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7 帝心所在,便是天下
李光霁几人都是神形巨震。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些隐藏至深的念头居然会被皇帝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容璟看着面无血色的几人,薄唇勾起抹嘲讽:“想用大局来逼朕放了他们,借天下悠悠众口来逼朕退让,凭你们几个不安分的东西也配?这江山是朕救回来的,朕若不放手,谁也休想染指半分!”
“陛下……”
“滚出去!”
李光霁几人灰头土脸,忍不住满脸期盼的看着不远处的薛柔,希望她能替那些人求情。谁知道目光所及之处,就看到薛柔手捧着暖手炉安静的坐在那里,黑琉璃似得大眼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那样子,根本就不是替他们求情而来。
迎着那好像了然一切的目光,看着薛柔眼底的嘲讽,李光霁几人狼狈的退出了御书房。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容璟才寒声道:“彭德,传旨下去,李光霁等人不尊圣令,私闯上阳禁宫,着免去李光霁龙图阁大学士之职,贬为士令郎。陈方新为司农令,即刻上任。其他随行人等,罚俸三个月,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彭德闻言转身退出去,冯邑连忙拦着彭德急声道:“陛下,万万不可。”
“其他人也就罢了,可是陈方新和李光霁皆是朝中重臣,那李光霁更是三朝元老,先帝亲封的顾命大臣,门生遍布朝中。若是轻易将他们贬黜,恐怕会引起朝中众人惊慌。陛下,他们虽有罪过,可如今朝纲不稳,正是需要稳定之时,还请陛下三思。”
冯邑话音落后,容璟冷着脸还未说话,薛柔就已经轻笑出声。
“先帝?豫国公,咱们那位太上皇还好好的在御龙台修养,哪来的先帝?”
冯邑话语一噎,这才突然想起如今已经不是楚皇在位之时。容璟登基之后,楚皇便被囚禁在御龙台中,虽不知生死,可十之**还好好活着。他开口闭口先帝,这可是诅咒楚皇去死。
薛柔见冯邑讪然,笑着示意彭德出去传旨,等到彭德走离开之后,御书房内只剩下他们四人之时,薛柔才开口道:
“李光霁此人心思极深,站在某个角度上来说,他的确算是个忠臣。他想要楚国太平,想要辅佐的是仁者之君,想要楚国百姓不受战乱之苦,所以他不愿陛下当政,想要在战乱平息之后,推十五皇子或者十七皇子上位。”
“我和陛下其实早就知道他的想法,却一直未曾对他动手,就是因为他所行之事并没有触及陛下的底线。可他千不该万不该的就是,他不该自恃身份,以为自己是朝中老臣,陛下不敢动他,所以就肆意而为,甚至以当初逼迫我的手段来逼迫陛下。”
“他忘了如今南楚的江山已经是陛下的,更忘了为人臣子该尽的本分。”
薛柔手指轻抚着温热的暖炉,淡淡道:“他们今日入宫,若只是悄悄的来也就罢了,可是他们却行事高调,这朝中可说有大半人臣皆知。如果今天陛下不处置了他们几人,这朝中人人都会以为,皇帝的权威可以随意挑衅,更会觉得皇帝受区区几个朝臣胁迫。”
“如今南楚刚经历战乱,元气大损,楚国需要的是一个上下一心的朝廷,在真正的盛世太平到来之前,皇帝之下,不需要太多其他的声音。”
冯邑听着薛柔的话,猛的睁大了眼。
这世间哪有真正的盛世太平?
如今天下诸国林立,战乱常有,今日结盟,明日就可能会倒戈相向,想要真正的盛世太平,除非是……
薛柔笑的清浅:“陛下志向高远,绝不愿受缚于南楚之境。周国,北戎,西疆,南隅,终有一日,这天下必定再现赤炎风光。到时候,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率土之滨,皆是王臣,剑之所指,无人敢挡,帝心所在,便是天下。”
“所以豫国公,该有舍弃之时尽皆舍弃,没了李光霁,这南楚朝廷不会倒,这万里江山也不会倾塌。”
冯邑听着薛柔的话,早忘了要替李光霁求情的事情,他被薛柔所描述的将来打动,已经沉寂许久的热血再次沸腾起来,而他身旁的花允萧更是眼前发亮。
他早就知道容璟和薛柔的野心极大,可他却没有想过,他们图谋的……居然是整个天下!
花允萧只觉得热血沸腾,看着眼前那两道身影的目光之中带着从未有过的火热。
身为武将。
谁不想建功立业?
谁不想名留青史?
谁不想成就天下一统,盛世清平的伟业?
两人神色如常的入宫,离开时却仿佛打了鸡血,满脑子想的都是薛柔和容璟在御书房内安排下来的事情,全然忘了宫中那几个被摁在雪地里打着板子的朝中大臣。
御书房外惨叫不断,薛柔蜷腿倚在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绒毯,透过窗棂看着外面的场景轻笑着道:“你这一下,算是得罪了满朝的大臣了,又是罚俸又是贬黜,这三十棍子下去,恐怕这几个人要躺着过年了。”
“那还不好,至少开春之前,这些自以为是的蠢货都不会来烦我了。”
容璟手臂一伸,将薛柔揽进怀里,然后挤到她身旁和她一同窝在本就不大的榻上。两人身体紧紧挨在一起,彼此之间毫无缝隙之后,容璟才抱着薛柔满足的呼出口气来,不满道:“这些家伙太不要脸,当初逼着你立誓,现在又来找你求情,柔柔,你搭理他们干什么?”
薛柔斜睨他一眼:“我要是不搭理他们,难不成让他们天天来上阳宫里闹腾?”
她躲在上阳宫里自然是无所谓,可方孟他们却还在朝中。朝中人人都知道方孟几人与她关系匪浅,也时常出入宫中,李光霁他们找不到她可还找得到方孟,难不成让那些老家伙每天去骚扰方孟不成?
容璟闻言眼色微暗:“本来还不想这么早收拾他们,谁知道他们蹦跶的越来越厉害,如今这样倒也正好,处理了这帮人,也省得到时候碍手碍脚。”
薛柔靠在他颈窝,闻言抬头:“出什么事了?”
“南周大军受挫,主帅被杀,军中无人遏制,乱势必起。柔柔你可还记得,大约半年前正德帝安插细作将南周境内的粮商全数策反的事情?”容璟问道。
薛柔点点头,这事情她当然记得。那时候南北周刚刚决裂,霍景瑞带着武正之等人立国不久,手头虽然兵马强壮,可是却无钱无粮。
当时的战乱又让得许多土地无人耕种,汶河以南粮草失收,为了稳定局面,霍景瑞和武正之就派人兵力压迫境内的乡绅商户,上交粮草,更有甚者以莫须有的借口查抄富户之家,将所得的银钱充作国库。
南周就是以这种手段立国,不仅让境内百姓苦不堪言,更让那些乡绅富户怨声载道。正德帝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派人前往招抚,短短时间就将南周境内乡绅富户策反大半,虽然短时间内看不出什么,却给新成立的南周朝埋下了足以倾覆的引线。
容璟用手指卷着薛柔的长发说道:“眼下入冬,南周闹了雪灾,所余的粮食根本不够开仓赈灾,境内那些粮商将所有的粮食全部转移,正德帝又命人守住南下的官道、河道,不准半颗米粮送入汶河以南。霍景瑞或许是被逼急了,两日前调遣大军陈兵北周边境,我想用不了多久,南北周就会开战了。”
薛柔皱眉:“武正之已死,霍景瑞手中没有合适的大将,在加上粮草不足,他对上正德帝毫无胜算。”
“正德帝也是这么想的,他估计是想趁着冬雪未融,我们和北戎都不便发兵之际,以迅雷之势解决了霍景瑞,等到来年开春,冰雪融化之时,南北周之间的战斗也已经差不多结束,到时候他便能抽出手来应对南楚和北戎。”容璟开口道。
薛柔闻言嗤笑出声:“他想得倒是挺美,还以为全天下都会受他算计?我偏不让他如意。”
容璟看着薛柔眉眼锋利的模样,嘴角上扬,下巴搁在她头顶笑的宠溺:“你想怎么玩?”
“让霍格进宫来见我。”
……
霍格进宫,彭德则是带着人传旨下去。
李光霁被贬,陈方新入司农府,其余四位大臣杖责罚俸的事情震惊朝野。
人人都知道李光霁他们入宫是为了什么,他们心里一直以为,就算李光霁和陈方新等人救不出十五皇子等人,可是皇帝碍着他们的身份,最多也是把他们的意见驳回,训斥一番,可是任谁都没有想到,容璟居然会这么毫不留情,将他们一撸到底。
听着各自府中的下人绘声绘色的说着那几个被抬着出宫,浑身鲜血淋漓的大臣,还有回府之后就一病不起的李光霁,所有人都是心中发寒,头一次这么清楚明白的知道,如今的皇帝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楚皇。
平日和李光霁等人走的较近的人都是满心惶恐,而那些因为受到串掇联名上书的人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纷纷收敛了所有的锋芒,不敢再有半点异动,生怕皇帝的余威波及到他们。
三日之后,十五皇子、十七皇子连通其他几名犯上作乱之人于宫门前问斩,头颅悬挂于市,楚皇室最后两名皇子身死。
当天夜里,大将军霍格、宁北郡守将蒙云飞,飞羽营副将郑东等人秘密离开京城,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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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538 大战伊始
寒冬雪夜,汶河以北的村落之中,新铸的高大城墙隔断了整个汶河南北区域。
在南北周朝尚未决裂之前,这里原本是个安静祥和的村庄,村内的人世世代代以汶河为生,可如今南北周大军对峙于汶河之外,再无人敢轻易靠近汶河半步。
村里的土地庙中,两个小兵蜷成一团缩在墙角取暖,小小的柴堆燃起的火焰,驱逐着他们身上头骨的寒气。
其中一个年轻人狠狠灌下一口烧酒,感觉到身上的麻木缓解了一些后,这才嘀咕道:“这将军也真是的,咱们在河边置好了陷阱,白白在外头守了一个月了,冻得跟筛子一样,南周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那边是不是不准备打了,要真是不打了还不如放我们回去好好过个年。”
想起家中媳妇娇软的身子,还有那热烘烘的饭菜,他就越发怨念。
“没有仗打还不好吗?这寒冬腊月的谁稀罕打仗,更何况战事一起,别说回家过年,能有命活着离开这里就算不错了。”旁边一个年老的兵嗤声道。
他比身前这个小兵年长,也曾经亲自上过战场,亲眼看到过战场上两军厮杀的场面。上面的人令有所指,下面的人就要拿命去拼,就算明知道打不过也要继续,否则逃兵祸及全家。战场上的残酷想必是每一个上过战场的人都不会忘记的,血海滔天,尸骨成堆,那一次次或胜或败的战事都是拿万千人命填出来的。
眼下这种情况,他宁愿缩在这偏远村落,虽然缺衣少食,寒风入骨,可好歹能保住一条命不是?
等到开春之后,两军若不交战,这仗也许就打不起来了,到时候陛下就会下令放一批人回家春耕,而他也有机会能够离开军营。
“李叔,打仗真有那么恐怖吗?”
“不是生就是死,每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指不定哪一天就给弄丢了,你们说恐怖不?”
那个小兵听到老兵的话后,忍不住沉默下来。
庙里土墙的一角破了个大窟窿,一阵寒风吹进来,火星子飞的到处都是,几人更是冷的簌簌发抖。
老兵站起身来,拿着一大团稻草走到那个窟窿的地方,探着身子去补窟窿想要堵住外面吹进来的风,一边说道:“这几天天越来越冷了,等到明儿夜里换岗的时候,咱们趁着去村外防守的时候,到河边凿个洞弄点鱼回来,我给你熬汤,让你也尝尝我的……呃。”
话音戛然而止,那个小兵听到一半见没了声音,诧异朝那边看过去,就见到老兵手上拿着稻草,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砰!!”
一声巨响,土墙顺着那处窟窿轰然倒塌,埋葬了老兵的尸体,也同时露出了土墙外白茫茫的雪地上,穿着盔甲手中抱着巨木的士兵。
那个小兵瞬间惊醒过来,张嘴就大声叫道:“敌……”
敌袭二字没完,一道剑光就直接穿过了他的脖子,带着他钉在了身后土地庙已经腐朽的柱子上。
身材壮硕的霍格几步上前,抽出长剑,丝毫没去看那个小兵瞪圆的双眼,只是弹了弹身上的白雪,对着后面的人沉声道:“现在是丑时,分开行动,寅时之前,抓住领兵的人,肃清城墙上的强弓弩和弓箭手,听明白了没有?”
“是,将军!”
两百来号人快速分散开来,在月夜雪地之中朝着村内各处奔去,犹如披着飞雪的死神,快速收割着村内属于北周军队那些人的性命。临近寅时的时候,十几架强弓弩被全部堆在一起,和挑断了弦的弓箭一起泼上了火油,一把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与此同时,对面南周的军队看到远处城墙上的火焰,犹如得到了号令一般,战鼓突起,所有的人都嘶吼着朝着城墙边上攻了过来。
“杀!”
“杀啊!!”
黑夜之中,杀声四起,整个村庄内的人全部惊醒了过来,等他们拿着刀剑准备奔赴战场的时候,却发现自家的将领被挂在了墙头上,那仿佛惊恐至极豁然瞪大的双眼让得北周军心四散,南周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破了北周第一道关卡,率领大军过了汶河,进入北周境内。
霍格带着人趁着夜色走小路离开了村内,等到南周的人带兵入城接手的时候,才发现北周余下的粮草军需早已经被烧毁了大半,所留下的那些东西根本不够维持他们军中长途行军。
霍景瑞闻讯立刻下令,趁夜急袭最近的平临城,务必在天亮之前拿下平临。
南北周朝大战正式开启,而在冬雪厚积,北戎和南楚大军完全无法插手的情况之下,两朝的战争却并没有像是正德帝所想要的那样速战速决,反而从最初的激烈逐渐陷入了胶着状态。
北周兵力雄浑,粮草充足,每每将南周陷入困境之时,想要大军压境彻底将其碾灭,那边却都能在关键时刻脱离险境。不仅如此,南周因为粮草不足,屡次攻城所得的粮草都只足以让士兵吃的半饱,饥饿再加上冬雪寒冰之下,原本并不算强大的南周军队反而被激发了凶狠之气,数次失败更是让其有了破釜沉舟的戾气,渐渐的,南周的哀兵反而凝聚心更重和北周大军打的不相上下。
临近年节,周国皇宫之中却没有半点过年的气氛。
众妃不敢再打扮的花枝招展在正德帝面前晃悠,而朝中众臣更都是纷纷夹紧了尾巴,生怕自己成了正德帝暴怒之下被拉来泄愤的炮灰。
正德帝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容颜比一年前老了一大截,他脸上仿佛枯败树皮的沟壑和发间带着灰色的白发,让人知道他早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雄图霸业,妄心天下的帝王,而只是一个气急败坏喜怒形于色的垂暮之人。
他一把将奏折摔在地上,怒声道:“武正之已经死了,霍景瑞手下早就没了大将,他们没有粮草,没有军需,为什么还会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两个月了,那群废物不仅没有拿下霍景瑞,反而被他一路打到了岳州!”(未完待续。)
539 调军
岳州已在北周腹地,大战一起,甚至会波及京城。
郎子衍穿着一身白衣站在下方,脸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面对正德帝的怒气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道:“陛下息怒,还望保重龙体。”
正德帝靠在椅子上喘着粗气,也不知道被战事给气的,还是被郎子衍的冷淡给扫的,他看着郎子衍正想发怒,一旁的秦啸就已经开口说道:“陛下,这件事情也怪不得前军的将领。武正之虽然已经死了,可是南周如今领军的将领却是用兵如神,从数次发回的战报上得知,沈将军他们好几次都将南军逼入险境,可是每次都会被那人设法率军逃脱,反败为胜。如果不是那个人,南军早就被沈将军他们拿下了。”
正德帝闻言怒声道:“南军就只有那些人,哪里钻出来个用兵如神的将领,是不是南楚那边出手帮忙了?还是宁氏商行插手了!?”
一想到那个宁子清,正德帝心底一股怒气不断升腾,那其中夹杂着无尽的恨意和……惊惧。
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他不会因为殷家的事情民心尽失,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周朝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整个周国还会和以前那样握在他手中。
明明已经过去了大半年,可是每每睡梦之中,他却仍旧还会不断梦到那日在朝堂之上,宁子清当着众人拆穿当年之事,引得天下哗然的样子,甚至于,有时候梦里的宁子清还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变成那个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每一次都会被噩梦惊醒的女人。
正德帝目光不断闪烁,手指紧紧抓着龙椅的把手,指甲几乎要陷入龙椅里面。
郎子衍看着正德帝突如其来的晃神,想起陈元说正德帝经常被噩梦惊醒的事情,勾了勾嘴角,半垂着的眼帘之中全是寒芒。
秦啸却没注意,只是摇摇头说道:“南楚就算肯帮忙,霍景瑞那边也未必敢用,更何况是把全部的兵权都交给南楚的人。至于宁氏商行那边,听说之前替南楚平息内乱的时候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手,而且宁子清如果真的出手了的话,南军那边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窘迫,连粮草都供应不上。”
“对了,微臣听沈将军他们说,那个带领南军的将领行事风格特别像一个人。”
“谁?”
秦啸开口道:“霍格。”
正德帝一抓龙椅:“霍格?!”
郎子衍眉眼微闪,开口说道:“我记得几年前,陛下曾经处置了一个率军讨伐北戎,却私斩北戎降军的将军,那个人好像也叫霍格?”
“不可能!”正德帝脸色难看:“那个霍格早就死了。”
当年他明明已经下令处以极刑的,那时候谁敢欺下瞒上,冒着砍头的风险救一个前途尽断的必死之人?
郎子衍见状淡淡道:“也许当年霍景瑞就已经有了反意,所以设法将霍格救下来了也说不一定。如果是那个霍格的话,南军能撑到现在也不奇怪了,臣看过一些纪事,当年霍将军率军抗击北戎的时候,就连南门世家和景王都无法轻易将他拿下,以沈将军他们的能力,能把战事保持在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尽力了。”
正德帝听到郎子衍的话,明明是宽慰他的,可是却气的他脸色扭曲。
郎子衍的话说的明白,如果不是他当年要杀霍格,霍景瑞也不会白得了这么一个用兵如神的大将,而南北周陷入如今的战局,说到底也全都是因为他自己造成,怪不得其他人。
正德帝发了一通火,这才开口道:“秦啸,朕派你前去助军,可能拿下霍格?”
秦啸正色道:“陛下若有所令,臣必当竭尽全力,只要给臣十万军队,加上沈将军手中的大军,臣有信心一定能拿下南周。只是陛下,如果臣带走十万大军,北戎那边……”
“眼下冰雪未霁,北戎境内粮草也不充足,他们绝不会在此时发兵,更何况你只是抽调一半兵力,只要消息不外传,开春之前拿下南军,北戎那边就不足为患。”正德帝说完之后,满脸阴鸷道:“朕会下旨军中,将兵符给你,驻军任你抽调,但是秦啸,朕要你活捉霍景瑞那个畜生,朕要亲自将他碎尸万段!”
秦啸低声道:“臣领命,这两日臣就调集大军,尽快出发前往岳州。”
正德帝闻言脸色稍好了一些,又和两人说了一会话后,就让两人告退。
郎子衍和秦啸离开御书房后,并肩站在宫内的雪地上。看着四周的红墙白雪,飞梁檐壁,秦啸声音低沉道:“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是啊,终于到了这一日。”
郎子衍抬头看着夜色,往日冷寂的眼眸之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星辉。薛柔替他复仇,为祖父平冤,而他也曾答应过,要替她做她想要做的一切,让当年殷相亲手扶持的帝王走向末路,让殷家用性命守护的大周江山覆灭在殷家手中。
郎子衍看着身旁的秦啸说道:“军中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妥当了,到时候我会抽调军中精锐,带去岳州和霍格汇合。子衍,不如你趁此机会和我一同离开京城,否则陛下如果知道咱们要做的事情之后,他不会放过你的。”秦啸开口道。
郎子衍摇摇头:“我还不能走。”
“为什么?”
“我如今虽然已为丞相,但是正德帝却并不信任我,一旦我动了离开的心思,恐怕你也离不开京城,更别提大军开拔。”
秦啸皱眉:“那你留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郎子衍脸色淡然道:“子清给我留了暗卫,足以保我周全,而且你别忘了,这朝中还有个太子殿下。”说完见秦啸仍旧迟疑,他难得笑了笑道:“你放心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境之中。在心愿未了之前,我不会死的。”
秦啸还想再劝,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未完待续。)
540 出征前夕
两人回头,看到一个颇为眼熟的人走了过来。
那人穿着宫中的太监服,却带冠廪,地位不低。
郎子衍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对着秦啸说道:“太子的人来了,你先出宫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别忘了你要做的事情。”
秦啸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他认识那个人,好像是叫赵有成,是宫中除了陈元之外最有权势的宦官,同样的,他也是太子霍景离身边的近臣。他和郎子衍刚从御书房里出来,他就找了过来,不用想也知道太子打了什么主意。
如今虽然以南周为迫让正德帝下旨并且交付了兵符,但是在大军还没南下之前,一切都有变数,所以他绝对不能再这个时候和太子的人接触,免得惹起正德帝的猜忌,徒生枝节。
郎子衍显眼也知道这一点,直接说道:“快走吧。”
秦啸迟疑了片刻,只能开口道:“那你自己多加保重,若有不对,记得及时抽身。”
两人说完之后,赵有成就已经到了近前,他一张老脸上露出笑容笑眯眯的说道:“老奴见过冯丞相,见过樊郡王。”
郎子衍朝着赵有成点了点头,秦啸却只是冷着脸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郎子衍说了句告辞之后直接转头就走。
那样子对赵有成满是不屑相交。
赵有成脸色一黑,看着秦啸走远不由心头大恼。他好歹也是宫中宦官头领之一,就算是陛下身边的陈元见了他少说也要给些脸面,可是秦啸居然这般轻慢于他,他顿时忍不住对着郎子衍愤声道:“冯丞相,这个樊郡王仗着陛下的宠信,简直越来越张狂了!”
郎子衍闻言说道:“赵公公多想了,樊郡王本来就是陛下的心腹,是陛下一手扶持的军中大将。他如果和宫中的人走的太近,陛下绝对容不下他,更别说你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了。如今宫中到处都是陛下的眼线,他如此对你也属正常。”
赵有成听到郎子衍的话后这才压住了恼怒之色。
“赵公公这个时辰来找本相,可是有什么事?”
赵有成连忙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得知陛下今夜召见相爷,想与相爷见个面。”
郎子衍看了眼赵有成。
他当然知道霍景离为什么想见他,无非是想知道刚才在御书房里正德帝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什么安排。
自从南北朝分裂之后,正德帝膝下有能力的皇子死的死,残的残,唯一剩下的就是还算过得去眼的霍景离。当时为了安抚人心,稳定朝局,正德帝才立了霍景离为太子,表面上对外宣称等到太子能够亲政之后就退位让贤,可实际上却一直紧抓着大权不愿放松半点。
朝中所有的事情都必须正德帝亲掌,而所有的决策也必须正德帝亲自过问。
太子之于朝中不过只是个虚名,手中没有半点实权,正德帝对于霍景离的态度又十分冷淡,这一切都让这位太子殿下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所以霍景离拼命的抓住一切可以揽权的机会,想尽办法联络朝中大臣,私下里更是培养私军,对于正德帝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更是一定要知道的一清二楚,因为他怕,怕有一天一觉醒来,他这个侥天之幸得来的太子之位就会突然失去,更怕正德帝会让他人头落地。
“相爷?”赵有成见郎子衍沉默,不由开口催促。
郎子衍点点头:“知道了。”
赵有成见状也知道宫里人多眼杂,不便多说,见身后有人朝着这边望过来,他连忙直起身子提高了声音笑着道:“眼下天色已暗,外边又满是风雪,丞相大人身子贵重可出不得差错。这里离宫门还有些距离,不如让小的替您掌灯送相爷一程。”
“那就多谢赵公公了。”
两人一个恭谨,一个随意,在雪夜中提着灯笼朝宫外行去。
夜里,渐停的大雪突然又大了起来,白茫茫的雪色覆盖了整个皇宫。刚刚服侍了正德帝安寝的陈元站在宫门前,听着身边的小太监说起刚才赵有成送丞相出宫的事情,神色莫名。
小太监汇报完毕就直接退下去,而陈元却是抬头看着天上不断飘落的大雪,想起之前御书房中发生正德帝下的圣旨,忍不住叹了口气。
周国,要完了。
……
北周突然调军,秦啸从周国和北戎边境抽调十万大军前往岳州,协助大军平叛南周的事情在某些人眼中做的十分隐秘,可是在另外一些人那里,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一个月后,南楚皇宫。
炭火烧的正旺,整个上阳宫中的窗户上全被换成了南洋来的飘絮纱,既能挡住初春突然又来的倒春寒,又不会觉得气闷,而且那薄透如丝的颜色哪怕隔着一扇窗户也能清晰的看到窗外还没开谢的梅花。
南楚内乱已平,又快速出兵稳定了四方,虽然朝中之人对于新帝的手段满心惧怕,可却挡不住那些期盼安定的百姓对新帝的歌颂。
平乱之后,朝廷开仓放粮,宁氏商行又四处赈灾济民,让那些原本以为战乱之后要忍饥挨饿的百姓安稳的熬过了这个冬天。所以整个南楚除了那些个别有心思的人外,年节过的热闹非凡,连带着宫中原本提心吊胆的那些人,也被新帝和并肩王大手一挥赏下的大笔钱财给砸的晕头转向,对新帝登基后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宫中朝内难得的没了异动,而容璟也在这段时间内将朝中大权全数收回手中。
朝中乱臣贬的贬,杀的杀,刚开始还人心惶惶,到了后来,在习惯了容璟的手段之后,剩下的朝臣才发现,新皇虽然行事肆意妄为,有些喜怒无常,可是只要不去碰触他的逆鳞,不去撩拨他的底线,他也不会真正赶尽杀绝。
而经历了三个多月的时间,朝中所有人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新帝的逆鳞和底线只有一个,那就是——薛柔。
南楚立朝有史以来第一个外姓并肩王。
但凡想要针对薛柔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上至阁老,下至朝臣,从无留情。而只要不去动她,不去碰触她的禁忌,新帝在某些方面来说,甚至是个比楚皇更好说话的人。
他不刚愎自用,他不偏听偏信,他不会因为猜忌而随意处置他人,如今朝中只要是有真才实干的人,几乎都能得到应有的位分。
当然,新帝依旧任性。
比如现在。
“陛下,御驾亲征是何等大事,岂能说去就去?”方孟紧皱着眉头,只觉得容璟简直是儿戏。
先不新帝继位不久,还没留下子嗣,万一两朝被逼至绝境奋起反扑,新帝出了事情,没有子嗣承继,南楚就彻底乱了,更别说容璟出征居然还想要带着薛柔一起。
容璟走了,薛柔还能想办法盯着朝纲,可薛柔也走了,这朝中谁来把持?到时候别御驾亲征不成,先乱了后方,简直是得不偿失。
容璟懒洋洋的靠在扶手上,并没有开口,花允萧却是不认同道:“方大人,我倒是觉得此时出征正好。眼下南北周朝经历数月苦战,兵力消耗了十之三、四,兵困马乏,我们的人又已经渗透进了周国境内,断了南周的后方,只要能够出其不意发兵周国,必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南周,而北周到时候也不足为虑。”
“说的倒是好听。”方孟瞪眼:“南北周的确战了这么久,可你难道没听过哀兵必胜吗?南北周说到底本是一体,没有外人插手之时他们的确打的不可开交,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可是一旦我们出兵,万一南北周摒弃前嫌联手作战,到时候你就能保证一定能胜了周朝?再说就算当真要出兵,也用不着陛下亲去,如今陛下尚无子嗣,万一陛下有个好歹,这朝中该怎么办?”
方孟瞪着花允萧说的愤然,一时间甚至忘了容璟还在当场。
薛柔看着容璟黑漆漆的脸,有些失笑的轻咳了两声,提醒方先生他口中那个“没有儿子承继皇位”的陛下可还在这里。
方孟听到咳嗽声,转过头去就对上了容璟的黑脸,他连忙回过神来,咳了两下转了话头道:“当然,陛下武艺高强,无人能及,可是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一个不小心伤了陛下,岂不是要让臣民伤心?”
容璟听着方孟不打草稿的吹捧,扬着下颚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确定他们是伤心而不是普天同庆?”
方孟脸色有些尴尬。
薛柔在旁边笑出声来,她笑着站起身来,替容璟倒了杯茶端过去让他消消火气,然后对着方孟开口道:“其实你也不必这么担心,朝中的事情眼下也处理的差不多了,该换的血都换了,该去的毒瘤也都拔了,如今上下一心,陛下就算亲征,朝中有你们在出不了大事情,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事情就飞鸽传书给陛下。至于去了周国之后,有栎郡王同行,不会出乱子的。”
“可是姑娘,你为什么一定要同去?如果你留在朝中,至少能稳住大后方……”
方孟话还没说完,容璟就哼了一声直接开口道:“朕已经弄了这么大好的局面给你们,如果离了朕和柔柔,你们就稳不住朝局,那还要你们干什么?”
方孟话语一噎。
薛柔伸手拍了下容璟的胳膊,对着方孟说道:“方大人的能力我是相信的,而且有豫国公从旁协助,陛下和我都能安心出征,而且这一次出征我非去不可,就算陛下不去我也会去,方大人明白吗?”
方孟看着薛柔,突然想起当初薛柔还没进周国京城之前,就已经开始谋算周国皇室,后来入京之后,更是步步算计,努力筹谋,将鼎盛的周朝弄的四分五裂。
虽然薛柔没有亲口告诉过她,她和周皇室到底有什么仇恨,可是单看她让正德帝几乎断子绝孙,让他名声尽毁皇室霍乱,如今更有让周国江山覆灭的趋势,他就能猜的出来他们之间的仇恨有多大。
谋算了这么久,一朝有机会心愿达成,薛柔怎么肯放弃这个机会?
方孟还想再劝的话就这么被薛柔轻飘飘的打了回来,却还是不甘心道:“可是北戎那边,他们能眼看着我们出兵吞了周国?”
“当然不会,不过方先生难道忘了我当初让你传出去的那些事情?”薛柔笑着说道。
方孟一怔,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安排下去的那些事情,当时薛柔让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是为了那个不知道底细的内奸,可是时隔几个月,内奸却一直没有找到,他还以为当初的安排全部做了无用功,可是如今听到薛柔话中的意思,当初做的那些安排居然另有用处?
薛柔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笑着道:“方先生就放心吧,我和陛下既然敢出征,自然做了万全打算。”
方孟见薛柔说的肯定,而且毫无回旋余地,就知道新帝亲征的事情没有取消的可能了,而一想起薛柔和容璟都要离开,顿时就能看到他们走后朝中纷乱的情景,他只是一个二品大员,连一品的边都还摸不上,皇帝居然将稳定朝局安定后方的事情交给了他,一向足智多谋胜券在握的方先生都快想要哭了。
温季玄看着黑着脸败退的方孟,皱眉道:“我要和你们同去。”
“当然。”
容璟点点头,先不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薛柔伤势虽然已经痊愈,但是两人体内的痴情蛊却是实实在在的埋在心上。这段时间虽无异动,但是让温季玄跟着总是好的,更何况他体内的那些毒跟蛊虫相冲之后,诡异的安稳了下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再毒发过,但是鬼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次毒发。
万一毒发,这世上也只有温季玄才能稳住他。
薛柔显然和容璟想到了一块,开口道:“还得麻烦温大哥多准备些药材,此去一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到时候若有万一,就全靠温大哥了。”
温季玄点点头就直接离开,他没有回太医院,而是直接离开了皇宫。(未完待续。)
541 母子相杀
容璟和冯邑、花允萧等人一起,商量了出征的事情,又将后续事情全数安排妥当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众人离宫之时,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上阳宫里点了灯,芹兮端着水进来伺候两人净手之后,就吩咐宫人将准备好的饭菜送了上来。
荤素搭配,菜色看上去十分精致。
薛柔和容璟忙了一天,也是饿了,两人一起吃了饭后,芹兮便忙着命人将碗筷撤了下去,然后服侍薛柔沐浴。等到她们出来之时,容璟还没离开,反而让彭德带着人把御书房的折子全部送来了上阳宫里来,薛柔就知道容璟今夜是又准备赖在上阳宫不走了。
“你今天又不回帝王台?”薛柔任由芹兮替她用干帕缠发,一边看着容璟问道。
容璟站起来走到薛柔身旁,熟练的接过芹兮手里的东西替她缠发,嘴里无比正经的说道:“帝王台阴森冷寂,不适合人居住。”
彭德听着容璟的话忍不住嘴角一抽,帝王台乃是历朝皇帝居住之地,有至阳龙气镇压,哪怕是午夜子时周围的宫人也足够绕着上阳宫围一圈了,哪来的阴森冷寂?
薛柔没好气的睨了眼容璟,伸着指头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她脸旁边的脑袋推开了一些,不满道:“你天天留宿上阳宫像什么样子,回头朝中又该有人说我迷惑帝王祸国殃民了。”
“多事!”
容璟闻言手里动作不变,却打鼻孔里发出不满的冷哼声。
如今朝中人人都知道,新帝后宫只有柔王一人,虽不是妃,却夜夜同宿,在所有人眼里,都认定柔柔已经是他的人了,可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他和柔柔虽然同食同宿,可是每到入夜柔柔就会一脚把他踢下床去,死活不让他碰。
如今两人之间那是比阳春白雪还清白,偏偏每一次夜宿上阳宫之后,第二天清晨起来时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听着朝中上下盛传他和柔柔夜夜**,更有甚者那些太医看着他脸上冒起来的痘子,居然劝他美人虽好可也需节制。
见鬼,他那都是欲求不满憋得好不好?!
芹兮看着容璟黑漆漆的脸,作为知道内情的人之一,肩膀一耸差点笑出声来,彭德面对着容璟突然露出的杀人目光,生怕自己被芹兮连累成了炮灰,连忙拽着芹兮就朝着容璟行礼告退。
等到出了门外,芹兮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胆子可真大,也不怕惹恼了陛下。”彭德压低了声音说道。
芹兮笑的眉眼弯弯:“陛下可没那么小气。”
彭德闻言扯扯嘴角,容璟要是不小气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小气的人了。
芹兮嘴角上扬,靠在门外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彭德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见状忍不住开口道:“遇见什么好事了,心情这么好?”
“没什么,只是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什么挺好?”
“什么都好。”
姑娘没有为了复仇变得狠心绝情,没有陷入仇恨的漩涡中不可自拔,更不会在复仇之后失去了活着的动力而不知所措。
只因为,她身边有了一个爱她胜过生命的男人,浸透了时光,温暖了岁月,从今以后无论怎样,就会陪着她。
……
房中烛火摇曳,两人笑闹了一会儿,就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容璟坐在桌前批着折子,而薛柔就披着厚厚的狐裘斜倚在不远处的贵妃椅上,手中抱着容璟替她寻来的那些古籍翻看着。
房中一时寂静,只有纸张偶尔翻动的声音,却让人觉得意外的舒适。
容璟批了一会折子,坐直身子捏着鼻梁朝着薛柔问道:“柔柔,你的网都撒出去三个月了,内奸和暗地里的人都已经找到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薛柔懒洋洋的抬起头来,嫣红的嘴角微微上扬,漂亮的眼睛弯成了一泓新月,那其中的烟岚仿佛要将人溺毙其中,嘴里随意道:“等到这次出征后吧,他这么想在暗处挥斥方遒,那咱们也得给他机会不是。否则不让他站在高处享受一番就跌下来,显得咱们多绝情?”
爬得越高跌得与越惨,不让他以为胜券在握,肆无忌惮的享受一番高处的风光,又怎能让他在跌进谷底之时绝望的疯狂。
敢在背后算计于她,动宁氏商行,甚至联合北戎皇帝差点害死阿尧,让他这么轻易去死,怎么对得起他?!
容璟听到薛柔的话后,丝毫没被她话中的杀气所摄,反而理所当然的笑道:“你玩的开心就好。对了,景王那头怎么样了?”
“阿尧和明九方已经抓住了北戎过半的兵权,再加上南门烈回去,南门世家得知北戎皇帝算计他们想要让他们绝后的事情之后,率兵反水,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造反,可是南门烈投靠阿尧就足够让北戎皇帝喝一壶的。眼下北戎皇帝已经是焦头烂额,如果不是还有几个军中老将支持他,恐怕早就被那几个皇子给弄下来了。”
薛柔笑的清浅:“说起来,北戎的处境比周国好不到哪去,朝中几个皇子为了争权闹腾的厉害,再加上明九方和阿尧在中间拨弄,短时间内绝对无暇来管周国的事情,我们只要速战速决,他们就算想要做什么也来不及。”
“我会尽快定下出征的事情,把周国拿下。”
容璟听到薛柔的话后懒懒扬唇,他们筹划了这么久,几经折腾好不容易才有了这次的机会,能够让周国伤筋动骨北戎无暇南顾。如果不珍惜拿下周国,那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薛柔听到容璟的话后展颜一笑,放下兵书伸了个懒腰从软塌上站起来,身上的狐裘落在软塌上,露出里面穿着的月白色里衫。自从上次薛柔受伤变得畏寒之后,上阳宫里的炭炉就一直没有熄灭过,刚刚沐浴完的薛柔并没有穿着太厚,之前披着厚厚的狐裘时尚且不觉得,可此时狐裘落地,她里面穿着的月白长衫就显得她整个人曲线玲珑起来。
高高隆起的胸前,盈盈一握的腰肢,被热气熏染后肌肤上带着一丝浅粉色,白玉般的耳垂上没有任何坠饰,而一头半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沾湿了肩头的衣裳,那清丽容颜在烛光之下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容璟抬头原准备说话,谁知道在看见眼前的薛柔后,眼神直勾勾的落在她的身上就再也移不开眼。他耳尖染上浅浅的红晕,喉头不断滚动,只觉得口干舌燥。
“柔柔。”
“怎么了?”
薛柔听到容璟叫她,还以为他有政事想要问他,便直接走到了他身旁,谁知道容璟却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稍一用力,便带着她整个人跌进了怀里,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见他脸颊猛的压了下来,略带冰凉的薄唇瞬间覆盖在她的嘴唇之上。
两唇相抵,温热的触感从唇间传来。容璟灵活的用舌尖撬动薛柔的唇齿,探入她的口中与她舌间纠缠,两人之间紧贴着的肌肤逐渐升温,而薛柔只觉得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一般,白皙胜雪的肌肤上也逐渐染上了一层艳粉色。
容璟温热的手掌在薛柔腰背之间游移,修长的手指隔着衣料带起一串颤栗,而他的嘴唇则是顺着薛柔的脸上不断亲吻,从额头到眉间,从双眼到脸颊,最后轻轻落在她粉嫩如玉的耳垂上,舌尖划过之后,就听到薛柔嘴里传出一声嘤咛。
“容璟…”
听到薛柔带着娇媚的呼声,容璟身子一紧,身下感觉仿佛要炸裂了一般,而望着薛柔略微敞开的衣襟内露出的白皙,他幽黑的双眼之中满是**的火热,那仿佛想要将薛柔吞进肚子里的炙热烫的薛柔脸颊通红。
薛柔双眼如水的看着容璟,正当她以为容璟会忍不住时,容璟却是没再更进一步,而是猛的低头在她嘴唇上咬了一下,下一瞬便长手一揽把她整个人都紧紧的搂在怀里,力气大的仿佛要将她揉碎一般。
“容璟?”薛柔面露不解。
容璟将下颚靠在她肩头,胸口传来如擂鼓般的声音,强忍着欲/望声音沙哑道:“柔柔,我不想委屈你,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待到我君临天下时,我会以江山为聘,万里红妆,让你风风光光的成为我容璟的人。”
薛柔听到容璟沙哑的声音,感觉到他不断起伏的胸膛,心中有热流划过。
她和容璟之间,除了最后的男女之事外所有能做的都已经做过,她与寻常女子不同,经历过两世人生,她与容璟又早已生死相许,哪怕他要了她她也不会抗拒,可是这个男人,他看似随性肆意,可骨子里却疼她惜她,怜她爱她,哪怕世事倾覆,也绝不愿她受半丝委屈。
江山如何,天下又能如何,有他相伴,这一世……值了。
薛柔伸手回抱着容璟,两人之间紧紧相依,不留半丝缝隙。
窗外明月高悬枝头,一阵风吹过,梅花伴着风飘落,带着无边缱绻温柔。
许久之后,薛柔身子有些发麻忍不住动了动,谁知道容璟却是突然倒吸口冷气急声道:“别动!”
“怎么了?”薛柔身形一扭。
容璟急抽一声喉间发出一声呻/吟,连忙用手按住薛柔的腰咬牙道:“柔柔,别引诱我。”
“……”薛柔满脸不解。
容璟见她懵懂的样子,突然抓着她的手朝下探去,一边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觉得我刚才说的话都是错的,反正你都是我的人,不如咱们现在就洞房花烛吧,我想要你…”
手掌握着那极致的火热,而耳边带着压抑**的话语更是让的薛柔脸颊通红。
她两世虽然都未经人事,可却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子,感觉到手指间不断膨胀的硕大,薛柔轻呼一声连忙狼狈的从容璟怀中跳了起来,浑身僵硬,脸颊更是通红的好像要滴出血来,水润的大眼中满是羞恼之意,怒瞪着容璟骂道:“容十三,你个流/氓!”
骂完之后,薛柔不敢再和他呆在一起,连忙转身就快步进了内室,而容璟则是坐在原地,看着她仓惶而逃的背影嘴里发出愉悦至极的笑声。
第二天早朝,新帝欲发兵周朝,御驾亲征的事情便传遍朝野,如今楚国朝廷上下皆是新帝的人,而且新帝摒弃前朝留下的弊端,废弃无贵不可入仕,无举不可入朝的旧规,破格纳新,招贤选能,朝中有进取之心胸怀壮志的大臣比比皆是,所以对于新帝御驾亲征的事情无一反驳。
散朝之后,朝中上下齐动,六部尽皆筹备,再加上有宁氏商行从旁支持,不过短短几日,三军未动之前,粮草就已然充足,所有人都对新帝出征之事充满了信心。
……
皇宫,御龙台。
“那个孽种居然准备亲征!?”
新帝登基还不到半年,朝局尚未完全稳定,容璟居然就想要率兵亲征?
他到底是胆大,还是无心!
楚皇半倚在床头,急速衰败的脸上瘦的皮包骨头,而他却只是抬头看着不远处穿着宫女服装的萧太后。
不过短短半年多时间,萧太后原本保养得宜的面容上浮现了许多皱纹,皮肤上长出了淡淡的褐斑,就连乌黑的长发上也染上了霜色,两鬓斑白,配着她满是阴鸷的双眼,就犹如一个刻薄寡毒的年老妇人。
听到楚皇的问话,萧太后冷声道:“哀家没必要骗你,南北周朝大战,容璟必会抓住机会趁虚而入,如今六部已动,不出五日,他就会带兵出征,你被他困于此处****受人折磨,难道就不想趁此机会翻身?”
楚皇“哈哈”笑了起来,声音阴森低沉,下一瞬恶狠狠的看着萧太后寒声道:“朕翻身?朕看你是想要利用朕翻身吧,你这个毒妇,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要朕帮你,你做梦!”
萧太后闻言脸色难看道:“容秉风,你别忘了你如今的处境。你以为你是在帮我,难道就不是在帮你自己?当年司马雯城死后,哀家就让你杀了那个孽种,可是你却狠不下心来还为了他处处跟哀家作对,如今却因为那个孽种连皇位都保不住。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苟延残喘的畜生有什么分别,难怪司马雯城宁愿疯疯癫癫的困死在澜阕宫也不愿意委身于你!”
“你给我闭嘴!”
楚皇恶狠狠的瞪着萧太后,眼底满是杀意:“你还敢跟朕提雯城,要不是你和容涴绰,雯城不会出现意外,不会遇见先帝,更不会被先帝垂涎……都是你,都是你,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将你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你怪我?当年为了皇位把她禁锢的是你,为了皇位她送给先帝的也是你,是你亲自给她喂下迷药,也是你亲自把她送到先帝床上,看着先帝和她颠鸾倒凤,如今你倒来怪我?!”
“你闭嘴,你不准说了!”
萧太后看着捂着耳朵满眼通红的楚皇,冷笑道:“你不听我偏要说,当年你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皇子,不受先帝宠爱,如果不是我费心替你筹谋,你怎么能够一步步的除掉你那些兄弟走到最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儿女情长只是牵绊,这是你自己说过的话你难道忘了吗?!更何况你如果真的爱那个女人,当年姜岐攻楚之时,你为什么不出城谢罪自刎于她面前,反而还要利用计谋再次骗她入宫,将她再次送到先帝手上换取那一封传位诏书?”
“容秉风,别装了,你我都清楚,你从来就不是个深情的人,在你心里,皇位权势重于一切!没有我,你依然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事情,照样还是会拿她去换你想要的一切,因为在你眼里,司马雯城永远都比不上那高高在上的皇位!”
楚皇低吼一声,从床上跳起来就想朝着萧太后扑过去,可是他病的太久,身体太虚弱,萧太后不过微微一闪就避让了开来,而楚皇却因为收力不及整个人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只能整个人瘫软在地上苦痛呻/吟。
萧太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皇,满目嘲讽道:“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那还有半点皇帝的样子。堂堂一国帝王,过的连条狗都不如。难怪那个孽种能够这么轻易的夺了你的皇位,生生将你困死在这御龙台中!”
楚皇趴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气,手指紧紧抠着地面,整个身子气的不断发抖。
萧太后蹲下身来对着他说道:“当年你舍弃了你最爱的女人,背负天下骂名才换来那皇位,如今你难道想要那用你女人换来的皇位也被人夺走吗?”
“机会千载难逢,容璟带兵离京才有你翻身的机会,错过这一次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好好想想吧。”
萧太后说完之后,直接站起身来转身就准备离开,御龙台光线昏暗,四周都不见光,只有几盏烛光还在亮着,那昏暗的光线显得整个房间都有些阴森森的。
当萧太后快要跨出房门之时,趴在地上的楚皇却是突然开口道:“等等。”
萧太后回头。
楚皇阴沉着眼声音嘶哑道:“你有什么办法。”
“这么快就想通了?”
“别废话,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萧太后听着楚皇话音里毫不掩饰的冷厉和阴鸷后,不出所料的笑了起来。这才是她的儿子,那个为了上位能够不折手段舍弃一切的人。她直接走回来伸手扶着楚皇从地上起来,等到楚皇一坐好就立刻甩开了萧太后的手,满脸阴鸷。
萧太后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容璟出征在即,到时候必定带走军中精锐,而且哀家听说薛柔也会与他同行,到时候朝中无人,只要你能联系之前的一些老臣,我们便能脱离囹圄。”
“老臣?呵——”
楚皇冷笑一声:“你想的倒好,如今朝里满朝上下都是容璟的人,那些老臣死的死贬的贬,新近朝臣全是容璟的死忠,还有谁能帮朕?”
“有!”
“谁?”
“花王!”
楚皇一怔,下一瞬紧紧皱眉:“花王?”
“对,花王!”
萧太后面对着楚皇说道:“花王虽然不喜于你,可是他心怀忠义,之前他也曾为了逼容璟放出你让位于十五、十七而带兵围城,只是后来却被栎郡王破坏。当初围城逼宫的所有人都被容璟处死,唯独只有花王一个人活了下来,他虽然被禁足王府,可是王位权势却依旧传承了下来,手中还握着一部分私兵,而栎郡王花允萧在容璟心中地位不凡,只要拿下了花王,栎郡王说不定也能拉拢过来。”
“这一次出征,容璟必定会带上花允萧,十之**会把豫国公留在朝中。豫国公本就是旧臣,只要你能说服花王相助,拿下豫国公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有了这两人,夺回皇位和朝中大权并非难事!”
楚皇听着萧太后的话,双眼微亮,他当了几十年的皇帝,自然最为清楚花王的为人,让他相助好像并非是社呢么不可能的事情,只是……
“如今我困陷宫中,花王又被困于王府,我们怎能相见?”
“何须相见?你只需修书一封,哀家自会想办法将其送到花王手中。只是陛下,花王经过上一次的事情显然已经有些心灰意冷,想要让他全力相助,你必须得将你自己的境况说的凄惨一些,最好让他知道容璟想要取你性命,而你危在旦夕。到时候以花王眼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他定会助你。”萧太后说道。
楚皇闻言想了想心中虽然有些怀疑,觉得萧太后突然出面替他解围想办法救他出宫有些蹊跷,可是想了半天却也没想出来其中有什么破咱,而且萧太后说的没错,只有他越处境越惨才越能激起花王的反心,而只要花王有心相助,到时候容璟走后,想要拿下京城夺回皇位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自己想想吧,这信写与不写,只是你最好早点考虑清楚,迟则生变。”
楚皇沉默片刻,这才沉声道:“好,朕写。”
萧太后见楚皇同意,眼底划过抹喜色,连忙上前替楚皇掌灯,扶着他走到桌前,等着磨完墨后就见到楚皇提笔书写起来,等到写完之后,楚皇细看了一下信上的内容发现其中无误之后,这才吹干墨迹将其交给了一旁的萧太后。
萧太后把信纸折叠起来放在怀中,抬头看着灯光下不过是写了一封信就已经累的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楚皇,眼底划过抹狠毒之色,面上却是温和的从她之前带来的篮子里取出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参汤来,低声道:“容璟怕背负了弑父的罪名,所以命御膳房和太医院克扣了你的吃食和汤药,想要让你病死,眼下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否则就算花王当真起事,没了你一切也都毫无用处。”
“这是我特地命人熬制的参汤,里面加了许多珍贵的药材,能够调养你的身体,你趁热喝了吧。”
见说完之后楚皇没有动作,萧太后便随手把参汤放在他身前的桌上,苦笑道:“母后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是你要知道,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登上皇位,为了让你享受这不世荣华,母后可以不择手段,不惜染满鲜血。风儿,如果你当真恨我,那你就好好留着性命,等你重新夺回皇位之后,要怎么样都可以。”
萧太后说完之后,深深的看了眼灯下的楚皇,眼神里带着太多复杂的情绪,复杂的让对她恨之入骨的楚皇都忍不住一愣,等他回过神时,萧太后已然朝着门外走去,那背脊已不复当年挺直,上头花白看上去如同老妪,哪还有半点当初的雍荣华贵,绝代风华。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楚皇看着桌上的瓷碗沉默了片刻,终究端了起来。
就像萧如凤说的,只要留着性命夺回皇位,重新变成以前高高在上手掌大权的他,他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略苦的汤汁入口,楚皇却面不改色的吞咽了下去,而门外的萧太后看着却站在门前,看着夜色的脸上哪还有半点刚才在房中的温情。
她手中摩挲着那张楚皇亲笔所书的“求救信”,眼底一片寒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皇帝,别怪我。
“太后…”穆坚小心上前,看着萧太后脸上冰冷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那里……”
“已经办妥了,你赶在明日之前把这封书信想办法送出宫去交给花王,记住,务必要亲手交到花王手上,决不可出错!”萧太后沉声道。
穆坚伸手接过萧太后递过来的东西,看着上面那清晰的掌印,心底一寒。
穆坚服侍了萧太后一辈子,从她入宫少艾之时,到年迈垂暮之际。他一步步的看着她从当初的天真纯善变得不折手段,看着她费尽心力坐上太后之位。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太后,更没有人比他清楚太后的为人。自从半年前萧太后被禁于永寿宫起,她就没曾妥协过,而时时刻刻想着复仇想着东山再起。今夜从萧太后进入御龙台起,她就没打算让楚皇活下来,而楚皇如今写下了这封所谓的“求救信”后,他之于萧太后,也就再也没了用处。
“太后,您不后悔吗?”穆坚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萧太后的目光扫了过来,直刺得他头皮发麻,等见到穆坚满脸惧怕的低下头去之后,她才冷漠至极的说道:“为何要后悔?你以为让皇帝活着夺回皇位,他会放过哀家?哀家不过是先下手为强,提前铲除后患罢了。”
穆坚闻言心中寒意更甚,却也不敢再问,连忙拿着手中的纸就想收回怀中,却不想暗处突然一颗石子飞射了过来,直接打在穆坚的手腕上,那信纸顿时飘飞起来,被一道暗劲摄了过去。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暗处传了出来,随之而来的就是那嘲讽至极的笑声:“真不愧是亲生母子,你想着取他性命斩草除根,他也没想着要放过你。你们这么费尽心机的想要把对方置于死地,如果老头子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们这种不相上下的狠毒无耻,倒是真的能配的上狗男女三个字。”
“什么人?!”
萧太后厉喝出声,而穆坚在知道今夜的事情暴露之后想也没想转身就跑,谁知道有人比他动作更快,他才刚刚起步,一把利剑就猛的朝着他扔了过来,毫不犹豫的穿透了他的腿骨,将他整个人钉在地上。
“啊——”
穆坚疼的惨叫出声,腿上剧烈的疼痛让得他整个人险些晕了过去。
容璟从暗处走出来,陈元低垂着头站在一旁,而在三人身后,还跟着十几名护卫。
容璟似笑非笑的看着地上的疼得打滚的穆坚,笑容中满是残忍:“穆公公这么急着走是要干什么,夜色正好,不如留下来跟朕叙叙旧?”
穆坚浑身发寒,也顾不得腿上的疼痛便趴在地上哀声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饶命?”
容璟冷哼一声,直接冷声道:“朕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不懂的珍惜。来人,把他拉下去,处死!”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太后,太后你救我,太后……呜呜……呜我……”
穆坚被人死死按住,大喊的嘴也被用粗布堵了起来,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求饶声直接被侍卫拉了下去。
萧太后脸上一片苍白,紧紧看着容璟开口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没什么,朕只是想要看看你们为了自己的野心到底能走到哪一步,不过你们两个还真的叫朕大开眼界。”
容璟话音一落,萧太后脸色就更白,还没等她开口辩解,身后房中就传来药碗打碎的声音,尽皆传来楚皇短暂急促的叫声。
容璟身形一转就到了门前,一脚踹开御龙台大门,拎着萧太后的衣领就将她直接扔了进去。而房中,原本端坐的楚皇已经顺着椅背滑落在地,嘴上青中泛紫,嘴角上挂着乌黑色的血迹,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而他身前不愿的地上,正散落着那被打碎的装着参汤的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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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心大章,四更合一。
谢谢黑色雨点和甜甜小豆包儿每天打赏,还有投票子的小妖精们,月下爱你们~(未完待续。)
542 出征
“砰”的一声传来,楚皇强忍剧痛抬头,就见到原本已经离开的萧太后被扔了进来。
她发髻散乱,头饰跌落一地,身上的衣裳上裹上了灰尘,而原本精致描绘精致入鬓的剑眉处更是被擦破了皮,一抹红色顺着眼角淌下,让她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
见到楚皇的目光看过去,萧太后连忙用手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谁知道杵在地上的手臂却是突然一软,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再次跌倒在地上。
“我的手……”
一股刺痛传来,萧太后不敢置信的抬起手来,借着殿内昏暗的灯光,就见到她原本白皙的指尖上已经被褐色弥漫,那丝丝缕缕的颜色遍布了她小半个手掌,顺着手腕蔓延而上,而她整个手臂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
萧太后猛的抬头看向楚皇,声音嘶哑道:“容秉风,你居然给我下毒?”
“你不也是给我下毒了吗,我的好母后。”楚皇痴痴笑道。
萧太后瞳孔猛缩,厉声道:“你疯了,我是你母后!”
楚皇听到萧太后的话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身子吃力的靠在椅子旁边朗声大笑了起来。他胸口不断起伏,每笑一下,嘴里就吐出口血来,明明疼得满头冷汗,连嘴唇都变成了紫色,可他却依旧还是笑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和煦。
“对啊,你是我的母后,这世上除了母后你,还有谁会像你这样心狠手辣,为求脱身便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嫁祸给别人,用你亲儿子的死来成全你永不满足的野心?”
萧太后死死瞪着楚皇,如果眼光能化作利刃的话,此时她恨不得将楚皇千刀万剐。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假装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喝那碗参汤?!”
“因为我高兴啊。”
容秉风嘴里咳着血,往日阴鸷的眼眸中没了浑浊,只是得意的弯着嘴角,笑的如同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开心,嘴里带着几分得意道:“看着你牺牲了所有自以为成功后自得的嘴脸,来不及高兴就在以为万事尽在掌握的时候死去,当你满怀着生的希望以为解脱之时,却发现自己早已经坠入无间地狱,陪着我一起沉沦痛苦,陪着我一起永不超生,母后,你不觉得这很有意思吗?”
“容秉风,你疯了,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萧太后狠狠捏着掌心破口大骂,她没想到容秉风居然用自己的命来拉着她一起去死,更没想到他早就算计好了一切,只等着她自己找上门来。她怒视着容秉风怨恨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明明是那个孽种夺了你的皇位,明明是他让你落到如今的境地,为什么你宁愿拉着我一起去死,也不让我除了他,为什么你要对我动手?!”
“容秉风,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生你养你,是我给了你今天的一切。你的命,你的所有都是我赋予的,你凭什么决定我的生死,凭什么?!”
容秉风看着眼前疯狂的老妇人,眼底闪烁着癫狂的笑容:“对啊,我是你儿子,我们一样阴狠毒辣,一样无情无义,所以……一起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整个大殿里弥漫着容秉风疯狂的笑声,片刻后,容秉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上全是濒死的灰败,他抬头看着阴暗的殿门处,那里门扇大开着,身材颀长的容璟面无表情的站在廊下。
夜风拂过,吹动了衣裳,摇曳了烛火,却也让门外容璟整张脸都陷入了阴暗之中。
“璟儿,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父皇成全你,从此以后,这南楚……这天下……都是你的,再也无人敢拦你。我只求你……求你让我见她一面……”
“求你……”
“……求你……”
容秉风嘴里不断冒着血,可他却只是瞪大了眼看着门外的阴影,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卑微和乞求。他面上的颜色逐渐衰败,双眼中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下来,却一直紧紧看着门外的人影一次次的重复着他的哀求,只可惜,直到他鲜血流尽,嘴里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门外的人影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作,到死……容秉风都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容秉风死不瞑目。
萧太后感觉到近在咫尺的他气绝之后,感觉到自己离死不远,身体里传来的剧痛和突然流血的七窍让得她陡然疯狂起来,她拼命用身子在地上蠕动着,嘴里大声叫道:“我不要死,哀家不要死,哀家是南楚的太后,哀家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哀家不要死,我不要死……”
容璟看着地上犹如蛆俎,披头散发的女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转身就走。
“容璟,你救我,救我!!我知道你的秘密,我知道你的身世!”
离开的身影渐行渐远,不断没入了黑暗之中,萧如凤双眼突出尖叫道:“孽种,你是个孽种,容璟,你不配当皇帝,哀家要告诉全天下人,你是孽种……你是司马雯城和先帝****的孽种……”
“啊——”
一声尖叫声传来,御龙台中陡然安静了下来,容璟站在月色之下,对着身旁满脸苍白吓破了胆子的彭德淡淡道:“今天夜里的事情,朕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彭德双膝一软,“砰”的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奴才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听到!”
容璟微眯着眼看着彭德,那一瞬间,彭德以为他死定了,整个人伏在地上簌簌发抖。谁知道下一瞬,容璟却是突然抬脚朝外走去,声音冷淡道:“真相信你的能力,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还有,一把火烧了澜阕宫,朕不想再看到任何和澜阕宫有关的东西!”
彭德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后背上全是冷汗。眼见着容璟离开了,他连忙手脚发软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几步朝外走去,嘴里厉声道:“来人!”
“彭公公。”
“把今夜所有出现在御龙台的人全部关起来,一个都不准放过!”
夜里,皇宫之中起了一场大火,火势连绵,一路从御龙台东边烧到到了澜阕宫,祸及了小半个皇宫,等到火势扑灭之时,澜阕宫连带旁边四殿内尽皆被毁,偌大的宫殿只剩下焦黑的宫墙和木头架子,能证明这里当初曾经有过的奢侈和繁华。
大火刚灭,楚皇和萧太后在御龙台同归于尽的消息就传遍了朝野,而随之而来的一封楚皇亲笔所写的“告天下书”,则是让得所有人都惊呆了眼。
那封自白书中,不仅详细说明了当年先帝还在位时,萧太后是如何利用手段陷害宫妃,暗杀皇子,更说明了当年姜岐国进宫楚国的真相,实乃是因为萧太后和楚皇为登皇位,以阴险手段骗取司马雯城信任,让其率兵勤皇,却在其攻城之后倒戈相向,陷害姜岐国攻楚,令姜岐国十数万人因冤丧命。
后萧太后利用先帝信任,勾结萧家,笼络朝臣,趁京中乱局从先帝手中骗得传位诏书,后命人害死先帝,扶持楚皇登基,此间种种,不胜枚举,其行之恶毒,罄竹难书。如今楚皇悔悟,愿在御龙台斋戒终身,谁知萧太后不甘事败,屡次劝说其重掌朝政,甚至还鼓动他利用朝中旧臣,联络他国兵力,再出当年姜岐之祸。
楚皇拒绝,唯恐萧太后暗施毒手,留下书信,若有一日,他身亡于御龙台,便将手书告知天下,警醒世人。
“告天下书”公开之后,朝野沸腾,而之前曾经经历过容涴绰灭楚风波的那些人纷纷惊醒,他们都是想起当初容涴绰在宫中说的那些话,其中有大半竟然都和这封楚皇亲笔所书的内容相符。而楚皇和萧太后“同归于尽”的死因虽然令人怀疑,但是却无人敢于质疑容璟,更无人敢在朝中上书要求严查。
同日,御龙台已经寿宁宫数十宫女太监,因看护楚皇和萧太后不力,尽皆被处死,宫中遗留先帝嫔妃全数被送入皇庙。新帝将楚皇“告天下书”昭告天下,震惊世人。
姜岐之冤洗尽,新帝赦免所有姜岐遗民,准其经商入仕,考取功名,而对于楚皇,死后依照皇室惯例,葬入帝陵,萧如凤除皇家玉牒,复萧氏,独藏于帝陵之外,以罪人之人名世世代代守护楚国先祖以赎清半生罪孽。
鼓乐齐天,哀嚎遍野,先帝下葬之后,容璟和薛柔站在帝陵外,并肩而立。
“你说他们到底求什么,机心费尽,不折手段,到最后不都是黄土一抔?也不知道萧如凤知道自己算计半辈子,最后不过以罪人之名下葬,是什么心情?”薛柔淡淡道。
容璟伸手揽着薛柔的肩膀,扯扯嘴角道:“估计会在地底下和老头子不死不休吧,只是便宜了老头子了。”
他本想将容秉风和萧如凤的尸体直接抛尸荒野,只可惜朝里的那些大臣豁出命不要了誓死劝诫,就连柔柔不同意,最后他只能折腾折腾萧如凤,倒是让容秉风安安稳稳的葬进了帝陵。
薛柔听出了身旁男人话里的不甘心,没好气的睨着他道:“他到死都没再见着他想见的人,你更是一把火把澜阕宫烧的干净,连坟墓都给毁了,你还想怎样?”
想起那天夜里的大火,薛柔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那天容璟去御龙台的事情她知道,更明白那天夜里萧太后和楚皇必死无疑,只是她怎么都没想到,容璟弄死了两人之后,居然还命人一把火烧了澜阕宫,那“火势连绵,扑之不尽”,等到灭了火之后,小半个皇宫都给烧毁了,更别提火势中心的澜阕宫。
容璟闻言耸耸鼻尖,他就是不想让老头子死的安心,怎么滴?
薛柔看着他的模样,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唉,柔柔,你去哪里,你等等我……”
建始二十六年一月,南北周朝大战爆发,两军交战于岳州,战况持续半月,死伤无数,却不得胜负。
建始二十六年三月初,南北周战况胶着,南周大军尽皆被困于岳州之境,后方空虚,南楚趁势发兵,以迅雷之势在半月之内连夺嶂宁、安田、五丰、蕲金等六座城池,直逼南周国都都邑城,活捉南周朝臣二十余人,斩获南周余下兵力七万;
建始二十六年三月中,北戎内乱爆发,北戎大皇子呼延泽、六皇子呼延峻,七皇子呼延羽兴兵谋反,南门世家带兵勤王,北戎政局大乱,北戎皇帝重病,朝野之中,数人夺权,所有人都忙着整合北戎势力,无暇南顾;
建始二十六年五月,南楚大军一路北上,踏过汶河之境,攻破周国二十余城,三十万大军陈兵于岳州城下,从南周大军背后杀出,出其不意擒杀南周嘉瑞帝于阵前,南周大军溃败,宣布投降。北周军中主帅秦啸突然反水,南楚大军轻易攻破岳州城,斩杀军中顽固将领极兵士,遣散老弱兵将数万人,收服精锐兵力十五万,南楚大军激增至四十余万。
岳州被破之后,周国岌岌可危,整个京畿都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中,而岳州城内,在南楚大军维持之下,百姓从最开始的慌乱和惊惧已然变得安稳下来,城内出现过几起刺杀事件,都被容璟以雷霆手段全数镇压。
岳州太守府。
容璟、薛柔高坐在上方,而下边则坐着花允萧、秦啸、霍格、蒙云飞等人。
“这下真是太好了,岳州拿下,便能挥军北上,直攻周国京畿,想必正德帝的胆子都快吓破了吧?”霍格哈哈大笑道。
薛柔闻言轻笑道:“这次还要多亏霍大哥和秦将军,若非你们钳制南北周大军,我和陛下也不可能这么快攻破南周腹地,这么容易的就将岳州城拿下,特别是蒙将军,若非你阵前杀死嘉瑞帝,断了南周的士气,南周那些兵士也没这么容易投降。”
岳州是原来的周国腹地,南北周决裂之后,岳州城就成了北周对抗南周最主要的一座关隘。这里城墙高大,背靠山林,若非有内应从中接应,想要兵不血刃的拿下岳州城绝无可能。
到时候南北周大军在楚**队的攻击之下,难保不会被逼联合,若是两军当真摒弃前嫌,恐怕南楚想要拿下岳州就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到时候再想挥师北上便受桎梏。
秦啸闻言肃然道:“柔王不必谢我,若非你与子衍用计,我也没这么容易拿到兵符。当年你对舍妹援手之恩,对安岳郡王府的扶持之恩,秦啸从来未曾忘记过。更何况今日我帮南楚攻周,并非全然是为你们,更是为了我父王,当年我父王惨死边关,正德帝打压我安岳郡王府,让我母子三人受尽屈辱,今日便是替我父王,替我母子讨回一个公道。”
蒙云飞也是在旁说道:“当初柔王在宁北郡相救之恩,末将没齿难忘,陛下能够信任末将,让末将随同霍将军来周,已是恩德,末将感激不尽!”
薛柔闻言笑容更甚,倒是霍格听到两人的话后拍了拍两人的胳膊,对着薛柔说道:“姑娘,秦啸和云飞都是直性子人,咱们就别感谢来感谢去的了,这样倒是弄得见外。”说完他扭头看向容璟道:“陛下,咱们什么时候挥师北上?”
“休整两日吧。”容璟说道。
霍格抬头:“为什么,眼下情形大好,兵贵神速,咱们为什么不直接一鼓作气拿下京城?”
容璟闻言笑了笑:“周国是块肥肉,我们想要,自然也有别人想要,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南楚将周国吞并,更何况想要拿下皇城,绝非一两日的事情,到时候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秦啸闻言皱眉:“可是据我所知,如今京城附近只剩下八万驻军,我们有足足四十余万人,想要拿下京城应该不难。”
“错了,你别忘了,除了那十万常备驻军,周国京城还有八千禁军,三万戍卫营,五千武卫营,在京城皇陵还有两万守陵之人,除此之外,当初你从北戎边境带走了十万人,那里却还剩下近十三万大军,也就是说,如今正德帝手中至少还握着二十五万的兵力。我们贸然北上,正德帝必定派兵竭力阻拦,就算我们最后能胜,恐怕也是惨胜,白白损耗了兵力不说,甚至还有可能将已经取得的胜果拱手让给他人,将自己陷于险境。”
薛柔淡定说完,霍格等人都是脸色一变,秦啸皱眉道:“难道他敢将那十三万大军全数撤回,他就不怕北戎派军南下吗?”
容璟在旁懒懒道:“有什么好怕的,京城如果都保不住了,他还保住那所谓的边关做什么?再说眼下就算正德帝不撤兵,北戎派兵攻周也是早晚的事情,与其两头迎敌,倒不如把兵力集合到一起,保住皇城,到时候他这个周国皇帝才有和南楚、和北戎谈判的资本。”
“那我们现在?”
“等。”
等北戎发兵!
等正德帝整合兵力!
等着最后平分天下,亦或是……
独掌天下!(未完待续。)
543 内贼现身
几人都懂了容话里的意思。
他在防备北戎,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谁也不愿意自己辛苦忙碌一场,到头来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南楚倾国之力伐周,兵临周朝国都之下,如果最后却被别人摘了桃子,整个南楚都会成为天大的笑话。
“可是陛下,如若我们陈兵岳州,周朝降兵……”
“蒙将军不用担心,那些人我自会安抚,绝不会乱了陛下大计。”秦啸毫不迟疑道。
蒙云飞还有些迟疑,心头疑虑。
薛柔揉了揉眉心直接开口道:“我知道蒙将军担心什么,我们决定暂时留在岳州并非只是因为怕周朝拼死反扑,与其说是我们担心的是周朝所剩兵力,倒不如说是迫不得已。连日征战,我们虽然一路大胜,但是从楚境带来的粮草已经消耗大半,所余粮草本就不多,如今又再添周朝十数万降兵,那些粮草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停留在岳州,一方面是为了休整三军,另外一方面,也是在等待后方粮草。”
“周朝毕竟不是小国,京中储粮无数,若是他们死守京城,战况持续一、两个月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再加之还要防备其他人来趁火打劫,将战局扩大,所以陛下才会决定留在岳州,待到粮草补足之时再行发兵。”
“蒙将军应该也知道,我们能打到现在不容易,兵贵神速自然不错,但是稳中求胜,才是王道。”
蒙云飞闻言之后,有些恍然。
原来竟是因为粮草……
容在时,他不统管三军,军需一应皆是直接上禀天听,他一直奇怪容为何会突然停留岳州,原来居然是因为粮草消耗太多。
蒙云飞抱拳:“是末将多虑,军中有陛下和柔王,末将领命便是。”
一路征伐,从南楚至周境,薛柔半点不敢放松,虽然一路上容已经尽量让温季玄照顾薛柔身子,但是军情军事半点耽搁不得,薛柔不仅要和容商议战事,还要解决后方不时送来的朝政之事,毫无功夫底子的薛柔依旧是面露疲色。
容见薛柔满脸倦容,直接开口道:“行了,此事就这样定了,你们先下去吧,有什么事情容后再议。”
秦啸刚想说话,花允萧就直接拉了他一把。
几人起身行礼退出房内之后,秦啸扭头道:“我还有事情想跟陛下和柔王商议,你拉我做什么?”
花允萧翻了翻眼皮:“乱人好事会遭雷噼的。”
“啊?”
秦啸怔愣。
花允萧抬起下巴朝着身后扬了扬,就见到房内烛火灯光之下,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薛柔身旁,双手熟练的搭在身前女子的肩上轻轻揉捏着,一边满眼心疼的低声询问着什么。
女子长发轻挽,听到男子问话之后摇了摇头,放任自己斜倚在他身上,眉眼间带着笑容,嘴里柔声与男子说着话。
红烛剪影,旖旎温情。
两人之间仿佛融不进任何人,隔得老远都能闻到一股男女之间情到浓处之时甜腻的味道,那画面美好的像副画儿。
秦啸微侧着头,突然就想起了当初初见薛柔时的情景,那时候她满目清冷,在人群中孑然而立眉目如刀的样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淡漠和疏离。
周朝颓倾,南楚易权,这天下之人对这个女子的评价不一。
聪慧,狡诈,狠毒,善谋……
有好有坏,有赞有诋,可谁也不能否认,这个女子的厉害之处。
接连两个王朝或直接或间接的毁在她手里,破了这天下三国鼎立数百年的局面,其智其能,谁人不服?
就算是他对薛柔早有认知,可是在知道有朝一日能与她一起征伐周朝,结束这诸国并立之局,有望一统天下之时,他也被震撼的难以自持,可谁能想到,就是如此厉害的女子,也会有如此温暖恬静岁月静好的时候?
房内的容好似感觉到秦啸的目光,突然抬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眼底带着锋芒。
秦啸连忙收回目光,朝着容遥遥行了一礼。
花允萧笑着凑到他耳边说道:“行了,咱们陛下对柔王可是紧张的跟眼珠子似得,你就别瞧了。”
秦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朝着几人拱手道:“既然陛下决定暂留岳州,那我先回营里了。诸位,告辞。”
“告什么辞啊,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回营里干什么?”蒙云飞一把抓住秦啸的胳膊,有些贼兮兮的四处瞄了一眼,做贼似得低声道:“我告诉你们,之前我在这太守府的地窖里得了几坛子好酒,八十年的女儿红,虽然大部分都送去了陛下那里,可是我还偷偷藏了两坛,你们要不要尝尝?”
“阵前饮酒,这可是大忌……”
“忌个屁,陛下都说了,大军暂留岳州,后方的粮草少说也要五、六日才能送来,这个时候不好好放松放松,等到和周朝决战的时候,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蒙云飞说完见几人还有迟疑,不由瞪了他们一眼道:“行了,都是大老爷们的,喝不喝给句话,你们要是不去,大不了我一个人喝!”说完他转身就欲离开。
霍格连忙伸手拽住他说道:“去去去,有好酒怎么能少了我老霍,花将军,秦将军,如今这城里城外都是咱们的人,陛下也下令三军休整,城外还有叶铁他们守着,今天夜里也无事,咱们一起吧?”
秦啸和花允萧也都是好酒之人,之前听到说八十年的女儿红本就有些心动,此时见一向沉稳的霍格也同意了,想一想犹如铁桶的岳州城,就都不再推辞。
几人笑呵呵围住蒙云飞,笑闹着有好东西不准独吞,跟着蒙云飞一起回了他的营帐。
营帐里一片热闹,好酒正酣,那八十年的女儿红酒气熏人,几碗下肚之后,营帐里的几人都有些东倒西歪起来。
席间蒙云飞又命人送了些吃食进来,几人吃吃喝喝闹了一个多时辰,最后都醉倒在了营帐里。
所有人都或趴或躺在各处,鼻息间打着唿噜,脸上全是醉酒的晕红。
花允萧半边身子瘫在榻上,半边身子落在地上,腰间横着一条腿,旁边躺着打唿噜的霍格,而另外一边,秦啸趴在桌子上,旁边是打翻的酒碗,其他几人也都是各自趴在各处。
营帐里全是男人的唿噜声,许久之后,蒙云飞醉眼朦胧的咕哝了一声,仿佛梦呓一样的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嘴里嘀咕着要去小解,提了提裤带之后,摇摇晃晃的走出了营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544 铲除后患
是夜,岳州城内万籁俱静。
南楚大军攻破岳州后,便加强城防,实行宵禁,入夜无令者不得外出。
整个岳州城内,百姓关门闭户,牲畜鸟雀无声,只余下巡逻守卫之人手中火把的光芒在城中各处或隐或现。
城墙之上,各处都站满了守卫之人,而城门之下,郑东正在和身旁的亲兵说着事情,突然却看到城内有一道人影快速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郑东整个人顿时一惊,连忙朝着那边厉声道:“站住,什么人!?”
“是我。”
那人沉声应了一声之后,人已经靠近城门之下。
附近的火光落在他脸上时,让得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容貌。
郑东看清楚来人之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丝笑容。
“蒙将军,怎么是你啊?吓了末将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小毛贼呢。”说完他收回刚才放在剑柄上的手,看了看天色道:“这都快五更天了,将军怎么还没休息?”
“岳州地处要害,我们虽然拿下了此处,可周朝之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如今陛下和柔王都在城中,城防不可大意,我怕你们有不周全之处,所以前来看看。”蒙云飞脸上看不出半点方才饮酒后的症状,眼神清明锐亮。
郑东听到蒙云飞的话后顿时笑起来:“蒙将军可真是小心,如今南周已灭,北周樊郡王又率军来降,这岳州城里里外外都是咱们的人,就算给周朝的人插个翅膀也飞不进来。待到陛下挥师北上,灭了周朝也指日可待,正德帝哪里还有胆子在这个时候来招惹我们?”
“小心无大错。周朝立国数百年,岂是那般容易说灭就灭,谁知道正德帝手中是否还握有其他底牌?陛下已经言明,三军驻留岳州暂不北上,岳州离京不过百里,数十万大军陈兵国都之下,难保正德帝不会狗急跳墙,你等切不可大意。”蒙云飞沉声道。
郑东身旁站了不少人,闻言都是面露诧异之色。
如今军中形势大好,他们一路从南楚攻来,降城降将无数,为何不趁着眼下气势如虹之时,一鼓作气拿下京城,反而突然停留岳州?
然而他们也知道自己只是普通士兵而已,先不说陛下柔王都在城中,就算他们不在,军中也有主帅坐镇,决策之事轮不到他们置喙,所以虽然疑惑却没问出口来。
郑东听到蒙云飞的话后却是眼色微暗,之前因为见到熟识之人时露出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尽数收敛。
他微垂着眼帘掩去眼底的异色,轻抿着嘴角,声音没有丝毫变化道:“蒙将军放心,末将懂得轻重。我南楚好不容易才有今日,陛下雄心壮志,意在一统天下,末将绝不会让任何人危及陛下安危,也绝不会让任何人阻了陛下,阻了我南楚一统天下的伟业!”
郑东的话太过郑重,而且话里仿佛意有所指的意味让得蒙云飞神情一顿。
蒙云飞心中一惊,勐的抬头朝着郑东看去,就见到他站在黑暗之中,周边的火把被夜风吹的火光摇曳,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神色。
郑东见蒙云飞不说话,扬声道:“蒙将军?”
蒙云飞勐的惊醒,见郑东上前几步,眼里满是疑惑和担心,他不由暗道自己多疑,笑着道:“没事,我只是刚才想起了别的事情,所以一时有些走神。你们守好城门,我先回去了。”
“将军慢走。”
蒙云飞转身朝着之前来时的方向离开,身形渐渐隐没在夜色之中。等到他离开之后,郑东才直起身来,吩咐其他人各自散去之后,这才缓缓走上城头。
城头上的城墙因为之前的乱战焦黑一片,上面还残留着早已经干涸的血迹。夜里冷风一吹,城墙上的楚国旗帜猎猎作响。
郑东一张脸隐没在黑暗之中,微醺的天色让得身旁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神色。
“郑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霍统领明明说过,让我们整肃军装,准备挥师北上,可刚才蒙将军他却说陛下暂不北上,这……我们该听谁的?”偏将身旁,穿着甲衣的亲兵小声问道。
郑东紧紧皱眉,想起霍格找到他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想起他当时神情激动的反驳和袒护,整个人如同天大的笑话。
他眼底带着阴霾之色,片刻后沉声道:“此事我自有定计,你无须多问。你去查查看,刚才蒙将军走后,可有人擅自离开城内?”
亲兵愣了一下,看到郑东脸上沉色,脸色瞬间变了变。
“郑将军,您是怀疑蒙将军……”
“闭嘴!”
郑东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扭头看着夜色之中沉声道:“我也不愿意怀疑他,他是南楚老将,更是将军最要好的同僚,可是……”
今天夜里,在霍格提前告知了他和叶铁一些事情的情况下,他们就一直在防备着,更在愤恨着那个霍格口中会来的人是谁,可是直到现在,只有蒙云飞一个人,也唯独他一个人来过这里,更如同霍格所料那般提及行军之事。
蒙云飞……
好一个蒙将军!
亲兵被郑东的喝声吓了一跳,也不敢多问,连忙一躬身快速离开了墙头,没过多久,他便匆匆返回,脸上带着几丝慌乱不解和震惊。
“谁出去了?”
“铜子。”
郑东腰间长剑上挂着的剑穗瞬间被扯断,而他一张脸也早已经铁青。
蒙云飞从城门处返回之后,心里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他仔细回想着今天的事情,把他自己的言行动作从头到尾回想了一次,发现没有什么破绽之后,这才强行压下了心头的那点不安,快速朝着城内营帐方向疾驰而去。
快到营帐附近之时,蒙云飞运转内力让自己皮肤上带上了红色,又伸出双手在脸上搓揉,直到脸上出现了好像酒后才有的红晕之后,他这才摇摇晃晃的朝着营内走去。
“这鬼天气,都快入夏了夜里还这么凉……”
帐帘被掀开,蒙云飞如同醉酒般的呓语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营帐中的情景吓得愣在原地,如坠冰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545 平生最不爱的,就是成全别人
“陛,陛下…”
蒙云飞手中僵硬,脚下更一软。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帘子,手指上青筋突起,好不容易才强压下那股逃跑的欲/望,快速将眼底的震惊收敛,换成一副有些迷煳醉眼朦胧的眼神,不解的看着容带着三分酒意道:“只是出去撒泡尿的功夫,陛下怎得也来了?嗝……这女儿红当真是不错,陛下可要与末将喝几杯?”
容半靠在榻上,手臂搁在软枕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蒙云飞,而在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花允萧则是带着三分讽刺道:“蒙将军这泡尿可撒的有点久。”
他勐的一踢脚下的酒坛子,那原本装酒的酒坛子顿时“哗啦”一声倒在了地上,里头的酒水撒了一地,坛子更是咕噜咕噜的直接朝着营帐门口这边滚了过来。
蒙云飞心中一颤,勐的抬头,这才发现营帐里早不是他刚才离开时的情景。原本醉酒酣睡的几人都已不在远处,而都是分别隐于帐内两侧,而满地的酒碗和打翻的坛子更像是在嘲讽他一样。被花允萧打翻的坛子缓缓滚到了他脚边,明明没有多大的力道,却砸的他脚背生疼。
蒙云飞有些颓然的放下了手,脸上醉意尽去,看着坐在那处的容沉声道:“陛下何时开始怀疑的我?”
容挑眉:“朕本就没信过你,又何来的怀疑?”
蒙云飞紧紧握拳,眼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怒声道:“怎么可能?!你若从没信过我,为何让我和霍格带先锋入周?你若从没信过我,又怎敢让我出面和秦啸联手,强夺北周兵力,布下此惊天大局?阵前斩杀嘉瑞帝,降服北周大军,事必亲躬,我自认我从未露出过半点破绽,你们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心疑于我?”
以至于在岳州布下疑局,故意告诉他粮草不够,需陈兵岳州,让他信以为真,引他上钩?
容扬唇一笑,嘴里的话却是凉薄:“如果不让你入周,你又如何能够以为军机尽在你手,放肆联络北戎王,诱他大军离开北境,让景王独占北戎?如果不让你和秦啸联手,亲自经手一切,你又怎么会自以为你是朕之心腹,将军机肆无忌惮的告知你身后之人,和他布好大局,在朕领军伐周攻入京城之时,断我后路,困军于周,自以为能黄雀在后,坐享天下?”
蒙云飞脸上瞬间煞白,勐的朝后退了两步,身形踉跄。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容如果早知道他存有异心,他怎么敢让他混入周**中,怎么敢让他手掌大权,又怎敢让他和秦啸联手,怎敢将周国之事尽交于他手,将南楚伐周之事尽数告知?
他入周之后所行之事,无一不险,当时南周兵力可说尽在他手,秦啸所行军事更是以他之情报为准,若是他在那时存心诓骗,秦啸大军必陷,霍格必死于周,而南周大军反攻楚国,楚国必危。
容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秦啸从暗处站出来,俊秀的脸上没有半点酒醉的潮红,对着蒙云飞冷声道:“有什么不可能的?陛下早已洞穿你心思,命我和霍格配合,你所行所作之事,无一不在陛下预料之中,否则你以为单凭你一人,就能这么容易让霍景瑞信任于你,这么容易委任你为南周大军统帅,这么容易斩杀霍景瑞于阵前?”
“蒙云飞,你自以为聪明,你身后之人更是以为处处都在他算计之中,殊不知你们早已深陷迷局,成为了陛下征战周国,一统天下的马前卒。”
蒙云飞脸上毫无血色,嘴唇颤抖,一双眼恶狠狠的看着容。
容嘴角勾起,凤目中带着说不出的风流倜傥:“蒙将军可别这么瞧着朕,会让朕忍不住手痒剜了你那对眼珠子。”
蒙云飞眼中恶意瞬间惧怕取代,他心中一慌,转身就想跑,谁知道霍格早就守在他身后,见他转身之时毫不犹豫的一脚踹在他腿腕之上。
一声骨裂之声在夜色之中清晰的吓人,蒙云飞惨叫一声整个人直接朝前扑去,而霍格则是快速持剑朝着蒙云飞双手双脚划过,瞬间便挑断了他手脚筋脉,让得蒙云飞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你们杀了我,杀了我!!”
“蒙将军想死?”容轻笑出声。
蒙云飞双眼血红,嘶吼道:“容,你个孽种,你个卑鄙小人,你有种就杀了我!杀了我啊!!”
容凤目带笑,半点没有恼怒。他站起身来走到蒙云飞身前,用脚尖抬着他的下巴,低头看着趴在地上如同一团烂泥的男人,脸上的笑容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明明美艳倾城,却让人只觉得透骨寒凉。
“这么想死?只可惜啊,朕平生最不爱的就是成全别人。蒙将军为朕鞍前马后,立下汗马功劳,朕又怎能薄待于你?”
“花允萧,将蒙将军送回太守府,好生照顾,对外称,蒙将军不顾危局,以身诱敌,朕心甚慰,特赐封其一品虎威将军衔。”
蒙云飞听到容的赐封,不仅没有半点欢喜之意,反而脸上全是惊恐和惧怕,他双手双脚已废,只能抬头满脸惊慌的看着容急声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我不要封赏……陛下,你不能这么做,末将知错了,末将知道错了,陛下,你杀了我,我求你杀了我啊!!”
“带下去。”
“陛下,我求你…杀…唔唔……”
花允萧见蒙云飞试图去抓容的衣摆,直接一把拎起了他,扯了截衣裳堵了他的嘴,带着他就退出了营帐,而蒙云飞则是疯狂挣扎,望向营帐门口站着的容那边时眼底全是哀求之色,泪盈满眼。
他不要封赏,他不要!!
他不能要封赏,他只求一死!!
望着已经离得远了依旧能听到的模煳不清的叫声的蒙云飞,想着刚才他声嘶力竭的哭喊,霍格和秦啸心中有一瞬间的动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546 挥师北上
蒙云飞出卖他们,最初为的也只是因为被人所擒住的那些家人,如今容先是借他之口传出了假的行军消息,后又对他大加封赏,那与蒙云飞勾结之人只会以为蒙云飞为了讨好容临阵之前出卖了他们,到时候那些被他们抓住用以威胁蒙云飞的蒙家人必死无疑。
容站于夜色之中,突然开口:“怎么,觉得不忍?”
两人连忙站直身子,躬身道:“末将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容淡淡一笑,看着月色之时莫名就想起了已经入睡的薛柔,他脸上多了几分柔和,对着两人说道:“蒙云飞最初的确可能是因为蒙家人被困而不得已背叛,那时候他心中或许还有纠结烦闷,或许还有迟疑不忍,可是这人呐,都是贱骨头,背叛着背叛着,就习以为常,就觉得反正一次背叛也是背叛,十次百次依旧还是背叛。”
“当初柔柔在察觉蒙家人被困之时,就已经让朕设法营救,可是蒙家人却不愿意离开,甚至和那人里应外合,险些害死了那些前去营救的暗谷之人。后来朕和柔柔又数次给他机会,他本有机会脱身,可他却舍不得,舍不得即将到手的荣华富贵,舍不得早已入怀的绝色美人。”
“这辅佐从龙之功,哪有天子女婿来的富贵,更何况,他心中野心未必止于此。”
霍格和秦啸都是抿了抿嘴唇,心中刚升起的那点不忍豁然而散。
“陛下,蒙云飞已除,消息也已经顺利送出去了,后患尽消,咱们现在?”
容抬头看着远处。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远处天边的黑暗之中透出一丝白光,星星点点的光芒穿过云层,似要将整个黑幕撕扯开来。
“晴朗天,宜见血。挥师北上,朕要破了这北周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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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始二十六年六月初三,原陈兵于岳州城内南楚大军一夜之间挥师北上,直攻北周皇城,周皇室之人竭力反扑,调遣皇陵之兵,收回北境驻守十万余兵力,死守皇城。
同年七月,北戎大军尽出,踏破北境边界攻入周国,和南楚以南北夹击之势围困周国皇城,三军交战于野,南楚大军矫勇,新任楚皇容亲斩北戎将领于阵前。
时值北戎境战乱,北戎王驾崩,景王狄焕代掌北戎皇室之印,景王府兵力从后夹击,于南楚配合,尽灭北戎王之下八万大军于周国伏牛谷,北戎入周势力瓦解,南楚尽得周国城下之地。
北周困兽之争,死守皇城两月,死伤无数,民众于城内惶惶不可终日。
九月初九,右相司侯连同新任左相冯绍霆下令大开城门,亲自出城表示愿归降,楚周之战以南楚破周,收服周国之境告终。
南楚军队接管周国皇城,薛柔和容率军入城之日,楚军置于城门之前,万人齐声欢唿,乐音鼓声震天,看着那些身上还带着血迹,明明满脸疲惫却仍旧开怀大笑,不断挥舞着手中刀枪剑戟的兵将们,容轻握着薛柔的手,而两人身后,霍格等人眼中都是兴奋难耐之情。
胜了!
终于胜了!
从此以后,这天下便再无周国,只有南楚!
容回首看着薛柔,望着臣服于他们的周国朝臣,看着满城的百姓兵士,低声道:“柔柔,你可欢喜?”
薛柔望着近在咫尺的皇宫,脑海中浮现出幼年时京畿热闹的景象,还有她再世归来,第一次返回京城时锦绣膏粱,皇族高高在上,不得不隐忍筹谋,不得不步步算计的日子,眼底微热,反手握住容的手,柔声道:“我很欢喜。”
欢喜周国始于殷家之手,灭于殷家之手;
欢喜她二十年怨恨苦楚,今日终能得一了断。
容朗然大笑,一伸手揽住薛柔腰肢,狠狠一甩鞭子,身下骏马嘶鸣一声,迈腿便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入夜,原殷相府旧址外的一处马房里,换下了锦衣华服,穿着麻布衣衫的正德帝在城内躲躲藏藏了整整一日,直到漏夜之后,这才敢从躲藏的地方出来,他神情惶惶,脸上那还有半点当初高坐龙椅之上时的威严气势,反而头发花白,脸上全是沟壑,像极了垂暮欲死的老人。
“是这里啊……朕记得是这里……”
正德帝小心翼翼的靠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手中不断在暗处摸索着什么,杂草乱石划过双手,在上面留下了斑驳血痕,他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能够挥剑杀敌的少年,多年的养尊处优让得他因手上伤口疼的嘴唇发抖,可是他却是紧紧咬着牙,不敢停下来,只是嘴里忍不住发出闷哼声。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正德帝整个人瞬间僵硬,连忙朝着一旁倒下来的烂木堆里缩了进去,他刚刚才藏好,火光就将他刚才所在之处照得通明。
“刚才这里明明有声音的,怎么没人?”
“大人,您是不是听错了,这地方怎么会有人?”
“小心为上,正德帝撇下一众朝臣,让太子提前登基成为皇帝当了幌子,自己却从宫中脱逃,如今陛下已经下令城内各处严加防守,务必要抓住正德帝,能将他活捉者,赏金万两,赐万户侯,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们都给我仔细着点,绝对不能放走了他!”
“是,大人!”
外面的人说话间四处看了看,待到没察觉到异常这才转身离开。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之后,那透亮的光线逐渐黯淡了下来,这处角落里重新恢复成了之前的黑暗,正德帝却躲在木堆里一动不敢动。
鼻尖腐臭的味道让他几乎快要窒息,手中被割破的地方还在流着血,可是他却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唿吸都压抑到了最低,浑身颤抖,生怕自己再发出半点声音。
一直又过了许久,外面依旧没有动静,他才小心翼翼的从木堆里爬了出来。
木屑勾破了他头顶的发冠,让得他一头花白干枯的长发瞬间散乱垂落下来,遮掩住了他整张脸,却掩不住他眼底的怨恨和惶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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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7 旧人相见
正德帝看了眼四周,发现真的没人之后,连忙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墙边,在那一堆杂草乱石里摸索起来,许久之后,才终于找到了什么似得,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找到了!
正德帝用力朝着那个地方推去,只听得轰隆一声,原本紧紧垒砌起来的石墙瞬间倒塌了一部分,露出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来。
他顾不得其他,连忙将身旁的包裹绑在腰身上,手脚并用的从那处洞口爬了出去,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暗的让人心慌。
他手脚并用的爬着,身上被四周的东西划破了无数道伤口,可是他却不敢停下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要出城。
许久许久,通道到了尽头,正德帝用力推开身前的石门,看着洒落下来的月光,眼底露出惊喜笑容。
他连忙从石洞中爬了出来,撑着地面站起来后,四周打量了片刻,发现自己果然已经到了城外,原本他只是抱着侥幸之心,想到当初殷家留下的暗道,却没想到这暗道还在,他不由庆幸他当年灭了殷家之后没有想过将此处毁掉,否则今日他恐怕根本就不可能逃出京城。
回首看着灯火辉煌一片盛景的京畿,正德帝脸上神色不断变化,这是他的皇城,这是他的国家……周国毁于他手,他弄丢了祖宗基业,他好恨,好恨…
薛柔……宁子清……他早该不顾一切的杀了此人!!
容……容十三!
若早知道会有今日,当年他在周国为质之时,他就该毁了他!!
过往富贵皆成烟云,正德帝心中恨意滔天。
他狠狠一咬牙,只要离开了京城,他就还能东山再起。早在南楚伐周之时起,他就将周国这些年积攒的财富偷偷运出了京城藏在了别处,只要能够离开京城,只要还有那些东西在,他就能够重新招兵买马,他就能够再次成为人上人,他还能和容薛柔拼斗,他还有机会再夺回皇位,夺回他们从他手中抢走的周国江山。
正德帝眼底的野心疯狂之色闪烁,远处的城门换岗,传来一阵响动,他连忙回过神来,转身就欲离开,谁知道一回头却是勐的镇住,随即被吓得倒退了几步,险些跌坐在了地上。
“怎么会是这里?”
“怎么会……”
眼前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出口,更没有近在咫尺的官道,入眼的全是一座座的枯坟,坟头长满了杂草,没有墓碑,没有香烛,只有早已经褪色的白帆,还有那些坟头上还站立着吃着死尸的秃鹫。
或许是被他惊动,那些秃鹫纷纷振翅而起,一团团黑影飞上空中,嘴里咕咕咕咕的叫声在这寂寥无人的乱葬岗上极为吓人。
长宁坡。
这里竟是长宁坡!
殷家暗道的入口明明在西山,为什么会是长宁坡……
“陛下,你想去哪里?”
一阵幽幽的声音从身后突然传来,景德帝整个人如遭雷击,勐地回头厉声道:“什么人!!”
身后空无一人,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陛下……你想去哪里……”
“这里好冷啊,陛下留下来陪我们吧……”
“陛下,留下来吧…”
那一声声似哭似叫的声音让得景德帝头皮发麻,额上冷汗如同瀑布潸然而下,正德帝整个人大叫一声,厉声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给朕滚出来!!”
“容,薛柔,是你们对不对,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你们滚出来!!”
“朕不怕你们的,朕不怕鬼神,你们有本事就出来!”
“滚出来啊!!!”
正德帝的声音炸响在整个长宁坡上,那一声声哀泣突然就停了下来,而他却没有半点放松,反而更觉得毛骨悚然,一把捡起地上的包裹,转身就想跑。
然而他才刚想有动作,整个人就瞬间愣在了原地。
只见不远处的夜色之中,一道纤细身影缓缓突然出现了在那里,那身影穿着素白色流仙裙,腰间盈盈一握,一头青丝用玉簪挽起,长袖如流云,身姿如扶柳,面容在夜色之中瞧不真切,可那双眼睛,却是让正德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霍建成,二十余年如一梦,你欠我殷家的,准备何时归还?”
“阿皖?”
正德帝瞳孔勐缩,脚下勐的退了几步,看着月色之中朝着他缓缓走来的纤纤白影,厉声道:“不,不是,你不是阿皖……”
阿皖已经死了!!
他亲眼看到她被烧的焦黑的尸骨,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不是阿皖,不是!!
“四哥,二十几年前,你我早有婚约在身,若不是我与祖父,你不过是最不起眼的皇子,若不是我与祖父,你早就死在了后宫争斗之中。我殷家护你保你,对你从无亏欠,我殷若华从未对你半点不起,你却为了皇位,为了富贵,生生灭了我殷家,杀尽我殷家百口,将我钉于那青璃墙上,至死不得瞑目。”
“一场大火,你毁了我殷家百年基业,一道叛乱诏书,你让得我殷家遭天下人唾弃。这二十年来,你高坐皇位之上,高床暖枕,坐享天下,你可还记得这长宁坡上白骨累累,还知道我殷家因你而死的百余无辜之人?”
女子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冰冷。
“你害死了我,害死我祖父,害死我父母亲族。霍建成,时隔二十年,你怎么有脸借我殷家暗道逃脱,你怎么有脸面对我殷家数百冤魂!?”
正德帝双手一抖,手中包裹“哗”的一声落在地上。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月色之下的那一道幽魂,嘴唇颤抖,眼里再无半点怀疑。
这暗道本是只有殷家人知晓,当年他受困于宫中,郁郁不得志,有时想要出城游玩都会被父皇训斥,是殷若华将此处暗道告知于他,从那以后,他便时常借口来殷家实则却是从暗道出城,他借由这条暗道联络了不少势力,更是借由这条暗道和当年还是北戎帝师的魏坚搭上了线……
“阿皖!!”
“你是阿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548 生不得,死不得
正德帝声音中满是颤抖。
“阿皖,我没有想要害你,我从未想过要害你,是殷毓秀,是她……是她假借我的名义,让孙安对你下了死手,是她想要除去你……阿皖…我心悦于你,我这些年一直都想着你,紫竹林……我将你供奉在了紫竹林,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的不在想你……”
“是吗?既然你这般想我,那为何不下来陪我?”
白影飘忽,正德帝口中那充满爱意的声音嘎然而止。
正德帝双唇一抖,“我还有江山……我还有黎民百姓……我……”
“你不过舍不得你自己的命,你的心悦,你的思念,你口中的种种,到底是为了骗殷毓秀他们,还是为了骗你自己,好让你良心得以安定,让你当年畜生之行得以慰藉?”
“霍建成,你可知道,你自以为是的深情,只叫我觉得恶心!”
“二十余年恩仇,你灭了殷家得了皇位,如今周国终于你手。霍建成,你该下来了,下来亲眼见见被你所害不得超生的殷家众人,见见我那待你如子倾囊相授的祖父,见见这些年冤死于你手中之人。”
“霍建成,我殷若华必以魂魄相引,让你尝尝这至死不的超脱的滋味!”
白影忽然而上,霍建成再无半点深情,他勐的抱着头尖叫出声:“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若华,我知道错了,我知道我当年不该与人勾结害死你们,可是这些都是殷相和父皇逼我的,都是他们逼我的!!”
“我只是想要赚一些钱,好能让之后争夺皇位之路更加顺畅,我没有想要背叛周国,没有想要背叛父皇,可是父皇,父皇得知了此事之后,居然写了诏书要将我贬为庶民驱逐出京。若华,我不是想要害你们,是殷相逼我的……”
“他要是把诏书给我,我不会杀你们,他要不和父皇一起逼我,我又怎么会对你们下杀手!”
“若华,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啊……”
“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们……求求你放过我……”
四周火光突然瞬亮,无数的火光让得长宁坡上犹如白昼。
正德帝口中的哀求之声瞬间消散,他勐的抬头,却险些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瞎了眼睛。
安静寂寥的长宁坡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领头的容一身黑衣,脸上的那抹冷笑比四周的火光还要刺眼。而在容身后,站着的全是原周朝大臣,他们望着最中央披头散发犹如丧家之犬的正德帝,脸上或是震惊,或是鄙夷,或是不敢置信。
司侯满脸苍白,颤抖着手指着正德帝嘶哑道:“你,先帝果然是死于你手!!”
正德帝跌坐在地上,紧紧咬着牙。
一身素衣的薛柔缓缓走到容身旁,对着司侯淡淡道:“当年先帝有意贬霍建成出京,将所下旨意诏书交予殷相,只待安王登基之后便将诏书公布于天下,谁知却被霍建成提前得知。霍建成为保其位,杀父弑君,后更伙同魏坚等人陷害殷相,致死殷家数百人惨死,皇城之中血流成河。此间其所行之事,牲畜不如。”
“相爷,周国败于他之手,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注定,你当真要为了这种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人守节,放弃你守护了大半辈子天下苍生,放手那些即将到眼的盛世清平?”
“容虽为楚国人,但若他能带给天下安定,能让这天下结束割据之势,让百姓安居乐业,让这天下再无战争,相爷胸襟似海,又何分楚国周国?”
司侯脸上不断变化,他之前开城归降,只是不愿周国在必输的结局之下,两国继续交战再造杀孽,可他始终是周国之臣,归降便是不忠,愧对先皇和殷相知遇之恩。
他原准备今夜自缢于府中,可谁知却被薛柔和容带来了这里,亲耳听到当年之事的真相,亲眼看到霍建成是如何狼狈求饶,慌乱之下讲出他将年是如何弑杀先帝,陷害殷相府。
司侯只觉得他所坚信之事一夜崩塌,国将不国,君将不君,他又守的是谁的节,尽的是谁的忠?
正德帝听到薛柔的话,此时已经完全回过神来,他勐的抬头看向薛柔,怒声道:“你们诓朕?!”
薛柔回头:“我何处诓你?是你陷害殷相是假的,还是你杀害先帝是假的?殷若华与你虽无夫妻之情,可却自幼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之谊,难道是假?殷相护你教你,倾囊相授,难道是假?”
正德帝语噎,半晌才抬头:“薛柔,你到底想要如何?!”
“如何?”
薛柔看着正德帝,突然露出抹让他毛骨悚然的笑来:“当年你将殷家百余口尸骨弃于此处,让他们暴尸荒野不得轮回,如今我便在此为你设牢,让你生不得,死不得,日日在此替他们守灵,用你的余生来忏悔你当年的罪过!”
正德帝勐的瞪大了眼,他看着薛柔那双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到了殷若华,那个他曾经爱慕羡艳,甚至心生妒意的女子,那时候他日日防备兄弟父皇,处处看人眼色委曲求全,那个女子虽为女儿身,可是却过的比这世上任何男儿都要恣意随性。
他羡慕她,羡慕她有个处处庇护她的祖父,他嫉妒她,嫉妒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享受帝皇恩宠,享受人人称羡,能够自在决定自己将来,随性而活的人生。
正德帝和薛柔对视,眼睛逐渐放大,眼前这张陌生的容颜渐渐的和记忆中那几乎快要褪色的女子容颜合为一体,他勐的跌坐在地上,伸手指着薛柔大声道:“你是殷……啊!!”
嘴上被利器刺穿,鲜血淋漓,一声惨叫,连带着未尽的话语全数消失在长宁坡上。
从此之后,再无人知道正德帝那句“殷”字到底指的是什么,更没人知道,他指着薛柔之时,那满脸惧怕惊骇之时差点脱口而出的到底是什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549 送你一场盛世清平(终)
建始二十六年十月十三,周正德帝因惊惧思恐驾崩,周太子霍景离举国归降于南楚,受封东成王,终生不得出京。周朝之臣属在左相冯绍霆,右相司侯率领之下尽皆归降南楚。大将军霍格,栎王花允萧,樊郡王秦啸率兵征讨周国境内,所向披靡,短短半年之内,周国属地尽归南楚所有。
建始二十七年二月,北戎皇位更替,北戎王室尽灭,景王狄焕掌皇权,却未登基。狄焕掌权之后,扫清北戎国内叛乱,出兵征讨北境十八部落,北境战火纷飞,狄焕以惊人之势连破北境十二部落,余下部落全数投降,同年六月,北境战事结束,北戎一统北境。
建始二十七年八月,南楚帝王容,柔王薛柔与北戎之王狄焕会师于岳州,三人闭门半日之后,北戎举国归降于楚,楚皇容改北戎为北郡,封狄焕为镇北王,北郡无须朝贡,管辖自理,尽归镇北王管理。
建始二十七年十一月,南楚迁都,建都于原岳州境内,改岳州为邯城,自此,三国鼎立,天下纷争之局彻底结束。
南楚改国号为晋,容登基为帝,号元景帝,自此开启了元景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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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宫。
容一身玄衣龙袍直奔薛柔寝宫,门外宫女太监跪了一地,芹言正抱着蜜裸子啃得正香,一见到有人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想也没想就一掌打了过去,只是当见到来人是谁之后,喉咙里的蜜糖差点噎死她。
她连忙把嘴里的东西吞咽下去,收回了掌风福着身子道:“芹言参见陛下……嗝!”
满满的一个饱嗝,吐出来的全是甜腻腻的蜜糖味道,让得跟在容身后的暗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柔柔呢?”容寒声道。
“姑娘在里头呢。”
容“哼”了一声,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芹言有些纳闷的摸摸后脑勺,嘀咕道:“陛下这又是怎么了,气性这般大,难不成是没吃饱?”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除了吃就想不到别的?”暗三脚下一个趔趄,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说你现在好歹也是宫里的女官,还是娘娘身边的人,你就不能收敛着点?这如今满天下谁不知道你芹言大人爱吃成性,整个儿就是个吃货?”
“吃货怎么了,又没吃你家大米,你叨叨个什么,信不信我揍你?”芹兮挥舞着拳头。
暗三心头一虚,连忙急退了几步,瞪眼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在北戎的时候你说好以后都不打我的。”
“老娘又不是君子,再说姑娘说了,时移世易,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你懂不懂?”
芹言白了暗三一眼,把剩下的蜜糖裸子塞进嘴里,嘎嘣嘎嘣的嚼了起来。她整个人懒散的靠坐在大殿门口的高台之上,双腿悬空,一甩一甩的,身上的裤裙随着双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让得暗三眼角直抽搐。
暗三瞪了她半晌,见她只是拿眼睛斜睨她,顿时气结。明明当初他去北戎支援他们结果遇到危险的时候,这丫头抱着快死的他哭的死去活来,可怜兮兮惨巴巴的遭人心疼,怎么现在就只让他气得牙痒痒,他当初到底是少了哪根筋才会对这个女土匪动了心,还眼巴巴的想着把她娶回家?
芹言瞪眼:“看什么看,没见过老娘这么好看的小娘子?”
“就你还小娘子,明明就是个母老虎。”
“你说谁是母老虎?!”
“谁应我就说谁。”
“暗三,你找死?”
芹言气得剑眉倒竖,一撸袖子拔地而起,暗三早有眼色,转身拔腿就跑,两人一追一逃,闹的鸡飞狗跳,昭阳宫的宫人却早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嘴角轻微抽搐,可面上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都没看到。
容冲进后殿之时,薛柔正靠坐在贵妃榻上翻看着手里的游记,素雨手里拿着茶盏,正在替她添茶,突然有人闯入,她手中一抖,差点把滚烫的茶水冲进一旁摆放着的书堆里。
素雨连忙把茶壶放好,这才转身行礼道:“陛下。”
容理也没理芹兮,只是带着怒气看着榻上的薛柔。
“姑娘……”
素雨有些担忧的看向薛柔,却见薛柔放下手里的书,对着她摆摆手,示意她先先去。
素雨迟疑了一瞬,见容只是固执的看着薛柔,丝毫没有理会她的意思,这才起身行礼退出了大殿,等到殿门关上之时,薛柔才抬头说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生这么大的气?”
容脸上的怒气瞬间变成了委屈,明明穿着龙袍却跟只可怜巴巴的大狼狗似得,站在薛柔身前委屈道:“我只不过是罚了郎子衍停官三个月,你居然就要跟他一起离开京城?!”
薛柔闻言挑眉:“那你为何罚他?”
“他不尊圣令。”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他和陈艾所行之事是你早有口谕示下的?陛下,你身为皇帝,当该知道什么叫一言九鼎吧?子衍怎么得罪你了,值得你宁肯食言而肥,也要这么整他?”
容顿时瘪瘪嘴,一屁股挤进贵妃榻上,抱着薛柔朝着她肩头啃了一口:“谁叫他对你老有非分之想,仗着朝政之事没事儿就来宫里见你!”
薛柔听着身前男人理直气壮的话顿时哭笑不得。
她伸手推了推容的脸颊,没好气的说道:“你无事的时候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子衍与我是朋友,是知己,是同门师兄妹,他在我眼中与亲生哥哥无疑,我对他从来就无意,我心中从来就只有你,你瞎吃什么飞醋?”
你对他是无意,可他对你却是在意到骨子里了!
容没将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他才不要提醒柔柔郎子衍都在暗地里为她做过什么。容抱着薛柔,将脑袋埋在薛柔肩头,委屈至极的说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郎子衍离京,你也要跟着去,难道你不是厌烦了我要跟着他一起离开,抛下我一个人吗?”
薛柔顿时无奈:“谁说我是跟他一起离开了?子衍是要回麓山书院去看望先生,我是准备去回春谷。前几日温季玄传来消息,说是芹兮快要生产了,我想着最近朝中没什么大事,正好去见见芹兮。”
“真的?”
“当然是真的,芹兮这一胎怀的本就不大安稳,临近生子,温季玄说芹兮越发紧张,我就想着带芹言一起去瞧瞧她,陪她几日。”
容鼓着脸蹭着薛柔的肩头,嘴里的醋味儿好歹散了些,只是仍旧不满道:“既然你都不喜欢郎子衍,狄焕又把整个北戎都当了嫁妆送给了你并入了楚国,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封后,到现在都不愿给我个名分?”
薛柔闻言忍不住失笑:“你都是晋朝皇帝,这天下至尊之人,你还要什么名分?”
“什么破皇帝,我只要当你夫君。”
容搂着薛柔的腰肢,整个人赖在她身上撒娇耍赖道:“我不管,当初周国未破之时,你说要等收服诸国之后再说婚嫁之事,如今这天下都已经一统了,小舅子也同意了婚事,柔柔你也该给我个名分了。”
“容……”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封后,我就是要昭告天下我从今以后是你的人了,柔柔你都不知道,那些朝中大臣成天吃饱了撑的,没事就想往后宫送女人,你要是再不给我个名分,人家的清白就要保不住了…”
薛柔听着容那些混不吝的话哭笑不得,她伸手想要挣脱容的怀抱,跟他好好说事情,可谁知道双手才按到他胸前,容就直接顺水推舟的仰躺在了贵妃椅上,带着薛柔趴在他身上。身上的衣衫如同雪片一样尽数敞了开来,露出紧实的胸前和那白皙的过分的肌肤。
薛柔手掌直接触碰到了他肌肤之上,那带着淡淡温热的触感让得她瞬间就想缩回手来,而容却是根本就不给她机会,整个人一翻身,便直接将她压在了身下。
身前衣裳大开,露出大半个身子,容握着她置于他胸前的手,带着她的手指在自己胸口游曳,嘴里多了丝暗哑:“柔柔,你摸了我,所以你要对我负责。”
薛柔羞窘,想要收回手却动弹不得,她双腿被容压住,双手更被禁锢,还不等她张嘴出声,原本撑着手的容就直接朝着她身上压来,那敞开的胸膛隔着一层衣料碰触着她胸前柔软,而容的嘴唇更是分毫不差的压在她红唇之上,轻轻摩挲,来回舔砥……
“容…”
薛柔挣扎着想要说话,却突然觉得胸前一凉,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便感觉到双手突然被容压在头顶。她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朝后微仰,而胸前的饱满就那么明晃晃的暴露在容眼前。
原本位于唇上的温热迅速下滑,薛柔只觉得一阵酥麻传来,嘴里忍不住的低吟出声。
那声音蚀骨**,让得房中气温瞬升,容仿佛受了鼓励,舌尖不断划过她敏感之处,来回舔砥,只觉得身下人儿整个人瘫软成了一滩水,身子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肌肤上更是染上了淡淡红晕。
容只觉得一股热意涌向身下,他连忙放开了眼前美景,俯身吻上了薛柔嘴唇,唇舌在她口中攻城伐地,直到感觉到身下人儿生涩的回应之时,嘴里更加急切,整个房中只传来轻微的水渍声。
许久之后,就在薛柔感觉到胸前快要窒息的时候,容才放开了她的双唇,整个人靠在她耳边,舌尖划过她的白玉般的耳廓,带着无边诱惑道:“柔柔,嫁给我可好?”
薛柔早已经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只觉得脑子里迷迷煳煳的,耳边的酥痒感觉让她想躲却又躲不开来,那一遍遍重复的声音诱惑着她,让得她无法思考,更让得她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