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打?!
到了大书房,她找人把封况和大萌、一刀都叫了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大萌稳重,你留在这儿,盯着咱们了不起的大少爷。其他人等,全逐出这个院子,守在院外,半点内部消息也不能透出去。”春荼蘼站在大书房外吩咐,并没有当着白毓秀的面,但是,也没特意压低声音,某人若有心趴在门缝处听,会听得清清楚楚,“封况,你带着一刀和你其他手下去帮府卫们的忙,提防这时候有人潜进来捣乱。越是风雨飘摇,咱们内部就越不能乱,一定要比平时更仔细些,连一只苍蝇也不能随便出入!”
众人领命而去。
春荼蘼刚要带小凤进书房,院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喧哗,令她停下了脚步。
白敬远的大书房,整体上算是主院瑶池贯月的东跨院,但是单独开了个门,也可以算是独立的。院外,没有花团锦簇,而是一片很小巧的竹林,一条引来活水建造的小溪绕过门前。溪上架了小木桥和农家风格的小水车,整体看来很有隐士风韵。
全府的人都知道相爷爱静,就算白敬远不在的时候,走到这附近都得有意放轻脚步,大声说笑都不敢,这时候谁在闹腾?
结果,并没有让她猜测很久,很快就有一团花花绿绿的影子,如同被急风吹拂的云朵,散乱的飘了过来。
“二伯娘。四姑。五姑。四哥哥。”春荼蘼走下台阶,礼数周到。
好家伙,除了四个主子,丫鬟婆子,还有两名贴身小厮,一陀人足有十几口子。
白家人口简单。不像别的权贵之家,嫡嫡庶庶,支房妾室一大堆。大房白世玉绝了,二房大少爷就是肇事者白毓秀,下面一个庶子白毓涛、一个庶女白毓珠,都已经成家另过。春荼蘼口中的四哥哥,是二房另一个嫡子白毓风。三房里她的“嫡母”和一对嫡子女,五姑娘白毓燕和七少爷白毓飞大概还没听到风声的,并没有到。最小的八妹妹白毓灵。现在是春荼蘼的亲近人,也没来。
二房的主母葛氏,平时喜欢端着贵妇的架子,心机也是在人后,但这时双目赤红。额头冒汗,或者是跑得太急的缘故,发髻歪斜,由于被丫鬟婆子搀扶,或者说是拉扯,衣衫也有些不整,全身上下。说不出的仓皇,五官也因为急切和悲伤而变得狰狞。
看到春荼蘼,她二话不说,冲上前就是一个耳光。用力之大,连她自个儿站不稳了,打完后转了半圈。幸好有身边的人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不过她预想中“啪”的一声脆响和“哎哟哟”的呼痛声。以及“嘤嘤嘤”的哭泣声并没有出现。片刻后,她只觉得自个的手臂疼得不行。似乎那巴掌打在了有布包裹的柱状物上。定晴一看,却是六丫头的贴身丫鬟用手臂挡了。
她听说心肝宝贝一样的大儿子出事,又听说老太爷在六丫头的撺掇下,已经报了官,官府很快就要带走她的心尖子,说不定拷打、入狱、判刑,甚至杀头,平时还算冷静的人,已经瞬间陷入疯狂。
“你!你敢跟我动手。你个贱婢,居然敢打主人!”葛氏尖叫道,手哆嗦着,指着小凤。
她来就又惊又怒到脸孔雪白,这时已经毫无血色,就算小凤武功高,这时候也有点被她吓到了,不禁瑟缩一下。
“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拿下!来人!乱棒打死!”
葛氏身后的两个婆子闻言就要过来,春荼蘼也不多言,上前一步,把小凤挡在身后。有小凤,她才不惧葛氏的巴掌。现在,轮到她出头了,她不会犹豫。
而有她在,那两个婆子立即被灭了气焰,停下脚步,也低下了头。
“好!六丫头,你好!”葛氏更气,“哼,连这府里的奴婢我都打不得吗?”她急切地左右看看,见所有跟来的人都大气儿也不敢出,更是狂怒,一把拉过小儿子,“你去把那贱婢给我拿下。我倒要看看,她身上有功夫,却敢不敢跟安国公府的少爷动手!”
“娘……”白毓风拉了一下葛氏的衣袖。
他是安国公府的嫡孙少爷,如果亲自和一个丫头动手,传出去十分不好听。何况,他怕打不过……若输了,就更丢人了。再有,六妹妹有多受祖父的宠爱,他是知道的,得罪了这位六妹妹,祖父会非常生气。他不像大哥,没那么大胆子。
“快去!不孝子!看你亲娘被一个奴婢打了,你都不为娘出头,你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个世上!”葛氏完全丧失了理智。
白毓风可担不起母亲这番话,只得上前。
“四哥哥,要你,你就打我。”春荼蘼又上前一步。
白毓风举起的手,就停在了半空。打妹妹的奴婢就很丢脸了,若是打妹妹……祖父会揭了他的皮的。那会……很疼很疼很疼!
他这一犹豫,旁边五姑白蔓竹的火气上来了,大声道,“二嫂,我来帮你!”
从这个野生野长的六侄女进门,她就看着不顺眼。可没想到,这死丫头混得风生水起,被父亲捧在手心里,还深受皇上的喜爱。她打不过也说不过,地位更比不过,只把火气憋在肚子里,虽不服气极了,却也没办法。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可是,春荼蘼上前第三步,“五姑,您是长辈,自然可以教育我。只是,祖父临入宫前说了,我在这儿,是代表祖父的。您要打,就请便。”敢动吗?我奉的是白家家主的旨。
白蔓竹气得跳脚,可她虽然冲动鲁莽,却也不愚蠢,哪敢真的违抗父亲的命令。
白蔓羽一把拉住妹妹,冷笑,“小六,你口口声声奉了祖父的命,祖父可叫你的丫鬟殴打二嫂。你的二伯娘吗?”
“打?”春荼蘼报以冷笑,“四姑是长辈,又听闻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女,倒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字。何谓打?”
“你什么意思?”白蔓羽怔住。
“给人定罪,或者扣下有罪的帽子,至少得描述得精准些。”春荼蘼慢慢踱步,“所以,说我的丫头打人,还是打了咱们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自然要问问清楚。”
“你说打是什么呢?”葛氏冷笑,眼睛往书房的门那边瞄,见大萌门神一样守在那儿,而屋里半点动静也没有,开始怀疑消息准确吗?
自从出事。她就心惊肉跳,派了身边信任的婆子去盯着各处消息。明明说毓秀藏到西院的竹林深处,却让六丫头领着人捉到,带到老太爷的大书房里啊。怎么,屋里面像是没人?那她闹这出,不是成笑话了吗?到最后,老爷要怎么和她算账?
其实。她听到消息时,是快急疯了,但,很快就找回理智。可她却仍然做出十足疯狂的样子。如此,之后被问起罪来,可说是失心疯,好歹被惩罚的轻些。毓秀是她的命根子。她为了儿子,什么都豁得出去。
可她不知道。如今她的命根子正躲在书房里,一声也不敢吭,因为知道逃不了,又没脸忤逆了亲娘的意思,所以王八脖子一缩,装隐形人了,也不管外头乱成什么样。
所以说,事上看人品。白毓秀长得很美型,翩翩俏佳男,但是,安国公府将来若落在这个绣花枕头手里,倒霉到底是妥妥的,也怪不得外祖父不择手段要让她给白家留下余荫。
“我说?要我说何谓为‘打’吗?”春荼蘼停下脚步,露出发愁的样子,“还真真不好解释,因为是动词嘛。那不若,我表演给二伯娘和四姑五姑看?”说完,对着一个婆子的脸,重重一个耳光下去。
别看,就是打你。对,六姑奶奶锱铢必较、睚眦必报,刚才说打我的丫头,就数你最积极响应。所以,就是要你先倒霉,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你一把年纪,也体会一下吧。再顺便长长记性,凌花晓翠的六小姐是好惹的吗?像在二太太面前抢着立功,也得看看要打压的对方是谁。
春荼蘼打完,全场愣住,鸦雀无声。她却甩甩手,吸着冷气道,“这个,就叫打。刚才二伯娘就是要‘打’我。我的丫头护主心切,不过是‘拦’了一下。咝,手疼。”
小凤心里痛快,赶紧上前,狗腿的捧着春荼蘼的手,轻轻吹气。
“二伯娘。”春荼蘼得理不饶人,“说起来,您要赏小凤才行,她是提醒您,仔细手疼。我打这婆子,还没尽力呢,手现在还在发麻。刚才二伯娘可是抡圆了打我,若真打中,得多疼啊。”
一句话,包含着多少控诉之意。满院子这么多人,但凡有一个人泄露一点意思到老太爷或者老爷耳朵里,她的错处就大了。葛氏恨恨地想。
“你既然叫我一声二伯娘,我还不能教训教训你了。”她冷静了一下说。
“我上面还有嫡母呢。”春荼蘼语气客气,但语意却针锋相对,“真做错了事,二伯娘自然可以告诉我的嫡母来管教我。而且,我还有亲爹、亲祖父,哪敢劳动二伯娘。”意思是,隔房的伯娘,虽然没有分家,虽然辈分在那儿,但若无大恶,也轮不到她出手。
……………………………………
……………………………………
…………66有话要说……………
大家猜白毓秀的事,是谁陷害。
求粉票
感谢小宇529打赏的香囊
感谢ursula1011(两张)、可爱夕梨、carollu0524、懒羊羊好、狐狸精的死党、0330、韩天垠打赏的平安符
谢谢。
第九十二章 谁忍,谁就输了
那丫鬟身上穿着粗布的衣裳,显见是个粗使的,长相也有些丑陋。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她的目光在春荼蘼等三人身上转了一圈,直接对过儿道,“春六,大公主让你进去!”
全体石化。
最终还是春荼蘼反应快,心中有解,率先解冻。
这丫鬟不仅是公主府的粗使丫头,脑子只怕也不太灵便。今天她穿着男装,虽然衣料和做工都是上等,但式样简单大方,加上蟹壳青的颜色,属于低调的奢华,眼力差一丁点的人,都会不识货。小凤呢,向来是个怕麻烦的,虽是女装,却是胡服式样,非常利落,头上只松松挽了个髻,插了只银簪子和一支红玛瑙的花钗,也是走朴素风。只有过儿,这两年长开了,又偏爱打扮,此时是娇黄配樱桃红的襦裙,俏丽玲珑的发髻上虽然没有插金带银,却别着一朵宫里赐给春荼蘼,春荼蘼又转赐给她的牡丹头花。
那花明明是假的,却比真的还要娇艳几分,花瓣是有点丝绒感的料子,花蕊是金丝缠,花瓣上的露珠儿全是米粒大小的珍珠,纵然没有大块的金石宝玉,却十足是有钱买不到的高级货。
春荼蘼从来不太喜欢大唐女子喜好大红大紫,头上带着好大朵花的富贵耀眼风格,所以就送给过儿,倒正衬过儿泼辣爽利的个性。
而那丫鬟有几分愚笨,不会看人气势眼色,也不会以貌取人,却只盯着衣服,于是自然把过儿认成是春荼蘼。在她心目中,国公府的小姐,自然是穿着最华丽的那个。不仅如此,她的言谈举止非常无礼。
过儿见状,暴脾气就有点压不住。柳眉一竖要发作,春荼蘼连忙拦住,并没有生气,也不解释。而是笑笑,指了指公主府的大门道,“带路。”
那粗使丫头愣住,显然没料到这位才是正主儿。但见春荼蘼已经抬步上了台阶。当即抢上去,走在前头。
过儿和小凤一左一右,紧跟在春荼蘼后面。过儿实在气不过,拉了春荼蘼的袖子一下。低声道,“小姐,大公主明显是羞辱您。您还要去见她吗?”
“她都羞辱我了。我惹不见,岂不是白看了她的脸子。”春荼蘼无所谓的耸耸肩,“她故意用个粗使丫头对我呼来喝去的,就是让我生气。告诉你,谁生气,谁就输了。”说着,春荼蘼抽出折扇。唰的打开,姿态潇洒的摇啊摇。
咝……才是初春的天气,风扇起来真冷。可是,她就要那股子嚣张得瑟劲儿,恶状师不都这个德行吗?女人间幼稚的斗气的招式,大公主有心情玩,她只有客随主便了。
公主府自然占地很大,其中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美不胜收。但因为公主被惩罚禁足,或者还有裁剪用度的关系,偌大个公主府冷冷清清,走了半天,才见到几条人影。
房子嘛,有一个特性,只要没人住,不管多么精心保养,都会露出破败的感觉来。于是春荼蘼走在公主府内的小路上,陡然就有了此地住个深闺怨妇的感觉。这样的人若是善良的,就显得悲凉。若是个恶毒的,就绝对会变态。
走了足足有少半个时辰,春荼蘼才看到主院的大门。从头到尾,只有那粗使丫头一个人带领,没有第二个人迎接和侍候,而且绝对是绕过路的。否则,再大的府弟也不用走这么久。
想累她?哈。弄巧成拙了。平时她很注意锻炼的,此时身体虽然发热,却只达到热身的效果,精神头儿反而更足。要知道人的体力差了,精神就不济,就会好对付。韩谨瑜还真看得起她。或者,是骨子里很怵头她吧。
“公主,人带来了。”那粗使丫头大着嗓门嚷嚷。
“你下去吧。”屋里有人说。不是韩谨瑜的声音,大约是她身边的贴身宫女。
而那粗使丫头走后,屋里就再不出声。
春荼蘼等了会儿,不禁好笑,怪道人家都说,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人。大公主不仅羞辱她,还要给她下马威呢。若她硬闯,就要定她个大不敬之罪。毕竟姓韩的是皇族,她就算是贵女,却是没有封号的。但若不硬闯,估计就得给晾在这儿,等到天黑也未必见得到。
行,这招儿好,让她进退两难。韩谨瑜智慧有限,但折腾人倒很有天赋。
“小姐,怎么办?”小凤凑过来问,“这个,您也要忍吗?”
“谁忍,谁就输了。”春荼蘼把折扇收起来,想了想,还是没的插在后领子中,那样的形象也实在太超过了,只能收进挂在腰间的扇袋子里。
“不忍的话,要怎么办?”过儿发愁。
“不然放火?”小凤出馊主意,“有火烧过来,她有事就别出来。”
“你要想让我被杀头,尽管放火去。”春荼蘼白了小凤一眼。
这丫头,脑子的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谋害皇族,等同谋逆,抄家问罪也是可能的。”
“再不然,放蛇?”过儿气得牙痒痒,“公主府的花木这么多,蛇大人们冬眠,如今也差不多该醒了。谁还有事审问蛇不成,否则也说不清是谁做的。”
很好,过儿跟她这大唐第一女状师久了,连这招死无对证也会玩了。
但,春荼蘼摇摇头,低声和小凤说了几句话。小凤“嗯”了声,身形无声飘起,到院门处弄出咚的一声响,接着就是放重的脚步声。
“春村大哥,你……不用你跟着我来。”春荼蘼配合得恰到好处,“公主会见我的。”
“快回去!你们已经和离,再入公主府,于理不合。”春荼蘼继续嚷嚷,“过儿,快去拦着。”
那边,小凤哼了声,却是男人的噪音。恍惚间,真的雌雄莫辩。
过儿只略怔了下,立即就往外跑。就像那边真有人要闯进来似的,一边跑还一边喊,“春大人,你别给我们家小姐惹麻烦好吗?”
紧接着。“当”的一声,正屋的门忽然崩开,韩谨瑜直冲了出来,后面跟着两个宫女。显然想拦她,但没有拦住。
看清院子里根没有男人,更没有春村,韩谨瑜气得面色通红。双目中射出强烈死光,“春荼蘼,你敢诈我?”
“我什么也没做。只怕公主听差了。”春荼蘼笑眯眯的气人。
“宫明明听得清清楚楚!”
“公主既然听得到院中的动静。却为什么半天不通传于我呢?”
“你来拜见,宫就一定要立即见你吗?哼,你算什么东西?就算宫让你在这等上一天一夜,你还能违抗命令不成?”
“那是不能。”春荼蘼一脸无辜,“但《大唐律》有云,把一个人困在某处太久,就有私自扣押的嫌疑。可是犯法的哦。何况,我不是奴婢,也不是部曲,我是良民,是贵女,是白相的亲孙女。公主殿下,您确定要把我扣在院子里吗?”
咳咳,其实古代律法之中没有这个规定,现代相对完善的法律中才有相应条款。但,这个草包公主懂得什么唐律?所以对啊对啊,她就是诈了,而且连续两次。对这种人,说谎、使阴谋手段,她做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还有啊,我是皇上的外甥女。所以,倒要请问公主,我是什么东西?”
“你!”韩谨瑜被这套话给噎得,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身边那个绿衣宫女就道,“公主方才正在歇息,难道要立即唤醒吗?春六小姐连这片刻也等不得,还要使诈,说起来算蒙骗。蒙骗公主?春六小姐,你是咱们大唐第一女状师,这又是什么道理,犯了哪条律法?”
春荼蘼挑挑眉:也?还真够伶牙俐齿的。
但她是谁,平时她是心地善良,寻找正义,而且行事有底限。不过她信奉什么鸟喂什么食的策略,此时哪有顾忌,摊开手道,“这位谁谁谁,你提到律法,就知律法讲究证据,红口白牙的,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让你即刻唤醒公主了?你说我蒙骗公主,又有谁作证?”
“我和小红都听到了。”绿衣宫女说。
旁边的红衣宫女就挺了挺胸。
“你叫小绿?”春荼蘼不禁好笑。
“怎么了?奴婢叫小绿,也犯了法吗?”嗬,牙齿磨得真尖。
春荼蘼抿着嘴笑,“没犯法,只是太着相了。穿红衣就叫小红,穿绿衣就叫小绿,倒真是直白啊。那么小绿,你说你和小红都听到我蒙骗公主,我倒要问问我的丫头。过儿,小凤,你们听到什么,看到什么?”
“奴婢什么也没看见,更没听到。”过儿义正词严,比什么小红小绿,看起来可信多了。
“奴婢倒是看见……”小凤拖长了声音,“大公主叫了小姐进府,可把您晒在这儿,半天不理人呢。小姐明天要进宫吧,不如问问皇上,皇家礼仪,可是这个道理。”
“放肆!”韩谨瑜气得要吐血,手指着小凤,“贱婢,你敢再给宫说一遍。”
春荼蘼上前,挡住小凤,把话题拉回来,“公主有两个证人,我也有两个证人,而且全是贴身侍候的人,一来证明力不够,二来各执一词,没有关键性证词,定不了案的。公主,反而你让你的宫女污蔑我蒙骗于您,道理就占不住。她若坚持这样说,熟归熟,我要告她诽谤。公主知不知道,主人冤枉了奴婢,罪过不大。但奴婢要是诬告了主人,要罪加几等的。”
这个原则,唐律中是有的。说到底,古代律法再完善发达,也会保护特权阶级。不然,就冲韩谨瑜殴死人命这一条,她如今哪可能安安静静还住在公主府?
有苦说不出,这种滋味,得让某些人尝尝。
……………………………………
……………………………………
…………66有话要说……………
自己又一次发现bug,大公主叫韩谨瑜,九公主叫韩谨佳,但在公主离婚一案中,我把名字搞错了,请原谅。此案中所以韩谨佳处,实为韩谨瑜。
另,不是我不给投粉票的同学加精哦,是因为那是系统感谢贴,我加了精,也是加在我自己身上了。
感谢朱砂青黛打赏的香囊
感谢欧阳&晶晶(两张)、可愛夕梨、狐狸精的死党、懒羊羊好、ursula1011、朗驱、尚秋打赏的平安符
谢谢。
第九十三章 你威胁我?
春荼蘼知道,韩谨瑜终其一生,心里也放不下春村。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无关于爱,只关于恨。
或者最初是爱的吧?不然她也不会千方百计的嫁给那个男人,又用了无数的手段。可惜她根不懂,爱情不是抢夺能得来的。而后来的婚后生活及种种琐碎,爱变成了厌恶和憎恨。
最后,两人还和离了。
韩谨瑜即伤了心还伤了自尊,对这种霸道无礼,为自己的快乐不惜杀人放火的恶毒女人来说,那种恨意真是绵绵无绝期的,也会特别在意她认为伤害了她的人。
所以在韩谨瑜意图晾着她的时候,她叫了春村的名字,故意弄出点动静,韩谨瑜就连思考判断的时间也没有,由着情绪左右行动,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
她轻而易举破了这个局,两个人面对面了,很多事就可以摊开来讲。
“哼,跟宫说道理,讲律法。好得很哪。”韩谨瑜气得不行,却又实在抓不到春荼蘼的把柄,只得用了最原始的一招:摆架子。
“宫是公主,你只是个臣女。现在,立即大礼参拜宫。”
嗯,这个要求不过分,毕竟身份地位是实打实,并不容更改的。但,她今天膝盖若是弯下去,头也磕下去,气势……并不会弱,但她就是不愿意。
于是她上前一步,脸色仍然温和可爱,好像面对的是自己的好友,“公主殿下,臣女参拜您是应该的。所谓,礼不可废!可参拜大礼的根据是什么?是您有封号,而我没有。对不对?”
“那是当然,宫是皇女!”
“您出身高贵,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您不要忘记。因为和离案,其实中涉及到命案,皇上罚您幽居于公主府内,无旨不得外出,连公主的车架和仪仗也已经收回,相当于您的封号暂时被剥夺。甚至……您现在是带罪之身,连良民尚且不如,为什么要叫我行大礼?”
“你!”韩谨瑜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春荼蘼,却无话可说。
“你给宫记住。”她尖声道。“宫的封号不会被剥夺一辈子,而且宫非常记仇。春荼蘼,你最好求神拜佛。别落在宫手里!”
春荼蘼没说话,只是咂咂嘴。
落在你手里?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小爷也不是平民,好歹是白相的宝贝孙女,皇上的表外甥女,哪那么容易被拿捏?春荼蘼暗想。
再者。韩谨瑜因为偷藏罗斐然的事,已经彻底失了圣心,将来顶多是再许一门比较寒微的婚事,远远被打发了。长安城,再不是她可纵马扬鞭,肆意生活的地方。
所以。这个威胁真是苍白无力。
“现在,给宫滚出公主府。”韩谨珍怒声道,“别对宫说。律法也规定,宫必须接见你不可。就算让你进来了,现在宫又改变了主意!你能如何?”
说完,她转身就要进屋。眼看一只脚踏进了门槛,春荼蘼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后头响起。
“我是不能让大公主必须接见我。但是……我不是来和公主闲聊的。我是为了一个案子做调查。如果大公主不肯搭理我,没关系。我只能把您的名讳提交到公堂。”
韩谨瑜猛地回头,恶狠狠瞪着春荼蘼。
她站在四五级台阶的高处,而春荼蘼站在院子中。明明,她身份比春六高,站得也比春六高,可为什么春六的身姿笔直,微扬着下巴,却似在俯视着她呢?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就是无能为力。
但在春荼蘼眼里,皇家之女此时毫无形象。这不,脑袋项上那朵硕大的牡丹花都歪了。
“皇上说过,律法大过天。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倘若公堂为了审案,对公主发了告票或者拘票、传票,公主能不驾临吗?”春荼蘼继续说,目光迎上韩谨瑜,无针锋相对,却也丝毫不退宿,“所以,臣女请公主殿下三思,是现在和我谈谈呢?还是非要上公堂再说?”
“你威胁我?”
“我是成全公主。”
“公主,且听听她要问什么?”沉默半晌,气氛也僵持半晌后,小绿在一边小声道。其实是给韩谨瑜一个台阶下,显然小绿比小红要机灵得多。
韩谨瑜万分不愿,可却不得不退了一步,冷哼道,“春六,你到底要问什么?”
“请问,公主府是否有一位拓拔管事?”春荼蘼开门见山。
她就不信,安国公府门前闹出的事,经过了一天,韩谨瑜会一无所知。这位大公主虽然被罚禁足在公主府内,但身边侍候的人却是可以自由出入的。长安城这样的大热闹,韩谨瑜最迟昨晚就会知晓。
这时候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只不过想为难人罢了。所以,她不绕圈子。
“怎么了?无缘无故的,询问宫府中的一个小小管事干什么?”韩谨瑜不出所料的打太极,不配合。
“我还是直接向公堂提交证人名单,让官府出票,大家到公堂上回话吧。”春荼蘼说着就走。韩谨瑜永远不明智,到现在也不明白,能威胁人的手段,到底掌握在谁的手里。
“给我站下!”果然,韩谨瑜站在台阶上大喝。
春荼蘼停步、转身,露出讽刺的笑意,“公主殿下,别告诉我您不知道昨天我们白家出了什么事?我问您话,您最好如实回答,不然,麻烦的不是我。再者,我觉得公主做事实在有点和自己过不去。既然讨厌我,看一眼都牙痒痒,咱们早说完事情早了,眼不见,心不烦,何苦两两相对,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祖父人称朝廷不倒翁,白家是那样的门第,就算出了事,那也是报应。”韩谨瑜见再也装不下去,干脆露出幸灾乐祸的模样,“宫倒要看看,清名一辈子的白相。要怎么越过这道坎儿!”
春荼蘼皱眉。
韩谨瑜的高兴中带着点意外的激动,真不像筹谋很久的样子。如果幕后人不是她,自然更不可能是养在深宫的九公主韩谨佳。那么,这两个最有嫌疑的摆脱了罪名,对头人又到底是谁?
见春荼蘼无语,韩谨瑜愈发高兴起来,甚至哈哈笑出声,“春荼蘼,你也有今日!白家也有今日!”这话,是为杜家解恨的意思了。
“我会如何?白家如何?不敢劳公主费心。”春荼蘼毫无被激后的暴躁感。“只请公主回答我的问话。拓拔管事,确实是公主府的人吗?他为什么参与到这次的海运事件中?他现在人在哪儿?公主与这件事有关吗?”
“好,宫便回答你。”这时候。韩谨瑜倒扮痛快人了,“第一,拓拔之前确实是我府里的管事,但他不是宫里指派的人,是我自己买的奴仆。去年秋天,宫开恩给了他放良书,在官府已经登记报备,不信,你可以自己去查。”
就是说,早在海船启航之前。拓拔就不是公主府的人了,与韩谨瑜没有半钱的关系。
“第二,他是怎么参与到你们白家的烂事中。我不知道。只记得,罗斐然住在我府里的时候,倒是很看中拓拔,好多次借了人给他办事。我也是因为拓拔借来借去的麻烦,才直接除了他的奴籍。”
罗斐然自公主和离案后。已经被驱逐出长安,如今要找人。只怕非常困难。于是,好多证言是短期内无法证实的。而且罗斐然养尊处优惯了,身边没钱没人的被贬出长安,能不能活着还是个问题。
“第三,拓拔现在在哪儿?只怕你得到阎王殿去问。之前罗斐然还没走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在那次的海难中,拓拔已经藏身鱼腹。”
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人死了,就不能再两相对证。何况,还是藏在大海里。那意味着连尸骨也没有,还问个屁啊。
“第四,明摆着的事。整件事情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不要试图攀扯上宫,没用的!”
看起来……似乎……真的和那两位公主姐妹花没什么瓜葛。
“谢公主。”春荼蘼神情一敛,不多说话,也不在贱人面前多做思考,有什么事,回家之后再慢慢解决。反正,离大理寺的审理,还有十天的时间。
“如果有问题,我会写在纸上,派人送给大公主殿下。那时,请您仍然配合。”春荼蘼像男人那样施了一礼道,“这样免得公主再沾染公堂的秽气。”
她倒不是为韩谨瑜着想,而是……皇上不会想让自己女儿再度出现在不良的公众视野里的。有时候办事,还是要顾忌上面的意思。
“打扰公主了,民女告退。”说完,她带着过儿和小凤离开。
一路回到家,在二门处看到一个小丫鬟等在那儿。见了春荼蘼,立即上前行礼道,“六小姐,二太太想请您去一趟彩云映日。”
“知道了。”春荼蘼点头,“你先回去禀报二伯娘,我回屋换了衣服就去。”
彩云映日,是白毓秀住的院子。
“二太太又要干什么?”过儿很不满,“眼看到吃饭的点儿了,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这事不解决,想消停也不成啊。”春荼蘼轻拍了拍过儿的头,“你预备饭,我带着小凤去去就来。”
………………………………
………………………………
…………66有话要说………
这两天没努力求票,那名次哗哗往下掉。所以,除非您是存票,等月底双倍再投我的,其他人,投吧。月底会有双更,男主也会出来溜弯,最近有点困难,其实挺对不住大家的。
感谢欧阳&晶晶(两张)、louisa_lxy(两张)、可愛夕梨、ursula1011、懒羊羊好、0330、甜沙拉、yd打赏的平安符
谢谢。
第九十六章 对啊,她使手段了
其实,就算嘲笑,就算流言,也只是会一时。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忍过去,后面就是好名声。高门贵族们总是不喜欢示弱,认为那是丢脸,面子上挂不住,岂不知低头有时候是才是骄傲。
和白敬远又聊了会儿,春荼蘼回了自己的院子。她需要养精蓄锐,因为下面的事,主要是她来承担了。
第二天,她正式求见大理寺卿康正源。
她这样大张旗鼓,康正源虽然心有疑惑,却不得不见。然后当着他身边下官的面,春荼蘼正式的、书面的提出要堂外和解。
“堂外和解?”康正源略皱了皱淡色的长眉,“字面意思,官懂。可实际的操作上,却无先例。”
“先例是由人创造出来的,大人。”春荼蘼道,“我知道案定于六日后由大理寺开审,但因为其中涉及到了生意上的秘密,银钱的数量,方申请不要公开,只把结局告知民众就可以了。而不公开,更利于双方进行协商。毕竟,案虽然有七条人命在,但到底是自尽,为的不过是财物、是生存。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说不定能得出最好的结果。苦主也不是为了让我安国公府中人偿命,不过求个公道,求个身后妻儿能活下去。就算是为对方着想,也请大人三思。”
康正源沉吟了半晌,终于点头道,“官会派人找苦主过来,春状师亲自和他们说说。若对方同意,谈得拢,官同意堂外和解。”
“行。”春荼蘼点头,“请大人告知他们,我们愿意积极赔偿。人,不会白死。但道理,一定要说明白。另外。最好把所有苦主家里主事的都叫来,大家一起谈。”
康正源应下,立即发公,派人手。等人都走干净,他才对留下的春荼蘼道,“荼蘼,你有把握吗?”回复朋友模式。
“我打每一个官司前,都没有把握,但必会尽力而为。”春荼蘼目光坚定,“我相信。其中定有捣乱的。但所谓情理法,情理摆在前头,应该说得通的。”
“当日那个孩子吴非的邻居郑有为。就很可疑,是个挑事的。”康正源皱眉的样子最好看。
春荼蘼笑笑,“大人帮我盯着他哪?”
“这是作为朋友的帮助,堂外和解的事,我必不会让他掺和进来。若有苦主。比如那个叫吴非的孩子去问他,我也会留意,断不能让他破坏此事。”康正源并不否认,微笑道,“但在公堂上,我必不会循私的。”
“那当然。”春荼蘼也笑。“若你循私,我还胜之不武呢。”
她像往常一样,做正事时穿着男装。但此时笑容明媚。一双眼睛清澈无比,自然带出几分俏皮来。
康正源端起茶喝了一口,借机错过目光。
这个姑娘,真是非凡。当年他和表哥与她相遇,如何能预料到她有今天这番作为。居然为皇上的治国之策做了先锋。他们,一直没有改变。因为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从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但她不同,她一步步走在万人之上,那光芒,即便他把心意死死按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即便他定下亲事,却仍然有时掩藏不住。
阿苏瑞王子何德何能?将来,会把这朵大唐盛放得最艳丽的牡丹移栽到自己身边。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心里明镜似的,只要阿苏瑞不死,荼蘼就会属于那个绿眸男子。
“你有没有想过,若堂外和解成功,外头会怎么说白家?怎么说你?”他强行拉回自己的思绪,问道。
春荼蘼点点头,“所以我要公开、透明。因为若就这样悄悄和解,会有人以为我们安国公府仗势欺人,打压得苦主不敢说话。有心的人,还会诬蔑我们拿钱买命呢。来,大部分人都以为是我大哥逼死人命。但,所有和解事项和过程,最后请你都公布出来。”
“你既然想得通透,我就不多说了。”康正源道,“我也想这事能平顺解决,因为白相为国为民数十载,劳苦功高。而那些小商户的行为虽然激烈,倒也有值得同情之处。”
“双赢。”春荼蘼伸出两指,“我会争取做到。”
犹豫了一下,又问,“无畏,还好吗?”
从前,是多么亲密的朋友,可现在,他却一点消息也不给她。她又不敢送点东西过去,虽然惦念,却怕勾起不必要的心思。她很愧疚,因为迟钝得没有早发觉,没能早斩断。同时,也很怀念快乐的相处。但,终究是牵挂的。除了爱情,亲情和友情也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
“他会好的。”康正源说得意味深长。
会和他埋葬得一样好,虽然只是心底祭奠的坟墓,却是他们最初的心动,总会偷偷拿出来缅怀,永远也不会忘记,却不会影响日常的生活,终也可以安静的面对。
春荼蘼回去后,只等了一天,大理寺就派人来通知她,苦主们答应谈判,日期定于三天之后。而且,大理寺外的告示牌,也已经放告,向长安百姓说明,七尸自尽案,双方愿意坐下来解决。若谈得妥,就不必上公堂,搞到两败俱伤。
“果然是仗势欺人哪。一定是安国公府威逼,苦主们才肯和解。”
“不能吧?若是威逼,犯得着还公开这件事吗?”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做出公正的姿态呢。”
“我觉得白相不是这样的人。咱们在长安住了一辈子,哪曾听过白府欺压良民来着。”
“你们不知道,我听苦主亲口说过,他是迫于威胁,不然,一家子别在长安过活了。就算跑到天边,还能逃过权贵们手掌心?”
“我不信你说的。如若不然,当初那七个人跑到人家安国公府门前自尽,白相可没捂着盖着。若是把这事私下处理了,你还能发觉不成?”
“你们啊,全被这些虚名蒙蔽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天下当官的、有钱的。哪有一个好人?”
长安城最热闹的坊间,众人议论纷纷。不久后,有人发现一个书生拿着纸笔,就站在人群中,一边听,一边奋笔疾书。
有人好事,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这书生答:我在纪录那位的议论。手一指,直对一直说安国公府坏话的人。
“他言道,曾亲耳听见苦主说受到安国公府的威逼,我把此事记下。若春六小姐想告他诽谤。这就是证据。各位乡邻友好,也要给做个见证。”
那人一听,脸都绿了。想要溜走。哪成想,那书生居然直呼他的名子。
“杨五,你别跑。诽谤案属于刑事案,不涉及,是要公开审理的。到时候把苦主叫上堂来。你当堂跟人家对质,看到底是你胡说八道的诬蔑人,还是苦主真的这么说了。”
“我瞎说的。”杨五立即求饶,“有人给我一两银子,让我这样说的,可真与我无关哪。”
众人发出“哦”的一声。鄙视的目光送杨五飞快的离开。
只听那书生又道,“我听说,苦主和安国公府和解的事。不只是他们坐下谈,而是由大理寺主持呢。若白家欺侮人,大理寺的康大人自会给做主,这有个名头,叫做调解。若事情顺得解决。官府会把调解时所有的细节公布,包括双方说的什么。如何达成协议的。”
围观百姓越来越多,听到这话,都不住点头。
“咱们大唐百姓,受圣人教化,与人为善。能好好解决的事,没必要你死我活。”那书生继续道,“而且,我相信皇上,相信皇上制订的大唐律,一定会给死者一个公正明白。”
几个案子之后,韩谋在民间威望空前高涨,再加上古代人来的忠于皇权的思想,此时韩谋的名头被抬出来,登时令满街的人信服。
而就在此处不远的一辆马车里,春荼蘼放下车帘。
对啊,她使手段了,抵毁白家的杨五是她雇的,其他几个说坏话的人也是。但她当然不会露面,是封况的江湖朋友代劳。那杨五还以为确实有人给他银子,让他黑了安国公府。
其实,他只是个道具。此类道具,在长安其他热闹的坊间也有,甚至冷清的乡间也配上了。
有人骂,被揭穿是假的。下回再有人说同样坏话,就没人信了。她先下手为强,主导的舆论方向。幕后暗害的黑手还没伸出,就已经没机会了。
群情是多么重要的事啊,可惜古代人意识不到
那书生,是她打算要开状师事务所后,招聘的一名秀才,如今住在白敬远在城外一处无人知晓的小庄子里。姓祝,名助。虽然从没有当过状师,却口才好,特别会说服人,春荼蘼打算重点培养的。这不,先出来演练了。
“祝助表现不错,吩咐下去,晚上给他加菜。”春荼蘼目的达到,心情又好,自然大方。
而约定好进行公堂调解的那天早上,高公公送来一把奇怪的钥匙。春荼蘼一见,能的就知道是干什么的。于是二话不说,立即打开夜叉送来那只盒子。
盒子中,没有贵重的东西,只有一块碎布,看起来是从衣袍上割下来的。
细看,是战袍的衣角。
春荼蘼把那衣角贴近胸口。
夜叉,我会像你一样战斗。你在战场上,我在公堂上。
…………………………………
…………………………………
…………66有话要说…………
今天对不起大家了,不过好在小夜叉很快就会出来啦。
演员表:书生祝助,由书迷祝祝扮演
感谢擦身而过9868打赏的香囊
感谢嘎咕宝贝(两张)、ursula1011(两张)、ydj(两张)、0330(两张)、guo、懒羊羊好、可愛夕梨、甜沙拉、打赏的平安符
谢谢。
第一百章 我是状师,不是捕快啊
三天后,第二次公堂调解,圆满结束。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双方达成了协议,大理寺出具了公告文书,详细说明了调解的过程和结果。民众见白家没有被认定有罪,却本着善意仍然赔偿了这么多钱,口风立即转了过来。甚至有人开始觉得,当初以死逼迫的那些所谓苦主,实在是很过分的。
也有部分无良的人,认为家里死个人,却得到这么多赔偿,实在是太幸运了,还到那十几户人家前闹腾了一阵。
总之,看起来能掀翻天的事,却以这样和平的方式解决了,且不说幕后人恨得多么捶胸顿足,反正韩谋是很高兴,特意赐了极丰盛的御宴给安国公府。当天中午,浩浩荡荡的由太监们抬着,穿过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送到白家。
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不喜欢下面乱套。所以不管是有心人还是没心没肺的,都看出皇上对安国公府的安抚,也间接表达出皇上的态度。于是不久后,白相的声誉不降反升,也算是春荼蘼把坏事变成了好事。
但,那只是在精神上。物质上,整个白家差不多都快掏空了。接近四万两的赔银,相当于现代的八千多万rmb,白家虽然是一等权贵之家,但白敬远清廉,家中生意又不多,仅凭大量的田产,所以远没到富得流油的地步。
为了免于变卖祖田,白敬远做主把白家仅有的买卖铺子全停掉、转卖,各房人都拿出自己的私房凑起来。其中以白敬远自己的最多,其次就是春荼蘼。到这时候,全家才知道她是个实实在在的小富婆。
把韩谋赐的那小箱金锭子贡献出来的时候,春荼蘼眼含热泪,因为她对那金子爱得深沉。
白敬远对春荼蘼的态度由最开始的利用之心,变为复杂的感情。再到真心的祖孙之间的疼爱,如今变成了心尖子一般。各人拿出私房时,他的两个女儿还因为嫁妆变薄而万般不愿,可外孙女却支援了这么多银子。虽然哭得比较难看,但这行为证明她心中有他,有白家。
自然,白家二房上上下下也对她非常感谢,惟有葛氏略有不满。在她看来,春荼蘼没有打赢官司,而是要自家赔钱。显然是没有尽全力的。
很多人就是这样,永远不懂得心存感激,对任何人都不信任。妄想别人都对不起她。
不过葛氏怎么想,黄氏又怎么觉得二房连累了三房,自家庶女是个败家精,春荼蘼都无所谓,因为她不在意。此事一了。就继续为百春状师事务所努力做准备。
从前,她的状师事务所没有挂牌,而且只有她自己,现在不同,她要做大,前期工作就特别多。又繁杂无比。偏偏这时候大萌和一刀两个得利助手都“休假”去了,她就更忙得团团转。
还好,事务所的投入基金是早分出账目的。不然这回也得被白毓秀败进去。好在白毓秀似乎是接受了教训,自那日后就闭门不出,朋友的出游邀请也全拒绝了,天天在家读书,白敬远和白世林对此都甚感欣慰。
就在春荼蘼的忙碌中。夜叉那边的夺位大计也有了新的进展。
阿苏瑞殿下以游击战的方式扰乱西突厥政权,而巴戈图尔暴怒不已却毫无办法。正当双方陷入僵持之际。大唐皇帝出手了。
这个时机,掌握和拿捏得真是恰到好处,妙至毫巅。韩谋发檄文,正义凛然的称巴戈图尔篡夺王位,不得民心,不顺天意,大唐不予承认,转而支持狼神之子。并允诺,此支持绝不以占领突厥一寸土地为代价,即有的边界也不会改变,是为天下正统而表态。
突厥人正值心念动摇之时,所以这个檄文和正式的表态,所起到的作用是极其巨大的。与之相配合的,是狼神之子从狼山挖掘出了大量的宝藏,充当军费。突厥百姓们认为那是狼神的选择,阿苏瑞殿下就是天定的王者。此刻,阿苏瑞声望之高,已经无人可及,无数贫苦的突厥平民投奔他的狼神军。
大唐虽然表示支持阿苏瑞殿下,但边疆的官兵却并没有深入突厥去帮忙。因为,那样做容易令巴戈图尔利用舆论,制造大唐染指突厥的假象。但白世遗和春大山领兵,不断暗中运送粮草和兵械,还有源源不断的情报,相当于背后下黑脚,做得十分到位。
加上阿苏瑞殿下能征善战,从开始的弱势,渐渐扳回局面,成就不败神话。于是,民心就倒向他,就连巴戈图尔的死忠都犹豫了。
战场上人的都说,阿苏瑞殿下打仗时不要命似的,所有战争都速战速决,战马跑得比风还要快,一点时间也不耽误,好像快打完,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春荼蘼就在为状师事务所的忙碌和对夜叉的担心中度过了几个月,直到七月流火的季节里,高公公亲至安国公府,宣春六小姐进宫面圣。
“海运一案,你做得很好。”临着太掖的亭台上,韩谋纳凉饮茶。
春荼蘼则坐在下首,吃着葡萄。这是西域小国进贡的,味道相当好,很原生态。自韩谋说赏了她吃,她就没客气。
“谢皇上夸奖。”百忙之中,她没忘记回话。
“好吃吗?”韩谋侧过头问。
他长得好,风度好,此时又笑眯眯的,是绝佳的中年美景,可春荼蘼却没忽略他眼神中一丝算计,放下了拿着葡萄的手。
“皇上赏的,能不好吃吗?”她模棱两可。
“小滑头。”韩谋笑着,虚点春荼蘼的额头,“若是个少年,这样作怪倒罢,可惜是个姑娘。”
“皇上您又来了。”春荼蘼不服气,“姑娘怎么了?就算咱们大唐,我不相信有哪个男人在律法一事上,有我的本事。”
“非常不谦虚,也没有风度。但……”韩谋又是一笑,“说得有理。”
坏了!春荼蘼心中咯噔一下,直觉上了韩谋的当。她算机灵。但在韩谋面前总是失策,因为他每句话都有陷阱,难道这就是所谓帝王?
“你亲生父亲白世遗是定远将军,镇守安西,自从你被认回白家,还没见过你吧?”韩谋不紧不慢地道,“朕似乎还记得,你养父春大山后来就调任安西?而且,现在已经做到正七品的中镇将了。”
“是。”春荼蘼点头,心道:这些事你不是很清楚?还假模假式的问什么?再有。白世遗其实是她的三舅舅,春大山是真正生父这事,皇上是仅有的知情者之一。
“父子人伦。天性使然。”韩谋的温和面容很有欺骗性,“朕觉得,你该到安西一趟,看望生父及养父。”
“顺便……”春荼蘼代替韩谋说转折词。
“顺便帮着定远将军破解安西的一桩案子。”韩谋说出真正的目的,“据安西呈上的奏折所言。当地出现大盗,不仅是富户,军中也有涉及。但此贼狡猾多智,武功又高,已经事发半年有余,却一直抓不到。甚至。连行踪都难以捉摸。长此以往,只怕边境不稳。”
“皇上,臣女很愿意去安西。”春荼蘼哭笑不得。“事实上,臣女感激皇上体恤,臣女也确实想见生父一面,又思念养父和祖父。听说,臣女的养父已经娶亲。还生了弟弟。臣女早想去探亲,但祖父说中途遥远。临近西境时怕不安全,一直不肯答应。其实他老人家何尝不思念自己的儿子,彼此之间已经有七八年没见过。若臣女去,还可以捎带东西,圆了慈父之心。”
“只是呢?”这回,是韩谋替春荼蘼说转折词。
“只是啊皇上,臣女是状师,不是捕快啊。破案什么的,真心没那个能力。”
“哦,破案之事,一来顺便,二来并不以你为主。”韩谋摆摆手,“但你这丫头,常常会有奇思妙想,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参与此事,说不定能给负责破案的官员一点提示。”
“若这么说,臣女谢主隆恩。”春荼蘼跪下行大礼。
开头以为是陷阱,现在发现是好事。她早就想念父亲和祖父了,还有娘亲,以及还不到一岁的弟弟。年前,老周叔也去了安西,若她带上过儿,春家一家就彻底团聚了。
“让朕的白相放心,朕正好着兵部派一队人去安西公干,有大唐军队同行护卫,总不至于还有危险吧?”
“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让臣女去西域?”春荼蘼突然有点兴奋。
“再过十天。”韩谋早就计划好了,“只是现在正是暑热的时候,路上必然辛苦,你身体可受得?”
“为皇上办事,再苦也不苦。”马屁声阵阵。其实,是对自己长年锻炼的小身板有信心。
“不白吃朕的葡萄,嘴甜得很。罢了,叫高公公待会儿送你回去,再拿上几篓子。”韩谋看起来心情不错,哈哈笑道,“别只顾着自己馋嘴,这东西性凉,吃多了会肚寒的。”
“皇上真是,臣女当然会孝顺给长辈的。”
她撒了个娇,韩谋甚为受用。一高兴,又赐了几匹夏天穿着很凉快的轻罗和辽东进献的上等裘皮说,“朕听说过,西域之地,早穿皮袄午穿纱,气候怪异恶劣。你好歹一个娇滴滴的长安贵女,到那里去,必然受些辛苦。这些东西,拿去做衣裳吧。”
………………………………
………………………………
…………66有话要说………
月票双倍!!为66留了票的,我今天还没提醒,亲爱的们已经投了不少,请等通知的同学开始吧!另外,月底那天会三更感谢。大家知道,66从不食言的,所以妹妹们大胆的往出投吧。
感谢ursu1011(两张)、奇迹一生123、懒羊羊好、狐狸精的死党、可愛夕梨、m洛可可、甜沙拉打赏的平安符
谢谢。
第一百零三章 天伦之乐和闺房之乐 上
“女儿见过父亲。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她急上前两步,弯腰施礼。
现在,她两个对外必须称爹的人都在此地,所以决定管明面儿上的爹称为父亲。实际上亲生的爹,才叫为爹,以示区分。
白世遗上前扶起外甥女,面露温柔笑意,“快进府吧。”言简意赅,但声音里饱含着深刻的感情,让人的心瞬间就暖了、安了。
唉,果然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这样的三舅舅,外形儒雅,整个就是翻版的小白敬远。能征善战,在群敌环伺中驻守安西四镇多年,足智多谋、心智坚毅,还疼爱家人。这样的男人,怎么就娶了心胸狭隘、又斤斤计较,没有大家风范的黄氏呢?
再一次,她腹诽外祖父选儿媳的破眼光。她三个舅舅应该都还是不错的,但没有一个人娶对了老婆。大舅舅白世玉如果不尚公主,就不可能在沉默中疯狂。二舅舅虽然古板无趣,但却是个有担当的人,结果娶了狡猾爱装的葛氏。
三舅舅……别提了。
好在三舅舅的儿子和女儿,也是七弟白毓飞和八妹妹白毓灵都是好的,白毓燕忽略不计的话,在子女运上,三舅舅算是比较不错。
跟在白世遗身后,春荼蘼仪态端庄,温柔优雅的进了安西都护府,身后两个丫鬟也举止大方。这情形,在当地传为美谈,足足被议论了一个月。
而对于春荼蘼而言,草草欣赏了一下西域建筑风格的都护府外观,就被引到后院。她走得热了,就脱掉外头的斗篷,再回身,见白世遗已经闪开了路。然后。就在走廊尽头,春大身一身便装,站在那里,向她伸出手。
“爹!”春荼蘼快乐的喊了一声,直接跑过去,跳进春大山怀里。
这,不合礼数,可春荼蘼哪管那套。而她扑得很猛,直撞了春大山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连忙把女儿扶起来,自个儿却眼睛热了,鼻子酸了,声音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上上下下的看不够。脑海中,又想起她才出生时,就捧在自己掌心,只比小猫大一点点。可就是这么一点点大的小东西,如今却长成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酸不舍。这小小软软、嫩嫩香香的女儿,再也不会只属于自己了,很快会飞走。
而之前,从没有离开过自己身边。而这一次,却隔了这么远,分别这么久。此时重逢,叫他怎么能不激动狂喜。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爹啊,我想你了。真的很想。”春荼蘼的小手抓着春大山的衣襟乱摇,“您都不疼我了对不对。有了娘,有了弟弟,您就不要我了。”她不负责任的控诉,听在春大山耳朵里却有如仙音般动听,忍不住就呵呵笑出来。
“荼蘼啊。”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却是春青阳。
春大山身材高大,刚才站在走廊中央,加上春荼蘼乍见父亲,眼中的其他景物自动屏蔽起来,都没看到父亲身后的祖父。此时见到,立即又扑在祖父怀里。
亲人相见,本是高兴的事,她在来时的路上也想了好多场面,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当她抱住祖父苍老瘦削的肩膀,不知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哇一下就哭出来,惹得春青阳也泪水涟涟。
一边的过儿见状,叫了声“老太爷”,也扑了过来,一老二少三个人,就在那儿抱头痛哭。
白世遗走过来,拍拍春大山的肩,“兄弟,真是羡慕你,妻贤女孝,长辈通情达理,一家子合合美美,亲亲爱爱。”说着,叹了口气。
“荼蘼也是你的女儿。”春大山抹了抹眼睛,“这丫头是个有心的,她即当着外人的面叫你一声父亲,你就也是她爹。”说着就走上前,把树熊一样挂在父亲身上的女儿“摘”下来。
“别哭了,仔细伤眼睛。”春大山左手搂着女儿,右手搀着老爹,“快到后堂去,你娘还等着。自从听说你要来,她很久没睡过安生觉了。还有,你弟弟……”
话音未落,本应在后堂的白蔓君已经抱着儿子奔了过来,好在她还念着儿子小,脚步死死压制住,不然如此踉跄,早就摔倒在地了。
“我的儿。”白蔓君更是水做的人,离着春荼蘼还相距还有数丈,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春荼蘼赶紧上前,扶住白蔓君,低声安慰。一阵悲喜后,又抱过白白胖胖的小弟来。那孩子虎头虎脑,如果说白世遗是翻版白敬远,这小子就是小号春大山,五官无一处不像,甚至那憨厚中带着倔强的神情,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且宝宝一点也不怕生,或者他小小的心里,知道眼前又哭又笑,亲得自己一脸口水的人是一个爹一个娘生的亲姐姐,同胞天性油然而生,两只小短胳膊抱住春荼蘼的脖子,很开心地吐了个泡泡,露出“无齿”笑容。
幸好春荼蘼念在自己还在伤风中,怕过了病气而不敢久抱,不然她一定就不松开了。
一家人又哭又笑了阵,再重新见过老周叔和小凤,才欢欢喜喜的进了后堂。
都护府前面是副都护白世遗及其手下官员办公的地方,后面隔着一个花园,两道门禁,才是副都护大人及春大山一家的住所。不算府外的重兵,内院由数组军士巡逻把守。而其他官员并不住在此处,是在同一条街上的其他院落中。
后堂非常宽绰,中间以一长溜葡萄架子隔为左右两处。左边是白世遗所居,因他的正妻黄氏一直带着儿女留在长安,有一房妾室在一次军乱中死掉了,就是顶了春荼蘼娘亲之名的那一位,现在就还有一个侍妾郭氏,照顾白世遗的饮食起居,掌管都护府内院的中馈。据闻,郭氏是白世遗一个老部下的女儿。那人在一次战斗中为救白世遗而牺牲。白世遗就娶了他守寡在家的女儿为妾,算是承诺照顾郭氏一生。郭氏进门后并没有生养,为人又娴淡不争,所以日子过得算不上恩爱,却也是平静无波的。
右面,就住着春氏一家。因为白蔓君改姓为金,认了白世遗当“干哥哥”,所以两家这样亲近,虽然很多人羡慕。却也没有人怀疑过什么。
知道春荼蘼今天会到,郭氏和白蔓君带着人忙活了一上午,这才准备出丰盛的接风宴来。
“娘和郭姨对我这样好,真是折煞我了。”春荼蘼心情好,嘴就甜得似抹蜜。
果然。白蔓君觉得女儿体贴会说话。而那一声姨,却非姨娘又瞬间暖了郭氏的心,和乐的气氛立即就被带动了起来。
此时,春荼蘼已经略事梳洗,重新换上衣裳,还特意换的白蔓君亲手做的一件。一家人不分男女老少,团团圆圆坐在一桌。就连过儿、小凤、老周叔,白世遗贴身的长随胜利,及郭氏的大丫头石榴和桃儿,也在厅外支了小桌。
“这下子倒比过年还热闹。”白世遗笑说。
这时候春荼蘼才看出来。三舅舅虽然长得和外祖父极像,外表看来也儒雅温文,内里却是个豪放不羁的性子,怪不得当年能做出帮助妹妹私奔的事。
“荼蘼来了。可不就比过年还高兴么。”白蔓君瞪了哥哥一眼。
也不知郭氏清不清楚白世遗和白蔓君真实的关系,但却对他们之间亲兄妹才有的随意和自然视若无睹。对白蔓君这个表面上的继母对继女的亲热态度也毫无异议,可见是个聪明人。
“先吃饭吧。”春青阳疼惜孙女,“荼蘼这一路上定然辛苦,瞧着下巴都尖了,这些日子可得好好补补。”
因为中午炎热,春荼蘼鼻子不通的伤风症状有所缓解,其他人太兴奋了,都没看出来。只是春荼蘼知道自家的事,所以明明手痒痒得要命,想抱着那个小白胖肉包子捏捏亲亲,却自动自觉的隔开一个位置坐,暗暗吞口水。
满满一大桌子美食,一半带着明显的西域特色,是给春荼蘼尝鲜的,另一半却完全是中原菜式,一看就是白蔓君亲手烹制。她那个娇娇女的娘,能现在成长到可以洗手做羹汤了,可见女人只有在男人的爱情中才能成长啊。
“弟弟叫什么名字?”春荼蘼问,实在忍不住,隔着右侧的春大山,捏了捏那小胖手。
“小山,春小山。”春大山答。
春荼蘼立即抗议,“爹,您的词汇量也太匮乏了,给弟弟起名字居然这么省略,直接把您的大名改个字就算了!”
春小山同学似乎听得懂,也跟着抗议似的嚷嚷了一阵。男孩子说话比较晚,反正春荼蘼只觉得小白肉包子哼哼了什么,一个字也辨别不出。
“是我定的。”春青阳咽下一口酒,温柔地看着孙女道,“你啊,这丫头,这辈子就算是有靠山了。上面有你爹大山,下面有你弟弟小山,等他长大了,就是你的依靠。”
小山同学呜呀了一声,表示坚决同意。
春荼蘼感动坏了,抱着左侧祖父的胳膊撒娇道,“祖父最疼我了。”
忽又看到白世遗的落寞,连忙执壶倒酒,发自内心地说,“将来我也会孝顺父亲,还有在长安的祖父。等有一天,咱们全家人都住在一个地儿,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说得好!”白世遗赞了声,端起酒杯,豪迈的一饮而尽。
众人的说笑声中,春荼蘼忽然体会到了深深的幸福。
………………………………
………………………………
…………66有话要说………
第二更奉上。
求粉票,请戳戳投票栏,万一有漏网之鱼要捞出来啊。
距离本月结束还有十个小时,希望能保住前十名。
第三更晚八点准时。
谢谢。
第一百零四章 天伦之乐和闺房之乐 中
一家子其乐融融,所有人不小心就吃多了,干脆省下晚上那顿。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春荼蘼先是找到白世遗,把白敬远捎给他的信呈上,又详细讲了自她进了安国公府这几年时间里发生的事。白世玉之死,白世遗是知道的,可惜他回不了长安,当日只能于夜晚的旷野之中,遥向大唐都城的方向,一只笛子一壶酒,祭拜自己的大哥。
他酒量相当好,可说军中第一,但那晚他却絮絮叨叨对空说起小时候的事,三兄弟一起读书,一起游玩,结果酒混热泪,就醉得不省人事。兄弟一场,幼时亲昵,却于成年之后天各一方。正应了那句话,做兄弟的,有今生,没来世,缘断,就再也连不起来了。
而白毓秀犯的海运官司,白世遗却不知道。因为此事揭过去的时间虽然不短,可路途却太长。此时听春荼蘼说起,白世遗就皱起眉头,“毓秀太也不成样子!你二舅舅内事不管,全交给那位嫂子可不行。好好的孩子,全给带累得妇人样,一点没有光明磊落的意思。”
批评长辈的话,春荼蘼不好接口,好在白世遗马上又道,“真是辛苦你了。前头我听说你当了状师,还担心来着。你爹娘过来,我把他们好一通埋怨。后来,我特意叫人打听你打官司听事,倒是像舅舅上战场般,很是痛快淋漓,很有几分佩服起你来。”
“三舅舅,这我可不敢当。”因为身在白世遗的书房,里里外外就他们甥舅两个,于是说话与称呼就没有忌讳。
“当得。我说当得,就是当得。”白世遗看向春荼蘼的目光软下来,接着眼睛一红,“舅舅要谢谢你。丫头。你外祖父年迈,身边没个合心合意、知情识趣的小辈儿承欢膝下,是我们做儿子的不孝。幸好你在,解了他老人家的寂寞。”
“三舅舅,自古忠孝两难全。”春荼蘼看出白世遗是真心难过,劝道,“祖父也明白,所以您只要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孝顺了。”
白世遗是个磊落豪迈的人,闻言眉头就是一展。随后拍拍春荼蘼的头道,“银子的事,你不用着急。府里的别人不管。怕那群败家玩意儿给胡乱花用了。但是奉养老夫,再给我的好闺女陪送一份丰富的嫁妆还不在话下。”
“我怎么会用舅舅拿命拼来的俸禄。”春荼蘼连忙摆手。
白世遗却亲昵的轻弹了她脑门一下道,“别小看你舅舅,我还是很有能力的。你爹是直性子,我跟他都没说。你知道……虽然朝廷不许。可安西四镇孤悬于外,有时候别说信息,补给什么的都成问题,于是我做了点买卖。武器和马匹这些,只供咱们大唐,绝不卖给别人。否则不等于养虎在卧塌旁边?但玉石珠宝、香料和其他稀奇东西,着实是暴利的买卖。”
“赚了很多?”
“用在抚恤兵士上了,朝廷按例给的。着实不多。”白世遗正色道,“男儿为国捐躯,国应该奉养其家,不然忠魂不安哪。不过,舅舅私房也存了不少。”
春荼蘼想了想。挑了挑拇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说您这样,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违法,但您的行为没有社会危害性,而且取之于兵,用之于兵。所以……”她压低声音,“我私下里支持您,只要不贪污**就行了。”
白世遗哈哈笑,觉得这外甥女真是可爱、有趣。而春荼蘼也知道,这是安西的特殊地理环境造成的,领兵者没有银子,万一大唐那边断供,这边岂不乱了套?再说,皇上也许知道这件事,只是不挑明罢了。白世遗又没要养兵造反,事情闹处来,不好办的是他。
别了白世遗,又去找祖父和爹娘说了半天的话。这三人简直事无巨细,都要好好盘问,直说得春荼蘼口干舌燥。白蔓君听到白家的事,也是心疼了白敬远半天,当即就抓着春大山说起将来父亲告老,要接到身边的话来。也不想想,春家也未必久在安西啊。
说这些话时,春小山同学就坐在一边,也不哭闹,好奇的望着春荼蘼,那呆萌的样子,爱得春荼蘼什么似的,当场就教人家小朋友叫姐姐。许是高兴,她的伤风症状似是好了。
不过,旅途到底辛苦,天一擦黑,春荼蘼就哈欠连天。白蔓君就算再想拉着女儿和自己一起睡,母女彻夜聊天,也舍不得女儿辛苦,急忙忙的安排春荼蘼到早就准备好的房间去。
安西都护府的建筑有强烈的西域风格,包括家具摆设也是,但内院的屋子,却有几个是双层的格局。白蔓君怕女儿不习惯此地水土和气候,特意找了间冬暖夏凉的小二楼布罩起来,圆圆的造型,门窗皆小巧,楼下是会客厅和书房,楼上就是一整间卧室带浴房,只供春荼蘼一个人住。
小凤和过儿,则被安排在紧邻的右侧屋里,也是一上一下,但一人一间。
“我听你爹说,你不喜欢夜里有人侍候,这样安排倒正好。”白蔓君宠溺地说,“若是不喜欢,或者不习惯,就直接跟娘说。我本来想给你弄一套大唐的家具摆放,可你爹说,你定然新鲜这边的东西,叫我别多事。”
“这样很好呢。”春荼蘼抱着白蔓君的腰身摇了摇,“谢谢娘为我想这么周到。”
看到女儿是真喜欢,白蔓君也就高兴起来。娘俩又说了会儿话,春荼蘼就问起外祖母。
白蔓君低声道,“跟在阿苏瑞殿下身边,要给他治病呢。听说,治得可是凶险。”
春荼蘼心里一揪,强压抑自己没有再问下去。恰巧,小凤和过儿就来侍候春荼蘼沐浴,因为这里晚间很冷,又点好了炭盆,暖好了被窝,最后把装了热水的瓷壶放在毛皮做的套子里温着,这才各自休息去了。
躺在床上。四周静寂,春荼蘼一遍遍回想起入城时被欢迎的场景,唇角忍不住上翘。然而就在这时,她脑海里忽然滑过一幅画面。之前周围太闹了,并没有注意,这时候却好像喧嚣的场景全黯淡了下来,于是有一束阳烈的光线,照在某一处。
欢迎的队伍中有一个人,就静静站在人群之中。他的脸,春荼蘼甚至都没看清。现在也回想不起来,可为什么……为什么觉得那是夜叉!感觉到他炽热的目光正看着她!
不不不,一定是太思念了。加上刚才提到了他,这才起了心思。平时不提,也罢。距离遥远,也罢。但夜深人静之时,那人总是会浮现在她的眼前。而到了安西。听说三舅舅和父亲还经常暗中帮助他提供军马和武器,他应该也会在附近活动吧?那么,能不能见一面?
两人的肌肤之亲,是她主动勾引。因为她恨他不珍惜生命,想要安静离去,所以产生的报复心理。于是。她偏偏让他不能如意,偏偏让他牵绊深植,到死也不得安宁。
但。当他变被动为主动,她体会到了他的如火激情。可恶的是,那两夜的狂乱之后,他还是消失了。不同的是,他有“官方”信息不断传来。还传递了战袍的衣角。最重要的,他离开之前。留下两个字:等我。
她等了,心境安然。可踏入西域的土地,感觉和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就有点等不得了。
当时,在人群中的人是他吗?还是,她的情绪左右了她的身体机能,让她产生了幻听和幻视?好吧就算他在附近,他也来不了吧?一来他现在正是争夺突厥王位的关键时刻,不能让人知道狼神之子擅离,更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行踪。二来,守卫森严的都护府不比长安的白家,怎么可能让他随意出入?
她很困。她很累。但当这念头一起,她所有的倦意都变成了风吹云散的局面。在长达一个半月的艰苦旅行后,她居然,失眠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到深夜,她听到窗子突然发出一声响。极轻,甚至像风吹拂而过,可她却像触电一样,腾地跳下床,连鞋子也没穿,从里面把窗子的锁拨开。
她有点认床,所以到了陌生的地方,虽然都护府内外都有军士把守,可仍然锁了门窗。在床前的小几上,还有个西域风格的烛台,半截蜡烛软软的燃着,令屋内有微弱而温暖的光线。
而窗子一开,一条高大的黑影立即飘进屋内,没有发现一丝声响,就像是,乌云掠过明月的前方,只是影子移动而已。
随后,黑影回身把窗子又轻巧的扣好。再转身,春荼蘼已经纵体入怀。
“若我是采花贼,你这样是不成的。”夜叉的声音带着笑意,还有一丝沙哑。虽然他极力在克制,但相思之苦却流露无疑。
“若来的不是你,就算是采花贼,我也放他进来。结果……让你后悔死。”春荼蘼的声音恨恨的,却哽住。然而那浓浓的鼻音无意中形成一种极天然,也完全无法令人抗拒的柔媚来。
“荼蘼……”夜叉有个吞咽的动作,只发出两个章节。
“别说话,抱我抱我,只抱着我。”春荼蘼努力把身体贴在那胸膛上,恨不能就贴上,永远也不分离。
很快,她又嫌弃那冰冷的夜行衣阻隔了他的温度,完全无意识的伸手拉扯着。
她心里有一种渴望,倒不是某些冲动,就是想把沾了冰冷泪水的脸颊,贴在他温热的皮肤上,感受他的血液渡劫,以证明,这不是个梦。
………………………………
………………………………
…………66有话要说………
三更奉上,没有食言。
离本月结束还有四个小时,请投票吧。国庆期间还是双倍,大家有保底的,还请继续投我。八到十名票数接近,不知道这个月会第几名……
感谢绯月雾心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
感谢gongjues打赏的桃花扇
感谢耘硕6、海怪怪打赏的香囊
感谢ursula1011(六张)、可愛夕梨、雅弥空月、小院子、懒羊羊好、骄傲的小花狗、ydj打赏的平安符
谢谢各位本月的支持。
第一百零五章 天伦之乐和闺房之乐 下
若论起脱衣,古代的服装是非常方便的……没有扣子,女人的衣服还有直襟,男人的却大多偏衽,以带子系之。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加上,夜叉从来是个不畏寒的,不像别人里三层、外三层……所以,春荼蘼几下就扒开他的衣襟。当她的面颊贴在那胸膛之上时,居然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
有一种说法,叫肌肤焦渴症。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得了这种病,反正见到他,就想这样无障碍的贴近。哪怕,牵手也好。
只是当她柔嫩的脸贴上夜叉的皮肤,夜叉的身子整个颤抖了一下,接着就是僵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也摒住了。因为她不仅是紧挨着他,脸还在他胸口蹭来蹭去,令他全身的热血都急剧向一处涌去。
似乎过了好半天,其实也可能是一瞬,反正时间在这种时候已经不准确了,春荼蘼好像才意识到夜叉身上起的强烈变化。
她放开他,向后退了两步,就那么歪着头盯着他,眼睛明亮又清澈,任谁也忽略不了其中饱含的慧黠和调笑之意。她只穿着淡粉色软绸的中衣,长发散开着。而屋内烛火昏黄,火苗闪烁得像无力跳动的心脏,那光线却形成一种淡金色的光晕,包裹得她朦朦胧胧,凭添一种极诱人的媚惑。
这么久不见,她的身量和容貌完全长开了。女人,只有经过男人才会真正展现出美丽。这时的她,就像一个要人命的妖精,明知道碰上她就沉沦、不可自拔,却克制不住,或心甘情愿。
只一步,夜叉就到了春荼蘼面前。也只是一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他像火一般,令整个夜晚都温暖而明亮。而她同样是火,从前只是闷闷的烧,见到他像是获得了大量的氧气。
他没想到一碰到她的唇,她的回应就那样热烈,于是很快就失控。唇瓣厮磨碰撞,舌头纠缠勾连。那么多日子的刻骨相思,只有这一刻才得到舒缓。他用力箍着她的纤细腰身,而她使劲攀着他强健颈背。都想把对方生吞下去才快意。
也不知怎么就到了床上,她的双腿自然分开,夹住他的腰身,虽然还隔着衣服,已经让他受不了。而她的上衣被扯掉一半。他轻咬上她一侧玉兔时,她明明已经感觉到他箭上弦上,不得不发,他却用仅剩的残余理智撑起自个儿的身子。
“我发过誓,不明媒正娶你之前,绝不再碰你。”
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和承诺,是爱到了极致。他认为是这样。她也认为是这样,就算两人已经有过深层次的身体交流,但那时她是以愤恨的心意为先,可耻的要用这种手段绑住他。让他不再自弃。他呢?屈从于内心中对她的疯狂爱意,还有自己灵魂深处、从小就深植的绝望。
但自从他离开大唐,踏上这条征战之路,要夺取最后的奖励。也就是娶她为妃,要一生一世共渡之后。一切就变得不同。他知道她对他是多么珍贵,于是想给她最好的。
可是,某人的灵魂不一样,根不介意形式。除了在法庭上,意志力也不强。此时浑身只觉得燥热难当,夜叉几次想反抗,都让她又扭又动的残酷镇压,最后还言语刺激,“好吧,你可以遵守自己的承诺。可是现在,是我要碰你!”
说着腰身用力,一下翻到上面。
夜叉是人,不是机器人,身体不会绝对听从大脑的指令。再说,他还是个男人,一个爱春荼蘼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战场上,血与火。政局上,厮与杀。每当静下来,男人更需要女人的安慰和身心调济,可他硬咬着牙死忍,因为知道她知道了会伤心、愤怒,甚至会离开。他承受不了那样的结果,就绝对不会放纵。哪怕是各大族把美女送到他床上,他也断然拒绝。
对外只说,狼神的神圣不容玷污,夺回王位前不近女色。这样,倒绝了以后再出这种事的可能。其实男人,天生兽性,对女色来说,只看有没有一个人,压在他心上,让他会觉得,哪怕她不知道,连自己都不能容忍那种背叛。
此时,他的饥渴都要爆炸,她再这样缠磨,他哪里还抵受得住?握紧她的腰,感觉她缓缓坐下去,温暖湿润紧紧包裹着他。这让他觉得全部狂热的爱意都得到了释放,可他却嫌弃她的力弱和磨磨蹭蹭,轻轻一翻,就又掌握了主动。
不知是不是室内的空气渐热,或者说太热了,床头小几上的蜡烛突然窜出火苗,燃烧得凶猛起来。他激烈的吻着她,身下同样激烈的律动,像要把她刺穿一样。可偏偏,都护府耳聪目明的高手太多,他要压抑自己的粗喘息。春荼蘼,则死咬着被褪下的衣裳,才没有大声呻吟。
而这种克制,和不能完全消灭的破碎声音,把那那快感和刺激累加了好多倍,令他们不断攀上高峰,极致的快乐。中,两人的腰身都绷得笔直,呼喊变成了死死忍住的哽咽。夜叉一回手,蜡烛被掌风扫灭。
于是在黑暗中,两人再没有羞涩与矜持,完全的放开自己。满室,只余两条黑影在床塌之间起伏与翻滚,直到鱼肚白色染上了窗棂。
春荼蘼睡得非常沉,夜叉则趁着黎明消失。
不管大唐风气多开放,不管春荼蘼对与夜叉的欢好之事多么理直气壮,到底与古代的礼法不容。何况这是在大都护府,爹娘、祖父、舅舅都在,再怎么脸皮厚,她也会不好意思的。
因为她单独住,早上过儿和小凤来侍候她起床的时候,发现她叫不醒,只迷迷糊糊的嚷嚷着要睡,不要吵,就只当她是在旅行中积累的疲劳太多,也就没在意,由着她去了。
春荼蘼中午才醒,只觉得腰酸背痛,但身心却舒畅。果然,阴阳调和才是最好的。就怪那个男人太猛,禁欲又太久,于是带给她欢愉的同时,还有疲惫。
打开窗子通风,散出那些禁忌的气味,之后又略收拾了下凌乱不堪的床,这才开门,叫小凤和过儿帮她梳洗。不过,这就是掩耳盗铃,她要热水洗澡,床单又那样,就算过儿和小凤还未经人事,做为贴身的大丫头,这类事也懂的。
果然,两个丫头略红着脸帮她梳洗完毕。小凤鼓足勇气说,“听说,大都护府的防卫很严。”
听了这句,倒闹了春荼蘼一个大红脸。
这两个死丫头,就知道有男人摸进小姐的房,也不问问是谁?就算她们知道夜叉的事,难道不怀疑夜叉怎么找上的?
整个下午,就是陪着白蔓君带春小山。这小子真累人,非常好动,只要不睡觉,就一刻不闲着。大约是春荼蘼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教他叫“姐姐”,这小子就粘上春荼蘼,霸占了她的整个白天。
然后晚上,夜叉定时定点出现。
见了面,想好好说话的,但谁也忍不住,于是又纠缠了好一阵子。激情方歇,夜叉从背后把春荼蘼抱在怀里,手掌有意无意的抚在她柔软平坦的腹部。
肌肤相贴,他还不时吻着她的耳朵,让她在数次过后也很满足。
“怎么我一来,你就找到的。”丫鬟们不问,不代表她不好奇。
“白将军与我暗中有情报往来。”夜叉的声音从春荼蘼的发间响起,“传递情况的了人和锦衣非常熟悉,无意间说起大都护府的喜事。”
“喜事?”
“你来,对你爹娘、祖父与舅舅来说,是一件喜事。”
“对你的呢?”
“天大的喜事。”
春荼蘼轻笑,想不到夜叉也能甜言蜜语了起来。这是不是男人天生就会的程序,只是有的人一生也激发不出来,有的人只对爱极了的人才启动罢了。
“然后我就估算着日子,派了一队心腹到你预计会走的路上留意,再快马传回消息。”
“你的人行事真隐藏,我们这一行人,居然没有发现。”
夜叉没说话,抱着春荼蘼的手臂却紧了紧,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后怕。
自从知道她要来,他就坐立不安,又怕她路上撑不住辛苦病倒,又怕有不怀好意的人去拦截生事。他说派了一队心腹是轻描淡写了点,事实上,自从春荼蘼这行人出了大唐领土,就正好与他派去的人相遇。
西域,并不太平,他实在放心不下。那些人是他身边最精锐也最心腹的狼卫,当年阿古在的时候就开始为他训练的孤儿死士。大唐的军队当然发现不了,那些人全是武功高强的杀手出身,就算只有两百,战斗力却不下两千久经沙场的士兵。他顾不得自己安危,只愿她能平安。
她要来的消息,他能得知,其他不怀好意的人也能得知,特别是巴戈图尔。而且了解他的人会明白,当日那场官司,他肯把身家性命交在一个女人手上,这女人定是他爱到骨子里的。
所以出了大唐的缰域后,并不是没有人对这队唐军出手,只是都让他的狼卫悄悄的打发掉了。他倒不担心有人胆敢大规模的直接派军队袭击,因为那意味着对大唐宣战,谁也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
………………………………
…………66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新,也不知这时候再祝大家国庆快乐还晚不晚?
顺便,求保底粉红。一票顶两票,这种便宜要占啊,一定要占啊。
第二更晚上八点左右。
谢谢。
第一百一十章 跳她的窗,爬她的床
楼上,春荼蘼顺手把窗子关好,又去把门锁撤掉,然后安心等待。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虽说大唐风气开放,安西这地方更是没那么多计较,但她还是没必要面对面去处理这件事。
佟东瑞对她说话客气,那是看在白敬远和白世遗的面子上,人家到底是从四品的官员,她若去见面,让人家如何对待呢?何必让别人为难。再说,这件事她也帮不上忙,无非就是府卫们到各处看看,保证没有隐藏什么人,之后就加派重兵守卫,等白世遗和春大山回来罢了。
她只需待在楼上,若有什么事,小凤和过儿自然会带话来。
她回到床边,安安稳稳的坐下,也不说话,只听着外头的动静……脚步声很杂乱,证明佟东瑞带来的兵士不少。但,却没有人说话。火光闪动下,一切显得井井有条,忙而不乱。纵然是因为三舅舅和父亲一直带兵很好,士兵们素质高,有基础,也有佟东瑞遇事处理得当的功劳。
是个能人啊。
这样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过儿跑上来,敲门被应后,就进来道,“佟大人要奴婢来请示小姐,小姐住的地方,还要不要派人看看?”
“我娘那里看了吗?郭姨屋里呢?”
过儿摇摇头,“夫人的房间有三四个人在,除了夫人和小少爷,还有两个大丫鬟值夜,外加一个奶妈,门窗紧锁,不会有人闯进去而不知的。郭姨娘那里,里外也有人侍候的。”
意思是,春荼蘼这边不爱留人。住的也不是平房,而是两层小楼。二楼卧室虽然门窗锁住了,但一楼却是能从外面推开。毕竟,早上来侍候梳洗时。春荼蘼不能自己下楼去开门。
“我一直待在楼上没下去,楼上就不必看了,让他们检查一下楼下就好。实在不放心,就叫小凤去看看浴间等处。然后报告给佟大人就好。她身负武功,是个妥当的人。”她知道楼下并没有人,不然狼卫会发现。但,就当给大家一个安心好了。
至于她的卧室……好歹是长安贵女,当然不能随便让人进来了。虽然这只是表面功夫,就在刚才,她还放了个狼卫进来,幸好是个女的。不然,夜叉也会不高兴吧。
其实佟东瑞也知道她屋子里没别人。不然不会派过儿传话。万一有贼人。过儿顶多是让对方多了一个人质。佟大人此举,中规中矩的,最后白世遗问起来。他不算有疏忽。可见,此人是个谨慎的。做事滴水不漏。
过儿领命下去,片刻后楼下传来声响,比在别处更轻手轻脚一下。小凤上二楼后,四处检查了一下,在跨入卧室的瞬间,她感觉有异,刚警惕起来,但见春荼蘼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表示噤声,立即就又退了出去。
天黑,脸上的红晕不会被人看到。
但她这么瑟缩,春荼蘼不禁翻了个白眼:这丫头,难不成以为夜叉又来“偷人”啊。人家还有复位大业好吗?哪有空天天跳她的窗,爬她的床?再者说了,如果他们能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她是不会让夜叉形成这种偷偷摸摸的习惯的。
很快,佟东瑞确定内院没有贼人偷藏,客气的告了罪,就带人退了出去。但宅外的守卫士却把内院围了起来,估计除了变成苍蝇的孙悟空,没什么能进来。
院内众人见状,都松了口气,也安了心。眼见天色还早,白蔓君和郭氏嘱咐各人不得就此事乱嚼舌头,然后就放了各人回去。至于丫鬟婆子们还能不能睡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佟东瑞一走,春荼蘼也到楼下去给祖父和母亲请安。春青阳到底经过事,并不紧张,看到孙女无恙,问了几句就回屋了。白蔓君却是真正的小白花,不是伪的,又宝贝女儿得要命,硬要留她在自己身边睡下。春荼蘼只好答应,只有春小山同学不为所动,除了锣响时受了惊,掉了几滴惊吓泪之外,一直呼呼大睡。
“这才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春荼蘼亲着春小山的小胖手,“娘,弟弟将来一定是有大福气的人。”
“就是个憨的,将来也必然长得皮糙肉厚,只有你这么宝贝他,才拣好听的说。”白蔓君佯瞪了春荼蘼一眼,只觉得儿子女儿都在身边,若丈夫也在,她就没什么念想了。
“傻人有傻福,那是老天爷给的,最大。”春荼蘼不服气,抓着春小山的小手不放,只觉得手感超级好,“我爹长那么好看,弟弟像足了父亲,将来肯定是大帅哥。娘眼睛要擦亮,给弟弟找媳妇,不要多么精明伶俐,家世雄厚,只是心善懂事,会为他人着想就行了。若是娶个傻乎乎的小媳妇回来,娘看在眼里多好玩。”
“呸。娶妻娶贤,照你这么说哪成。”白蔓君把儿子的小手从女儿的魔爪中解放出来,“快去躺着,闭眼再睡会儿。小山才多点大,你就给他操心媳妇的事了,也不知道羞。”
噗嗤一声,有丫头笑了,也不知是小凤、过儿,还是白蔓君身边的人。但这一说一笑,由于大都护府进贼引发的紧张,就彻底消散了。
府里是西域风格的建筑,而胡人无床塌,都是睡在毯子上的。不过白蔓君怕冷,屋里倒是安置了一张大木床。式样不精致,也没有高级的漆艺和雕花,是原木风格,但胜在结实,而且很大,足够三个人并排。
春荼蘼和白蔓君一边一个,把春小山同学夹在中间。春荼蘼忍不住心痒手痒,过一会儿就要摸小山同学一下。或者,亲一口。幸好小山是个皮实的娃,不然非被她折腾的睡不成,哭闹起来不可。白蔓君晚上受了惊吓,但却很快睡着了。春荼蘼终于知道,小山肉包子能睡得雷打不动,到底是遗传了谁的基因。
她却没遗传这个优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除了不时袭击春小山,脑子里想了好多事。首先,此异时空大唐处于历史上的温暖期,除了辽东那疙瘩,西北和北方的其他地方,冬天也就下两场雪就得了。这时候还没有棉花,穿不起皮货的百姓,日子倒也能过得下去。
但安西这地方不一样,气候比较极端,尤其非地土生土长的人,很是受不了此地的酷暑和严寒。听父亲说过,到了冬天,白蔓君就很痛苦。偏她非要陪着丈夫、儿子,还要孝顺公爹和疼爱哥哥,就是不肯内迁。
于是春荼蘼自打来的那天,就琢磨着改善这种情况。此时还没有烧炕的“高科技”,她打算过两天就“发明”。有了火炕,冬天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其次,今晚的事令她好奇。真的是有贼偷盗?还是其他事,佟东瑞不方便讲?但不管是小偷、强盗还是刺客,是冲谁来的?不是她吧?而且,这些人胆子实在不小,居然敢闯大都护府。
还有,杜东辰不是跟着兵器监赵暖赵大人的书吏吗?为什么会跟着佟大人呢?是偶然来帮忙,还是别的什么情况?杜东辰没必要骗她,那么自从上次两人见面,是又有事发生了。
那天见了杜东辰后,春荼蘼特意问了下郭姨娘,是不是有两位姓杜的姑娘在内院做事。郭氏查了名册才知道有,但只是做些粗活,并不真的进内院。因这两位是杜书办的妹妹,虽说流放的人要归当地官府看管一段时间,倒也没太拘着,只要她们做了安排好的活计,就可以自行回家,或者做自己的事。
天高皇帝远的,虽有律法,但古代人法律意识不强,随意执行的比比皆是,她也没必要斤斤计较。法理虽大,可到处都有人情在,只要不过火。但她实在不放心杜含玉,特意嘱咐过郭姨娘,绝对不能让她们姐妹进内院。她倒没想去举报,到底碍着杜东辰的面子。
她想到杜氏姐妹,倒不是把今天晚上的事和她们联系起来。杜含玉虽然有些手段,但还没有那么大的事。她就是睡不着,发散性思维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她回了自己的屋子,发现女狼卫已经不在了。又见叫小凤进来时,这丫头还遮遮掩掩的,不由好笑道,“昨晚我屋里是有人,不过是狼卫,女狼卫。”
“阿苏瑞殿下留下保护您的?”过儿眼睛一亮。
见春荼蘼点头,就开心地说,“殿下对小姐真好。”
春荼蘼但笑不语,然后看向小凤,“狼卫里有姑娘,锦衣没告诉过你?”
一句话问过去,倒把小凤闹了个大红脸。
两个丫头侍候她梳洗,换衣服,才要下楼去一家子吃早饭,就听到门上的婆子跑进来报告说,副都护大人和中镇将大人回来了。随后就见白世遗和春大山一脸焦急,风尘仆仆进了院子。
两下见面,自然又是一番安慰和询问。饭后,春荼蘼再耐不住好奇,直接钻到白世遗的书房里,顾不得春大山也在,直接就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
…………66有话要说…………
差四十票进前十,其实只需要二十票,双倍期嘛。大家还有粉票咩,请帮忙。如果过了七号,追起来就费劲了。
感谢ursula1011(两张)、963(两张)、jessiewu、狐狸精的死党、可愛夕梨、小院子、odella打赏的平安符
谢谢。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然后过了不到三天,朝野震动、天下震动的旨意传了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皇上册封目前的幽州大都督、贤王之子,也是自己的亲侄子韩无畏为太子。紧接着,皇上的圣旨又到了安国公府。封春荼蘼这个表外甥女为义女,封号为律成公主。
这当然是极大的荣耀,一个生长于民间,操贱业的女状师,先是成了国公府的孙女,现在又成了大唐的公主。从卑贱者,一跃成为最尊贵的人。奇怪的是,封地的旨意和大量贵重的封赏都暂时留押在宫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了明路。
同时,也这是一种表态。安国公府白家,仍然为皇上信任和喜爱,若无大错处,白家将是大唐第一家族,至少两代之内,地位不可动摇。
古代册封的礼仪很复杂,白府也要进行庆祝。律成公主殿下直被折腾了一个月,差点累病了,所有事情才渐渐平息。也到了这时候,她才见到出外差回来的、久违的大萌和一刀。
“查明白了?”她问。
大萌点头。
“抓到把柄了?”她又问。
一刀点头,然后补充,“连人带货,都带了回来。”
“没惊动别人吧?”三问。
大萌和一刀齐齐摇头,“万无一失。”
春荼蘼满意极了,笑着对大萌说,“永庆坊那边有个三进的宅子,我叫人买下,也修缮好了,就记在你的名下。你老婆孩子齐全,家里又有长辈,以前住得不宽绰。除了差旅费外,宅子就算是奖金。这些日子,你就不用过来了,赶紧搬家。安置好了再来听差。”
大萌拿的月银就不少,这回虽然出差辛苦,还要提防被人发现,惹来祸事,是要承担一点危险的。但在他心目中,这是为人手下应该做的,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长安城中,安居不易、房价地价都高,永庆坊的地段又好。他从没想过能在那边有个三进的大宅。闻言,先是不知说什么好,而后就不断推托。直到春荼蘼说这是公主的赏赐,不能拒绝,这才欢天喜地的走了。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要以命报答公主的恩情。
“至于你……”春荼蘼看了看一刀,“没有额外奖励。”
“是属下做得不好吗?”一刀委屈地问。他倒不在乎财物,可这明显是公主对他不满啊。
“谁说你做得不好?”春荼蘼笑道,又瞄了一眼脸上通红的过儿,“宫赏赐你的,是别的东西。”
“是什么?”一刀傻乎乎的还是很茫然。
“宫的贴身丫鬟过儿,从头到脚全归你了。另赔送大量嫁妆。”春荼蘼托起腮,“你在长安没有亲人,过儿我也想再留两年。所以嘛,就先订亲。也别置办房产。将来……自然有你们的好去处,到底过儿是要留在我身边才好。”
一刀闻言,简直欢喜的不知怎么办才好,偏过儿死死低着头。这么泼辣的丫头居然也有没话讲的时候。春荼蘼心中高兴。宫啊。这种超级冒泡又得瑟的词汇,她终于也能自称了。
晚上。她站在自己凌花晓翠的二层小楼上,目光透过打开的窗子,望向主院瑶池贯月的方向。之后,又掠过旁边的嫡长孙住的彩云映日,露出微笑。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谜,好多事,也该拿出来说道说道了。毕竟,以她高龄未嫁之身,现在好歹还是特么的一个公主,嫁妆太少不像话。被人骗走的钱,当然要拿回来!
每逢初一和十五,全家人是要聚在一起吃饭的。春荼蘼来长安数年,很少参加此类家庭聚会的活动,白敬远也是默许的。但这天晚上,她却来了,不仅如此,还露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啊,丫头?”白敬远温言问。
“也没什么。”春荼蘼放下筷子,漱了口,“就是有事想和祖父、二伯父和大哥说。”
“公主殿下是何意?”白世林问。
虽然受封公主,但春荼蘼早表示,家里怎样还保持怎样。毕竟,皇上也没赐公主府,她也还是白家的后代。别人就罢了,除了特别尊重,再也不敢惹她之外,一切照常。只有白世林坚持礼仪,怎么说也不听的。
春荼蘼看着二舅舅,不禁心生怜悯。但,她只叫了二房的人和外祖父,已经是尽量留余地和脸面了。人常说坏竹出好笋,但好竹也会出坏笋的。
“这么神秘?”葛氏插口道,“可是西域那边有趣的事?”虽笑着,神情却有些不安。
意思是:她想参加会议。因为叫上她的老公和儿子,却没有叫她,她能的就感觉不好。
一边,黄氏和其他人也很好奇的样子。倒是白毓飞神情平静,果然白敬远这次没有选错人。
“都散了吧。”白敬远发话,把各人的小心思都灭了。
到了大书房,白敬远坐上主位,白世林一边作陪,春荼蘼和白毓秀都站在下面。白毓秀自从出了上回的海难人命案后,据说一直很老实,成天在屋子里读书写字,都不出门。白敬远和白世林对此非常安慰,不知听了下面的事,能不能承受得住。可是,这件事不能不揭。
“到底出了什么事?”白敬远问。
看到宝贝外孙女严肃的脸色,又似乎不经意的瞄向自己的嫡长孙,白敬远心中似有所感。
“祖父,二伯,我想让你们见一个人。”说着,走到门外,对守着的白卫道,“麻烦卫叔把我的丫鬟叫进来。”这个时候,小凤和过儿应该已经带着人,在外头等着了。
白卫没说话,但半弯下身子,表示对公主殿下及相爷掌上明珠的恭敬,随后出了院门,很快把人领了进来。
一行共四人:小凤、过儿、一刀,还有一个身材比较高的男人,头上蒙着黑布袋。
进了屋,一刀在那人的膝弯处一顶,那人就立即跪在了白敬远的面前。接着,一刀拉开黑布袋子,露出一张非常英俊的、有西域人特征的脸来。只是,三十来岁年纪,已人到中年。
白毓秀倒抽一口凉气。
房间内太安静了,于是这声抽气就非常明显。所以,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白毓秀身上。
“你认识这个人?”白世林皱眉问。因为是长年扑克脸,看起来很有些威严。
白毓秀面无血色,极短暂的犹豫了一下,忽然气急败坏的扑上来,抓起那英俊西域中年男的衣领,大叫道,“拓拔!原来你没死!可是,你害死我了!快说,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跟你拼了,大家谁也不用活!”
这话,听起来像是悲愤的控诉,但在座的有谁听不出来?他是说,如果拓拔敢乱说话,他活不了,拓拔也一样,大家捆在一起死吧!
春荼蘼不说话,只冷眼旁观。白敬远看到外孙女的神情,心又是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
“祖父、父亲!”白毓秀转过身,跪倒在地,“这个人,就是大公主府上的管事拓拔。后来大公主给了他放奴书,他就和罗斐然骗我插手了杜罗两家的海事生意。年前,正是为此,咱们安国公府差点都搭进去。我追悔莫及,是咱们白家的罪人。我以为他死了,既然没有,其中定然有诈。请祖父和父亲成全,把他交与我,让我审审他到底是怎么骗的我!”
不得不说,白毓秀反应很快。
见到拓拔,他知道死死抵赖没有用,就先是用言语吓唬住对方,而后做出痛悔的样子,想把人带走,然后再想办法。
这样做能行吗?他应该也拿不准,但好歹有一线生机。
“六丫头,你怎么拿到的这个人。”白敬远缓缓的问。
“人在财在,人死财亡。”春荼蘼神色淡然,仿佛早就洞悉了一切,“自然,是跟大批的金银珠宝在一起,找到的这个人。”
“你说什么?”白世林情不自禁的前倾身子。
白毓秀的脸,更白了,连嘴唇也失了颜色。翩翩佳公子,此时似透明一般,异常脆弱。
“拓拔大管事,你怎么说?”春荼蘼没有正面回答白世林,而是转而问道。
“财物已经被找到,也带回了长安。”拓拔并没有被堵上嘴,之前一言不发,此时因为绝望,反而平静了,目光落在白毓秀身上,“大公子,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春六小姐说得对,铁证如山,再抵赖,实在不是男人所为。您的计谋高妙,却在春六小姐面前,败了。”
咣当一声,白世林桌边的茶盏落在了地上。白世林难以置信的看着儿子,一时之间,完全失了主张。倒是白敬远,因为太了解外孙女了,所以略有了些思想准备。他早在春荼蘼来的第一天,白毓秀当着众人的面下绊子时,就对自己嫡长孙失望了。后来有了些改观,现在只不过是再失望一次罢了。
“世林,稍安勿躁。”他慈和的拍拍二儿子的手,“再差,也不会如何。荼蘼既然把人带到咱们爷俩的面前……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白世林只感觉心上像压着一座山,连呼吸都困难。父亲温暖的手,终于让他喘出一口气来。
“荼蘼,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大公主府管事,又哪里来的财物?”他闭了闭眼睛,问。
……
ps:怕断网,这章提前定时好发布。所以感谢打赏什么的,放在明天。另,求粉票。一直吊在第十名,随时被人超过,大家帮忙投票吧。谢谢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说的就是你!
“我给祖父、二伯和大哥哥讲个故事吧?”春荼蘼抬起头,目光晶亮清澈,“从前,有一个士家子弟,虽然不是大房的人,却是正经的嫡长孙,深受祖父和父亲的喜爱。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本文来自]他很骄傲,自视甚高,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个堂妹,让人教唆也好,自己想恶作剧也罢,他开始暴露出自己目光短浅、不顾大局、心胸狭隘的缺点来。他是被作为未来家主培养的,要求自然高,但他令祖父很失望,但其实祖父并没有放弃他。可惜,他不知悔改,没有体会祖父和父亲的若心,反而越想越偏执。他觉得家中长辈信心,所以要尽早为自己打算,将来就算没有祖父的宠爱,也可以渐渐在家中掌握主动。只不过,他虽然外形儒雅,颇为乃祖乃父之风,但却并没有真才初学。于是,也只是赚钱一途可行。他认为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再施计把本家拖得没落,等祖父与父亲老了,管不得事情的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接管这个家。”
“你说的,不是我吧?”白毓秀斜过眼睛。这时候,他反而不怕了,所以声音和神情都又冷漠、又怪异。而拓拔倒也沉得住气,跪在一边沉默不语。
这个问题还用问吗?就算是傻瓜也知道她说得是谁,何况在坐的全是聪明人。她不揭破了直说,是好歹留个脸面,哪怕彼此心照不宣,但白毓秀自己要往上冲,她有什么可隐瞒的!
“就只当我说的是大哥吧。”春荼蘼的神情也冷下来,与白毓秀针锋相对,半点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大哥平时和长安的贵公子们玩在一起,尤其和罗斐然相熟。罗家和杜家被皇上办了。罗斐然仗着是大公主的入幕之宾而幸免,还好好躲在长安城中。大哥与罗斐然相会,得知罗家和杜家之前要做一次海运生意,但因为两家的突然败落而成了死单。而且,依着朝廷律法,已经出府的财物若无特别关联,并不被涉及,罗家和杜家也有后人在。只是,其他后人都不知道这个生意。阴差阳错之下,就成了无主的。罗斐然想让生意完成,赚的大笔银子就留在他被大公主厌弃后所用。那时,好歹他还能在远离长安的地方,做个富家翁。但他本身就是被大公主藏匿的。不方便出面,于是找了身为好友的你!当然,还有在公主府就与他交好的前大管事拓拔。只是罗斐然是个草包,识人不明,他所谓可以信任的好友,全是背信弃义之辈。我说的可对?”她没看向白毓秀,而是拓拔。
拓拔没有说话。而是弯下身子,重重磕了一个头。不是祈求,而是向强者低头。
此人,倒是光棍得很。让人能高看一眼。反观白毓秀,被抓住小把柄还不肯承认,硬撑着倨傲的模样,完全没有磊落之气。赢不了又输不起。这样,只能让白敬远和白世林更失望。
这个年轻人。是白家子弟?丢人!
“杜罗两家,之前从没有做海运生意。这一趟,表面上看虽然装满了大唐的货物,想从东瀛换来原木和一些奇淫技巧的新鲜小玩意儿,再从大唐贩卖以获取暴利。但实际上,还在底仓存放了大量金银珠宝。”
“杜、罗两家,是不是感觉到朝廷局势于他们不利,所以转移大量财产?”白世林是户部的,对这些事情最为敏感。
春荼蘼点了点头,“罗斐然做为罗家家主宠爱的晚辈,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也就是说,大哥和拓拔管事也知道了。但,自诩为聪明的人,怎么会为笨蛋做事?最仁慈的结果,也就是甩掉笨蛋,留着他的小命去苟延残喘。”
说到这儿,她走到白毓秀身前。白毓秀随了白敬远,是个瘦高身材,玉树临风。春荼蘼虽然也是身材高挑的一类人,到底比不得男人,此时就只得仰视。但白毓秀不知为什么,却有被她俯视的感觉,这令他分外不爽,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大哥真的好聪明啊,可惜没用在正道上。”春荼蘼赞得由衷,叹息得也真实,“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甩掉罗斐然,不伤他性命,却还不让他怀疑,不让他在恼羞成怒之下做出鱼死网破的事,只有意外事件了。最好,还是利用一个似乎交恶的人,利用一件冠冕堂皇的事。”
“他做了什么?”白世林阴沉着声音,虽然咬着牙,却更似更责怪自己。
他是个好臣子、孝顺的儿子、老古董的舅舅。但,也是一个可怜的父亲。
“大哥很会布局,不动声色的下了先手。”春荼蘼仍然望着白毓秀,“我一直拿你当废物点心的纨绔子弟,是我错了,所以我才被利用。可笑的是,自己还沾沾自喜,想来真的挺愚蠢。”
“可不是。”白毓秀冷笑。
“但,人这一生,哪有不做傻事的。就算正派严谨如二伯,高洁智慧如祖父,英武神武如皇上,也不能幸免吧?这就叫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说实在的,我虽然惭愧了一下下,却不怪自己。毕竟,我很快就回过神来,并且借此抓住了你的痛脚。大哥,你说,最后谁赢?”
“你!”白毓秀气得面色青绿,袍袖下的手紧怕成拳,恨不能立即掐死眼前的人。
但是,他不敢。
对父亲,他是没什么感觉。但对祖父,积威仍在,他怕。另外,春六那个会武功的丫头就在一边虎视眈眈,还有白卫守在外头……
“是春村和大公主和离的事。”一直没说话的白敬远慢吞吞的道,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没错。”春荼蘼点头,“祖父,您才是真的聪明。春村和大公主和离,纵然是他们夫妻多年感情不合,大公主还弄死春村身边人的缘故,但其中,少不了有人推波助澜。春村忠厚,自然不会说出那个人是谁。只是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做了,就能找出蛛丝马迹。到底大哥和春村喝喝酒,听他发发牢骚,顺便鼓动他不再忍耐,而是打官司和离,就得到酒楼去。我自从心中有了疑点后,到酒楼打听一下,并不难知道。想大哥和春村,可都是长安城的名人哪,多少人过目不忘。这也就罢了,就连公主突然对春村在意的身边人下毒手,拓拔管事也没少利用大公主身边喜欢穿绿衣和红衣的宫女吧?拓拔管事英姿雄伟,就管脱了奴籍,却仍然常出入于公主府,所以在两个宫女那儿吹吹枕边风,是多么容易的事啊。”
拓拔管事又是一个头磕在地上,豪不含糊。仍然,是敬佩之意。他这一生,出于卑贱,却告诉自己只遵从聪明者。他以为白毓秀是,但今天知道春荼蘼才是。时运如此,命数也!
“一条人命啊!”春荼蘼在白毓秀面前竖起水葱样的食指,“为了独霸财产,所以要甩掉罗斐然。为了甩掉罗斐然,必须要让春村和离。为了让春村和离,就是伤害他人性命。生命,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草芥?脚下的泥尘?还是无关紧要的踏脚石!”
白毓秀不想退的,但看到春荼蘼咄咄逼人的目光,就像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射出一团团锋利的箭簇,刺得他就是控制不住腿脚。
“你知道我在公堂上的本事,所以撺掇春村来找我。我帮他打赢了官司,自然揭出罗斐然的事。于是皇上震怒,罗斐然被扔出了长安城,到现在生死未卜。但就算他活着找上你们又如何,船已经沉了,血-本-无-归!”
满室寂静,只有春荼蘼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她是有职业操守的人,可是她今天犯规了,因为她生气了。此处不是公堂,却一样是控诉之地,她不应该在诉讼进行的时候被情绪控制。
可是她忍不了!贪财没关系,耍心机可以理解。但不能为此杀伤人命,不能利用亲人,不能借机掏空自己的家,来掩盖他闷声大发财的真相!这世上,别人动什么都没关系,唯有感情不能碰,亲情、爱情、友情,利用这些的的,她若遇到,绝不手软。
“还有,这是一条人命的事吗?”春荼蘼继续道,“不是!是八条人命。八个人的死,就为了满足你微不足道的野心!那些小商户参与到生意了中,是为了掩盖海运的目的,若只是杜罗两家的海运买卖,都水监说不定会产生怀疑。你明知道沉船的结果会令他们寻死,可却放任这些事发生,只为了逼迫咱们安国公府。你算准祖父仁善正派,为了你,会掏空家底,安抚那些小商户,同时也救了你。现在的白府就是个空架子,但凡有点大风浪,这条大船也会沉没。那时,你在外头攥着大把银子,再以救世主的面目出现,说成你多年在外经商所得,整个白家还不感你的恩,戴你的德?从此为你当上家主铺就康庄大道!”
听到这儿,白世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上前猛甩了白毓秀一个耳光。用力之大,白毓秀整个人都扑倒在地,把旁边的小茶几连同几上的茶水点心都打翻在地。随后,白世林扑通一下跪在白敬远面前,痛心疾首,泪流满面,“父亲,儿子不孝,教出这样的孽障来!儿子不孝!”说着,不住的磕头,声声咚咚作响,对自己半点不留情面。片刻,额头就见了血。
………………………………
ps:明天惊喜双更,外加结文。所以,粉票投点嘛。
感谢〆果果(七张)、ursula1011(六张)、懒羊羊好(两张)、狐狸精的死党(两张)、anna0626(两张)、苏小慵、可愛夕梨打赏的粉红票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春荼蘼上前阻拦,却哪里拦得住。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百度搜)幸好,白卫听到动静闯进来,强行把白世林架起来。
“不孝子啊。”白敬远仍然慢吞吞的,但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颤抖,“养不教,父之过。你生了这样的孽障气我,若你自己再有个好歹……你大哥没了,你三弟在外头,白府一家子老老少少,妇孺女子,你要交给谁?”
如醍醐灌顶,白世林呆怔了。
白卫和春荼蘼借机把他扶在椅子上,没人去管唇鼻流出血来的白毓秀。
春荼蘼也跪下,“祖父,二伯,是我不好。我应该提前和您们通个消息才是。但我人手不足,怕拓拔有其他暗线与大哥联络。若泄露了风声,大哥逃了,避开祖父和二伯的监管,以后还不知做出什么事来。”白毓秀是不能送官府的,不然对白家的伤害太大。
情与法,这一次,她选择了前者。因为伤害已经弥补,死者中除了春村的身边人,也没有完全无辜的,所以她没必要大义灭亲。
“起来,难为你了。”白敬远挥挥手,小凤和过儿立即把春荼蘼扶起。
“万幸,祖父还有你,你二伯伯也有你,不然我们家都会被这个孽障带累。”白敬远说话公道,因为知道若非抓住包藏祸心的毓秀,以后白家会更倒霉,说不定很快败落。
“你是怎么怀疑我的!”白毓秀如今破罐破摔,牙齿掉了两颗,含糊不清的问,“我自认安排得细致完美,不可能有漏洞!”
这话,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包括拓拔在内。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春荼蘼冷冰冰地说,“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若要问及此案,疑点有三。第一,是那个郑有为。”
看到白敬远和白世林疑惑的神情,春荼蘼解释道,“当时那七个人在咱们安国公府门前自杀,孤儿寡妇的哭诉。有一个人貌似正派敢言,其实极尽挑拨煽动之能事。”
“是他!”白敬远记了起来,“面相看着斯文,眼神却很油滑。”
“正是如此。”春荼蘼点头道,“我不相信他是仗义执言之辈。一直叫人查他的底细,可是查来查去查不到。后来,还是康正源大人叫人来暗中告诉我,郑有为和咱们家有关系呢。”
“是毓秀!”白世林一拍椅子的扶手,“当年他学人家养门客,还没当家作主就这样,让我说了一顿。那几个门客也就散了,根本没闹出动静。难不成,郑有为是当时的门客之一?”
“二伯猜得好准。”春荼蘼哄着白世林说,生怕他气上加气。娶了那样的老婆。生了这样的儿子,虽然他也要负上点责任,到底他本意不坏,令她心软了。
“疑点之二。是船和航线。”春荼蘼继续道,面向白毓秀。“咱们大唐,造船技术高超,但大部分为官营,少量私营船厂,也有官府监督,并多数在泉州那边。那边造的大海船,结实且操驾性能好,又耐风浪,极少发生海难的。我派人去调查,发生海难前后,有两只泉州出产大船舶出海去东瀛,一条是杜罗两家的船,从文登出发,名满丸号。另一只叫金星号,是从扬州出发的。那条航线新开辟不久,从扬州、明州出发,横渡东海,直航日本值嘉岛(今之平户岛与五岛列岛),再前进,经松浦、博多就可到筑紫(北九州)。这条航线比北线、南岛航线航程短,中途没有停口岸,一路顺风只需六七天就能到达日本值嘉岛,十天左右便可至高丽。你说巧不巧,两条船出自同一个船厂,其船型、用料、外貌、甚至出产年月都是一样的。”
她说到这儿,停顿了下,看到白毓秀面如死灰。再看拓拔,对她的崇拜之情简直都从眼神中流出来了。他们大约没想到,她查个案子,居然连这些也要研究的。只是,他们不知道的事还在后头。
“第三个疑点,是受益人。”春荼蘼摊开手,“这件案子,看似因为海难,每个人都承担了损失,是老天不作美,没有人受益。但是,事实真的是如此吗?沉船的那些日子,海上并没有大风暴,以大唐海船的质量来说,是不可能沉没的。大哥想到了这一点,所以那些生还的海员们的说辞是,遇到海底的暗流,加之大雾,于是与顺风号相撞。我的人为此询问过行船多年的渔民,都对这种说法并不确定。也就是说,很是特殊的现象。于是我又想,真的有海难吗?拓拔管事真的死了吗?而整个案子最早被撇清的,不正是大哥你吗?人,思维都有盲点,或者因为亲人而相信,或者因为利益的缺失而忽略。但利益到底在谁的身上,这才是关键!”
“所以你怀疑了我,重点调查了我。”白毓秀也不跪下,就歪在一边问,“你又是怎么查出来的?若要我死,也得死个明白。”
“出港口的船,是要载货的,不然会被怀疑。我查得清楚,满丸号出海时无异常。而你不可能真的把货物全葬送在大海里,所以必然要调包,或者到东瀛做生意,再换回别的货物。无论是哪一种,你得有回来的船。这条船,还得冒满丸号的名,在顺水号船员面前真的沉没,这样才能掐断证据链。船沉,债烂。进一步说,你需要一条一模一样的船。于是我顺着这条线索查,发现了金星号,它恰在满丸号应该返程的时间出发。照例,这条船出港时也吃水很深,证明带着好多货物。奇怪的是,金星号装船都在晚上,码头上的苦力们开玩笑说,箱子死沉,像是装了石头。而返回扬州时,有人又发现这条船的船员很多,比其他船多出一半。我甚至拜托一位要回东瀛的和尚,带一刀跑了趟海外,得知金星号根本没到目的地。这是什么原因呢?拓拔管事,还是你来说说如何?我会向祖父求情,我们家也不私设公堂,只要你肯老老实实,大不了放你离开,你以后再不踏足中原就行了。”
拓拔抬起头,望着春荼蘼,居然笑了下,虽然人到中年,真是艳光四射,怪不得大公主当年看上,也怪不得那两个宫女被他操纵。
“满丸号带着大唐的货物从文登出发,到东瀛的港口换回原木。其中,那些真正的金银珠宝是没动的。”拓拔缓缓的说,直言不讳,声音也很好听,“然后没有直接回文登,而是在海上一个无人的孤岛暂停。这时,金星号从扬州出发,在航线上拐了个弯,也到达那个孤岛。此地是一个多年航行于大唐到东瀛的老船员,于无意中发现的。两船在那里一起停泊,金星号把船上装的石头都都沉入海中,把满丸号捎回的原木运过来少许。正如春六小姐所言,两条船一模一样,只要把名号重新漆过,外人根本什么也看不出。然后,已经改名满丸号的金星号故意寻着顺水号撞上去,当然之前也是打听到顺水号会经过这条航线。这样,顺水号的船员可以作证确有海难事故发生。若朝廷查问起来,甚至有原木漂流到岸,做为旁证。白大公子想得非常仔细,参与此事的船员是我找的,从前全是海盗,我也跟了穿,借此死遁。这也就是为什么金星号回岸后船员多出来的原因,因为除了部分‘被救’的船员外,其他报了死难的人,其实从另一个地方回来了。而改成金星号的满丸号却去了扬州,带回了大量已经被洗白的赃物,连保留的金银珠宝加上生意所得,足足有十万两。”
十万两!当初白家赔偿给苦主们三万有余,如今是整整三倍!拓拔说得虽然很拗口,但每个人心中都想着一句话:白毓秀,你丫实在是太狠了!
话说到现在,事实已经全部清楚了。
但白世林又问,“六丫头,你怎么找到这批财物的?”若没有捉到赃,也就没有办法抓到拓拔,继而揭穿他儿子的大阴谋。
“二伯,刚才侄女说了,我人手不足。派出大萌和一刀出苦差就很是捉襟见肘,封况和小凤还得跟我去西域。所以,我用了笨法子,就是等。既然把目光盯在扬州,就坐等大哥和拓拔管事上钩。毕竟得了这么多不义之财,必然是要取出的。不过大哥和拓拔管事相当谨慎,足足半年多不动,这份沉稳功夫真是难得,直到我回长安后,他们才动手。功夫不负苦心人,封况留下的侍卫一直死守扬州,紧盯金星号的动静,现在终于可以结案了。那些财物和大哥,全凭祖父和二伯处置和定夺。”
她虽爱钱,却不贪图别人的。正所谓,君子爱才,取之有道。
最后的结局是,白家扣下四万两银子,用来补之前的亏空。其余的,说是发现杜罗两家藏匿的财物,交给了户部处理。葛氏“重病”,白毓秀孝心可嘉,送母亲回老家,决定在家种田读书,侍奉床前。白敬远派了人跟去侍候,实则是监视和控制。估计,白毓秀是不用想回长安了。能在乡下娶个好老婆,一家子安稳度日已是大幸。拓拔被遣送出大唐境内,之后不知所踪。
春荼蘼相信,外祖父和皇上是不会隐瞒引事的。白家的生存之道,就是无论什么,都坦白在韩谋面前。因而,才从来没有被猜忌过。
ps:肿么办,突然舍不得啊,舍不得。还不知多早再看到大家呢,会想念的。但,为了免于大家牵肠挂肚,半小时后第二章的大结局就更上。5555
第一百二十九章 和亲公主 大结局
时间就这样忽悠悠过去,转眼到了庆平二十一年,春荼蘼成了满二十岁的老姑娘。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因为没有嫁人,还没进年,就交了一笔不小的税金,可把她郁闷坏了。
没有男人就很可怜了,还要交朝廷银子,真没道理!
好在,她的百春状师事务所在前一年的秋天开张。状师们在她的培训下,业务能力非常之高,才一出手就连赢好几场官司。同时,她的法律援助制度也得以开展,所以在百姓们中间的口碑也很好。
事务所的匾额是白敬远亲自提的,本来皇上还想提,被春荼蘼拒绝。她可不想让事务所变成官办的,那样就少了好多自由。民告官的时候,就难以自处了。
不过,能拒绝皇上好意的,也只有她律成公主了。
白家的小姐都已经出嫁,因为家中重新富余了,嫁妆都挺多,每个人别提多感激她了。特别要说明的是,春村因为感激她,从边疆调回京中任职后,一直往百春跑,结果不知怎么,勾搭上了白毓灵。两人年纪差距有点大,但安国公府的庶女嫁给右威卫将军的嫡子,这门亲事还是做得不错的。虽然春村尚过公主,但大公主已经从掖庭出来,再嫁了个小官,迁居到南方去了。九公主倒是嫁到洛阳,情况好得多。
然后,安西那边来信,春荼蘼又得了一个弟弟。这个消息是外祖母金藏带回来的,同时带来的好消息还有:夜叉因邪功而受损的身子,已基本修补完好。说是基本,是因为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理。但至少,他不会很快有生命危险。倒是他在战场上的不管不顾的疯狂作风,才是危险。
这年的正月。阿尔泰山终于传来好消息,忠于巴戈图尔的部族终于被围剿消灭,阿苏瑞殿下统一了东西突厥,登上了王位。而做到这一切,他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
同年三月,大唐皇帝韩谋与突厥缔结友好条约,开放边界贸易。突厥派来的使节,名为锦衣,是突厥王身边的第一近臣。但王,并没有亲自来长安。
锦衣在国事商量完毕后,特意拜访了安国公府。春荼蘼以为夜叉给她带了东西,结果却是没得到什么,反而损失了一个丫鬟。
锦衣是来正式求亲的。求娶小凤。相思若渴的春荼蘼气愤加伤心之下,对锦百般刁难,当然最后还是点了头的,还陪送了大笔嫁妆,让小凤跟着锦衣返回突厥。
小凤本来极不舍得离开春荼蘼,但锦衣不知说了什么,就立即变得欢天喜地。还对春荼蘼说。“小姐对我真好,给我这么多嫁妆,以后锦衣欺侮我,我拿着银子自己过日子也好。”
“呸。没出息的。”春荼蘼不满,“你这什么解决方法,太烂了。”
“那他欺侮我怎么办?”小凤很茫然,“告他?”
“告什么告?直接揍他!”春荼蘼理直气壮。“你那么高武功,又有我撑腰。他若惹你。立即胖揍一顿!看他敢反抗不?”
锦衣在一旁听着,冷汗冒出了胖胖的脸。
同年四月十二,韩谋下旨,封白相之孙女,律成公主春荼蘼和亲突厥,嫁与阿苏瑞为妻。
春荼蘼没想到,她是以这种方式和夜叉团聚,并得到白头到老的机会。更没想到,她不能免俗的穿越重生,还当了把和亲公主。高兴之余,又很惆怅,因为要去一个新地方,就要舍去很多东西。
“大唐的律法体系已经接近完备,状师也培养出一大批,用不到我,就给我一脚踢到突厥去啊。这是皇上吗?过桥抽板玩得太精致了。”她抱怨。
“嘴上这么说,心里高兴吧?”难得的,白敬远打趣道,“你放心,皇上派的送亲使是你亲爹和你三舅舅,也就是名义上的爹。皇上还会送你一队自己的士兵作为陪嫁,长驻突厥,领头的就是你爹。虽然西域不如长安城繁华,到底你们一家是团聚了。”
“啊,真的!”春荼蘼乐得差点蹦起来。
到什么地方没关系,上火星也行,只要一家子在一起,还有夜叉在身边,她什么都能舍得下。再说,大唐的律法体系是建立了,突厥呢?她还有很多事要做,不单只去做夜叉的王后。
法律,是很重要的规则。很多人以为它是惩罚人的,但实际上它是规范,是保护人的。一个地方法制健全,适当民主,人们遵纪守法,就会繁荣昌盛,行事也会心平气和,不再穷兵黩武。
可是,转头看到白敬远的伤感,春荼蘼又不忍,“您告老吧,跟我去突厥享福。外祖母必须跟着我娘的,到时候咱们一家也能团聚。虽说吧,您和外祖母不到黄泉不见面,可我听说西域很多地方有黄沙,其实和黄泉就差一个字。”
她这样说,白敬远老怀大慰,都给逗笑了,“我已经上了折子,提出致仕,但皇上打算再留我三年。之后,我倒是想去西域看看。这辈子,我的脚还没有踏上过那片土地,既然它早晚会归于大唐的版图,当然要去住上几年。到时候,你不嫌弃我老人家啊。”
“三年那么久。”春荼蘼恨不得把家装可轮子,直接推走,“岂不是您还要和外祖母分别?”
白敬远咳嗽了一声,老脸微红,显得有点害羞,“其实,这回你外祖母回来送信儿,我那天……那天设计见了一面。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计较年轻里做的错事干什么?总之,我说服她跟我在长安再待三年,会给她正名的。只说是多年前失踪的发妻,皇上会帮着遮掩。咳……”
“老爷子,你手脚够快的。得,算我白操心了。”春荼蘼真心替两位老人高兴。
“她……她也是为了你。她知道你想我们一家团圆,所以外祖父要谢谢你。”
祖孙相视而笑,其乐融融。
在备嫁的日子里,过儿和一刀成了亲。一刀是孤儿。决定带着过儿跟去西域,就还留在他的身边。可惜大萌家在长安,春荼蘼托了人情,被康正源选进大理寺任武职。
备嫁一直到八月桂花香的时节,庞大的送亲队伍才离开长安。那一天,全长安的人都来送行,场面空前,春荼蘼感动得热泪盈眶。而之前,韩无畏和康正源私下都来告过别了。皇上和影子也各自私下嘱咐。去年封公主时的封地和赏赐也下来了,是常人达不到的丰厚嫁妆。
康正源已经成亲,韩无畏被赐婚,娶了欧阳家的姑娘,他们对春荼蘼的感情。都深深保存在了心底。如今韩无畏已是东宫太子,春荼蘼受封公主,两人如今是兄妹的名份。
“若我有她,我宁愿不要这个天下。”看着远行的队伍,韩无畏眼眶红了,感觉心脏像生生被挖下一块似的。
那个姑娘,他深深爱着的。终于要嫁给别人,跟他远别天涯。
“可是,她不是普通女子,她心里有天下。”康正源叹道。有伤感,但却微笑着,“太子殿下接掌的也是天下,所以仍然和她没有分开。”
当年的长安双骏。如今的大唐未来天子和重臣,目光望向西方。悠远而怅然。同时,又充满了希望。
这边,送亲队伍走得极慢,快一个月了,才进入突厥领土。这天晚上,春荼蘼洗了澡,卸了钗环,正要入睡,突然有了感觉。
那是一种久违的,但永远也不会淡化的感觉。
她的帐篷里,有人摸进来了!
猛抬头,就见那个许久不见的男人就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衣,带着草原上的风,蓦然就出现在她眼前,令她觉得这一定是个梦。
“我说过等我。”他说。
“我等了。”她说。
“我说过两年之期。”
“嗯,还不到两攫。”
他走近,把她抱在怀里。瞬间,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相思刻骨,今日才解。
而他的拥抱,令她落泪。他急切的热吻,令她软成春水。
“不行,今天不是洞房花烛。”被抱到床上时,她勉强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还有,你的坏习惯需要改改。”春荼蘼在他的唇舌和抚摸下颤抖,“堂堂西突厥的王,别总跳窗子好吗?”
“我跳得很自然。”夜叉笑,“我再等不得,今天就是我们的成亲日。”他从怀中取出早备好的红纱,盖在她头上。然后,再慢慢掀起。
明明前一秒还见到,这时,却有惊讶又惊艳的的感觉,看得目不转睛。
她,这是她!终于,完全属于了他。
帐篷外,已经升为从三品将军衔的春大山听到里面传来东西倒下的声音,还有异响,吓了一跳,怕有巴戈图尔的余孽对女儿不利,立即就要闯进去。
做为迎亲一员而回归春荼蘼身边的小凤和一直贴身侍候的过儿连忙拦住,好说歹说,编尽了瞎话,还保证了半天,才把狐疑的春将军劝走。
夜正长,路也长,那种压抑而快乐的声音她们听过,不到天明不会停歇。
未知的前方,也正在等着他们。
(全文完)
……
求最后支持粉红,并请看下章的免费章节。
ps:本书最后一次求票!!!虽然因为不能更新到月底,可能保不住前十,但还是尽量争取吧。虽然不更新了,但每天的投月票和打赏还是会纪录下来,持续到月底那天,然后下个月初照例有总的感谢章节,在公众版。请粉票,最后支持一下本书!对了还有一章尾声章节,是66要说的话,免费的,大家看看吧。
感觉ursula1011(两张)、狐狸精的死党、甜沙拉、懒羊羊好、anna0626、可愛夕梨、慧慧~姐姐、妖喵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狗男女
一直没人追上这支由五十个人组成的、伪装成马贼的队伍。一日日过去,直到到达了阿尔泰山脚下的西突厥王城。
城中,看似还井井有条,甚至还是繁华的,但春荼蘼能感觉到,有一种不安的气氛在四处游荡。直到此刻她才深浓的明白,夜叉,狼神之子,对整个突厥意味着什么。
“待会儿见了巴王,我看你还怎么逃得过,怎么样保得清白之身。?”在一行人等待传召的时候,杜含玉凑到春荼蘼身边,小声的说着。
她的语气中有一种古怪的兴奋,好像隐忍了很久的黑暗愿望,终于要实现了,带着点噬血的感觉。谁说女人之间的战争没有硝烟,此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春荼蘼就怕了杜含玉,情不自禁的闪开点身子,感觉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你无法理解巴戈图尔有多恨阿苏瑞。”杜含玉的眼神疯狂,身上却花红柳绿。
“就像你有多知道似的。”
“哼,不用想也知道。”杜含玉斜了春荼蘼一眼,算是媚眼横波,可惜春荼蘼不会欣赏。
其实,王庭召见的是四个人:巴兹和他的亲近手下。投诚的杜含玉和猎物春荼蘼。执行绑架任务的其他人,都被赏赐进入王庭中,就在偏殿中享受美酒、美食与美人,可以明天早上再行离开。
怪不得大唐人都说外国野蛮,这种不合礼仪的事,在大唐是绝不可能发生的。皇宫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吗?可在这里,此等赏赐却是最高奖赏。
另几个人都盛装打扮过了,毕竟有人想升官发财,有人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当然要漂漂亮亮的取悦上位者。唯有春荼蘼巴不得不被注意,还要保持大唐及女人的气节,不肯奴颜婢膝。
巴兹大约考虑到她的形象凄惨点,他亲爱的巴王会更高兴,倒也没强迫她。于是,她还穿着那日逛龟兹城的衣服,如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她被绑多少天,头发和脸就有多少天没有洗过,因为怕吃东西不舒服,牙齿倒是常刷。身外,套着一件男人穿的胡服袍。也不知这衣服是谁的,衣襟上全是手抓着肉吃后,抹上的油腻,亮光光一片,还硬梆梆。也就是春荼蘼在现代经历过太多极品事件,行事坐卧能屈能伸,不然真正娇滴滴的长安贵女,哪受得了这个。反正,她现在的形象连乞丐也不如。幸好天气虽然回了春,却还寒冷,否则她身上一定会发出馊味的,生虫也说不定。
反观杜含玉,却精心装扮过。她聪明的没有穿胡服。王庭中美人如云,若不够独特,也就无法吸引人注意。她仍然是正式的唐装打扮,是长安去年流行的款式,玫红色抹胸襦裙,系着樱草色蝴蝶结,外面套着浅碧软罗对襟长衣,同色的腰封,侧面挂着珠玉珊瑚的华鬘,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脚上是鹅黄色绣竹叶的鞋子。头发梳了高髻,除了一支牡丹花式的发簪和碧玉钗,侧发上别了一串不知名小花。是鲜花。
不得不说,杜含玉很会打扮,那番娇怯怯的贵女姿态和故做的高雅,简直我见犹怜,与西域美人的样子大为不同。在王城中坐着车马走了一圈直到王庭,一路上引来无数男人的目光。
她这是要攀高枝的节奏啊。若是巴戈图尔看上她,收她为后宫的一员,总比跟着巴兹好多了。只是姬妾而已,是否完璧并不重要。大约巴兹也是这种心态,玩腻的女人,还是曾经仰慕狼神之子的烫手山芋,还是早扔出去的好。
杜含玉此人,最大的毛病是自视甚高。在长安时,就以为除了身份外,公主也比不上她那么好。在这里,又认为曾经长安贵女的身份和不一样的姿色,会令她在巴戈图尔身边能挣得一席之地。确实,她很有几分姿色和心计,但对于很多男人来说,美人遇到他的抱负和雄心,完全可以舍弃。收女人在身边,只是图个乐子。谁都像她这样幸运,遇到夜叉和他的一心一意。
“难得你不嫌我身上脏,还敢与我站在一起。”春荼蘼自嘲地说。
一路上,她没心没肺的大吃大喝,此时外形虽然很差,内部却完好无损。甚至,还胖了些。
“乐吧,乐吧,有你哭的时候。”杜含玉似乎胸有成竹,“巴王恨他的王弟,因为他的王弟抢夺他的江山、他至高无上的权位、还有他的子民。你说,当巴王知道他王弟那么心爱你,又会如何呢?恐怕立即就睡了你。这样,才能给他弟弟侮辱,也能瓦解他的心。”
“我未必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春荼蘼不慌不忙地道。
杜含玉就恨她这样的态度,恨不能上去掐死她。可如今已经站在宫殿之外等着召见,自然不能坏了风仪,只得恨恨地道,“阿苏瑞待你如何,你以为别人没有觉察吗?我们绑了你来的消息传到王庭,听说巴王高兴得大笑半晌。”
“听起来像是受刺激,疯掉了。”耸肩,仍然无所谓。
她这样的大胆,令杜含玉非常迷惑,心中也有些不安。但很快,她就把这个念头扔到脖子后头去了。春荼蘼再有本事,也是在嘴皮子上的功夫罢了。她也就能上公堂,执状师贱业。平时,唬唬巴兹这样的蠢材,如何能迷惑西突厥最高权位的人?
“你说,巴戈图尔这么恨阿苏瑞,他睡了你之后,会不会把你赏赐给他的手下,让每个人都睡睡狼神之子的心上人?”杜含玉轻飘飘的说,因为声音温柔,更显得恶意。
春荼蘼皱紧眉头,“人自必辱,而后人辱之。你也曾是长安贵女,也曾受过圣人教化,受过礼仪熏陶,就算如今零落成尘,也不用这么不顾廉耻。”
睡啊睡啊挂在嘴边上,真是刺耳极了,连她这个打过好多强*奸案的人,都很厌恶这种字眼儿。就算是乡野村妇,也不会把这种事、这种话挂在嘴边吧?而且,从前别人拿了杜三的帕子都像污了她的清白似的,如今怎么把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都不当回事了呢?
“好吧,你要用最粗俗的语言表达你的意思,我就顺着你。”春荼蘼放柔了声音,一脸息事宁人的样子,“能睡我的人只有阿苏瑞殿下,而且我们睡得很快乐很幸福。因为,我们两情相悦。相爱的人享受鱼水之欢,有什么不对的吗?你呢?谁睡的你?而今,就算我失了清白之身,也是被强迫、被陷害,好于你打扮成这样,上赶着让不同的男人去睡。”
啪的一声,又一个耳光。杜含玉气得有点不管不顾了。
再记账!春荼蘼心道。喵喵的,她也是职业病,斗嘴的时候不肯服输,不然会避过这两个耳光。可是输人不能输阵,她嘴硬也没什么不好。
巴兹听到异响,转过头来,狠狠瞪了杜含玉一眼。好在此时,有女仆前来,宣他们一行人进去面见巴王。
异域风格的宫殿大而华丽,两侧站满了王官贵族和美貌的侍女。整个大殿的上空,都似弥漫着奢靡的气息,就像末日最后的疯狂,颓败而暮气沉沉,华丽,却透着腐烂不堪。不过当局者迷,他们都看不到、闻不到也感觉不到。
于是,不知怎么,春荼蘼心中生出一丝丝怜悯来。这怜悯随着血液,流遍她的全身,奇异地令她周身似有光华闪动,乞丐的外形,气度却超然,令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杜含玉的精心装扮,成了白做的功夫。
“停步!”侍卫高喊。
巴兹和亲随立即行大礼参拜,杜含玉也盈盈拜倒,只有春荼蘼昂然而站,更显得鹤立鸡群。
“跪下!”侍卫威胁。
巴戈图尔摆摆手,哼笑道,“别吓到美人,让她随便骄傲吧。烈马驯起来才够味道,待会本王要好好享受呢。”
大殿下,立即爆发出一阵无耻的笑声。
春荼蘼不以为意,抬头看向巴戈图尔。
当然,他长得和夜叉一点也不一样。因为夜叉并不老王波瑞的儿子,更不是什么狼神之子,而是大唐皇帝韩谋偷人家老婆所得的混血儿。韩谋和身材都很好,玛努更是一等一的罗刹美女,优良的基因造就了夜叉的英俊绝伦。
巴戈图尔大约四十来岁,长得也不差,但却少了令人惊叹的帅气。加之满脸满身的酒色之气,身材微胖,那昏庸的神态若有夜叉站在旁边对比,小狗也会选择谁才是真正的王庭主人。
“王,这美人到底美不美,可真看不出来。”一个王公说道,“看那一脸的黑泥。”
众人又笑,戏耍的态度。
哼,别看现在闹得欢,将来有他们哭也哭不出来的时候。
“必定是美的。”巴戈图尔点头,“不然我那王弟怎么会当心肝宝贝一样。岂不知,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待会会在我的床上高兴得叫呢。”
众人第三度白痴般的笑声中,巴戈图尔吩咐,“带下去,给我看好了。倒也不用洗削得干净,就是这模样,倒真是让我有了几分趣味。”
………………………………
………………………………
…………66有话要说………
居然被我十点准时完成了双更。撒花。不过,这几天不知是我电脑的问题,还是网站系统问题,有好多打赏的投票的朋友,没有显示出名字。如果感谢有遗漏,还请大家原谅。
感谢甜沙拉、狐狸精的死党打赏的平安符
谢谢
第一百零六章 偷的节奏
他那个皇帝老爹很笃定啊!笃定到他会知道消息,笃定他不会放着她不管!皇上爹这样做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以行动逼他快点平定西域的广袤土地。只有他成为这片土地的王者,她才真正安全。对这一点,他很恼火,但皇上爹把她送来,让他一解相思之苦,而不是扣在长安作为牵制他的人质,他又很是承情。
不过,那也是皇上爹自己笃定。笃定他想过安稳生活,不会反他。笃定白相在长安,以荼蘼那个爱家人胜过一切的态度来说,也不可能允许他反。说到底,因为荼蘼关心的人多,对皇上爹来说,处处是人质。
这就是帝王吗?明明父子深知对方,明明没有怀疑,却总是会留一条后路。
“怎么了?”见夜叉突然不说话,春荼蘼侧转身子问。
两人还都不着寸缕,这样翻转,皮肤难免摩擦,夜叉连忙按住春荼蘼的肩膀,“别动。”
春荼蘼很乖,真的就没动。因为她知道,不顺从的话,那就说不了话了。
“我倒要问问你呢。”夜叉突然哼了声,“昨晚我才试着敲了一下,你怎么能贸然开窗?”
她来安西,就算是在大都护府中,就算白世遗和春大山会对她的安全负责,他也不能全然放心。
世上,高手如云,虽然还没听过有比狼眼组织更厉害的杀手出现,他也不能掉以轻心。
人,对生命一般不能舍弃的东西自然万分保护。所以,虽然锦衣强烈反对,他还是留下两百狼卫中,最厉害的十人,一直暗中潜伏在荼蘼左右。不然,大都护府防卫那么森严,他没有手下的协助,也不可能轻易进来。
“因为我知道来人一定是你呀。”春荼蘼安抚性的撒了个娇。
“凭什么确定的?”
“只有你半夜爱摸进我的房,你都成习惯了。”春荼蘼的头往夜叉的胸口拱了拱,“你这是偷人的节奏,很容易辨别的。”说完叽叽呱呱的笑。又不敢大声,于是这偷偷的愉悦就更动人。
夜叉的心顿时在这西域里寒冷的秋夜化成一汪温暖的春水,把怀中人更妥帖的包容在他有力的臂膀中。有她在,真好。这一生若一直得她相陪,真的也没什么遗憾了。
“不过……锦衣也知道我来了的话,他是不是很想见小凤?他一直觊觎我这个丫头,虽然还没有特别明确的说明,只怕也是八九不离十了。”春荼蘼仰着头问。
夜叉不喜欢这时候她分心想到别的男人,虽然算是“公事”,但还是不喜欢。于是无情又无耻地说,“我偷跑出来,底下人得有人看着,还得有人打掩护,所以他留在狼山看家了。”
“喂,手下人也有感情的。”
“他喜欢小凤,远远没有我喜欢你这样厉害。”
春荼蘼又笑,因为一个向来含蓄而高贵的男人,突然无赖起来,是非常可爱的。
两人又聊了会,春荼蘼就小心提起外祖金氏,以及夜叉身上的伤来。
“我外祖母身子可好?”开玩笑,武功再高,毕竟年岁摆在那儿。为了给夜叉治病,天天随着征战的狼军四处跑,那番辛苦,春荼蘼怎么会不明白?又怎么会不感念这亲情之恩。
“她老人家身子倒还硬朗。”夜叉也很感激,“因为治疗不是日日进行,只需要在每月的月圆之夜施治一次,所以我把她老人家安置在一处妥当的地方,若非必要,都是我和锦衣亲自过去的。等我病愈,一定把她老人家当自己的亲长来奉养、孝顺。”
他能说吗?拔除邪功之根有多么痛苦,每次都令他恨不能死去,每次都觉得扛不过去。可是他咬牙坚持,因为他不能死。他死了,荼蘼不会嫁给别人,他死亦难安,受不了她真的就孤独一世。她用这世上极致的欢愉,拖住了他的放弃,让他没有掉进深渊。
“那你的身子现在如何?”
她能说吗?外祖母必须健健康康的回长安。因为外祖父和外祖母这对老人,到底还要原谅对方,别在一生中留下遗憾。什么不到黄泉不见面。到了黄泉,就会后悔了。今生世,今生毕。
“外祖母这段时间和锦衣配合,治疗得非常顺利。”夜叉突然改口,居然已经喊开了外祖母,“据她老人家讲,我的情形大有好转。这样下去,两三年内可以拔除身上邪功所积存的戾气。武功不会有大的变化,但那只是基础的,要在危急时数倍提升五感和速度是不可能了。”
“那有什么关系!”春荼蘼立即表态,“那些违背自然规律的,不要也罢。”
“比如,你再被人绑走,我不可能再凭气味找到你。”夜叉敲打春荼蘼,“所以你一切都要小心,就算要上街,也要多带些人手。”
“有危险吗?”春荼蘼立即明白了夜叉的意思。
心灵相通就是这样好,很多事,不用多说,就能体会其意。
夜叉沉吟了一下才道,“不要怕,万事小心就成。不只我,你父亲和舅舅都不会让你有事的。只一则,我对你的心,巴戈图尔肯定猜测得到。他从小就提防我,所以倒把我研究得很透彻。他如今不能奈何我,而且已经呈败相,难保不想阴损卑鄙的招数。以前你在长安,他的爪子伸不到那么长,白相又看得你紧。现在在这里,机会反而多了。若抓到你,就可以和我谈条件。只当为我,你也要保护好自己。不然,我宁愿放弃一切,也换回你周全。”
他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可那万般柔情却掩藏在下面,春荼蘼如何感觉不出来?
于是她伸臂搂住夜叉的腰身,“你知道的,我最爱惜自己的生命,所以放心,我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只希望你早点把巴戈图尔打倒,快点娶我过门。不然,我真成老姑娘了。大唐有规定,女子到了二十岁不嫁,就要被官配的。就算不愿意官配,就要罚银子。我有多爱钱,你也是知道的,不要让我肉疼啊。减损了我的嫁妆,你也吃亏。”她说得那样哀怨,就像那种事真会发生似的,语气又俏皮,夜叉也笑了。
春荼蘼就借机在夜叉腰背上掐了几把,“是不是这些日子一直打仗的关系,你的身材比之前似乎又好了些,堪称完美啊。”
“你却瘦了好多,一路辛苦的吧?”夜叉闷哼了声,手握住春荼蘼的左胸,“小了些。”
春荼蘼不示弱,伸手向他腰下。
于是,房间内战事又起,仍然是死命压抑着声音,却不似往常激烈,细致的吻,无尽的缠绵意。但无论是哪种风格,春荼蘼开始总是奋力反攻,最后却一样的溃不成军,呻吟着求饶。
天快亮的时候,夜叉轻轻穿衣下床。这次,春荼蘼虽然仍然被累得连抬手指的力气也没有了,却没有睡觉,就躺在床上看着他,只不说话。
“知道我必须走了,是吗?”夜叉回身问。
春荼蘼嗯了声。
不开口,就不会因为舍不得而哭泣。但,也带了浓重的鼻音。
相聚容易离别难,两天的快乐,还不知换来多久的分离。可是她不能阻拦他的脚步,男人有自己的天空。把他变成别的样子,就不再是她爱的那个人了。
夜叉也分外舍不得,却逼着自己理智些。他走回床边,轻轻抓住春荼蘼的肩膀,上抬,把她拥在怀中,“少则两年,多则三年,我一定会回来娶你。所以,等我。”
“我一直在等。”
“我会回来。”
“好。”
“我是说,你既然在安西,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夜叉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还带着一丝笑意,“不过,我真的不会再碰你的。否则,有孕了怎么办?”
“你不喜欢孩子?”
“我喜欢。”夜叉非常认真的点头,“但我不愿意所有事都你自己来承担。而目前,我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身边,明白吗?”
“明白。所以,我也暂时不会再碰你了。”春荼蘼也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好啦,你不用担心我,我爹和三舅舅都很厉害的,我一定会安全。”
“你爹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官职也小,倒也罢了。你三舅舅,可是个人物。”夜叉的声音中带着钦佩,“安西四镇,无论地理位置和出产都特别重要,偏偏和大唐本土相隔,很多时候得不到朝廷的支援。而且,多少人觊觎这块肥肉。包括突厥在内,一直想收回。但你三舅舅镇守此地多年,不但没倒,还牢牢控制住,更能分心为我提供支援,实在不容易。”
“可是这次皇上派我来,一是让我探望父亲母亲和祖父、舅舅,二是想让我帮着破解一个案子。听说安西四镇出了一个大盗,追剿了多年不得。此人不除,我舅舅的政绩就有瑕疵。他这么辛苦为大唐守城,多年来连家也回不得,我不能让他因为这件事而蒙羞。”
“这个我倒是听过。”夜叉放开春荼蘼,改握她的手,说正事,“安西四镇,军政一体,都是你三舅舅治下。但他事务繁忙,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所以很多事是手下人做。我听闻这些官员都是精明强干的,可却一直捉不到那个大盗,只能说,那人真的很厉害。”
………………………………
………………………………
…………66有话要说………
变相的双更求粉票,呵呵。
感谢旭阳zy打赏的价值连城和氏壁
感谢狂飙小马71打赏的香囊
感谢Ursula1011(四张)、JESSIEWU(两张)、可愛夕梨(两张)、ting19、奇迹一生1、朗驱、狐狸精的死党、懒羊羊好、li197009、默默五色石、火舞LHH01、开心蝶变、只是吃货、甜沙拉、海怪怪、catherineguo、gsdgsgsgsgs打赏的平安符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