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叛主
沈延陵被暗三突如其来的怒喝怔住,他扭头看向暗三,眼底有些茫然。
暗三面带怒气道:“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亡国之恨是你的不是王爷的,想复国也是你的事不是王爷的事!”
“你胡说,他是公主的儿子!”沈延陵厉声驳斥。
暗三怒声道:“那又怎么样,就算王爷是司马雯城的儿子,可他生于南楚长于南楚,体内流的是南楚人的血,他不仅是你们公主的儿子,他更是南楚的皇十三子,是南楚的凌王殿下!”
沈延陵被暗三的怒声给震住,而暗三则是愤声道:
“你口口声声说你为了王爷做了多少事情,可实际上你跟着王爷到底是为了什么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年幼时享受了天伦亲眼看着姜岐被屠亲人被杀,你憎恨南楚憎恨所有的南楚人,可是王爷出生后就在南楚,他只知道他亲生母亲你们的雯城公主千方百计要杀了他,你们姜岐人对他更没有半点恩情……我自幼跟着王爷,亲眼看着他是怎样艰辛才在宫中活了下来,他不是你们姜岐国的附属,更没有义务要替你们姜岐人复国!”
沈延陵和羿平都是面色发白,沈延陵嘴唇蠕动半晌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暗三眼色幽沉,他看着沈延陵说道:“这些年你瞒着王爷做的事情王爷他不是不清楚,你暗地里联络姜岐旧臣,收拢姜岐遗民。当年你更是借着王爷的手除了二皇子,王爷愿意替你顶罪庇护于你就是念着你跟着他十几年的情分,可是你却不懂得珍惜。还敢私下以王爷的名义派姜岐人混入朝臣府中,你可知道这事情一旦被人知晓王爷会有什么下场,你可有想过,王爷是你的主子,你这么做和背叛他有什么区别?!”
沈延陵面上血色尽消,嘴唇更是隐隐泛白。
四年前他寻人潜入二皇子府中,本想借机挑起容显和容澜几人的冲突。让皇室生乱,却不想后来失手被容显察觉,更被容显顺藤摸瓜查到了容璟身上。容显前来十三皇子要挟容璟,声称要将他收容姜岐遗民的事情告知楚皇,所以容璟才会对容显狠下杀手,这件事情容璟一直没有问过他。也从来没有去查过容显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知道姜岐遗民的事情的。
沈延陵一直以为容璟是不知道的。所以才会在去周国时还将他带在身边,他根本没有想到,四年前的事情原来容璟早就清楚,他更没想到,近来他暗中做的事情容璟也全部都了如指掌,就连暗三都这么清楚。
原来一直蒙在谷中的只有他一个人……
暗三沉着眼道:“前几天暗五来信时我就曾提醒过你让你收手,那已经是王爷对你的警告了,可是你不知悔改到现在都还不懂。不是王爷背弃了你,而是你心中早就背弃了你忠于王爷的誓言了!”
“在你心里。姜岐远比王爷重要,薛姑娘说的一点都没错,你对王爷的忠心里夹杂了太多的私念,你这样跟在王爷身边迟早会害死王爷!”
说完后,暗三摇摇头失望地叹口气转身就走。
他和沈延陵也算是认识十几年,所以容璟想杀沈延陵时他才会求情,但是这不代表他就能谅解沈延陵的做法,容璟从来就不在乎姜岐人,更不在乎姜岐能不能复国,可是沈延陵却半点看不清楚,就像薛柔说的,沈延陵对容璟的忠心早就不纯,他想要借容璟的手替姜岐复国,他想要让容璟将自己当成姜岐人,他更想让容璟扛起替司马雯城,替姜岐国人报仇的担子。
他抗拒薛柔和容璟在一起,不仅仅是因为他怕薛柔对容璟别有企图,他更想要的是,容璟能娶一个姜岐后人为妻,能生一个带着姜岐皇室的孩子。
这些年他们这些旁观的人都看得明白,唯独沈延陵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今日的冲突早有预料,就算没有因为薛柔也会因为别的事情。
沈延陵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整个人如同没了生气似得双眼木然。
而暗三也没再去管沈延陵到底能不能想通,直接转身朝外走。
他若是能够想通,等到王爷气消了之后,他们或许还有可能一起继续辅佐王爷,可如果他钻进了牛角尖里自己不愿意出来,那说不定等到下次相见之时,他们已经成了敌人,对于王爷的敌人,他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暗三出了羿平的屋子后,就直接朝着暗谷而去,他知道容璟既然带着薛柔过来,怕是本就打算将暗谷的事情告诉她的,而且暗三也明白,容璟此举是想将薛柔的身份定下来,从今之后,她不仅只是凌王府管家,也不只是王爷的谋士,她将为会成和王爷相伴的人,也将是他们今后为之效忠的女主人。
果然,他刚到暗谷附近,远远的就见到并肩而行的容璟和薛柔。
暗三并没有靠近,他只是绕了一圈从另一个入口进了暗谷。
容璟在暗三出现的霎那抬了抬眼,当发现暗三离开之后又垂下了眼皮。
薛柔看着身旁一直不出声的容璟,想了想开口问道:“沈延陵也是姜岐人吧?”
容璟点点头淡淡道:“他是姜岐丞相沈岸的儿子,当年老头子派人去姜岐国屠杀皇室之人的时候,他被丞相府的下人保护着混在乱民之中逃了出来。”
薛柔抿着嘴唇,难怪了,沈延陵当年亲眼看着家人被屠杀姜岐亡国,难怪他急于借容璟的手复仇,又难怪他在听到容璟说可以随意舍弃了姜岐村众人的时候会那么暴怒,甚至在明知道容璟脾气暴虐的情况下还会出言顶撞。
只不过……
薛柔看着容璟,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容璟应该是司马雯城的儿子吧?
容璟看着薛柔的神色,拉着她走到一旁的大石上坐着,对着她说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薛柔抿抿嘴唇,“你是司马雯城的儿子?”(未完待续……)
330 弑母?!
“你是司马雯城的儿子?”
容璟点点头,面露嘲讽道:“应该是吧。”
薛柔皱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应该是吧?
容璟懒懒的半靠在薛柔肩上,微阖着双眼看不清他眼中神情,薛柔侧头时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打在下眼睑上留下的一片阴影。
正当薛柔以为他不想说的时候,却听到肩头传来他毫无起伏的声音。
“我出生后就一直住在一座废弃的宫殿里,四方天地,外边守卫重重,每天除了送饭的人外不许任何人出入,那时候我身边就只有一个瘸了腿的老嬷嬷,隔着半个宫殿的偏殿里还有个天天被人灌药傻傻呆呆的疯女人,老嬷嬷从来没告诉我那个疯女人是谁,也没告诉过我是谁,我那时候一直以为整个天地就只有那四方墙院那么大。”
容璟伸手比划了一下,嘴唇扬起几分,像是在嗤笑自己年幼蠢钝,嘴里喃喃道:“老嬷嬷从来不允许我靠近偏殿半步,更不让我见那个疯女人,每次那女人出来时,嬷嬷就让我躲进屋子里不准我出去,直到四岁那年,我因为好奇闯进了偏殿里,那个一直痴痴傻傻从不说话的女人看到我后却是大喊大叫的说我是孽种要杀了我,嬷嬷为了救我死在了那个女人手里。”
薛柔紧咬着嘴唇不由自主的问道:“后来呢?”
“后来啊……”容璟嘴唇轻启幽幽道:“后来嬷嬷死了,我一个人和那女人被关在那里。每天被送饭的太监欺辱,拴着链子和野狗抢食,在地上爬转供他们取乐。还要防备那个女人时不时想要杀我,一直到七岁时我再次毒发,一个老疯子闯进了我住的地方,他见我体内有先天胎毒却还活着见猎心喜,说我如果愿意成为他的药人他就教我武功让所有人都不敢再欺负我,我同意了,从那之后那个老疯子每隔三个月就会入宫一次。拿我试药教我武功。”
薛柔此时已经被容璟所说的话惊住,她没想到容璟小时候居然会是这样子,而且她隐隐觉得。容璟口中那个想要杀她的疯女人怕就是司马雯城,她咬咬嘴唇道:“那那个女人呢?”
“我七岁时她半夜摸进我殿里想要掐死我的时候,被我给杀了。”
薛柔猛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容璟。司马雯城居然是被容璟杀死的?!!
如果容璟真的是司马雯城的儿子。那他岂不是……
弑母?!
容璟明明半闭着眼睛,可是他感觉到薛柔的身体僵硬起来之后嘴角微扬,他半垂着头,长发被风吹散了些漂浮在面颊之上,嘴里低声道:“那个疯女人死的那天夜里,我见到了穿着龙袍带着数十内侍的老头子,我那个时候才知道我生活四方天地是南楚皇宫的澜阕宫,而我这个曾经为了一口吃食的要跟狗抢和畜生夺的孽种。居然是南楚的皇子,老头子说他是南楚皇帝。他问我为什么杀了疯女人,我告诉他因为那个女人说我是仇人的孽种。”
薛柔心中一紧,眼前仿佛看到了个年幼的孩子,站在暴怒的楚皇身前如同暴风雨里小舟,仿佛随时都会被大浪掀翻,而那个孩子若是有半句话不对或是触怒了楚皇,怕也只有唯死一途。
他是怎样才能那般平淡的跟楚皇说自己是孽种,又是怎样以稚龄之躯面对杀伐狠绝的楚皇。
“当时老头子听了我的话后又哭又笑,掐着我的脖子说是要送我去见那个疯女人,谁知道等我毒发的时候他看着我的样子居然又抱着我叫着雯城,还说我是他的儿子。从那天起我就搬出了澜阕宫,成了已逝丽妃的儿子,也是南楚的十三皇子,而那个疯女人仿佛只有我一个人记得,再也没有人提起过。”
容璟低声道,他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住进了宫里最好的宫殿,用着最好的衣食,享着别人都没有的荣宠,我一点点试探老头子对我的底线,却发现我越是行事张狂,越是恣意妄为不讲理法,老头子反而越是偏宠于我,后来我生生打死了那些曾经在澜阕宫里欺辱过我和嬷嬷的太监,老头子丝毫不怒反而打杀了几个暗地里出言中伤我的人后,我就知道了我到底该怎么活着,所以我是容十三,我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行事,包括高高在上的老头子。”
薛柔神情震动,她微微低头看着靠在她肩头的男人,他往日总是笑得惫赖的双眼微阖着,被风扬起的长发遮住了那张美的妖艳的脸颊,根本看不清上面的神色,薛柔看着看着心底却突然生出心疼来。
容十三一直是风光无限的,他有着所有皇子亲王都没有的荣宠,更有着皇室中谁都不敢有的恣意妄为,他鲜衣怒马,人人羡艳,可是谁能想得到这样的容十三背后,当年那个澜阕宫里的稚子是怎样艰辛才能在宫里活下来的?薛柔这一刻虽然还是不清楚楚皇和司马雯城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但是司马雯城失踪是被楚皇囚禁在宫中是事实,她就连疯癫之时也想杀了亲生子,就足以知道她和楚皇之间绝非是情爱而是冤仇。
身为司马雯城的儿子,楚皇能够宠着他惯着他,却永远都不会放权给他,更不可能让容璟入朝理政甚至让他继承皇位。
薛柔伸手覆在容璟随意放在膝上的手,手指微微弯曲握紧,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掌心的温暖却是传到容璟冰凉的手中。
容璟蓦的睁眼,微微仰着头看着尽在咫尺的娇颜,那双澄净透澈的眸子里没有半点同情不堪,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和惧怕,她就那么柔和地看着他,没有说任何宽慰的话,更没有去劝他往日已逝从头开始。
容璟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下一刻反手握住薛柔的手,将头埋进了薛柔的颈窝之中,过了许久许久,他才闷声道:“不准离开我。”
薛柔嘴角轻扬柔声道:“在你不需要我之前,我不会离开。”(未完待续……)
331 暗谷
……
姜岐村后约有二十里外的一片深林之中,崖壁耸立之下,就是暗谷所在。
暗谷外围全是绝地,毒林沼泽遍布,周遭也都是高耸如云的峭壁悬崖,壁上遍是绿藓飞鸟不停,而唯一能够出入暗谷之地的入口外面更是有天然的森林和瀑布为屏障,若是不知晓内情的人前来根本找不到入口,最多只能看到林间的一片湖泊和瀑布。
容璟拉着薛柔的手走到湖泊前时,直接抱着薛柔脚一点地面,两个人就快速飘进了不远处的瀑布流水之中。
薛柔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伸手遮着脸颊,原以为会被淋得湿透,却不想两人跃进瀑布之时身遭好似被透明光罩包围,连半点水迹都没沾到就直接跃进了瀑布之后,薛柔闭着眼睛感觉到脚踏实地的感觉不由诧异睁开眼,就发现这瀑布之后居然是个不大的山洞,里面幽森漆黑,隐隐约约能看到在山洞深处有一条通道朝着里面延伸而去。
薛柔撑着容璟的胸膛站直身体,这才面露异色地看着四周问道:“这里就是暗谷入口吗?”
怀中柔软的身体蓦的离开,容璟只觉得怅然若失,没等他开口说话就见到薛柔抬脚朝着一旁走去却不小心踩到坑里差点跌倒,连忙伸手扶着薛柔说道:“你小心些,这里附近有很多矿坑,你跟着我走。”
薛柔拍拍胸脯轻呼口气,听到容璟的话后奇怪道:“这里怎么会有矿坑?”
容璟低声回道:“这里原来是个矿洞。后来上游明河大水冲垮了矿顶,形成了外边的湖泊和瀑布,而里面就成了现在的样子。我当年无意间进入这里,沿着这条矿道走到头才发现后面还有个山谷,那里位置十分隐秘,又因有天然屏障遮挡,寻常人决计发现不了,所以后来就将暗谷设在了这里。”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薛柔朝通道内走去,身形下意识的侧身而立。将薛柔护在身后。
薛柔虽然不习惯让容璟牵着手,可是她也知道,以她的身手根本不可能在这黑暗中行走自如。所以她小心的跟在容璟身后,任由他护着她朝前走,等到眼睛适应了四周的黑暗后,薛柔才打量起身边的通道来。
这条通道十分宽敞。大约能容四、五人同时通过。虽然视线不清看不太远,可薛柔仍旧能看到通道四周的石壁十分平整,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些开凿过的痕迹。两人在里面行走时,通道内安静的有些吓人,四周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可是薛柔却隐隐察觉到了暗处的危险,知道这通道恐怕绝非真的这么简单。
容璟拉着她在里面绕了几圈,黑暗中薛柔甚至觉得两人走了不少回头路。她不由微微皱眉,而黑暗中的容璟仿佛知道她想法似得在旁说道:“这通道四周看似安全。实际上却遍布陷阱和机关,而且这里还依照了五行八卦布了个简单的迷踪阵法,若是普通人无意进入到这里,绕上两圈后又会回到入口,但是如果是会武之人强行闯入,这迷踪阵一旦破除后就会触动周围的机关陷阱,就算是以我的身手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这也是为了防备有人会擅闯暗谷之中。”
薛柔闻言点点头,这暗谷入口虽说隐蔽,可若是真有有心人的话难保不会被人发觉,容璟敢把暗谷入口放在此处,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否则这么多年暗谷之人出入这里总有大意之时,若无防备,怕是暗谷的秘密早就保不住了。
更何况容璟虽说没有实权,可他毕竟是最受宠的皇子,身边耳目众多,他武功的确是高强,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谨慎些总没大错。
两人在黑暗走了许久,眼前才渐渐明亮起来。
薛柔踏出通道之时,眼前的强光让得她猛的眯着眼,容璟伸手挡在她眼前,半晌等她适应了光线之后才放下手,而薛柔睁着微有些模糊的眼睛抬头后就看到不远处站着几道人影,逆光而行时看不太清楚容貌。
那几人见到容璟和薛柔之后连忙迎了上来恭敬道:“属下等参见王爷。”
几人声音洪亮肃然,在山谷中轰然炸响犹如平地轰雷,吓了薛柔一跳,还没等薛柔回过神来,下一刻那几人就齐刷刷地扭头看向她纷纷面露笑谑之色,然后朝着身后一挥手轰然叫道:“属下等见过王妃。”
薛柔连忙退开几步,“我不是凌王妃。”
那几人中领头的人闻言笑着道:“王妃何需否认,我等早就听闻王妃声名,当初在周国时无缘一见,今日一见才知王妃名不虚传,王妃乃人中之凤,天人之姿,与王爷当属绝配,属下等见过王妃。”
薛柔听着这人的话,白皙的脸颊上染上红霞之色,她扭头瞪着容璟,却见他笑眯眯的回望着她,那眼中的笑谑之色毫不掩饰,薛柔不由暗唾一声转头看向那几人之中的暗三,果然见他也是一脸憋不住的笑意,薛柔嘴角抽了抽手指头发痒,瞪着容璟。
“你故意的?”薛柔咬牙低声道。
容璟笑得淡淡的置身事外道:“跟我没关系,我也许久没来暗谷了。”
薛柔不由心中翻了白眼,以往日暗三等人的性情就能知道容璟御下甚严,她就不相信没有容璟授意这些人敢胡乱开口。
薛柔木着脸对着单膝跪着的几人淡淡道:“我不是凌王妃,我是凌王府总管,你们叫我薛姑娘或是薛总管都行。”
几人扬了扬眉看向暗三,之前那称呼的确是暗三提出来的,他们早就听说过薛柔的名声,而且他们也清楚,容璟既然把薛柔带来暗谷,将最大的秘密告诉她,心中怕是早就认定了这女子,所以他们才会心甘情愿的称呼一声王妃,可是此时听到薛柔的话后,几人都是面露诡异之色用眼角余光扫着容璟,那目光中的神色几乎一模一样。
其中一个长着娃娃脸的青年小声嘀咕道:“原来王爷还没有把人家姑娘拐到手……”(未完待续……)
332 废物五人组
其他人闻言纷纷暗中点头,他们还以为这个他们家王爷早就把人家姑娘骗到手了,却不想人家姑娘压根就还没答应当王妃,难怪暗三之前说起薛柔的时候那般古怪,感情到现在还是他们家爷在一头热。
几人默默的给了容璟一个同情的眼神。
容璟听力何其敏锐,闻言脸黑了一半。
他双眼微眯看着那个出声的男子冷哼道:“怎么,你很关心本王的家务事?看来你们这些日子真的是过的太闲了!”
那男子顿时脸色一变,一张娃娃脸上笑容全部变成了苦色。
他巴巴的闭上了满眼委屈的看着容璟心中吐槽,王爷果然是翻脸不认人的主儿,明明是他让他们来接薛柔,也是他让他们叫他王妃的好不,结果人家姑娘不愿意转眼就对他们打击报复,还拿他们撒气,简直是丧心病狂!
其他人原本还想跟着调侃两句,见状连忙紧紧闭上嘴。
刚才的那些温柔体贴果然都是假象,王爷是凶残的,要是让王爷觉得他们真的很闲,那接下来他们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只是既然这姑娘还不是王妃,几人脸上表情有些古怪,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容璟似乎知道众人所想,横了几人一眼冷哼道:“柔柔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叫他薛姑娘或者薛总管就行。”说完他扫了众人一眼,这才对着薛柔闷声说道:“他们几个都是暗谷的统领。”
几人闻言纷纷上前,这一次却是正色道:“属下施书航见过薛姑娘。”
“属下墨云飞见过薛姑娘。”
“属下元越(素雨)见过姑娘。”
打头的四人齐声道。而他们话音落下之后,身后还站着的十几人也齐声道:“属下等见过薛姑娘。”
薛柔朝着众人点点头后,这才朝着几人看去。神色在那个名叫素雨的女子身上停顿了片刻,见他们所有人对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没有丝毫不满不由心中微微诧异,这暗谷中的众人和容璟之间的关系让她很是好奇,他们对容璟有惧怕,有尊敬,更多的却是濡慕和敬佩,而容璟对这些人明显也多了很多包容。不说其他,若是寻常在别处有人敢这般朝着容璟玩笑,怕是容璟早就发了火。更遑遑论只是口头上说了几句。
容璟挥手让其他人退去,只留墨云飞、暗三五人跟随在旁,而他则是拉着薛柔朝前方走。
“这是去哪儿?”薛柔奇怪道。
容璟笑了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薛柔任凭容璟拉着。这半晌下来她好似也已经习惯了手中的温凉。挣脱了几次挣脱不开,她也就随了容璟,只是两人并肩而行的这一幕落在身后几人的眼中却是让他们都是满脸惊讶。
此时的容璟哪里看得出来有半点戾气,他神色虽然冷淡,可是眼角眉梢却是轻轻上扬带着浅笑,一向冷厉阴鸷的眸子看向薛柔时也满是柔和,身上看不出半点寒鸷之气,就好像他们以前认识的容璟跟眼前的完全是两个人一样。然而他们却没觉得有半分和煦,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娃娃脸的元越心惊胆颤地碰了碰暗三的胳膊压低声音小声道:“王爷笑的好可怕……”就像是野兽突然披上了人皮。
暗三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你要是见过王爷和薛姑娘独处时的样子你就知道什么是真可怕了。”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容璟在薛柔身边撒娇耍赖的样子时差点磕掉了下巴,那像是某种家养犬摇着尾巴求抚摸求疼爱的模样完全和记忆中的容璟靠不上边,当时他差点以为容璟中了邪,跟那比起来,眼前这点小意思算什么。
元越顿时瞪大了眼满脸八卦的凑到暗三身前连声问道:“那是什么样子,赶紧说来听听。”
其他三人虽然没有插嘴,可是耳朵也是高高竖起,显然对于暗三的话也很感兴趣,毕竟容璟在他们的印象里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子过,以前容璟哪怕心情再好也只是阴恻恻的给个冷笑,眼前的温柔体贴已经让他们跌掉眼睛了,而暗三说的真可怕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暗三见几人好奇张嘴正欲说话,几人耳边就传来容璟带着寒意的声音。
“看来你们真的很闲,既然如此,从明天起所有人的训练翻倍……元越,你三倍。”
元越整个脸瞬间僵住,而暗三则是连忙闭嘴,其他人齐刷刷的站直身子要多正经有多正经,眼角却是朝着前面的容璟看去,就见他连头都没回,正拉着薛柔小心翼翼地绕过了几块碎石,神情有多温柔就有多温柔,那样子好像恨不得将薛柔搂在怀里免得磕着碰着。
元越委屈地泪眼汪汪,一样是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们好像很怕你?”薛柔感觉到身后元越满是怨念的眼神忍不住含笑问道:“你以前折磨他们了?”
容璟淡淡道:“那是鞭策,他们天资愚钝又蠢笨不堪,我要是不时时鞭策,他们就是废物一堆,我是为了他们好。”
薛柔听着容璟这么一本正经的说着瞎话不由笑出声来,而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废物五人组默默含泪。
王爷,说话是要讲良心的好不,他们之中随便一个放出谷谁不是一方豪雄,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又蠢又笨的废物了?!
几人穿过狭窄的山间暗道,眼前渐渐的变得开阔起来,入目所及的山谷四周全是高大的树木,树叶交杂之间,阳光被挡住斑斑点点的洒落下来,整个山谷之中泛着丝丝凉爽之意,丝毫没有外界的酷暑。
容璟拉着薛柔并未直行,而是朝着西北的方向绕行了一段距离,然后就到了一处高地之上。
薛柔站上去才发现容璟带她到的地方像是一处瞭望台,站在此处朝下看去,直接就可以将整个山谷内的一切都纳入眼中,当她看清眼前的环境时候不由深吸了口气,面露惊然之色。(未完待续……)
PS:啦啦啦啦~~明天就能拆线了,等到线拆了,月下又是一条好汉,先去吃火锅,再去吃烧烤,然后买辣条,立志做一个无辣不欢的美女子~
333 人穷兵壮
眼前的山谷面积十分大,与其说是山谷,不如说是个精致的葫芦口盆地,远远望过去,四周峭壁高耸入云,飞鸟不入,完全自成一片天地。
山谷被天然之势从中间隔断,里面一圈较小的内谷修建着许多木屋,四周的草地上有些牛羊牲畜,周围还开垦出了一些田地,上面种着粮食,时不时还能看到些女子在里面走动。
而外谷则是有许多穿着黑色衣衫的人在那里练武,呼喝的声音被四周峭壁阻隔,没有一丝一毫传出去,若不是此时身处暗谷之中,薛柔根本想不到这里居然会藏着这么多人,更不会想到,这山谷之中居然有这么大一片腹地,足以容纳上万人而丝毫不嫌拥挤。
“这地方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薛柔惊叹道,明明那般狭小的入口,谁能想到里面却内有乾坤,这里简直能称得上是一片世外桃源,只要封闭入口就能与世隔绝不受任何人侵扰,而这山谷中的面积哪怕容纳数万人生活也绝不成问题,而且有周围的那些峭壁悬崖,还有石壁外面的毒林沼泽形成的天然屏障,若是战乱之时,只要粮食足够,就算有千军万马也休想攻破这里。
容璟闻言淡淡道:“这里应该是前朝一些人的避世之地,我来之时这里已经荒芜多时。”
薛柔扬眉看着下面那些挥洒汗水满脸坚毅的黑衣人开口道:“所以你就将这里改为练兵之所?”
容璟点点头,“也不算练兵吧。当初只是为了培植一些人手所以收养了一些孤儿训练,后来沈延陵开始收拢姜岐遗民后,人越来越多。吃穿住行样样要钱,我总不能白养着他们,正好这地方够宽敞,所以我让暗三将里面的壮丁和适龄的孩子全部带入了暗谷和以前的人一起训练,其中还有一些已经送出了暗谷分派各地。”
薛柔闻言这才仔细去看下方那些人,果然发现他们里面有一些人长相和其他人略有不同,不过大多数人都已经和南楚人差不多。特别是那些孩子,看上去和南楚人几乎没有区别,对此薛柔倒没觉得奇怪。姜岐被灭国二十余年,就算有姜岐人还活着,必定也只能混居在楚人之中,他们许多都和楚人婚配。时间长了自然便被同化。生出的孩子自然也越来越像楚人。
不过她此时也才明白,为什么姜岐村里数百人居然全是老弱妇孺,没有半个成年壮丁,却原来那些适战的人早就被容璟收入暗谷训练。
想到这里,薛柔抬头问道:“你手中现在有多少兵力?”
容璟朝后淡淡看了一眼,原本站在两人身后的墨云飞见状连忙上前回道:“回薛姑娘,暗谷之中有精锐三千,高手六百。派往谷外执行任务的大约还有六、七百人,除此之外。暗谷还有一些外围组织,若是特殊时期需要人手的话,还能从各地抽调两万五千人。”
墨云飞说完后等着薛柔露出吃惊之色,毕竟如此多的兵力放在何处都足以令人震惊,怕是楚皇都不例外,然而他等了半晌却不见薛柔有半分异色,她好像根本就没在意那些兵力,只是想了想直接皱眉开口问道。
“那谷中还有多少银钱,暗谷除了王府的收益外可有其他进项?”
墨云飞面色微怔,脸上的得色瞬间变成了苦笑。
这位未来王妃还真是一针见血,一下就问到了暗谷的要害之处,他略带苦涩道:“谷中还有不足十万两,暗谷中人大多都是武人,身手不错但是不善经商,这些年各地商行也一直亏损,全靠王爷撑着。”
薛柔闻言面露了然,难怪凌王府的钱财被抽调一空,就连当初容璟从周国皇库弄来的银钱也半分不剩。
容璟手中光有战力之人就有三万人,每日吃喝开销就不是小数目,更何况除了这些人外还要养着那些被沈延陵收拢过来的姜岐国遗民,而且练兵岂非寻常,所需花销更大,而暗谷之中出去的人根本不会行商,甚至还年年亏损,容璟居然能只靠着凌王府的收益将暗谷支撑着这么多年没倒简直是奇迹。
她转头看着容璟道:“难怪你当初要我来南楚了。”
怕是容璟看上的不只是她的谋略,更多的是宁氏商行的财富吧?
容璟显然听懂了薛柔话中的意思,神色认真道:“当初是当初,眼下哪怕你什么都没有你也依旧是柔柔。”他当初初识薛柔与她来往之时,未必没有她出手大方的原因,当知道她是宁家人时,也的确是动过宁家的心思,毕竟宁家的财富足以让任何人垂涎,不过后来随着时间流逝,他和薛柔之间早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利益相连,如今哪怕薛柔和宁家毫无关系,哪怕她什么都没有,他也绝对不会放手让她离开。
薛柔闻言轻笑道:“我知道,不过眼下先解决银钱的问题,这暗谷中谁管银钱?”
“回姑娘,是属下。”素雨上前一步道。
薛柔看着容璟虽然没有出声,但是容璟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转头看着素雨道:“你今日将谷中事宜转交给墨云飞,晚间和我们一起回京,即日起跟在柔柔身边,她的话就是本王的话,明白吗?”
容璟当然没想过薛柔会亲自教导素雨,但是她身边的芹兮却是经商天才,她掌管偌大的宁氏商行,日日跟着薛柔东奔西走整个商行却从未出过乱子,就足以知道她的本事,若是有她带着素雨,哪怕素雨只学来芹兮三成本事,也足以让暗谷自负盈亏,从此不必再拖累凌王府。
更何况素雨功夫虽不如芹言,可毕竟熟悉南楚,而且芹兮近来也时时不在薛柔身旁,芹言武功虽高性子却不够谨慎,若是有心思敏锐的素雨跟在薛柔身边保护也能让薛柔更加安全。
“是,王爷。”
素雨虽然不明白容璟为和会将她派去薛柔身边,不过她却没多问而是直接拱手应道。(未完待续……)
334 警告
容璟又带着薛柔在暗谷中四处看了看,让薛柔更加了解暗谷之中的环境后,夜间在暗谷中停留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才带着薛柔和素雨一同出了谷,和他们一起返京的还有带着三百精锐先行的暗三和元越,
容璟让暗三带着人分批入城先行前往薛宅和商行,而他则是在薛柔的要求下再去了一趟姜岐村。
这次再来时,村里的人依旧激动,却不知道为何面带忌惮的不敢再上前靠近容璟,而容璟显然也不耐烦应付这些人,薛柔干脆让他在外等着,而她则是带着素雨一同入村,直接去了那个名叫羿平的老人家中。
当见到那个老人时,他没有请薛柔进屋,而是侧着身子将她拦在了房外,脸上带着极为复杂的神色开口道:“不知道薛总管来小老儿家中可有什么事情?”
薛柔若有所思的看着拦着她的羿平,开口道:“老人家,我想找沈延陵,你可有见过他?”
羿平闻言沉默地看着薛柔,半晌后才沉声道:“沈大人昨日就离开了这里。”
“那老人家可知他去了何处?”
“小老儿不知,昨日薛总管和少主离开后,沈大人就走了,他当时没说要去哪里,小老儿也无权过问沈大人的去向,还请薛总管恕罪。”
薛柔看着羿平眼底的疏离,那是远比昨日初见之时还要彻底淡漠,薛柔想起昨日在这老人家中,容璟说起姜岐人时的冷漠之言。还有那毫不在乎姜岐人死活的态度,心知怕是伤了这老人的心,再加上后来容璟更是因为她差点杀了沈延陵。怕是就算她再问下去也从这老人嘴里问不出什么来,更何况她本就知道沈延陵不会见她。
薛柔想了想淡淡道:“既然如此,麻烦老人家了,告辞。”
她说完后直接转身离开,离去前眼睛无意间扫向羿平身后紧闭的房门。
素雨跟在薛柔身后低声道:“姑娘,沈延陵就在那房中。”
薛柔淡淡道:“我知道。”
素雨睁大了眼,“那姑娘为何……”
“为何不劝他出来?”
素雨点点头。她早就从暗三口中知道了昨日在姜岐村发生的事情,她本以为薛柔来找沈延陵是想缓和彼此关系,毕竟沈延陵跟了王爷十几年。虽然他们几人也不喜沈延陵暗中背着王爷私自行事,更是将姜岐旧人看的比王爷还要重要,可是他毕竟曾经是王爷亲信之人,他知道王爷太多的隐秘之事。甚至就连这暗谷也知道的一清二楚。若是真因为一时之愤跟王爷生了间隙,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将王爷的秘密传扬出去,那王爷这么多年的准备都将毁于一旦。
可是眼下看来,薛柔分明就不像是来找沈延陵缓和关系的,她脸上的冷淡之色让素雨觉得心头发紧。
薛柔见素雨欲言又止,突然勾了勾嘴唇对着她冷淡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来找沈延陵是想劝他重新跟随容璟,甚至主动示弱缓和彼此关系?”
素雨张了张嘴。
“你为什么会这么以为?”薛柔冷声道:“他分不清主次看不清到底该忠心于谁。为了姜岐复国甚至不惜将容璟置于险地,甚至为了私念不顾大业未成。我昨日说他的话有那句不对?他从未想过,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姜岐遗民尚且需要王爷收容,若是王爷有一日倒下去,姜岐人还能寻求谁来庇护?他一心想要复国报仇,他可曾想过,没了王爷,他拿什么去复国,拿什么去报亡国之仇?我今日来见他只是想要告诉他,私心不可怕,可没有自知之明的私心最终只能害人害己。”
“姑娘……”素雨微怔。
“好了,走吧,容璟还在等着我们。”
薛柔说话间淡淡的扫了眼身后房中窗户上仿佛被什么拉动不断颤抖的帘子,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外走,而素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身后的房子,眼底闪过抹沉色,然后才快速朝着薛柔追去。
等到两人都离开后,那处木窗前的帘子才被拉开,那后面站着的人影赫然就是沈延陵。
他面色难看到极致,手指紧紧拽着麻帘,他知道薛柔发现了他,而她之前那番话与其是对素雨说的,还不如说是对着他所说,薛柔是在警告他,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去做一些铤而走险的事情。她是在告诉他,无论他想要复国也好,还是复仇也好,离了容璟他什么也不是,容璟安好,姜岐人才能过的安好,一旦哪一日没了容璟的庇护,这南楚根本就没有他们姜岐人的容僧处。
他跟着容璟的时间太长,他知道容璟太多的隐秘之事,薛柔是在警告他,若是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是在拿所有的姜岐人的性命还有姜岐的希望做赌注,一旦输了,他就是整个姜岐的罪人!
沈延陵左手紧紧抓着窗棂,指甲陷入了木头之中,而他却察觉不到半点疼痛。
“沈大人,您今日还要回皇城吗?”羿平看着沈延陵灰败的脸色迟疑问道。
沈延陵紧抿着嘴唇,眼色阴沉地看着薛柔离开的方向后许久,整个身子突然松软下来,颓然地摇摇头喃喃道:“不去了……”他不能拿姜岐人的未来作赌注,去赌除了容璟外还有人会接纳他们,而不是拿着所有姜岐人去向楚皇邀功,彻底灭了姜岐的希望。
“大人…”羿平见沈延陵颓丧的样子不忍出声。
沈延陵摇摇头对着羿平说道:“羿叔,你去替我把阿峰叫过来。”
羿平迟疑着点点点头,又看了沈延陵一眼,见他只是神色不太好这才转身离开,而他走之后,沈延陵靠在窗边望着村口的方向面露苦笑之色。
以前他总觉得薛柔所用的不过是小道,她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搅起大周乱局,可是如今亲身经历之后,他才知道那个女子揣摩人心的力量到底有多厉害,她那双眼里太过狠厉,能将人心都看透,他不得不说,在面对薛柔的时候,他输的彻底……
薛柔和容璟回到凌王府后不到半刻钟,一封沈延陵亲笔的书信就送到了薛柔案头,那里面详细的写着所有沈延陵安插入各府的探子明细,然而此时薛柔却无暇去管沈延陵到底写了什么,因为她和容璟回府后就直接被宫里的太监堵了个正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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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 楚皇传召
容璟和薛柔刚回凌王府,老管家就带着人急急冲了过来。
“殿下,宫里来的内侍已经在府中候了一整日了,说是陛下传召殿下和薛总管入宫。”老管家面带急色。
宫中虽无明言皇子不得擅自离京,陛下也未曾约束众皇子必须驻足在京中不得离开,可是这几乎是众人心底自有的规矩,皇子亲王毕竟身份特殊,特别是在眼下南楚朝局不稳之时,无诏离京总会招人话柄。
楚皇今日巳时就已派人传召,如今已过酉时,眼看过不了多久宫门就要落锁容璟却还未入宫,若是被人知晓容璟昨日就未曾回府,今日更是因在城外才迟迟不去面圣,怕是到时候会招来楚皇责罚。
容璟深受楚皇宠爱自然不惧,可旁人又怎能受得住帝王迁怒之祸?特别是同样被传召入宫的薛柔,她并非皇室中人,又非出自勋贵阀越之家,抗旨之事可大可小,若真惹来楚皇震怒,恐怕小命不保。
容璟没理会老管家的担忧,他只是挑眉看着跟随老管家一同进来的内侍太监问道:“好端端的召本王和柔柔进宫做什么?”
管家身旁的太监原本候了一整日已经心慌,此时见到凌王依旧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连忙一抹额头冷汗低声道:“回王爷,奴才也不知道陛下为何召见,只是今日庆王和宣王都入宫了,言语间都曾提及薛总管。”
说话间那太监看了眼容璟身旁的俊雅少年,显然没将眼前这个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的少年。和传言中那个容颜绝色心狠手辣的凌王府总管对上号,他只是奇怪,什么时候这京中多出了个这么俊美的少年郎。不只不怕凌王还能和他相处这般融洽,要知道这些年在南楚,但凡凌王所到之处,三丈之内必定无人,能这般自如的站在他身旁还丝毫不逊色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到几个。
容璟见那太监一双眼一直朝着薛柔打量,还时不时的看着他面露疑惑之色,眼底不知起着什么心思。不由皱眉不悦道:“没事盯着本王做什么,眼睛不想要了?”
太监一怔,扭头就撞上容璟阴恻恻的眼神。他突然想起早前因得罪了容璟被活活打死的那几个太监,连忙腿一软打个哆嗦颤声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才不敢。”
“够了。滚出去。再敢多瞧半点不该看的,小心本王废了你那对招子。”
那太监连忙收回眼神满脸狼狈的想退出去,可是一想起陛下的传召不由急声道:“可是殿下,陛下传召殿下回府之后立刻和薛总管一起进宫。”
容璟闻言不悦道:“天都快黑了还进什么宫?不进!”
“可是殿下,这是陛下的旨意……”
容璟没等他说完就冷哼一声道:“他也没说让本王带病入宫吧,你去给宫里回话就说本王身体不适不宜入宫,明儿有空本王再去。”说完他拉着薛柔的手就想朝内堂走。
那太监顿时满头冷汗的想拦又不敢拦,生怕得罪了容璟。最后见到容璟和薛柔两人的身影已经朝着内堂走去后才不得不出声道:“可是殿下,奴才来时陛下说了。若是殿下因为身体不适今日不能入宫的话,今天夜里陛下就会命所有太医院的太医前来凌王府问诊,然后将殿下送入宫中养病。”
容璟豁然转身,阴鸷着眼看着那太监。
那太监吓得后退两步恨不得把脑袋垂到胸口上去,嘴里牙齿“咯咯”打着冷颤却还是忍着惧意懦声道:“这是陛下的口谕…”
容璟闻言阴沉着眼看了那太监许久,直把他看得满头冷汗双股颤颤快要崩溃之时,这才冷哼一声说道:“滚出去候着,爷要更衣。”
那太监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朝着容璟作揖然后转身狼狈疾步走出了偏厅。
容璟拉着薛柔入了内堂,让满脸担忧的老管家去云水阁让人送来薛柔的衣衫打发他离开后,薛柔才皱眉道:“楚皇是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你入宫了,可是他为何会突然召见我?”
薛柔顿了顿,她知道她既然助了容璟,掺合到了夺嫡之争之中,迟早有一日会面对楚皇,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么快,而且楚皇似乎早就知道了容璟会拒绝入宫的把戏,居然连让太医院集体来凌王府问诊的办法都能想的出来,为的就是让容璟和她今日必须入宫,这可不像是为了他一向疼爱的儿子,反而更想是冲着她这个凌王府总管来的。
可是她这些时日除了清理了一些凌王府的人外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值得楚皇注意的,他为何会突然召见于她?
她思虑片刻疑惑出声:“难道是庆王把龚汉义的事情抖露了出来?可是庆王不是一直将龚汉义捏在手中等到关键时候才给宣王一击,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手?”
容璟也有些皱眉,那天夜里他刻意阻拦宣王府杀手,放龚汉义到容洵手中之时,就料定容洵不会立刻出手对付容澜,毕竟龚汉义之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说到底他不过是贪墨了些银两并未伤及凌王府根本,楚皇就算震怒也不会为了此事就真的把容澜怎样。
更何况当初趁着容璟不在京中前往周国为质之时,暗地里朝着凌王府伸手的可并非只有宣王府一家,容洵的庆王府干净不到哪里去,他若是利用龚汉义把容澜扯进来,引得楚皇下旨彻查起来,这朝中的亲王皇子大半都脱不了干系。
容璟想了想摇头道:“容洵并非蠢货,用一个龚汉义几乎会将所有亲王皇子得罪个遍,他应该不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更何况万一一失手把他自己也拖累进来,他只会得不偿失,以他往日行事的手段,他绝对会把龚汉义留在手中,关键时刻才会放出来。”
薛柔闻言轻抿着嘴唇,以她所知的容洵也不是这般激进之人。
可是……
如果不是因为此事,楚皇怎会无缘无故突然召见一个王府总管?(未完待续……)
336 身份暴露?
“姑娘,你总算回来了。”
两人都是心中急转之时,芹兮抱着一套女装急急的赶了过来,她一见到薛柔先是松了口气,转而却是眉头立刻高耸起来,“姑娘,楚皇召你入宫怕是来者不善,奴婢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入宫的好。”
薛柔闻言皱眉问道:“到底出什么事情?”
芹兮面露难看之色道:“姑娘可还记得周国大皇子霍景凌?”
薛柔微怔,霍景凌她当然记得。
那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他原本身为正宫皇后之子,长子嫡出,身份尊贵,自幼接受宫中最好的教养,也是当初最有希望成为周国储君的人选之一,后来霍景凌因为贪心,被她和容璟设计陷害在皇库争夺之时背上杀害五皇子霍景云的罪名,更因为害的皇库被劫被正德帝大怒之下斩去一臂,几乎成了废人被关押在天牢之中。
后来当得知霍景凌并非殷毓秀亲生子之后,薛柔设计从天牢中救出了他,原是想搅乱局面让他亲口揭穿殷毓秀换子之事,却不想后来事情突变霍景凌也成了废子。
两月前周国生乱之时,霍景凌趁乱逃出京城不知所踪,薛柔原本以为霍景凌当时就算不死恐怕也再生不起什么乱来,可如今芹兮提起他时的郑重神色却让薛柔明白,那霍景凌恐怕出了问题。
“他怎么了?”薛柔沉声问道。
芹兮抿着嘴唇低声回道:“霍景凌来南楚了,他不仅出现在京城。而且还和庆王府的人搅在了一起,昨日姑娘和王爷离京没多久,庆王就带着霍景凌入宫见了楚皇。还被楚皇亲封成了东平侯,今日一早,霍景凌就搬进了楚皇新赐的东平侯府。”
薛柔抿着嘴唇,就连容璟眼中也带上了几分沉色,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当初断臂甚至几乎成了周国废子的霍景凌居然会来南楚,而且还会弃了自己周国人的身份成了南楚的侯爵。
芹兮看着薛柔脸上满是担忧之色道:“之前刚如周国京畿之时。姑娘也曾以薛柔之名出现在京中,更是借薛柔之名通过薛家拉了孙家下水,霍景凌会不会是已经猜到了姑娘的身份将之告诉了楚皇。楚皇因此才会突然召姑娘入宫?”
薛柔闻言微眯着眼下意识摇头。
当初薛柔的身份只是为了能够通过薛家人接触到孙安,后来孙安死后薛柔就逐渐淡出在世人眼里,甚至一度消失在京城之中,而她行事之时也一直是以宁子清示人。霍景凌从头到尾接触的都是男装时的宁子清。甚至可以说霍景凌根本就没有见过女装时的她,或许,霍景凌只是以为她和宁子清有所关联罢了。
她轻抚着掌中指节开口道:“我想,楚皇应该还不知道此事。”
“我想老头子应该还不知道此事。”容璟也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话音落下之后彼此看了一眼,眼底都带着几分同样的了然之色,显然想到了一处。
薛柔看着芹兮淡淡道:“如果楚皇真的知晓了我的身份,冲着宁子清三字,他就不会只是让一个内侍太监前来传召了。恐怕不等我们入城,早就有重兵直接在城门口押解我入宫。又怎会还让那内侍太监客客气气的在凌王府中等上几个时辰?”
“我和你看法差不多,老头子性格多疑,哪怕他并不知道你是宁子清,只是有一丝怀疑,恐怕此时也早就出手了,我想霍景凌或许根本就没有告诉他什么事情,而老头子召你入宫也许是因为别的事情。”容璟也在旁说道。
芹兮闻言却还是面带担忧,这些都只是他们的猜测,谁知道事实到底如何,如果霍景凌真的把薛柔的身份告诉了楚皇,薛柔再奉诏入宫岂不是自投罗网,她可是很清楚如今各国皇室对于宁家人的忌惮之心,而且一旦薛柔的身份被叫破,恐怕容璟这些年在暗中行事的事情也会被人察觉,届时不只是薛柔,就连凌王也自身难保。
楚皇这些年之所以愿意宠着容璟,那是因为他从无争雄夺位之心,更是一直以羸弱恣意示人,可若是被楚皇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容璟处心积虑的想要夺权同样也希冀皇位,到时候他到底会如何对待容璟谁也不知道。
芹兮想了想后开口道:“姑娘,不如你别入宫了。”
宫中是凶险之地,不入他们尚有退路,就算楚皇真的对薛柔有危害之心他们也不惧,大不了退出皇城天高海阔多的是地方可去,可是一旦入了南楚皇宫,那里守卫森严,薛柔性命就全落于楚皇手中,届时若是有任何差池,他们就算想要救援都来不急。
容璟闻言也是突然开口道:“柔柔,等下你留在府中,我一人入宫。”
“不行。”薛柔看着两人摇摇头,“霍景凌之事眼下都只是猜测,楚皇并不一定知道我身份,而且楚皇召见我若是抗旨不去宫中,到时候哪怕无事也变成了有事了。”
她如今的身份只是凌王府总管,容璟抗旨楚皇能够纵容,可不代表他府中一个下人也能跟着抗旨。
“可是姑娘,此时太过危险……”
“好了芹兮,我会小心。”
薛柔打断了芹兮还想开口劝她的话,回头看着容璟道:“你也应该相信我,我说没事就是没事,若真有事不是还有你在吗?”
容璟神情微怔,抬头看着薛柔。
薛柔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后直接说道:“好了,你赶紧去洗簌更衣,我也要去梳洗一下,芹兮,你来帮我。”
薛柔转身进了内堂,而容璟看着消失在内堂内的身影突然扬眉一笑,刚才突生的担忧瞬间一空,是啊,有他在,柔柔能出什么事情,就算真的有事情也有他陪着柔柔,无论如何他们两人谁都不会孤单,更何况……
容璟低哼一声,老头子不做什么也就罢了,要真的敢朝着柔柔伸手,他不介意真的弑君杀父夺了那位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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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7 东平侯
两人收拾妥当出府的时候,已经戌时一刻。
凌王府的马车边上,那内侍望着王府里面时脖子都望长了,不时看看天色面露焦急,直到看到相携而出的容璟和薛柔时那人顿时松了口气,他连忙拉着帘子恭敬地让两人上了马车,然后催促着赶车的宫人急急赶着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马车一路驶入皇宫,而薛柔也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容璟到底有多受宠。
寻常无论是皇子亲王,还是朝臣将帅,哪怕是一品王侯,除非有楚皇亲允,否则想要入宫至夜华门前就必须下车下马步行入宫,可是凌王府的马车却是毫无阻碍的直接穿过了夜华门,一路直驶入了内宫之中。
路上宫人太监见后纷纷退避,甚至连与宫妃步辇相撞之时,马车也无片刻停留,反而是那宫妃快速命人避让开来。
薛柔掀开马车帘子看着那步辇上的女子有些发白的脸色,不由面色古怪的看着身旁的容璟,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才能让他的名声变得比牛鬼蛇神还管用,这宫中但凡见到他的人不是满是惧意就是犹如见到瘟神,避之惟恐不及。
马车在宫内畅通无阻,直到到了顺宁宫外才停了下来。
容璟和薛柔下了马车,直接步行去了御书房。
此时御书房里,楚皇坐在灿金色的龙椅之上,抬头扫过不远处小心翼一有半边臀部挨着椅子的容洵和容澜,那眼神冷淡疏远的好像他看着的根本不是他的儿子。而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当他目光转向身前不远处站着的那人身上时,眼底更多了一些森寒。
那人身形消瘦。颧骨微凸的脸颊上满是沉寂之色,一双暗沉的眸子被垂下的额发遮住了一半。
此时他站在那里,微垂着头更看不清楚神色,右手臂空空如也的衣袖显得整个人越发狼狈,而他另外一只手则是搭在腰侧,拢在衣袖中的手指紧紧握紧隐约能看到手背上冒起的青筋。
东平侯,霍景凌。
昨日刚封的东平侯。今日就被掌管戍卫营的统领邓昆发现东平侯府暗中藏有数十暗卫,一状告到了御前,不仅如此。奉天府尹娄永翰更是上奏东平侯府内还藏匿着周国旧臣,暗指东平侯虽已归附南楚,却仍旧留有不臣之心。
宣王和庆王入宫还未离开之正巧听闻此事,故此都留在御书房内。还有被传召入宫的霍景凌。
“楚皇陛下。此事实属邓统领和娄大人误会,入东平侯府的那些人早已不是周国属臣,而那些暗卫也是为了护佑我的安全才会入府,他们绝无不臣之心……”
霍景凌低声解释道,谁知道他话还没完,邓昆就淡淡的带着几分嘲讽地打断他说道:“东平侯既已入了南楚,如今更是陛下亲封的侯爵,安危自有我南楚将士负责。你身处我楚国皇城天子脚下却私藏暗卫,是觉得京郊数万驻军和京中三千戍卫营将士保护不了你的安全。还是觉得陛下治下从无错漏却唯独庇护不了侯爷你?”
霍景凌抬头看着邓昆手中紧紧抓着手心,指甲嵌入了肉里却半点察觉不到疼痛。
他早就清楚楚皇收容他封他东平侯也不过是想要借他羞辱周国罢了,被他国之人知道他一个周国皇子自动投靠到南楚来,人人都只会说上一句瞧瞧,周国皇长子居然成为了南楚区区一个侯爷,犹如废子被闲养在南楚皇城,到时候人人都会耻笑周国皇室,而楚皇不介意以养着一个闲人来换取贬低周国声名,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答应庇护于他。
为此,霍景凌早就做好了寄人篱下的准备,可是此时听到一个戍卫营统领都敢对他这般直言讽刺之时,却仍旧忍不住心中悲愤。
一旁容洵见状不由心中发紧,霍景凌是他带入楚国的,若真出了问题他也轻易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若是被邓昆一通胡言真的取信了楚皇,届时麻烦就大了,所以他连忙站起来说道:“邓统领怎可独断妄言!父皇,东平侯绝无此意!”
邓昆见庆王出声,脸上的嘲讽收敛了些,而楚皇闻言也将目光转向了容洵。
容洵连忙继续道:“东平侯会来投奔我南楚自然是相信父皇也相信我南楚能够庇护于他,既然如此他又怎会怀疑父皇,更何况今日入东平侯府的那些人儿臣也曾听东平侯提起过,俱都是周国旧朝分裂时不被新的南北周朝所容的朝臣和原来周国大皇子府的旧属,那些周国旧臣之中不乏有识之士,都是仰慕父皇风采想要借由东平侯牵线前来投奔父皇之人,前两日东平侯还与儿臣商议想要寻个适当的时机将此事告知父皇,却不想却被邓统领和娄大人提前知晓,居然还误解至此。”
邓昆和娄永翰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他们都看得出来庆王这番话是在为霍景凌解围,可是对于庆王话里所说的那些事情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却心中有数。
若是东平侯真有意将那些人的存在告知楚皇,又何必让他们偷偷摸摸入城隐匿在府中,而且若不是事出巧合被两人察觉,东平侯府中有那么多周国人的事情恐怕到现在也无人知晓。
但是庆王毕竟不比霍景凌地位尴尬,两人也不想得罪于他,所以心中虽然不愤却都没有出声。
只是站在不远处的容澜闻言却是轻笑起来。
“都说四弟和东平侯交好,我原本还觉得是误传,却不想如今一见还真是如此。”
“三哥你什么意思?”容洵皱眉道。
容澜带着笑容淡淡道:“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四弟一句,私交归私交,但是四弟可莫要忘了你是南楚亲王,是父皇的儿子,你不能因为你和东平侯私交甚笃就出言替他遮掩欺瞒父皇,若不是邓统领和娄大人发现东平侯府有异,东平侯真会主动将那些人隐匿在东平侯府的事情主动告诉父皇?”(未完待续……)
338 偏宠
容洵闻言反驳道:“为何不会?”
容澜瞬间嗤笑出声,就连邓昆和娄永翰也面露不信之色。
容洵见状立刻说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东平侯早已与我商议过要将那些周国旧臣引荐给父皇,只是还没挑好时机就被邓统领和娄大人所误解。”
容澜笑了笑淡淡道:“既然是误解,那四弟又为何言语时避重就轻,你方才说那些周国旧臣是想要来投奔父皇的,那那数十个暗卫又是什么,难不成四弟想说那些人也是前来投奔父皇的吗?”
容洵见容澜死咬着这些人不放不由心生恼怒,特别是在看到楚皇也皱起眉来,不由看着容澜带着几分恼意道:“就算那些暗卫不是投奔父皇又如何,东平侯毕竟曾是周国皇长子,身边有些护卫也很正常,你我皆是皇室中人,当知道皇室之中培养的护卫有多忠诚,东平侯来到南楚后那些人循迹而来又有何过,难道这也要怪罪东平侯?”
容澜闻言微眯着眼,而容洵却是继续道:“若是换成是三哥落难,想必你身边那些护卫也会不遗余力的前往寻找跟随吧,还是三哥觉得护卫舍弃旧主才是对的,或者是三哥遇到这种事情时会将忠心相随的人拒之门外以显大义?”
容澜闻言眼色猛的一沉,先不说容洵这话是在强词夺理,就只是后面那话,容洵这是在诅咒他会落难,还是讽刺他终有一日会落到和霍景凌一样的下场?
他顿时也没了好脸色冷哼一声道:“四弟说的倒是轻巧。那些暗卫个个都是高手,若只是为了追随东平侯,为何不交文牒入关。不递路引入城,入京之后更是没有前往奉天府衙备籍,如今他们隐匿在东平侯府,你说他们只是为了保护东平侯安危,可谁知道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四弟你说的这般肯定,那若这些人真的是别有居心到时候出了事情四弟你来承担后果?”
容洵虽然恼恨容澜死咬着霍景凌不放。可是脑子却还没糊涂,容澜这话分明是想把他拉下水来。
他敢担保,他要是此时一时冲动被容澜激的说他愿意为东平侯府的那些人担责。哪怕那些人真的什么也不做容澜也绝对会想尽办法闹出些事情来,到时候必定会牵扯到东平侯府,而在御前亲口说愿意担责的他就必须为这些事情背了黑锅,可若是他此时失口说不愿意担责。不仅父皇会觉得他没有担当言出无状。恐怕就连之前和霍景凌商讨的事情也会完全作废。
见这种时候容澜还不忘给他挖坑,容洵怒哼道:“护卫手中何来文牒路引,备籍也谢是还没来得及去,而且你刚才所说的也不过是你揣测之言,三哥不过仅凭猜测就要去怀疑一个父皇昨日亲封的侯爷,也未免太过小人之心,若是被外人知晓我们楚国连东平侯带几个护卫也要一一详查,知道的当东平侯是来为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为质的!”
庆王和宣王争执不休各执一词,楚皇却一直淡淡坐在龙椅上没有说过任何话。他看着两个儿子彼此攻伐彼此作态犹如看戏,半晌后,他手中捧着一旁的彭德递给他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沁入心间,他这才抬眼扫了几人一眼后,将茶杯搁在龙案之上。
“好了。”
楚皇只是淡淡出声,声音并不大,可是容澜和容洵却都是同时住嘴。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楚皇,原以为他已经有了决断准备如何处理霍景凌,却不想他只是抬头看向御书房门外带淡淡道:“既然来了还要在外边站多久,还不赶紧进来?”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之声,随即容璟从门后走了出来,他带着懒散笑容斜睨了一眼御书房内众人后这才对着楚皇说道:“儿臣一来就见到三哥四哥说的正热闹,正巧儿臣这些日子闲得慌没事做,不花银子看看戏也不碍事。”说完他扭头看向容澜两人摆摆手道:“三哥四哥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在。”
容澜和容洵闻言同时面露恼然,被容璟比作戏子他们方才的争执自然进行不下去,否则岂不是真应了容璟那句话,是在免费演戏给他看?
楚皇见着小儿子不过两句话就将两个儿子气得面色发黑,眼底罕见的露出些笑意,嘴里不轻不重地斥了句:“胡闹。”
“我哪有胡闹,不过是养几个护卫罢了,寻常富贵人家尚有看家护院的,东平侯好歹也是个侯爷,就算是个破落户也总得撑撑场面,就这么点事也值得争得面红耳赤的。”
容璟不屑撇撇嘴,边说边错身越过容澜几人走了进去,也没等楚皇开口就直接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耷拉着眼一副懒散样子,更是伸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些糕点塞进嘴里啃着,那随意的样子看得御书房内几人都是眼皮子直跳。
几人都是暗中看向楚皇,却见楚皇没有半分恼怒,甚至很是喜欢他眼下的模样,见他吃着糕点甚至挥手让彭德命人给容璟送了杯茶水进来。
容澜和容洵见状都是纷纷握着拳头,没有什么时候能让他们比这一刻更怨恨容璟。
明明同样是儿子,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怎么勤进,却都比不上一个什么都不做任性妄为的容十三,他们面对楚皇时若有丝毫不敬动辄便会有雷霆之怒,可容十三却能随性而为却依旧被楚皇所宠爱,偏心的令人发指。
霍景凌心中虽然恼怒容璟说他是破落户,可是此时看着容璟的模样也是暗自心惊,他早就听闻楚皇偏爱容十三,却不想偏爱到如此地步,想起以前在周国之时,容璟肆意妄为的样子,如今再看看在南楚之时,他才知道当初在周国时容璟真的已经很收敛了。
楚皇似乎丝毫没有发现因为容璟出现下面几人之间出现的暗潮,他只是对着几人说道:“好了,说了半日朕也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父皇!”
容澜闻言皱眉,他没想到处心积虑安排下来的事情会这么不了了之,他连忙朝着娄永翰使了个眼色,娄永翰上前一步道:“陛下,不知有关东平侯府内的那些人该如何处置?”
楚皇抬头看着娄永翰问道:“你想如何处理?”
娄永翰怔住,见楚皇双眼直视着他,眼底满是幽深之色,他不由心中一抖连忙说道:“微臣不敢妄言。”
楚皇闻言淡淡道:“将东平侯府内的人全部带去奉天府衙备籍,所有周国旧臣搬出东平侯府,另行安置,至于东平侯,那些护卫你可以留着,但是你要记得,此处是南楚并非周国,而你,是朕亲封的东平侯,而不是什么周国大皇子。”
霍景凌闻言心中一松,下一刻却满是悲愤酸楚,他咬了咬牙掩去眼底的阴暗恼怒之色,再抬头时却已然满是感激。
“臣明白,谢陛下宽宏。”
楚皇见霍景凌自称为臣,点点头就挥手让几人散去,几人朝着楚皇行礼后就转身离开,而容澜虽然不满却也知道楚皇既然主意已定,他再说什么都没作用,不由阴沉着脸看了突然出现捣乱让他所有的布置都毁于一旦的容璟一眼,这才冷沉着眼紧跟着出了御书房。
他走到门外见容洵和霍景凌堵在身前不动,心生恼怒正想出声讽刺,却不想在站在他身前的容洵突然出声道:“薛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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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温婉如水,锋利如刀
宫中已然点灯。
薛柔正站在御书房外等候传召,不想突然听到耳旁有人唤她名字。
她扭头朝着一旁看去,就见到容洵和容澜一前一后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
在他们身旁还站着三人,其中两人她不曾见过,可那个穿着一身青衣,断臂消瘦整个人显得有些暮霭沉色的男人她却是十分熟悉。
霍景凌。
霍景凌在听到容洵出声叫薛柔的时候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不由也朝着那白衣身影所在的方向看去,这一眼刚好看到她抬头时露出的精致侧脸。
肤白如玉,眼如点漆。
霍景凌顿时瞳孔猛缩,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眼底全是震惊之色。
宁子清?
他怎么会在这里?!
霍景凌心下震动慌乱地推开身前的容洵,几步上前靠近那白衣身影,脸上全是惊怒忌惮之色,甚至未曾受伤的手紧握成拳额上青筋暴起,然而当他靠近看清楚薛柔的全貌和身上的打扮之后,脸上所有的神情瞬间呆滞。
怎么是个女子?
薛柔看到霍景凌犹如见鬼的神情扬唇一笑,刻意放柔了脸上的神情,收敛了眸子里的锐利,让得眉眼之间越发婉柔,这才带着几分诧异朝着几人点点头道:“见过庆王,宣王。”完后她略带惊讶的看着身前不远处的霍景凌开口道:“大皇子,没想到离开周国后居然还能在此处见到你。”
容澜和容洵早就被刚才霍景凌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的发懵。此时再听到薛柔的话后都是面露异色,而他们两人身后站着的邓昆和娄永翰也都是纷纷看向薛柔,身处他们的位置。自然知道凌王府新上任的女总管名叫薛柔的事情,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这位陛下刚封不久的东平侯居然也和这位凌王府的新总管相识。
两人不由认真打量着薛柔。
而霍景凌听到薛柔的话后原本呆滞的神情恢复过来,随即紧皱着眉头。
他看着眼前长发轻挽,稍许发丝垂落在脸侧,面容清丽绝伦的少女,再想起刚才那一瞬间他心中突然生起的古怪念头。只觉的无比可笑,他刚才居然会把眼前这女子当成了那个心计无双,一手搅乱大周朝政置他于今日落魄之地的少年。这两人怎么可能是一人?
一个温婉如水,一个锋利如刃。
若当初那少年温雅冷淡的表面下全是骨子里掩不住的锐利和势不可挡,那眼前的女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大家闺秀盈盈而立,温婉柔雅。从骨子里都带着少女该有的柔和。
若说两人真有什么共同点的话。也只能说两人的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了。
想起自己刚才的失态,霍景凌不由暗斥自己,再面对薛柔时难免迁怒没什么好脸色,他沉着脸看着薛柔道:“你认识我?”
薛柔仿佛没看到霍景凌脸上神色,只是淡淡一笑随口道:“去年冬至前我曾去过大周京畿,在那边待了些时日,那段时间里曾经在昭容长公主的寿宴上见过大皇子一面,不过想必大皇子那时候贵人事忙。或许未曾见到我。”
霍景凌时隔这么长时间再听到昭容长公主的名字,不由想到了那个如今丧女残废。疯疯癫癫只能靠着人喂食吊着性命的女人,他不由身子一颤,当初昭容长公主有多恩荣,如今就有多凄惨,长公主府也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人人羡艳之所,如今那里人人避之唯恐不及,虽然已过去这么长时间,他却仍旧记得他最后见到昭容长公主时的情景。
她张大被绞断舌头的嘴“啊啊”乱叫,而如同烂泥的手脚耷拉在地上,整个人满眼仇恨的看着所有靠近她的人。
霍景凌看着眼前浅笑宛然的女子,见她好似完全不知晓昭容如今惨状反而浅笑盈然的模样,不知道为何突然打了个冷颤,昭容长公主当初出事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薛柔又曾经与她来往自然不会不清楚,若是寻常人哪怕只是相交几日也会有几分同情之心,可是薛柔在提及昭容时面上却没有半点异色。
霍景凌突然心中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得瞪大了眼失声道:“你就是当初那个从云州来的薛柔?”
薛柔闻言浅笑道:“是我,没想到大皇子居然还记得此事。”
霍景凌深吸口气,他当然记得,当初薛柔刚一入京就派人砸了礼部侍郎家的大门,后来没过两日又当街打了礼部侍郎家的女儿,此事还曾经在周国京中盛传一时,人人都知道云州有个薛小娘子,性猛如虎又出手大方,他当初也曾经对这女子起过兴致,只是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让他忘了此事。
后来随着孙安出事,宁子清出现在京中,殷家旧案不断被掀出,这个女子所做过的那些事情就不在那么引人注目,而那之后她也极少出现在京中,渐渐的便没什么人再记得京中还有薛柔这么个人。若不是霍景凌当初在调查普济寺一事时,知道那天夜里孙承嗣想要真正对付的人是薛柔,而孙家的衰败几乎可以说是从那夜的混乱开始,说不定他早就忘了还有薛柔这号人。
难怪他刚才听到薛柔的名字时会这般熟悉,没想到时隔大半年后他居然会在南楚皇宫见到她。
霍景凌眉峰微拢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柔闻言正想回话,却不想御书房彭德走了出来。
彭德抬头看着不远处被容洵、容澜和霍景凌三人围住的白衣女子时目光微闪,直接笑着扬声对着薛柔说道:“薛总管,陛下和凌王殿下正在殿内议事。此时天色已晚,外间又起了凉风,不如老奴先引你去偏殿饮茶等候陛下传召可好?”
薛柔虽然不认识彭德。可是见到他身上装束,还有他出现后明显露出几分忌惮之色的容澜三人,就能约莫猜到此人身份,敢在御书房外这般说话还不惧怕庆王宣王的,恐怕除了楚皇身旁的贴身大太监彭德之外绝无他人。
她脸上带着笑意朝着彭德说道:“多谢彭公公。”
彭德见薛柔一口叫破了他身份并不奇怪,毕竟南楚皇城中不知道他的人不多,更何况能在御书房来去自如的除了楚皇也就只有他了。只是在见到薛柔知道他身份后仍然这般不卑不亢温婉雅柔的样子,彭德眼底不由多了些深意。
他看着薛柔绝色的容貌和出尘的气度,想起今日陛下召见这女子时所说的话。彭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朝着薛柔笑着点点头后这才转头对着一旁的容澜三人说道:“两位殿下,东平侯,还有两位大人。这宫门就快要落锁了。几位可还有事情需要留在宫中?两位殿下和两位大人自是无恙,不过东平侯没有通行令牌,怕是入夜后会有些麻烦。”
楚宫宫门一过戌时就落锁,亥时之后更是不允人进出,除非有宫中的通行令牌,否则入夜后谁都别想出入皇宫。
而如今楚国上下,拥有令牌的莫不是皇子亲王和朝中重臣,邓昆和娄永翰虽然官职不高。可却都是主管京中事务,自然也有令牌。不过霍景凌却是没有。
容洵听到彭德的话不由神情一凛,想起刚才彭德对薛柔不寻常的态度,知道彭德这话怕是已经有了提醒的意味,他连忙对着霍景凌使了个眼色,见霍景凌收敛刚才的异色后这才笑着道:“彭公公多虑了,本王和东平侯都没什么事情,这就准备出宫,三哥和两位大人可还有事要禀告父皇需要留在宫中?”
说到后面那句时容洵看向容澜时已经带着丝讽刺,显然还是记恨他在御前死咬着霍景凌还想拉他下水的事情。
邓昆连道不敢,他的确掌管戍卫营护卫皇城,也深得楚皇信任,但是他也没傻的仗着这样就去和如日中天的庆王硬碰硬,之前不知道庆王和东平侯私交甚笃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他自然不会再往刀口上撞,更何况私藏周国人的事情就连楚皇都不计较了,他还能说什么?
娄永翰见邓昆模样也连忙在旁说道:“臣也要回府衙处理些事情,就不多留了,等会儿臣会带人前往东平侯带走那些周国属臣,还烦请东平侯配合一二,庆王殿下,宣王殿下,彭公公,告辞!”
说完他也不等霍景凌回话,就直接转身就走,而邓昆也脚底抹油连忙拱手告辞离开。
而容澜则是看着容洵和霍景凌冷哼一声,他自然不会傻到这个时候留在宫里,况且他又怎会听不出来容洵的话是在挤兑他,他对着两人冷冷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神色复杂的看着薛柔片刻后这才甩袖离开。
容澜走了,容洵自然也不多留。
他转头对着薛柔笑眯眯的说道:“原来薛姑娘和东平侯还是旧识,既然都认识那也无须客套,若是日后有时间薛姑娘大可来我庆王府一坐,本王届时必定扫榻相迎。”
“王爷客气了,若有机会薛柔一定拜访。”
容洵闻言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而霍景凌虽然还有事情想要问薛柔,甚至心中有些念头一直充斥着不断升起,可是他也知道眼下并不是好机会,只得不甘地看了薛柔一眼,跟着容洵一起离开。
等到人都走远后,薛柔这才朝着彭德笑着道:“刚才多谢彭公公替我解围。”
彭德闻言顿时露笑,“薛总管是聪明人,想必就算没有老奴也不会为难,方才老奴也是怕你们叨扰了陛下引来雷霆之怒所以才会出面相劝,薛总管无须客气。”
薛柔笑了笑,彭德的身份若不是想要帮她又何必出面,刚才他们若真的吵到了楚皇,就算楚皇雷霆之怒也是落在他们几人身上,和彭德哪有半点关系,他大可作壁上观何必掺合,不过这些事情她心中明白就是了,有些时候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全部明白的摊开来说。她只是朝着彭德笑着道:“无论如何彭公公总算是帮了我一把,我叫薛柔,彭公公直呼我名字即可。薛总管这称呼不过是我与凌王殿下一时玩闹罢了。”
彭德闻言笑起来,这个薛柔果然不比寻常女子。
“好吧,那老奴唤你薛姑娘好了,薛姑娘请吧,老奴带你去偏殿稍事休息。”
这边薛柔和彭德去了御书房旁边的小偏殿内休息,而那厢容洵和霍景凌也出了宫门。
两人在夜华门前上了马车后,霍景凌就一直眉头紧锁沉默不言。容洵刚开始还未曾发现,可等到他叫了霍景凌两声他都没应后,容洵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霍景凌顿时回过神来。
“王爷。”
“东平侯在想什么?”
霍景凌顿了顿迟疑道:“王爷,方才我听到彭德唤薛柔总管,你可知道她是何处的总管?”
容洵听他问话面露古怪之色,半晌后才幽幽道:“东平侯应该知道凌王府上多了个女总管的事情吧?”
霍景凌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个事情。本来凌王向来胡闹惯了,他寻个女子当总管的事情众人也当他只是胡来罢了,可是谁知道那女子成为凌王府总管不到半月,就接连出手肃清了朝中不少人安插在凌王府中的人手,更是将凌王府里外事务一把抓,收服了原本那些颇有野心的管事,就连庆王府也因此损失惨重。
这还不算最稀奇的,更让人吃惊的是后来凌王满京城还礼的事情。此时才让众人知晓那个凌王府的新总管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让一向只进不出行事乖戾的凌王规规矩矩的上门还礼。这等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霍景凌听到容洵提起此时先还奇怪,转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蓦的睁大眼失声道:“你说的那个凌王府的总管不会就是薛柔吧?”
容洵点点头道:“就是她。”
霍景凌脑中犹如被闪电击中豁然坐直身子,原本已经被强压下去的念头又止不住的冒了出来,他记得当初容璟还在周国时就和宁子清相熟,两人关系十分要好,就连宁子清第一次出入周国皇宫也是由容璟引荐,而宁子清出现在周国京中的时候,薛柔也正好在京中,而周国中所有的乱像也几乎都是从普济寺那夜的事情开始。
霍景凌想到此处连忙急声问道:“那薛柔和凌王早就认识?”
容洵不明白霍景凌为什么这么激动,不过他只是摇头道:“应该不会,凌王从周国回京后我们的人就一直在监视,他这段时日并未离开过京城,而且薛柔也是不久前才来到京中,那时与她交好的并非是凌王而是宣王,而她来京后也是住在谢府之中的,只是后来薛柔因为帮助李阁老的孙子和费将军的儿子得罪了凌王,凌王处处寻衅逼着薛柔入了凌王府当了总管。”
霍景凌闻言顿时皱眉,“凌王会这么简单就随随便便让个女子入府当总管?”
“这有什么奇怪的,容十三这些年做下的比这荒唐的事情多了去了,他如果真随便放过了薛柔那才是稀罕事情了,当初他为了让薛柔入府还差点跟宣王在豫国公府里打起来,这京中人人都知道他让薛柔入府是为了羞辱她,只是大家都没想到,那个女子居然那么有本事,真将凌王府给打理了起来。”
容洵说道,说完后见霍景凌仍旧是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不由问道:“东平侯,你为何对薛柔的事情这么关心?”
霍景凌紧抿着嘴唇,沉默半晌后才面色难看道:“我怀疑薛柔和凌王早就相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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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 绝不放过
“你说什么?”
容洵身子一顿,抬头看向霍景凌。
薛柔和容璟早就相识?
那岂不是说之前在长街之上,豫国公府中,两人那所谓的恩怨全属作戏?!
霍景凌沉着脸道:“大半年前,凌王还在大周为质之时,这个薛柔就曾经出现在大周京畿,你可知道周国之乱伊始是因何而起?”
容洵皱着眉道:“你不是说是因宁子清入京,为殷家翻案?”
“准确来说,并不是。”
霍景凌阴沉着眼,仿佛回到了当初的周国京中,所有一切都还未开始之时,他缓缓说道:“当初在宁子清入京之前,京中就已经掀起波澜,隐隐有暗手在搅动风云,你应该记得我告诉过你,周国之乱全因殷家之事而起,而殷家旧案之所以会被掀开,却全是因为一个人。”
“原大理寺卿,也是二十年前的京畿卫九品校尉,孙安。”
容洵微眯着眼,这事他当然记得。
当初周国突然大乱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煌煌大国一日分崩离析,所造成的影响绝非只是周国而已。
无论是他还是楚国朝臣,谁也没想到堂堂三大国之一的大周会因为一个宁家人而被搅得四分五裂,皇室父子相残,民情激奋乱势皆起,外人只知道这些皆是因为一个名叫宁子清的人,和当年殷家被冤宗族被灭的旧案,却鲜少有人知道其中详情。而他却因为霍景凌知道了不少外人不知道的事情,更明白了大周乱世到底因何而起。
而这些消息里面,自然有孙安的事情。
孙家的灭亡和之后发生的事情足以让所有人引以为戒。而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格外的注意身旁之人,时时以孙安之事来提醒自己,生怕有一日会因人牵累步了孙安后尘。
此时再听霍景凌提起孙安,容洵皱眉道:“此事你曾经说过,可这与薛柔有何关系?”
霍景凌看着容洵缓缓道:“那时候关于孙安的事情我只说了一半,其中详情你并不知晓。你只知道当初孙安之所以会突然落难,全因他府中长子孙承嗣在普济寺中行事落了把柄在他人手中,可你可知道。孙承嗣原本在普济寺中要对付的人,就是薛柔!”
容洵惊讶的瞪大了眼,实在没想到薛柔居然也和当初周国之乱有关系,而霍景凌则是没去看容洵的神色。只是将当初薛柔从云州入京之后。是如何砸了薛永丰大门,又是如何欺辱薛孙氏之女,借由昭容长公主之手将孙家拖下水,激怒孙承嗣向她报复,却失手被人陷害将三皇子霍景琛拖下水,逼得孙安不得不靠拢五皇子霍景云以求得孙家安宁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容洵。
他越说,心中思路就越明朗,之前许多串联不上的事情皆是连接起来。
而容洵听得越多脸上神色就越震惊。
等到将当初薛柔和孙家瓜葛说完之后,霍景凌才继续道:“后来孙安因为要保全孙家靠拢老五之后。宁子清就出现在京中,而这个薛柔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在京里销声匿迹,再不复她刚出现在京城之中的张狂性情,甚至渐渐的甚少有人提及她。后来不到半年时间,孙安死了,孙府上下灭绝,薛永丰一家下狱,昭容长公主被废,安定郡主溺毙……京中但凡曾经接触过薛柔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那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宁子清身上,甚至于就连我也一样,可是如今想来,薛柔的出现的时机也未免太过巧合了,巧合的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给后来入京的宁子清铺路。而且后来我曾经打听过,宁子清在那一日周国大乱之后就消失了,而宁氏商行所有的产业在那之后也全部收拢聚集在云州。”
霍景凌面带沉色,而容洵却是坐直了身体,手指微微曲起。
云州……
这个薛柔,就是来自云州!
薛柔来京后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行踪,更没有故意掩饰身份,所以容洵在知道薛柔之后就曾经派人去打探过薛柔的身份,想要知道他从何处来并不难,更何况那日薛柔与宣王在云来居里会面时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也早就被他知晓,知道薛柔是鸿儒先生亲传弟子后,他自然也去打听过,否则他也不会对薛柔起了招揽之心。
可是听了霍景凌的话后,容洵心中却是震颤。
别说是霍景凌怀疑,就算是他听到之后都觉得薛柔出现在周国后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蹊跷的不是用一句巧合就能解释的了。
这世上的确有巧合,可若是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就绝对是人为而之。
如果当初周国的那一切真的不是巧合的话,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薛柔和宁子清,早就相识!
霍景凌见容洵面露沉色就知道他恐怕已经想通了其中关窍,他不由开口道:“当初凌王在周国为质之时,就与宁子清交好,他甚至为了宁子清伤了北戎的朝阳公主,而为此凌王受重伤时,宁子清也破例让他居住在宁府之中养伤。如果薛柔真的和宁子清认识的话,她不可能不认识凌王,那之前她和凌王之间所有的一切,恐怕都只是作戏给你和宣王看,我甚至怀疑,宁子清极有可能也已经到了南楚京中!”
容洵闻言倒吸口气,手中拳头紧握,他看着霍景凌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宁家人看上了容十三?!”
怎么可能?!
容洵下意识在心内反驳,容十三他凭什么能让宁家人亲睐?
霍景凌自然知道容洵这句“看上”是何意,以宁家的财富。若是他们真的有意和某个皇子牵扯,除了为了他争夺皇位还能为了什么,可是想到容璟的性情。还有这些日子入京后听到的那些传闻,霍景凌迟疑着摇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宁家人是不是看上了凌王,但是如果宁家真的看上凌王想要辅佐他的话,又何必和宣王扯上关系,而且我曾经见过宁子清,那个人手段狠辣心性淡漠,他与凌王之间来往时也并不热切。我觉得他接纳凌王更多的是因为那次在周皇宫中凌王救过他,但是单凭此就让宁子清以宁家相倾去辅佐凌王,未免太过儿戏。”
霍景凌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商人重利。宁家如果真的要选择一个明主辅佐的话,应当不会这么蠢的舍弃你和宣王、福王这些更好的选择,而去辅佐一个毫无根基,恣意妄为的人登上帝位。”
容洵闻言轻揉眉心。宁子清可能出现在南楚京中的消息让他隐隐有些不安。毕竟那个人的手段太让人骇人,如果真的有朝一日和那个妖孽少年成为敌对,那后果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他甚至起了心思想要将此事告知楚皇,让楚皇提前抓住薛柔和宁子清断了将来为敌的可能。
可是……
容洵咬咬牙,他心底终究是有些不甘。
薛柔和宁子清的关系毕竟只是猜测,就像是霍景凌说的那样,如果薛柔出现在南楚是为了给宁家探路。而宁家是为了找一个明主辅佐的话,他自信他比容璟强上千百倍。就算是宣王容澜和福王容祉也比容璟强上数倍,宁家如果明智,就绝不会舍易求难,放着他们几人不选,而去辅佐一个性情不定的昏君出来。
如果薛柔的出现只是意外,而宁子清并没有决定辅佐容璟,他却将此事拆穿,那他等于是亲手把宁家和那个妖孽少年推到了宣王和福王手中,拱手将为皇的机会让与他们。
但是相反,如果薛柔的出现真的只是意外,而眼下又只有他一人知道薛柔和宁家的关系,他就有更多的把握能够得到宁家,如果他真的能得到宁家的辅佐,能让那个妖孽少年追随于他,那将来别说是楚国,就算是一统三国又有何难?!
容洵握紧拳头,略有些发福的脸上闪过坚定之色。
他看着霍景凌说道:“薛柔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霍景凌闻言急声道:“可是薛柔她太危险,让她留在凌王府,如果她真的是宁家人而宁家选中了凌王,那岂不是养虎为患?!”
容洵闻言冷笑道:“宁家的确是虎,可容十三他值得这只虎去倾力相帮吗,更何况这些事情只是猜测,如果薛柔真的和宁家有关系,而宁家也选中了容十三的话,本王自然不会让容十三成为我的绊脚石,可如果薛柔和容十三只是私交,而我们轻易去动容十三的人,不仅会惹怒宁家,更会惹怒父皇,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霍景凌紧紧皱眉,“可是薛柔……”
容洵挥手打断他的话淡淡道:“这个你不必担心,薛柔到底是为何来京,还有容十三到底有没有争雄之心,一试便知!”
如果容璟这些年来的恣意妄为全是伪装,而薛柔真的是宁家派来辅佐容璟的人的话,他自有办法让他们露出真面目来,可若不是,他就一定要把容璟和薛柔都握在手中!绝不放过!
霍景凌见容洵主意已定,心中虽然仍旧对薛柔有些不安,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他心底终究是对凌王有了戒备之心。
另一边,容澜离开皇宫之后,就立刻回了宣王府。
一回府中,他就立刻召集暗卫进入书房之中议事。
“王爷有何吩咐?”暗卫沉声问道。
容澜皱着眉头并未立刻说话,之前在御书房外的时候,霍景凌虽然极力掩饰,可是他却仍然看到了他在见到薛柔后的诧异和震惊,还有那一瞬间的惧怕之色,那绝非是看到一个单纯的相识之人会有的神色。
霍景凌的身份他当然清楚,原周国皇长子,也是最有力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之一,而薛柔能让他露出那般神色,绝对不只是鸿儒先生的弟子那么简单。
更何况薛柔所言她出自行商之家,又怎会和周国皇室之人相识?
容澜觉得。他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想到此处,他开口吩咐下去。
“立刻派人查清东平侯霍景凌来楚之前所有的事情,除此之外。让人想办法潜入凌王府,给本王盯住凌王和凌王府总管薛柔,无论巨细全部回报,本王要知道他们所有的事情!”容澜沉声道。
“属下明白!”下面暗卫连忙应道。
邬埕走到书房前时,正好听到容澜的话,他连忙推开书房门走进去后对着那黑衣人说道:“王爷且慢!”
“邬老先生……”那暗卫扭头看着邬埕。
而邬埕却只是挡住他的去路,皱眉对着容澜说道:“王爷为何会突然命人潜入凌王府?”
容澜皱眉看着不敲门就直接进来的邬埕。还未开口,就听到邬埕继续说道:“王爷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冒险?那薛柔刚清理了凌王府中各府派去的探子,将凌王府上下诸事一手握在手中。若是此时被她发现王爷再派人潜入,恐怕她会鼓动凌王对王爷起恶,届时以凌王的性情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龚汉义又还在庆王手中,到时候凌王发难。庆王必定会以龚汉义之事落井下石。王爷可想好如何应对?”
容澜听到邬埕仿佛质问一般的话面色攸然沉了下来,他阴沉着眼看着眼前白须白发的邬埕说道:“邬老先生多虑了,那薛柔刚清理过凌王府,自然会放松警惕,本王也会命人小心一些,不会那么容易被察觉,更何况庆王若是敢拿龚汉义来攻伐于本王,本王自有办法让他不好过。”
邬埕见容澜根本不听劝告。甚至一意孤行不由急声道:“可是王爷,就算我们手中有庆王把柄。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绝非上策,更何况你如今一直着眼于庆王,却忘了旁边还有个福王虎视眈眈,前两日福王手下的叶未平刚取缔了户部左侍郎的位置,眼下福王手中权利日渐强大,你与庆王相斗岂不是让福王坐收渔翁之利……”
“够了!”
容澜听到邬埕的话后厉声打断了他,然后面带阴鸷地说道:“本王已经说了,本王自有打算!”
邬埕被容澜突如其来的厉喝顿住,他抬头看着容澜,就见到身穿锦衣的容澜眼底闪过满是厉色,而一双眸子则是阴沉的看着他,那种神色让他觉得无比陌生,甚至隐隐心中发颤。
邬埕心中一紧,只觉得有什么事情跳出了他预料之外,他连忙对着容澜道:“王爷……”
“好了!”
容澜挥手打断了邬埕的话,收回目光对着他说道:“邬先生的话本王明白,本王行事时也自会小心,今日夜已深了,邬先生若无事就先回清宁轩吧。”
邬埕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见容澜垂着眼帘一脸冷淡不欲多谈的样子,终究是没有开口。
他紧抿着嘴唇看了容澜一眼,这才拱手朝着容澜说道:“那邬某就先行告辞,王爷也早些歇息。”
容澜点点头没有出声。
邬埕神色微黯,转身朝着书房外走去,然而他刚到书房门口之时,身后的容澜突然开口道:“邬先生来我宣王府已经多年,本王视先生为知己也为至交,近日京中不太太平,邬先生一人独居清宁轩难免有宵小叨扰,明日起本王会派暗卫前往清宁轩护卫先生安全。”
邬埕身子猛的怔住,他豁然转身,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澜。
宣王这是要监视他?!
容澜看着邬埕神色,只是淡淡道:“怎么,先生不愿意?”
邬埕抬眼看着容澜,面对他冷淡疏离的神色,原本脸上的不敢置信渐渐消散。
他突然想起这些日子来他每次所言,容澜都不再全然信任,而当他有所建议之时,容澜也不在像以前那般毫不迟疑的采用,甚至他许多事情都不再告知于他,却原来,容澜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防备怀疑他了……
书房中的气氛也瞬间静默的吓人,邬埕看着不远处的容澜,原本满腔的热火被那冷漠疏离的眼神刺激的淡去,他手指缓缓握紧,半晌后,邬埕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眼底的复杂之色,对着容澜用同样淡然的语气道:“王爷有心,邬埕怎会不愿。”
说完他淡淡扫了容澜一眼,眼底满是自嘲之色,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书房外走去。
等到邬埕离开之后,容澜猛的伸手推翻桌山的茶盏,那杯子连带茶水哗啦啦的洒落了一地。
“王爷。”
“滚出去!”
暗卫刚一出声,容澜就怒声喝道,那人见到容澜满脸愤怒的神色不敢多停,连忙就退了出去,而守在门外的管家很快就听到书房内传来一阵东西被砸的声音,还有容澜隐隐的怒喝。
管家不解的抬头看着清宁轩的方向,他不明白为何一向得王爷宠信的邬埕会突然被他所厌,他跟随王爷十几年,很清楚这宣王府若是没有邬埕,恐怕绝对没有今日的局面,更何况邬埕一心为王爷谋划,也从未有过异心,王爷恐怕是对邬埕有所误会。
他想要进书房去劝谏几句,可是还没进去就被容澜给骂了出来,而且邬埕离开时那种黯然又淡漠的神情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管家心中一衡量,朝着身旁的下人小声吩咐了几句,就快步朝着邬埕离开的方向追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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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我穷,养不起
皇宫之中,御书房内。
容璟懒懒散散的靠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楚皇抬眼看着他道:“朕还当今日要将太医院的人全部送去你凌王府,你才肯入宫来。”
容璟闻言轻揉着手指,目光在楚皇脸上顿了片刻后才用同样懒懒的语调回道:“那些老头子去了也只会瞎折腾,动不动就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懒得见到他们,晦气!”
楚皇听到容璟的话心中十分不舒坦,可看着他略显病态苍白的脸色终究没什么,只是有些无奈地叹口气道:“你昨日出城了?”
容璟神色不变地看着楚皇道:“父皇大半夜的把我招进宫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楚皇静静地看着容璟,身上常年处于高位养成的不怒自威让得那双眸子格外摄人,若是朝中其他人见了恐怕早就不由自主低了头,可是容璟却只是淡淡地挑眉回视着楚皇,黑亮的眸子微眯着,嘴角边上带着些嫌弃神色,就好像刚才楚皇的问话是在无理取闹似得。
楚皇看了片刻也只能叹气。
他宠了容璟十多年,甚至不惜将所有他能给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予他,让他能够在他的庇护之下平稳安乐,可是这个儿子却从来没有半点孝顺听话过,他顽劣乖戾,暴躁易怒,行事不讲理法,全凭一己好恶,可是那样又如何,他觉得这样的容璟才更像是他的孩子,更何况只有看到小儿子这张脸时。他才能仿佛觉得,雯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而他也必将倾其全力保这孩子一生荣华。
楚皇不是没听到过坊间关于容璟的传言。更不是不知道这些年容璟做下的那些任性妄为的事情,可是那又如何,他是皇帝,是这南楚掌权之人,容璟是他和雯儿的孩子,哪怕他将这天捅破了,也有他为他撑着……
“朕并非不让你出城。也并非圈着你非得在府中,只是你身子尚未大好,这些日子朝中一些人也不安分。你出城时要小心一些,明日朕派几名铁鹰卫去凌王府贴身保护你。”楚皇出声道。
容璟闻言扬扬嘴唇,眼底却是没有半点感激之色淡声道:“多谢父皇好意,不过我府上穷。养不起铁鹰卫。父皇还是自己留着吧。”
容璟毫不迟疑的拒绝,话语中连半分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若是薛柔在这里,一定知道容璟这话是实打实的心里话,他如今掏空了整个凌王府甚至贴上了当初在周国皇库中抢来的银钱才养活了暗谷那一帮子人,眼见着都快要断了口粮入不敷出了,哪里还有闲钱去养铁鹰卫的人,那些人都是皇帝属臣,可不是容璟自己培养出来的。先不说想让他们忠诚于容璟根本不可能,更何况容璟可不信能够白使唤他们。
可是这话落在楚皇耳中就成了容璟在跟他置气。楚皇看着容璟叹口气道:“你胡思乱想些什么,铁鹰卫的人是去保护你安危何需你养,更何况你缺什么短什么派人进宫跟父皇说一声就会给你送去,父皇什么时候还委屈过你不成?”
容璟闻言顿时面露嘲讽,嘴唇轻扬满是嘲讽道:“父皇当然不会委屈了我,好吃好喝养着,好玩好乐供着,恨不得将我养成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人,向全天下宣扬您宠我入骨,却独独不让我入朝,父皇想没想过等你那天龙驭宾天之后儿臣要怎么过,这朝中谁能容得下儿臣?还是父皇你准备等你宾天的的时候带着儿臣一起去见母妃?”
楚皇原本还算平和的脸上顿时浮现恼怒之色,手中猛的敲击龙椅把手对着容璟怒喝道:“你胡说什么!”
容璟见状丝毫不惧,对着楚皇冷笑道:“我说错了什么?父皇若真是宠我,又怎会不为我将来考虑,你在位时那些人忌惮尚且能容我,可你就算身子再好又还能撑多少年,又能再宠我多少年?怕是等你龙驭宾天那日,就是我身死之时。”
楚皇怒容满面,“谁容你这般与朕说话!”
“不是父皇你吗?”容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薄唇轻掀道:“我说的不过是事实,父皇恼羞成怒什么?!”
“你放肆!”楚皇眼底怒色蓬勃猛的一拍桌子。
容璟嘴角勾勒出冷笑半点不退瞪视着他,虽然没开口说话,可那双眸子里满是倔强之色。
两人谁也不退,整个御书房内气氛凝滞。
一旁服侍的小太监见到正德帝发怒纷纷垂着头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殿内两人。
楚皇看着下方满脸倔强的容璟,目光落到他那张几乎和司马雯城一模一样的脸颊上,仿佛看到了那个宁为玉碎也绝不苟且的风华绝代的女子,他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心中的暴怒,对着容璟说道:“璟儿,父皇这些年最疼爱的就是你,又怎会不为你做打算,如果只是为了这个你何必与父皇置气,就算父皇将来走了也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必定不会让任何人对你不利。”
容璟闻言面上浮现假笑之色,皮笑肉不笑地冷哼道:“那我是不是还要多谢父皇,让我什么都不做跟个废物一样,期待着那些野心勃勃的人能够听你的遗命让我能够苟延残喘的多活几年?”
容璟的话里满满的嘲讽毫不掩饰,让人很轻易就能听出他对楚皇的安排满心不屑。
楚皇的确是独揽大权,在朝中说一不二,而朝中大臣亲王皇子无一敢拂逆其心意,可那是在他活着的时候,人人忌惮他的铁血和狠辣,可等到他死了,谁还会顾忌着一个死人的遗命,让他不争,让他享受着帝王宠爱却不允他入朝理政,等到楚皇死后他第一个就得给这老头子陪葬。
楚皇听着容璟的话额头上青筋直跳。见容璟油盐不进,心中刚压下去的怒火猛的冒了起来,他猛一拍桌子正想怒喝。却不想下方的容璟脸上突然泛起异样潮红,猛地捂着胸口闷咳一声,整个人朝着身后椅子跌去。
楚皇见状原本眼底的恼怒瞬间消散,慌忙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急声道:“璟儿!”
一旁的小太监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听到楚皇的喝声回过神来连忙就几步跑上前去扶着容璟,却不想手还没碰到容璟就被他猛的一脚踹开摔倒在地上。他慌忙爬起来就想再次搀扶,却被容璟直接一巴掌扇开。
“滚开!”容璟捂着胸口跌在椅子上。
楚皇看着他惨白的脸色顿时大惊,连忙大声道:“彭德。传太医!!快!”
原本刚带着薛柔进偏殿不久的彭德听到楚皇的声音,心中一惊连忙朝着外边疾步跑了出去,薛柔听到楚皇那般惶急的传太医的声音也是一惊,突然想起容璟还在御书房中。她脑中猛的浮现出当初在周国时容璟毒发时的情景。连忙跟着小跑了出去,也顾不得其他就直接跑进了御书房里。
此时御书房里已经乱成一团,彭德看到容璟脸色已经急忙跑去传太医,而楚皇哪还顾得容璟和他置气,伸手就想去摸容璟怀中的丹药,这些年容璟体内的先天胎毒经常复发,他一直知道容璟身上带着有压制体内剧毒的药丸,谁知道他还没去拿。就见到一双素白纤细的手拦住了他,直接扶着容璟坐了起来。
而让所有人都吃惊的是。一向不允任何人近身的容璟居然没有一脚踹开那白衣身影。
薛柔扶着容璟,看着他脸上的苍白连忙从他怀中掏出个瓷瓶,倒出来后果然是她曾经吃过的那种药丸,她将药丸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定不错后就将其中一颗喂进容璟嘴里,然后头也不回的喝道:“水!”
彭德愣了愣,连忙端着茶水递给薛柔,就见她扶着容璟将水灌了小半杯进他口中。
薛柔把茶杯放下之后,这才扶着容璟靠坐在椅子上,伸手扶着容璟的脸唤道:“容璟?容璟?”
容璟微皱着眉头,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却还是低声道:“柔柔……”
薛柔见他神智清醒,完全不像是之前在周国时那般疯癫的样子不由松了口气,那个样子的容璟实在是太吓人,他不让任何人近身,而且也会下意识的攻击任何靠近他的人,如果真的在御书房内来一遭的话,容璟拥有一身卓绝武功的事情恐怕就藏不住了。
薛柔拍了拍容璟的肩膀,看着他眼中清明没有浑浊之色后这才道:“你还好吗?”
容璟抬头看着薛柔眉宇间隐露的担忧之色摇摇头道:“没事。”
这时去传太医的人匆匆赶了过来,一个青衣青年疾步走进来对着楚皇行礼道:“臣温季玄拜见陛下。”
楚皇一摆手直接说道:“温卿不必多礼,先去看看璟儿。”
“是,陛下!”
温季玄提着医箱站起来后,在背对楚皇之时望向容璟的目光中才露出几分焦急之色,他快步走到容璟身旁,当看到他身旁的薛柔先是一愣,他早就听容璟说起过薛柔,此时看到能这般靠近容璟扶着他的自然能猜到薛柔身份,只是眼下他更担心容璟,所以不过片刻就收回了目光,直接抓着容璟的手诊起脉来。
他手指轻按容璟腕脉,紧紧皱着眉头。
薛柔定定的看着温季玄,却发现片刻之后温季玄按在容璟手腕上的手指僵了僵,而神色也从刚开始的焦急瞬间变得古怪,薛柔轻蹙着眉头看着两人,就见到温季玄不着痕迹地瞪了容璟一眼。
“温卿,璟儿身子如何?”楚皇看不到温季玄的神色,只能看到容璟脸上的苍白,见温季玄半晌没说话不由开口问道。
温季玄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在容璟手臂的穴道上狠狠戳了一下,让得容璟疼的扭曲了脸,忍不住垂头咧着嘴倒吸口冷气,他这才垂眸转过身去,面对楚皇时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无比沉重。
他皱紧眉头低声道:“陛下,微臣已经说过。凌王殿下如今的身体虚弱,不能受到大的刺激,否则会让他体内胎毒发作愈发频繁。凌王殿下本来身子就不好,根本承受不了毒发时的剧痛,况且这才短短两月不到,殿下就已经接连毒发两次,若再这样下去,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殿下的性命!”
楚皇脸色难看,温季玄所谓的两次毒发都是因为他。上一次是他强行赐婚,容璟大闹宫宴时候毒发,而这一次……
楚皇深吸口气。“那璟儿现在如何?”
“有臣之前做的药丸压制,总算没什么大碍,只是这胎毒每复发一次都会损害殿下的身体,恐怕凌王殿下又要多修养些时日了。”温季玄说道。
楚皇听闻容璟暂时没事后总算松了口气。他吩咐温季玄继续找能够压制容璟体内毒素的办法。这才挥手让温季玄退下去,然后抬头对着容璟叹气道:“璟儿,父皇不让你入朝理政,你就要同父皇置气于此吗?”
容璟有些虚弱的抬头看着楚皇淡漠道:“父皇是皇帝,你不让儿臣干涉朝堂事务,儿臣又能怎样,儿臣遵旨还不行吗?”
容璟说话时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说完他拉着薛柔的手站起来。身子仿佛虚弱似得朝着薛柔那边歪了歪。薛柔下意识的伸手扶着容璟,一手穿过璟腰间借力扶着他。而容璟将整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
“父皇若没事的话,儿臣就告退了。”容璟说完后侧头看着一旁的薛柔,眼底瞬间柔和了不少,他一手拉着薛柔的手对着她柔声道:“柔柔,走吧。”
薛柔微眯着眼看着容璟,再抬头看着身前的楚皇,面露询问之意。
楚皇看着眼前姿势亲密无间的两人,目光落在容璟难得露出的柔和之色和两人紧握的手上,再垂眼看着容颜绝色的薛柔,半晌后叹口气道:“罢了,璟儿身子不舒服,你们走吧,来人,送凌王回府。”
薛柔手扶着容璟,本欲向楚皇行礼,不过还没蹲下身子就被容璟拉了一把,被他带着冷峻着脸头也不回的就出了御书房。
楚皇看着两人相依的背影走出去后,猛的捂着嘴咳嗽了起来,彭德连忙扶着楚皇坐在椅子上替他拍着后背说道:“陛下别气,凌王殿下之前只是一时气话,他绝非有意忤逆陛下的。”他跟着楚皇这么多年,也是亲眼看着楚皇如何把容璟从澜阕宫中接出来宠爱至今的,虽然他到今日都不明白为何容璟从来没有半点其他皇子的敬畏和恭顺,甚至多次忤逆楚皇,楚皇却一如既往的宠着他,可是他却隐隐觉得,或许是跟当年澜阕宫中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有关。
在这宫中,太多人不明白楚皇对容璟到底有多宽容,可是他随侍楚皇却很清楚,所以彭德知道,就算今日容璟说了再多做了再多,楚皇也会容忍他,否则之前容璟毒发之时楚皇也不会那般焦急的让他去找温季玄了。
在这个时刻,彭德绝不会蠢的去挑拨父子关系,而是想方设法的安慰着楚皇。
楚皇闻言摆摆手,稳了气息后才叹道:“璟儿这性子,和他娘亲简直一模一样。”
一样的倔强,一样的桀骜。
彭德听到楚皇提起之人,瞬间静默不言,而楚皇似乎也没想让彭德说话,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神色间有些恍惚,半晌后才对着彭德说道:“方才那个和璟儿在一起的女子就是薛柔?”
彭德连忙点点头道:“是的。”
“你觉得那女子如何?”楚皇淡淡问道。
彭德闻言想了想,这才措词道:“温雅娴静,聪慧敏人,之前老奴与那薛姑娘交谈了几句,倒也进退有度温文有礼,以老奴浅见,那薛姑娘怕是与这京中贵女相比也不逊色分毫。”
楚皇闻言轻皱着眉头,他想起刚才容璟毒发之时,那个突然闯进来的女子,容貌堪称绝色,气度倒也算沉稳,再想起她靠近容璟后,一贯不允人近身的容璟却并未开口趋离,甚至眉宇间还隐隐露出柔和之色,两人刚才相携离开时容璟一直未曾放开的手,他眉头舒展开来。
原本他今日召薛柔入宫是因为近日来听说凌王府内变故,还有一些有关薛柔的传言,可眼下看来,这薛柔当真是得了璟儿的眼了。
想起这些时日萧家和谢家不断的小动作,还有萧太后一心想要让自家族女嫁给容璟为妃,楚皇便微眯着眼,与其让他们将手伸到凌王府里,他倒更愿意找一个知根知底,又能让璟儿高兴的人入主凌王府。
想到此处,楚皇开口道:“彭德。”
“老奴在。”
“派人去查查薛柔的底细。”
“是,陛下。”
这一边,容璟和薛柔上了宫内的马车,被那些人小心翼翼的送回了凌王府。
等到薛柔扶着容璟进入府中,容璟把宫内的那些人全部轰走后,薛柔猛一松手,直接甩开了一路上都满脸虚弱紧紧抓着她手的容璟,然后矮身让想要继续靠过来的容璟落了个空后,这才转头看着容璟眼带危险道:“十三爷还要装到几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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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 十三爷脸红了
薛柔身子一矮就让了开来。
容璟失去了身旁的支撑却并没摔倒在地上。
他身子一歪,随风摇晃了几下,随即噙着笑懒懒的站在原地,手指捏了捏仿佛还在回味方才一路被他握在掌心的柔软触感。
薛柔心中翻个白眼。
他果然是装的!
她顿时没好气地哼道:“十三爷的演技真是愈发纯熟了,不去当戏子简直委屈你了。”若不是刚才温季玄把脉的时候那瞬间的僵硬和古怪之色,就连她也以为容璟是真的毒发,那样子足以吓坏任何人。
想起自己刚才跑进御书房后见到容璟满脸苍白跌坐在椅子上的焦急,薛柔心底就泛起几丝恼意。
这男人真当所有人都是猴子,任他耍着玩儿!
容璟见薛柔俏脸微怒,笑眯了凤眼凑到她身边低声笑道:“我去当戏子了,柔柔舍得吗?”
薛柔对着那张脸皮厚的从来不知道害臊为何物的俊脸直接拍了过去,推着他的脸将他推远离自己身旁后,这才低哼道:“十三爷放心,你若真去当了戏子,我必定让人日日前去捧场。”就算不为看戏也专点大戏累死这不要脸的家伙。
容璟闻言哈哈大笑,他的柔柔恼羞成怒的样子总是这么可爱。
容璟扭头朝着薛柔推着他脑袋的手亲了一口,然后在薛柔抬腿朝着他踹过来之前就脚底抹油闪身朝着一边挪开,见到薛柔一脚踹空还不忘扶了一把这才舔了舔嘴唇带着诱惑道:“柔柔身上抹了什么。真香。”
薛柔心中生恼,面上却是扬眉看着容璟柔声道:“很香吗?”
容璟欢快点头。
“那十三爷可还喜欢?”
“喜欢!”容璟继续点头。
薛柔闻言绽放出绚烂笑意,往日温婉冷清的容颜上染上了几丝魅惑之色。双眼微扬之时眼底泛起雾氲之色,仿佛深井一般好像要把人的魂儿也吸了进去,映衬着皎白的月光,白衣青丝,妖娆无双。
容璟被薛柔突然露出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的,整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薛柔,却见得薛柔轻笑着缓缓走到他身前。抬手轻轻印在他脸颊之上,修剪的整齐的指甲在他肌肤上轻轻划过,微凉的手指碰触着肌肤。带起一阵阵颤栗。
容璟双眼蓦然微暗,卷翘的睫毛忍不住轻轻一抖,想要侧开脸却又舍不得那令人入魔的轻触,他就那般呆呆的站在原地。感觉到薛柔的手指不断轻画着朝下落去。最后落在了他嘴唇上,轻轻勾画了片刻,这才顺着下颚一直游离到了他脖颈之上,在他喉结上轻轻一划,一条淡淡的血痕顿时出现在他喉咙之上。
“女人香如温柔刀,刀刀刺骨,十三爷难道没听说过吗?”薛柔冷声道。
容璟喉间被划过,那刺痛的感觉让得他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酥麻起来。他嘴角微启差点忍不住轻吟出声,连带着脸颊也泛起淡淡的红晕。
“我的天。你们看到没有,王爷居然脸红了,他脸红了!!”
“…完了完了,王爷真的沦陷了……”
“不过这薛姑娘真是美人,肤如凝脂,手如柔荑,娴静可持家,妖娆可比拟天下美人,难怪连王爷也把持不住,我觉得就连猎美无数的我也快忍不住要爱上她了……嗷!”
元越忍不住双眼发光的看着不远处和容璟对视而立的薛柔感叹出声,结果没等他说完,后脑勺上就重重挨了一下,他只觉得整个脑子里都嗡嗡作响,脖子都快被那一巴掌给打折了,他不由抱着脑袋惨叫出声,扭头朝后看去,就见到身后站着个身穿墨绿长衫,身高和他差不多,长发束起,眉眼英气的女子。
此时那女子瞪眼看着他,见他回头冷哼道:“就你这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也敢觊觎我家姑娘!”
元越怒容,他脸蛋是显小,可实际上早已经年过二十,只是因为一直为容璟打理暗谷的事情无心男女之事所以才未婚配,否则怕是儿子都能在地上跑了,更何况他是暗谷统领之一,除了容璟谁都不服,什么时候容得一个普通女人这般小视。
他双手叉腰张嘴就怒道:“张大你的眼看清楚,小爷是真男人,哪里小了?”
芹言闻言嗤笑一声,斜着双眼上下扫了元越一眼,还特意朝着某个隐秘的地方顿了顿,然后满脸不屑的撇撇嘴,虽然没有说话,可那神情却让所有人都清楚她的意思:你哪儿不小了?
元越感受到芹言充满恶意的目光,特别是在她扫向下盘时候双腿紧闭小脸轰得爆红,再见到她脸上不屑之后顿时跳脚大叫:“你这女子呸不要脸,往哪儿看呢!”
芹言气死人不偿命道:“毛都没长齐的小破孩,老娘看了还怕污了眼!”
元越只觉得自己人格都受到了侮辱,整张小脸由红转青怒声道:“别以为你是薛柔的侍女小爷就不敢教训你,你今天不给小爷道歉小爷非让你知道什么是真男人!”
芹言闻言顿时咧嘴一笑:“就你这样还教训老娘?嗤……”
元越本就是暗谷几人中脾气最为跳脱之人,素来不按常理行事,刚才那些话他原本只是说说,可是此时被芹言一激哪还能忍得住,刚才芹言出手打他之时他已经察觉到芹言是会武之人,此时心下一怒脚下一点就朝着芹言扑了过去,嘴里怒道:“你这泼妇,今日小爷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芹言听到元越的话脸上笑容更胜,可是不远处的暗三和暗五却是齐刷刷的后退了几步。
暗五看着主动跳到芹言身边叫嚣的元越抹了一把冷汗,不忍的侧过脸去不想看元越的下场。而暗三更是抽搐着嘴角地看着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的元越,然后扭头看着笑得更欢快的芹言捂脸默哀。
敢骂芹言泼妇。
元越一定会被这女土匪打死的!
素雨比元越早入凌王府,自然知道芹言是薛柔贴身婢女。见到她与元越起了冲突就想上前,却不想还未动作就被暗三拦住……
“暗三你干什么?”
素雨皱眉,她比元越早来王府,虽然知道芹言会武,可是在她想来怕是也就一般身手,元越这人性子不羁,动起手来素来没轻没重。若真是伤了薛柔身边的人,怕是王爷不会轻饶。
谁知道暗三只是朝着素雨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让她在原地看着,就见到原本朝着芹言扑过去的元越刚到了芹言身边,芹言一闪身让了开来,两人就缠斗在一起。不到十招。两人错身而过时元越就被芹言一巴掌拍飞了出去,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到身边破空声传来,方才还站在原地的芹言已经闪身到了他身前,一把抓着他的领子朝着他肚子上就是一拳。
元越叫了一声,只觉得胃里翻滚连隔夜饭都差点吐了出来,他却丝毫不敢停留,感觉到芹言的手再次探了过来,元越再不敢轻视。连忙运转内力就想挣脱,却发现抓着他的那只手犹如铁钳。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挣脱不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芹言又是拳头打在元越肚子上,那拳上附着的力量丝毫没被内力阻拦,打的他痛哼出声。
芹言手一松,元越直接捂着肚子落在地上,他想要翻身离开,可是肩膀上那只手只是轻轻按着他,就让他仿佛被山峰压着丝毫动弹不得。
他双腿诡异的微张,脸色惨白的看着芹言,想要说话却感觉到肚子里被刚才打的那两拳弄的不断翻滚,他不敢张嘴,怕一张嘴就吐了出来。
芹言扯扯嘴角抬脚踩在元越双腿之间,一手挑着元越的下巴让他仰起头来,在夜色之中露出一口白牙拍了拍元越惨白的小脸说道:“敢在老娘面前称爷,你还嫩了点。以后招子放亮点,再敢觊觎我家姑娘,小心老娘打断你第三条腿!”
说完芹言脚下朝前挪了挪,差点踩到了元越的某处,吓得元越背脊发凉连连摇头朝后缩了去。
芹言见状咧嘴一笑,伸手在元越脸上掐了一把,这才扭头朝着一旁走去。
等到芹言走后许久,元越都惨白着脸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素雨见状担心地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元越说道:“元越,你怎么了……”
“我……呕!!”
元越刚张嘴说了一个字,整个人就猛地干呕了起来,素雨连忙朝着一旁闪开,堪堪避过了他嘴里吐出的污秽,目瞪口呆的看着扶着横梁吐的一塌糊涂满脸菜色的元越,失声道:“他这是……怎么了?”
暗三摇摇头伸手拍了拍元越的后背道:“没什么大事,吐一会儿就好了,元越性子太过跳脱,今日让他吃吃教训也好,好在今日芹言留了情面了,否则元越就不是吐一吐就没事的。”
想起当初在周国时吃罪芹言的那些人,不死即残,今日芹言分明是看在薛柔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否则就单凭那一句泼妇,这女土匪记仇的性子就真的打断他第三条腿。
素雨听到暗三的话后满脸吃惊道:“那个芹言当真这么厉害?”
元越的武功在暗谷之中虽说比不上墨云飞和施书航,可放在外边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是刚才元越和芹言交手时却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素雨原以为是因为刚才元越小瞧了芹言被芹言有心算无心所致,心中甚至暗恼芹言出手太重,可是此时听暗三的意思,就好像哪怕在全盛时期的元越也根本不是芹言的对手,而且刚才两人交手时,那女子还留了情面了,难道那个女子当真这般厉害?
暗三点点头,“墨云飞在她手中恐怕也走不过百招。”
素雨震惊,墨云飞的武功如何她很清楚,可是就连他在芹言手中也不过百招,那岂不是说,刚才那个女子的功夫有可能比得上王爷?!
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些年他们虽然身处暗谷,可是江湖上的事情却很清楚,以容璟的身手怕是天下能出其左右的不出五人,可那五人之中不是江湖霸主就是一方豪雄,年龄最小的也近四十,素雨从来没听说过,江湖上什么时候多了个能比拟容璟的高手,而且那人居然还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子!
暗三没理会素雨的震惊,只是淡淡道:“芹言的武功绝对只比你想象的要高,虽然王爷并未和芹言真正交过手,但是当初周国时,荣阳王手下培养数年的数十个高手联手也不是她对手,却能轻易困住天水阁的顶尖杀手,这楚国上下没有任何地方能拦得住她。”
“素雨,你既然被王爷派来了薛姑娘身边,那你就好好照顾姑娘,别起不该有的心思,还有,切记千万别小瞧薛姑娘身边的任何人,哪怕只是一个长随,否则将来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素雨闻言怔愣的看着暗三,见他神色不似玩笑,不由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薛柔。
昏暗的夜色之中,薛柔神色浅淡地站在容璟对面,身上的气质如水清冷却不输容璟分毫,她不由想起之前容璟带着薛柔前往暗谷之时,两人相处时的情景,还有薛柔不过随口一言容璟就将她派往她身边,素雨不由收起了心中的轻视,面对薛柔之时心底慎重了许多。
另一边,薛柔和容璟之间的暧昧早就被元越那两声惨叫给打破。
薛柔脸上的娇媚早已经收起,神色清淡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而之前一直赖着脸皮靠在薛柔身边,恨不得黏着她半点不松的容璟却是罕见站在她身旁两步开外,神色仲怔的眼神恍惚,若是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脸上未曾褪去的红晕。
两人进到偏厅后,薛柔才诧异的发现之前在宫中见过的温季玄居然早已经等在那里。
温季玄见到两人进来,不由似笑非笑道:“我还当王爷和薛姑娘准备在外边待到天亮再进来了。”
说话时他扫过容璟脖子上那道浅浅的红痕,想起方才透过门窗见到两人在院中相处的情景,不由扭头看着薛柔时,眼底带着几分暧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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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左都御史之死
薛柔淡淡扬眉,好像根本没听出温季玄话中的笑谑之意。
而容璟见到温季玄后,脸上的红晕顿时消散,好像从来未曾出现似得,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的懒散模样走到薛柔旁边坐下来对着温季玄说道:“你很闲?大半夜的跑本王这来做什么?”
温季玄闻言睨了容璟一眼,“我倒是不想来,不过你这么把你体内的胎毒激发当玩笑吓唬陛下也不怕玩翻了船?”
薛柔听到温季玄的话眼底露出些诧异,扭头看着容璟。
她原以为之前在御书房时容璟毒发全是装的,可是此时听温季玄的意思,怎么好像容璟是故意激发他体内的胎毒去吓唬楚皇。
温季玄似乎知道薛柔想要问什么,淡淡开口道:“王爷自小在宫中长大,他毒发时的情状没人比陛下更清楚,这些年替王爷驱毒的更不止我一人,其中大家不胜枚数,陛下如今虽然身子虚空,可眼力还在,若刚才王爷不是真的毒发,又怎么可能轻易瞒得过他?”
薛柔闻言微抿着嘴唇看着温季玄:“他体内的毒现在到底如何?”
温季玄面色微沉道:“王爷体内的胎毒本就是以他体内内力和岁寒香强行压制,我所调配的药丸和之前在周国时明九方的那次施针也只是暂缓毒发而已,若是王爷细心温养至少可保两年无虞,可是王爷自从回国之后就已经接连两次主动激发体内毒素,而每激发一次。都只会让他体内的毒更加难以压制。”
薛柔听到温季玄的话后脸色难看。
容璟却是靠在椅子上淡淡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况且刚才我若是不毒发,老头子必定会为难柔柔。”之前他进入御书房时候听到庆王宣王之间的对话就已经知道霍景凌根本还不知道薛柔的事情。自然没有他们之前猜测的告诉楚皇一说,而楚皇在不知道薛柔身份的情况下突然召薛柔入宫,也只能是为了她入凌王府为总管的事情。
薛柔毕竟是女子,就算他之前再胡闹也难免会惹来流言蜚语,更何况这段时日薛柔不断整肃王府内务,更是得罪了不少小人,必定有人在楚皇面前谗言才会令他突然命薛柔入宫。楚皇多疑又狠辣,若是让他对薛柔起了半点疑心,恐怕他就算强行驱逐也必定会让薛柔离开凌王府。
与其让老头子发难。倒不如他用内力引发体内冗毒告诉老头子他命不久矣,就算找一个能干聪慧的总管也不过是玩闹赌气之举,更何况老头子反正一直对他想入朝的事情死不松口,如今他只是以不入朝换老头子对柔柔的安全。他觉得太划算了。
薛柔皱眉看着容璟。若说之前还有什么不解的话,此时听到他的话后,之前所有的一切都联系起来,她想起之前在御书房内容璟奇怪的动作和语气,再想起他们离开时楚皇那瞬间的表情,此时才恍然大悟,难怪她一路上都觉得奇怪,楚皇连夜召她和容璟入宫。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她,以楚皇多疑的性格怎么可能什么都不问不说就让她和容璟出宫。如今想来,恐怕是容璟借入朝理政的事情发作,以此让楚皇对她的存在松口。
她微叹口气道:“你何必这么做,就算楚皇真起疑心我也自有办法应付。”
容璟笑着道:“我知道柔柔有办法,可是既然有简单法子,又何必那么麻烦,若是不出所料,老头子明日必定会派人前往云州调查你底细,柔柔,云州那边可有问题?”
“云州那边自然没问题。”
薛柔摇摇头,之前离开云州时她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一日,那边自然早已经万事都安排妥帖,只是想必这一次绝非只是楚皇那么简单,有了霍景凌在,庆王自然会知道她曾经在周国京中的事情,就算不能肯定她和宁家的关系,庆王府也必定会派人前往云州详查一遍,而一旦庆王动了,福王、宣王自然不会落后,再加上楚皇的人马和肖、谢两家,还有那些暗中觊觎皇位时时关注皇城动向的人,云州就算不想热闹都难。
温季玄闻言后淡淡道:“薛姑娘行事妥帖想必没什么问题,不过我今夜来这里除了是提醒王爷别拿你体内的毒胡来外,更重要的是告诉你们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左都御史柯兴庆死了。”
温季玄带来的消息让薛柔和容璟都是一惊,左都御史柯兴庆可说是楚皇最为信任的朝臣之一,他掌管都察院,官位虽只有二品,可实际上的权责甚至可以比拟尚书之职,甚至不比六部之首的吏部所拥有的权利低,而与他相较之下,同为二品的右都御史就要逊色许多。
楚皇对柯兴庆相当倚重,可是谁能想到他居然会突然死了?
薛柔不由低声问道:“这消息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温季玄道:“在你们入宫之前,这消息就已经传入了宫中,据说柯兴庆是因在燕春楼里饮酒闹事与人起了争执被人失手打死,只是这说法无论是陛下还是柯兴庆的家人都无人相信,眼下这消息还暂时瞒着,不过想必最迟明日这京中上下就都会知晓。”
容璟闻言嗤笑道:“燕春楼是京中最大的青楼,柯兴庆那人为人迂腐不懂变通,可一向洁身自好不耻那些自谓名士流连烟花之地的人,他怎么可能跑去燕春里楼喝花酒?”
薛柔也是点头,当初罗秋生给她的京中官员详单里面就有柯兴庆的名字,据闻他迂腐固执,性情高傲极难说服变通,因手中掌管着都察院,行朝中监察、纠劾之责,虽无法和萧、谢两家相抗,可也是朝中极少数两不靠之人。
而薛柔之前无论是明查还是暗访得来的消息,柯兴庆此人都不像是会跑去喝花酒与人大打出手的人,更何况这是在皇城重地,堂堂一个正二品官员,怎么会这么巧的就死在了青/楼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