第九十章 黄家来信——回
费章节(12点)
小花跑在最前面,朝着坝子方向喊道姐,姐——”
秀秀连忙起身回道嗳,我在这儿——”
秀秀站起身一看,爹,大壮小宝来了,甚至连小姑和宏儿都跟着来了,看来这点一趟就能够全部搬了。
众人来到秀秀旁边,一看到堆在那里的顿时惊了一下,“这这里面是棉被啊?”“还有一口袋的棉袄”“还有这么多的大白菜……”“这两口大缸来干?……”
小花跟秀秀解释道姐,让你等久了。我的时候匠人正在吃饭,所以稍微延了一会,本来大嫂也要来的,被大哥劝住留在家里,怕累着……”小花说到这里,朝大壮看去,后者正拿出一根扁担将两竹筐的白菜挑起来。
大壮听到小花说,憨笑着娘一个人在家里放心呢,何况家里还有匠人,得有人照看着啊。”
“嗳,是是。”
秀秀将大壮挑的两只竹筐里面的白菜匀出一些到另外一个筐里,由和小姑两人拿着扁担抬着。王德深拿着一根略长一点的木棍子,将两只大缸挑起来。小宝用绳子将两个装着被子和褥子的大包裹全部捆扎起来,背着,剩下的一个装着棉衣棉裤的包裹由宏儿扛着……
这是一个让人激动的夜晚,棉被,棉袄,吃食,给这个穷困的家庭终于带来了一丝生的曙光。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满足的笑容。
王德深破天荒的地将的那杆烟袋拿出来,掏出已经有些霉味的烟丝,捻出一小撮,塞进烟袋里,将烟袋凑到桐油灯上点燃。啪哒啪哒抽起来,很快,屋子里便弥漫着呛人的烟味。
秀秀觉得对这样的味道非常敏感,便借故到灶间去。王德深看着秀秀的背影,欲言又止。
宏儿心情最好,抱着的棉袄棉裤在那里比划着,兴奋的不得了。不过,他嚷嚷了一会堂屋里面的气氛有些诡异,便非常懂事地抱着的新棉袄进到里屋去了。
秀秀想起给宏儿留的一小盅花生米,便从篮子里拿出来,“宏儿,喏,这个给你的。”
宏儿听到大表姐叫住,连忙奔到秀秀面前,将怀里的棉袄放到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接过这个捧大的细陶罐,揭开盖子一看,“哇,是花生米。谢谢大表姐。”
宏儿拿着罐子朝王家二老面前凑了凑大舅大舅母,吃花生米……”
王德深依旧抽着旱烟,没理会,赵氏微微俯下身宏儿乖,你自个拿着吃吧。”
“哦。”宏儿看看秀秀抱着的新棉袄,端着罐子便进了里屋。
小花也看出了爹娘神情中有些不自然,她看向赵氏娘,家里出事了吗不跳字。
赵氏身体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手里抱着秀秀买的新印花棉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叹口气,看了看王德深,又将头埋下去。
小花看了爹一眼,后者自顾地抽着旱烟,眼神也有些木然。因为前天晚上他和秀秀闹了一次不愉快,小花心里便有个梗在那里。虽然在刚那会是给家里增加了不少负担,但是现在总体来讲,一家人的生活比以前好上很多了,可是这些……小花没有问王德深,而是直接将目光落在小宝身上。
小宝怀里也抱着一床厚厚的柔软的褥子,他记得上次赶集就跟他说要给他买被子的,后来路上被抢……硬是从强盗手中夺两床棉被……可是,这件事情说好呢,他看向爹,后者有所觉,说道有被子褥子了就拿去把床铺好,还在这杵着干。”
小宝迟疑了一下,嗳了一声抱着褥子朝外面走去。
小花在后面有些焦急的喊道二哥——”
王德深有些不耐烦说道半夜三更的喊啥喊呢?都各自拿了被子褥子去睡觉,有啥事再说。”
周氏起身打小花身边过,下意识地扯了扯对方的衣角,后者回头看去,周氏朝她递眼色。小花哼了一声站起来拿着被子褥子以及棉袄棉裤就往里屋走去。
新屋里,秀秀已经将床重新铺好了,现在下面垫有褥子,上面盖着棉被,应该不会冻醒了。
两人坐进被窝里,小英手里拿着棉袄,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以她的眼光,这棉袄也算是中上品质了。刚才试穿了一下,也非常合身,暖和。她没想到秀秀还会给和宏儿备一份,她这棉货价格不低,一套得好几百文钱,即便是她以前在严家,一年也制不上一套。
“秀——”
“嗳——”
沉默。
“小姑,是不是家里发生事情了啊?”秀秀就今天晚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不过都不说,刚才她也听到小花在堂屋里的问话,结果都没人理会,这让她有些郁闷。
小英迟疑了好一会,支支吾吾的还是没有说出个啥来。
秀秀叹口气,这是“回家”这几个月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陌生,一夜无语。
秀秀失眠了,也无法让沉静下来,直到听到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件事情肯定与有关,而且很不好。
究竟是事情?在的这几个月里听过的流言蜚语还少么?受到的稀落还少么?难道还有比这些更糟糕的事情,让他们不愿意告诉?
第二天,秀秀破天荒的地睡了一个懒觉,直到外面响起嘈杂的声,以及搬动的声音,她一醒来,小姑就进来了,看到秀秀,笑着说秀,你醒啦。”
秀秀不好意思笑笑呵呵,睡过头了。”秀秀飞快地穿好衣服,将买来的棉袄棉裤穿上,果真暖和不少。
小英说外面下雨了,院坝里不能做活,便准备搬到这新房里来做。中间用篾折子隔开,大哥想着索性就让匠人住这里……”
秀秀很快收拾好,帮着一起把床铺整理出来,挪到屋子靠里边。
这时,小宝在外面喊了一声,跟秀秀打声招呼,看她起来没有。小宝听到回应,便和大壮两人带着几张篾折子进来。然后是汪木匠王德深等人,把木头工具一股脑地搬进来,一,屋子里忙呼呼的。
秀秀退出来,进到灶间,见小花正气呼呼的样子,看到秀秀,委屈的眼泪咕噜一下就滚下来了。
秀秀问道小妹,这是咋了?”
不说还好,她一问,小花就像是找到一个宣泄口了一样,一下子扑到秀秀身上,喊一声姐——”
秀秀这才注意到坐在灶前烧火的是娘,见对方身体无恙了,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娘,这是回事啊?”
赵氏叹口气,过了好一会才慢慢说来昨天黄家那边支人来了……”
“黄家?”秀秀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黄家来说啥事?”
“那个……”
“他们还有脸来喊你,姐,你可千万不能了哈,在那里就是给他们做牛做马……呜呜……”小花哭着说道。
如同晴天霹雳,秀秀登时就懵了。
“啥?让我?回哪里去?”秀秀看着娘。
赵氏用衣袖抹抹眼睛都是我不好,那天我就该好好找找休书在哪儿的……呜呜……”
秀秀觉得心里烦闷无比,她想不通,既然那黄家人一心不要,还要置她于死地,为现在要叫?尽管手里没有休书,但是十里八乡都是被他黄家休了的……叫有何意义?
如果是以前的话秀秀可能会去安抚一下娘的,不过现在她的心情很不好,她当真有种被世间抛弃的感觉一样。她感到了从没有过的茫然与无助。
秀秀转身出了灶间,沿着街沿往西屋方向走,买的两口大缸和三筐白菜还放在街沿上,每人去弄。
西屋,周氏正在整理房间,她看到秀秀了,顿时想到,连忙将对方拉到床沿上坐下,“——”
秀秀说你告诉我昨天家里究竟发生了事情吧。”
周氏顿了一下,才说道,婆母她们没给你说?”
秀秀尽量压抑着内心的焦灼,“你知不?要不就算了。”
周氏连忙拉住对方的手臂,“,其实,这件事情……昨天你和小妹去集镇了,半晌午的时候,黄家一个堂叔,说黄老爷子中风瘫在床上了,你婆母,哦,黄甑氏这十来天也累出病了……”
秀秀对这些漠不关心,静等着下文。
周氏继续说道然后黄父就请一个堂弟喊你,说……说你来婆家待了这么久,也该了,还说耍子也够了……”
周氏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小下去,秀秀神情木然,她已经想象到了昨天那人来“传话”的场景了。她嘴角浮起一抹森冷的笑意。或许会有“一日夫妻百日恩”,但是这绝对不是指她和黄青山。
从嫁的那一天起,她就从来不叫夫妻,在她记忆力,全部充斥着黄家人对她的使唤责骂冷漠,黄青山,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连看都充满了鄙夷的“陌生人”而已。
所以,即便是现在黄家人全部死绝了,也与她王秀秀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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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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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释怀——
费章节(12点)
秀秀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自己的命是捡回来了,自己的思想是变灵活跳脱了,但是自己的“自由”呢?没有休书,自己就还是黄家人……秀秀一点都没有那种被别人又“捡”回去了,不用再继续做一个“弃妇”的安慰,而是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
女子的三从四德,女子的命运在别人的手里被辗转,自己有了“神通”又如何?自己能够不顾一切地跑到森林里面过野人一般与世隔绝的生活吗?自己的家人怎么办?所以自己终究不是一个纯粹的个人……
秀秀苦笑,天下之大,竟然没有自己的容僧所……自己该何去何从?
经过一番思索,秀秀最后不得不面临现实,自己曾经的想法果然验证了,现在,她的去留并不是自己说了算……因为,这里,是爹娘的家,而不是自己的……所以,她的去留,爹说了算……
秀秀想来想去,这世界上,竟然没有属于自己的,真正的“家”。
小花过来了,手里端着一大碗放了两把大白米的面糊糊,“姐,你还没有吃早晌饭呐。”
秀秀泪眼有些模糊,嘴角微微上翘,笑着将碗筷接过来,埋下头吃着,就着扑簌簌掉落在碗里的泪水一起吞下肚子。
旁边小花哽咽的出了声,她是个聪明的女子,看到姐姐,一方面是同情心疼姐姐的遭遇,自己却无能为力,另一方面她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了莫名的恐惧。
秀秀三两下将糊糊吃完,泪水也干了,或许礼教森严人言可畏,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切都逆来顺受的女人了,现在的她必须为自己搏出一个未来。
黄家,不管他们是做何打算,为什么写了休书,逼自己跳崖后,还要来这样折腾一番。她现在不想去考究,她现在要做的是为这个严冬做最后的筹备。秀秀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空布满细细的雨丝,雨里已经有了冰的寒意……
秀秀将黄家的事情丢到一边,黄家,她是不可能回去的,没有了休书,只是说自己不能有再嫁的“凭证”,想自己恶名远播,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远远地离开自己这个灾星弃妇,谁还会要?当然,别人要不要是一回事,秀秀的确是伤透了心,她已经没有了再觅“良人”的打算,秀秀轻笑,“呵呵,良人?”
秀秀吃过饭,拿了斗笠蓑衣,穿上一双草鞋便出去了,她要去地边看看种下的麦子。
因为起房子的事情,也连累了大庄家麦子才刚种下去,要是太迟了没长出麦苗来,等大雪一下,要发芽就难了。
小花也要跟着去,秀秀说:“小妹,你先把那白菜大略清洗一下吧,等下回来一起做腌菜。”
小花连连应诺,“好好,姐,你小心点走哈。”
下雨天,都窝在家里,小花一嚷嚷,把大壮小宝都叫来清洗白菜,提水的提水,搭架子的搭架子,晾晒的晾晒。在窄窄的街沿上,几姊妹有说有笑地,很快就将白菜清洗出来两筐了。
且说,秀秀一个人在雨林中慢慢地走着,山路湿滑,她小心地挪着脚,同时让一些草茎横在路上,免得被滑倒。
秀秀来到地边,将自己的精神力慢慢地延伸出去,经过一夜雨水的滋润,很多麦种都有了苏醒过来的迹象,秀秀将自己的精神力慢慢地将这些麦种包裹起来,她现在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应到它们的呼吸……不过一会时间,这些麦种便相继苏醒过来了……也就是要发芽了,秀秀不是那种“揠苗助长”的人,她只是想让这些麦子不要落后其它麦田太多时间。
秀秀收回自己的精神力,这不是像和其它成年植株交流那样,是一种相互的滋养,这种“唤醒”种子,就是一种完全消耗她自己的精神力为代价的方式。所以,秀秀必须要恢复一会。
秀秀舒口气,脑海里一个新星闪现,秀秀知道自己猛地激活了某种“灵感”了。这灵感并不是凭空而来,而是长久积累的“知识”“经年”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提炼出其中的精华的一种表现。
秀秀连忙将自己的意念触碰那个灵感,一个信息很自然地出现在脑海里。秀秀想到,自己异能进阶就是这种好处啊,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种灵感是稍纵即逝的,也就是说可能脑海里一下子就忘了……然后又要等待一个契机才能够“想起”这个灵感了。但是秀秀现在不一样,只要是出现在了她脑海里的,便是存在的,她就可以通过自己的意识,自主地去搜寻这个存在的……
就像现在这样。
灵感是这样的,“既然可以用精神力来催种子发芽,是不是也可以催植物生长?”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激动的猜想,如果能够加速植物生长的话……
秀秀是一个做事很有调理的人,她连忙将自己家和大壮家几块麦地的麦子全部催生一遍,便会到屋旁边自留地靠近山脚的地方……对了,这里就是她获得第一桶金的地方,山精。
当时她留了一个较小的山精在里面,感应到对方正在“睡觉”,想着,便用精神力延伸进去,将对方包裹起来。
小山精发出一阵舒服的呻吟,慢慢醒来,感应到秀秀,发出一个断续的意念:“你,你是谁啊?”
秀秀感应到对方的问话,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稚童的样子,笑道:“嘻嘻,我是秀秀,你知不知道你今年结出来的种子都洒落在什么地方啊?”
“种子?”小家伙貌似还有些迷糊,过了一会反应过来,“你是说我的那些后代吧?”
秀秀忍住笑意,因为在她的意念中对方不管是看样子还是声音都是一个稚童而已,这么小的娃子竟然就说啥后代不后代的,怎么不笑人。不过秀秀笑归笑,心里却清楚的很,这小家伙能够长出这种灵体不仅需要先天便是具有灵气的药材,还需要生长几十年才行,所以,她保守的估计,这小家伙至少有三四十年了,比自己都大多了。
小家伙想了一下,冒了一句“不知道。”
秀秀知道种子必须要人工收集,再种植下去,成活率才高。要不大自然中,这些山精数量也不少,它们结的种子那么多,要是都成活的话,漫山遍野都是,也就不会这么值钱了。
秀秀想到这里说道:“对了,你现在想生长么?”
小山精愣了一下,“现在?我看看哈……”小家伙在那里算了一会,郑重说道:“哎哟,算了算了,马上就要下大雪了,我还是在这里睡着舒服一点……”
秀秀见对方都这样说了,也不勉强对方,打个招呼便起身准备离开。
小山精突然传递给她一个意念:“对了,秀秀,你可不可以精彩来看我。”
秀秀不加思索回道:“当然可以啊,不过,你得答应我,明年一定要多结出一些种子来。”
小山精听了秀秀的话嘿嘿直笑,不管是动物还是植物,这种“传承”都是一种本能的,自然是越多越好啊。
秀秀回到院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在外面待了那么久,嘴唇都冷的发紫了。王德深站在新屋门口,说:“秀回来啦……”
秀秀很礼貌地笑笑,嗳了一声。可能两人都觉得有些别扭,父女之间怎么用上了“礼貌”呢。
秀秀看到街沿上搭着架子,上面挂满了洗净的白菜,连两个大缸也清洗干净,口朝外晾在那里。
这时,小花听到说话声从堂屋里出来,看到秀秀就要到院坝里来接她。秀秀紧走两步,将对方揽在街沿上,“你下来干啥,外面还下着雨呢。”
小花没有理会秀秀说的话,抓住对方的手,说:“哎哟,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快,到灶间里来,灶膛里烧着火的,快去烤一会……”
秀秀有些奇怪,这已经过了晌午了,但是离天黑还有一会,怎么在烧火呢,小花接着说:“今天娘起来了,说把那剩下的皂荚也熬出来,现在正在灶间呢。”
秀秀听到娘竟然已经起床,想到在吴羲和那里抓的药果真有效,心里高兴不已。她一边笑着应诺,一边在小花的帮助下很快将斗笠蓑衣全脱了下来,小花一摸棉袄,“哎呀,这衣裳也湿润润的,快脱下来,我拿去烤一下。”
小花说着就往里屋跑去,拿出专门买给她的新棉袄给秀秀。
秀秀脱了草鞋,直接浇了一点屋檐水将脚冲洗一下,冷的她直搓牙花子,换上布鞋,进到灶间。
周氏从罐子里倒出一大碗香喷喷的肉稀饭,里面还放有白菜,和少许的包谷粉。
秀秀向前探着脖子深吸一口,说道:“哇,好香啊。”
周氏一边将碗筷递给对方一边说:“是啊,这白菜吃着就是比较清爽,比青菜好吃对了。”
秀秀随口应道:“既然这么好吃,下次我就多买点回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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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植医,助长麦苗
费章节(12点)
秀秀端着碗沿着碗边大大地扒拉了两口,来到旁边的柴垛子上坐下,见娘正坐在灶前,将旧的棉袄褥子拆开来,“娘,把这个拆了做什么啊?”
赵氏笑笑:“这个啊,我想给你们做一双棉鞋,我看这天还要冷下去,就那单层布鞋怎么行?”
周氏接着道:“婆母已经将面糊做好了,等下只等将这些全部拆下来,将好的布裁剪下来,清洗一遍,烘干,就可以一层一层地糊在簸箕上……等晾干成布壳子就可以剪出鞋样子,用麻线纳千层底儿,在缝上鞋帮子就成了……”
秀秀说:“翠华也知道怎么纳千层底儿呢。”
周氏笑着:“呵呵,刚才还是婆母教我来着……”
赵氏心情也很好:“我一说,翠就明白了,刚才还说要给你二弟亲手做一双棉鞋呢。呵呵,现在好了,不要我这个做娘的做鞋了……”
赵氏满眼都是说不出的满足和幸福,秀秀心里很安慰,觉得所有事情一下子变得简单起来了。
下雨的这两天,赵氏带着秀秀周氏以及小花小姑等人在灶间做针线活,王德深和大壮小宝就在新屋帮着汪木匠打下手。
秀秀见白菜表皮的水份已经晾干,便拉着小花来做腌菜。周氏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学习制作腌菜的机会的,也跟着来搭把手,秀秀高兴不已。
三人分工,小花负责将架子上面的白菜一个个取下来,周氏将白菜直接剖开成两半,秀秀则将剁碎的辣椒混合了盐巴一起均匀地放进菜里面,然后扣着一层一层地将白菜码进缸里……三人配合默契,不时闲聊两句,气氛十分融洽,不过半天时间,三人就将白菜腌满了两个大缸。
秀秀使尽将白菜压严实,然后上面放上洗净晾干的丝瓜布,然后是一层稻草,上面再嵌上竹条,最上面才用一块大石头压实。
秀秀想着怕密封的还不够严实,还用稀泥将势头和缸沿一圈全部糊上,最后才由大壮和小宝两人抬着放进地窖里面。
腌制完两大缸白菜,上次买回来的一大罐盐巴所剩无几,白菜还剩下四五个,可以当菜吃。
赵氏问秀秀:“就这样就行了?”她以前没这样做过,有些担心地问道。
秀秀:“嗯,等过两个月,这腌白菜就可以吃了,还可以烧汤,炒菜,都好吃的很。”其实,秀秀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这也是第一次做,而且还做的这么多,要是失败了,浪费了那么多的银钱,很有可能来年家人连下饭菜都没有了。
秀秀想到那个爽朗的妇人,对方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做了,秀秀便将这件事情放在一边,现在她在向娘学习怎样纳千层底儿。这布壳子如果自然晾晒的话至少要十来天才会干,不过因为这两天都在熬制皂荚,两天就烤干了三个簸箕的布壳子。
赵氏已经剪出来三双鞋样子了,直说这剪刀好使,比以前的那把锈烂掉的剪刀好多了。
赵氏将几张收集起来的已经压平整的最大张的竹笋壳拿出来,竹笋壳背面上的毛已经被完全擦掉了,然后照着鞋底子的样子,剪了三双,分别用准备好的一块粗布包裹起来,将边缘好,再嵌进千层底儿中,这样棉鞋底就耐穿厚实,穿着更舒服一些。
然后是纳鞋底,这是一个比较考验耐心的活。因为鞋底有很多层布加上竹笋壳,针很难一下子刺穿,必须抵在抵针儿上,手掌着鞋底使尽压,才能够将针完全穿过鞋底。
这些针线活是女子的必修课,不过以前秀秀是家里的主劳力,所以这些女红反而弱了,现在外面下雨,正合适借这个机会学学。
于是,一群人在赵氏的带领下,在灶间剪的剪鞋样子,纳的纳鞋底,上梆子的上梆子,一边有一句每一句的闲聊着,不过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黄家的事情。宏儿对这些没兴趣,除了到了饭点了过来叫煮饭,其它时间都在新屋看做木活。
下雨的第二天下午,小宝就跑过来兴奋地说道:“我们的床做好了。”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家里第一张真正意义上的床。秀秀等人听了都急急地跑过去看稀奇。
这床约莫六尺宽,八尺长,两尺高,还有专门挂蚊帐的架子。
秀秀闻着淡淡的木香,伸手把着床沿试了试,做的很结实,也没有什么异响。
汪木匠看到秀秀,有些奇怪的多看了一眼,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多嘴的人,说道:“这床还中意不。”
秀秀笑笑,“这是给三弟的,他满意就行。”
王德深在旁边一个劲说道:“做的好做的好。”
赵氏看到汪木匠正在给柜子上楔子,他的徒弟正在埋头组装一张小木凳,问道:“汪师傅,这是做的碗柜吗不跳字。
汪木匠爽朗笑道:“嗳,大嫂子,你看这还合心意不?”
赵氏围着半人高的碗柜转了一圈,“嗳,好好,做的好做的好。”
秀秀看着这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想起还没有给这两师徒给工钱,算算兜里只剩下四百多文钱了,工钱每人每天二十文,师徒两来这里已经整整八天了,就是三百二十文,如果加上桌子柜子箱子等等全部做完的话可能还要七八天的样子,因为大的木料已经全部改完,剩下的就是弹墨线,刨平之类的了。
如此算下来,秀秀就必须准备六百多文钱……
家里的皂荚已经全部熬出来了,整整四罐,自己留下一罐,三罐就是三百文。也就是说,现在所有的收入加起来就只有七百多文,出去木匠工钱,过年兜里只有一百多文了……还有答应了宏儿供他读书的钱,这年一过就要准备给私塾先生备礼和学费了。
现在该找点啥营生呢?秀秀又琢磨开了。
现在严冬已至,自己植物异能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限制,想来想去,秀秀最后还是想着去弄点野兽来,暂时填补家用……
连着下了两天三夜的细雨,总算是放晴了,现在麦子已经种下去,除了备置年货便真的清闲起来了。
因为王家一连的“大动作”,又是起房子,又是做家具的,村人现在也有时间议论了。一些大婶便过来串门子,最主要的就是想看看这个穷的叮当响的王家究竟变成啥样了。
秀秀让小宝和小花去山上多砍一些柴火回来备着,大壮自然也跟着一起去,周氏本来也想跟着去山上的,但是她现在是家里最宝贝的人,哪里会让她去爬坡上坎的,留在家里帮着赵氏做点手边活。
秀秀来到上次抓狼的那个地方,刚一到,就觉得周围气氛有些诡异。
梧桐树说,“秀秀,你总算来了,你快去看看那两只狼崽吧。”
秀秀一惊,“狼崽怎么了?是不是死掉了?”
梧桐树笑了,“哈哈,你真是一个实诚人,这狼崽要真是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了,不过现在快要死了。”
“怎么会呢?上次我只抓走了一只狼,还有一只狼可以照顾它们啊。”秀秀疑惑,就在她和梧桐树交流的时候,她已经让对方将自己送到了下面的山洞里面。
这次她准备的很充分,她拿出火镰将手里沾了松脂的木棒点燃,依着梧桐树的指示朝山洞深处走去。
“你是说另一只狼自从我上次来了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嗯。这两个小家伙也很顽强,靠喝清水也熬了这么多天……”
秀秀算了一下,可不得了,将近十来天了……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酸涩来。虽然说,这狼崽长大了,自己有可能就是对方的食物……不过现在,她很想看看这两只被另一只狼抛弃的顽强的狼崽怎么样了。
山洞里面有很多的岔路,而且地面崎岖不平,阴暗潮湿,长满了苔藓,一不小心就会滑倒。
秀秀掌着松油火把,小心翼翼地前进着,洞壁怪石嶙峋,一不小心就可能挂到衣裳,好在秀秀现在穿着以前的旧棉袄。
“叮咚——”有水?
秀秀凝神感应了一下,这山洞里面果真有水渗透下来,拐过一道弯,秀秀一脚踩下去差点滑倒在地,连忙收回脚步,在火光映衬下,她看到前面波光粼粼,竟然是一个小水潭。
秀秀攀着旁边的石壁,小心翼翼地沿着水潭边上过去。
突然,一阵娃娃哭的声音传来“哇——哇——”
秀秀被惊得差点摔倒在水潭里面,连忙撑着旁边的石壁,背紧紧靠着,神情紧张不已地望着面前的水潭。山风经过山洞,发出呜呜的声音,加上四周时不时水珠低落的“叮咚——嘀嗒——”声,秀秀的心已经被提到了嗓子眼了。唔,尽管她的精神力并没有感应到什么危险迫近自己,但是这种对未知的,为黑暗的恐惧就好像是根植在心底一样。
秀秀连忙将精神力联系到梧桐树,“梧伯,这这水潭里面是什么啊?怎怎么会有小孩子的哭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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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要伙伴,不要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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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感觉自己的腿都有点颤抖了,下意识地将火把伸到水面上方,朝水里看去……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梧桐树好像非常能够理解秀秀的这种恐惧,连忙传递给她一个意念:“你不要担心,这是水里的一种鱼……”
“鱼?鱼怎么会像娃娃一样哭呢?”秀秀连忙问道,就连传递的意念都因为还怕而有些颤抖了。
梧桐树像是在思考,实则是和其它树讨论,片刻后,它对秀秀传念道:“这是娃娃鱼。”
“娃娃鱼?”秀秀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道:“是不是长得像小娃?”
一个小娃子泡在水里哭……天呐,她快要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呆了,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不管不顾地撑着旁边的石壁往前面跑去,一路上磕磕碰碰,摔倒了又爬起来,浑然不觉疼痛。
“哎哟——”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的火把已经被她快速跑动给吹灭了,脚下再次被前面一块石头绊住,毫无悬念地摔了一个狗吃屎。秀秀连忙爬起来,手脚并用地朝前面爬去……
咦,不对,这里怎么有淡淡的光线?
而且,这里貌似很干燥的样子……
秀秀慢慢地站起身,借着微弱的光线将四周打量了一遍,这,这竟然是一个较为宽敞的洞穴,因为比外面的水潭高出一截,所以显得比较干燥……
秀秀猛地注意到山洞一角,在一个石台上赫然躺着两只小狗……哦,不,是梧伯说的狼崽!
自己一下子闯进来,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两个小东西都没有被惊醒,秀秀心里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秀秀朝前面探着甚至再次仔细看去,哦,身体好像还在抖动……它们还没死,秀秀心里像是舒了一口气一般。
秀秀紧了紧手中的熄灭掉的烧火棍,慢慢地朝前面走近,她心里不紧张不还怕是假的,莫说是狼,就是养的狗如果不是主人家的话,都凶狠的很。这狼崽再小,它也是狼啊。
靠近,靠近,在靠近,终于走到小石台的旁边了,上来凌乱地散落着一些动物皮毛,两个小家伙就窝在里面,它们已经感应到了她这个入侵者,不过它们已经没有任何力量挣扎反抗了,嘴里勉强发出极其微弱的呜呜声。
秀秀自认自己不是那种“爱心”泛滥的人,她很实际,她知道自己和狼永远都是处在一种对立面的。小时候爹娘因为野兽袭村的恐惧至今还留在她的脑海里……
梧桐树自从秀秀进到这洞中洞的时候便没有再说话,它觉得这一切都应该由秀秀自己做主。
秀秀下意识地伸手轻轻覆在狼崽的身上,触手除了柔滑的皮毛,下面便是“硌手”的骨头……狼崽努力地偏了偏头,嘴里轻轻地呜咽着。秀秀像是自言自语,“我不知道今天就你们对不对,但是我希望就是救对了,我希望我就的是我的朋友,我的伙伴,而不是救的敌人……即便是敌人,我也不会让它活在我的生活里……”
梧桐树看到秀秀终于决定救这两只小狼崽时,还将自己穿的衣裳脱下来将两只如同小狗狼崽包裹起来,它好像终于舒了一口气,这倒不是说它是一个多么“爱管闲事”,而是它真实为秀秀考虑,虽然对方能够和植物交流,但是这森林里,真正的霸主是野兽,这两只狼崽以后必定会成为她忠实的伙伴。人类忠诚的伙伴,狗,不就是从狼驯化而来的么。
秀秀将两只狼崽包裹好抱在怀里,小家伙像是找到了一种安全感,尽量朝秀秀膈肢窝里缩,嘴里发出满足的呜呜声。在洞里待了一会,秀秀已经比较适应这种阴暗了,加上她的视力现在本来就比普通人好一些,所以已经基本上能够看出一点事物了。
收拾好狼崽,秀秀在注意到这丝亮光是从另外一边照进来的,有光,有风,就说明有出口。而且上次梧伯说这山洞本来就不止一个出口。
秀秀顺着光线投射进来的方向摸索着慢慢超前面走着,地面上的石板被水冲刷的光滑的很,布满苔藓,一不小心就会滑倒。秀秀发现,进来那个水潭已经顺着这通道一直朝前面延伸着。接着越来越明亮的光线,秀秀已经大致能够看清水里的东西了……水非常的清澈,里面的水草碎石等等一览无余……
“啊——”蓦地,一条近两尺长的长着四只脚的鱼在她面前一晃而过……
娃娃鱼。秀秀脑海里冒出这个名字,连忙又联系上梧桐树,“梧伯,这是不是就是刚才叫唤的娃娃鱼啊?这这可以吃么?”
开始秀秀问梧伯这鱼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它就和其它生长在水边的植株进行了交流,就将这鱼的情况大致了解清楚了,像是知道秀秀会问这个问题一样,“呵呵,当然可以吃啦,而且味道很不错哦……”
秀秀一点都没有听出来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劲,一棵老梧桐树怎么会说“鱼的味道很不错”?不过秀秀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只要能吃就好,她看了眼怀中的两个刑崽,笑着说道:“你们现在有口福了,梧伯说这鱼的味道很不错哦,等下我们就打下牙祭。”
秀秀沿着石壁一直朝外面走,爬开杂乱的草笼,刺眼的阳关照射进来,秀秀稍微适应了一下,才将周围的杂草赶开,试探着朝前面走。每过两步,秀秀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崖边,连忙收住脚。
秀秀四处看了一下,这山洞的出口正好在悬崖上,这两步宽的台子上面因为山石突出挡住视线,看不到洞口,下面更不用说了,果真是一个隐秘的所在。
秀秀将狼崽放在洞口,然后抽出腰间的弯刀,将周围的野草全部割下来,堆放在一边,顺手在旁边砍下一根细长的树枝,对狼崽说:“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弄点吃的来,不许乱跑啊,等下掉到山崖下面去了莫怪我哈。”
狼崽像是听懂了秀秀的话,缩在衣包里呜呜叫了两声。
秀秀走到刚才看到娃娃鱼的地方,将树枝伸下去……刚才她听梧伯说这娃娃鱼是会咬人的,她知道一般会咬人的鱼都非常凶猛好战,就像螃蟹,直接拿根树枝就能够钓上来……
秀秀的运气不错,唔,应该说是这两只小狼崽命不该绝,这娃娃鱼在这里生活的久了,没有天敌,见一个树枝掉下来,便一口上去咬住……秀秀感觉抓着树枝的手一沉,心道,这玩意还又把子力气呢。她本来是蹲在水边的,看着这娃娃鱼咬上,身体连忙猛地朝后退了半步,抓着树枝的手猛地朝上面一提,同时起身,将娃娃鱼拖拽上岸。
秀秀斩杀过蟒蛇野狼,现在出手已经非常狠辣老到了,见这娃娃鱼一被拖上来,双手一下子朝对方扁头下面的颈脖地方抓下去,扣紧。
娃娃鱼再次发出哇哇的哭声,秀秀不理会,一手摁着娃娃鱼,一手抽出腰间的弯刀,咔嚓,手起刀落……
这次秀秀是卯足了劲,而且也有些斩杀的经验了,所以,她一刀下去,干脆利落地斩杀掉,就在水中剖洗干净后便拿着鱼出去。在外面,秀秀才真的注意到这鱼多么的大了,去掉脑袋也有两尺长的样子,现在去掉了脏腑也足有了四五斤重……
秀秀将鱼放在旁边的草堆上面,然后那弯刀砍下一些干枯的树枝,在地上搭建起一个火堆来……
烤鱼,这是秀秀平生干的第一次。
火烧得旺旺的,鱼肉发出滋滋的响声,同时一缕缕的鱼肉香味弥散开来。小狼崽像是也被这鱼肉香味吸引了,在衣包里面挣扎着呜呜地叫着。
秀秀知道这野兽一般都是吃生的,她见狼崽又冷又饿的,只不过是想将这鱼肉烤热了给狼再吃,见到两个小东西已经等不及的样子,将鱼稍微挪出火堆一点,拿出弯刀在上面割下一小溜,她仔细检查了一下,里面没有鱼刺,而且这表皮的肉也已经烤熟了……
秀秀拿着肉喂给其中一只,秀秀看到对方一口将肉片咬进嘴里,几乎就是用舌头转了一圈便咽进肚子了,想到,这两家伙实在是饿坏了,连忙割下一小块,分作指头大点的,给另一只喂去……
在接下来的半柱香时间里,秀秀就在伺候这两个小东西吃鱼了,秀秀一看,不得了,这两个家伙竟然都吃下去了一小半鱼肉,它们刚刚饿的要死,现在一下子吃了这么多怎么得了?好在这两个小东西貌似也有点“自觉”,吃饱了便敞着肚子在那里晒着太阳懒洋洋地开始打盹了。
秀秀笑笑,转身,看到在火上靠着的鱼肉已经有些焦了……不过这味道着实不错……她慢慢地割着肉,竟然将剩下的大半鱼肉吃完了,她感到从没有过的饱足感,惬意地打了个饱嗝,伸个懒腰,秀秀竟然发觉自己似乎比以前更有力气了……唔,应该是精神头更好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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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远虑近忧
费章节(12点)
秀秀看着剩下一堆灰烬和鱼骨头,想到,莫非吃了这娃娃鱼会强健身体?
她不知道,其实她的身体有多么的弱,要不是有植物异能能够支撑着她,这几个月来繁重的劳动早就让她倒下多次了……
另外,在她身体上还有一个改变,作为她自己因为忙着家人的生计,整天想着怎么赚钱,怎么把家人的伙食改善了,怎么度过这个严冬,所以也没注意到自己身上潜移默化的变化,这些变化在每天看来都细微的察觉不出来。但是将现在的她和三个月前的她做比较,除了心性变得更加坚韧了以外,外表也在慢慢地变化着。
虽然手上老茧已然很厚,虽然皲裂的道道口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虽然看上去还是依旧的瘦弱……但是,她因为心性的转变,因为有与植物交流的异能,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加的有气质,空灵。
其实,气质这个词,在这种山旮旯里,还是用在一个女子,一个被抛弃的妇人身上非常不合适,但是她这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却是无法掩盖的。
秀秀吃过后稍微休息一下,便返回洞中依法炮制又捉了两条娃娃鱼,然后带着两只狼崽,在梧桐树的帮助下上到上面的山崖上,将两条娃娃鱼放背篓底部,用树叶盖住,将梧桐树刻意给她抖落的一堆梧桐果全部收进背篓里面,抱着两只小狼崽便飞也似地朝家赶去。
秀秀感觉自己浑身是劲,加上熟悉山路,以及一路上植株的帮助,她硬是在天黑前赶回了家里。
除了汪木匠两人看到她在洗剥娃娃鱼,感到有些吃惊,想着晚上又有口福了,赞了两句。随口问了一句哪里弄的,秀秀含糊了一句,他便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反正,在主人家,只要有得吃就不错了。
相对来说家人已经对秀秀这种时不时弄一点惊喜有一定的免疫能力了,大蟒蛇和野狼都能够弄回来,这娃娃鱼他们也不奇怪了。只不过,他们对她抱回来的两只狼崽很是犯愁。所谓栽林养虎,虎大伤人,这狼也是。所以,除了小花小宝和宏儿占中立外,其他人都不赞同她养狼崽。
秀秀回来就将狼崽抱到里屋,放进被窝里面,两个小东西正舒服地挤作一团。秀秀轻抚一下拳头大的小脑袋,“要乖乖的哦,还有,不许将便便拉到被窝里了不然我就不要你们了。”宏儿在旁边看着大表姐竟然跟狼崽说话,新奇道:“大表姐,这狼崽它听得懂不?”
秀秀笑笑,“应该能够听得懂吧,它们也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呢。”
宏儿还是有些孩子心性的,看着这两个小东西窝在里面,便伸手去摸了摸,这一幕恰好被进来的小英看到,连忙跑过去将他拉到一边,凶道:“你这死孩子干啥呢,那是狼,不是狗娃,咬到你咋办?”
宏儿有些委屈,看看秀秀又看看自己娘,“娘,它们是有灵性的……”
小英一边数落着宏儿,一边拽着对方的手腕,拉到外面去了,掀开竹帘门时,回头看向秀秀,“我说秀,这这家里养狼崽真的不合适……”
小英刚出去,王德深和赵氏就进来了。
王德深看到秀秀竟然将狼崽放在被窝里面,当时就想抢了狼崽扔出去……赵氏也是,一听说是狼,当时就吓得脸都煞白了。她苦口婆心说:“秀呢,你养啥不好,非得养两只狼崽。你知道不,这狼是没有人性的,是要吃人的。再说了,这狼娃是要吃肉的,我们上哪去找那么多肉来喂它们……”
秀秀知道爹娘经历过那次野兽袭村,心里有阴影。其实也不是说心里阴影,而是这狼的确是要伤人的。还有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就是,怎么养活它们。
秀秀说:“上次我抓的一头狼就是母狼,不知道为什么另一只公狼没有回来照顾这两狼崽,今天要不是我去的话,这两狼崽不冻死也饿死了。”
王德深说:“这狼是要吃人的,你不知道,以前野兽袭村,哎呀,当时那些家禽家畜都被咬死光了,这些畜生连人也要咬……”
秀秀仍旧坚持,想养一段时间看看。如果这狼崽以后真是养不“家”的话,她肯定是要将它们剥皮吃肉的。
最后,王家二老见秀秀硬要养,折中,养这两个小家伙,可以,但是不能在家里养。
秀秀说:“这样吧,现在狼崽还小,跟狗娃差不多,不会伤人,就暂时放家里,等天气暖和了,我就放出去……”
众人听到她说“放出去”,禁不住又是一阵颤栗,这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本能的恐惧。
狼崽的风波慢慢地平息了下去,不过,除了小花和宏儿,都没人愿意到秀秀她们的睡屋去。
第二天秀秀仍旧跑去那个山洞里抓娃娃鱼,她想拿一点去集镇的酒馆里,看能不能卖得出去。
昨天晚上烧了一大锅的鱼汤,众人连肉带汤吃的干干净净。两只小狼崽也用舌头舔了一大碗的鱼汤。早上,当秀秀要出去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可能精神头好多了,还知道黏人,硬是要跟着秀秀出去。
秀秀唬道:“自个到后院玩去,不许出来,不然就不给你们吃鱼了。”
两个小东西果真有灵性的很,像是知道秀秀的意思,目送着秀秀离开,然后才转身到后院去了。
秀秀健步如飞,很快就来到了山洞。这次她先就从梧伯那里了解到这娃娃喜欢吃肉青蛙小鱼虾之类的,便在洞里找了两只小青蛙,用细绳系着吊进水里,果然,这样娃娃鱼更容易上钩,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吊起来五条。这些都是六七斤重的大家伙,秀秀觉得差不多了便收手,背着一背篓的娃娃鱼沿着山洞朝外面走去。
第二次到这洞里深处,秀秀没有第一次那么还怕了,不过仍旧不敢到中央的水潭边上去,那里的光线太弱了,再加上她总觉得里面有种危险的气息。所以,她都是在靠近另一边洞口的河沟里吊的。秀秀看着河床上河水冲刷的迹象,想着,这些娃娃鱼应该也是在涨水的时候,从那些大江大河顺着河水冲过来的。
且说大壮小宝小花以及小英宏儿都去后山砍柴了,几人都是干活的好手。除了将枯掉的树砍下来,他们都是将长得比较浓密的枝桠分一部分下来。大壮和小宝两人先砍了两大捆就往家里背,然后就由小花和小英砍树枝,宏儿非常懂事地整理成堆,分工合作,这晴好的两天时间几人就砍了半屋子。
赵氏这两天身体愈发的好了,加上这段时间生活好一些,昨晚上还吃了鱼汤,感觉身子骨都有力气了些,便拿个小凳子坐在柴房里,用秀秀买回来的斧头将柴火全部砍成尺多长的小段,大的木头块子便剖开,然后整齐地码在柴房里面。
原本堆在柴房里面的麦秸秆已经当火把用完了,还剩下一小堆的稻草,现在大壮和小宝就睡在里面……赵氏看着心里就酸酸的。想着,幸好大娃有出息,家里是生活条件比以前好很多了,只是……她想到前两天那黄家差人来说的事情,心里就一阵阵发紧。她恨自己当时怎么没有注意到休书的事情……
不是说没有被婆家休掉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而是她着实不想自己的娃再跳进那个火坑了。她和孩他爹商量过,也没辙。
第二天赶集。
同样,秀秀早早就起来准备了,因为这次需要带去卖的东西比较多,这段时间王德深编了四个背篓五个筲箕,都需要拿去卖掉。再加上秀秀背篓里的四条娃娃鱼,秀秀便让小宝跟自己一起去集镇。
小宝将要拿去卖的背篓筲箕全部收拾起来,秀秀将四条娃娃鱼放背篓下面,用树叶全部盖住,幸好这天气冷的都快结冰了,并不担心这鱼会坏掉。然后将上次岚伯给自己的提篼以及盘子罐子等等全部清洗好,依旧拿了那块花布盖住,放在背篓上面。
在村头,两姐弟坐王贵的驴车,在巳时初就到了集镇。秀秀以前没有卖过娃娃鱼,也不知道吴庄收不收。再说集镇到吴庄还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便拿到集镇上最大的那个酒馆,万和酒馆。
万和酒馆占两个门面,里外三进,上下两层,二楼就是茶肆和包间。底层前面门面就是普通的打尖,里面一溜就是仓储,紧接着是院子,最里面一进则是主人和伙计居住的院落。这是这里大多数街道边上店铺的布局。
酒馆门面靠左边是一个大灶台,上面放了一口大铁锅。秀秀每次经过这里的时候都看到上面热气升腾的样子,在灶台上面挂着一大串腊肉香肠以及兔子鸡之类的,老远就能闻到熏香了。
秀秀背着背篓走上台阶,一个穿着粗布短袄的伙计见秀秀穿着印花棉袄,连忙迎了上来,“客官,吃点啥?”
秀秀说:“你们掌柜在吗?我这里有几条鱼,你们这里要收不?”
伙计朝秀秀背篓里看了一眼,被树遮住,嗳了一声:“你等着,我去叫掌柜出来。”
“三儿,什么事?”恰时,一个低沉的男中音响起,伴随着沉缓的脚步声来到近前。
“大舅,这位客官说要卖鱼,问我们收不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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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一个“药农”
费章节(12点)
秀秀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袄的中年人走过来,连忙说道:“秦老板你好,你看这娃娃鱼你们这里要收吗不跳字。
秦老板愣了一下,“娃娃鱼?”声音有种森严之感,其中的轻蔑与不屑更是毫不掩饰。
秀秀怎么听不出来?不过还是应了一声:“嗯。”
秦老板瞟了一眼秀秀,俯下身,掀开两张树叶,看到黑黢黢的脊背,抓起来一条,“嗯,这是娃娃鱼,看样子,至少长了好几年了。”
秦老板直起身,一只手背在身后,对秀秀说道:“这个你打算怎么卖?”
秀秀想,现在要过年了,猪肉都买十文甚至十一二文钱一斤,鱼肉肯定比猪肉要值钱一些,一条就六七斤重,而且还是很稀有的鱼种,要一百文钱不算多吧……不过,她转念一想,万一自己要的低了或者高了别人不愿意买怎么办?山洞里至少还有不下儿十条的样子,她打算要是价格合适的话就拿来卖掉,换成银钱多买点粮食储备在那里,要是价格不好的话就留着自己慢慢吃……
秀秀说:“我以前没有卖过,秦老板你就看着给个价吧。”
秦老板看了秀秀一眼,“这不会你自己养的吧?”
秀秀说:“这是我在山洞里面抓的。”
“哦?山洞里面也有鱼?”
秀秀笑笑,“秦老板如果没有心买就算了,我再去问问别家。”说着便将重新盖好,蹲下身子打算背到吴庄去看看。看来并不是每个老板都是好说话的主,这个秦老板是这家酒馆的老板,好不掩饰语气中的傲慢以及对秀秀的怀疑。
秀秀两手拽着背带试图站起来,但是背篓像定在地上一样,回过头,看到秦老板一手撑在背篓边缘上,说道:“把这娃娃鱼留下,给你五百蚊。”
五百文?
秀秀着实愣了一下,这个价格和她最开始估算的差不多,不过这时听到对方用这种很是不屑甚至带着一点施舍的语气说出来,她心里很不舒服。秀秀放下背带,站起身来,看向这个体态略微有些发福的秦老板,“可能只能匀给你们两条,别人订了两条。”
秦老板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秀秀一眼,轻哼了一声,没说什么,对伙计喊道:“三儿,来抓两条鱼进去,顺便去帐房支二百五十文钱出来。”
三儿嗳了一声小跑过来,在背篓里挑了两条稍微大点的进后院去了。
秦老板丢下一句:“你等一下,三儿等下就把钱给你。”便转身离开了。
秀秀领了钱,清点后放进荷包里。出了酒馆便直往小宝卖背篓的地方去,这么一会功夫他已经卖出去两个背篓了,这种中等大小的背篓一个四五文钱,筲箕则两文钱一个。因为秀秀说了这卖得的银钱都归他自己当私房钱,所以编制背篓很卖力,现在卖的时候也很卖力。
秀秀跟小宝打声招呼便背着剩下的两条鱼往吴庄赶。她感觉那个秦老板并没有跟自己做生意的诚意,而且对自己十分的怀疑,还是那种十分冷硬的“质问”,这是秀秀现在无法接受的。所以,即便是吴庄也给她一样的价钱,她也宁愿多走一点路跟邢伯做生意。
这次院子里并没有多少人等着,不过长贵看到秀秀来了,仍旧给她开后门,直接进到后院去。邢伯正在验收一些草药,秀秀闻着一阵浓郁的苦苦的药香,初时感觉这味道略微有些苦,但是多吸几口就感觉神清气爽,禁不住问道:“邢伯,这是什么草药啊。”
邢伯抓了一把仔细的感应了一下手感,直起身来,对秀秀笑笑,“这呐,可是好东西,这叫云香,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如果经常用来泡水喝还能够轻身健体。只是现在过了云香的采摘期,药效都流失了大半……”
邢伯说着叹口气,对旁边站着的那个青年药农说:“这样吧,采摘这云香着实不宜,我给你三两银子,你看如何?”
那青年看着邢伯淡淡点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而后邢伯便唤另外一个伙计给这青年支取三两银子。
秀秀这才注意到这个“药农”,穿着洗的发白的染蓝布长袄,修长身体,略微有些干瘦,苍白面皮,神情一直淡漠的很,不言不语。
邢伯处理完手中的事情,便对秀秀说:“今天又有什么好东西啊?”
秀秀笑笑:“我抓了两条鱼,不知道邢伯这里要不?”
“鱼?”邢伯问了一句,他吃过的鱼比秀秀见过的都多,对方能够抓来什么鱼呢?想着,即便是一般的就算是买来自己吃也一样。
秀秀说:“是娃娃鱼。”
恰时,邢伯已经掀开树叶,一看:“真是娃娃鱼呢,这个头还不小,我看至少长了十来年了。”说着他已经提起来一条,雨身足有两尺多长,长有四肢。
在旁边等着领钱的药农听到娃娃鱼,一直波澜不惊的神情略微一动,当看到邢伯将整条鱼都提起来的时候便再也按捺不住了,嗫嚅了好一会,见邢伯都给秀秀出价了,才猛地说道:“请请问能不能匀给我一条。”
药农看看秀秀又看看邢伯,邢伯也是很会识人,这个年轻小伙没少给他弄些珍惜药材来,便笑笑:“呵呵,我是无所谓,这要看秀秀。”
药农又转向秀秀,眼眸里充满了恳切的味道。其实秀秀有些为难,自己背了两条过来,都把价钱谈好了,现在又要专卖给其他人,貌似有些不太好,不过邢伯说的那句话很显然是想让自己卖一个人情给这个药农的,有些迟疑说道:“这……”
“多谢邢伯成全。”药农转身又朝秀秀作一揖:“请娘子成全,我愿意出和邢伯刚才给的一样的价格买下一条。”
刚才邢伯给秀秀的是两条娃娃鱼八百文钱,也就是说一条就四百蚊。秀秀看对方样子应该和自己差不多,并不是一个舍得吃几百文那么贵东西的人。药农见秀秀神色中带着疑惑:“不瞒两位,我买这鱼是想熬汤给娘吃,她身体很虚弱,听说这娃娃鱼吃了很补身体,所以……”
孝心可嘉,邢伯说道:“好,看着你对你母亲这一片孝心份上,我就少买一条。”
恰时,伙计已经取了银钱过来,递给药农,后者接过,从里面数出四个碎银子给秀秀,然后从背篓里提起一条娃娃鱼装在自己的药篓里面。朝邢伯和秀秀拱手作揖,“多谢两位成全,叶孝全感激不尽。”
等叶孝全走后,邢伯像是自言自语说道:“这叶家小伙也真是不容易,自己和娘被大哥大嫂分家分出来,自己靠种植药材为生,本来去年是要进京赶考的,没想到她娘突然患病瘫痪在床……就这么耽搁了……”
秀秀没搭话,这个叶孝全给她的感觉就是非常的干净清爽,还有一点书卷的味道。只是现在一提及和啥秀才沾边的,她心里就有几分抵触。没搭话。
秀秀领了钱,邢伯突然凑到秀秀旁边说:“对了,秀秀,你那里还有没有娃娃鱼没?”
秀秀说:“还有几条,不过不是很多了。”她知道这娃娃鱼的确是比一般的鱼要有营养一些,自己上次吃了大半条,这两天感觉身体都有力气些,便想着留给家人吃。但是因为家里实在是太需要钱了,上次买的粮食又快见底了……所以说话保留了一分。想着自己卖给秦家酒馆的两条,虽然有些折本,还有些窝火,但是她觉得多接触一些人付出一些代价还是很值,至少让她多认识一个人,交与不值得交。
邢伯继续说道:“要不你明天弄点过来怎么样?”
秀秀一想,不成啊,这距离过年十天不到了,今天可能是年前最后一个晴好天气,明天开始就要下雪了……再加上家离山洞还有那么远的路程,即便不耽搁,一早出去,也要到下午才能回来,到集镇的话都晚上了……
秀秀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邢伯略微愣了一下,说:“你是说明天就要下雪了?”
秀秀点点头,“而且看样子今年比往年都要冷很多,所以要多准备一点粮食在家里。”她这话像是开玩笑,也像是对自己说。但是邢伯听出来了话外之音,将旁边那个伙计支开,对秀秀说道:“秀秀,你看这样好不,明天下雪的话应该还不能积起来,我差一辆马车到你们村头去等着,明天中午或者下午的时候你能不能将鱼抓来……价钱还是按现在的给,四百蚊一条。”
秀秀没想到对方这么急切的想要,不过看样子邢伯并没有解释的打算,想着这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今天的钱她打算全部买东西,还缺匠人的钱,以及给爹娘的过年钱等等,便问道:“你要多少条?”
“你还有多少?”
“只有八条。”
“好,就八条。明天中午长贵就到村头等着。”邢伯心情很好。
秀秀这才想起一件事情来,问了一句:“邢伯,你知道我住哪里?”
“呵呵,你大概是忘了,上次令弟来的时候说过你们住在月亮沟村,以前我们收货的时候从那里路过,当然知道了。那里还有一颗大榕树是吧?”
秀秀点点头。两人寒暄两句,便各自忙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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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树灵的世界
费章节(12点)
秀秀走到前院,看着旁边屋檐下吊着的那个“蜂匣子”,正想折返问问,但是又不“切口”,犹豫了一会才背着背篓离开。这一幕被送她出来的那个伙计看见了,跟邢伯一说。后者沉吟一下,心中有了打算。
邢伯跟两个伙计吩咐了一声,便离开,出院子,经过一条长长的石板小路,来到吴庄,从后院门进入。差了院里所有管事的,一通事情安排下去,有一项便是采购粮油菜,囤积柴火木炭等等。而后进入到一个小院子,打开其中一间厢房,从一个暗门进入……里面是一屋子的销器儿,弓弩,刀剑,甚至还有很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利器。
邢伯拿起一把黑黢黢的弩,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拿起旁边一个箭囊,返身出了密室……
秀秀一直都在和赛跑,从小院出来又连忙赶往吴羲和家去。这是上次和两树灵约好的,今天一定要来看看。
一回生二回熟。秀秀走进院子,就注意到棚子里的两棵公孙树看上去有生气了些,也不含糊,便独自进入到棚子里面去,开始与两树灵“交流”交流起来。
秀秀根据他们各自的特别,分别取名绿灵,红灵。对于树灵来说,名字就一个代号而已,在它们之间的交流,根本不存在会把对方弄成另外一个树灵的现象。
因为红灵绿灵两生之气更加浓郁,已经能够聚在一起,秀秀便不用分别滋养了,直接用精神力将两小都包裹起来。两小都显得非常高兴,兴致勃勃地说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比如树根下有多少只蚂蚁,树枝上飞过几只小鸟等等。这些在秀秀根本忽略的,在树灵看来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秀秀感觉与树灵的交流可以放空脑袋,不用一味地钻进钱眼子里,放空心灵,有种从未有过的放松。
这种状态,对她精神力的修炼非常重要,再加上树灵现在已经能够主动地与她进行交互式的滋养,精神力的增长更是事半功倍。
对于秀秀来说,精神力的增强最直观的影响便是,她对植株的意念感应更加的灵敏,对于那些还没有形成自主意识的植株,也能够分辨出它们的情绪波动。对的,植株也是有情绪波动的,秀秀,当人或者动物对植株有伤害的意思,这些植物就会发出恐惧害怕的情绪。
这种感觉非常的美妙而神奇,秀秀会觉得周围所有的生命脉动,都是不同的低语,不同的意念传递。
渐渐地,她完全将沉浸到了这个庞大的植物的世界里。
她的心慢慢沉静下来,身体慢慢地放松。她没有注意到,她身体正是因为这种放松这种空灵而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无形中,一种绝尘气质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一个时辰很快,秀秀慢慢从那种空灵状态中苏醒。
红灵,绿灵看上去更加有活力了,跟秀秀依依惜别,它们也要准备迎接接下来的严冬了。秀秀看到两小在树根交中相依相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暖暖的笑意来。
秀秀从棚子里面出来,岚伯已经守在外面了,看见秀秀一脸笑意,“秀秀,这两树样了?”
秀秀就这样搭着棚子吧,可能就要开始下雪了,我就不了,等明年开春,雪融了,我会来看他们的。”
岚伯问你的意思是说这两树能熬到明年开春?”
秀秀点点头,“如果可能的话,在晌午的时候将这棚子打开一点,透些新鲜空气。在化雪的时候注意将周围的积雪扫开,放一点无烟炭火在里面,可以提高一下棚子里面的温度。”
“嗳,好好。”岚伯连连应诺。
秀秀和岚伯的时候便慢慢地朝院门口方向走,把放在门边的背篓里面的提篼拿出来,递给岚伯岚伯,上次真是多谢你们了,我就先走了。”
岚伯接过提篼,“嗳,你说啥话呢,这就太见外了。”
恰时,一个小厮依旧提着一个差不多大的提篼,对岚伯说岚伯,已经准备好了。”
岚伯好,给秀秀吧。”
小厮很会娘子请收下吧,这是岚伯特意吩咐准备的,现在已经晌午了。岚伯你很忙,不会留在这里吃晌午饭……”
秀秀感激地朝岚伯福了福身多谢岚伯,秀秀那就收下了……”
秀秀接过提篼,入手一沉,感觉比上次都还要重一些,连声道谢,将提篼放进背篓里,而后背上背篓与岚伯小厮告别后径直往集镇方向走。
现在正晌午,应该还没有散场,正合适去看看那些没有卖完的,捡点漏。
秀秀赶到集镇上的时候,小宝面前只剩下一个背篓了,看到秀秀,高兴的很,“姐,你背篓里背着的是?”
秀秀笑笑说你等下就了。只剩下这一个背篓就不忙卖了,我们去看看现在还有没有卖粮食的,我们多买点。”
“嗳,好。”小宝连忙应诺,直接将剩下一个背篓背在背上便跟着往集镇中心走去。
快过年了,粮食也比平时要贵些,大米要四文半一斤,小麦也要两文半。所以,家里有存粮的都想卖出去一些,换的银钱来买些肉油盐啥的。
秀秀将剩下的四百多文全部带在身上,今天卖娃娃鱼又得了一两银子又五十文,现在身上总共有一两半银子。
秀秀先去场口上和王贵打招呼,等下要来坐车,可能还会卖很多。王贵连连应诺,说一定会等他们两姐弟的,还问需不需要他搭把手。秀秀笑笑拒绝了,这驴车和驴儿也是需要照看的。
而后,秀秀和小宝两人一条街收,卖了一百斤大米,两百多斤小麦,还有两百斤红苕,一百多斤的土豆……
王贵看着小宝一会背一大袋的,一会米一会面的,惊奇不已,上次这两娃就买了一车的,这次莫非又要买很多?他想,这个秀秀人家都说是“弃妇灾星”,但是他却看出来了,自从秀秀回到娘家后,不仅把家里房子起了,还时常来集镇买这么多的……这不是灾星,是福星啊。
逛了一圈下来,秀秀把兜里的银钱用的干干净净,因为买的太多了,这次,他们只好包了王贵的驴车。车资二十文从小宝今天卖得的银钱中支取。
坐在板车上,秀秀将提篼里面的拿出来,里面是一大盅稀饭,花生米,豆腐乳,六个大白馒头,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油纸包,拆开一看,里面是一包糕点。小宝惊喜道姐,这是你买的?”只是这问问,即便是秀秀舍得去买,这里也没有卖这么齐备的。
秀秀没有搭话,“问那么多干,快吃吧。”
秀秀依旧给王贵两个大馒头,后者客套两句便收下了。
两姐弟将一大盅稀饭和馒头分着吃完,至于那糕点和花生米只象征性地拿出一点尝尝。
回到村头的时候自然又要家人来帮着搬,秀秀依旧在村头守着。好巧不巧,秀秀就在那里等着的时候又遇到了熟人,余氏。
秀秀见余氏穿着印花棉袄,怀里抱着一个碎花包裹,步履匆匆地往村外头走去,边走还边回头,神情紧张。
秀秀就站在老榕树的石台旁边,转过一道弯,余氏再回头就看到了秀秀,她眼里闪过一丝惊愕,还带着点慌张,她一眼扫到秀秀旁边放着的一大堆,意外的是没有拿秀秀开刷,紧了紧怀抱里的包裹便急匆匆地走了。
秀秀也没有去跟对方搭讪的意思,虽然她们之间算不上深仇大恨,但是秀秀并不是那种别人骂了诋毁,还要用热脸去凑别人冷屁股的人,虽然上次无意间“撞”到她和胡德来的“好事”,觉得,可恶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但是她也不会去充当一个烂好人说道啥。
余氏刚走过一会,小宝就带着爹大壮小姑小花宏儿了。宏儿一看到秀秀便直接奔,直喊大表姐。
秀秀将提篼交给对方喏,这给你。”
宏儿掀开碎花布一看,“大表姐,这一盅是花生米吗不跳字。
秀秀笑着点点头,一边帮着收拾说你看看里面还有啥?”
不用她说,宏儿已经拆开了油纸包,惊喜道这是桂花糕?!”
宏儿将拿出糕点,分别喂给众人吃。大家拗不过宏儿的执着热情,都分别吃了一点下去,连道好吃好吃。山旮旯里的人家莫说是糕点了,就是一般的糖酥也是非常稀奇的,肚子都填不饱,哪里会舍得银钱来买这些零嘴?
王德深说宏儿,大表姐专门带给你的,你就留着自个吃吧。”
宏儿说我留着给大舅母吃。”
“好好。”众人说笑着,已经把全部收拾好,挑的挑,背的背,浩浩荡荡地往半山腰的王家院子去。今天因为赶集,路上碰到很多村上的人,对方看到这一大家子又背又挑的,都问两句,也没有以前的那种抵触了,再加上王德深心情很好,声音也有了底气,说这是我大娃买的大米……”
村人看向秀秀的眼睛里又多了一丝别的意思,顺口恭维两句,“哟,大妹子就是有出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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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生若浮萍
众人回到院子,就看到枇杷树下站在一个不速之客,却道是谁,不是那花媒婆是谁?
花媒婆看到这一家子又背又挑的,笑着说:“哎哟,我说呢,你们怎么那么急急的就出去了,原来是大侄女买了这么多东西呢……”
秀秀没好脸色给她,没理会,背着一背篓的土豆便朝后院走去。
花媒婆讨了个没趣,便把目光转移到小宝身上,“这是小宝吧,你看多有力气呀……”
小宝想起上次自己被何家退婚心里就一阵窝火,直接对花媒婆吼道:“让开——”
花媒婆讪讪让到一边,“啧啧,小侄女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前天孟家还在说后悔……”
小花斜睨了她一样,撇撇嘴背着东西朝后院走去。
花媒婆还想纠缠一会,赵氏已经将晚晌饭煮好了,出来看到花媒婆还在那里,顿时火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这大年关的,真是晦气,再不走,我那扫帚伺候了哈。”
“哎哟,妹子,看你说的啥话呢,我这不是来给你带好消息来了么?”花媒婆一点不恼。
“快给我走。”
“那天黄家差人来说,你们家秀啊,怎么一回娘家就忘了自个家了呢?现在丢下黄老爷子还有婆母不理……人家黄青山中了一个探花郎,听说很得逍遥侯爷赏识,有可能做官呢……今年年关的时候就要回来省亲。我就不明白这大侄女咋个就闹起别扭来了,虽然说在黄家几年都没点“动静”,但是黄家也没说什么。这次因为黄青山还要过两天才回来,特地请我来说道说道,免得人家笑话……”
花媒婆在那里说着,秀秀人虽然在后院。和小宝一起将买来的红苕土豆全部搬进地窖里面,因为听力大好,所以外面说话声一个字不落地进了她的耳朵。听了花媒婆的话,她心里翻江倒海。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曾几何时她是多么地盼着自己的夫君能够荣归故里……曾几何时她也希望自己能够有子女承欢膝下……可是,那天公婆骂自己逼迫自己是假的么?还有他们扔给自己的那封“休书”只是自己的幻觉么?
为什么现在差了这个媒婆过来说道?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秀秀感觉有些迷茫了。
一切的根由都在那封休书上,一切的孽债都是因为自己不识字,她只知道当时黄父砸向她的是一封“休书”,自己却根本就没有看里面为什么被休。
哦。对了,“七出”之条,无后为大……
秀秀听得出来,爹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弱了,“当时不是他黄家要把秀赶出来的么?”
花媒婆夸张的声音:“哎哟。我说大兄弟呢,这牙齿和舌头也还有不对付的时候呢,一家人哪里没点摩擦呢,再说了,人家黄家人已经说了,这都是误会,人家也不计较你家闺女顶撞公婆,也不计较这几个月赖在娘家……只要回去就好……”
王德深没了声音,赵氏说道:“你给我走。他黄家把我闺女逼去跳崖,现在说一声误会,喊回去就回去?让他们再去折磨?”接着便是低低的呜咽声。
花媒婆说:“哎,都是有儿有女的,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这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儿孙自有儿孙福是不是。有道是女大不中留,留出怨尤来。再说了,人家黄家已经说了误会,我看呐,这事就这么过了,你总不能把嫁出去的女儿留在家里一辈子吧……还有小宝小花年龄也不小了……”
因为院子里面花媒婆在那里不停的说道,汪木匠两人自然不好掺合主人家的家事,便一直窝在新屋里面,大壮和周氏两人拿着桐油灯过去。宏儿被小英拉着在灶间。
到最后,在花媒婆一番说道下,王德深没了言语,赵氏只剩下委屈的哭泣,只有小花拉着娘的手臂,对花媒婆说:“是他黄家对不起我姐,为什么说句误会就结清了事情,喊回去就回去,难道还要被逼死一次不可么?”
王德深瞪了小花一眼,不过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小花也根本没去注意。赵氏拉了拉小花。花媒婆说:“小侄女,你可别这么说,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家人没有个磕磕碰碰的,再说人家黄青山现在可是探花郎,年后可能就要到那啥……宓县去上任了,当官老爷了,人家没有嫌弃大侄女也算是有恩德的了……”
秀秀听到这里,心里一片苦涩,爹娘的沉默,让她感到了从没有过的茫然。
秀秀听到自己的心在咚咚咚地跳动着,像是在等待命运对自己最后的判决一般,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水上的浮萍一样,水流,风,都可能让自己不知道被拦在哪个旮旯里。
这时,她感应到院子里那棵枇杷树的生命脉动异常的清晰……
平静,平静,秀秀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秀秀了,虽然现在的她即便是拥有了与植物感应的异能,依旧不能跳脱女子三纲五常的桎梏,但是,她却不会那么轻易任命了。不管那黄家究竟是安的什么心,不管最后爹娘的决定如何,她都想为自己的未来搏一搏。
秀秀出来了,手里提着宫灯。院子里顿时静了下来,都看向她,秀秀说:“你回去吧,我们再考虑考虑。”她连称呼都省了,她实在不想违心地喊“大婶”。
花媒婆还想说什么,秀秀猛地大声喊道:“我叫你走——”
众人皆愣住了,尽管秀秀自从回来身体好了后性情有些许变化,更加的独立有主见了,在外面也时常跟那些说三道四的妇人凶,但是在家里这还的第一次发火。赵氏连忙关切喊道:“秀?”
花媒婆的本意是觉得自己带来了这么一个大好消息,试想那个人家想自己的女儿是一个每人要的弃妇?哪个人家不想自己女儿嫁到好人家衣食无忧?对方总会留自己吃晚晌饭吧……事与愿违,这次又是被凶一顿出来,她心里愤愤的,嘴里嘀咕着“好心没好报”,便转身往院门口方向走,被柴火绊了一下,一个扑爬摔在地上,哎哟,地叫唤。
王德深朝里屋喊道:“小宝——”
小宝本来躲在后院的,他对花媒婆没好印象,对于姐姐的事情,如果是以前的话还好说一点,但是现在,人家秀才及第,就要当官了,还差人过来让大姐回去,这……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好,所以干脆躲起来。听爹喊自己,连忙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走了出来。
王德深说:“小宝,你去送一下花婶子。”
“爹——”
“快去。”
秀秀手里的宫灯被小宝拿去,她就那么木木地站着……
晚晌饭后,王德深把匠人送到新屋去,过来,见秀秀不在,就让小花去叫,小花不乐意,赵氏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去把你姐叫过来我们商量一下,看怎么办吧。”
小花把秀秀叫来,堂屋里面再次陷入了沉默中。秀秀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是还有些不大愿意相信,当时说这个家永远都是自己家的爹会再次将自己推进那个火坑里去,她不相信。
“秀,你说说,你有啥想法?”王德深从氤氲的烟子中抬起头看了秀秀一眼,说道。
“你们说过,我可以跟着你们一辈子……”
“说啥胡话呢?你看哪个女儿家是守着爹娘过一辈子的?不给人家笑话死?”王德深瓮声瓮气吼道。
秀秀将目光转向赵氏,“娘,你说过只要有你们在一天,这里就是我的家……”
赵氏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秀呢,娘……”
王德深咳嗽了一声,赵氏便止住声,改口道:“秀呢,其实,你爹他也是为了你好……”
秀秀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娘的性子应该是很爽直的,看起来家里事情事无巨细都是商量着,但是实际上,遇到这些“大事”的时候,还是王德深说了算……
秀秀想,或许是自己“要求”的太多,“要求”太高了吧。如果自己对于爹娘只是存在一种感恩的心情,或许就没有现在的纠结了。
秀秀深呼吸两口气,感觉空气都有种刺骨的寒意。
秀秀低着头,没做言语,堂屋里再次陷入了沉寂,外面北风呼啸,秀秀想,要下雪了……
小花突然咕哝着冒了一句,尽管声音很低,但是在这寂静的堂屋里,众人都听明白了,“姐在家里怎么不好了,现在不仅有吃又穿了,还起了房子……”
王德深从烟涡扭过头朝小花吼了一句:“你懂个啥?哪有女娃子一辈子窝在娘家的,那黄青山现在考取了功名了,就是官老爷了,你大姐就是官老爷夫人了。再说,那黄家已经说了是个误会,而且现在黄家老爷子和亲家母都卧病在床,她要是不回去像什么话?”
秀秀默默地听着,或许,站在爹娘的角度上,这是为自己好。只是她很明白,黄家人如果是真心看重自己的话,是不可能在那六年时间里都给自己穿小鞋的,几年的时间,自己做牛做马任劳任怨,都没有换得黄青山的一丝怜惜,难道现在秀才及第了就能对自己好了么?
凭什么?
秀秀自问自己还没有那个魅力。
第九十八章 抉择……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秀秀还能说什么?说“不”吗?
她已经过了说这个字的年龄,“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只要活着,她就被这世俗箍的死死的,她放弃了做无谓的挣扎。
秀秀依旧沉默着,她在静静等待着命运给自己的宣判。
“明天,你收拾一下就过去吧。”王德深最后说道。
秀秀抬起头,看向爹娘,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有些话终究没有说出来。生若浮萍,女子的一生,都寄托在“良人”身上,可是自己何其不幸,遇人不淑,黄青山并不是自己能够托付终生的两人啊。可是,爹娘不明白,他们以自己认为最好的强加于自己身上……
六年前自己没得选择,懵懂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现在的自己懂得了选择,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没得选择……死过一次,命运依旧不肯放过自己。
秀秀感觉视线模糊了,她想把爹娘的样子烙进脑海里,但是却越看越模糊……此刻,她的心里没有一丝怨恨,没有一点挣扎,只有对生养了自己十多年的爹娘深深的感恩和祝福。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六年前的自己了,即便是要过去,也不管黄家究竟打的什么算盘,她都不会再将自己的未来,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生命交到别人的手中了。
秀秀看向堂屋大门,明天,等自己出了这扇门。自己将做回真正的自己!
王德深和赵氏看向秀秀,心里各种滋味杂陈。不过对于这件事情,他们商量了几天。他们甚至有些怀疑当时秀秀去跳崖是不是真的如同黄家所说自家闺女在耍小性子?他们知道黄青山秀才及第,甚至能够得到逍遥侯爷的赏识。能够做官,如果自己女儿能够与对方再续夫妻之缘的话,那对于王家将是何等荣耀的事情。
虽然他们曾经厌恶透了花媒婆。但是对方带话来,说孟家和何家都有与他们再定亲的意向……可谓几喜临门。
而这些,正是王家二老所希望的……
秀秀的命都是爹娘赐予的,捡回来的,没有爹娘就没有她的今天。所以,她没有任何理由忤逆爹娘对这种他们所认为的“喜事”。所以,她没的选择……
又是一个无眠夜。这一次不同上次的迷茫,秀秀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做什么,应该怎么去面对接下来的事情。只是,尽管眼睛闭着。眼泪仍旧像不断线的珠子,从眼角滚滚滑落……湿润了鬓角,泪湿了枕头。
第二天,秀秀早早就起来了,今天是和邢伯约好的,交易娃娃鱼的日子。她刚一起身,旁边的小英就有所感应,想必也是一夜无眠,但是她能说什么?自己都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的女人。一个寄宿在大哥家里的“闲人”而已,她理解秀秀的滋味想法,她也知道大哥大嫂的苦心……
所以,小英很识时务的什么都没有说……唯有的就是祝福,默默地祝福。想起当时这个大侄女经自己等人从严家救出来的时候是何等泼辣的一个人,还有到了王家。她看到大侄女为整个家生活奔波,并且日渐兴旺,是何等的喜事,而现在……当所有的光华褪尽,小英发现,自己对于这个比自己还不幸的大侄女只有怜悯,深深的怜悯。自己有宏儿,而秀秀,什么都没有……
秀秀没有理会小姑那种欲言又止,她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只想静静地把自己能够想到的事情安排一下。她告诉对方,自己要出去走走,早晌饭就不用等她了。
秀秀摸索着穿好衣服,背了背篓,带上弯刀绳索火镰等物,又到灶间用小罐子装了一点盐巴,便依着感应,朝后山去了。
天色黑的可怕,而且寒气逼人,在一天前,秀秀对这种黑暗都非常恐惧的。可是现在,她知道,以后的黑暗只有自己独自一人去面对……所以,成长是必须付出等同的代价的。
这些植株都在睡觉,秀秀并没有去“打扰”它们,所以并没有前进道路上的植株避开,不过一会,鞋子和裤脚就已经被露水打湿了。秀秀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走着走着热和起来了。到山洞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秀秀轻车熟路地到山洞里面,先抓出一条娃娃鱼,拿到外面生火烤着吃,撒上几颗盐巴,味道更加的鲜美。一边将打湿的裤脚和布鞋烤干。这是娘专门给她纳的千层底儿……这两个月全靠穿这个,脚底已经抹出层了……
伴随着晨光,还有雪花如期飞来,秀秀坐在山洞前,烤着火,透过林间,看漫山遍野飘飘洒洒的雪花飞舞。
静静地想着心事,静静地,将心灵放空,获得一片宁静。
秀秀蓦地笑了,这次是真的释然了。起身,钻进山洞里面,来到那个最大的水潭旁边,现在她已经不畏惧黑暗了。
秀秀用绳子拴住一只青蛙,吊进水中,片刻,手中绳索就传来向下的拉力,她干脆地起身朝后一扬,一条两尺多长的娃娃鱼被拖出水面,摔在旁边的石板台阶上。伸手掐住娃娃鱼腮帮后的软颈,将青蛙拖出来,再次垂进水中放饵……
秀秀动作干练很辣,梧桐树感应到她貌似情绪有些改变,进而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一样了,但是,作为一棵树,它们终究更喜欢子我的闲散。
很快,秀秀就吊起来十条娃娃鱼,在背篓里还在蹦达着。秀秀知道这玩意即便离开水也能好久不死,这样正好。十条娃娃鱼装了大半背篓,足足五十来斤重。将背篓提到外面,用树叶盖上,再用绳索固定住,免得这些东西跳出来了,然后背上背篓,在梧桐树的帮助下上到上面的山崖。
现在风雪更大了,好在刚才她慢慢地将整条娃娃鱼吃完了,身体很有力气。她没有往家的方向走,而是,联系到村头的那颗老榕树,在脑海里印出一条虚拟的直线,沿着这条线路走去。现在这些植株大多醒了,所以,在她精神力的感应下,在她前进的方向,树枝藤蔓尽皆避让两边,比来时快了许多。
还没有到晌午,秀秀就到了村头,那里已经有一辆马车在那里等着了。
一个穿着蓝色长袄的人抄着手不停地跺着脚,眼睛时不时往斜上坡的那条山路望去。秀秀一看,这不是长贵么,便快步走过去,“长贵。”
长贵一愣,连忙回转身,看到秀秀,眼里露出欣喜之色,“娘子来了。”他看到对方背着背篓,弓着腰,连忙上前帮着把背篓放下来,“还挺沉的呢。”
长贵揭开树叶,那些娃娃鱼张开嘴就朝他扑腾去,长贵手一缩,问:“娘子,这里一共多少跳啊?”
“十条,我打算留下两条自己吃。”
“嗳,好。”长贵从马车车厢里拿出一个近三尺长,两尺高的椭圆形木盆,便准备将娃娃鱼转进盆子里面去。
秀秀看对方手一缩一缩的,笑笑,伸手便直接朝娃娃鱼后颈柔软的地方抓去,一抓一个准,然后直接就丢尽旁边的木盆。
长贵看着对方利索的身手,讪笑了一下,将准备好的银钱三两又两百文递给对方。秀秀验数后,收进袋子里。
秀秀背着剩下的两只娃娃鱼,跟长贵大声招呼便准备回去了,长贵叫住她,说:“娘子,这是我家掌柜送给你的。”
秀秀停住,转身,看着长贵手里拿着一个布包着的长方形物什,说:“掌柜送给我的,你是说邢伯?他为什么要送给我?这是什么?”
她一连串的发问,让长贵有些窘迫,说道:“邢伯说,你肯定用得着。”
秀秀依旧没有接过的意思,“谢谢邢伯的好意,我心领了,所谓无功不受禄,你还是拿回去吧,以后我有钱了,我需要,我会去买的。”
长贵坚持道:“娘子不看看是什么东西吗?”
“不用。”
长贵笑笑:“其实掌柜就猜到你不会要的。”说着他朝四周看看,现在风雪更大了,周围没有一个行人。长贵解开捆扎的绳子,将花布摊开,里面是一个深褐色的长方形木匣子。
长贵一按木匣子旁边的一个销器儿,盒子便嘭地弹开,里面是一把黑黝黝的弩,以及一个箭匣子。
“掌柜只是想跟娘子交个朋友,如果合心意就收下。”
秀秀看看长贵,又看看木匣子,这弩简直是太合她心意了……思索片刻,上次自己买棉货便承了对方的人情,现在对方送上自己正需要的,如果借口没有银钱拒绝的话,未免显得太矫情了。
秀秀朝长贵福了福身,“多谢小哥,麻烦转告邢伯,秀秀谢谢他这么用心了,这把弩非常和我的心意。以后但凡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长贵见秀秀终于收下了强弩,像是松了一口气,连声道“好好。”
接触的人越来越多,秀秀也知道什么人值得交什么人只是想占自己便宜。在众多打过交道的人中,她发现还是邢伯和岚伯是比较值得交往的。人情重在交往,就是你来我往,你承我的情,我承你的情,情谊才会愈加深厚。
第九十九章 是孤独,也是解脱
就像是在吴羲和大夫家,尽管对方很希望两棵公孙树能够存活,但是她知道,即便去外面买这两棵大树都不值十两银子,但是对方竟然一下子给了自己十两银子的定金。她知道,对方是在向她示好……还有吴氏布庄,对方知道要去买棉货,便提前打招呼,以最低的价格让她给家人备置了整套的棉货……
秀秀知道,她已经欠下了人情……所以,此时就没有必要矫揉做作了。
秀秀收下木匣子依旧用花布包裹起来,用绳子捆扎好,与长贵告辞后,背着背篓急急地往家里走去。
院子里非常的热闹,这么大雪的天,这一个在半山腰上一向沉寂的小院子突然热闹了起来,却道是谁。还是在秀秀刚回来那会,假意过来看望,实则看笑话的婶子。二婶子秦氏,三婶子吴氏。
吴氏一见秀秀回来了,连忙从街沿上站起来,“哟,我们的秀才娘子回来了,哦,看我这张嘴,现在应该是官夫人了。”
秀秀听说了一点这两个婶子来看自己的事情,对这吴氏一点好感都没有,秦氏么,大抵和自己的娘一样。
秀秀不理会,吴氏便说开了:“啧啧,看看,官夫人的架子就是不一样啊,连我们这些长辈都不瞧进眼里了。哟,背篓这是什么,是鱼吗?这是哪里弄的?你莫不是跑到下面的月亮沟里去淘的吧……”
秀秀怒道:“闭上你的乌鸦嘴,你那么有本事,你愿意哪里淘就哪里去淘。”
众人都没有料到。秀秀怎么一下子变成了这么一个刺头。这吴氏的嘴巴虽然有些不讨喜,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亲婶子啊,这样顶撞过去,实在有些不像话。秦氏想说什么。识趣的坐回到凳子上。
王德深瞪了秀秀一眼,“说啥话的呢?”
赵氏一边接过秀秀的背篓一边轻声说:“她们听说你要回黄家了,所以特地来看看的。”秀秀懂娘的意思。不过她已经不想再带着面具去应付这些了,太累了。没说话,抱着花布包着的木匣子往里屋去了。
秀秀刚走近里屋,外面又热闹起来,花媒婆竟然来了,自然是为了让秀秀回黄家的事情。
秀秀本打算吃过晌午饭再离开的,不过。现在看样子,是没有让她吃饭这会的清静了。便跟屋里几人打声招呼,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赤条条的来光溜溜的走。
秀秀将两只狼崽抱起,两个小家伙貌似有些力气了。“大灰小灰,我们要走了哦。”她真的不想流泪的,但是眼泪仍旧不听话地唰唰往下掉。
滴落在狼崽的脑袋上,小家伙呜呜地叫着,直往她怀里蹭。秀秀拿了一个细蔑背篓,在里面放上一层稻草,将狼崽放进里面,上面盖了一张拆下来的旧被子,然后将木匣子捆扎在背篓上面。背上背篓便转身出了门。
花媒婆见秀秀背上背着背篓。一喜,笑着道:“大侄女是这就准备过去了啊?哎呀,我就说嘛……走吧,我送送你。”
这是哪跟哪?秀秀对这个口舌生花的便宜婶子一点好感都没有。现在不比以前,她心里不爽就不会去理会别人,所以秀秀扫了花媒婆一眼。冷冷说道:“不用。”
花媒婆讨了个没趣,摊着手,左右看看“这这?”,每人理会她。
王德深和赵氏看着秀秀背着包裹毅然离去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们自然也看出了秀秀心里不高兴,不愿意的,想着她可能还在为那休书的事情生气,为黄家二老逼她跳崖想不开。但是这一家人生活在一切哪里没个磕磕碰碰的?再说,那黄家不是已经说是“误会”了么?那休书不是没有了么?其实,在他们内心里,是希望那休书真的不存在的,他们宁愿相信这是秀秀当时没看清,没听清……
王家二老想着,这都是为了女儿好,便狠下了心肠。
吴氏和秦氏在那里说道一会,不过看气氛越来越不对劲,连晌午饭都没有吃便借口回去了。
秀秀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赵氏忍不住,跟上来,拉住秀秀的手臂,哽咽着说:“秀,想娘了就回来哈。”
秀秀强自笑笑,应诺:“嗳,娘,你们也要保重身体,不要担心我。”
秀秀将手慢慢从赵氏的手中抽出来,“娘,外面风雪大了,你回屋去吧,我会好好的。”
赵氏如梦方醒般才注意到秀秀光着头站在风雪中,要这样走去黄家的话,还不成一个雪人了?“哎呀,你等一下啊我去那个斗笠来。”赵氏说着不等秀秀开口便连忙转身跑到街沿上去拿斗笠。
周氏已经拿着斗笠往这边走了,赵氏紧走两步接过来,亲自给秀秀戴在头上,系好绳子。眼泪婆娑的,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秀呢,你到了黄家记得一定要对黄青山好一点。男人就是咋的天,只要他对你好了,其它能忍就忍一下……”赵氏将斗笠的绳子系好,却拉着秀秀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着。
秀秀视线一直就是模糊的,但是她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昨天晚上,她已经将这辈子的泪水都流完了,以后,她将是一个坚强的,去为自己未来而拼搏的女人,也不会再轻易流泪了。
秀秀现在很能理解娘说这些话的意思,想起六年前自己出嫁的时候娘也是这样一番殷殷嘱托,可惜,自己只听进去了“服侍好丈夫公婆,善待幼弟幼妹”,却从来没想过自己处于何种位置。
或许对于绝大多数的女人来讲,除非熬成婆,她们,是没有位置的。
秀秀看向王德深,说道:“爹,我走了哈,你们要保重身体哈。”她又向周氏以及大壮等人打声招呼,便毅然打开院门,朝外面走去……
身后的那些问候嘱咐,秀秀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当抬脚走出院门的那一刻,她竟然有种说不出的解脱。她想,现在的自己应该是自由的。
以后,或许她依旧会为爹娘争取更好的生活,但是……但是什么?秀秀说不上来,她知道自己与一天前的自己已经不一样了。
花媒婆跟着出来,在秀秀身旁一个劲说黄家的好,秀秀不语,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自己穿着才知道。
秀秀边走边想,或许自己跟爹娘争执一下,说不定他们也会改变主意,只是未来谁也无法预料。爹与娘根深蒂固的思想,虽然比很多的爹娘要开明的多,但是,争,已经没有必要了,争与其不争。
秀秀顶着风雪,木然地走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花媒婆自己从身旁离开的。她感觉全世界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独,无助……
漫天的飞雪越来越大,弥漫着整个视野。
……
一辆马车在山道上徐徐而行,马车厢布帘被掀开一角,一个穿着整齐,头扎纶巾的男子钻出来,肤色偏白,眉宇轩昂,文质彬彬。只是神色中有些许焦急,他对前面头戴毛皮毡帽,身穿蓝灰色短袄的车夫说道:“俞叔,我们到哪了?”
俞叔鼻头冻的通红,不过兴致不错,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执着鞭子,头也不回,笑着道:“郎君莫急,今天晚上铁定能够到大屿村的码头的。”
男子放下布帘,不住地哈气搓手。车厢里面放着一大堆的棉货,以及被包的整整齐齐的年货。
男子搓了一会手,斜靠在车厢柱头上,一摇一晃的,将思绪拉回了半年前。
黄青山很郁闷,从大屿村到京城最多不过半年的路程,他硬是提前了两年就出来。最大的原因就是他着实不想再面对那个黄脸婆了。暗黄粗厉的皮肤,蓬头垢后,手就像永远也洗不干净一般,皲裂一道道的血口子,黑黢黢的……光是想想,他就感到难以忍受。
但是他却又不得不忍受,因为家境贫寒,想当年自己只是一个童生,家里穷的连聘礼都拿不出,谁愿意嫁给自己?再说了,家里上年迈的老爷爷和爹娘,下有幼弟幼妹需要照顾,谁都知道一嫁过来就是当牛做马,即便他本人长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的,但是稍微过得去的人家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连彩礼都拿不出来的人家。所以最后权衡妥协,娶了一个“能干持家”的女子。就是月亮沟村的王秀秀。
几年的相处,留下的不是伉俪情深,不是你侬我侬,而是一种深深的厌倦,厌恶,若不是因为家里实在需要一个干活的好手,他早就休妻再娶了……
于是他发奋读书,在成亲两年后,他就考取了秀才。那是一件在整个村里都十分风光而体面的事情,只是他却不敢懈怠,秀才,最多只能够在村里开私塾,没有可靠的关系的话,连捐个芝麻官都不行……如此就走不出那个贫穷的山村,踢不掉那个黄脸婆……
为了远离那个黄脸婆,他不惜早早就借口去京城参考,而离开家乡……
如此,可算是功成名就了,锦上添花的是,他在京城摆摊卖字画的时候,偶遇一位豪门千金,对他一见倾心……
可谓是瞌睡遇到枕头,两人很快就陷入了爱河。(未完待续)RQ
第一百章 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女子姓沈名薇,二八芳华,黛眉青丝,十指纤纤,肌肤白嫩细腻,吹弹可破,身段婀娜……真真的佳人子呢。
黄青山在京城等待发榜,也等来了二逢春的好消息。
不过,沈薇的爹沈天恩是前朝镇边大将,后卸甲归田,封为逍遥侯爷。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沈天恩现在虽然是一个闲散侯爷,但是那威望名声依旧,岂是一般人家能够攀比的?不过,当他知道黄青山中了进士前三的时候,主意改变了,在沈薇的央求下,召来了黄青山。
开头第一句便是“可有家室?”
黄青山不敢隐瞒,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便说,自小家人便为自己张罗了一门亲事,只是自己一心沉醉学业云云……
侯爷是什么样的人,这话他一听就明白了,当下便要断绝女儿与对方的来往。哪知道这沈薇性子倔强的很,早就被黄青山的仪表学识所折服了,哪里听得进去侯爷的劝告,更是以死相逼。
侯爷仔细看过黄青山的家世,略微思讨,便做出了妥协。对黄青山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自己的女儿肯定不能“做小”,其次嘛……
再说,沈薇自己又怎么会妥协呢?她是千金之躯,能够下嫁给黄青山已经是对方几辈子烧高香了,即便黄青山有了功名以后做了官,可以娶一正妻一平妻,她怎么可能屈居为平妻呢?哦。她压根就不想跟一个乡野村妇平分一个男人。
于是,沈薇给黄青山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娶她,要么自个回去……
黄青山寒窗苦读十来年,为了不就是出人头地的一天么?他怎么会甘心回去每天对着那个黄脸婆呢?
所以,他便拟了一封休书回去……不过,在最后一刻,沈薇的一句话提醒了他,以后为官,不能给人留下诟病。所以,他没有在休书最后盖上自己的手印……
于是,就有了后来秀秀被公婆赶出来,逼上烈女崖一幕。其中也全靠黄父黄母的“理解”才帮他完成了这一番做作。
当然,如果秀秀当时从烈女崖上面跳下去就死掉了,一了百了,也就没了后来这么多事。他暗自庆幸自己留了一手。既要将这黄脸婆休了。又不能让世人拿捏住自己的把柄,是一个抛弃糟糠妻的忘恩负义的人。
他只是听说那黄脸婆没死,想着自己与沈家小姐的半年之约,也就是说自己还有半年的时间将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他在想着,那个黄脸婆如果是摔断手脚的话,也是“七出”之条,加上“无后”。“不侍奉公婆”就犯了“七出”中的三条了。
想到这里。他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脑海里全是沈小姐的馨香软语。
……
“孩他爹,你说秀这样过去,会不会……”赵氏看着院门口,无不担忧说道。
王德深说:“你担心个啥呢?那黄家小子现在有了功名,更是不能抛弃糟糠妻,你没听说当今皇帝最注重的就是夫妻情重么?上次我在集镇上的茶肆里听到有人说评书,就说以前的那些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但是我们的皇帝只有一个老婆。我还听说,现在那些当官的在考核的时候也是需要原配的结发妻子……”
王德深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里仍旧担忧的很。不过,这女儿家么,终究是要另外组建一个家庭的……
赵氏也想到了一点,那就是现在秀秀没有娃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娃既是自己的寄托,也是自己的筹码。当今皇帝虽然是伉俪情深的楷模,不是仍旧有“七出”之条么……
回到灶间,小宝和小花两人都闷闷的,他们想让大姐留下,但是却没有留的理由。的确,现在手里没有休书,而且黄家已经差了两次来催秀秀“回去”,而且对方也说明,一切只是“误会”,再加上黄青山已经是三甲进士,光耀门楣光宗耀祖。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来,姐姐到黄家去都是一件好事。
他们虽然没有王家二老想的那么多,但是也很懂事的没有过多纠缠。
小宝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王德深,“爹,娘,这是姐留给我们的,她说,其中二两银子留给宏儿明年去私塾读书用,剩下一两银子留作我们的家用,以及匠人的工钱……”
这是秀秀今天去换回来的三两又两百文,还了昨天从小宝那里支取的二十蚊车资,以及留给家里的三两银子,秀秀身上只留了一百八十文钱……
王德深和赵氏两人都愣在了那里,这几个月来,有秀秀张罗,一切都好像变得理所当然起来。当秀秀真的离开以后,他们才发现,她给这家真的带来了巨大的改变……貌似他们已经忘了秀秀是一个有神通的人,也可以说,他们还没有完全理解到秀秀的本事。从最开始秀秀往家里弄东西的意外,怀疑,震惊,到后来的习以为常。他们的“忽略”,很大程度是因为秀秀的刻意回避。
对于秀秀自己来说,她的确是不希望更多人知道自己有神通的事情,更不希望他们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神通的事情上来,所以每次用神通获得的意外之财看似丰厚实则也在情喇中的样子;另一方面,她不想让自己的亲人因为自己神通的事情而惹上什么麻烦。所以,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些山精,皂荚,野狼等等,虽然有些“意外”,但是这些对于生长在大山里面的人来说,只要够勤奋,运气够好,仍旧可以得到的,所以,这些已经成为很平常的事情了。
对于娘家,秀秀仔细想了一下,的确是没有任何牵挂了:娘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剩下的就是休养滋补,除了买回来足够家人吃两三个月的粮食,家里还留了两条娃娃鱼,可以留着过年,吃了强健身体;还有地窖里的几根山精,也是补身体的好药材,如果实在拮据的话还可以拿去换成银钱;还有地窖里的两大缸腌菜……
秀秀还跟小宝说了,如果家里没有粮食和猪草喂猪了,可以把猪卖掉或者留着做成腌肉自己吃,尽量多存一些柴火,抵御寒冬,可以的话在后院靠山脚再掏两个地窖,可以存粮食,如果有野兽来了也可以躲避等等……
……秀秀想着,自己是否还有遗漏没有给家人准备好,没有嘱咐小宝小花……
秀秀释然笑笑,没有遗漏了,所有的事情,她能够做到的,她能够想到的,都安排好了……
秀秀带着斗笠,穿着一身自己买的印花棉袄深蓝色棉裤,以及昨天晚上娘刚做好的棉鞋,背上背着两只小狼崽和那个木匣子,在风雪中的山间小路上孑孑而行。
走了不过一个多时辰,斗笠上便积满了白白的雪花,秀秀浑然不觉,现在,在她的世界里,所有的植株脉动都放缓了十倍,都陷入了沉睡中,就像很多动物需要冬眠一样,植株也需要尽量少的“活动”来减少能量供给。
半天时间,山野间就蒙上了一层薄纱似的雪花,地上踩着已经有碎碎的冰凌子的嚓嚓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秀秀的心情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跟着这个世界一起慢慢地素洁起来。她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黄家人以前是厌恶自己,现在应该还多了恨吧?她讪笑了一下,这应该上辈子作孽留下的债吧,所以,她这辈子就应该这样做牛做马地去偿还?
六年了,自己将命也偿还回去了,没想到黄家人却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他们,究竟想怎样?
秀秀很有自知之明,以前,黄家还没有秀才,还没有三甲进士,自己还是一个水灵的黄花闺女,对方都那么嫌弃自己……现在,她可不会像爹娘那么认为,对方是因为考中了功名,而把自己接去享清福的……他们究竟有什么企图,什么目的,她也不想去深究了。
只是,那一张张冷漠的脸,在秀秀的印象中已经变得陌生起来……对了,就是陌生。如果说她对他们必须有什么脱不了的义务和责任,那么也是建立在她和黄青山的夫妻关系和情分上的。但是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没了任何关系,秀秀很清楚的记得黄父对自己恶狠狠吼“休书”两个子的凶狠劲,那不是幻觉。
而黄家已经将那个他们厌弃的媳妇逼上了烈女崖……已经死了,死了!
现在,这个秀秀只是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普通的弃妇……
秀秀想着想着,眼神也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她感觉头顶上越来越重,驻足,摘下斗笠,上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了,轻轻抖落,重新戴上,秀秀感觉这样轻松多了……既然无法承受之重,那便不要去承受好了……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事前想了也白想,不如让自己的心灵轻松一会。
……
黄青山站在码头上,朝旁边的船夫招呼:“船家,渡我过河吧。”(未完待续)RQ
第一百〇一章 “许诺”落空了
大屿村旁边有一条几十米宽的大河,在河对面,就是一条直通县城的官道。黄青山就是从这条官道租了马车回来的,现在只要过了河,不过一两里地就到了村头了。
船家穿着蓑衣斗笠,将扁舟撑到码头,看到黄青山说:“哟,这不是黄家大郎吗?听说考中进士了……”
黄青山裣衽作揖,谦逊有礼。船家挥手笑道:“郎君莫要笑话,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今天下雪本想早点收工的,既然是进士爷,我就摆渡一次,哈哈……”
车夫俞叔帮着黄青山将马车里面的东西大包小裹的往穿上搬,随后,黄青山支付了一两银子的车资给对方,“俞叔,真是多谢你了哈。”
俞叔接过银钱,摆摆手,客套两句,驾着马车得得而去。
黄青山坐在船篷里,思绪已经飞回了家里。想想自己一晃离开家已经三年了……不知道怎么样?
他竟然发现自己对于“家”是那么的陌生,他不知道爹娘怎么生活的,以前在私塾的时候,每次回来都看到爹娘安闲的样子……
这个时候,一个枯槁的身影从脑海里慢慢浮现出来。在他的记忆中,这个身影一直都是那么的邋遢,蓬头垢后,不解风情。记忆中,从来都是爹娘对这个身影说不出来的厌恶,稀落,甚至连幼弟幼妹都能够对这个身影呼呼呵呵的。记忆中,这个身影也从来都是一副恭顺的样子……
黄青山想着,自己竟然想不起这个身影的面容……或许在他潜意识里从来就不愿去正面看对方的样子……除了新婚那一天吧。红扑扑的笑脸。漆黑水灵的眸子,娇羞如花……
可是,怎么后来就成了那副不堪入目的黄脸婆?
黄青山甩甩头,将这些不愉快赶到脑后。换上的是沈家小姐的笑靥,白嫩的柔荑,都能捏出水来一般……
黄家二老接到儿子要回来的消息。这几天天天都在村口等着,听到村人喊:“黄二叔,青山哥回来啦,在码头那里,你们快去接他吧……”
两老听了相视一笑,喜不自禁,拍拍身上。连忙小跑着过去。
这里因为靠近河边,地势平缓一些,道路也好走一点。
黄青山一见二老激动不已,不过比三年前看上去老了很多,脸上皱纹多了。头上白发多了,人也瘦了一圈,甚至连手上都长满了老茧,也有了他对那个“身影”最厌恶的黑黢黢的污垢。不过,这是自己的爹娘,俗话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他没有嫌弃的理由,他心里更多是没有伺奉爹娘左右的一种愧疚。
三人各自拿着大包小裹往家里走。边走边聊。
黄青山问:“娘,志强和小荷呢?”
甑氏脸孔一板,咕哝了一句:“两个不争气的东西。”对黄青山说道:“两个没出息的在煮晚晌饭呢,现在肯定还没弄好……”
黄青山知道娘的脾气,貌似自从那个“身影”来到黄家以后,娘的脾气便逐渐见长……他没继续问下去。转移话题,“对了,爷爷呢?”
甑氏瞟了一眼黄明,哼了一声不说话。
黄明讪笑一下:“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爷爷现在身体不怎么好,在床上睡着呢。”
“哦。”
黄青山想起了以前每次那个“身影”来接自己的时候,低着头,把书篓包裹的一把全接过去,走在自己身后……自己问什么,对方都说家里一切都是好的……回到家里,果真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一切都井井有条……
三人说着便回到了院子里,院门是竹篾编制的,已经破烂了,斜倒在一旁。
黄志强和黄小荷听到外面的动静迎了出来,欢喜叫道:“大哥——”同时过来将他手里的包裹接过去。
“大哥,你这衣裳真好看。”“大哥,这里面是什么啊?”
黄青山说道:“这是我买回来的年货啊,哦,对了,还有一些酥糖,以前你们就跟我说,现在买回来了……”
甑氏一把抓过小荷手里的包裹,说道:“还不快去把饭盛出来给你大哥吃,真是,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不懂事……”
志强和小荷两人悻悻离开,甑氏含住小荷说道:“哦,对了,你爷爷怎么样了?”她猛地顿住,可能觉得这种口气在儿子面前说长辈不太合适,便放缓一点:“你那个大嫂死回来了没有?”
小荷怯怯的,低着头,不敢看甑氏,“没,没有。”
黄青山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这屋子比往年冷了不少。一边笑着打圆场,一边将包裹提进屋,里面黑漆麻黑的,脚一下子踢到一个什么东西,哐当一声巨响,同时脚上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禁不住痛呼出声“哎哟——”
甑氏连忙上前扶住黄青山,“我儿啊,你怎么了……”
甑氏又火急火燎地朝里屋喊,“你个死妮子在干什么,还不掌亮子出来?”
小荷连声应诺,里面传来一阵锅盆瓢碗的碰撞声,哗啦啦的,乱七八糟一阵响后,终于亮起一丝火光,小荷慌张地撑着桐油灯过来了。
小荷一手拿着桐油灯,俯下身,将地上被踢倒的凳子立起来。
甑氏咋咋呼呼地说教着,黄明干脆坐到桌子边上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烟来,小荷慌慌张张地东摸一下西摸一下,被甑氏吼得找不到方向,志强一直就所在灶间,里面是不是砰砰响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黄青山突然间有些怀念以前那个身影来,貌似自己每次回来,家里都是井井有条的,一回来便有热帕子洗脸洗手,有热水喝,有热饭吃。貌似每次自己天黑回来的时候,家里的灯火都亮着,也没有现在这样冷……
黄青山说:“我去看一下爷爷。”便抬步朝旁边屋子走去。
黄家院子和王家差不多,都是三间正屋,西屋就是以前黄青山和秀秀住的,在后面隔出来一个小间,黄家老爷和志强住。东屋则是黄明和甑氏两人住,小荷睡柴房。靠着东屋有一个竹篱笆偏房,那里就是灶间。
黄青山刚一踏进里屋,一股恶臭传来,忍不住捂住鼻子,试着喊了一声:“爷爷——”
“呼呼——”黄青山听到一阵气郁积在喉咙里的呼噜声。他手摸索着想再走近两步看看,脚下不知道什么网住脚,一下子就绊倒在地……
黄青山刚回来时的那种好心情被这两跤一下子给摔没了……他猛地喊了一声:“秀——”
甑氏等人拿着桐油灯过来,忙荒荒地将他扶起来,“儿啊,你今天是咋了……你刚才叫什么?”
黄青山气急败坏,“秀呢?这里这么乱怎么不收拾一下?”
完全是习惯性的,在他印象中,自己一喊,就有个邋遢的身影里面过来低眉顺眼,恭顺地将所有事情收拾妥帖。不过今天喊了几声,一点回应都没有。
甑氏气呼呼道:“哼,你那个媳妇回了娘家就没有过来了,你还惦记着她干什么?”
甑氏的话意有所指,他们都知道,黄青山是寄了休书回来的……也就是说不管是黄青山,还是黄家二老都是不想要王秀秀这个媳妇的。不过天机使然,秀秀从那么高的崖上跳下来都没有摔死……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这黄明和甑氏当时在秀秀摔下去的山崖底下,趁着王家人悲痛去了,没注意,将丢落在旁边的休书给重新捡回去了。这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纯粹就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秀秀身上,就说对方是因为使小性子,自己想不开等等。也正是因为这样,后来,黄青山又寄回来一封家书,大概意思就是说,因为走上仕途,就不能如此草率地休妻……于是,也就有了后来黄家人再次请人来叫秀秀“回去”的事情……
在秀秀离开黄家的这三四个月里,黄家一家子都盼着黄青山将他们接到城里去过好日子,找丫鬟嬷嬷伺候着……秀秀住黄家的六年,几乎把他们养成了一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理所当然的惰性。当秀秀不在了,于是一切都开始变得慌乱起来了。黄家二老想着自己儿子给自己的承诺,要去做官了,把他们都接去城里享清福,所以二老边想,儿子都做官了,自己也要到城里去享福了,还种什么地?
因此,到现在,他们不仅没有种下冬小麦,甚至连地都没有翻过来。本来跟志强和小荷说了亲事的,都嫌弃人家,给退掉了……
而现在,儿子回来,听那话的意思,他们近期还去不了城里,顿时,失望怨忿之情油然而生。
黄青山终于意识到那个卑微的身影不在了,他问道:“爹,你们不是说已经叫人去喊她过来了吗?怎么还没有来?”
黄明啪哒了一口旱烟,斜着眼慢说道:“前几天我找你堂叔去的,那家人说要考虑一下,昨天我又专门去问了一下花媒婆的口风,那王家老两口答应了,不过那个妮子好像不怎么对付……我说你急个啥,你现在是堂堂的三甲进士,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要生不能生,在我黄家白吃了六年,好不容易赶走了,你还弄回来个啥?”
黄青山说道:“爹,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嘛,不是这个意思……”
黄明将烟头猛地敲在桌子上,怒道:“我有啥不懂的?我知道你说的那个意思,“七出”之条说的很清楚,无后,就可以直接休了的,你个没出息的东西……你前几个月就说要接我们去城里,现在怎么说?”
第一百〇二章 路转峰回,天意
黄青山万万没有料到自己刚刚回来,迎接自己的就是这样的质问。一下子就有些懵了。他也想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可是自己现在即将踏上仕途,这休妻一事必须做的“天衣无缝”,他知道自己和“身影”聚少离多,以“无后”为由休妻理由肯定不充分,这将对他的仕途有很大影响。
这一点,沈薇也跟他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他不能做官,她怎么会跟着一个穷书生窝在穷乡僻壤?如果他不能把糟糠妻的事情摆平,他怎么能走上仕途,或者说以后仕途才能顺遂?所以,现在,当务之急是怎样让王秀秀自己提出和离或者说让她“识时务”一点……
这方面,黄青山应该想到了,自己的爹娘手段要多的多,否则那个糟糠妻就不会跑去跳崖了……
他再次给爹娘解释了自己当前的处境,不过看起来二老都有些气呼呼的样子,晚晌饭自然都没有吃好。
黄青山吃着吃着,总觉得这饭有些夹生,还有种异样的怪味。他撑在桌子上,感觉黏滑黏滑的,同时还有一股酸腐为传来……他心情越来越糟。猛地想起爷爷还在床上没有吃……想起以前,都是那个身影去将爷爷扶着过来坐在凳子上,将饭菜舀好端在桌子上……不管是爹娘还是志强小荷碗里的饭吃完了,只要喊一声“添饭了”,那个身影便会立即跑过来……
黄青山甩甩脑袋,端着一碗饭往里屋爷爷的房间去……气味更加的难闻……黄青山站在门口喊了两声,黄老爷子喉咙里呼哧呼哧着。显得有些激动,努力地翻着身子,噗通一声,从床上翻掉在地上了……
黄青山连忙过去。脚下芊芊草草的,跌跌撞撞的差点摔下去。脚一下踢到什么东西,俯身一抹。正是老爷爷,黄青山心里一急,一边喊道“爷爷你怎么了?”一边伸手去搂对方,想将爷爷扶起来。猛地,他的手摸着什么黏糊糊的东西……伴随着一股恶臭传来……
他终于要崩溃了……
……
秀秀在风雪中踯躅而行,她不想走的太快,她不想看到那些对自己刁难厌恶的表情……她现在明白。自己虽然是女人,但是自己并没有欠对方什么,她与黄父黄母以及其弟妹,只是因为黄青山的关系而存在关系。现在,恩义全无。自己凭什么就要去忍受他们的刁难与羞辱?凭什么?凭什么作为一个媳妇就要去对这些逆来顺受?
黄青山秀才及第了又怎么样?这次叫自己回去恐怕也是没有安好心的……不过,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王秀秀了……
一路上就这样胡乱地想着,半天的路程,结果一直走到半夜,秀秀都没有走到。
举目一看,到处昏黑一片,哪里还有路?来的方向去的方向都没有了。
夜已深,万籁俱寂,只有簌簌的雪花飘落的声音。秀秀发现自己现在处在一片荒野中。竟然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人,一旦豁出去了,便会无所顾忌。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怕不怕已经不重要了,秀秀猛地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自己竟然迷路了。真是可笑至极。从小就在山旮旯里摸爬滚打,只要走过一次的路绝不会记错,自己这次竟然走错了……秀秀自嘲地讪笑一下,这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冻的有些麻木了,只有背上传来一丝温度。
小狼崽,秀秀的心顿时感到一丝温暖。她将自己的精神力散发出去,初步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在环境,不知不觉中竟然来到一处山涧里面。
好熟悉的感觉……
不过这精神力的感应是根据植株长在地面上的分布情况来判断的,比不上肉眼看起来那么直观贴切。
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松软的很,一不小心还会叽咕一声滑溜下去。
秀秀根据感应,摸索着,靠近旁边山崖慢慢地朝前面走着,风雪之势小了很多。想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找一个遮蔽风雪的地方,不然,两只捡回来的小狼崽可能会被冻死,就连自己也会白白浪费这次生的机会。
“前面一百多丈的地方有个山洞。”秀秀延伸出去的精神力探测到这处所在,顿时欣喜不已,连忙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越往前面,风势越小,雪也稀稀落落起来。
山洞外面有一块巨大的山石挡住。秀秀伸手在冰冷的石壁上摸索着,在石壁的下方,有一个肩膀宽半人高的孔洞。而后,秀秀仔细感应了一下洞里面的情景,这是她根据植株窜进山洞的根茎来判断的。
洞深不足一丈,还好,自己身体比较瘦弱,蹲下侧着身子就能通过。
秀秀将头上的斗笠摘下,上面积了厚厚一层血,想了一下将其平放在地上,并没有马上将雪抖落掉。然后把背篓放地上。秀秀感觉自己全身都有种僵硬的疼痛,不过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将背篓上面的木匣子解下来,分别将这些东西送入洞中,然后她抽出腰间的弯刀,猫腰爬了进去。
一爬进洞,秀秀感觉暖和多了,和刚才感应的一样,里面并没有异常。略微松口气,从怀里取出火折子,拔开塞子,对着嘴吹两口气,火折子亮起红亮亮的火星,旋即,一缕蓝幽幽的火光冒了出来。
秀秀接着微弱的火光打量了一下山洞,里面狭窄的很,四周都是不规则的山石或者泥土,地面坑洼不平,有很多的浮土。不过好在,这里背风,而且,土壤干燥的很,角落里还有些干枯的杂草树根。
秀秀将这些干草全部收集起来,烧了一个小小的火堆,将两小狼崽从背篓里弄出来,顺便将垫底的稻草放在一边,等会当柴火用。依旧用旧被子在靠近火堆的地方给狼崽垫了一个窝。狼怕火,不敢靠近火堆。
秀秀说:“快过来,等下冻死你们。”两狼崽像是听懂了秀秀的话,嘴里呜呜着小心地趴在窝上面。
秀秀将手伸在火堆上烤了一会,才恢复了一些知觉,四周看看,将那些能够扒拉下来的枯草树根全部弄一起。这些仍旧不能维持一晚上的篝火。她想了一下,外面就是山林子,树木杂草多的很,这里是山涧里面,雪还没有堆积起来……或许可以去砍几根枯树枝回来……想到就做,秀秀一把抓起身旁的弯刀,跟两狼崽招呼一声便猫腰出洞了。
洞里,在火堆快要燃尽的时候,秀秀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洞口,托着几根枯树枝进来。
两狼崽立马起身呜呜地迎了过去,秀秀喘着气说道:“快到一边去……”大灰小灰听话地让到一边。
秀秀将树枝砍成短节,在火堆上支了一个架子,然后将那些比较湿润的放上面烤着……
就这样,秀秀守着火堆,迷迷糊糊地一直到天明……
饿……
秀秀看着面前已成一堆灰烬的火堆苦笑,这“野人”真不好当,还是得需要一个“家”,只是,这天地之大,自己的“家”究竟在哪里?她旋即收回心思,现在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将包裹着木匣子的绳子解开,扯掉花布巾,轻轻按下销器儿,瞎子当的一声摊开了。
秀秀伸手拿起黑弩,把玩一下,以前她见过别人搭弓射箭,这弩和弓箭的原理是一样的,中间的卡槽就是来放箭的。
打开小的木匣子,里面有六根铁箭。铁箭尺余长,筷子粗,箭尖呈尖三角,带着一点倒钩,没有尾羽。
秀秀将一根铁箭放进卡槽里面,对准山洞壁,然后按下旁边的木销,还没待她反应过来,这铁箭便嗖地一声,射入对面的山石中。直没了一指深。秀秀好一会回过神来,起身将那铁箭拔出来,又试验了几番,略微知道了这弩的使用方法。只是这准头还有待锻炼。
秀秀将那铁箭桶提起来一看,上面竟然还系了一根绳索,禁不住笑笑,这邢伯想的还真是周到。便将箭筒直接背在背上,依旧将弯刀插在腰间,一手拿着弩,让两只小狼崽呆在洞里,自己独自出去了。
出了山洞,秀秀只感觉眼前明晃晃一片,比洞里冷多了,略微适应了一下,确认了一下方向。她发现来时自己幸好一直摸索着旁边的山壁前进的,因为在旁边不到一丈的地方就是山崖。而这个山洞恰好是在山垭口上面,不过不管是从哪个方向看,下面的孔洞都被挡住,若非昨天晚上她一直用手摸索着也发现不了这里。
秀秀朝来路走回数百米远,前面视线开阔起来,她总觉得前面那座高山延伸出来的尖嘴崖好熟悉的感觉……
烈女崖!!
秀秀猛地惊了一下,自己竟然跑到烈女崖来了!自己所站的地方不是烈女崖那处尖嘴崖上面,而是跟靠近森林的一座大山。没想到自己昨天竟然走了那么远的路……
烈女崖人迹罕至,更莫说更里面的群山了。秀秀心道,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未完待续)RQ
第一百〇三章 生计
再走出两步,秀秀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白色世界里。
冷,饿……秀秀伸手撑在旁边的树杆上,将自己的精神延伸出去……
秀秀已经很有感应猎物的经验了,不过一袋烟的功夫,秀秀猛地抬头睁开眼,看向密林中一个方向。右手下意识地才背后抽出一根铁箭,左手将弩抬在胸前,嵌上铁箭,凝神看着前方,身体本能地朝树后面列了列。
少顷,在树影间歇中,伴随着吭哧吭哧声,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出现在秀秀的视线里……
是山猪?!秀秀心中有丝莫名的激动,双手紧紧握住弩,将后座顶在自己的肩胛上,两眼死死盯着那山猪的一举一动。
秀秀等了一会,确认附近几百米的地方只有这一头山猪,便抬起弩,正准备按下木销的时候,那山猪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朝她的方向看过来,猪鼻子拱了两下,便直直地朝她这么嗅了过来……
秀秀大惊,连忙对准山猪脑袋就发射了一记……
“嗖——”“嗷——”秀秀看去,这一箭不偏不倚正好射在山猪的眼睛上。山猪哪里受过这等委屈,顿时变得狂暴起来,哀嚎一声,便轰隆隆地朝秀秀这边冲了过来,奔跑中带起层层雪雾。
秀秀双手握住弯刀,警惕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山猪,周围的雪被侵蚀的一片殷红。
一条手臂粗的树根慢慢地缩回进雪地里,秀秀看到山猪的后半身子和腿上都被这树根勒出一条条血印子。心里对这树充满了感激。刚才若不是她情急之中用精神力联系上旁边的松树,而对方及时深处根茎将山猪缠绕住的话。她已经葬身在山猪的獠牙下了。
她略微缓口气,见地上的山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便走到松树旁边,将手撑在树干上。把精神力延伸进对方的生命原核里面。
刚才她感应到松树为了救她,几乎消耗掉了大半的生命元能来控制树根。就连将树根抽回地里都倍感吃力。所以,秀秀才不顾猎物。而先给这松树治疗。
小半个时辰后,秀秀感到这松树貌似回过劲来了,传递过来一个微弱的意念,“谢谢你。”
秀秀连忙回道:“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是,刚才若不是你及时绊住山猪的话,我……你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松树开心笑笑:“其实当你传递过来意念需要控制我的时候,那就是我们植物的一种本能的反应。就像是……你们人类说的天性一样。所以,你不用感谢我。”
秀秀见多了人情冷暖,愈发的珍惜自己和这些植株之间的纯真情谊,没有任何的利用,就像是这松树说的一样。这是天性。秀秀感到自己是何其的有幸……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莫非就是这个道理?
秀秀问了松树的年龄,竟然已经有六十多年的树龄了,秀秀便叫他“松伯”,松树乐呵呵地应承下来。松树精神头好了一些,便对秀秀说:“秀秀,这里有很多的野兽,你可要小心一点,要是实在对付不了。可以引到我附近五十米远,我都能帮你一把子力的。”
秀秀连连应诺,感激不已。在精神力与生之气相互滋养的时候,秀秀和对方交流了一会,大概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情况。秀秀听了松伯的话,感觉自己昨天晚上能够平安顺利地走到这里实在是太幸运了。因为这里已经是深入森林十里的地方了。即便是现在大雪封山,时常也有野兽出没。
经过短暂的休息,秀秀精神头也恢复了一些,不过她现在实在是饿极了,便和松树约定等自己身体恢复了就来看他。
然后将野猪拖到她做完藏身的山洞里面,两狼崽已经出来迎接她了,看到她身后拖着一头山猪,都连忙过来用嘴叼着往山洞里面拽。
好在山只是半大架子,还不到一百斤重,刚好通过下面的孔洞。秀秀趁着山猪还没有冻硬,便手起刀落,将山猪开膛破肚,将内脏清理出来,还热乎着,在石板上剁碎了,让两狼崽先吃。自己将山猪的四条腿先分解下来,割下精肉,先将篝火点燃,将剩余的几根树枝架在上面,将片好的肉块放上面小火烤着。秀秀抓紧时间,跑到外面去砍回来几根枯树枝。
秀秀回来掏出盐罐子,在肉上撒几颗盐粒,肉滋滋地冒着油烟,散发着阵阵肉香。两狼崽闻到肉香,便对方腥热的内脏不感兴趣了,都围到篝火旁边,眼巴巴地望着火堆上面滋滋作响的肉块。
秀秀拿出弯刀小心地割下一溜放进嘴里,禁不住道:“唔,好香。”她对两狼崽笑着说道:“呵呵,已经熟了,我们开动吧。”
两狼崽听后兴奋的前腿直跳,小脑袋往她身上磨蹭,秀秀将小东西拔开,“去去,把我新棉袄弄脏了。”
秀秀正和大灰小灰吃的兴起的时候,秀秀感应到有股意念传来,心神一动,连忙将精神力散开,将这意念接收过来。是松伯,“秀秀,快,有两只山狗过来了……可能是你杀山猪的血腥味将这些野兽引来的,可能还会有更多的野兽寻味过来。”
秀秀大惊,下意识地一把抓起旁边的弩,站起身,头一下子碰到洞顶,整个人一下子就懵了。
松伯急的连连跟秀秀传递意念,过了好一会,秀秀才恢复过来,眼神一下子清明起来,神色也恢复了平静,眼里闪过一丝狠辣。秀秀让两只狼崽就在山洞里面待着,自己拿起弩,将弯刀插在腰间,拖起地上的山猪便出了山洞。
秀秀觉得自己考虑事情还是欠妥,现在深处深山老林里面,刚才听了松伯说这里野兽出没,自己竟然都没有引起警觉,只想着自己饿了便将山猪处理了。没想到因此引来了猎食者。刚才自己情急之中一下子撞到了头,反而将她撞清醒了。
秀秀从松伯那里确认了山狗来的方向,便拖着山猪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现在地上的雪已经齐脚踝厚了,踩上去一步一陷的,哪里跑得过这些山狗呢?
秀秀见这里离山洞已经有几百米远了,便将山猪放在一棵树下,自己连忙走开,到一棵大树下,用精神力控制对方枝桠,将自己托到树上,在一个大枝桠上坐稳,然后将弩端出来,放上铁箭……
山狗寻味而来,在看到猎物时,左右嗅嗅,朝秀秀藏身方向走了几步,实在是熬不住这血腥味的刺激,两山狗便在雪地里撕扯起来……
秀秀再次确认了一下,附近没有了其它野兽,至少是现在还没有赶过来。便将山狗瞄准……
解决掉两只山狗,秀秀连忙将铁箭抽出来,用雪擦洗干净,顺便将伤口也用血覆盖住,便拖着两只山狗往山洞方向而去……
秀秀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收获了两只野兽,听邢伯说这野兽的皮毛可以跟整只野兽相比了,所以在射杀对方的时候秀秀都是很注意的,直接一箭射在对方颈脖上,一箭致命。
秀秀看山洞里面还剩下三条猪腿,足有二十多斤的精肉,这一两天的食物是不愁了。便打算将这山狗弄到集镇上去卖……
可是现在雪下的这么大……
秀秀坐下,一边用刀片着肉片小口吃着,一边思考着对策。
蓦地,一个念头浮上心头。想到,邢伯既然是愿意与自己交好,还送给自己这把强弩,是不是可以请对方赶马车到这最近的官道上来?如此的话,自己只需要将猎物运送出山就可以了……
只是,现在只有这么两只山狗就要人家赶一辆马车过来,貌似太过份了一些。秀秀和两狼崽吃好,将山洞里面略微收拾一下,便猫腰除了山洞,赶到刚才放山猪的地方去……
有过几次实战经验,加上秀秀现在本身的精神力比常人高出不少,射杀猎物的准头提高很多。秀秀发现,当自己特别专注于某件事情,那件事做起来的成功几率就会大大增加。她清晰地感应到,当自己把全部的精神力都注入到强弩上时,基本上都会命中猎物。
秀秀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来,念力。
当秀秀总结出这个“经验”来时,在她的识海空间里面,一缕经验之识慢慢地汇入到神识中。如此,秀秀在每次射杀猎物的时候都有种得心应手的感觉,短短一天的时间,秀秀就将这强弩用的非常娴熟了。
这一天,秀秀利用这山猪引诱来不下五头猎物,甚至还包括一头灰熊。
秀秀将这些猎物全部用雪掩埋起来,便马不停蹄地砍了一大捆的柴火,回到山洞,趁着还有一丝亮光,用弯刀将山洞里面芊芊渣渣的树根浮土全部清理一遍。将清理出来的土全部推出洞外,将洞口堵住,如此里面又宽敞不少……
是夜,山洞里面烧着一堆旺旺的篝火,一人两兽美美地吃过一顿烤肉,便在火堆旁边慢慢入眠。
太困了,太累了,这一觉,秀秀睡的很沉,很香甜。她感觉自己现在从没有过的放松和踏实的感觉。(未完待续)RQ
第一百〇四章 媳妇“熬”成婆
一大早醒来,秀秀发现自己竟然很适应山洞里的环境。她知道,昨晚上整晚松伯和另外几颗老树都在守护着自己······所以她才能睡的那么的舒服。她将这些树牢牢地记在自己心里,同时拜托他们暂时看顾一下山洞里面的两只狼崽,背着背篓提着弯刀头戴斗笠出发了。
这里已经是大屿村的范围,地处集镇与县城之间,因为地势相对开阔平整不少,而且旁边还毗邻一条洵河,所以与月亮沟村来说生活好上不少。当然,黄家是一个例外,毕竟无论身处怎么好的环境,好的生活也是勤劳换来的。大屿村与集镇只有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而且这里在烈女崖附近,到集镇不过一个时辰的样子,只是现在大雪纷飞,而且路上已经有齐踝的积雪,秀秀想,以自己现在的脚力至少也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到。
还有几天时间就过年了,上一次赶集,好多人家就把年货备置的差不多,加上现在下雪,一路上更是看不到一个人影。秀秀直接奔到吴庄收货小院,院门禁闭,秀秀心沉了一下,莫非己今天要落空了?
仔细一听,里面传来一阵阵沙沙的扫雪的声音,她伸手叩门。一个清亮的男中音传来,秀秀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长贵的声音,心里一喜,连忙道:“长贵,我是王家秀秀,今天有点事想麻烦邢伯一下。”
长贵一边应诺:“是秀秀啊,什么事啊?”一边将院门打开。
秀秀也不拐弯抹角·“是这样的,我这几天打了几头野兽,不过这天寒地冻的,路途远……想……”
长贵一下子反应过来,笑道:“你是说让我们过去收山货吧。哈哈,昨天邢伯还说你说的话挺准的,说下雪就下雪了······”
长贵说了半截的话便打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嘿嘿笑着·将扫帚放旁边架子上搁着,跑到后院去,将马儿从马棚里面牵出来,一边熟练地套着马车,一边问秀秀:“秀姐,有多少野兽啊?”
“有两只山狗,一只灰熊,还有一头山猪。”秀秀说道,至于她顺便寻到的一直山鸡,她准备留着自己吃·便没有说出来。她一边说着,注意到长贵已经给马儿的四蹄绑上的麻布,外面积雪齐踝,一方面防止马蹄打滑,还可以不让马儿冻坏了。
长贵听了秀秀的话,忙着的手顿了一下,看向秀秀,不置信道:“这么多呵?”
秀秀笑着点点头,“这也多亏了邢伯送的那把强弩,百步穿杨。而且现在刚下雪·好多野兽准备出来再觅些食物,正合适被我撞到了……”
长贵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这当口已经套好了马车·朝屋子里面招呼了一声“三子,我出去一趟,下半晌就回来。”
一个穿着染蓝布短袄,腰间系着蓝色腰绳的年轻伙计应声出来,那人朝秀秀看了两眼,面带善意,秀秀微微颔首示意。
三子跑过来将院门朝两边打开,长贵招呼秀秀坐上后面的马车里面·自己在前面轻轻一跳便坐上接板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执着马鞭·“策策——”马儿扬扬脑袋,便奋蹄拉动马车。
后面·三子跟长贵嘱咐一声,便将院门关上。
雪花越来越大,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长贵说,“如果再过一天的话,这路上连马车都很难通行了。”
不过大半个时辰,就到了玉连山外,也就是秀秀落脚的山洞旁边与官道相连的山。
长贵将马儿栓在旁边的树上,和秀秀一起进到山里,帮着搬山货。
秀秀早有准备,提前将几头野物埋在玉连山山坳的雪堆里面,如此,两人节约不少路程,用两个树枝搭建的简易筏子,就将四头野兽全部拖走了。
长贵仔细看过几头野兽,除了那头灰熊,身上多了几个箭眼子外,山狗和山猪都是一箭毙命,心里对秀秀的敬意又多了一分。不过这银钱还是要算清楚的。
山狗和山猪的价格都是三两银子一头,灰熊因为有熊皮熊掌熊胆都是好东西,一头就值十两银子。如此,长贵将准备好的十九两银子悉数交给秀秀,后者本想说抵了那强弩的钱,但是自己现在着实需要用钱,而且这强弩一看就是用精金打造的,手艺精湛,恐怕就是有钱都很难卖到,既然人家给了自己这个人情,自己也承情了,也就不用那么矫揉做作。于是很干脆地收下银两。
长贵顺便提了一句:“对了,秀姐,这大雪天的,你家住哪里,要不我顺便送你一程?”
秀秀一口回绝道:“不用了,多谢你了,就此告辞。”
长贵像是想起什么,讪笑了一下,朝秀秀作揖告辞,驾着马车叽咕而去。
秀秀看着马车消失在茫茫雪野中返身朝烈女崖方向走去。
那里还有自己的两只小狼崽,自己出来这大半天了,不知道两个小家伙有没有跑出来。还有,自己用山猪肉在那里附近做诱饵,不知道还有没有厉害的野兽寻味而来……
秀秀怀着忐忑的心情,赶到山洞外,仔细感应了一下,并无异常,心下稍安。
抬头看看天色不早了,顺便在附近砍了一大捆柴火,拖回山洞。
两狼崽远远就来迎接她,秀秀心情很好,一人两兽进入山洞。
秀秀架起篝火,从旁边掏出来一个猪腿,用刀挂掉上面多的浮土,便放到火上烤,等表皮烤焦了,用刀轻轻剥下来,再将肉块分割成小块,放在木柴上,撒上几颗盐粒……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秀秀多了一个心眼,在烧烤的时候,用浮土将洞口全部掩住,如此,里面的烤肉香味就不能飘散出去。
一人两兽美美地饱餐了一顿便开始休息起来。
秀秀将火堆移到洞口地方,在原来烧篝火的地方清理出来,将那张当狼窝的旧被子拆开,铺在地上,和衣而眠,两只狼崽便缩在秀秀怀里。
秀秀只是想躺着休息一下,这两天又累又饿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不过这一歇下来那些思绪便又回来了。
黄家······自己该怎么办呢?秀秀的手下意识摁在腰间鼓鼓的银两上,心里貌似有些底气了……
黄青山回到黄家当天晚上,便被眼下的生活环境折腾的够呛。不能说他不是一个有孝心的人,可是当面对满身污秽龌蹉的,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老人,他的孝心就有限了。这个时候,他唯一想到的一个人就是,王秀秀。
甑氏火急火燎的叫唤道:“死女娃子又死哪去了?喊你给你的爷爷把身上抹一下,难道你还要让你大哥去啥?”
小荷战战兢兢的,端着一瓦盆水过来,走到甑氏面前,后者伸手便戳子对方的脑袋上,边戳边骂,像极了以前对付秀秀的那一套。现在秀秀不在了,这一切自然落到自己女儿身上了。
可能当时的小荷也不会想到,自己鄙夷不已的大嫂,在被折腾走了后,这一切又轮到自己了。现在的她已经十六岁多了,很多事情都明白,以后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是由爹娘说了算,一个不好把自己卖去当丫鬟小妾啥的,自己一生就完了。
甑氏戳小荷,后者完全本能地躲闪一下,瓦盆里面的水便洒出去一点,正好浇在黄青山的衣裳上。黄青山伸手拍打,正好将满手的污秽糊在了衣裳上……
黄青山真的要崩溃了,不过他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水怎么是凉的?”
小荷听到大哥说,又连忙往灶间走去,准备热一下。
甑氏朝小荷吼道:“凉的热的又怎么样?快去抹干净,个老不死的……”后面几个字声音小下去了,不过,周围几个人都听明白了。
黄青山有些不满地喊了一声:“娘——”
“我又怎么了?我给他衣穿给他饭吃,他把我当什么?你去问问他,以前他是怎么对我的?”甑氏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了。
黄明一直在旁边闷着,对这一团乱糟糟的事物不闻不问,听到甑氏说起以前的事情,说道:“还提那些事情干啥呢?”
“姓黄的,你不要我说我偏要说。以前你们黄家连一个遮雨的草棚都没有,是我嫁过来当牛做马的才起了这几间屋子,你们怎么对我的,啊?你和你爹当时就知道把银钱拿去买酒喝,还把我的嫁妆都拿去换了……家里有一米就要给你们煮成干饭吃,我呢?你娘还处处针对我,说我这不好那不好····…生了孩子,连月子都没有坐满就要下地去翻土干活······呜呜······我的命咋这么苦哦…···”
甑氏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黄青山倒是有一些小时候关于娘的印象,好像那时候娘一般都是起早贪黑地在地里干活······这一幕与自己看见秀秀时是何其的相视。只是那种蓬头垢后邋遢的样子让他怎么也产生不了兴趣······现在,听到娘这样一通哭诉,他心底对那个邋遢身影的印象貌似要清晰了一分……
黄青山轻拍娘的背,“娘,不要说了····`·”
甑氏一下打开黄青山的手,“你不要我说我偏要说,我不说你们知道我的苦么?为了把你们几姊妹拉扯大,我吃了多少的苦······眼看着你好不容读出来了,说要接我们去享福……呜呜······我的命好苦哦黄明在一边抽着旱烟,一言不发,让人感到一股透彻心扉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