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韩益阳翻过身,睁开眼看着探着脑袋趴在他床头的女人,外有有柔柔的月光从飘纱的窗帘透进来,但是在不开灯的夜晚室内,光线依旧晦暗,但是此时韩益阳的眸光却是亮亮的,好像是外头漫天的星辰都落在了他眼里,那么熠熠生辉。
“你是过来说话的?”夜晚男人声音更加磁性。
“是啊,之前我们不是没有聊完吗?”程甸甸说,语气倒不像是在戏弄他,里头带着认真。
韩益阳半撑起身子,不知不觉间轻轻叹了口气,打开床头灯。
嘠哒一声,灯光驱赶了黑暗,顿时橘黄色的灯管柔柔地打在男人俊朗的面目上,像是给他打了强化的柔化,完美无可挑剔的面部轮廓更显得行云流水般流畅。
帅得让周围的一切都失了光彩,全部沦为背景。
程甸甸是一个矜持的好女孩,但那只是对其他男人;对自己的男人,她一向是能调戏就调戏,能揩油就揩油,一只手已经很顺其自然地拉上了韩益阳的睡衣。
韩益阳靠在床上,真的摆出一副陪聊的姿势。
然而程甸甸可不想就这样坐在床边跟韩益阳聊天,因为这样实在像是母亲对儿子促膝长谈的样子,所以她便利索地脱掉拖鞋,爬上床,然后像一条灵活的鱼儿,在韩益阳瞬间愣神的工夫,溜进了他怀里。
这样就舒服了。
韩益阳低头扫了眼怀里的女人,整个人也立马精神了。
其实被人追求多了的男人,像韩益阳这种本生性格又那么疏离和沉默的,并不是很喜欢太主动的女孩子,只是男人对自己中意的女孩,原则啊,底线啊,标准啊这些完全失去了效力。
程甸甸一只素手放在韩益阳背后,一只放在他精瘦的腰身上:“首长,我们聊聊彼此的青春岁月吧。”
韩益阳现在真的一点也不像聊青春这种纯洁的问题,他倒变得像一个青涩小伙子,胸口烧着一股熊熊的烈火,眼里心里挥之不去的都是甸甸半躺在他怀里露出的白皙娇嫩肌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肌肤……他很想用她的水覆灭自己身上的火。
只是韩益阳毕竟是韩益阳,他轻咳一声后,还是开口跟眼前的女人这样说:“甸甸,你先回去,我们明天早上再谈论这个问题,好不好,嗯?”
最后的“嗯”字,嗓子已经干得发痒。
“你是困了吗?”程甸甸抬眸询问,偏偏纯洁得没有任何杂念。
明明是故意的,还在装?韩益阳不能说什么,只有叹气,然后他发现自己连叹出的气都是热的。
其实男人都是矛盾的,韩首长也一样,他一边调整手臂让怀里的女人有个舒服的躺法,一边君子地开口:“甸甸,你不怕我起什么不轨之心?”
“当然不怕,这可是我家啊。”程甸甸知道韩益阳在想什么,一脸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眉毛,白皙的手指手痒地在眉骨上绕了两圈,“如果不想,喊两声就可以了,如果我想……”
程甸甸没有说完,韩益阳稍稍转移视线:“好吧,你开始说吧。”
灯光幽幽的光线落在抱在一起的两人上,说是抱在一起,其实是程甸甸像一条章鱼似的黏在韩益阳身上。
“我读书的时候当了好几年的劳动委员,你呢?”程甸甸开始打开“青春”这个话题,不等韩益阳回答,一只手越过他朝开关伸去。
韩益阳整个人震住了:“甸甸,你做什么!”
“关灯啊,说话又不需要开灯,给我家节约点电费也好啊。”程甸甸说得理所当然。
韩益阳不说话,此时他说得越多,越是在掩饰什么。
“你呢,你小时候怎么样,是不是从小五条杠那种?”
“哪有五条杠。”韩益阳低低的声线带着一丝笑意,“最多三条杠。”
“我以前只有一条杠呢,你居然有三条杠。”程甸甸放在韩益阳的腰上的手有点手痒地弹起来钢琴,被韩益阳不留痕迹得按住。
“原来你也有杠啊,是因为劳动特别积极的关系?”韩益阳让自己放松点。
“你看不起我。”程甸甸真想咬韩益阳一口:“我还学习标兵过呢。”
韩益阳摸了摸程甸甸的长发:“哦,原来那么厉害过……”
程甸甸不爽得哼哼唧唧,顿了下开口:“其实小时候我并不爱学习,直到高中才努力了一把。”
“我知道。”韩益阳应道。
“你怎么知道?”
“刚刚你爸把你小学的成绩单给我看过,有点……”
“有点什么!”
“惨不忍睹。”
“韩益阳!”程甸甸猛地要从韩益阳怀里爬起来,又被韩益阳一把按了下去,声音沙哑,“别动来动去。”
程甸甸笑了一下,乖了。
“你知道我高中为什么就努力了?”程甸甸言归正传,声音平平地并没有多少情绪。
“脑子开窍了?”
“是情窦初开了。”程甸甸说,有时候心里磊落,说出来内容再暧昧也是一句陈述句,“我以前挺喜欢他的,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差不多7年吧,后来发现他是一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就不喜欢了……”
吃着碗里瞧着锅里,韩益阳楼了楼怀里的女人,帮她调整了一个位置,“你还真不怕我吃醋。”
“我就是像让你吃醋啊。”程甸甸笑眯眯地看着一脸无奈的韩益阳,“不过首长啊,你要有自信啊。”
“我当然有自信。”韩益阳不轻不重地强调一个事实,“现在人可是在我怀里。”
“坏蛋!”程甸甸“娇羞”地把脸埋在韩益阳胸前,然后低低开口,“首长,以前也有很多女孩子为了能配得上你而努力学习吧……”
“不知道,如果事情真像你说得那么具有积极意义,也算是功德。”韩益阳说。
程甸甸:“的确是这样子,可惜你她们总归没有我那么幸运,她们曾经的男神,现在还不是在我家床上……”
韩益阳:“咳咳咳咳……”
“首长,回去之后再跟你说这个秘密好不好?”
“现在不可以说吗?”
“不可以,我打算找个好地方再说。”
“好吧,随你。”韩益阳又摸了摸程甸甸的头。
程甸甸配合得在他怀里蹭了蹭。
孤男寡女,这样的夏夜,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旖|旎,稍微的一个触碰就可以让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就上升起来,然后引发类自燃一样的生理反应。
空气分子剧烈运动着,床上的男女倒是突然安静下来,而韩益阳一双眸子更亮了。
程甸甸触碰到韩益阳的眸光时,紧张得吞了一口口水,脑子不停想起刚刚跟顾明明打电话的内容“程甸甸,你就不想验验货……”
验验货……
怎么验?
程甸甸紧张得放在韩益阳腰上的手已经开始“一搭一搭”得上下抖动起来。
而这一次,韩益阳没有再按住她的手。
程甸甸不敢看韩益阳,但是她觉得自己下面提出的要求如果不看韩益阳的眼睛,实在有点不真诚,所以她认真的抬起头,认真地开口问:“首长……可以给我看看吗?”
好娇羞,外头的月亮像是听到了程甸甸话,躲进了黑夜的乌云里,月亮躲起来了,整个室内更晦暗了,只剩下两双相互看着对面的眼睛。
“那么黑,你也看不到啊?”韩益阳提醒说,话一说出口,他也觉得自己疯了,疯了,都疯了!他说的是什么,他应该把这个女人像小鸡一样拎回她自己的房间啊。
“那我用摸的……”程甸甸又吞了一口水,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韩益阳没有听错,他在里面听到了一丝请求……这事这样本末倒置了?
——
同时住在楼下的程爸爸认真仔细地跟程妈妈说了自己闺女和赵敏的事,包括甸甸喜欢了程明阳多少年,包括赵敏把自己闺女的日记本里的秘密如何像一个玩笑话一样说出去。
程妈妈听完,真的沉默了。
她起身上楼,打算找自己闺女谈谈。
敲门,没有应。
按理说时间还早啊,是不是在厕所,程妈妈又喊了两声甸甸的名字:“甸甸?”
程妈妈的声音传来,程甸甸正对韩首长行……不轨之事,她一下子心理素质不行,妈妈的声音让她一紧张,下手便重了。
此时此刻,再强烈刺激,从韩益阳嘴里发出来也只是轻轻的一声“嗯~~~~”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有些事,真是荒唐又刺激,但如果跟自己爱的人做这样的事,就会变得不一样,在觉得荒唐和刺激的同时,更多的是紧张、激动、好奇……还有纵容和甜蜜。
现在他是她的人,她也是他的人。因为他们之间有爱、以及彼此都是在心底那个特别的位置,所以现在可以毫无忌讳地告诉彼此心底最深的秘密,也可以探索对方身体那处最神秘的地方。
先了解性的接触是为了以后的深入的体会,不是么?
韩益阳这个身份的人,其实非常擅长给别人做思想工作,此时他却不停地做着自己的思想工作。
他是一个有点保守和洁癖的人,他跟怀里的女人存在一定的年代感,但是此时他只是一个想爱的男人,他想带着怀里这个女人认识自己的身体。他产生这样的想法,不是被深深浅浅的气息灼烫了脑子,相反他很清明,他的职业特性需要他越是要紧时刻越要清醒,好比现在,他清醒到每个毛孔出了汗。
程甸甸觉得自己是大胆到没有边了,她已经咽了好多口水了,明明她和他都在出汗,空气也都被蒸发出来的水蒸气变得热气腾腾,但是她体内怎么还有那么多水分呢,像是有一个活水源一样,总会从某个地方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而就在程甸甸脑子糊涂到都不知道自己再想点什么的时候,她的手再次被按住了,男人手心的温度让她一颗心提到嗓眼上,她以为自己会被推开、拒绝、甚至踢下床的时候,这只手慢慢地带她往下……
真是……太让人期待了!程甸甸眨巴两下眼睛,整个人几乎全靠在韩益阳的身上,然后她提着跳到嗓子里的心脏,像一个好奇的客人一样被韩益阳带着参观他身体最神秘的地方,先是越过平川,然后踏上丘壑、翻上高山,最后来到两个土墩上休憩,感受这里的“风光”……
之后是一系列的“上下徒步”和“丛林探险”。
这个地方很热,同时硬|邦邦,温度高的像是参观活火山,就像韩益阳给人的感受一样,沉稳刚毅又不失热情,而那里勃发的脉搏,每一下的跳动让她觉得格外真切,好像带着一点妙不可言的可爱和感动……
只是她感动什么劲呢,感动造物者的神奇和生命的力量么?
程甸甸就这样被韩益阳的右手带领着不停探索,这个黑的看不到五指的房间,同样安静得不像话,唯有两个人的都加快的心跳声和加重的呼吸声。
所以这个时候即使掉针的声音,也会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和打扰,更何况是脚步声。
程妈妈的脚步声很好辨认,程甸甸知道上楼来是自己妈妈是因为熟悉,而韩益阳是经过特训过的,可以准确从脚步声判断来人的身高体重和年龄,何况家里就那么几口人。
脚步声越来越重,直到停下来传来敲门声,之后是两道程妈妈压低声音的叫唤——“甸甸”。
外面的程妈妈喊得并不响,相反她怕打扰隔壁的准女婿睡觉,故意压低了声音,却不知道,隔壁房间里,准女婿正被这个好岳母活生生得打扰了。
……
程妈妈虽然很多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来,但也是个快要年过半百的人,她走进闺女房间一看没有人的时候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顿时心里大骂自己作孽。
匆匆下楼了后,气喘吁吁回到楼下房间,程爸爸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程妈妈抓住程爸爸的手,开口说话的声调因为起伏太明显像是有点急火攻心:“老程,女儿不在房间啊,她可能是,可能……”
程爸爸有点无语拍掉老婆的手:“他们是未成年还是没有明确的男女关系?天那么热……总要去去火……”
程爸爸说得轻松,只是闭上眼睛的时候,还是幽幽感慨了一句:“女儿早晚都是别人家的……”
——
知道外面的妈妈已经下楼了,程甸甸红着脸要从韩益阳怀里爬起来,正低头要把掉在地上的节操拾起来的时候,手被拉住了。
“你现在回去还有分别么?”韩益阳的声音低低沉沉,极其蛊惑人心。
程甸甸耷拉着脑袋想了想,的确啊,她现在回去还有什么分别,总不能跑下楼跟爸妈解释自己只是在验货吗?
但是货也验好了,她不走还留着做什么!程甸甸转头看向韩益阳,然后不及她思考,双唇已经被吻住……
情到浓时人自醉,一点点攻城略地,一丝丝缠绵缱绻,只是最后关头,还是需要人保持清醒,虽然从头到尾,韩首长都没有深入探索,但是结束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格外的满足。
之后清理了完战场,韩益阳又伸手摸了下怀里女人白嫩的大腿,然后亲了亲她的耳垂。
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郑重相待,表达和宣泄爱意有很多方式,刚刚也是其中一种,而最贵重的那次,他会把它留在新婚那一天。
(保守的老男人木有办法啊!!!!!)
……
第二天还是清晨,程甸甸醒来,她和韩首长两个人正抱着一个交颈而卧的姿势,晨曦从外头偷溜进来,缓缓流淌在韩益阳俊朗的五官上,程甸甸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像此时那么幸福。
那么好的清晨,那么好的男人,都是她的。
突然搁在腰上的手稍稍收了收,程甸甸对睁眼的男人问候:“早啊。”
“早。”
“原来你早就醒了。”
“是啊,看了你一会。”
“看我做什么?”甸甸脸上有红晕了。
“看你睡得香。”其实韩益阳想说,睡得像一头猪一样,因为这话太破坏气氛放弃了。
其实韩益阳真的早早就醒来了,一边看着怀里女人的睡容,一边等着外头的天一点点亮起来,然后一颗心也跟着慢慢亮膛起来,直到那个地方变得很软、很暖和。
……
韩益阳一共陪程甸甸呆了三天,跟着她见朋友亲戚、看风光名胜、尝特色小吃,最后回去前一天,程甸甸还是带着韩益阳提着几盒礼品拜访了赵敏家。
赵爸爸是一个武侠迷,给女儿取赵敏这样的名字便可以看出他对金庸UU小说人物的热爱,程甸甸去的时候,他热情得邀请她去看自己最新种植的两株兰花。
赵妈妈腿脚不方便,立马招呼保姆去买菜,程甸甸连明拒绝摇头:“我们就过来玩一会,就不吃饭了。”
“不吃饭怎么行呢。”赵妈妈忍不住打量着韩益阳,“真好啊,现在甸甸跟我的敏敏都有归宿了。”
程甸甸笑嘻嘻地陪赵妈妈聊了一会天,赵敏切好水果端上来。
有时候她心里对赵敏有什么想法,但是赵阿姨还是赵阿姨,依旧是那一个温柔可亲的长辈,她妈妈以前常提起她跟赵阿姨的感情,如何患难见真情,如何义结金兰。
她听完的时候格外羡慕的说:“真羡慕你跟赵阿姨的感情啊。”
“你跟敏敏不是一样?”她妈反驳说。
“不一样的……”当时她在心底偷偷说。
从赵家出来,赵敏送她和韩首长到楼下,离去的时候还摆着一张俏脸叮嘱了韩益阳两句:“一定要好好对我的甸甸啊,不然我可是会把她从您手里抢回来的。”
韩益阳微微颔首,然后将手放在甸甸的肩上,嘴里却没有说什么。
——
关于她和赵敏的感情,回S市的飞机上程甸甸靠在首长的肩膀上又回忆了一遍。
爸爸刚开餐厅的时候,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去当了本钱,那些时候家里并不富裕,外加爸爸妈妈忙于事情,她记得中午没有接她回家的时候,都是赵妈妈带着她和赵敏一块儿回家吃饭。
那时候她和赵敏互换了过玩具,文具,漂亮衣服,吃过同一块雪糕,有次赵敏得到一件很漂亮公主裙,她也会好不心疼的要送给她穿。
这样的友谊,开头就跟那段岁月一样美好,梦里都飘着栀子香的气味。
之后不到一年,爸爸生意赚了钱,家里的自行车也换成了小轿车,而赵叔叔和赵阿姨却失业了。
赵爸爸跟过爸爸学厨艺,那段时间赵家程家走的很近,但是她感觉自己和赵敏却发生了变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陪赵敏上厕所不是她,跳绳的时候赵敏也早早跟另一个女孩子商量好,放学也不再跟她结伴……
但是赵家跟程家的聚会,赵敏依旧跟她好得像是亲姐妹。
她有一次鼓足勇气问赵敏:“敏敏,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没有啊,甸甸,你怎么这样想呢。”
她觉得自己有点想多了。
直到第二年暑假,爸爸出钱让她跟赵敏一块去S市参加海滩夏令营……
程甸甸在飞机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韩益阳正替她擦拭从眼角溢出来的眼泪。
“眼屎睡出来了。”韩益阳睁眼说瞎话。
程甸甸哽咽了下:“明明是眼泪……呜呜……”
“是不是舍不得回来啊。”韩益阳想了下说,“如果这样,我让爸妈再早点去你们家提亲,下次再一块儿回去。”
“不是,是做梦了。”
“哦,梦见什么了?”
“梦到掉到海里去了……”程甸甸抱上韩益阳的腰,“好恐怖的……”
“不怕不怕。”韩益阳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子,“不怕,我游泳还算不错。”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韩益阳在S市的机场遇上了一位高中同学,程甸甸震惊对方滚圆滚圆的啤酒肚时,韩益阳对高中同学介绍她说:“这是我未婚妻。”
肚子男连忙伸出手:“嫂子好,我以前跟益阳是球友。”
程甸甸很享受“大嫂”这个称呼,一边握手一边说:“你好你好。”
两人从机场出来,程甸甸看着自己首长依旧如青松的身姿,挽上他的手说:“我发现单身可以保持男人身材不变形呢。”
韩益阳弯了弯嘴角:“那真糟糕了,我就要结婚了。”
“不怕啊,我们以后可以一起做做运动。”
程甸甸口中的“运动”真的是纯洁无比的,比如打球、跳绳、爬山之类,可是韩益阳听起来并没有那么纯洁,他侧头看着挥手拦车的女人,嘴角忍不住又是一弯。
好啊,一起做做运动。
——
晚饭无疑是在韩家吃的,程甸甸给韩家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她给韩父韩母的一些是鹿侨的特产,给周商商的是自己捣鼓的面膜和护肤品,另外给牛皮糖的一盒纯手工的木制十二生肖小玩具,精巧又可爱,这是她跟韩首长一块儿逛古货市场淘回来的。
程甸甸挨个送上小礼物的时候,牛皮糖已经没有节操地开始叫她“小伯母”了。
晚饭后,程甸甸陪着牛皮糖玩了一会,她送的梨花木的十二生肖里面有发条,上好发条就会在地上奔跑了,牛皮糖分别拿着小牛小马小羊比赛时,程甸甸就坐在一旁当裁判。
结果她发现给牛皮糖当裁判这事并不简单,里面牛牛是最遵守比赛规则的一个,但是一个游戏里只有一个遵守规则是不够的,其他两个,皮皮是一个赖皮鬼,糖糖会卖萌影响裁判公正性……
程甸甸拉韩益阳救场,韩益阳拎起一个教育:“皮皮,伯父有没有告诉你要遵守游戏规则?”
原本神气的脑袋耷拉下去,背书一样开始说道:“皮皮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游戏有游戏规则……所以皮皮错了……”
皮皮对着韩益阳承认错误,一段话说得像是背顺口溜一样,看样子是背得很熟了,或是已经这样检讨了很多遍。
“那糖糖呢?”韩益阳招呼糖糖过去,“上次爷爷教你的军歌有句话,是什么?”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糖糖低着脑袋想了很久,“但是糖糖不是军人啊,伯伯才是,糖糖只是一个小孩,爷爷也说了小孩犯错误是正常的……”
受不了了,咋有那么萌的小孩,程甸甸将糖糖揽到自己怀里,“亲小伯母一个,小伯母让糖糖得第一好不好?”
“啾~~”糖糖立马亲了小伯母一口,拿了第一的小脸笑得跟向日葵一样的灿烂。
程甸甸看向另外两只,分别摸摸他们的脑袋:“让让妹妹哈。”
牛牛懂事地点头。
至于皮皮,就算了,不过他真是一个忘性大的小孩,程甸甸已经很多次看到他前一秒可以跟糖糖争锋相对,后一秒两只已经凑着脑袋讲悄悄话了。
……
楼上是程甸甸和韩益阳一块儿陪着牛皮糖,楼下韩老太太赶紧抓出机会叮嘱韩峥:“老大肯定不怎么会谈恋爱,老二啊,你帮着点你哥点啊?”
“我怎么帮,这事还能帮忙啊?!”韩峥斜睨了一眼韩老太太。
“你,你,你就不能找个机会让他们多相处相处啊?”
韩峥有点不解:“他们不就正在相处吗?”
话这样说,韩峥还是悠哉游哉地上了楼,靠在门面上对这对正在“热恋的男女”说:“晚上我跟商商要去恒德吃宵夜玩,你们俩要不要一块儿去?”
韩益阳是那种一年吃宵夜加起来没有一只手多的人,不过他还是问了问程甸甸:“想不想去?”
程甸甸却是一个爱吃宵夜的,加上她还有一天半的假期,那么美好的夜晚如果不……再吃点什么,好像真有点辜负它?
两对男女要出门,牛皮糖无疑是三只小电灯泡,而且瓦数不低,所以韩峥和周商商,韩益阳和程甸甸是走韩家后门的,然后再折回来取了一辆两厢越野车出门。
牛皮糖要爸爸妈妈伯伯小伯母的时候,韩老部长和韩老太太只能带着这三只推开一扇扇房间门,然后装模作样地开口:“这里也没有呢,爷爷再带牛皮糖去楼上房间找找,可能爸爸妈妈躲在上面呢?”
“诶,这里也没有……”
“奇怪了,躲哪儿去了?”
“哦,爷爷知道了,可能是后花园,我们去后花园啊……”
“……”
去恒德山庄驾车的是韩峥,周商商副驾驶位上,韩益阳跟程甸甸做后面,车开过热闹的市区,上了高架。
恒德是一个避暑山庄,因为地势有点高,高架下来后还要开上了盘山公路。
这样的夏天,开往恒德的私家车很多,所以虽然已经晚上8点半了,这条公路还是车来车往很有人气。
一路上,四个人聊聊美食美景以及……育儿知识,也算有情侣结伴出游的乐趣。
一个小时车程,夏日避暑胜地的恒德,从来不缺客人,夜晚的山庄挂着一连片大红灯笼,古色古香的建筑依山而建,如同在静寂的大山里开辟了一个人间仙境。琼楼玉宇,美得像是在这里抖落一地银雾般的月色
5A级别的度假村,想要高雅的有美食美酒、仙水温泉、名画戏曲;热闹的也有电子游戏城、溜冰室、歌舞厅娱乐设施。
宵夜结束,两对男女一块去了游戏城血战了一场。
玩游戏,哥哥韩益阳比不上弟弟韩峥,但是程甸甸比周商商厉害啊,什么热血篮球、什么急速飞车都不在话下,所以2对2的时候,程甸甸英勇得就像一条汉子,硬生生把韩益阳丢掉的分数都赚了回来。
输最惨的周商商羞愧不已,韩峥连忙低声安慰道:“商商啊,我们只是陪玩啊……”
从游戏城出来,周商商跟程甸甸挽手走一起,后面跟着韩益阳和韩峥,这个阵势,倒真是像极了大学男女朋友结伴出游,当然……严肃的韩首长稍微让人有点出戏。
接着是泡温泉,晚上所有的安排和主意都是韩峥和商商这对夫妻出的,真是不容易。
抛温泉的可供选择的套餐很多,韩峥搂着自家媳妇扫着套餐表开口说:“我跟商商是要选择情人套餐,你们两个呢?”
太过分了,欺负他没有证?韩益阳面无表情地扫了扫所以的套餐,问程甸甸:“你觉得鱼疗怎么样?”
原本拟定好的情侣共浴温泉……最后还是没有享受到,结果是分别订了两个小间,程甸甸和周商商一间,韩峥和韩益阳两兄弟一间。
韩益阳是军人,任何时候都是端坐着身姿,泡温泉也一样。
韩峥靠在石岩上伸出一只脚碰了碰自己韩益阳:“哥,求你别这样坐着,这样会让我有一种跟你在练功的错觉……”
韩益阳抬了抬眸子,想到一件事问:“你说结婚之前是不是需要求个婚?”
“当然了。”
“怎么弄比较好?”
“你不会自己想吗?”韩峥闭上眼悠悠道,睁开眼碰到韩益阳投来的眼神,笑了笑,“你想要哪种风格啊?是浪漫点的,还是实在点的?或者走气派性的,前阵子我还在网上看到有个军人小伙子开着一溜儿军车跟女友求婚,你可以借鉴下啊,你这种级别的,应该可以调动战机和军舰吧?”
韩益阳不再理会韩峥。
韩峥又笑了笑,移到哥哥韩益阳身边,收起笑脸,开始认真地给韩家这位光棍已久的男人出主意。
……
另一边包厢的两个女人,正一边泡温泉一边做面膜。很多时候女人从不熟到熟悉的过程,也是两个人聊天话题从聊保养化妆到情感问题的过渡。
交朋友也真的要有朋友缘,程甸甸和周商商,还是挺有这个缘的。
有些朋友,认识十几年,也没办法交流心底话,有些人,可能只是见过几面,却可以彼此倾述心事。
程甸甸是知道一点周商商的事情,但是她不八卦,只知道她嫁给益阳弟弟之前有过一个爱人,这还是她在不认识韩益阳前知道的事情,之后认识了韩益阳,她也没有特意多了解一点,不过跟商商的接触,她觉得商商真的挺幸福的。
在幸福面前,二婚不二婚什么倒不那么重要了,每个女人都渴望一帆风顺的爱情和婚姻,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
原本周商商和程甸甸也不会聊到某个话题,甚至这个话题,周商商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聊起,她的所有想法和感受,都随着那个人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入土,而她则是把一段往事放进瓶子,同样埋在泥土里。
在泡温泉之前,程甸甸跟周商商一块儿去换衣室换衣服,结果遇上了一个故人,韩益阳的故人——姜千榕。
程甸甸没有认出姜千榕,但是姜千榕认出了她。
程甸甸觉得姜千榕真的很有礼貌,按理说她跟她的关系,见了面是不需要打招呼的,但是姜千榕不仅跟她打招呼,甚至还约她有空一块儿喝茶。
真是喝毛茶啊,程甸甸真想一口盐汽水喷死她,但是她一向是一个腹诽的高手,实际应对能力的矮子,她正在想借口拒绝的时候,商商解围了她,稍微客套两句就带走了她。
“她是益阳的初恋情人啦。”温泉里,程甸甸给周商商敷面膜的时候开口说。
“初恋情人?我都没有听韩峥说过这事。”商商道。
“很久了,是高中的初恋情人。”程甸甸是韩益阳青春岁月的看客,所以有些事情真的很清楚。
“你介意啊,其实初恋情人啊,基本上都是不在一起的多。”周商商眨巴了下眼睛,跟糖糖一模一样的卖萌动作,真让程甸甸真的怀疑眼前女人是不是三个孩子的妈妈了。
“不会啊,初恋肯定很珍贵,其实我一直不敢问首长这事,那个姜千榕据听说还没有结婚呢,商商,你说她是不是在等我的首长啊?”
换周商商给程甸甸敷面膜了,商商细心地给甸甸抚平面膜纸,开口说:“即使她真的等你家首长,关你们什么事呢,你要相信大哥啊。”
“但是我不相信我自己啊。”程甸甸拉上周商商的手。
周商商忽然就笑了:“甸甸,你让我想起以前的我……”
程甸甸:“什么以前的你?”
“你就像以前的我,明明一份幸福摆在你眼前,但是还会怀疑幸福的可靠性,它是不是真的属于自己,自己还配不配去拥有?甚至会想,这个信誓旦旦要我幸福的男人,会不会某一天也在我心窝子捅一刀……”
程甸甸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现在你看,我是不是挺好的,之前我也觉得幸福跟努力没有关系,是女人的运气好坏与否;但不是的,幸福是需要经营和维持,而这都是需要力气和心思,两个人机在一起组成一个家是缘分,但是之后两个人相处需要心思,比如他多爱你几分,你就多还他几分,这样两个人才会都觉得幸福,不是?”
程甸甸心情被周商商这段话触动,用力地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凑到周商商跟前:“商商,我嫁给首长后,我是不是就成你嫂子了啊?”
周商商笑笑,整个人像是想到什么事,白气缭绕的温泉里,表情突然变得很静默。
程甸甸觉得周商商安慰了她那么多,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想了想开口:“其实幸福是需要寻找呢,找啊找,找啊找,从一个人找到另一个人。”
她说完,周商商突然伸手擦了擦眼睛,然后像是掩饰尴尬,轻声说:“刚刚面膜水流到眼睛里了……”
程甸甸笑嘻嘻:“对啊,这面膜水分蛮多的。”
有时候人流泪,不是难受,也不是现在不幸福,而是想念,单纯想念一个故人,那个人可能已经不是爱人,也不是朋友,但是他曾经陪她一段很重要的岁月,也扮演过很重要的角色,所以即使酸和甜都过去,岁月翩迁,因为记忆还在,所以还是会有想念。
程甸甸还是想问问韩益阳他和姜千榕的事情。
如果今天她跟姜千榕的偶遇,如果姜千榕对她视而不见或者只是单纯的打招呼,她真不会在意这件事;但是姜千榕居然要约她喝茶呢?
所以她是不是也要问问首长大人,他批不批准她去呢?
温泉结束,四个人都夜宿恒德山庄。
两间鸳鸯房,有结婚证的那对已经大大方方地搂着进去了,没有结婚证的这对,稍微牵手兜了一圈后……也牵手进去了。
鸳鸯房里的鸳鸯床很大,韩益阳搂着程甸甸入睡的时候,程甸甸内心挣扎了一会开口:“首长啊,你能说说你跟你初恋是为什么分手的吗?”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女人擅长发现问题,男人则是解决问题,尤其在感情上,女人喜欢问各种为什么,为什么在一起?为什么会分手?好像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聚散离合都需要一个理由一样。
对于程甸甸问的这句“为什么分手”,韩益阳还真有点不知道要什么回答?
他到底跟姜千榕怎么分手的?
可能有些事情真过去太久了,久得忘记了很多细微末节的小事,偏偏这些小事就是分手的原因,但到底是一些什么样的细微末节呢?
韩益阳仔细想了想,好像里面有一件就是自己被带了绿帽子。
姜千榕的劈腿,对他来说并不是多重要的事。
程甸甸看韩益阳静默的样子,想他可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正在她转移掉这个话题时,韩益阳开口了。
“性格有点不适合,然后她喜欢上了别的男孩。”
“啊?”程甸甸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情绪,“原来是你被甩了?”
韩益阳笑了笑:“可以这样说。”
不是初恋都是美丽芬芳的,它很多时候可能就是一段懵懂无知的感情,莫名其妙开始、无波无谰的交往以及不痛不痒的结束。
高中毕业,韩益阳上了军校,姜千榕则是考进了S市一所二流学院,录取通知书出来的时候,她逼问他会不会因为自己考不好而嫌弃自己。
学习这事,本来存在天赋之说,不过韩益阳并没有打击姜千榕,反而安慰说:“这并不重要,学习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比如你还有很多别人没有优点……”
“我什么?”
“你唱歌很好听。”韩益阳找了一个姜千榕的优点。
“好,那我以后天天唱歌给你听。”姜千榕很满意他的答案。
学习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成功的标准……
这句话,韩益阳在散伙饭的那天,曾一模一样跟杨欣说过,后来韩益阳回想起很多事情,这辈子他做过很多事,说过很多话,唯独后悔那天对杨欣说的话。
对,他后悔跟那晚在天台对她说的话。
毕业酒会上,他跟所有的男同学一样喝了不少酒,不管一个什么样的人,面对分离都会有点伤感,三年的同学情,韩益阳不是舍不得,他舍不得人生里最后一段自由的日子。
在韩益阳曾经的青春岁月里,他也像很多人一样质疑自己早被安排好的人生,从小读书学习,他一直表现最好,然后是考上军校,成为优秀的军人。
当很多小孩不明白什么是国家和人民时,他已经记住了如何忠于国家和奉献人民了,只是一个人执着于一个信念很久时候,随着年龄和时间衍生出一些质疑情绪,就像人喝醉了会胡思乱想一样,
衍生出来质疑是芽,长在十几年坚持下来的信念树干上。
不得不提,他答应姜千榕的追求很大原因正因为那段时间他萌芽了负面情绪,所以凑巧那么一个人,问他:“韩益阳,我喜欢你,我们做男女朋友吧。”
这个时候,如果尝试接受新事物,会不会真的有所改变呢?
……
那天毕业酒没有结束,韩益阳便走了出来,然后上了酒店的顶楼,十几层的楼顶,在这里可以看到更美的浩瀚星辰,他走到外面的围栏上俯视着整个城市,川流不息的车流汇成灯火的河流,蜿蜒在整个城市中央,缓缓流淌。
“你过来做什么!”
杨欣比来得更早,但是她的突然出声还是让他微微僵了下身子,韩益阳侧过头看向靠在围栏另一边的同班同学,扯嘴笑了笑:“下面挺吵的,所以上来吹吹风。”
对杨欣这个女同学,韩益阳并没有太多的印象,甚至可以说他对很多人都没有印象,他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但是他们不会在他心里留下太多的主观感受,比如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他对这个叫杨欣的女孩还有点的印象,那就是为什么女孩跟他说话都那么呛。
他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他这样想。
简单跟一同吹风的杨欣打了招呼,韩益阳也不再说什么,高楼的风有点大,吹得他衬衫衣角呼啦啦作响,他觉得这样放空思维的感觉很舒服。
就在这时候,女同学会呛到人的声音又响起了:“你志愿怎么填?”
“我啊。”韩益阳看向远方,“军校。”
“哦。”
然后便没声了,韩益阳站直身子打算离开,离去之前侧头又看了眼同学杨欣。他观察力不错,他看出了此时她的情绪有点失常。
想了下,他礼尚往来地开口询问:“你呢,打算填报什么学校?”
“随便读读喽!”杨欣说,语气突然低落下来,
“嗯,你成绩不错,可以报考不错的大学。”韩益阳回答杨欣,然后起步离开,人已经走在小铁门的时候,一道轻飘飘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好像跟着夜晚的凉风一块儿吹过来。
“可是我这次考砸了……”
“我这次考砸了,数学最后两道大题目我都没有时间写。”杨欣在他身后说道,呛人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韩益阳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身。
杨欣连忙擦去眼泪,抬起眸时正好对上韩益阳的眼睛,顿了下开口说:“老师从小就告诉我们,人生是公平的,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上,努力了就有收获……但是我怎么就感受不到呢,韩益阳,我问你,你说命运真的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上吗?”
韩益阳真的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只听到风声呼呼迎面吹来,好像吹进了他的胸里,在里面翻云覆雨。
杨欣刚刚问他的“命运是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也正是他在想的问题,只是此时他并不想跟杨欣对这问题进行讨论,因为实在太没有意义了。
“努力了不一定有收获,但是没有努力肯定没有收获,学习不是成功唯一的途径,一个人可以靠很多东西证明自己,不止是学习。”他说。
“那是你们这些有钱有权的小孩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只有一次机会,我没有像你有那么多选择,你们考砸了可以出国上更好的大学,但是我不一样,考了好大学才有好工作,我才可以出人头地!”
杨欣说得歇斯底里,韩益阳只是静默地看着她,看着杨欣泪流满面对他嘶喊,他甚至觉得挺倒霉的,他是来吹风的,并不是供人发泄的。
“这只是你的主观想法,你只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失败而已,考砸就考砸了,如果你可以接受这个事实,那你就先上一般的大学再重新努力,如果不可以接受,也可以选择复读……不是么?”
杨欣沉默下来,胡乱擦拭眼泪。
“我先下楼了,你再仔细想想。”
……
那是他跟杨欣的最后一次见面吧,他像一个高高站上的道德家,轻易说出所谓的大道栏点别人的人生。
韩益阳很少后悔,他却后悔那一次跟杨欣说的话,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伪善家那么可恶,他那天说出那些所谓的指点和批判时,是真心想给那个女孩一点帮助么,还是趁机宣泄自己压抑了很久的暴躁情绪?
……
韩益阳的神色莫名让程甸甸心疼,她伸手摸上他的脸,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程甸甸的声音把韩益阳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摸摸她的头发,神色哀伤又温柔。
“我的问题让你想起了不愉快啊……”程甸甸垂眸,
“没有不愉快,事情都过去了。”韩益阳将怀里的女人搂了搂,顿了下,他突然反应回来,开口询问,“甸甸,你认为不愉快是指被甩了这件事?”
“难道不是?”程甸甸拉上韩益阳的手,“虽然刚刚我真的很吃醋你还难受这样的事情,但是更多的是愤怒,你可是我的男人啊,想到你曾经被一个女人踩在脚底下伤害,我真是又愤怒又羡慕……”
韩益阳:“羡慕……”
程甸甸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嘴已经被韩益阳咬住了。
“不准羡慕,因为你可是没有机会劈腿的。”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程甸甸觉得自己都每次已经做好献身的准备,甚至在被韩益阳撩拨的心痒难耐要主动扑倒的时候,这个男人总能半途喊停,然后捏捏她的脸给她一个安抚性的吻后,起来去卫生间冲澡。
这个男人,是不是太禁欲了?!
韩益阳冲澡的时候,程甸甸平躺在床上低头盯着自己几乎一马平川的胸部……其实她应该坐着或站着的时候勾引首长大人的,毕竟那样子还是有点馒头样的。
韩益阳洗完澡出来,程甸甸正低着脑袋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
韩益阳走上前把刚刚两个人弄凌乱的被子和床单弄稍稍铺平整,结果程甸甸依旧一动不动的耷拉着脑袋靠在床上,韩益阳只好弯腰将她抱起,然后放平在床的右侧,替她盖上薄背,语气轻柔像哄一个小孩:“睡吧。”
然后他自己在床的左侧躺好,跟程甸甸刚好隔着三十公分左右的距离。
右侧的女人突然哼唧一声,韩益阳权当做听不到,伸手关灯睡觉。结果一分钟后,身后的女人突然开始挪动身子,越挪越近,最后四肢全部挂在他的后背上。
韩益阳轻叹一声,转过身把程甸甸搂到怀里入睡,下巴抵在她的脑袋轻轻道:“甸甸,女孩子不能这样子的。”
“笨蛋!”程甸甸在韩益阳怀里找了个特别舒适的位置,“有老婆在身边也不知道抱。”
韩益阳:“……”
他好像真的是一个笨蛋,只是怎么会有像他那么幸福的笨蛋,韩益阳低头亲了亲甸甸的额头,“等结婚后,甸甸多教教我,好不好?”
一句简单的床上情话,因为韩益阳低低沉沉的嗓音就变得格外旖旎,听在程甸甸心里,犹如吹进了春天第一缕轻风,如此和煦。
“你说的好像我经验很丰富一样。”心里虽然甜蜜蜜,程甸甸依旧嘟嘟嘴。
“我真错了,原谅我不怎么会说话。”韩益阳没有一点儿架子,检讨速度快得就像青春期那些厚脸皮的大男孩,“我们以后一起学习。”
一起学习……程甸甸笑眯眯地捣了韩益阳一拳,然后满意地闭上眼睛睡觉了。
——
韩益阳回部队后,程甸甸的日子过得还算充实,韩母每天打电话让她回家吃饭,因为韩家没有公车,韩母还要出钱给她买辆小车,程甸甸忙不迭拒绝,韩老太太就找借口让她答应下来,还说什么韩益阳的媳妇本因为隔着太久了,钱生钱,利滚利,早就小钱便大钱了,光生利的钱就可以买一辆小车。
程甸甸平时看多了各种极品婆媳斗来斗去的小说,对于韩老太太这位好婆婆,她真的很受宠若惊,导致心理压力很大,额头冒出了一颗痘痘。
周末周商商约她一块儿逛街,顺便带她接触一下韩家人的同辈们,也算结婚前先打个熟面。
其实程甸甸知道周商商不是什么热络性子,很多事情都也可以看出来她不爱应酬,但她还是那么用心尽力地帮她进入韩家的圈子,程甸甸有点不知道如何回报的感动。
有些事情只是举手之劳,有些真的是特意帮忙。
逛完街,两个人一块儿做美容,周商商是这里的老主顾,结束的时候商商又送给了她一张价值五万的美容卡。
会不会好过头了?程甸甸想。
而对周商商来说,她也不是一个擅长交朋友的人,现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投缘的人,而她又是不缺钱的人,所以有些地方表现出来就给人非常豪爽大方的感觉。
“以前我都一个人过来,也挺无聊的。”周商商这样说,“现在好了,有你可以陪我。”
“其实这样的美容项目,我们在家里也可以做啊,要不这样,以后我们就在家里做,一起研究怎么样?”程甸甸骨子里真的是一个节省的女人。
“这样一次两次还可以,但是多了就麻烦了。”周商商说。
“但是这样很浪费啊。”程甸甸给周商商算账,“一次好几千,我算了算成本一次不到几百,我们在家弄不仅省钱还有意义。”
当朋友消费观念不一样的时候,就是一个相互磨合和彼此认可的过程。幸好两个人都是可以商量的人。
周商商想了想,赞同程甸甸的观点,同时也发表了自己的想法:“浪费也是社会资源的再分配啊。”
这是什么歪理?但是这个歪理,还真让程甸甸脑子有点开窍:“高!实在高!”
下午回来的路上,程甸甸接到了主编的电话。西城的一桩小区发生了一起命案,丈夫醉酒用啤酒瓶打死了妻子,程甸甸立马拦了车进入了工作状态。
从西城警察局了解情况出来又去了一趟死者家里。
死者留下两个小孩,姐姐9岁,弟弟7岁,采访两个小孩结束,程甸甸专门跑到商场买了几只玩具后又去了一趟死者家属。
主编让她针对此次事件想一个法制主题,程甸甸对着电脑想了半天,然后从传统的丈夫应该如何判刑改成了小孩抚养问题的责任分析。
这个社会上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血腥案件,有人伤人,有人受伤,只是有些悲哀是没有办法用金钱和眼泪来买单的。
军区文书给韩益阳整理文件的时候,他把一张报纸递给文书,然后指着上面的一篇文章说:“把这篇文章剪修下来。”
文书知道这位程甸甸的记者就是准首长夫人,剪贴的时候格外仔细,小心翼翼剪下来后贴在首长的一本工作本子上。
秋季有一场总陆军集体空前演习,韩益阳是这场演习蓝军的总指挥,他作战指挥部他拟定了所有计划时,一位连长灿烂着一张笑脸问:“首长,如果这次我们赢了,你是不是应该请我们全军吃喜糖啊?”
“没问题。”韩益阳说完,有人抿唇笑了,“铁树终于开花了……”
“有什么好笑的,谁都会结婚,早晚问题。”面对几个人说的玩笑话,韩益阳训斥说,他将手从投影上的地收回来,虽然神色沉稳,嗓音低沉厚实,因为习惯性控制情绪显得有些平板,但是依旧可以从里面听出准新郎官的喜悦。
傍晚韩益阳给程甸甸打电话时,程甸甸正去杨家的路上,手里提着从鹿侨带来的特产,有些是他爸妈帮忙准备的,有些是她自己买的。
程甸甸跟韩益阳说过自己十岁那年溺水被人救起的事情,也说过那个人因为救她而失去了生命。
但是唯独没有告诉他,那个人就是杨欣。
这个秘密她打算好好找个机会再好好说,结果韩益阳又因为公事提早回了军区。
程甸甸去杨家的时候,杨爸爸正带着一副眼镜看什么,他走上前问杨爸爸,杨爸爸告诉她说这是当年杨欣出事时全班同学写给她的话,原本是丢掉找不到的,但是前几天杨阿姨打扫的时候,被翻了出来。
说完,杨爸爸像是怕她难受,转过身拍了拍她的手:“甸甸,别多想啊。”
那么多纸条,程甸甸一眼看到了韩益阳的那张纸条,这么多年,他的字迹几乎没有什么改变,她拿起那张纸条,字迹力透纸背,可以想象当时韩益阳写这几个字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命运的确是掌握在每个人的手里。
这就是当年韩益阳写给杨欣的告别话?
杨爸爸抬头看了眼她手上的纸条,突然想到一件事:“甸甸,你帮我看一样东西。”杨爸爸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叠匿名的汇款单。
汇款人是佚名,除了这就只有金额和收款人,上面的字不多,程甸甸还是第一眼看出了这是韩益阳的字。
一共19张汇款单,算起来从杨欣去世,每年一张。
“你看看这两个人的字是不是一样?”杨爸爸拿着汇款单跟韩益阳的纸条对比说。
程甸甸没有看便点头说:“是同一个人。”
杨爸爸没有程甸甸那么肯定,但是也觉得□不离十:“我跟杨阿姨一直不知道他是谁,所以这笔钱我跟你杨阿姨都没有动过,这些年有你们家的帮忙,我们也不缺钱,所以这钱就这样一直存着,说起来很奇怪,欣欣以前也没有多少朋友,到底是谁在帮我们呢?”
程甸甸张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
杨欣的日记写到高三结束后就不怎么写了,高三那年,她并没有考好那场人生最重要的考试,成绩出来后她决定复读,可能复读真的太忙了吧,所以她就没怎么写日记了。
唯有几篇,也是关于未来的迷茫和对韩益阳的思念,还有对姜千榕的鄙视,日记里她用水性杨花来形容姜千榕。
程甸甸想到韩益阳说的“她喜欢上其他的男孩子。”
难道杨欣的“水性杨花”就是指这个?
程甸甸突然很想见韩益阳一面。
……
傍晚饭后,韩益阳正在作战指挥部跟副指挥长商量突击事宜时,一位士兵长走了进来:“报告首长,有位姓程的女同志找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韩益阳快步走到招待室,便看到里面那个戴着鸭舌帽女人抬头看着墙上的奖杯的纪念章,他挥手让跟过来文书先回去,然后一步步朝里面的女人走去。
程甸甸背靠着韩益阳站着,桌子上放一杯小兵给她沏的绿茶,她没有心思喝,所以就站着看看墙上挂着的各种纪念章。
从小她听爸爸说过军区很多事情,然后她踏入这片土地时,还是被这里嘹亮的号角声张震撼,这片热血又富有魅力的土地,是不是也有她男人在这里留下的汗水。
身后脚步声响起的时候,程甸甸知道过来的人是谁,她转过身,笑容灿烂地立正稍息,行了一个漂亮的军礼。
韩益阳先是微愣,然后走上蹙着眉头问:“怎么过来了?”
程甸甸抬眸,一张小脸里有一丝局促:“我不打扰你,我住一晚就走。”
韩益阳伸手摸了下女人的脸,动作比他摆着的脸要可要温柔许多,语气虽然僵硬,但是话却也是动听的:“多住几晚也是可以的……我先带你去我的住宿。”
韩益阳在军区的住宿是一套独立的房子,白墙红瓦在藏在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中,连同房子都看起来格外绿意盎然。
韩益阳带程甸甸上了楼,上面除了书房和主卧外还有一个小小的会客厅,一套小沙发以及一台不到40寸的液晶电视。
韩益阳把程甸甸带到最容易消磨时间的书房,这里有书有电脑。
“我还有事情要做,你现在这里呆着,电脑可以玩,但是有些东西不要乱碰,知道吗?”
程甸甸乖巧地点头:“我就看看书。”
韩益阳伸手摸了下她的帽沿:“如果我回来晚的话就先睡。”
程甸甸又是一阵点头。
韩益阳终于勾唇笑了,从见面到现在才笑那么一下,真是好不容易呢。
韩益阳离去后,程甸甸也不敢动韩益阳的电脑,她就坐在一旁看起了书,结果没有一本她可以看懂的,里面不少书是全英军事战略书,程甸甸翻开书页看里面韩益阳写的备注,原来他英文还那么好。
之后她又逛了韩益阳的卧室,里面布置整洁,被子枕头全是可爱的绿色,而且被子也垫得真跟跟方块一样整齐。
这是他自己叠的?程甸甸笑了笑。
卧室除了一张床、一个挂衣架和一个衣柜外似乎没有其他家具了,窗帘是简单的米白色,拉开窗帘居然还有一扇拉门,外面是一个大大的露台,摆放了几盆仙人掌。
程甸甸想起了杨欣日记的一句话:“一个人的教室,我可以在他的课桌坐上很久……”
对啊,喜欢一个人,这种慢慢走近他的世界里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明明是小心翼翼靠近怕惊扰他,但呆久了,还是想在他心里留下那么一角,是属于自己的。
她差不多把整个房子看下来,包括垃圾桶上的废纸,程甸甸也有点饿了,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但是依旧可以听到士兵训练的声音,那么嘹亮,也那么寂寥。
程甸甸坐在沙发上休息,不小心就打了个盹。
韩益阳真的忙糊涂了,然后才想到一件事情,从S市来这里少说也有四个小时的车程,她这样跑过来肯定没有吃过晚饭啊,他立马交代文书去炊事员那里说一下,想了下,还是解散了夜间会议,回去了。
程甸甸醒来的时候隐约闻到了饭香,睁开眼循着香味下楼,韩益阳已经回来了。
楼下有个小厨房,一位炊事员正在里面忙活,最后一道小菜弄好,他解下白色围裙就离开了,而坐在沙发上看文件的韩益阳招呼睡傻掉的程甸甸:“你还不下来吃……”
程甸甸真的饿了,吃了两小碗后又喝了一杯豆浆,韩益阳也陪她再吃了一点,收拾碗筷的时候问她:“没吃过饭怎么不说。”
“人家怕你忙啊……”
人家……韩益阳拉着程甸甸到自己怀里,顿了下脸色认真地问她:“甸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军区的打靶场外面有一大片空地,白洁的月光下,可以看清上面种植着各种蔬菜是白菜、萝卜和地瓜……
“你确定要来这里喂蚊子?”韩益阳低声发问。
程甸甸挠了下手臂:“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韩益阳领着程甸甸穿过这块菜地,回到原先的军区大院,最后洗了澡将她抱上了床。
程甸甸窝在韩益阳怀里,她的头发还没有吹干,贴在脸上还有点湿,所以韩益阳下床拿了一条干毛巾,抱着她一下一下地帮她擦拭头发。他常年短平头,根本用不到吹风机,只能用毛巾将她头发擦拭干。
韩益阳的温柔体贴,让程甸甸有点红了眼,她是真的挺想哭的,从杨欣家出来就很想哭,但是看到韩益阳又忍住了,现在感觉自己像珍宝一样放在手心呵护,眼圈就迅速红了起来。
她的幸福,是不是抢了那个叫杨欣的女孩?
“益阳,你对我怎么那么好啊?”
“因为等老了,我还指望你帮我推轮椅洗牙套呢。”
程甸甸又哭又笑,呜呜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了。
“甸甸,你跟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韩益阳把女人的脸转过来,心细地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突然摆了脸,“再哭,就把你扔到猪圈去!”
“这里还有猪圈啊?”
“有啊,什么都有。”韩益阳放柔了声音,长着茧子的手一下一下地给她擦拭眼角,“我们都要结婚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
“我怕我说了,你就不要跟我结婚了。”程甸甸又哭出了声音。
“这是什么话!”
“如果你真的不跟我结婚了,我会很难过。”
“好,我保证跟你说完之前一样爱你,好不好?”
程甸甸看了看俊眸亮亮的男人,对上他的眼睛开口:“我……益阳,当年就是杨欣救的我。”
“……”韩益阳顿了下,轻叹一口气,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我知道。”
程甸甸:“……”
韩益阳默了会:“如果没有记错,我还在杨欣的葬礼上见过你,当时你穿着一条白裙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程甸甸:“……”
“上次捡到你的身份证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谁,但是甸甸,你说这跟我喜不喜欢你有区别吗?”
“没区别。”程甸甸摇头。
“所以在在纠结什么?”
“杨欣她很喜欢你。”
“我知道。”
“你知道?”
“甸甸,我的确很遗憾杨欣的离去,但是这跟爱情无关,我甚至怨恨当年自己没有赴约,但是至始至终,我从里没有对不起那个女孩,我只是替她惋惜而已。”
外头的号角声渐渐消失了,这里的夜晚开始真正进入了属于它的静寂,但是韩益阳低沉的男中音依旧缓缓在她耳边响着。
韩益阳那届高三结束,大学还没有普招,所以一部分人上了大学,其中不少人是出国或者跟父母学做生意,还有一些没有考取理想的大学,选择了复读,其中就有杨欣。
韩益阳上了军校,严厉的军校制度让他根本没有空闲再风花雪月,一年后的暑假,姜千榕联系到他,说自己怀孕了,想借点钱打胎
韩益阳跟姜千榕在一起一个暑假,基本上都是牵手,有时候姜千榕主动亲吻他,他才回应这个吻,在最冲动的青春期,韩益阳脑子里没有多少风花雪月的念头,军旅生活虽然乏味没有生趣,却像他的血肉一样,融入进了他的生命里。
关于姜千榕,他上军校前是这样想,也这样告诉了她:“如果你愿意等我,毕业后就我们结婚。”
但是姜千榕受不了这样的等待,她在第一个暑假就打电话过来说了分手,她说祝他幸福,自己现在也很幸福,她找到了一个真正爱惜她的男孩。
这个男孩的爱让她怀孕,但是男孩所有的爱,还撑不起他对一个女孩对一个小生命的责任,所以他又收回了这样的爱。
当时韩益阳其实挺奇怪姜千榕会来找自己,但是他从卡里取了钱,递给她说:“不用还了。”
姜千榕蹲在地上哭了起来:“益阳,我真想做你的妹妹,如果我只是你的妹妹多好,那我就没有任何期待了……”
他的妹妹,韩益阳没有妹妹不知道有妹妹是什么感觉,但是如果他的妹妹,他决定不会容许自己妹妹发生这样的事情。
姜千榕拿到钱,还请求他能不能陪她一块去。
韩益阳摇了摇头:“你找你的朋友吧,我还有事情。”
晚上韩益阳左思右想还是出了门,弟弟韩峥探头探脑问他:“哥,你有约会,我也有女孩子等我,我们一起结个伴吧,成双成对多好。”
韩益阳把自己还没有成年的弟弟拎回了房间:“老实点!”
韩益阳觉得姜千榕毕竟跟自己在一起过,所以他还是提了一点水果和补品去看姜千榕,临走前,姜千榕小心翼翼问他,我们还可以联系吗?
韩益阳摇头拒绝。
还有联系的必要吗?
之后这个暑假,韩益阳还过得比较心平气和,只是他莫名接到过好几个别人打来未知电话,号码都一样,每次等他接通电话,对方又挂上了电话,当然他也没有回过去。
直到快要9月开学,韩益阳接到了杨欣的电话。
电话里杨欣的声音很平静,她说自己还是选择了复读了,可惜她依旧没有考好,她去了一家工厂学缝纫,但是她还想继续复读上大学,不过她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去年她家出了一次事故,妈妈检查出了糖尿病,家里已经没有钱给她读书了……
韩益阳不知道说点什么,只是平静地听着杨欣的话。
过了会,杨欣幽幽的声音响起:“韩益阳,我现在人在北江海这边,你能过来一下吗?”
当时他可能是她的一根救命稻草吧,韩益阳或多或少感觉到这一点,只是他并不想跟杨欣有什么不一样的纠缠,他不是神,不是救世主。
因为明白杨欣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希望,他更不会去北江海,一个人可以对另一个正遭受苦难的人产生同情、怜悯、甚至遗憾难过之类的情绪,但是产生不了爱情,韩益阳觉得这种只有对以后妻子才会有的感情,他真的没有办法转移到这个女孩身上,虽然此时她正处于生活的绝望中。
韩益阳拒绝杨欣,拒绝的时候并不觉得自己很残忍,他想了想说:“我不会去的,抱歉。”
他原本想了几个借口,比如自己忙,就要回军校之类的,但是又放弃了,与其给一个不可能人什么希望,还不如决然一点,这样她才有可能找到新的生活方向,而不是把没用的希望放在自己身上。
“好,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韩益阳,高中三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杨欣的声音轻轻淡淡,好像是北江海的海风吹散了一样。
“没有。”他回答。
“好……”杨欣挂上了电话。
结果第二天,韩益阳接到一个消息,杨欣去世了,死因是她在北江海救了一个溺水小女孩,但是没有把自己救上来。
学校给杨欣举行了一个“舍己救人、英勇就义”的追悼会。
韩益阳去参加了这个追掉会上,现场不少同学都哭了,他们都在想这个杨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这个印象里有点怪的女孩,在北江海里却比任何人都勇敢许多。
他们自惭形秽,想到自己以前对这个女孩还冷言冷语过,心里更是难受得不行。
当杨欣戴上了英雄的光环,她就不是原来的杨欣了。
只是这个女孩,永远离开了他们,她没有机会再看到这个这个世界上的花草树木、感受这里的鸟语花香,听听这里的音乐,看看这里的图书,她更没有办法再思考“命运是不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个问题的思考,因为她永永远远失去了跟命运搏动的机会。
所有的同学里面,韩益阳是最平静的,他平静地听着校长念感人的追悼词,平静地目视前方,最后平静地在纸条上写上:“命运的确是掌握在每个人的手里。”
只是生命真的只是一个太沉重的话题,韩益阳回去的时候还是问了自己,如果当时他赴约了,杨欣是不是不会死了?
后来杨欣的葬礼上,韩益阳看到了那个杨欣救上来的女孩,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有时候死的人是轻松了,难受的永远是活着的人。
这个被救上来的女孩叫程甸甸,出生的时候八斤半,父母取名程甸甸,长大后的程甸甸翻开杨欣的日记本,那个救了她的姐姐杨欣曾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写过这样一段话。
“如果爱一个人没有爱到会怎样,那我一定会用一种特别方式在他心上留下来。”
第二十二章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跟最想结婚的那个人结婚,跟最爱的那个人过一辈子,虽然我们可能都花了很久的时间去等这个人,甚至怕他永远不会来。
——
关于韩益阳的求婚,其实真算得上韩益阳人生最失败的一次行事了。
在求婚前,弟弟韩峥给他出了不少主意,比如电影院的浪漫式,在一场动人的爱情结束后,影院屏幕突然换变成了他的求爱誓言,然后他赶紧在大家还没有散场之际当场下跪求婚,造成众人围观起哄的现象。
关于这个,韩益阳还真豁不出脸,即使能豁出去,这个求婚也不适合他和甸甸。
第二:简单的烛光晚餐之后展开真情告白,最简单最传统也最经典,但是经典有余新意不足。
第三:拉风车队式,具体效仿网上某某求爱门,韩益阳直接拒绝了,真是越说越离谱。
第四:在这个炎热的夏天里,轻微的摩擦就可以干擦烈火荷尔蒙突突突得开始碰撞,所以韩峥真心建议道:“基本上在床上求婚成功的概率很大,因为那时候女人是最容易心软抵抗力最弱的时候,当然前提条件鹊原因被韩老太太强制禁止了,韩峥是为了商商和牛皮糖不吸自己的二手烟而主动戒烟,至于韩益阳,是因为程甸甸无意的一句话:“我不喜欢吸烟的男人,因为有口臭……”
口臭,韩益阳听到的时候沉默了很久,然后问程甸甸:“我不常吸……”
“啊,我没有说你啊,我是说我的一个男同事,你不知道他在我身边说话……”
“他在你身边说话,很近么?”
“啊啊啊啊啊啊……”真是越说越黑了。
但是自此,每当有人给韩益阳递上烟时,韩益阳都拒绝了。
大家也很好理解,年龄大了么,结婚肯定本着孩子去的,戒烟准备迎接家庭新成员呗。这样一想,他们也不敢勉强韩益阳吸烟了,何况他们也不敢勉强。
韩老部长因为全部的烟都被剿灭了,所以现在想去儿子那里拿几根减减瘾基本也不可能了。
……
关于如何求好这个婚,韩益阳这方面的脑细胞是不够想的,但是不够想不代表他没有要求,反而要求高得要命。
不能太虚太作太张扬,但是也不能太没有心思,那别出心裁又具有意义的,最好要格外有回忆价值的。
所以韩益阳那天因为想法太多,脑袋就抽了,真的抽了。
他把求婚戒指藏在了军区一个树林训练营,晚上带着程甸甸一块儿探索寻找。
这一路,别说是蚊子了,什么癞蛤蟆啊,蟾蜍啊、猫头鹰啊、啄木鸟啊……最后终于闯过九九八十一难,好不容易借着手电筒找到了这枚藏在一朵野花下面的戒指时,程甸甸已经哭了。
不是假哭,是真的哭,夜晚虫鸣鸟叫,黑漆漆的树林里程甸甸头顶沾着那样草这样草来着的,微弱的月光下,一张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呜呜,我要回家……呜呜呜呜……”
所以回去时,夜黑风高的树林里,是韩益阳背着小媳妇一步步朝部队小院走回去,一路上程甸甸还一边抽着鼻子一边抱怨自己被咬了多少口。
当然再糟糕的求婚场合也有值得回忆的地步,比如求婚台词,虽然除了男女主角外只有什么虫啊鸟啊蛇啊在听,但是总体还是比较感人的,尤其是因为某人最真挚的承诺。
有些男人的承诺只是一句嘴上话,有些男人,说出来就是一辈子。
最后韩益阳把程甸甸背回军区校园,程甸甸还赖着不下去,所以之后韩益阳又背她上楼洗漱、背她上床睡觉、背她下床如厕……
这样的甜得发腻的感情,原来不止是发生在情窦初开的年龄,即使再晚的年龄遇上了,只要是对的那个人,相处起来依旧可以甜得发腻。
爱情来得有点晚,但是它还是来了,两个都成熟的人,相比少男少女,更容易让这段爱情发展成比爱情更深厚的感情——变成一段相濡以沫的婚姻。
求婚结束,当然是结婚,不管是黄金剩男韩益阳还是小剩女程甸甸,渴望组成一个小家的心都是强烈的,尤其是在遇上心中那个人。
所以结婚就来得很快了。
——
关于婚礼,韩益阳和程甸甸两个人都弄得简单一点,但是有两个爱操心的妈妈,他们两人的婚礼注定不会简单到哪儿去。
韩老太太放话了:“咱们老大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是头婚,怎么能马虎,还有甸甸,那么讨喜的一个姑娘,我们家好意思简单准备。”
如何可以,韩益阳和程甸甸都希望两个人自己亲自举办一个婚礼,不用太复杂,请一些亲朋好友见证下,因为繁琐,往往会给幸福造成负累。
但因为真是一件好事,负累就负累吧,就像韩峥说的,只有一次的婚礼,你不想给她最好的?
婚礼办两场,一场在S市,一场在鹿侨,S市的婚礼跟韩峥跟商商那场差不多,不过多了牛皮糖三只当花童。
婚礼上糖糖是洁白的小花裙,皮皮和牛牛都是整齐的小西装,打上可爱的蝴蝶结,配上发型师专门打理的发型,这三只幸好比较矮,不然真要抢了新娘新郎的风头了。
韩家亲戚多,程家更多,相比S市的婚礼,鹿侨的婚礼要更中式,程甸甸一身绛红色旗袍,韩益阳也是复古式民国风西装,因为程甸甸穿上了十公分的鞋子,两个人走在一起,很是登对。
男才女貌,佳儿佳媳。
之前提亲只有韩父韩母去,现在正是办婚礼了,韩峥、商商,还有牛皮糖都提早两天飞到了鹿侨。
程家虽然没有韩家那么大,幸好家里房间还是足够的,尤其程爸爸还贴心的准备了卡通的上下铺给牛皮糖。
糖糖睡下铺,牛牛皮皮两只睡上铺,不过睡了一晚后,由于皮皮太过于吵闹,皮皮被赶下来睡了地板上的小垫子。
那小垫子虽然是新的,但原本是程甸甸买来给自家那只卷毛睡的,早上进来查房看到皮皮盖着小毯子睡在那里,萌地一塌糊涂,连忙拍了照片珍藏起来。
……
两家人的婚礼,用两个妈妈的话来说,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上了,所以不管是S市的婚礼,还是鹿侨这场,两个妈妈都已经准备得面面俱到了。
但是当事人还是要参与到准备婚礼的过程中,程妈妈跟甸甸商量,甸甸跟韩益阳商量,这样有商有量准备出来的婚礼,就格外合乎心意了。
虽然热闹繁琐了点,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幸福。
程甸甸和韩益阳回鹿侨的时候,赵敏正巧出差在外面,电话里语气格外抱歉:“甸甸,不能过来帮忙真对不住,不过婚礼那天我一定会赶回来的。”
程甸甸笑了笑说:“没关系,工作重要。”
生活真是永远猜不到走向,比如她会在赵敏之前结婚。
赵敏和程明阳原本就要结婚了,因为上次赵妈妈的住院,程明阳的母亲就找人算了算,认为两个人今年结婚不合适,结果明年结婚又会克到子嗣,好好的婚礼推迟到了后年开春。
——
因为程家有自己的酒楼,婚礼就不找别人的酒店了,就在程家自己的酒楼举行,酒楼规模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好歹是包了全场啊,而且自家的东西,打理准备起来都很方便。
结婚前,程甸甸大学好友顾明明送了一组很可爱的首长和首长夫人Q版图作为贺礼,程甸甸那个看了喜欢呀萌芽呀,赶紧叫韩益阳来看,韩益阳看完后默了下:“好看是好看,但是不觉得我们都傻了点,当然你还有你的神韵,我的话……”
程甸甸一口咬在韩益阳的手臂上,虽然这样,这组Q版画有军装版、婚纱版、休闲版……在结婚礼上大肆的复制在喜糖铁盒,喜帖、喜饼、纸巾等等物件上。
婚礼总结:虽然这次婚礼两只婚礼主角年龄都大了点,但是婚礼比很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要可爱温馨。
程甸甸有意见了:“我很老吗!!!明明也是二十多而已!!!!!!!”
——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新郎新娘就不负责任地飞去度假了。
在程家的新婚夜时,韩老太太告诉牛皮糖,晚上悄悄去小伯母的房间拿一样东西,第二天可以找伯父用红包来换。
牛牛拿了一双鞋。
糖糖抱了一个枕头回来。
皮皮拿了一盒……计生用品……
原因是这个东西他有点眼熟,因为在爸爸妈妈的房间也看到过……潜意识里皮皮觉得是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
第23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男女之前的爱恨情仇也不是分手就能画上终点的,再次见面一个已婚,一个未婚,偏偏中间扯出一个孩子,真是作孽啊。
宁冉声也终于明白许澄为什么要居住到清市去,原来是躲一段前程往事。
宁冉声站在女性角度多少是有点同情许澄的,如果不是极爱是不会生下前男友的孩子,如果不是极恨,又怎么会负气远嫁他人。
不知道许澄口中那做采购的老公又是一个什么存在了。
但不管童童到底是不是顾东洺的孩子,宁冉声觉得顾东洺都是一个让人讨厌的存在,如果童童真不是他女儿,事情就像许澄说的这样,顾东洺有着严重的臆想症;如果童童真的是孩子,他有什么资格发脾气么?
而许澄这个女人,柔柔弱弱的外表透着一股倔强好胜。她望着顾东洺的一双眼眸好像蕴藏着深潭里的水,冰凉如水却平静无波,如同她说话的声音,寡淡冰凉。
顾东洺还在咻咻地生着气:“不管如何,这个da你同意要验,不同意也要验!”
许澄不怒而笑:“顾先生,我想你真的误会了,另外童童虽然小但已经懂事了,如果你再说胡说八道,影响她和她亲生父亲感情的话,我一定会告你的。”
“好,我就等你告我。”顾东洺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已经是气坏的节奏,望向秦佑生:“秦律师,她不经过我同意就偷了我的种,法院会怎么判?”
宁冉声嗤笑一声:“顾总真搞笑,你当法院是你家啊,许小姐不告你强—奸就不错了。”
秦佑生把宁冉声脑袋按住,淡淡道:“如果徐小姐的孩子真是顾总的,法院也是会建议你们协商解决。”
就在这时,别墅的门再次被打开,从外面进来的江行止眯眼看了里面的情景,走到秦佑生和宁冉声跟前:“你们俩晚上是要住在这里么?”
秦佑生本对这事不感兴趣,望向宁冉声,宁冉声看向许澄:“许澄,你要一块儿走吗?”
许澄感激地看了眼宁冉声,抱着童童走向宁冉声这边。
顾东洺抿了下唇,面色阴沉。
秦佑生走到顾东洺身旁:“今晚大家都不适合认真详谈,顾总还是改日另约许小姐吧,不然顾总一直强行留许小姐在这里就是非法□了,之后顾总跟许小姐若真的在法院见面,非法□这点对顾先生也是不利的。”
顾东洺眸光依旧冰冷,但是也缓了缓脸色,对别墅的一位西装男开口:“送秦律师和江律师他们离去吧。”
“不用麻烦顾总了,我开车过来了。”江行止道。
——
江行止的悍马空间很大,许澄抱着童童坐在副驾驶上,宁冉声跟秦佑生坐在后头,那么几个人上了车后,整个车厢还十分宽敞。
外头依旧下着大雨,雨水密密麻麻地拍打在挡风玻璃上,江行止驾驶着车子沉稳地行驶在山间公路一路盘转而下,雷声轰鸣,大雨如注,飞闪而过的山峰黑压压的,好像就要倒塌过来一样。
对比外面的“雷声千嶂落”,车厢越发显得安静了。
江行止只开车不说话,许澄抱童童不说话。宁冉声靠在秦佑生肩膀想还留在车站的张小驰,心里着急万分,之前她在别墅给家里打过电话,电话是宁贝贝接听的,她套问了两句,得知张小驰还没有回家,随后她给火车站的服务台打电话,才知道张小驰还在火车西站。
经历一场惊吓的童童趴在许澄的怀里脆生生地开口问:“妈妈,那个叔叔到底是谁啊?”
“一个妈妈以前认识的人。”许澄摸了摸童童的脑袋,“童童你记住了,他是一个骗子,所以他说任何话你都不要相信,知道吗?”
“知道了。”童童用稚嫩地语调保证说,“童童一点不会骗走的。”
宁冉声听许澄和童童的对话又有点疑惑了,难道顾东洺真的有臆想症?
她看过顾东洺的八卦绯闻,总结起来不过一句话,一个花心又有钱的男人,他跟许澄又有什么过往呢,按照许澄的性格,也不像是会跟顾东洺扯上关系的样子……
车子进入了市区,许澄对江行止道:“前面有个旅店,律师先生在这里停车吧,我晚上在这里暂住一晚吧。”
江行止从来不是一个过分热心的人,利索地将车停靠在酒店门口。
许澄解下安全带,抱起童童准备下车:“今晚谢谢你们了。”
秦和江自觉没帮上多少忙,受不起这声谢谢,都静默不说话,只有宁冉声探出头对许澄说:“不用客气,许澄,你注意安全啊。”
许澄下车后,悍马再次缓缓驶入主道,一路沉默的江行止终于说话了:“现在去哪?”
宁冉声自责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可以送我去火车西站么,我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落在那里了。”
秦佑生揉了揉宁冉声拍疼的脑门:“到底怎么重要的东西?”
宁冉声:“张小驰……”
江行止冷冷奚落了一句:“真是好重要的东西。”
江行止开得极快,宁冉声看到路边电子速闪了几下,她听秦佑生说过江行止是最遵纪守法的,所以心里更加感谢起江行止,果然是一个面色心热的人。
不到半个小时,悍马就停在了火车门口,宁冉声跟秦佑生一块儿下车,远远就看到张小驰蹲在蹲在火车站门口的柱子旁,另外身后站着一位保安,个子不高但身姿笔挺。
宁冉声心头暖流淌过,又酸又暖,她走到张小驰跟前还是狠狠训斥了他一顿:“你怎么不先回家啊!”
张小驰仰着头,抽噎了两声:“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嘛……”
立在张小驰身后的保安开始训斥宁冉声了:“你们大人是怎么带小孩的,不知道把孩子一个人扔在这里很危险吗?”
宁冉声第一次被骂没有反驳,只是低着头掉起了眼泪,倒是身边的秦佑生对保安道歉、道谢外加保证道:“我们下次一定会注意的,今天真是谢谢您了。”
“你们这些年轻夫妻真是的……”保安叹着气离去。
再次上了车,宁冉声跟张小驰一起坐在后座,秦佑生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真挚地对江行止说了句:“今天谢谢你了。”
虽说好朋友不言谢,但是该表达的还是要表达。
“不用。”江行止轻叹了一口气,调转车头,待车进从火车站出来时,又问宁冉声,“下面去哪儿?”
宁冉声说了姐姐小区的名字,怕江行止不知道,又把具体区位和街道地址都重复了一遍:“其实跟宇达大厦也挺近的。”
江行止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宁冉声觉得今天也应该好好谢谢江行止:“谢谢你啊,江律师。”
江行止抿了下唇,不再说话,车子很快进入西街的一个闹市,即使深夜10点了,主道依旧车如马龙,熙熙攘攘。
江行止是一个早睡的人,看着喧闹的大街,不满地嘟了一句:“这些人做什么,都不睡吗?”
秦佑生笑了笑,想起了正事,询问宁冉声整件事情经过。
宁冉声开始叙述整件事,不仅说了自己如何被强制带上了车,还说了自己跟许澄是怎么在火车上相互认识的。
秦佑生听完后忍不住开口道:“冉声,下次不准那么莽撞了,幸好只是顾东洺的人,如果真的是不法分子呢?”
宁冉声低下头,张小驰拉了下她的手:“别怕啊,声声,下次我跑得更快一点,就能把保安早点叫过来了。”
宁冉声揉揉张小驰的头发,感动地快要哭了:“小驰真好。”
“所以你别搬过去跟他住好不好。”张小驰趁机商量说。
宁冉声真想不到张小驰还惦记着这件事,一时没办法给张小驰答案,坐在前方的秦佑生先是怔了会,嘴角带着浅笑,手肘去撑在车窗上,颇头疼地揉了下额头告诉自己,他不应该跟小孩计较的。
外头的雨有点停下来,江行止穿梭的这小路大概好久没有修葺,路面坑坑洼洼,车开过这些积水的坑面,一路水花飞过。
从火车西站到宇达广场半个小时,宇达到姐姐的小区,江行止只花了十分钟,宁冉声一路基本都跟张小驰在说话,生怕今晚给他幼小心灵留下了阴影,故意跟他说一些轻松的话题,之后实在没东西讲了,路过宇达大厦时,指着最高耸的大楼对张小驰道:“小驰你看,这就是我上班的地方。”
“稀罕!”张小驰相当不捧场,“还不是里面打杂的。”
宁冉声:“……”
“哈哈。”随后两道笑声从前面传过来,一道重,一道轻。
张小驰有个很好的有点,就是答应了的事情基本能做到。他跟宁冉声保证回去不跟妈妈和宁贝贝说实话,到家后真的说自己去了黄山,甚至用书上学到的知识形容把黄山形容了一遍,他看到的黄山是那如何雄伟、如何险峻,黄山的云海是那么壮观,描述时他还用了一个形象生动的形容词“波起峰涌”。
宁贝贝扯了两声嘴巴:“冉声,你还真是随心所欲。”
宁冉声今天没有力气跟宁贝贝掐架了,带着张小驰回房休息,张小驰问她自己表现如何,宁冉声奖励给他一个大拇指:“下次请你吃大餐。”
……
秦佑生觉得自己要去一趟宁洵洵家里了,早上跟江行止一块儿锻炼运动后,从跑步机下来了:“行止,今天有空吗?”
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宁洵洵难得休假一天,大清早起来了做好了早饭,宁冉声起得比宁贝贝要早,起来带着张小驰一块儿绕着小区跑了几圈,第三圈的时候,看到一辆熟悉的香槟色车子停在路边。
宁冉声心里疑惑,上前敲了敲车窗,驾驶座车窗落下,入眼的便是秦佑生灿烂的面孔:“今天有空,过来拜访一下你的姐姐。”
另外副驾驶上还坐着一个人,是江行止。
秦佑生十岁便生活在国外,虽然看起来他比江行止更像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但是说道具体中国礼节,秦佑生是不够了解的,所以就带了江行止当参谋。
买上门礼物时,江行止给了他参考意见:“不知道a市如何,我那边的风俗是男人第一次上女方家里要带三样必不可少的礼物,中华烟,茅台酒,外加一条火腿。”
因为冉声姐姐家没男人,就不必要买烟酒,秦佑生换了高档营养品和他护肤品,江行止说火腿是最有暗示作用,正巧他家里还有一条没有开封过的西班牙火腿,就一道带了过来。
车门打开,宁冉声看下车的秦佑生打开后备箱拎出若干礼物时,赶紧上前拉住他:“你要做什么?”
“别紧张,只是拜访而已。”
宁冉声能不紧张么,转头看了看江行止,淡然地依靠在车身上。
张小驰很机灵,明白情况后二话不说就往公寓跑,气喘吁吁地跑到宁洵洵跟前:“妈妈,不好了,小姨妈男朋友过来了。”
这个架势,换成狼来了也不违和。
刚刚起床穿着睡衣出来的宁贝贝听到张小驰的话,低声骂一句“到底做什么啊”后,立马回到了房间里换衣服了。
……
这边宁冉声正硬着头皮把秦佑生和江行止领进门。
秦佑生其实来过宁洵洵的公寓很多次,光送夜宵就有十多次,不过真正走进这家门还是第一次。
门铃响起,每个人各自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宁洵洵笑眯眯地从厨房出来招待人,看到江行止的时候,微微愣了下:“小江。”
江行止:“宁姐。”
秦佑生有点疑惑道:“行止,你们认识?”
江行止扯了下嘴角,笑容含蓄:“我认识宁伯父,不过我也是刚知道宁冉声就是宁伯父的女儿。”
江行止言下之意,小时候见过面,不过真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1、今天的第一更~~晚上9点左右还会有第二更~入v新气象,大家捧捧场啊~~大珠会努力码字的!没有三更是大珠能力不够~不过另外一更肯定会尽快补给你们,剧情就快要进入**了,要陪着大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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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这次上门拜访对秦佑生来说是一场提前行动,对宁洵洵是措手不及,对张小驰来说是不安好心,对宁冉声呢,是赶鸭子上架。
宁洵洵笑容可掬地把人迎进屋里,秦佑生递上精心准备的礼品,光是一条秘制火腿已经够吓人的,其他还有各种成人营养品、护肤品以及小驰的补钙品,所有的礼品都是大件装,宁洵洵两只手不够拎,只能招呼宁冉声先把这条火腿拿到餐桌上。
宁冉声搁下火腿走出来,宁洵洵笑着瞪了她一眼,口吻带着点埋怨:“冉声,有朋友过来要早点跟姐姐说啊,你看家里乱成这样也不知道收拾。”
“明明很干净啊。”宁冉声环视一圈,望着秦佑生说,“还有我真不知道他要会过来……”
秦佑生笑:“是考虑不周,唐突了。”
“不会不会。”宁洵洵招呼秦佑生和江行止坐下,然后进厨房泡茶,宁冉声赶紧在秦佑生身旁坐下,偷偷捶打了他两拳。
宁洵洵将很快泡好茶出来,对宁冉声开口道:“冉声,还不介绍一下?”
“哦。”宁冉声挽上秦佑生的手,“这个……我男朋友,他边上的是江律师,不过你好像也认识。”
“我姓秦,目前跟行止在同在一家事务所工作。”秦佑生不指望宁冉声的介绍了,开始自我介绍,心里虽然紧张得像是第一次上庭,但面色依旧淡定自如,刚刚知道江行止跟宁家人认识,立马借着这根杆子往上爬。
“哦,原来跟行止还是同事,那么你们都是同行啊。”宁洵洵笑着打量了秦佑生一眼,“秦律师,喝茶。”
秦佑生接过宁洵洵沏的绿茶,脸上的笑容比清茶还要清雅,天生有股贵胄优雅的气质:“实在很抱歉那么晚才过来拜访。”
那么晚才来……言下之意,他们两个交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宁冉声脸颊微微燥热,低头喝茶,不小心又被茶水烫了舌头,忍住没哼声,默默把茶杯放回茶几。
宁洵洵又是埋怨地看了宁冉声一眼:“既然早交往了,怎么不早点带给姐姐看看。”
“不怪她,之前冉声还在对我进行考察。”秦佑生道。言下之意,两个人的感情发展基本已经到了成熟阶段。
宁冉声无语地在秦佑生后腰捏了下,是谁允许他考察期没有结束就出来溜达了?
秦佑生纵容着宁冉声所有的小动作,面上依旧和煦如春风,宁洵洵问什么便答什么,期间宁冉声听得倒是惭愧起来,她跟秦佑生交往那么久,居然不知道他的父母都在国外。
“令尊做什么事情呢?”
“主做是生物制药,近年在信息产业这块也有所涉及。”秦佑生回答得很简单,对父母在国外的事情并不想做多描述。
“秦律师有没有兴趣子承父业呢?”宁洵洵削了一个苹果。
秦佑生愣了下,宁冉声对宁洵洵笑:“哎呦,姐,你把秦老师的家底都挖出来了。”
宁洵洵叹了口气,这个妹妹哪知道她心里担忧的事。
宁冉声倒是对姐姐会跟江行止认识感到奇怪,笑眯眯地望了眼江行止:“姐,你跟江律师是怎么认识的?”
有些巧合总让人心生喜悦,宁洵洵满含笑意的眼睛在江行止和宁冉声扫了两眼:“你小时候还叫过他小江哥哥呢。”
宁冉声难以相信地看着江行止:“怎么可能。”
江行止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冉声跟小时候差别挺大的,我都没有认出来。”
“那时候的确小,认不出来很正常。”宁洵洵对宁冉声说,“你刚实习那会,我不是本来托小江帮忙让你进易和的,小江也答应我让你先过笔试,面试这块照顾一下你,当时姐姐哪知道秦律师也在易和。”
宁洵洵对秦佑生还是很满意的,抬头看了下时间,“我要出门买点菜,中午一定要在这里吃,声声,你先招待小江和秦律师。”
宁冉声“哦”了一声,没想到她跟江行止还有渊源,不过她对江行止所说的“面试给放水”非常感到怀疑,估计当时只是对宁洵洵说个场面话而已。
正在这时,宁贝贝从房间出来,她换了一身嫩黄色裙子,发型乍看起来是很随意的一挽,实际扎得很用心,总体感觉还是非常清爽大方让人耳目一新,至少比宁冉声一身绿油油的运动服要顺眼很多。
宁冉声对宁贝贝别有用心的嗤之以鼻,不过想到自己以前比她好不到哪儿去,每次宁贝贝往家里带朋友来,她势必要喧宾夺主一番,当时宁贝贝的漂亮衣服没有她那么多,所以每次她朋友离去,宁贝贝就开始对洪秀美哭诉了。
宁洵洵还没有出门,拉着宁贝贝来打江行止跟前:“她就是贝贝,现在也长大了。”
“哦,原来是贝贝,真是越大越漂亮了。”江行止夸赞道。
宁贝贝兴奋道:“小江哥哥居然还记得我?”
江行止弯了弯唇:“贝贝小时候很可爱。”
宁冉声眼皮一抬,往在秦佑生身上靠去,莫非她变化真的很大?
她比宁贝贝大两岁,按理说比宁贝贝更有存在感啊,结果江行止居然只记住宁贝贝却没有记住她?
说起来,宁冉声小时候长得还真漂亮,那时候她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小时候漂亮长大了丑,小时候丑的长大后漂亮”,因为太怕自己长着长着就歪了,她就养成了时不时照照镜子的习惯。
幸好她一直顺着小时候模子生长发育,倒是宁贝贝,女大十八变,属于典型的“小时候不咋样,长大大变样”的类型。
——
宁洵洵买菜回来,中午烧了一桌丰富的饭菜,饭桌上,宁洵洵还拿出自己去年酿制的桂花酒招待,这酒她本是给宁威锋酿的,今天提早开封了。
好酒好菜,宁冉声对秦佑生道:“我姐姐的手艺很好吧。”
“其实我们全家都会做饭呢,就冉声不会呢。”宁贝贝坐在张小驰对面说笑道,这句玩笑话落在宁冉声耳里有点不好听了,她呵呵笑了两声,先忍住了。
“可惜了,你以前怎么就不学着点。”秦佑生瞧了宁冉声一眼,宠溺之色溢于言表,“不过现在学肯定也来不及了,所以就算了吧。”
宁冉声嘴角一弯,乐了。
“不知道秦先生会不会做饭呢?”宁洵洵问。
秦佑生哪会做饭,思忖了下,换了个说辞:“我跟行止一块儿在英国念书时,基本上我做饭比较多。”
江行止心里忍不住嗤笑一声,微波炉加个热、把奶油涂在面包上这些也算做饭?
“哦,真不错啊。”宁洵洵是真心喜欢秦佑生,除了父母的事业在国外这点,随后想到秦佑生在a市也发展不错,又放心了点。
饭后,宁洵洵热情地拿出一本相册给两大律师看,因为宁冉声不相信自己小时候真跟江行止接触过,特意翻出一张老照片指给三个人看。
老照片一共有四人人,上面的宁洵洵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江行止看着八、九岁模样,五岁的宁冉声梳着两根辫子抱着一个洋娃娃立在最中间,她身旁是宁贝贝,带着一个蓝色毛线帽,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男孩子。
宁冉声对四五岁的事情真没有一点儿印象了,看了眼照片里的江行止:“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还蛮可爱的。”
“是么?”江行止一脸漫不经心,“原来你小时候是这样的。”
宁冉声知道江行止没有好话,转头问秦佑生:“那么可爱的娃娃成为你女朋友,心里有没有一种成就感?”
“有,当然有。”秦佑生摸了摸宁冉声的头发,视线从照片收了回来,“可惜没有早点遇上你。”
……
秦佑生跟江行止从宁洵洵家回去已经是下午两点,假日的a市街道没有哪里是不堵的,何况是a市最繁华的路段。
秦佑生的车被堵在至宁路这边时,秦佑生跟江行止随意提起了一个话题:“真想不到你跟冉声会认识。”
“小时候我爸在淸市任职过半年,他跟宁伯父是旧识,所以带我去宁伯父家做过客。”
“哦,可惜你对她没印象了,不然你倒是可以跟我说说她小时候的样子。”秦佑生口吻带着点遗憾,但提起宁冉声时嘴角上翘,好像仅仅提起她的名字都可以让他心情愉悦。
江行止扯了扯嘴角:“即使有印象,我也没有这个闲工夫,说起来你们俩真够肉麻的。”
“是么,幸福的人生就是这样。”秦佑生靠在座椅喟叹了声。
其实江行止说对宁冉声没有印象是骗人的,他甚至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宁冉声她的模样,白白净净的小女孩穿着一身浅粉色娃娃衫,因为赌气头发没有梳就从家里跑出来蹲在门口,细细软软的刘海黏在出了汗的额头,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子因为噙着泪水像两颗沾了水的黑葡萄,清清亮亮的……委委屈屈的模样让人想抱入怀里细声安慰。
任何美得事物不管东西还是人都会让人印象深刻点,但是江行止对宁冉声的深刻印象不止是她小时候长得多招人喜欢,而是她那张臭烘烘的嘴巴。
江行止想起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搭讪:“小妹妹,你好啊,我叫江行止,你可以叫我江哥哥。”
“谁是你妹妹啊,你又是我什么哥哥啊,我才没有哥哥呢,男人都是大骗子,滚开……”
每一次失败都是一场伤害,从此,江行止对那种萌嘟嘟的小女孩都失去了免疫。
……
江行止收了收神,笑着对秦佑生道:“不管如何你这样子真挺贱的,我怀疑你是一个。”
秦佑生自然听懂这个“”是什么样子,对于这种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一直随和对待之:“是么,爱情本就是这个世界最奇特的感情了,它就像老天早已经安排好,没遇上的时候疑神疑鬼,遇上后发现就是一件对号入座的事情。”
但是爱情也分好坏的,秦佑生所说的是那种优质爱情,它因为对号入座所有一切都那么合乎心意天作之合,但是也有一些爱情,号码乱了序号,进出的人只能随便找一个座子坐下的,也有人从这个位子换到另一个位子,最后快要退场的时候发现,第一个找到的位子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无奈时光荏苒,岁月不再。
其实岁月不再并不可怕,最可怕岁月冗长,但是人已不在。
——
宁冉声再次看见许澄是在市人民医院,宁贝贝突然发烧感冒,在医院输液感觉冷了,宁洵洵就打电话来,让她往医院给宁贝贝送件外套。
宁冉声本不愿意给宁贝贝送什么衣服,因为不想再从宁洵洵眼里看到失望神色,便从衣柜里找了一件最丑的黑色外套给宁贝贝送了去。
医院的输液室,许澄也正在输液,童童陪在她身旁,时不时踮着脚尖给自己妈妈量了量体温。
宁冉声五岁的记忆差不多只记得妈妈生病的一些事情,她跟宁洵洵一块儿陪在病床边,她因为太害怕某天醒来妈妈就不在了,每天眼睛睁开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手搁在秦沁岚的鼻子下,只有感受到温热的气息时,整个神经才松懈下来。
宁冉声把外套递给宁贝贝,正在输液的宁贝贝看了她一眼,然后僵着脸说了句:“就知道你没有好心,拿了一件最丑的给我。”
“爱穿不穿。”
宁冉声折回许澄这里,许澄面色苍白靠在蓝色座椅上。
“怎么病了?”
“这两天没睡好,前几天又淋了一场雨。”许澄自责道。
宁冉声想起这两天天气的确不怎么好,临走前摸了摸童童的脑袋:“童童,照顾好妈妈啊。”
童童用力点了点脑袋,宁冉声看了觉得窝心,心想以后跟秦佑生一定要生个女儿。
宁冉声走出输液室,外头好些人都拎着盒饭路过,看了看时间,现在正是饭点,宁冉声深吸一口气,还是朝宁贝贝走去。
宁贝贝正在拿着手机打电话,不知道什么样的聊天话题让她的语调听起来惊讶又兴奋。
宁冉声抱胸立在宁贝贝身后,直到宁贝贝捂着嘴惊呼:“天哪,妈妈你说什么?冉声不是爸爸亲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每更都4000+~大珠很有心意吧~希望你们还能喜欢~~
另外今天只送了少数几个人积分~因为要赶文没有时间~我等会就把剩下的给补上~~连同这章留言~~
最后感谢小茶,感谢jh,感谢潇潇,感谢诺伊,以及所有正版支持大珠的每位可爱亲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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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宁冉声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整个世界晴天霹雳,雷从天而降劈在了她的脚跟前,世界轰然倒塌,地面四分五裂,她摇晃不安地站在最中央,宛如被梦魇住,分不清此时是幻觉还是事实。
宁贝贝没有察觉宁冉声就立在自己的身后,她依然难以掩饰自己惊讶的情绪,捂住了嘴不可思议道:“妈,这……这怎么可能呢……难道爸爸一直都是知道的……哦哦哦,我不会说出去的……”
宁冉声节节后退,其实她此时更想把宁贝贝的手机摔在地上,质问她到底在说什么胡话,但是她没有,她只是匆匆走出了输液室,短短几步路似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最后她倚靠在白色的墙面上大口喘气,调整身体肺腑里面横冲直撞的郁气。
对面的儿童急诊室传来小孩打针的哭啼声,声响一道比一道嘹亮,随后父母抱在怀里心疼地轻哄。
在很小的时候,宁冉声也以为打针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了,之后秦沁岚生病,死亡和离别是她最害怕面对的……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呢,如果连自己的出身都是一个笑话,她坚持十几年的执拗、爱恨以及不甘又要如何安放。
宁冉声是真的害怕了,时间好像回到了秦沁岚被送入加重监护室的那个星期,无边无际的害怕如同一**海水湮灭了她,但是那个时候宁威锋和宁洵洵都陪在她身边,但是现在呢……
其实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就问过宁威锋,为什么她的名字跟姐姐和宁贝贝的不一样,因为之前就很多人在不清楚情况的时候,听到她们三个人的名气后都本能认为宁洵洵和宁贝贝才是亲姐妹。所以她就跑去问宁威锋,为什么她不叫宁声声或者宁冉冉。那时宁威锋是这样对她解释的:“冉声是妈妈亲自取得名字,她很爱你。”
从小到大,他们都说宁洵洵长得更像爸爸,她长得更像妈妈……
宁贝贝的话毫无疑问在宁冉声心里挖了一个口,不到一会,这个裂口就越来越大,她用双手捂住这个裂口,慌乱而狼狈。
宁冉声还是决定给宁威锋拨了一个电话,随着一声嘟嘟声,她胸口有个地方不停地发疼发酸发皱,好像被扔进了黄连水里。终于铃声响了将近十来声,宁威锋略带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冉声吗?”
“是我。”宁冉声还是背靠着墙面,“……爸爸……今天我又听到一个笑话,有人说我不是家里亲生的……”
宁威锋那头突然沉默了下,顿了下:“谁那么无聊,胡说!”
宁冉声擦了擦已经流到下巴的眼泪,清了清嗓子:“我跟爸爸开玩笑的,主要今天又有人那我名字说事了,其实爸爸……我是想问你最近还好吗?”
宁威锋立马松懈下来,愉悦地跟她说:“很不错啊,生意好身体好胃口也好。”
宁冉声:“那挺好的……”
宁冉声挂断宁威锋的电话,走出医院拦了一辆的士,坐上车的时候,宁洵洵的电话进来了。她拿着手机迟迟按不下接听键,前头开车的出租车司机以为她听不到,提醒她:“姑娘,你电话响了。”
宁冉声看着手里震动的手机,“我亲爱的姐姐姐姐姐”九个字不停地闪烁着,上面还有宁洵洵温柔的面孔,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像正盯着她看。
宁冉声吸了一口气,接听了电话。
“冉声,有没有把衣服送给贝贝啊?”手机传来宁洵洵轻柔的声音。
宁冉声:“哦,送了……”
“她还好吗?”
宁冉声握着手机的左手不停的颤抖,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窟窿里面,身体被冻结,唯有手掌的节骨僵硬地捏手机,她就要哭出声音了:“她很好,打完点滴就可以回来了……”
“那就好。”宁洵洵放心地叹了口气,叮嘱说,“最近天气多变,冉声,你也注意好身体知道么……”
“好,我知道。”宁冉声嘴巴一张一合地应和着,仿佛大脑已经失去了运转。
“今天怎么了?”宁洵洵像是察觉到了异样。
“没事,我挂了……姐。”宁冉声匆匆挂断电话,然后对司机大叔说,“直接回宇达大厦吧。”
易和很多人都加班,宁冉声没有上去打扰秦佑生,而是回到万正打开电脑开始工作,万正也有三四个人留在这里加班,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望向高楼下方的城市,如位于一片灯火之上。
宁冉声回过身继续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恨不得把这个星期的工作都做好,陆陆续续两个同事离去,一个相熟男律师临走前问她:“小宁律师还不走吗?”
宁冉声抬起头:“我还要等会。”
“都快要去易达了,还那么辛苦做什么。”男律师说笑道。
宁冉声笑笑,接着查阅手上的资料,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了21点,直到宁洵洵再次打电话过来。
“冉声,怎么还不回家?”宁洵洵问。
“回来的时候碰到一个女同事,她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我陪她聊聊天。”宁冉声从办公椅站起来,隔着落地窗望着头顶的夜空,一闪一闪的星星在她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哦,这样子啊。”
“我晚上不回家了,就在她这里睡了。”宁冉声加了一句。
宁洵洵犹豫了下,同意了。
……
宁冉声最后还是给秦佑生打了个电话,那边秦佑生也刚结束加班,他走到江行止办公室问他:“怎么样了?”
“也都整理得差不多了。”
这两天易和挺忙的,案子不断,所以连年中的旅行也取消了,国假日不仅只放了两天,刚回来就要加班加点。
秦佑生在江行止办公室闲聊时,赖纾洁笑眯眯地推门进来:“师傅,刚刚同事们都提了要求了,让你们今天晚上必须要犒赏犒赏他们。”
秦佑生倚靠在办公桌上,无所谓地笑望着江行止,江行止吁了一口气往椅背靠去:“这半年秦律师是赚得最多的,你们要犒赏找秦律师去。”
赖纾洁脸上笑容很是调皮:“秦律师,你可不准小气哦。”
秦佑生耸耸肩,正在这时,宁冉声的电话打过来,秦佑生走到一边接听,好听的男中音带着特有的温柔:“怎么还不回家啊……嗯……我还在易和……”
秦佑生说了几句就挂上手机时,江行止懒散得问道:“查岗啊……”
“那丫头估计心情不好。”秦佑生看向赖纾洁,“小赖,要不晚上就安排几个轻松的活动吧。”
“轻松”两字在落在赖纾洁耳里格外刺耳,原本她提议的聚会变得像是陪玩,陪那个心情不好的人。
宁冉声想不到易和晚上还有活动,跟着秦佑生先是去盛隆酒店吃宵夜,然后是大麦酒吧,律师们嘴皮子都溜得可以,不仅饭桌上气氛极好,来到酒吧包厢后更是个个疯狂。
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还有两个脱光了上衣跳舞。
宁冉声窝在秦佑生怀里笑得眼泪直流,指着两个跳舞的人:“他们谁啊……”
“大高和阿沈。”秦佑生抿了一口酒,趴在宁冉声耳边说了一个易和都知道的秘密,“他们是一对情侣,所以你以后来了易和做什么都好,但是千万不能给他们介绍什么女朋友,知道么?”
随着秦佑生低醇厚实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温热的气息也全喷洒在她侧脸,宁冉声觉得痒,眉眼弯了弯,清亮的眼眸在晦暗的包厢里如同黑宝石一样熠熠生辉:“有人说性取向跟压力有关系呢……”
“谁说呢,我压力大,不也正常……”
一个用心说笑,一个花枝乱颤,真是这个包厢里的……好风景!
江行止收回视线,跟人玩了两把骰子便觉得没什么意思,最后聚会到凌晨才结束,江行止难得一次是跟大部队一块儿回去的。
秦佑生跟宁冉声提早离去,秦佑生喝了酒不能开车,宁冉声也不会开车,所以酒保帮忙叫了代驾。
代驾是一个年轻人,以为找代驾的男女是419关系,先是惊叹了这辆好车后,吹了一声口哨问:“先生,去哪家酒店?”
秦佑生知道这位代驾误会了,一手抱着宁冉声,一手轻柔而细腻地将她落在鼻尖上的长发了撩到另一边后,问怀里的宁冉声:“老婆,我们是回家还是去酒店?”
原来是一对年轻夫妻,代驾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宁冉声刚刚也喝了不少酒,虽然额头发热身子发软但脑袋还是清醒的,她清清楚楚知道晚上可能要发生什么,也真真切切听到秦佑生叫她“老婆”,那么温柔,那么缱绻,好像她这颗发皱的心都快被抚平了。
他就是她的秦佑生啊,每当她难过伤心时,他先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就在自己身边,然后再慢慢替她擦开心上的伤口,仔细给她上药,再陪她一块儿痊愈。
宁冉声趴在秦佑生怀里吸了吸鼻子,闻着他淡淡的酒味和烟草味,才小声地回答秦佑生之前的问话:“秦老师,我想回家……”
前头的酒驾又震惊了,老师……真真真是衣冠禽兽啊!!!
宁冉声抓着秦佑生的衬衫:“你刚刚叫我什么……”
“老婆。”秦佑生看着她回答。
宁冉声嘴角一弯:“老公。”
……
车停进秦佑生所住的碧桂园车库,下车时秦佑生一边扶着宁冉声,一边掏钱付了代驾费,最后直接抱上怀里的女人走进电梯。
宁冉声双手环绕在秦佑生肩膀,又甜甜叫了一声:“老公。”
怀里的女人是那么嗲、那么软、那么甜,秦佑生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女人的额头上:“再叫一声听听。”
今晚的宁冉声格外听话,不仅还叫了一声“老公”,还伸手摸了摸秦佑生的下巴。宁冉声还是最喜欢秦佑生的下巴,每天的胡渣都是剔得干干净净,清爽又性感。
接着是秦佑生的喉结,当她细软的指尖划过上面突起的软骨时,秦佑生被撩拨得喉结蠕动,一上一下。
走出了电梯,打开公寓门,最后穿过过道直接来到主卧,秦佑生将她放到床上,宁冉声直接跪在床沿亲吻秦佑生的下巴,秦佑生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整个人向她缓缓倾过来,最后两人双双倒在柔软的床上。
……
男女的欢爱有很多种,有一种就是情到浓时外加酒精助兴后的欢爱,这种情爱通常是开头快镜头后面慢镜头,从最先开始两人急乱亲吻相拥到蹭掉鞋子,褪去衣服……这些都是快镜头,急迫、难以克制,同样情难自禁。
最后进入主题时,开始慢镜头了,两个人结合的那一刻,强烈的感官反应会无数倍放大旋转加重,一分一秒都会被无限拉长。
那么安静的夜晚,任何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身下一进一出发出的“卟卟”声,身体摩擦和被子一起纠缠的细微声,以及从嘴角溢出的低低的呻|吟和低吼……
所有的声音交杂在这个房间里,让人脸红心跳,但这些声音也是最男女两人最原始的□,最美好的爱情是两情相悦,那么最动人的欢爱是只为彼此情生意动……
结束的时候,两人都是汗渍渍,宁冉声几乎全身都贴在秦佑生身上,两人全身都赤|裸,空调被早已经被踢到了床下的地板,秦佑生怕宁冉声着凉,随手拿了一件自己的白衬衫罩在她的肩头……
满室都是情爱的气息,连同身上流淌的汗水都变了味道,宁冉声又想起宁贝贝那声惊讶的“冉声不是爸爸亲生的”,将脸贴在秦佑生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开口:“秦老师,你去把窗户打开好不好,好闷热……”
秦佑生双手还按在宁冉声的头发上:“在床上就别叫我秦老师了,这让我有一种犯罪的错觉。”
宁冉声“吃吃”地笑了两声,双手推了秦佑生一下,示意他快点去开窗。
秦佑生住在二十多楼的高层,当他拉开窗帘、推开隔着露台的落地移门,外头的月光星光便洒进了室内,夜风习习,宁冉声在床上翻了个身,身上所有的汗渍立马就被吹夜风带走了。
……
之后两人各自洗了澡,等宁冉声再次爬回床上时,秦佑生将她重新揽入怀中,一同盖上软被,双手摩挲着宁冉声白腻微凉的后背,低声问:“告诉我,今天到底怎么了?”
宁冉声在秦佑生找了一个舒服的位子:“跟宁贝贝吵架了呗,你知道我跟她向来不和。”
秦佑生相信了,亲了亲她的鼻尖:“你呀……”
有人说情爱是世上很好的良药,只是是药三分毒,男女情爱固然有很好的疗伤效果,但容易产生依赖。
宁冉声穿着秦佑生的衬衫跟他一块儿刷牙时,觉得突破了关系后,自己对他依赖性更强了。
大清早,有一只要赶着上早班,有一只上班时间相对自由点,但是秦佑生要送宁冉声上早班,所以还要起地比宁冉声更早,他起来泡好了牛奶和烤好面包后再去叫醒床上的“老婆”。
宁冉声起来后抱怨秦佑生应该更早叫醒自己,刷牙的时候还不忘嘀咕,嘴巴里的白沫飞洒在了秦佑生新换的白色衬衫上,她忍笑,连忙伸手帮忙弹去。
秦佑生的早餐一向很简单,宁冉声也不挑剔了,直接拿到手里在车上吃,昨晚的贪欢导致一个清早的兵荒马乱,幸好的是她没有迟到。
宁冉声去办公室找周燕,把昨晚在办公室完成的工作交给她,周燕从办公桌抬起头:“对了,关于许澄和顾东洺的案子,我约了对方律师先庭外和解,冉声,这个案子暂时直接负责吧。”
宁冉声有点不自信:“我不行吧。”
“没事,这个案子不用讲什么法,关键是气势足。”
宁冉声问周燕:“孩子真的是顾东洺吗?”
周燕点了点头。
宁冉声想了想:“就一颗精子的事情,这顾东洺也太小气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镜头下的床戏如何?求鼓励啊!
另外说几个问题~
1、好多人留言问秦佑生和女主是不是兄妹,你们真是太狗血了,比大珠还狗血,这样真的好么,难道这是你们想要的?
2、今天送积分不小心按错了按钮,删了潇潇童鞋的留言,大珠当时心就抽了下,希望潇潇童鞋看到不要误会,是手误~真不好意思~本来点赠送积分的,结果变成了删除留言~
3、另外说个题外话,今天有人在大珠文下问了,读者手机订阅和电脑订阅作者得到的收入是不是一样?既然你们是消费阅读,大珠也说下这个问题。
电脑订阅分给大珠六成,手机是五成,(所以你们订阅比手机订阅多百分之20,嗷嗷,作为作者,我的确更想你们尽量多电脑订阅啦~收入的确是一个问题,最重要的金榜只算电脑订阅~当然你们怎么方便怎么来~能正版支持大珠都很喜欢~原谅大珠的厚颜无耻吧~)
4、感谢昨天投雷的亲~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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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庭外和解之前,宁冉声先跟许澄见了面。
许澄现住在老城区的一个大院,院里的房子都有点旧了,原本蓝色的墙面经过多年的日晒雨淋变成了灰蓝色,陈旧的颜色代表着一段过往的岁月。
不过小区周围环境很好,这个小区原来是a大老师的集资房,许澄去世不久的母亲原来就是a大有名的经济学教授,前不久因肠癌病逝医院,之前许澄回市就是给母亲举办丧礼。
结果遇上了来参加葬礼的顾东洺。
狭路相逢,昨日是非,恩怨难消。
现在正是秋老虎时节,晌午阳光格外猛烈,但是走在这样一条繁荣衍生的法国梧桐树下,宁冉声并不觉得多热,因为密密的掌心叶已将烈日隔在了外头,偶有偷漏进来的日光,落在地面看起来影影绰绰。
宁冉声按照地址找到许澄的住处,按了门铃,过了会,一个脆生生的童音从里头传来:“请问你是谁?”里头说话的正是童童。
宁冉声捏着鼻子:“我是大灰狼,快点开门。”
过了会,里面传来一阵往里面房间跑的脚步声,然后就没有了声响。
宁冉声郁闷了,拍着防盗门:“童童,我是冉声姐姐啊,童童……”
可惜早已经跑回房间的童童没有听到她的叫唤。
宁冉声只好给许澄打了电话,许澄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之前许澄去了一趟舅舅家,因为外面天热小孩容易中暑就没有带上童童。
宁冉声拿出手机玩完一盘热门游戏时,许澄便赶到了,她身着简单的灰色棉t和一条牛仔裤,从楼梯气喘吁吁跑了上来。
“冉声,让你久等了……”
宁冉声把手机放进包里:“我刚来不久。”
许澄买了一些水果过来,她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叫了两声“童童”,过了一会,一间紧锁的房间门打开,童童从里面跑了出来:“妈妈,刚刚坏人又来了。”
宁冉声扯嘴笑笑,心想之前可能是顾东洺来过了,而童童潜意识里把他当成了“大灰狼”一样的坏人,所以刚刚童童才没有给她开门。
许澄去厨房倒水,宁冉声在沙发坐下,这是一个很干净整洁的小家,沙发左侧的墙面挂着一张许澄母亲的照片,慈眉善目。客厅放着一个立式的风扇,伴随着呼呼的凉风传来风扇“咯吱”的运转声。
童童今天穿着一件字母小背心和粉色短裤,露在外面的两截胳膊手臂,看起来格外软乎白嫩。今天气温还挺高,童童出了一点汗,白白的脖子上粘着一些马尾散落下来的碎发。
因为热,童童直接将脸凑在风扇跟前,一边吹着凉风一边跟宁冉声说这话,她说了自己的烦恼,她告诉宁冉声她很想幼儿园的伙伴们,只是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见到小伙伴们。
童童还说了她的爸爸,前两天爸爸告诉她也要来a市,但是爸爸现在还没有过来。
童童口中的爸爸,应该是那个做采购的男人。
这些全是一个小孩的烦恼。宁冉声想,许澄肯定没有把自己的烦恼让童童知道,依旧将她保护在一个纯净而简单的世界里。
呼啦啦的电扇风吹得童童额前发丝往后飞舞,宁冉声怕她感冒,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一点,
就在这时,许澄倒了两杯水出来,宁冉声接过水,说了一句谢谢。
下午童童便回房午睡,宁冉声跟许澄坐在沙发上说话。
许澄告诉她,童童的确是顾东洺的孩子,顾东洺专门从清市的儿童医院拿了童童留在那里的脐带血验了da,现在da结果也出来了,顾东洺势必要回童童。
许澄说到这,嘲讽地笑了下:“当年真傻,我为什么要生下童童呢……”
宁冉声原先也觉得许澄挺傻的,还觉得许澄的行为很不负责任,但是可爱的童童让她改变了看法,因为许澄真的把童童教育得很好,童童身上的纯粹和活泼是一个母亲用心呵护的结果。
以前类似这种私生女案子,都是女方向男方追讨抚养费的案子,哪会是抢孩子的。
许澄告诉她,她不想跟顾东洺再次扯上关系,也不想顾东洺影响了她的生活,童童跟林逸的关系也很好,所以不管法律还是生活上,童童的父亲只有林逸。
林逸就是许澄在清市的老公。
宁冉声问许澄一些她跟顾东洺的事,许澄谈到顾东洺时口吻淡淡的,里面微微夹带着淡淡的嘲讽,像是在自己嘲笑自己。
其实这样的故事,宁冉声基本也能猜到,顾东洺花名在外,八成又是一个老套的薄情男故事,不过故事里的女主角稍微决然了点,直接找了一个男人嫁了。
小客厅的装饰简洁而清雅,米色窗帘绣着大片大片相互缠绕的木棉花,花色可爱而精致,外头有细微的午后阳光从窗帘面上透了进来,落在窗台下方的木制地板,显得木板每条纹理都格外清晰明净。
许澄感冒应该还没有好,叙述的时候嗓音带着一点儿沙哑,时不时咳嗽两声。
顾东洺曾经是许澄母亲的学生,他大三追了当时念大一的许澄,之后顾东洺提早出国念工商管理,出国不到一年,顾东洺在电话里跟许澄提出了分手。
许澄从顾东洺一位好友得知,出国后的顾东洺早已经谈了两个女朋友,目前他正跟一位学生物的美女留学生同居。
许澄一直知道顾东洺是一个花心男人,但这不能否决她曾爱过他。爱情这东西不挑人,不挑身份,同样不挑时间不挑地点地给人伤害。
毕业后许澄在一家会计事务所工作,跟着师傅去顾东洺的一家子公司审计时,饭局酒会上昔日情侣再次碰面,那日作为东道主的顾东洺喝了不少酒,那年a市下了近五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外头是洋洋洒洒的大雪,里面是一片觥筹交错。
饭局结束,顾东洺的车在许澄跟前停下来:“橙子,我送你回去吧。”
许澄说到这,叹了叹气:“当时我不应该抱着什么侥幸的。”
什么是侥幸?认为浪子回头金不换,心里对这个男人仍然抱着希望,对她和他的昔日爱情依旧念念不忘。
之后许澄跟顾东洺同居了一段时间,期间许澄怀孕了,顾东洺陪她打了一次胎,小产之后,顾东洺对她呵护备至一个月,一个月后,娱乐杂志登了顾东洺和某女明星酒店楼下拥吻的新闻八卦。
花心是男人的一种生活习惯,一种死性不改的坏习惯。
一次心冷,人就会变得冷心冷面,许澄离开了顾东洺,至于许澄后来为什么要生下童童,宁冉声觉得这跟顾东洺已经了没有关系。
如果当初许澄有一丝想法是用这个孩子接近顾东洺,许澄不会破釜成舟远离a市,今时今日,也不会如此决然地说,她不会让童童跟顾东洺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
宁冉声边听边整理思路,一道阳光从窗帘缝斜斜射进来,随着墙上老钟的走动的分针,这道偷溜进来的光束从茶几左脚移到了电视柜上的一个深蓝色的玻璃花瓶,阳光在上面游走,花瓶看起来流光溢彩。
“我当年犯傻又犯错,但是现在不能一错再错了。”许澄说。
宁冉声想了想:“不管道德上还是法律上,顾东洺都没有任何优势,除非他能开出自己不育的证明。”
许澄弯了弯唇,笑望着宁冉声:“我本以为你会劝我,跟我舅舅一样,甚至让我想办法从顾东洺那里敲一笔抚养费。”
宁冉声愣了下:“如果你缺钱的话,的确可以……”
许澄摇摇头:“不缺,无论多少钱都不可能从我手里抢走童童。”
——
宁冉声从许澄这里出来太阳都快落山了,最近她本能有点排斥回姐姐家,所以每天尽量都早出晚归,即使回去还躲着宁贝贝。
昨晚有次她跟宁贝贝在卫生间遇上,宁贝贝无意扫了一眼她还贴着“宁冉声”三个字的洗面奶洗头膏,嗤笑一声后离去。
宁冉声在宁贝贝眼里看到了一抹轻视,以及一丝同情。
因为轻视,所有同情,其实双方对手,没有谁可以一直处于上风。只是宁冉声也没有想到自己跟宁贝贝斗了那么久,她本以为自己是胜利者,结果发现自己连参赛资格都没有。
宁冉声回姐姐公寓后立马回房上网,一边琢磨怎么跟姐姐说自己要搬出去,一边想顾东洺和许澄的案子。
为什么顾东洺一定要孩子的抚养权?
顾东洺凭什么要孩子的抚养权?
顾东洺的律师会以什么切入点给他争取到孩子的抚养权?
宁冉声头疼地趴在书桌上时,张小驰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块切好的哈密瓜:“声声吃哈密瓜。”
“谢谢啊。”宁冉声接过哈密瓜,咬了一口,很甜。
“为什么这几天你都不出来看电视了?”张小驰犹豫了下开口问。
之前的宁冉声势必是把遥控器抢在手里的那个……宁冉声笑了笑:“没人跟你抢遥控器了,你不开心啊?”
“也不是不开心,我想跟你一起看。”张小驰坐到宁冉声跟前。
宁冉声转过头,继续对着笔记本电脑:“我很忙,没时间陪你看电视。”
“声声……”
“我真没有时间。”
“我这几天很少跟贝贝姨妈说话了……”张小驰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
宁冉声只觉得心被人楸了下,又像是被蜜蜂咬了一口,是一种瞬间蜇人的疼。
“你不用这样子,即使你跟贝贝阿姨天天说话,我也没有时间陪你看电视。”
张小驰郁郁走出房间后,宁冉声揉了揉疼痛的额头,趁着眼泪还没有流出来收了收心底情绪,打电话给秦佑生。
关于顾东洺新请的律师,她想从秦佑生这里知道点信息。
因为秦佑生和江行止都拒绝了这个案子,顾东洺换了一名女律师,宁冉声只知道顾东洺请的是业界有名的美女律师,大名刘希罗,听说出了名的雷厉风行。
秦佑生在电话里跟她简单分析了刘希罗的性格以及她的行事风格,包括她法庭辩护时的一些习惯。
最后秦佑生还跟她说了个小八卦。
“其实她之前也在易和工作过,离开易和的原因是跟行止表白被拒,是自傲的女人。”
宁冉声觉得秦佑生不了解女人:“如果我是她,表白被拒也会离开易和。”
“是么?”秦佑生笑笑,“我只研究过你一个女人,的确不那么了解女人。”
宁冉声突然对一个问题产生好奇,问秦佑生:“为什么江律师一直不谈女朋友呢?”
秦佑生轻笑了两声,愉悦道:“他说自己有暗恋的人,不过那个人我们一直没有见过,所以不知道真假,可能只是一个借口而已,不然好奇问他的人太多了。”
优秀男人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交过女朋友,的确是让人好奇的事情。
“你呢,以前也有这样的借口吗?”宁冉声想起秦佑生前任女友rhthad,笑着问,“你不会告诉别人,你的女朋友就是rhthad吧?”
“怎么可能。”秦佑生低低笑出声,“我当时是直接把我对女朋友的要求告诉他们,之后他们也就没有问过我了。”
“多高的要求啊,居然把人都吓走了。”宁冉声对这个好奇了。
“很高,当时他们都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找到这样的女孩……”秦佑生说到这突然停下来,宁冉声更好奇了,就在这时手机里传来两声喇叭声,原来秦佑生正在开车。
宁冉声耐心等着,直到秦佑生声音响起,“幸好这样的女孩还是让我找到了,你说我有多幸运。”
宁冉声:“……请问幸运的秦律师,那么好的女孩为什么你才给她59分。”
“这个啊……咱们下次回答好吗?”
这个世界,有些人让你难过伤心,有些人带给你快乐和感动。宁冉声挂上手机的时候,觉得遇上秦佑生也是她的幸运。
宁洵洵回到家,宁冉声找宁洵洵详谈了搬出去住的事,为了让宁洵洵同意,她还想了一个好借口。
“佑生的腿断了,我想去照顾他,他父母都在国外,真的好可怜。”
宁洵洵:“好端端的,腿怎么就断了?”
宁冉声想了想:“走楼梯扯了个大步,不小心就摔了。”
“哎,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
宁冉声从宁洵洵房间出来时,宁贝贝正倚靠在外头看她:“你跟大姐聊什么呢?”
宁冉声抬头直视宁贝贝:“关卿屁事!”
宁贝贝“呵呵”了两声,扭过身回了房。
——
庭外和解的时间和地点,刘律师没有商量就直接打了电话通知宁冉声,宁冉声挂上电话找周燕吐槽:“根本就是欺负人啊,凭什么都由他们决定!果然是狗仗人势的东西!!!”
周燕忍不住瞪了眼宁冉声:“等会到那边了,可不能这样说话啊。”
宁冉声撇了下嘴:“知道了。”
刘希罗把庭外和解的地点安排在一家度假酒店,恰好这家酒店正是顾东洺名下的。
宁冉声跟许澄坐在通往酒店的车上时,她告诉许澄几个刘希罗可能会问她的问题,包括林逸对童童好不好,童童就读幼儿园的师资情况。
车停在度假酒店,下车时宁冉声叹了口气:“你说顾东洺会不会对你旧情难忘啊。”
许澄转过头与她对视:“怎么可能,他这个人好面子而已。”
度假酒店位于a市的临海岸附近,蓝天白云,水木明瑟,从白色长廊穿过去,入眼的便是一幢白色建筑风格的酒店。
不过此时最吸引人的还是白地砖直铺过去的一个露天游泳池,耀眼阳光下,池水清透明亮,波光闪闪,清澈的池水里,有一个女人穿着比基尼正在里面游泳,身段柔媚。
酒店的工作人员将宁冉声和许澄带到酒店大厅的一隅,过了会,一个披着浴袍的艳丽女人外面走进来,说了句:“rry,没想到你们那么早,稍等一会,我上去换件衣服,顺便叫东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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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张小驰放学回来,气鼓鼓地对宁冉声抱怨:“路上一个发传单的,硬要拉我进去做什么包皮,说我现在是最好割掉的黄金年龄。”
宁冉声眨巴眨巴眼睛:“你包皮了……”
张小驰:“我就问他是不是包皮水饺啊。”
宁冉声咽了口水:“他怎么回答?”
“他就把传单各递给我啊,让我回来跟大人商量商量。”张小驰说完把传单递给宁冉声,“冉声,帮我看看吧。”
宁冉声深呼吸:“等会。”
宁冉声回房给秦佑生拨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立马问:“秦老师,你知道割包皮么,你是几岁割的?”
秦佑生当时正跟院长谈话,捂着手机走出来:“冉声,不是每个男人都需要割的。”
最后感谢投雷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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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这位说完便离去的女人就是顾东洺请的律师刘希罗,真人比杂志上看起来要稍微普通点,鼻子还有好几颗雀斑。
刘希罗离去后,宁冉声背靠沙发压抑住心里的怒气,经过廖初秋的事,她多多少少能克制住自己的坏脾气,不过这位刘希罗真是狂妄的主。
说起来刘希罗在业界名气挺大的,一方面这个女人被誉为法界一枝花,另外一方面,这个圈子还留着一句她以前说的话——“我只替有钱人打官司。”
整个酒店看过去客流量很少,来来往往都是酒店服务员,过了会,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女服务员送来两杯柠檬水。
宁冉声有点紧张,深呼吸了一下,顿了顿对身旁的许澄说:“等会别紧张。”
“我不紧张。”许澄转过头对她笑了下,神色柔和。
许澄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属于那种很漂亮又有特色的单眼皮,眼皮薄薄的但是眼睛很大,目若秋水。宁冉声以前听宁洵洵说过,这样眼睛的主人都有一种倔性子。
刘希罗再次下来时已经换了一身简洁优雅的米色套装,吹干的栗子色头发披在肩膀,看起来干练又迷人,相反许澄素面朝天,穿着也简单,浅色t恤搭着牛仔裤。
一个精致,一个简单。
顾东洺跟刘希罗一块儿下来,西装笔挺,但面容沉寂看不出情绪,两个人一起走过来时,刘希罗时不时跟他说些什么,顾东洺点点头。
“我们来了。”刘希罗对宁冉声道。
宁冉声站起来,伸出手:“你好。”
刘希罗与她轻碰一下,宁冉声抿抿唇,收回自己的左手,另一边顾东洺稍微倾了倾身,让刘希罗坐在里面。
四人面对面,宁冉声和刘希罗,许澄和顾东洺。
宁冉声抬眸,扯嘴一笑:“据说刘律师服务理念是客户至上,果然名不虚传。”
“我跟顾总是多年老朋友,这次他遇上了问题,我当然要过来帮他。”刘希罗当然听明白这位叫宁冉声在意有所指什么事,撩了下头发后开口,“呵呵,我还以为是周燕本人来,没想到用一位实习律师来敷衍我。”
说起来刘希罗压根看不上这位实习女律师,宁冉声因为是秦佑生的女朋友,她也听了不少关于这个女人的事情,她一直认为女人可以把自己长相当资本,但把长相当成唯一资本的女人,注定是一个lr。
宁冉声:“我师傅忙,另外刘律师交手还要挑对象么,我是实习律师已经让你占了个便宜了,你应该开心才是啊。”
宁冉声本打算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想了想换了一个缓和点的说辞。
刘希罗笑笑,转头看向顾东洺:“可以开始了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顾东洺点点头。
“好了,我们切入主题吧,这次你们能过来见面也都是抱着和解这事的想法过来的,我们顾总也抱着十二分的诚意过来,关于许小姐的女儿,希望可以交给我们顾总抚养。”刘希罗说到这,从女包里拿出两份打印好的材料递给宁冉声和许澄,“你们看下吧,这是顾总愿意给出的条件,除了会支付给许小姐一大笔现金外,这座度假酒店也会立马转给许小姐。”
有钱人有个坏毛病,都喜欢用钱砸人。
宁冉声把文件放下:“不好意思,我们不接受。”
刘希罗抬眸:“我们会给许小姐探视权。”
宁冉声看了眼许澄,得到许澄的肯定后说:“不管顾先生出多少钱,童童跟顾先生也不会有任何关系,别说是把抚养权交给顾先生了。”
刘希罗又拿出一份da鉴定书,推到了宁冉声的跟前。
宁冉声直接推还给刘希罗,清清口气:“其实我真不知道刘律师你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仅仅是凭着一份da认定么?别忘了我当事人已经结婚了,从童童出生到现在,陪着她的长大的都是我当事人的丈夫,他已经跟童童形成了法律上的父女关系。”
“宁律师,顾总跟她女儿可是血亲关系。”刘希罗强调道。
宁冉声呵呵笑:“血亲又如何,顾先生对童童尽过父亲的责任么,抚养?管教?培育?”
“如果不是许小姐有意隐瞒,顾总当然会尽上父亲的责任。”
“是吗?”宁冉声又看了眼许澄,再次从她眼里得到许可后开口,“据说我所知,当年顾先生跟许小姐谈恋爱时,顾先生曾让许小姐打过孩子,请问刘律师,如果当时顾先生是知道真相,他真的会尽上责任吗?而不是让许小姐继续打掉这个孩子?”
顾东洺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谈判桌突然陷入了僵局,刘希罗大概不知道还有这回事,抿了一口服务员送过来的红茶。
宁冉声抿了抿唇继续说,“现在我当事人婚姻幸福家庭美满,顾先生突然插上那么一脚,我真很怀疑你的用意,甚至还摆着一副受害人的姿态居高临下来要孩子,刘律师,你也是女人,你以为养大一个孩子是吹气球么?”
“许小姐,据我所知,你月薪不到五千吧?”刘希罗拿许澄下手了。
宁冉声跟宁贝贝吵架吵习惯了,最擅长的就是还没有等对方说完话,就先抢走话语权:“我们当然知道顾先生很有钱,刘律师也是高薪一族,但是有钱就能养出一个优秀孩子,或者是想表达的是月薪五千不配当一个母亲?”
刘希罗:“你误会了,不过顾总相比许小姐,肯定更能给孩子优质的生活和学习条件。”
“我想刘律师和顾总是不清楚孩子最想要的是什么。”宁冉声轻轻一笑,“每天亲自接送小孩上放学,晚上辅导他们做功课,一个星期最少一次户外活动,每年暑假陪孩子出门走走……这些都是我当事人对童童会做的事情,这五年她对童童的抚养上,她哪点做不好呢?就是因为她月薪还没有五千?全天下多少母亲月薪没有五千,难道她们都要把孩子送人?”
……
其实今天的天气很好,外面天朗气清,云卷云舒,阳光通透明净却不刺眼,静静地从外头百叶窗倾斜进来。一束阳光正好打来顾东洺脸上,将他侧脸晕在一片金黄之中。
这个男人面容生的极好,但过于俊朗凌厉。
秦佑生告诉她,顾东洺有点“独断专行”,宁冉声自己心想顾东洺是过于自负。
“橙子,你说说你的想法吧。”顾东洺看向许澄。
许澄抬头,神色坚定:“我的想法就是宁律师刚刚说的,请顾总不要再打扰我们一家人的生活。”
“一家人?”顾东洺拧眉,眼神深沉地看着许澄的脸,“橙子,只要你肯离婚,我可以考虑让你跟童童继续生活在一起。”
许澄没有等顾东洺说完,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声线有点冷下来:“顾东洺,我的意思很明白,童童不会给你的,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们一家人的生活。”
“既然如此,就没得谈喽?”刘希罗发问,“你们想出庭?”
宁冉声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们的态度就这样,那真的没得谈了。”
顾东洺笑冷哼一声,问许澄:“那个男人就那么好?”
“对,他很好。”许澄回道,正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铃声响起,许澄拿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嗯……好,你几点到机场……”许澄挂上了电话,宁冉声猜到是谁打来的电话,另外从顾东洺又阴沉的眼睛可以看出,他故意也猜到了这个人。
林逸,他也要过来了?
……
从度假酒店出来,宁冉声陪许澄一块儿见了林逸,人如其名,俊秀飘逸,不过额头一片青紫。
林逸迟迟不来a市的原因就是被人打了,这个人八成是顾东洺的人,宁冉声拿出手机对着林逸一阵拍。
“以后真要上法院,这张照片估计还有用处呢。”
——
很显眼,今天庭外和解失败了,宁冉声回事务所后跟周燕把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周燕表扬了她:“作为一个律师,坚持原则很重要。”
宁冉声头有点昏沉,对周燕的赞扬也只是扯了个微笑:“谢谢师傅。”
外面的同事也讨论起许澄和顾东洺的案子。
“我现在最同情的就是许澄的老公,五年的绿帽子啊。”一位男律师拿着一个保温杯走到另一张桌子说。
“太没有尊严了。”办公室立马一个男实习生附和起来,并且哼起了小歌,“他是个绿娃娃……他是个绿娃娃……”
王臻提出另一个假设:“如果许澄的丈夫早已经知道呢。”
“你怀疑他丈夫是性无能?”
林逸性无能?宁冉声有点不相信。
“你这是什么推测?”王臻立马反驳道。
“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说呢,只有性无能的男人才会那么没出息……”
“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是性无能。”王臻笑意吟吟回击了一句,看见宁冉声出来,招呼她过去,问,“顾东洺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真跟杂志上一样帅啊?”
宁冉声对男士的审美早因为秦佑生那张清风雅月的脸变得挑剔了,顾东洺皮相是不错,不过德行就过于居高临下,典型的被女人宠坏的男人。
“就这样吧,挺人模狗样。”宁冉声说。
“今天庭外和解怎么样?”
“没谈成……”
宁冉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心情莫名有点烦乱,许澄、顾东洺、林逸……所有的人在她脑里绕成了一个结。
原来情感比法律还复杂呢,法律再麻烦也是条条款款的事,但是人的情感呢,绕来绕去绕成了死结。
还有血亲真的重要么?宁冉声想到了自己。
——
宁冉声回姐姐家整理了东西准备投奔秦佑生。
她在姐姐家生活了太久,导致这个公寓随处可见都是她的东西,她放在客厅的瑜伽毯,丢在张小驰房间的各种笑话书,还有冰箱里的零食……
现在都要与它们告别了。
宁冉声只收拾了两三件常穿的衣服,几本书,外加几罐护肤品以及面膜,所有东西整理起来恰好可以装在一个20寸的旅行箱里。
她收拾行李的时候,身旁一直有一道仇视的视线在她脑后游走,好像要在后脑挖个洞出来。
宁冉声叹着气转过头,对张小驰开口:“秦老师腿折了,我必须要去照顾他。”
张小驰不开心转过身子重新趴回书桌:“那他的腿什么时候好啊?”
宁冉声:“少说也要三个月吧……”
张小驰哼哼唧唧:“姥爷说的没错,女孩子长大了都留不住。”
宁冉声:“……”
如果可以,宁冉声也不想离开这个家,只是她真的不想再面对宁贝贝了,在这个家她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宁贝贝虽然什么也不说,但是看她的眼神全是嘲讽。
所以再住下去,宁冉声觉得自己会有心理障碍,幸好她还有秦老师。
因为不让自己的谎言被戳穿,宁冉声没有让秦佑生来接她,而是直接打车过到他的公寓楼下,顺便给他一个惊喜。
下车付钱,她拉着行李箱找到楼座,上了电梯后拿出手机,准备给秦佑生拨号。
电梯停在二十九高楼,宁冉声抿唇笑走出来,按了最后的拨号键,不知道秦老师会不会有惊喜呢?
“对不起,您播打的用户已关机……”
宁冉声有点奇怪,拉着行李箱上前按了按门铃,依旧没有人回应。
明明今天她去庭外和解之前,还跟秦佑生通过一次电话的……
宁冉声把行李箱放在门口当凳子,坐下来一边玩手机游戏一边等秦佑生回来,最后手机只剩下半格电,秦佑生还是没有回来。
宁冉声站起来走到窗户跟前,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黑丝绒般的夜空挂着几颗孤零零的星星,宁冉声低头看着地上黑色大理石地板,影子被灯光拖得长长的,虚虚笼笼,却静寂无声。
宁冉声忍不住拨了秦佑生助理阿沈的电话,五、六道“嘟嘟”声后,阿沈娘娘腔的嗓音从里面传来:“师母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下秦佑生是不是还在易和……”
“哦,秦律师有急事出国了。”阿沈回答道,突然阿沈的声音停了下来,过了会,一道清冽的嗓音响起。
手机已经被江行止拿走了。
“佑生有事回去一趟,目前应该还没有下飞机,你……有事吗?”江行止在电话里问她,口吻清清淡淡,有点像“公事公办”。
宁冉声低下头:“没事,就打来问问……”
“有事快说。”江行止听起来很不耐烦的样子。
宁冉声抬头,公寓过道上的吸顶灯在她眼里氤氲出更大的光圈,她揉了揉酸疼的眼角:“我从家里出来了,现在正在秦佑生的公寓门口。”
……
江行止挂上电话时,心里骂了句自己是操哪门子心,宁冉声看起来再需要人照顾也是成年了,外面酒店那么方便,何必专门跑一趟给她送钥匙。
江行止这里还真有秦佑生的钥匙,就像秦佑生有他的钥匙一样,如果谁忘记带钥匙了,都可以急救一下。
他和秦佑生两个人都不是a市本地人,那么多年同学加朋友,关系俨如亲人。
所以宁冉声对他来说是什么,兄嫂?
江行止一路开车过来都在嘲笑自己,直到来到公寓楼,走出电梯看到坐在旅行箱低着头的女人,心底又莫名软了一点。
他一步步走上前,皮鞋落在大理石上,不算无声无息,但是她没反应。
他又轻咳了两声:“喂。”
依旧没反应。
最后江行止伸出脚踢了踢宁冉声米色的小单鞋:“喂,宁冉声……”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要开学了,大珠事情也多起来,尽量保持日更~~~也尽量准时,苦自己也不能苦了你们~另外昨天送了不少积分,都送到你们的手上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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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宁冉声……”
江行止又踢了一下宁冉声的鞋子,很是一会后,坐在行李箱上的女人混混噩噩抬起头来,有气无力地对他开口道,“你来了啊……”
江行止斜睨了宁冉声一眼,直接打开公寓门,然后将自己这把备用钥匙递给宁冉声:“这把钥匙你拿去。”
宁冉声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今天下午回来后,她脑袋就有点发疼,头昏眼花好像没有睡够的感觉,刚刚她坐在公寓门口垂下头稍稍眯了会眼睛,好像只有一闭眼的工夫,她就睡着了,直到被江行止这种“不友好”的方式叫醒。
宁冉声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扫向躺在江行止手心的银白色钥匙,伸过手去拿,结果居然拿空了。
她逗他?江行止视线从掌心的钥匙移到宁冉声的脸上,问她:“你喝酒了?”
“没啊……”宁冉声摇头,定神看了眼,才从江行止手里拿过钥匙。
只是指尖微微碰到,江行止便觉得自己掌心被烫了一下,他低头仔细打量着宁冉声,眼前女人脸颊红扑扑的,一双眼眸也通红通红,宛如一只神经不清的兔子。
宁冉声默不作声,拖着行李箱越过江行止,走进秦佑生的公寓,只是等她蹲在玄关口换鞋时,“啪”的一声,脑袋便往地上砸去了。
江行止转过身,看向地上的女人,蹲□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发烧了?
江行止再一次肯定自己是没事找事,如果他就这样袖手离去,出了事八成要他兜着,他蹙着眉将宁冉声往怀里一捞,下意识觉得这个动作又太亲昵,换成了肩扛式。
宁冉声被这样扛着真的很不舒服,想吐,但还是捂着嘴忍住了,直到坐着电梯下去后,忍不住了,蹲在了小区的垃圾桶前吐得翻天覆地。
江行止抓着头回车里找纸巾,等顺利把宁冉声送到医院后,排队、挂号、随后医生给她量体温、血常规检查……
浑浑噩噩间被扎了一针的宁冉声捂着自己的胳膊,清醒了点,眼圈通红地看着江行止。
体温量出来了,四十一度五,原本已经萎蔫的女人死死扣着江行止的手臂:“不要打针了,不要打针了……”
江行止哪由着她,直接对医生建议说:“先打个退烧针,退得快,然后再输液。”
宁冉声从小到大对打针产生了心理抵触,所以为了不让自己进医院,她一向把自己身体照顾得很好,没想到今天还是倒霉得病了,陪她来打针的人不是温柔的宁洵洵,还是会细声细语安慰她的秦老师,而是一向对他冷言冷语的将性子。
宁冉声告诉医生自己只吃药不打针,但张小驰说得对,这个世界上小孩和生病的人是最没有说话权的。江行止刷刷给她刷卡付了药费和输液费,护士给她打了屁股退烧针后,又领着她到输液室进行静脉输液。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前阵子她还在医院嘲笑宁贝贝呢,结果那么快就轮到自己了。
打针的女护士拍拍她的手背,一边夹起一块酒精棉在血管附近来回涂擦,一边跟她说话:“这半个月感冒发烧的人一直很多呢。”
宁冉声没有说话欲,擦在手背上的酒精很快蒸发掉,丝丝凉意好像从皮肤表层透过毛孔钻了进去,真是凉到了脚底心,宁冉声紧捏着手心,把眼睛闭上。
“别紧张,放轻松点。”护士也最讨厌的就是宁冉声这种类型的病人了,血管都要比针孔还要细。
放轻松,宁冉声真的做不到,护士只好对她身旁的江行止说:“你赶紧把你女朋友的手拉过来啊。”
“她不是……”江行止瞧了眼已经出冷汗的宁冉声,没继续说下去,稍稍靠近她,“就跟蚊子一样疼,你至于么?”
蚊子咬?宁冉声冷笑。
第一针失败,第二针失败,第三针……护士在捏着针头在宁冉声的血管里转了转才勉强成功,等血稍稍回上来,护士给宁冉声固定好针头后,还要对江行止感慨一句:“你女朋友的血管真细啊……”
整个过程,宁冉声的头都是被江行止抱住的,他松开手的时,宁冉声一张娇俏的脸早已哭花了脸,只见泪水在上面哗哗地流淌着。
“宁冉声,你到底几岁了?”江行止整了整自己皱了西装,递了一张纸巾过去,“行了,行了,适可而止啊,赶紧擦擦眼泪……”
宁冉声把挂上点滴的左手伸到江行止跟前:“你家蚊子能咬成这样啊。”
江行止轻咳了一声,目光移到宁冉声的左手,的确肿得像馒头,对比她另一只手,手指修长纤细,皮肤白净,手背上还有五个可爱的小肉窝。
江行止突然想起很久之前在爷爷的古籍书上看的一句话“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他心思烦躁地扯了下衬衫领子,脑里又莫名浮现一个画面:大概是这个女人读大三的那年冬天吧,他从市中心驱车路过大厦,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他打开车窗吸烟时,便看到她跟秦佑生从街头另一边走了过来,蒙蒙细雨里,秦佑生撑着伞,她戴着一顶西瓜红的蓓蕾帽,将手插在秦佑生的黑色大衣口袋里,不知道聊些什么,两个人都是眉目飞扬……
这样的爱情,肯定不适合他江行止的,他要的女人要聪明、独立、坚强,最好话要少一点,但是有些事情他不得不承认,他正嫉妒的,也是他所不齿的。
之后有次他出差到日本,秦佑生打电话过来让他带一只某专柜的护手霜,说国内断货了,但是冉声只用这一款。
作为秦佑生的好兄弟,他多嘴了两句:“佑生,你何必把自己折腾得像一个老妈子。”
秦佑生当时是怎么说的,行止,我真的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吗?江行止转头看向靠在椅背眯眼的宁冉声,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丢给她。
江行止真的是“丢”的,宁冉声被砸醒过来时,忍不住蹙眉:“你做什么啊……”
明明是好心还被嫌弃,江行止冷淡地转过头:“拿去盖吧。”
“哦,谢谢……”宁冉声轻声道。
关于这句跟蚊子飞过一样轻的道谢,幸好江行止耳朵还不错,他双手抱胸目视前方道:“不用谢,你先挂水,好了后我再送你回去。”
——
宁冉声挂好水已经深夜零点了,江行止的车停在医院后门,宁冉声披着他的西装在医院大门等他,待他将车开到大门,她直接上了副驾驶。
夜已经很深了,道路基本没有行人,现在走在街头的要么是通宵娱乐的达人,要么是清扫道路的环卫工人。
宁冉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最后索性抱膝入睡。
江行止平稳地开着车了,过了会,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在晦暗的车厢里无声无息地一闪一闪。
江行止叫宁冉声醒来接电话,无奈叫了两声依旧没有反应,他只好从宁冉声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秦佑生三个字,按了接听键。
“佑生,是我。”江行止一边开车一边讲电话,稍稍放慢了车速,“的确出了点事,不过已经没事了。”
“……之前应该是离家出走吧,拖着行李到你公寓去找你,不知道你出国了,打电话给了阿沈,我这里不是有你的钥匙么,我过去给她送钥匙时,她已经发烧了……”
江行止说得很仔细,仔细到自己都觉得没有必要。
秦佑生是在旧金山的机场给宁冉声拨这个电话的,铃声响了三声还没有人接听时,他算了下时差,心想她应该已经睡了,正要挂断手机时,一道熟悉的男声从里面传来。
深夜零点、女朋友的手机、最好的兄弟……秦佑生第一反应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狗血事,而是冉声是不是有麻烦了。
挂上手机,外头早已经有专车在等候他,秦佑生把行李箱递给一位走下车的华裔男人,然后上了这辆黑色车子。
——
早上,宁冉声是被闹钟吵醒的,头虽然不疼了但是身上力气都像被挖空了一样,她打电话给周燕请了半天假,躺回秦佑生的大床继续睡,洁净的床单被套、柔软的枕芯被子,宁冉声窝在被窝里舒服地翻了一个身。
秦佑生电话打来时,宁冉声还没有从床上起来,她趴在在枕头上把自己高烧的情况说给秦佑生听,说完时还加了一句:“你都不在我身边……”
秦佑生解释了原因,他父亲心脏出了问题,目前他在旧金山的一家医院。
发烧和心脏病,孰轻孰重宁冉声还是分得出来,关心道:“怎么样了?”
“还好,我赶到的时候已经脱离了危险。”
宁冉声吁了一口气,也没问秦佑生什么时候回来,倒是秦佑生主动告诉她,他下周一便飞回来。
“那你爸爸没事么?”
“他还有其他儿子呢。”秦佑生笑着说。
毕竟这是秦佑生的家事,宁冉声不好意思再发表什么意见,正要挂断的时候,秦佑生低沉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信号突然不是很好,宁冉声从床上下来,穿上拖鞋走出房间。
秦佑生在电话里告诉她,冰箱里还有什么是可以吃的,电视机的抽屉有一叠现金,还有书桌的电脑密码是多少……
宁冉声:“才一天,我就好想你。”
秦佑生:“我也是。”
中午上班前,宁冉声在秦佑生的公寓煮了小米粥,第一次做居然还不错,她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餐,稍稍填饱肚子后,力气立马回来了。
宁冉声想起了一件事,给江行止拨了一个电话。
关于昨晚的事,江行止虽然是不情不愿做好事,但是该谢的还是要谢。
江行止对她的道谢电话态度冷淡,待她问他昨晚花了多少医药费时,声音更是冷下来:“这个钱,我自会找佑生要的。”
宁冉声:“……”
——
许澄和顾东洺关于童童抚养权的案子明显和解不成,加上顾东洺又是不可罢休的人,案子自然闹上了法院。
宁冉声为了挖到顾东洺的不利证据,这几天抽空就上网找顾东洺的八卦,比如他跟那些女明星们的某某绯闻。
顾东洺有个贴吧,里面人气还是挺旺的,目前贴吧分成几拨人,支持许澄的,支持谷x的,支持陈xx的,还有支持目前帮他打官司的刘希罗。
她把上面所有的亲密照全部下载下来,整理到一个文件夹。
宁冉声给秦佑生打电话:“我觉得童童肯定是判给许澄的,如果法官最终把孩子判给了顾东洺,我再也不相信法律了,我要改行卖白菜去。”
“不管是什么样的案子,判决书没下来都不能说一定赢了,何况官司还没有打呢。”秦佑生教育完后,在电话里告诉了她几样要注意的事项,“刘希罗既然把这事上诉到法院,手里自然握着你不知道的底牌,冉声,你要赢这个案子,必须要知道刘希罗的底牌是什么。”
刘希罗的底牌是什么,宁冉声想了下:“顾东洺有钱?”
“这个案子引发了一定的社会舆论,顾东洺再有钱有权,法院也要考虑舆论倾向。”秦佑生说。
宁冉声挂上电话后想:刘希罗手里到底握着什么牌?
——
秦佑生晚上8点就回a市,宁冉声没有去机场接他,而是去商场买了一件打折的性感睡衣,早早洗了澡便躺在床上等秦佑生了。
8点40分,宁冉声听到了开锁声,她关掉了屋内所有的灯,猫着腰身来到了玄关口,待防盗门推开,还没有等秦佑生开灯,便跳到了他的身上,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佑生,我好想你。”
然后宁冉声只觉得秦佑生抱着她的手猛地僵硬了下。
随后玄关口的灯骤然亮起,宁冉声看向门外站着的几个人,怎么还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你们认真仔细想一想,江行止好还是秦佑生好,喜欢江行止还是秦佑生?你们想要的真是内心渴望的?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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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宁冉声还没有瞧清楚门外一共有多少人、分别是什么人,脸已经无地自容地埋藏在秦佑生怀里,她放在秦佑生肩膀上的手狠狠捏了一下。
秦佑生反应很快,连忙转过身背对着门外的一群人,抱着宁冉声快步回了房,他今天穿着一件英伦风衣,恰好可以将穿着性感睡衣的宁冉声笼在这件宽大的风衣里。
虽然这样,门外的人,基本也能明白什么事了。
房门被紧紧关上,房间里宁冉声的脸已经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泫然欲泣地盯着秦佑生,然后整个人趴在床上,将面埋在枕头间,不停地发出“呜呜”声。
床上的女人红唇黑发,穿着一件红色蕾丝吊带小裙子,长长的头发也用红色丝带绑在了脑后……难道这就是烈火红唇的造型?
其实早在宁冉声跳到他怀里的瞬间,秦佑生就觉得不对,手掌下方触感太好了,一不小心就直接摸到了大腿根部,然等他明白这可能是冉声精心安排的“欢迎宴”时,已经晚了,灯已经被人打开了……
秦佑生走到床边,伸过手拍了两下将脸埋在枕头上的宁冉声:“小火焰鸟,谁让你那么委屈了?”
两只枕头间发出“呜呜”声更响了,秦佑生接到一只宁冉声丢过来的抱枕。他将抱枕丢在一旁,弯下腰,双手一揽,直接将宁冉声揽到自己怀里,轻声发问:“难道这辈子都不见人了?”
“暂时不想见人了……”宁冉声早已经尴尬难堪到了极点,顿了下,眼巴巴地瞅着秦佑生,“门外都有谁啊?”
“有行止、赖纾洁,以及阿沈他们,有人提议一块儿吃宵夜,我先回来叫你,结果他们都一块儿跟过来了。”
秦佑生此时真的不想管门外这群人,而是把宁冉声抱在怀里细细疼爱,但是如果他还不出门,可能更让人胡乱猜测。
宁冉声听到秦佑生的解释,心里更别扭了:“你居然先联系他们了。”
“我先回了一趟公司,他们听说附近开了一家新馆子,就一定要跟着过来……我早知道你是以这种方式欢迎我回来,路上也不用遗憾你没有过来接机了。”秦佑生说完亲了亲宁冉声的额头,低头看了眼她的性感造型,声音格外低沉沙哑,“等会再穿给我看,好不好?”
宁冉声拍掉秦佑生的手:“这辈子都不要穿了。”
——
秦佑生神色淡定走出主卧时,一起来的三四人已经都坐在了沙发上,阿沈见他出来,便冲他眨了眨眼:“秦律师好……性福。”
秦佑生不咸不淡地横了阿沈一眼:“冉声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就不跟你一块儿出去吃了。”
男人们都很能理解秦佑生,连江行止也淡淡扯了扯唇,只不过赖纾洁红着脸还有话说,却被阿沈抢了先:“都是你,非要上来瞧瞧秦老师的房子,不知道这套房子是秦律师金屋藏娇的地方啊……”
阿沈说的是玩笑话,却将赖纾洁说得白了脸,一直沉默不发的江行止站起来对秦佑生道:“那我们先走了。”
秦佑生抱歉地点了点头:“下次我再请客。”
待人都离去,秦佑生关上防盗门,转过身,主卧的门慢慢开了一条缝儿,接着一个脑袋从里面探出来。
宁冉声吁了一口气,从房里走出来。
刚刚她已经在房里换上了一套上保守的天鹅绒运动衫,虽然客厅已经没有人了,但是她尴尬的情绪仍然残留心头,一张脸依旧扑红扑红的。
秦佑生在飞机上根本没有什么进餐,晚上没有跟易和的人一块儿吃上宵夜,宁冉声必然要补上这一顿,秦佑生打电话订了溢香园的位子后,然后朝宁冉声伸出手:“我的——公主。”
火烈鸟公主……
——
溢香园的粤菜一直是远近闻名,秦佑生点了三菜一汤,茄汁基围虾、怪味鸡煲、牛肉青豆以及两份鱼翅。
宁冉声将香浓醇糯的鱼翅汤浇在小米饭上,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到嘴里:“这样好吃。”秦佑生也学者宁冉声将汤汁浇在了饭上,动作优雅、贵气逼人。
宁冉声有点好奇秦佑生的真实家境,直接问他:“秦老师,你们家是不是很有钱啊?”
秦佑生拿筷子的手顿了下,微微一笑:“我父亲的家底还算厚实。”
因为秦佑生从来没有说起过他的母亲,宁冉声有点好奇:“你母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宁冉声真的好奇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教出那么好的儿子,沉稳又幽默,宽厚又智慧,英挺斯文,风度卓然。
晚饭后,秦佑生说带她去买几身衣服,细心的他早已经发现她带过来的衣服并不多。
宁冉声搁下筷子,臭不要脸地说“你是想邀我多跟你住几日吧。”
“几日哪够……”秦佑生笑,招呼服务员进来结账付钱。
宁天冉起来去了一趟卫生间,洗好手出来时,望向不远处走出来的一个略熟悉的身影,打了个声招呼:“嗨,林先生。”
从213包厢里出来的正是林逸,他面容一愣,对宁冉声点点头:“宁律师。”
宁冉声快步上前,往包厢探了下头:“许澄和童童也在里面么?”
“她们不在。”林逸解释说,“我跟我朋友出来吃。”
过了会,林逸的朋友出来了,一个高个子男人,目光锐利地扫了宁冉声一眼,宁冉声被看得不舒服,跟林逸告辞离去。
从溢香园出来,秦佑生陪她逛街买衣服,路上宁冉声对他说起了林逸,那个男人外表俊逸出尘,谈吐温润谦虚,只是宁冉声总觉得林逸还有另一面。
好像好到过分的男人总有点不真实,这种男人她身旁还有一个,比如秦佑生。
宁冉声挽着秦佑生的手,问他:“你能不能接受我出轨或者劈腿?如果我移情别恋了,你还会重新接受我吗?”
秦佑生迟迟不回答这个问题,车如马龙的街头,他俊雅清隽侧脸晕在一片五光十色的广告灯下,下颚的线条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
宁冉声抬头,拉着秦佑生的手说:“你就试着想一下嘛……”
“我在想啊。”秦佑生低眉看着宁冉声,目光噙着笑意,语气却无比认真,“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肯定是我做得不够好。”
宁冉声瞬间被感动地说不出话来,怔怔望着秦佑生,“如果有一天你喜新厌旧了,我肯定会很难过的。”
秦佑生拉着她手往停车区走去,边走边说:“你看你每天一个样,让我怎么喜新厌旧呢。”
宁冉声有点不明白了:“我哪有每天一个样,我的长相一直很稳定啊。”
秦佑生笑笑:“比如今天是烈火小鸟,明天呢,会不会是清纯美人鱼?”
宁冉声大骂秦佑生流氓,一句“流氓”倒把秦佑生身体的火勾了出来,想到某些事情,步子迈得更大了,宁冉声有点跟不上:“干什么啊……”
秦佑生言简意赅:“回家逗鸟儿……”
“流氓……”
关于秦佑生的“腿折了”,宁洵洵打了不止一次电话,宁冉声为了圆谎,跟秦佑生如实相报后主动给宁洵洵打了个电话。
待宁冉声把电话递给秦佑生时,秦佑生相当无奈地捏了下女人细嫩的腰肢,拿着手机对宁洵洵说:“腿已经好很多了……嗯……是的,之前不小心……冉声很好,她很会照顾人……”
帮宁冉声圆好谎,秦佑生立马丢掉手机,按住身下女人直接“切入主题”,一次次用力折腾,顶得宁冉声整个人化作春水般柔媚,两条又长又直的腿紧紧圈住他的腰身。
春柳一般柔软纤细的腰仿佛一掐就断,秦佑生将宁冉声翻了一个身,从后猛地贯入时,宁冉声吃不消得嘤咛出声。
秦佑生吻住侧头趴在枕头上的宁冉声,一道道动情的嘤咛几乎都吞回了喉咙,偶有少许低吟还从她口齿间逃逸出来,轻柔婉转,娇媚动人。
——
许澄的案子就要开庭审理了,宁冉声把写好的代理词先给秦佑生看过一遍,秦佑生拿着笔圈圈点点修改后,宁冉声又重新打印了一份给周燕。
周燕看完后非常满意,给了她相当好的评价:“逻辑清楚,精简明白。”
“逻辑清楚”是因为秦佑生帮她把不清楚的地方都修改好了,至于“精简明白”是废话已经被秦佑生删除了。
中午吃饭,宁冉声得意地把周燕表扬她的事告诉秦佑生。
秦佑生问她:“周燕什么时候走?”
宁冉声想了下:“许澄的案子先结束吧。”
“其实不知道一审能不能打下来呢。”王臻吐槽她手里的一个闹离婚的案子:“妻子要求离婚,丈夫不同意,这个案子从我进律师圈就跟着师傅接手过来了,结果这对夫妻到现在还没有离成呢,女方是起诉了一次又一次。”
江行止冷不丁说了句:“放心吧,只有结不成的婚,没有离不掉的婚。”
王臻赞同地说:“只有结不成的缘分,没有断不掉的情缘啊。”
宁冉声叹叹气,随便扒了点饭:“我还要去许澄家一趟。”说完,站起来便走了。
宁冉声离去后,秦佑生笑着摊摊手:“你们看,比我还忙……”
王臻笑了笑:“冉声其实很有拼劲。”
秦佑生面如春风,江行止也微微勾唇,两个人一块儿事务所时,江行止询问秦佑生:“考虑好了么?”
秦佑生脸上的笑容慢慢消下来:“再考虑几天吧。”
江行止印象中,秦佑生遇上事都是从容不迫的态度,但是他处理事情刚断果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你再仔细考虑。”江行止道。
宁冉声晚饭是在许澄家吃的,林逸和许澄都烧得一手好菜,饭后林逸陪童童一块儿玩拼图游戏,画面融洽温馨。
可以看得出来,林逸很喜欢童童,童童也很喜欢这位爸爸,没有血亲关系又如何呢?
宁冉声想起了宁威锋,作为父亲,不管在金钱还是疼爱,他一直没有亏待她,以前是她一叶障目,被心里的积怨遮住了眼睛。
——
顾东洺和许澄夺子案开庭的这天,天空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秋雨阵阵,宁冉声在房内换好小西装出来,对秦佑生抱怨:“我感觉整个城市都发霉了。”
秦佑生望了望外面的天:“这几天旧金山的天气道不错。”
宁冉声笑吟吟地走到秦佑生:“帮我看看怎么样?”
这套小西装还是宁洵洵在她毕业前送给她的,宁冉声一直没有舍得穿,就等开庭这一天呢。
秦佑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精致盒子,打开盒子,一条精致的钻石项链静静躺在里面。
宁冉声扫了眼盒子上的牌子:“你下血本了啊?”
秦佑生低笑,给宁冉声戴上:“舍不得银子怎么讨老婆开心。”
宁冉声美滋滋地拿出手机照了照:“果然适合我。”
下雨的道路因为减速慢行堵得水泄不通,十字路口,行人撑着一把把伞如这个城市开出一朵朵花,车外雨幕被风吹得飘飘渺渺。
大门有记者,宁冉声从后门上去,周燕跟许澄、林逸已经在法院的休息间了,宁冉声走到周燕身边坐下:“师傅,我好紧张。”
“紧张的应该是我吧?”周燕开起了玩笑。
宁冉声只是跟着周燕一块儿出庭,但是依旧紧张地像是上战场,周燕笑着看了眼秦佑生:“秦律师亲自过来坐镇,还镇不住你的紧张?”
宁冉声看了秦佑生一眼:“更紧张了……”
法院外面有点热闹,宁冉声走到二楼的窗口往下看,是顾东洺和刘希罗来了,今天的案子不公开审理,但是架不住法院外面已经有记者在蹲点了。
待顾东洺下车,蜂拥而上。
刘希罗走在顾东洺前面,冷静镇定地给一边回答记者问话,一边给顾东洺开了一条路出来,而顾东洺从头到尾都是蹙着眉冷着脸。
9点半开庭,开庭前法院再次询问要不要调解,顾东洺看向许澄,许澄看向林逸,林逸拉上许澄的手,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许澄摇头:“不用调解。”
秦佑生找她研究刘希罗手中的底牌,宁冉声想尽脑袋想不出刘希罗有什么底牌,双方答辩快要结束时,刘希罗终于亮出了她的底牌。
“童童生活的环境真有那么和谐么,如果她现在的父亲是一位同性恋者呢?”
作者有话要说:会跟着原来的剧情写下去~男主基本也很稳定,昨晚大珠只是想了解你们的一些想法~么么
嗷嗷~求注意力啊~~呜呜~~天气有点转凉了,大珠一下就寂寞起来了,你们是大珠的半个世界啊~明白么,整整半个世界。。
如果有作者说你们她的整个世界,那是情话骗人的,但是大珠这话,很是赤诚啊。
另外推荐一个好看的黑道文,折火一夏大人的《媚杀》,一直举得她写的黑道很言情很好看,高端洋气,之前微薄有读者就说了,我《夺子》那篇黑道,根本就是乡村爱情~算哪门子黑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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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顾东洺一直挺怀念他跟许澄好的那一段时间,日子轻快得像那年他带着许澄骑车经过大学的一段林荫路,一闪而过。
那时候他总将车骑得飞快,许澄坐在车后紧紧抓着他衣服,地上斑斑点点全都是阳光透过树荫落在地上的光影。
那段时光,简单、舒心、幸福。
许澄很会照顾人,又爱笑,只要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她就会细心地帮他按摩太阳穴,之后许澄离去后,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女人可以给他那种舒服的感觉了。
但也只是舒服而已,它不是什么山盟海誓的爱情,他天生凉薄,见多了太多分分合合,吵吵闹闹,对爱情和婚姻没有一点期盼和渴望。
而许澄的离去,对他来说只是一种生活上的“不习惯”,他清楚知道自己不会娶她,所以分手是注定的事,只是许澄的主动离开又在他预想之外了。
许澄给他留了一封分手信,那封分手信还搁在他书桌的抽屉里,许澄写得一手好看的小楷,字形端庄、字迹灵秀。而那么多年过去,他还舍不得丢掉那封分手信,偶尔看一看,心情好时临摹一下许澄的字迹,无聊得令人发指。
其实他一直挺想许澄的,那是一种浅浅淡淡的思念,不会痛彻心扉,但是她的模样一直鲜活地留在他心里。有时候他因为很多事情感到烦躁时就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如果许澄还在自己的身边就好了。
但许澄已经彻底从他生活消失了,直到张老前辈去世,张老是他老师,也是许澄的母亲,他参加了老师的葬礼,五年后,他再次遇上了许澄。
葬礼上许澄一身黑裙接待客人,皮肤苍白,眼睛红肿,双唇紧抿,但仍然坚强地将张老的葬礼弄得妥妥帖帖。
顾东洺承认那一刻他很心疼许澄,心里也很缅怀,缅怀那段跟许澄在一起的岁月和情感。
但许澄见他,她脸上除了一瞬间的惊讶,又恢复了淡然平静,一双眸子静若止水,但是里面没有任何光彩,是一片死寂的水。
顾东洺给老师鞠了三个躬后走出来,结果还没有出门,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从外面跑进来,猛地撞到了他的怀里。
小女孩抬头,他低头,四目相对。
小女孩叫许澄妈妈,许澄将她揽到自己身后。
然后有些真相像藏在水中的冰块,,慢慢浮出了水面。
一切自有天意,顾东洺那一刻突然觉得老天这次安排得还算不错,他不喜欢破镜重圆这个戏码,但是如果对象是许澄的话,他或许可以接受这样的安排。
孩子是一个神奇的存在,是他和她的缘分的纽带,既然再次相遇上了,那就在一起吧。
顾东洺找许澄说了想法,许澄平静地告诉他,他想多了。
……
顾东洺坐在原告席看向被告席上的许澄,不是他想多了,而是她隐瞒得太多了。
刘希罗站起来对审判长说:“据我所知,林逸是一位男同性恋者,他不仅有同居的男朋友,而且私生活也相当混乱,我不排斥同性恋,但是众所皆知,那个圈子乱成什么样子已经不用我多加描述了。”
刘希罗一共从三个方面给顾东洺申辩:
童童确凿是顾东洺的女儿,她有证据确凿的da鉴定书。
顾东洺的经济条件远远好于许澄和林逸,他能给童童提供优质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并保证会做一个好爸爸。
当年许澄离开怀孕这件事顾东洺是不知情的,整件事情上,他是一个受害者。
童童现在的父亲是一位同性恋,会对童童身心健康造成影响。
有时候法庭比的不是专业知识,也不是条条框框的律条谁更清楚,而是哪位律师脸皮更厚。
周燕的脸皮肯定就没有刘希罗厚了。周燕从几个方面进行了反驳。
童童跟顾东洺没有实质的法律关系,他和许澄之前没有领结婚照也不是合法夫妻,所以童童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童童从小跟着许澄和林逸生活,家庭和谐身心健康,顾东洺不能因为一己之私破坏了一个家庭的幸福。
顾东洺家庭成分复杂,且绯闻不断,他是不是能成为一个好爸爸还有待商榷。
……
随后刘希罗拿出了一组照片,照片内容是在一家晦暗的酒吧里,一群男同志正在聚会,其中里面就有林逸。
尽管照片里林逸看起来跟那一圈人格格不入,但是不能否认这张照片有着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度,也证实了刘希罗刚刚所说的,同志圈子又脏又乱。
宁冉声早已经出了汗,来回擦拭了下掌心,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林逸,正不可置信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面容死灰,眼神黯然无光。
审判长询问林逸是否属实,林逸迟迟没有回答,过了很久,点了下头。
同样面色惨白的还有许澄,兵败如山倒吗?
这一刻,不管是许澄还是林逸,他们的尊严都被顾东洺和刘希罗踩在了脚下。
之前周燕说过这样的一句话,她希望用非诉讼方式解决一些涉及情感问题的法律案子,原本息息相关的两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在法院上争个输赢呢。
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会讲道理的,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人。
宁冉声侧头看向坐在旁听席上的秦佑生,因为案子不公开审理旁听席寥寥无几,上面除了秦佑生就是许澄的舅舅,神色局促地摩擦着手掌。
另外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倨傲地平实审判席。宁冉声猜想她就是顾东洺的母亲。
有些事情不得不承认,这个社会就是欺负弱势群体的。
宁冉声看到秦佑生对她微微颔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她又望向周燕,得到周燕的同意后,从辩护席上站了起来。
“审判长,我这里同样有一些照片,不过我是从许小姐家里的相册看到这些照片的,得到许小姐的同意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宁冉声扫了刘希罗一眼,直接用眼神告诉她:鄙视你!
宁冉声早在把所有的照片制作成flah动画,点击文件,一张张照片便在法庭的展示屏里循环播放起来了。
里面有童童一岁到五岁每年的全家福、全家郊外旅游的照片、童童幼儿班舞台表演拍下的留念照等等。
“不管林先生性取向如何,我要肯定许小姐和林先生的婚姻是合法的,因为没有哪条法律法规规定同性恋是不能结婚的,婚姻有很多种模式,许小姐和林先生的结合只是其中一种,而且他们的婚姻生活比很多夫妻都要幸福得多。”宁冉声看向顾东洺,神色嘲讽,继续说下去,“而且童童是他们结婚后出生的,不管与童童是不是存在血亲关系,童童和林先生的父女关系是不变的,何况他们父女的感情非常融洽。”
宁冉声点击电脑上第一张照片,这是一张童童的出生照,照片里医院里一家三口手牵手。
顾东洺看得眼瞳紧缩。
后面依次是满月照、周岁照、童童的第一次学走路、以及好多童童过生日时,带着生日帽的童童对着水果蛋糕吹蜡烛……
这些照片温馨又有爱,完全可以通过照片想象出这个特殊组合而成的家庭流溢出满满的幸福。
“这些照片就是许小姐一家生活的缩影,像这些照片,许小姐家里的相册还有很多,她和林先生每年每天都认真记录着童童的成长……所以刘律师所说林先生会让童童不健康正常根本不是事实,相反童童单纯可爱聪明,是家庭融洽幸福才能养育出来的孩子。”
宁冉声说完,鼠标最后停在一张照片,这是一家在草原骑马的照片,绿草茵茵,蓝天白云,一家三口笑颜都那么灿烂。
顾东洺扫了一眼,他真觉得好刺眼……
“林先生虽然不是童童亲生父亲,但是他哪点不配当一个父亲,他甚至比很多父亲都做得还要好,难道就是因为他性取向不一样就要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么,把童童转交给一个她完全陌生的男人抚养?”
审判长问林逸:“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有同性恋倾向的?”
林逸面色已经平静下来,全然没有了刚刚被刘希罗揭露出同性恋真相时的窘迫和难堪,他朝许澄对视了一眼后开口:“我很早就知道了,刚开始我也难以接受这样的自己,我看过很多心理医生,但是他们都治不好我的‘病’,因为我是先天的……”
审判长看向宁冉声,宁冉声清了清口气,掷地有声:“先天同性恋者,他们因为性取向跟常人不一样而成为我们眼中的怪人,因为不一样,甚至还要被律师指控没有当父亲的权利,我觉得这真的很可笑很滑稽,我们生活在社会,谁可以保证自己心态都完全健康么,焦躁、忧郁、自闭、甚至常见的社交恐惧症?林逸是一名先天同性恋者,按照比例来说他的确是大多数外小部分,但是因为只是小部分,就要遭受到歧视吗?社会上歧视他们,现在连法律也要质疑他们?最后连追求幸福的权利也没有?”
宁冉声一口气说完,腿脚有点发软,扶着辩护席坐下,周燕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她转头看向旁听席,秦佑生目光含笑地看着她,然后朝她眨了下眼睛。
宁冉声双手紧握,手心早已经汗渍渍了。
……
这是宁冉声第一次跟着出庭,这场庭审对她来说漫长又具有意义,最后法槌敲下,审判长说:“现在宣布休庭,本案先由合议庭进行评议,择日判决。”
谁也不知道结果,秦佑生告诉她:“不管结果如何,冉声,你做得不错。”
退庭后,一个书记员从后门走过,宁冉声有点熟悉,仔细一想,原来是廖初秋案子的检察官,才多久,堂堂检察官成了初级法院的书记员。
秦佑生告诉她:“要在这个圈子活下去,必须要有点真本事,不然只会被人踩下去。”
宁冉声:“那我怎么办?”
秦佑生望向宁冉声,颇认真道:“其实我希望你不要从事律师这个行业。”
“哼。”
顾东洺跟刘希罗先从法庭离去,尤其是顾东洺,离去时还看了眼许澄,但许澄从头到尾从未看顾东洺,她跟林逸手牵着手,宛如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他们不是以爱情走在一起又如何,他们过得比一般人都要幸福许多。
宁冉声手脚还有点发软,挽着秦佑生的手才能走出法庭,她再一次承认自己心理素质不过关,从法院石阶下去,她问秦佑生:“我刚刚在法庭的表现,你给我几分啊?”
秦佑生微微勾唇:“你自我评价呢?”
“我觉得废话有点多,还不够精简,另外刚开始辩护时声音还有点抖,所以我给自己打5.5分,满分是10分。”
秦佑生:“我给你9分。”
“那么高?”
秦佑生点头:“冉声,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棒。”
宁冉声美滋滋,不过心里也没有底:“你说童童真的会被抢走么?”
“一位明日大状不是说了么,如果孩子真让顾东洺抢走了,她就要退出法律界,那么可惜的事情,总不能变成真的吧?”
宁冉声哼哼唧唧,半个人挂在秦佑生身上:“我如果有一天能成为大状,也是秦老师教得好。”
秦佑生望着远方,没有说话,像是陷入了深思。
……
时间一下子进入了深秋,天气转冷,秋风瑟瑟,宁冉声这两天已经穿上了羊呢小外套,配上羊皮长筒靴,利索中又带着一股可爱。
再次开庭宣判,结果果然跟秦佑生跟她说得这样,童童未成年前既然跟着许澄和林逸生活,顾东洺有探视权,不过他对童童探视之前必须经过许澄的同意。
接下来,好像一下子进入了离别季。
宁冉声先是送许澄和林逸回清市,转而又将周燕送上了飞机,周燕上飞机前鼓励她:“冉声,好好干吧。”
宁冉声想哭地抱住周燕:“师傅,我舍不得你。”
周燕哭笑不得:“傻姑娘,你不是还有秦律师么?”
宁冉声想想也是,擦了擦眼泪:“师傅,我一定回来美国看你的。”
“对啊,以后你还要来美国拜访公公婆婆呢。”
宁冉声笑嘿嘿:“再说吧。”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说得太确定,变数太多,就像宁冉声以为许澄和林逸会带着童童生活一辈子;她和秦老师,能一直顺顺利利……
许澄和林逸的噩耗传来时,a市的天空已经飘了点雪花,顾东洺亲自到清市把童童接了回来,那天秦佑生已经离去了,宁冉声原本没打算送他,之后又连跑了好几条街才坐上一辆的士直奔机场。
不过她还是去晚了,她在机场空坐了一会,正要离去时,看到了抱着童童走过安检的顾东洺,他身后还跟着两三个工作人员。
童童在顾东洺肩膀哭闹不止,宁冉声眼泪也跟着掉个不停。
宁冉声终于理解了什么是——风无定、人无常、人生如浮萍、聚散两茫茫。
作者有话要说:哎~~人生如浮萍。。。
嗷嗷~感谢投雷的姑娘~这两天大珠送分少,真的太忙了~晚上补给你们~~别冷落大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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