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新马童
王金标回头看看身后庞大的队伍,数百匹骆驼骡马,几十辆大车,几百号人手,穿盔甲的护卫,飘扬的旗帜,这能是一般的商队么,这Tm明明是官府的队伍,怎么河南乡下一个土财主的管家带了两个狗腿子就敢拦路,中原的事儿,想不通啊。
大队人马岂能因为几个宵小之辈就被拦下,王金标冷笑一声:“小的们上,给我打!”
五个早已按耐不住的护卫立即扑了上去,揪住那胖管家放翻在地,抬到路边田埂下,先拿硬头皮靴狠狠踹了一顿,然后用马鞭子狠抽,七八鞭子下去,丝绸直棳就变成了布条子,胖管家背上横七竖八隆起好几道触目惊心的肉条,人疼得杀猪一样的叫,两个狐假虎威的夯汉早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大队继续前行,对于那一对可怜无助的小姐妹,元封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他面前,摸着小男孩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人么?”
小男孩看着这枚亮光闪闪的马蹄形金属,一副茫然的样子,显然是这辈子都没见过银子,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是好东西,小孩拿起银子,终于开口说话:“我叫草根,家里只有个出嫁的姑姑在邻村。”
“嗯,草根,这是银子,五十两的银锭子,拿着银子,带着妹妹去找你姑姑吧,好好活着吧。”
说罢,元封翻身上马,追随大队而去,草根拿着银子和切糕,呆呆的望着渐渐远去的车队,忽然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主公,为什么不派几个弟兄去把那个什么刘大善人给宰了?这种祸害留着也是为害乡里。”王金标不解的问道。
“咱们又不是地方官,只是个过客而已,怎么能仅凭几个孩子的一面之词就杀人,很多事情不是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为非作歹的所谓善人多了去了,能杀尽么?”元封淡淡的说道。
王金标无奈的摇摇头,道:“我去前面探探路。”随即猛抽一鞭,疾驰向前去了,看不出这老头年龄不小,心性依然和年轻人一样嫉恶如仇。
元封何尝不是如此,但他身为领军人物,一言一行关系重大,很多事情不得不隐忍,不得不考虑长远的后果,这位刘大善人的德行,从他的外号,和他管家的作风上就可见一斑,死有余辜那是肯定的,可是这里是中原啊,大周的腹地,随随便便杀人可是会带来无尽的麻烦的。
往东走了三十里地,队伍在一个小镇边上宿营了,天黑之后,几匹马悄悄出了营地,沿着来路飞奔回去,不知道去做什么事情。
天亮之后,队伍继续出,走着走着,忽然听到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烟尘滚滚似乎有人追了过来,队伍中的护卫们立刻戒备起来,箭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
十几匹快马赶来过来,拦在队伍前面,为一人大声喝道:“停下!”
来者全都穿着黑红相间的公服,头上戴着大帽子,腰间挎着佩刀,一看就是六扇门里行走的爷们,只不过**的马匹有些寒掺,矮的和驴子差不多,不过马快老爷们却威风得很,喝停了队伍,亮明身份:“俺们是杞县的马快,昨夜本县刘家庄生命案,县老爷出票拘你等回去问话。”
这回不是王金标出面了,而是一位从兰州带过来的总督衙署吏员,他冷着脸一抱拳:“我们是陕甘总督驾下解送万寿节贺礼的队伍,后面跟的是西凉使团,敢问贵县要拘拿我等,凭的是哪条章程?”
马快们愣了,走的太急也没仔细打量这支队伍,现在定睛一看,果然不是寻常商队,看那些保镖,身上都是披甲的,车辆两旁也插着旗子,总督部院的字样捕快们还是认识的,再看那些护卫,一个个横眉冷目的已经围上来了,手里的钢刀明晃晃的,火铳柄上的搭扣也解开了,看样子随时准备动手了。
捕头是个明白人,当即赔笑道:“误会,误会,弄错了。”说着示意手下人闪到路边。
那吏员鄙夷道:“我们能走了?不拘回去问话了?”
“上差说哪里话,对不住了,对不住。”捕头领着人灰溜溜的站在路边,客客气气的拱着手目送队伍离去。
“王头,事情分明就是这帮外乡人做的,咋就放跑了?”一个年轻捕快很不理解的问道。
“人家是总督部属,咱们惹不起啊。”
“可是,王头您不是常说,刘大户家在京里有强力亲戚,就是省里官员见他都得客气着……”
“别说了,官场上的关系复杂着呢,你们不懂,回去吧,就说出了县界没追上,这事可别往身上揽,咱们玩不起。”
王头说罢,打马回去了。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一路晓行夜宿,走了十余日,忽然有一天负责后卫的人员来报,说是总有个小乞丐跟在队伍后面,元封派人将他小乞丐提来一看,竟然是刘家村见到的草根。
“草根,你不在家照顾妹妹,跑出来作甚?”元封问道。
草根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妹妹已经拜托给姑姑照顾,请收下我吧,做牛做马报答恩人。”
元封道:“些许银子不算什么,不需你投身报答。”
草根道:“不是为银子,是为刘坏水,我知道刘坏水是你们杀的。”
这小孩有见识,那天夜袭刘家庄,扮作马贼洗劫了刘家老宅子,杀死刘老财的就是元封派出的人马。
“你说说,我们收下你有什么用?”元封故意问道。
“我能干活,能挑水扫地烧火,还能喂马……”
“好了,你就为做这个投奔我?”
“我……我还想学武,将来好杀尽天下坏人。”
见元封不答话,草根有些慌了,他一路乞讨而来,十几天时间也没吃啥像样的东西,两只脚走得都是血泡,要是一般孩子早就撑不住了,也得亏这孩子意志坚强,撑到了现在。
元封点点头,没说什么,起身去了,草根以为不要他,急得都快哭了,还是老王头明白主公的心思,一脚踢过来,落在身上却是极轻:“掉什么金豆子,还不洗马去!”
草根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收留,兴奋地跳了起来,老王头又喝道:“等等,先把这两个包子吃了再干活。”
手里捧着两个香喷喷的肉包子,坚强的草根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从此元封就有了一个新的马童。
本。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4-6 虎踞龙盘地王城
其后的路程便再无波澜,由于队伍中夹杂着西凉使团,事关万寿节的体统,沿途官府具有照应,一路之上有人带路,有人管饭,甚至连必经之路上的乞丐都被赶走了,这不禁让人有些惊奇,大周朝地方官府的效率,其实还是蛮高的嘛。
又跋涉了一个月,终于抵达大周京畿一带,周朝的都城定在原大元集庆路,也就是建康古都,建康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一派帝王之势,是天然的帝都。
隔着滚滚大江,遥望虎踞龙盘的京师,元封等人不禁为之赞叹,好一座千古雄城,满眼不绝的青灰色城墙一眼望不到头,长江之上,桅杆如林,千帆过不尽,到底是中原王朝的京师,还隔着这么远,气势已经让人叹为观止了。
中原风情,和西北苦寒之地的感觉截然不同,最大的感触就是富饶丰腴,放眼过去都是田地和池塘,水网密集的乎想象,村落的密度也极大,鸡鸭成群,猪狗遍地,老百姓虽然身材不如西北人高大,但是气色很好,身上的衣装也干净利落的多。
队伍在浦口登上渡船,横渡大江,直奔定淮门而去,江阔云低,满眼都是水,这些常年生长在西北边陲的汉子们都忍不住感叹:“真是天堑啊。”
京城有长江护着,将来打过来的时候定然要费一番周折,不过现在考虑这个未免太早了些,江风凛冽,元封望着对岸霞光照耀下一片片赤红色的桅杆,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找到每一处父亲留下的痕迹。
登岸,进城,一派车水马龙,繁华似锦自不用提,即便是在长安游历惯了的人来到京城也会被震撼,与之相比,长安也只是座省城而已,京师毕竟是京师,全国的财富都聚集在这里,用一句天上人间来形容也不过分。
礼部有人前来接待,使团被安置在新建的馆驿之中,和高丽、日本、暹罗、安南这些藩国住在一起,而陕甘总督的私人代表则要自寻门路了,既然是封疆大吏,就自然有人照应,元封亲自拿着范良臣的亲笔信去找户部尚书周子卿,当然同时带去的还有一份颇为丰厚的土产,虽不值钱,但在京城也是个稀罕物。
元封的伪装身份是陕甘总督的私人代表,在一般人眼里是挺牛的,其实连不入流的小吏也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个管家,长随罢了,但周大人还是很客气的接见了元封,随口问了一些甘肃的风土,说了几句话便让管家来招呼他们了。
管家带着元封去看房子,元封边走边说道:“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四年前我在兰州见到周大人的时候,大人鬓边的白还没有这么多,今日一见,苍老了许多,看来是为国操劳的过了。”
此前元封进门的时候,已经给了管家一个五两锞子的门包,管家觉得这个年轻人眼力价还行,便接话道:“是啊,咱们老爷日理万机,为国操劳,时不时的还要进宫应对,不管是半夜还是早上,只要宫里一句话,这就得立马赶到,你说这能不老?能不多白头?”
“周大人是天子重臣啊,老哥您这样的不也得跟着沾光?”元封继续套话。
“唉,别提了,鞍前马后跟着忙里忙外,好处捞不着一点,咱们老爷是清官,不喜欢那些黄的白的,得罪人还不说,我们这些下人也跟着……”管家忽然意识到说了些不该说的,赶紧改口:
“得亏是你们范总督送的这些土产,老爷能收下,还陪着说会话,要是别人送礼,那可是一概不收的……”
边说边走,来到后巷一所宅院,三进的院落在京城中算不得大,也就是个中等小吏的居所水平,管家道:“这是老爷以前住的房子,舍不得卖就一直关着,贵使下榻在这里即可,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就行。”
元封又拿出一枚五两锞子感谢他:“多谢周福大哥。”
周福捏着银子笑咪咪的去了,元封却犯了愁,这院子也太小了,自己可带了好一票人来,根本住不下,不过幸好还有西凉户部转运司提前几个月在京城购买的几所宅子能应应急。
大宅子是不可能买到的,不是官身没资格购置过三进的院落,那是逾制的行为,有钱也买不到,所以元封从西凉带来的这些人只能分布在京城中数个地方,不过这样也好,明里暗里都有,万一有事,彼此也能照应。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想寻找前朝皇帝留下的痕迹真是太难了,那个昙花一现的大汉王朝只存在了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当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灰飞烟灭,物是人非,京城不比西凉,还有个曹延惠挂念着先帝,甚至连钱币都采用旧制,京师可是当年生宫变的所在地,天子脚下,谁敢提当年旧事,就连书铺里都没有记载那段时间历史的只言片语。
元封带着几个从人,在京城里逛了好几圈,依然是一无所获,大家都是第一次来京城,繁华的街道让他们眼花缭乱,尤其是秦淮河一带,整条街铺天盖地的酒旗,华灯初上,那河上的花船简直就像是从天庭划下来的一般,无数莺莺燕燕凭栏卖笑,看的西北来的小伙子们眼都直了,娘啊,这都是仙女啊。
不过京师的治安却是不大好,走了一路子,光打架看见四五起,不是夯汉对打,而是穿着绸缎衣服的家奴群殴,齐眉棒漫天飞舞,身穿绫罗绸缎的少爷们站在一旁喝彩助阵,官差来了也不管,远远的站着看着,等到分出胜负来才过来洗地。
每当打架的时候,老百姓们都停步不前,靠在路边围观,一边看一边评论,这个是哪位侍郎家的公子,那个是哪位将军的少爷,谁的人马多,又是为了哪个粉头打架,说得津津有味,头头是道。
如今流行的是淮西官话,京城语言西北人也听得懂,听见他们的评论,元封的一个随从撇撇嘴道:“这不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么,打了半天连一个人都没死,算什么打架啊?”
不巧旁边就站着其中一方的公子爷,听见这话顿时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一下那随从。
随从标准的西北刀客打扮,老羊皮袄,牛皮板带,长靴,皮帽子,说话也是一嘴关西味道。
“你,长安那边过来的?”公子问道。
本。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4-7 买凶杀人
这位公子一身绫罗绸缎,腰间玉佩香囊啥的叮当作响,白净面皮,一看就是官宦人家的公子,他手下的奴才实力偏弱,被另一方的家丁打的落花流水,不过他面色却镇定如常,倒也有几分大将本色。
“你,长安那边过来的?”公子不动声色的问道。
“正是。”元封的随从抱着膀子,漫不经心的答道。
“听你的口气,好像很能打,这样吧,只要你把那些穿黑衣服的家伙打倒,随便你开价。”
随从犹豫了一下,这里毕竟是京城,随便参与斗殴,或许会惹下麻烦,他不由得看了元封一眼。
那公子立刻看出元封才是这帮西北人的头目,直接对他说:“兄台不用多虑,只要放倒他们,替本公子出口气就行,用不着弄出人命。”
此前听围观百姓议论,这位公子好像是什么工部侍郎的儿子,元封在京里没什么熟人,周尚书那样的人又高攀不起,结交上这样的人物,或许是一条了解京中格局的捷径,这些想法在元封脑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他微笑着点点头,示意手下可以一展身手。
本来侍郎公子的手下已经明显处于下风,但随着元封两名随从的加入,战局急转直下,战场上下来的汉子出手就是不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花架子,出拳重且迅,家丁们斗殴本来都是些花拳绣腿,挨了十几下都照样能爬起来再打,可碰上这样的对手就没有再爬起来的机会了,几乎是一拳一个,三下五除二,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对方那七八个穿着黑短衣的打手便全躺在地上了,不是胳膊折了,就是脑震荡昏迷。
“”罗小四,你有种,咱们后会有期!”对方那位公子爷气得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围观百姓们见打完了,也四散而去,远处围观的京兆尹衙门的差役这才晃晃悠悠过来抬人。
被称作罗小四的公子若无其事的示意手下拿出几张银票给那些差役们,然后对元封抱拳道:“在下罗威,家父乃是当朝工部侍郎,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元封也抱拳道:“原来是罗公子,久仰了,在下元封,陕甘人士”
“果然是西北豪杰,这次多亏诸位了,走,我请客!”罗威倒是个豪爽之人,拉着众人直接上了附近一家酒楼,二楼雅座,点了个大四喜的席面,各式菜肴,陈年好酒流水一般的上,又叫了几个歌女在一旁咿咿呀呀的弹唱。
不用元封套话,罗威便将这次冲突的始末说了出来,那个和他作对的是兵部蓝尚书家的公子蓝方,蓝公子是京中有名的纨绔恶少,凡是被他看上的女子无不遭殃,不管是良家还是风尘女子,不管是出嫁的还是未婚的,全部抢回去受用,玩腻了就扔出来,打几两银子了事,最近他又看中一户人家的小女儿,非要强抢,恰被罗公子碰上,巧施妙计解了围,遂惹下麻烦。
“本公子救得了他们一时,救不了他们一世,当夜蓝方的就派人火烧了那家人的房子,一家四口全都丧身火海,唉,其实是我害了他们啊。”罗威擦了擦眼角。
“蓝尚书权大势大,官府也奈何不得他,只道是走水烧死了人,蓝方更加猖狂,声称见我一次打一次,我府中下人比不得他蓝府的打手强悍,此番若非几位仗义出手,我罗威就难看了。”
“来,我敬你们!”罗威举起了酒杯,元封等人也举杯一起干了。
随后又说了些京中的轶事,大凡天子脚下之人,都喜欢卖弄些朝野秘闻,身为高官之子的罗威也不例外,而且他掌握的信息远比一般茶楼酒肆的闲人们要精确可靠的多。
罗公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元封从中整理出几条比较有用的信息来,范良臣在京中的第一靠山,户部周尚书已经圣眷不在,随时可能被罢免,而攻击他的政敌正是兵部尚书;而罗威的父亲罗侍郎,是总揽万寿节一切事务的官员,这可是个肥差,各地督抚想借这个机会露脸博取圣眷,必定得走罗侍郎的路子。
酒酣耳热之际,罗威看到元封手下一人刀鞘上刻着密密麻麻的一些印迹,便随口问道:“兄台,这是何意?”
那人淡淡答道:“这每一个印迹就代表一个死在我刀下的敌人。”
此话不假,西北刀客的规矩就是每杀一人,就在刀鞘上刻一道,久而久之,陕甘军队乃至西凉军都学会了这个传统,这几个人都是元封手下能打的角色,身经百战,刀鞘上的战功自然不少。
罗威肃然起敬,离席长躬到底:“失敬了,本来某还有招揽之心,想收列位做府中武师,现在看来真是孟浪,诸位乃是大豪杰,罗某佩服。”
说罢端过酒杯自罚了三杯,喝完了也不坐下,似乎是满腹心事的样子。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罗公子有事请讲,不必客气,我们一见如故,有什么能帮忙的一定尽力。”元封道。
“不瞒列位好汉,罗某确有一事相求,那蓝方为非作歹,荼毒一方,光是死在他手中的良家女子就不下十人,无奈官官相护,就连御史也奈何不了他们父子,我罗威虽然也是官宦子弟,但亦有一颗嫉恶如仇之心,无奈手无缚鸡之力,现结识列位豪杰,某愿倾囊聘请各位为民除害,诛杀此贼!”
言毕,罗威竟然一个头磕在地上,再抬起来,已经是泪流满面:“事成之后,罗某定会护送各位出京,倘有闪失,罗某也一力承担。我这里已经备下蓝方作恶的证据和状子,到时候闹将起来,索性就让家父亲自递到御史台,让他们父子全都身败名裂。”
这才认识多大会,就要买凶杀人,京城纨绔都这德行?元封有些纳闷,但不动声色,沉默半晌才道:“罗公子如此胸怀,某等佩服,银子什么的就不要提了,只需提供那恶贼的行踪即可。”
罗威大喜过望:“你们答应了?”
元封矜持的点点头,同时不动声色的制止了手下的反应。
罗威纳头便拜:“我替京城父老谢过你们了。”早被元封一把扶住。
“哪里话,除暴安良,劫富济贫是我们刀客的本分,罗公子乃高义之人,应该明白的。”
“那是,那是,你们给我留个地址吧,有了情报我马上派人送去。”罗威道。
“我们居无定所,有事就写在纸上压在城南城隍庙的神像下面吧。”
“如此最好。”
……
宴罢,双方各自归去,路上随从问元封:“咱们真替他杀人不成?”
元封微微一笑:“京城的这潭水比我想的还要深,刚来就有人给咱们下套,我倒想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虽然西凉的情报机关并不完善和成熟,但是打听一些官面上的事情还是很容易的,因为万寿节的用度开支问题,户部尚书周子卿最近确实过的不爽,受到各方打压,而兵部尚书蓝玉的儿子蓝方,则确实是个无恶不作的恶少,工部侍郎罗廷之总揽万寿节所有事宜,想必这次之后就会升任尚书,总之罗威所说的那些情况,都是事实。
范良臣是周子卿的门生,倘若周子卿倒了台,被视作周党的范良臣多多少少都会受到波及,当然,如果蓝玉先垮了,这份危险就少了几分,而工部侍郎作为另一方势力,在朝中也是有一定地位的,作为陕甘总督的部属,替自家大人着想的话,自然是会站在罗威一方,不但打击了政敌,还能搭上礼部的关系,简直是一举两得。
可是这一切来的太巧了,这又不是写小说,想什么来什么,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设局,可能从元封他们刚一踏入京城,就有人盯上他们了。
据报,西凉使团方面并无任何异样,大周礼部的官员接受了上回的教训,丝毫不敢怠慢,而元封他们下榻的院子门口,则多了一些鬼鬼祟祟的人。
来他们是针对范良臣来的,这位陕甘总督窜起的太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得罪了什么人,不过敌人是谁,现在还不好判断。
……
三日后,果然收到罗威的情报,约元封在老地方碰面,元封知道对方准备收网了,便带了当日那几个随从前去赴约,化装成普通酒客的军统司人员也提前潜入酒店,以防万一。
来到上次饮酒的那个包房,罗威先是一躬到底,然后道:“机会终于来了,蓝方这恶贼又看中一户良家女子,傍晚时分就要带人去抢,这是他们的必经路线,到时候他会乘坐一辆四驾马车,非常好认,为民除害的重任就拜托各位了,为了稳妥起见,我这里准备了一些没有徽记的刀剑,此外还有五千两的银票,权且作为盘缠,你们千万别推辞,这个必须拿着。”
将一箱子刀剑和一张银票交到元封手里,罗威的眼圈红了,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元封等人是荆轲,他就是太子丹,元封没有让他失望,检查了刀剑之后让人抬了下去,那张银票也毫不客气的收下,道:“罗公子要不要同去,到时候别认错了人。”
罗威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随即道:“好,我去!”
本。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4-8 京城的水很深
出了酒楼,叫了一辆赶脚的骡车,一行人向京城东部而去,达官贵人都居住在城东一带,那里是皇城所在,也是朝廷六部衙署云集的地方,街道宽阔,行人不多,遍布深宅大院,却不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即便得手也不好脱身。
骡车中,罗威手里拿着一张草图向元封指点着:“蓝方的马车从这里出,目的是这里,我们在这个地方设伏最好。”
元封嘴角浮起笑意:“罗公子,这个设伏点不够好啊,空荡荡一条直路,得手以后跑都没地方跑,我看不如改成这里。”说着用手指着草图上另一个地点。
“可是……”罗威还想争辩,元封不由分说指示手下:“你去赶车。”罗威;脸色微微一变,还是克制住了:“元兄高见,这里四通八达,得手后可以迅脱身,小弟还是经验不足啊,呵呵。”
干笑声掩盖不住罗威的慌张,元封更觉得异样,透过车篷的间隙看那个赶车的把式,太阳**凸出,也是个练家子。
既然是局,躲是躲不过的,人家憋着坏点子来害你,回避是不可能的,只能将计就计,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作怪。
骡车来到元封指定的地点,停在两所府邸间的巷子里,巷子幽深寂静,两边全是高墙,树木高大,阴影遮盖了骡车,大街上来往车辆很少,静得可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罗威的嘴唇有些干,哆嗦着去拿酒壶,元封皱眉道:“怎么还没来?”
罗威正要答话,忽然一阵细碎的马蹄声传来,马蹄子和包铁的车轮在京城青石板铺就的路上出有节奏的声音,罗威眼睛一亮:“来了,你们先上,我得走了。”
这就要下车逃窜,早被元封一把掐住脖子:“别慌啊,看看是不是尚书府的马车。”
罗威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坐在车里,透过掀起的篷布看着街上,不多时,马车来到,是一辆造型普通的蓝呢四轮车,车后还跟着四个骑马的扈从,腰间佩剑,趾高气扬。
“没错,就是蓝方,快动手吧!”罗威焦急的催促道。
“不慌,再等等看。”元封不为所动。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马车过去,元封始终没有下达动手的命令,罗威急了:“我以为你们是义士,哪知道是贪生怕死之辈,算我罗威看错人了,你让开,我亲自上!”这就要去抓兵器往骡车下面跳。
“好了,别演了,这根本不是蓝尚书家的车驾,分明是宫里微服出来的马车,你到底是谁派来的,说!”
一柄牛耳尖刀横在了罗威的脖子上,那位练家子的车把式刚想动,也被控制住。
忽然情况突变,弓弦响处,箭如雨下,从大路两旁的围墙上射下数十支箭来,将那辆马车射成了马蜂窝,拉车的马悲鸣一声倒地而死,四个扈从反应稍快,挥剑拨开箭矢,声嘶力竭的大叫响彻街巷:“来人啊,有刺客!”
罗威猛然动,双脚一用力向外扑去,口中大喊:“刺客在这里!”他的动作很快,但是再快也快不过元封,一把揪住他的后领子提了回来,挥掌砍在他脖子上,直接将其打晕,那车把式也想动作,被一刀刺中腰眼,痛的哼都哼不出来,掉在车底下动弹了两下就死了。
但是那一声已经足够,突然之间,四下里火把乍现,也不知道从哪里冲出许多军士来,大声呼喊着抓刺客,抓谋刺太子殿下的刺客。
知道是个局,但是没想到这个局居然这么大,和当今太子殿下都扯进去了,如果那马车里有人的话,恐怕已经变成血葫芦了,元封早有准备,弃了骡车,夹着昏迷的罗威,往巷子深处走了一段距离,上了另一辆毫无特征的马车,快离开了现场。
……
“哗”一桶水浇在罗威头上,将他从昏迷中弄醒,抬头一看,自己正浑身**吊在一间昏暗的密室中,房间不大,没有窗户,只有通向上方的楼梯,一个火炉子烧得通红,摆在屋子中央,炭火中插着几杆铁钎子。
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正笑咪咪的盯着他,很客气的说道:“醒了?”
“你是谁?居然敢绑架我。”罗威愤怒的问道,猛地一挣,可是两条胳膊被高高吊起,两条腿也被绑在一起,只能徒劳的挣扎。
“这话该我问你,你究竟是谁?”那汉子依旧是客客气气。
“本公子是工部尚书之子,罗威罗四少!你趁早放了我,我爹还能绕你一命,要不然,哼!”
罗威的威胁根本不起作用,那汉子鄙夷的一笑:“你根本不是罗威,冒名顶替而已,真正的罗四少还在家里温书呢。”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罗威脸色一变,随即咬紧牙关不再开口,那汉子微微一笑,拿出一个皮匣子,慢慢打开,里面是精钢打造的各种器具,冷森森的锐利无比,造型相当怪异,看着就让人心寒。
“这些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介绍他们和你认识一下哈,这个钩子是用来勾出你的舌头的,这个钻是用来在骨头上开眼的,这把小刀呢,则是敬事房专用的,具体做啥咱就不细说了,怕吓着你,怎么样,是你老老实实招供呢,还是让我的朋友们和你亲热一下再说。”
室内虽然有火炉,但罗威背后的冷汗还是冒了出来,他眼神惊恐的瞄着室内各种刑具,道:“我是詹事府的人,你们到底是二皇子的人还是三皇子的人,大家都是各为其主,不要弄得这么僵好不好,风水轮流转,将来谁还没有个用到谁的机会,放了我,一切好说。”
“呵呵,看不出你还是个俊杰,说吧,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
不多时,一份供词放到了元封面前,原来这位所谓的工部尚书府四公子罗威乃冒名顶替,真实身份是詹事府洗马罗天强,他奉了上面的命令,设了一个局引诱陕甘总督派驻京城的人员谋刺太子,以此引一起巨大的**,以此打击政敌。
怪不得即使元封等人并没有出手,还是有人放箭阻击马车,这是一出苦肉计,即使缺了主角还是要演下去,不管怎么说,陕甘总督范良臣派遣人马进京谋刺太子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元封的住所很快就会被人查抄,周子卿也会受到牵连,范良臣的陕甘总督位子也保不住,毕竟谋刺储君是大事件,皇上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是,等了两天也没见朝廷有任何动作,除了周子卿借给元封居住的院子被京兆尹的捕快搜查了一遍之外,风平浪静,就连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中也无人提及那天的行刺案。
京城,真是个奇妙的地方。
越是表面上的平静,越能显出水面下的波涛汹涌,这几天来元封都住在军统司秘密购置的河房中,那位詹事府洗马则被关押在地窖中,最近东宫的人肯定在到处搜寻他,一场秘密战已经展开。
凌晨时分,元封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叶唐在门口急报道:“当家的,咱们被包围了。”
这里毕竟是人家的主场,行事再隐秘也不可能万无一失,元封早有准备,一边抓起佩刀往外走,一边问道:“官兵还是便衣,多少人?”
“便衣,能看见的三十多人,后面不知道有多少,卑职失职,竟然让他们摸到家门口了。”叶唐懊丧道。
元封并不慌张,这个秘密据点里有十五个好手,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他沉着下令:“待会冲出去分批走,到三号据点会合。”
天刚蒙蒙亮,江南的冬天是那种沁入骨头的湿冷,捂着羊皮袄都觉得冷,外面连狗叫声都听不见,只有远处隐约的鸡啼,十五个汉子已经严阵以待,罗天强也被押了出来,不过他脸上却没有那种面临被解救的喜悦,而是蒙上了一层惨白色,只有将死的人才会有这种表情。
一人趴在门后,通过门缝朝外窥测,清冷的街道上,几十个身穿便装的汉子正无声的向这个小院子靠近,他们全都穿着薄底快靴,走在路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快从后门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罗天强忽然说道。
“你怎么如此担心,他们可是来救你的啊。”叶唐拿刀拍拍罗天强的脸道。
“唉,他们不是,他们是……”罗天强欲言又止,急不可耐。
叶唐还想追问,忽然头顶一个声音响起:“你们已经来不及走了。”
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堂屋顶上已经站了三个人,手中抱着剑,衣着打扮和外面那些人别无二致。
刷的一下,几支手弩举起,但是人家的度更快,纵身一跳,弩箭全都射空了,三把长剑出鞘,直奔罗天强而来,果然是要抢人。
军统司的汉子们抽刀和他们战到一处,但刚一过招就现完全不是一路,人家是江湖高手的路子,行伍中人的刀法虽然凌厉,但是在他们眼前就如儿戏一般。
此时外面的人也杀了进来,小院子里刀光剑影,夹杂着一两声火枪的鸣响,军统司的爷们这回大落下风,完全被人压制住,对方出手极其狠辣,兵器也占优势,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就是长柄倭刀,西凉汉子们的寻常刀剑无法抵挡,得亏有几柄火枪也能抵挡一二。
西凉人边打边撤,幸亏有元封一马当先开路,那些神秘剑手虽然武功高强,但在他面前也过不了几招,可是元封只有一个人,顾不了那么多人,押送罗天强的两个人对对方刺死,几个剑手扑过来,死死按住了罗天强,只听一人喊道:“快摘了他的下颌。”
元封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就看见罗天强面色灰白的冲自己一笑,笑得非常诡异,牙关一咬,头一歪,竟然死了。
本。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4-9 和御林军卯上了
西凉人吃了大亏,本以为己的地下工作做的够严谨了,还是被人盯上了,对方出动了四十多个好手,其中八个是一流剑手,其余的也都是精悍的勇士。
西凉军统司的伙计来源广泛,能打不是最重要的,头脑灵活,随机应变才是招募时主要考虑的条件,在大周京城执行任务,他们携带的兵器也不敢过分张扬,都是当地铁匠铺子购买的普通刀剑,偶尔有几支火枪也不顶事。
没想到碰上了硬茬子,对方的这群人相当能打,死咬不放,他们分出三个高手来对付元封,其余的人挥舞着五尺多长的大刀猛扑过来,军统司的好汉们被杀得狼狈不堪,一炷香的光景就死了五个人,罗天强也被人家抢回去了。
罗天强落在己手里这么多天都没杀,落到这帮人手里还没一秒钟呢就尽了,说明这伙人够狠,元封一边应付着三个高手,一边对叶唐喊道:“快走!”
小的们慌不择路,拔腿就跑,长刀手们奋起直追,寂静的街头响彻急促的脚步声和利刃格挡的声音,家家户户都紧闭门户,没有一个人敢露头看热闹。
元封武功虽高,已经很久没和人过招了,乍一面对江湖高手还真有点不适应,三把长剑逼得他手忙脚乱,幸亏底子打得好,才勉强逼退三人,再看小的们已经跑远了,他便虚晃一刀,飞也似的跑了。
好久没这么狼狈过了,这回被人追的这么惨还是在青海被几百个突厥狼骑追,那时候是无路可逃只能拼命,现在还没到那种程度,当然是走为上计。
前面是叶唐带着七八个人狂奔,后面是元封猛赶,再后面是一大群穿着劲装拿着双手长刀的彪形大汉在拼命追赶,统一制式的皮趟底皂靴在地上敲出鼓点一般急促的声音。
这通跑啊,肺管子都快呛出血来了,恰巧道路在前面分叉,往左不知道是哪里,向右却是馆驿的方向,众人不假思索就往右拐,刚转过弯来,跑在前面的叶唐就头皮一炸!
前面蹲着二十多个人,分成三行,前排卧倒,中排跪姿,后排站姿,手里稳稳端着都是火枪,黑洞洞的枪口,燃烧着的火绳,叶唐心道这回完了。
耳边突然响起炸雷般的喊声:“趴下!”
军统司的人都是行伍出身,对口令有着敏锐的条件反射,当场就全趴下了,此时后面追兵也到了,看到这么多枪口也愣了,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团团火光腾起,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全被喷倒在地。
近距离喇叭口火枪射击,那是覆盖性的火力杀伤,拿长刀的追兵们完全没料到对方还有这一手,扭头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哪知道人家玩的是三段击,二十多支火枪轮番开火,铁砂子不要钱一般的往外喷,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这个啊,后面的指挥者见情况有变,大喊了一声,这帮人丢下满地尸体,迅撤走了。
叶唐从地上爬起来,还喘着粗气,望着赶来增援的火枪队长吴冬青道:“咋来的这么晚,差点兄弟们就全让人家包饺子了。”
吴冬青道:“接到信就过来了,主公呢?”
元封也从地上爬起来,抖一抖身上的尘土碎屑道:“我没事,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撤。”
人员迅撤离,叶唐还没忘记搜检了敌人的尸体,捡了几样能寻找线索的东西。
……
确认没有人跟踪后,一行人才撤入另一处据点,京城比长安还要庞大,人口流动性很大,买房卖房租房的每天数以千计,想按着这个线索来查找某些人还是不太现实。
一把长刀摆在桌子上,刀刃长五尺,刀柄长一尺五寸,柄上缠着红色柄绳,刀身光滑如镜,刃口锋利,不同于中原刀剑的嵌钢造法,而是采用包钢造法,整把刀的长度和一个中等身高的人差不多了,需要用双手才能握持,挥动。
“这不是中原刀。”元封摩挲着这把长刀,下了定论。
“这刀太狠了,一寸长一寸强,刃口又锋利,咱们的刀剑根本挡不住,一刀砍过来,连人带兵器都砍成了两段。”叶唐神色有些黯然,这回军统司损失惨重,死了七个人,还都是跟随他多年的部下,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一帮不知底细的人杀死,实在憋屈。
“查出来没有,这些刀手是什么人?”
叶唐摇摇头:“他们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表明身份的物品,也没有纹身之类,不过服装统一,连靴子都是一样的,这点或许是个线索。”
“那就再去查,这个亏咱们不能白吃,不管是什么人做的,一定要找回这个场子。”元封面无表情的说。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对方是冲着罗天强来的,想必不会是东宫的人,按照罗天强的说法,和东宫作对的有二皇子和三皇子派系的人马,兴许这件事是他们做的,京中格局,千头万绪,作为初来乍到的西凉军统司,想从这乱麻一般的线索中找到答案,实在有点难度,毕竟军统司只是个地下组织,上不得台面,不能光明正大的搜索,搞不好还会被人家黄雀在后一把。
无论怎么复杂,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嫡,皇上虽然还算春秋鼎盛,但那一天总是要来临的,皇上的四个皇子都是人中龙凤,变数还很大,作为地方督抚乃至朝中大臣,想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必须选择一位皇子押宝,押对了就有从龙之功,押错了身家性命就保不住了。
陕甘总督范良臣是新近跃起的一颗政治明星,他甚至从未进过京城,也没见过任何一位皇子,但地缘优势决定了他的重要性,西北乃是目前大周进口战马的重要渠道,抓住范良臣就等于抓住马政的咽喉,想必哪位皇子也不会对其等闲视之。
诬陷范良臣的部属刺杀太子,这一步棋不算高明,只能把一个还未站队的范良臣推到敌人怀抱中去,太子即便愚蠢,他身边总有些高明的幕僚吧,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元封百思不得其解。
罗天强!罗天强可能根本就不是詹事府的人,当他被打昏以后根本没见过元封,他张嘴就问你们是二皇子还是三皇子的人,这本身就是个套,当然叶唐并未直接回答他,但是也中了招,间接承认己是这场政治角逐中的某一方。
几位皇子的力量都在黑暗中互相撕咬,他们未必知道军统司的存在,而把他们当做敌人新扩张的力量,军统司稀里糊涂就加入了这场夺嫡之争,还白白丢了七条性命,真是冤!
***,不管了,反正东周这潭水越混越好,老子死了七个人不能白死,不管是哪位皇子的手下,这场暗战老子奉陪了。
不多时,出门打探消息的叶唐回来了,他拿着从刀手身上撕下来的布料去问了几家绸缎庄,结论是,这是江南的贡缎,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也不能买,只有皇宫大内或者高官显宦家才用得起。
“难道说,这是皇上穿的料子?”元封狐疑道。
“那倒不是,皇族不用这么低档的料子,只有那些太监啊,侍卫啊才用,再就是皇上拿来赏人用的,一赏几百匹绸缎,就是这玩意。”
元封点点头,心中有了计较。
“那刀呢?”
“这长刀也有讲究,乃是东瀛日本国进口的刀械,民间亦有仿造,但咱们缴获的这几把都是货真价实的进口货,只装备大内禁军,亦被称呼御林军大刀。”
御林军大刀!
结合江南贡缎面料的服装,高大的身形,严密的组织纪律,这伙人竟然是御林军!皇上的私人卫队!
难不成大周皇上已经注意我了?元封心中一凛,随即又想到,如果是皇上动手,就不是这个成色了,哪还会给己逃跑的机会,能调动御林军的又不是只有皇上一个人,太子住在东宫,平时笼络这些皇家禁军的机会大把大把,拉拢几个死党,换上便装趁着休班出来做事也不是不可能。
“叶唐。”
“末将在。”
“信回去,再调几批人过来,既然他们要玩,就玩大点。”
“是!”
……
皇宫,阴郁的天气,高大的宫殿,寒风吹过,几个小太监冷的瑟瑟抖,即使在外面喝风,他们也不敢进宫殿暖和一下。
因为太子殿下在飙。
“砰”一声脆响,宋代的钧瓷花瓶落到地上,碎成无数片,一只穿着麂皮靴子的脚踩在碎片上,咯吱咯吱响。
“死了二十多个人!万一父皇问起来我怎么交代?你们是怎么办差的,一帮废物,养你们不如养几头猪!”
地上跪着一个中年太监和一个穿着红袍的将军,两人低着头不敢说话,任凭太子责骂,等太子又摔了几件价值不菲的瓷器,泄了怒火之后,那将军才小心翼翼道:“殿下不必担心,年末正值御林军淘汰老弱,在名册上做点手脚,就说这二十多个人年纪大了,裁撤了便是,大不了再多给他们家人一些银子封口,想必不会有事。”
这么一说,太子的心情才好了一些,坐回宝座,白皙细长的手指在椅子把上轻轻嗑着,忽然问道:“那帮人什么路数,查清楚没有?”
本书。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__,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4-10 冬日的皇宫
听到太子问,中年太监开口道:“启禀殿下,已经再次确认,刺客乃是陕甘总督范良臣的部属,勾结了詹事府的罗天强,伺机谋刺殿下,事败之后潜逃至秦淮河畔一处秘密据点,这房子也是他们月前才买下的,位置及其隐秘,若不是动用了猎犬,小的们还找不到呢。”
太子轻轻哼了一声:“以为买通了詹事府中一个小角色,就能洞悉我的行踪,老四真是太幼稚了,其实这件事你们做的还不错,是他们太厉害,居然动用了火器,要不然小的们也不会伤亡如此惨重。罢了,给每个亡者一千两银子,从我的账上出。”
太子主动为下面人开脱,还真是头一回,中年太监心中一松,抬起头来,壮着胆子望着这位大周朝未来的皇帝,太子年约二十七八岁,身形瘦削,皮肤白皙,眉宇间一股阴郁之色,让人不寒而栗。
“殿下仁慈厚德,真乃社稷之福,我等之福啊。”太监动容的擦擦眼角,那位御林军的军官也赶忙磕头:“末将代小的们谢过殿下。”
“都起来吧,坐着说话。”太子似乎心情大好,让人搬来两个锦墩赐座给两位手下,两人面面相觑,还是坐下了,只不过**边挨着锦墩,不敢大马金刀的坐踏实,基本上就相当于蹲马步的架势,那军官还好,毕竟是练家子出身,太监就难过多了,坐着和上刑差不多。
太子道:“没想到老四出息的挺快啊,这才几个月就把陕甘总督抓在手里了,还弄了一票高手替他卖命,看来我以前小瞧他了,只知道老二能打敢拼,现如今看来,老四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俩人要是勾结起来,不是好事啊。”
“殿下目光如炬,所言甚是,秦王和燕王素来交好,现如今秦王掌握了陕甘兵马,燕王也快抓到兵权了,殿下若不太抓紧行动,恐怕就不妙了。”太监说道。
“刘锦,你说的都是些废话,我何尝不知道兵权的好处,可是父皇他不给我这个机会,若是我去长安镇守,办吕珍那条老狗只会比老四更利索,更漂亮,若是我去燕云镇守,打蒙古人我不会比老二差,可父皇他不给我这个机会啊,你让我怎么办,就是结交几个御林军的指挥使都要偷偷摸摸的,我这个太子当的真窝囊。”
看太子又有暴怒的迹象,东宫领太监刘锦赶紧跪下:“殿下息怒,务必戒急用忍,皇上如此做法,也是想磨练殿下的耐心啊,处置藩镇,外御鞑虏,那是藩王的本分,殿下是储君,是总领全局的人物,怎可和他们相提并论。”
太子冷笑一声:“藩王镇守四方,那是父皇的一厢情愿,你看老二和老四是省油的灯么,一个个都憋着劲立功,结交大臣,指望着哪天父皇一高兴,把我这个太子废了,他们好上位,我已经忍够了,忍到人家都派人杀到京城,杀到我头上了,车驾都被射成了马蜂窝,父皇知道了居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我要是再忍,就没活路了,我死了,你们也得跟着遭殃。”
太子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刘锦后背上的汗都下来了,不敢再说什么戒急用忍,只能砰砰的磕头。
刘锦都跪下了,御林军中郎将陈淮理也不敢坐着,赶紧跪下劝道:“殿下息怒。”
太子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老四这个招,我接了,这批人一定要杀光,不然显得咱好欺负,你们该干啥干啥去吧,别在这里跪着。”
……
御书房中,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中年人正批阅着奏章,一摞黄色缎子面的奏章旁边,是几张单薄的竹纸,虽然不起眼,却是锦衣卫的密报,按照惯例,是要留到最后看的。
大周朝建国二十年了,从那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到今天这个小有成就的中原王朝,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只有登上这个位子,才知道皇帝不是那么好做的。
御书房的窗户是用琉璃做成的,一个个小方格里嵌的是透明的琉璃片,而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用的那种贝壳磨薄的明瓦,外面天色有些阴暗,怕是要下雪了,皇上久久的望着窗外那棵菩提树,思绪似乎回到了从前。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皇帝回头一看,是自己最宠爱的安乐公主来了,整个皇宫也只有这位小公主才能这么放肆的不经通秉进入皇帝的书房。
小女孩歪着头看着自己的父皇,问道:“父皇啊,为啥你这么喜欢这棵菩提树呢?这棵树有什么来历?”
皇帝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了:“那是因为朕的婉儿降生的时候,父皇亲手种下的这棵菩提树。来,让父皇抱抱。”
小女孩蹦跳上爬上炕,虽然京城位于南方,但是宫内设施千奇百怪,海纳四方,这御书房中的火炕就是其中一例,炕内烧火,上面放置小桌子,盘腿而坐,温暖舒适,能读书写字下棋作画,比用普通桌椅板凳要舒服的多,尤其是这寒冬腊月,看着外面的寒梅雪花,喝着温酒看着古书,再写意不过了。
小公主爬上炕,到底是大姑娘了,不好意思让爹爹抱,爬到皇帝身后帮他敲背松骨,一双白嫩小手力道还挺足,皇帝被拿捏的非常舒坦,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享受了一会父女天伦,皇上忽然想到了什么,似乎漫不经心随口问道:“婉儿,四个哥哥你最喜欢哪一个啊?”
安乐公主脱口而出:“最喜欢四哥。”
“为什么呢?”虽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但皇上依然很有兴趣听听女儿的看法。
小公主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道:“大哥整天冷着脸谁也不理,二哥就知道舞枪弄棒,三哥不带我玩,只有四哥好,从小就只有他陪我玩,给我抓蝴蝶,抓蜻蜓,荡秋千……”
皇帝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女儿虽然已经长大,但还是以前那个纯真可爱的女儿,并没有象自己四个儿子那样,整天处心积虑,勾心斗角。
太子是老大,年龄比三个弟弟都长,但却是最无能的一个,刚愎自用,志大才疏,他暗中拉拢御林军,勾结朝中大臣,建立起自己的小班底,还自以为天衣无缝,真是可笑。
老二、老四,还有眼前这个小五,都是淑妃所生,他们几个亲近也是情有可原,老二自幼好武,性格豪爽,有点像少年时候的自己,老四则像是年轻时候的自己,朝气蓬勃,干劲十足,为了摔打磨练这两个儿子,老二被封为燕王,老四被封为秦王,就藩的所在都不算太平,燕京处于蒙古人的攻击范围内,战争如同家常便饭,而长安则在吕珍的掌控下,基本等同于藩镇割据,想在这两个地方当王,有难度。
所幸两个儿子都没让自己失望,老二亲自领军上阵,身先士卒,万马军中取元将级如探囊取物,打得漠北蒙古人望风而逃,主动求和。
而老四干的也不赖,别管他用了什么办法,总算将吕珍铲除了,将陕甘军马掌握在张家的手里,西北东北两处边陲稳定,大周朝总算可以喘上一口气了。
至于老三,那个沉迷声色犬马的家伙,就让他当个闲散郡王好了,在江南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朝政是别想过问了。
女儿敲打着后背,皇帝心情愉悦,顺手拿起了那几张竹纸,每当看到这些锦衣卫密报的时候,即便如皇帝这般处变不惊的人,心情也会变得很差,因为锦衣卫的人是最忠心,而且只忠于皇帝的人,他们不会像文武官员那样粉饰太平,把各种坏事压下去,而是一切如实的呈报上来,让自己对大周朝的每个细致角落,每个臣子,都能了然于心,都能稳固的掌控。
今天的锦衣卫密报上说,南门外生一起恶性械斗,死伤三十人之多,其中一方动用了火器,据查,吃亏的一方竟然是便装御林军。
前几条也有相同的报告,太子车驾遇到阻击,马车尽毁,据东宫方面称凶手是陕甘总督派进京城的一伙人,但是锦衣卫的报告却并不支持这一说法,真凶到底是谁,他们还在调查之中。
荒唐!荒谬!陕甘总督是大周朝新近跃起的政治明星,虽说他是周子卿的门生,但是单凭周子卿的能力也不可能保他当上封疆大吏,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恩赐,范良臣这个人的履历档案,以及他的奏章皇上都认真看过,断定他不是那种头脑不清的人,断不会随随便便投靠在那位皇子门下,更不会那么愚蠢的派人进京刺杀皇储。
可自己的大儿子竟然看不出,勾结了几个言官来参范良臣,又私自调遣御林军去搜捕凶手,抓到人倒也罢了,还死了这么多兵,真是废物。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帮人也真够胆大的,几十把火枪拉出来和御林军对拼,还真不含糊,有点意思。
本书。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4-11 罪魁祸首是太监
城南,雨花台,冬天的乱葬岗子更显寂寥,枯树上几支寒鸦呀呀的叫着,几朵萧瑟的白色纸花在地上打着旋,监狱中瘐毙的犯人,街上冻死的乞丐,还有偷汉子自杀不能进祖坟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葬在这里。
到处是此起彼伏的小坟头,几只野狗瞪着通红的眼睛瞅着这边,地上摆着柴火垛,垛子上码着七具尸体,这是战死的西凉好汉们,他们的尸被战友们抢了回去,现在正在进行火化仪式。
虽然讲究入土为安,但是西凉军中的传统却是火化,战士们纵横千里,随时面临战死的危险,虽说青山处处埋忠骨,但魂归故里还是必要的,所以军中规定战死者焚化,用陶罐将骨灰盛着,带回家乡安葬。
这七名军统司士兵的尸是被抢回来的,有几人被御林军大刀斩成了两段,收拾遗体的人都忍不住落泪,现在遗体都被整理完毕,换上了新衣服,随身物品放在一旁,元封亲自前来送别他们。
身处大周京城,自然不能列队鸣枪,一行人只能默默地送别袍泽,几坛子灯油浇到木柴上,叶唐亲自拿着火把点燃了柴火垛,火焰腾空而起,烧灼着战士们的遗体,烈火熊熊,一股人肉烧焦的味道在空中弥漫,远处的野狗们又躁动起来。
望着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在火焰中逐渐扭曲,消失,元封心中愤懑不已,慈不掌兵,身为统兵之人本不会为了士兵的牺牲而过分难过,但以往那些牺牲都是在战场之上,象如今一般被人陷害,被人无端攻击的情形怎么不让人恼怒。
干柴加上火油,火焰猛烈,天依旧是阴沉沉的,几朵东西漂在脸上,是夹杂着灰烬的小雪,江南的雪不像西北那样气势恢宏,而是淡淡的,轻轻的,就像是仙女随意撒下的花瓣一般。
荒郊野外,无人问津,一队人默默地送别着战友,忽然一骑飞奔而来,正是王金标,马鞍子前面还坐着元封的小马童草根。
“当家的,出事了。”王金标神色肃然,但并不慌张,多年的历练让这个老兵油子养成了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气度。
封连头也没回,和御林军都干上了,不出事反倒奇怪,出事却是正常的。
“官军出动,把陕甘总督进京送礼的人全抓了,周尚书借给咱们的院子也给封了,要不是草根机灵,藏在马棚草垛里,也得给逮了去。”
“那路人马干的?”
“京畿宿卫军。”
既然对方已经动用宿卫军,说明斗争已经由暗转明,这毕竟是人家的地面,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更何况自己面对的是皇家,元封沉吟片刻,道:“叶唐,你带人躲进馆驿,他们还不敢动使团。”
“遵命。”叶唐低头拱手,忽然醒悟过来:“当家的,您打算自己干?”
元封点点头,叶唐急了:“当家的,让我们帮您吧。“
“不用,一群人目标太大,再说,我只是去打探消息,你们不必惊慌。”
“可是这样实在太危险了,京城到处是龙潭虎**啊。”
元封微微一笑:“叶唐,你见过我动手么?”
这下叶唐无话可说了,上次被御林军偷袭,若不是元封殿后掩护,他们军统司早就全军覆没了,这位主公是靠什么家的?靠得是能打能拼,那可是比卓立格图还猛的猛将,军统司的人跟着帮衬,纯粹是帮倒忙。
……
深夜,户部尚书周子卿的宅邸内,后院书房的灯依旧亮着,那是周大人在连夜批阅公文,小雪已经下了几个时辰了,但地上依然没有积雪,只是屋顶上,灌木丛上有些薄薄的积雪,几只腊梅在雪中悄悄开放,元封一袭白衣蹲在假山之上,倒显得有些突兀了,江南的雪,实在太小了。
元封已经呆了一个时辰了,期间并未现尚书府内有强大的气息存在,夜已经深了,连给老爷送热汤的小厮也被打去睡觉了,元封这才从假山上跳了下来。
落地砰的一声轻响,惊动了周子卿,“谁”周尚书喝问道,听不到有人回应,他便披衣持剑出来查看,但见庭院之中站着一个瘦削的白衣青年,面容依稀熟悉,正是前几天来过府上的陕甘总督范良臣的家人。
周子卿的记忆力很好,凡是接触过的人都记得名字,见是元封,他收起宝剑问道:“元封,你何时来的?”
元封拱手道:“来了一阵了,不敢惊扰大人。”
周子卿点点头:“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宿卫军把你的部属全都抓了。”
元封道:“我所以来见大人,正是为了此事,我等并未做那作奸犯科之事,为何被官兵缉拿。”
周子卿道:“老夫执掌的是户部又不是刑部,你来找老夫作甚?”
“我们住的是大人借的房子,出了如此大事大人定然不会不管不问,再者说,既然是被陷害,我怎么可能去找官府要说法,被他们拿住还不屈打成招,我们死了倒没什么,牵连了范总督,周大人才是大事。”
“嗯,你也是个有心计的人,进来吧。”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进了书房,分宾主落座,茶水已经凉了,周子卿亲自拿了一把壶,扫了些雪花进去,放在炉子上炖着,元封帮他将炉火投开,火烧得更旺了些,屋子里也温暖了许多。
“老夫记得你,十八里堡人,芦阳县快班捕头,兼营着盐铁茶马的生意,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也算是个能人了,若不是你,范良辰也没有今日之成就。”
听了周子卿的话,元封暗暗佩服他的记忆力之好,也不解释什么,只是淡淡的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范良臣以你为使,其实是个谬误,他本以为你能帮他在京中打点关系,理清人脉,但却忽略了一点。”
“哪一点?”元封心中一动,以为周子卿洞悉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为人太过耿直,或许这种性格和羌人打交道会有优势,但是在大周京城却行不通,这样的人不是碰壁就是被人阴,我的话你明白么?”
元封道:“我明白了,周大人,您也知道这是陷害。”
“五日前,太子车驾在皇宫外遇刺,据说刺客来自西北,你不要说这件事你不知情。”
“这件事和我们无关,我们是被栽赃的,而唯一的知情者,詹事府洗马罗天强已经死了,我来找周大人,就是想请教,是谁在害我们。”
周子卿无奈的笑了笑:“我只是户部尚书,一介文官,并不参与那些斗争,到底是谁害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宿卫军中有太子的人,而太子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明白了,多谢周大人,告辞了。”元封知道从周子卿这里得不到太多情报了,便起身告辞。
……
回来的路上,元封仔细想了周子卿的话,或许自己一直都在误判,对方根本不是冲着范良臣来的,而是直接对付自己,这样一想问题就简单多了,自己久在西北,京城可没有什么仇家,唯一的线索是路过河南的时候杀了当地一个恶霸,难道是这个原因?
回到馆驿,元封立刻将草根叫来询问:“草根,你可知道刘坏水为什么那么坏?”
“知道,刘坏人家有靠山,连知县老爷都怕他。”草根年龄不大,倒是挺机灵的。
“那他的靠山是谁,你知道么?”
“全县人都知道,刘坏水的叔叔是京里的刘公公。”
“公公?”
“嗯,刘公公,比知县老爷,知府老爷都要大的大官。”
恍然大悟,搞了半天是小人作祟,怪不得盯紧陕甘总督的部属,原来是想替自家侄子报仇,身为皇宫内廷走狗,自然无法亲自动手,所以只能栽赃嫁祸,把谋刺太子的罪名加在自己身上,这些阉人,当真狠毒。
能联系上詹事府的人,能知道太子的具体行程,能调动一批人马,说明这个太监很可能在东宫供职,身份不会太低,心念一转,继续问道:“草根,你知道这个刘公公的名字么?”
“不知道。”
一个小孩子不可能知道的那么多,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
皇城根,凄风冷雨,昨天的小雪下到今天已经变成了雨加雪,清冷清冷的天,冻得人直流清水鼻涕,午门前负责守卫的御林军们缩在木板子搭建的小房子里,烤着火,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外面是空荡荡的广场,太庙和社稷坛分布左右,青石条铺就的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无边的冷雨,到了这个时间,递牌子进宫的大臣也不会来了,出外办事的宫人也差不多该回了,再过一阵子就该换岗了,就能回家守着老婆孩子吃酒去了,这鬼天气,都快过年了怎么也不放个晴天。
又过了一阵子,天色更黑了,交班的伙计们也来了,正交接着,忽然一辆驴车逶迤而来,御林军们看看车头插的小旗子,不禁骂道:“御膳房的这帮狗才,到这个点才回来,肯定在外面没少吃孝敬,灌黄汤。”
不多时,驴车来到近前,赶车的小太监脸色苍白,鼻子下面挂着两条鼻涕,身子还直哆嗦,看样子冷的够呛,几个军士围上来踢踢车轮:“小五子,海公公呢?”
“海公公喝多了,睡着了。”小太监战战兢兢的说,车内又一阵没一阵的鼾声验证着小太监的话。
“我就说了,这狗才肯定没少喝。”一个军士说着,就要过来掀帘子。
“老王,海公公正做梦娶媳妇呢,这回刚摸上床还没解裤子,就被你吵醒,他不得和你拼命。”另一个士兵调笑道。
“也是,扰人清梦,不好。”被称作老王的军士一挥手。“进去吧。”
老王却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本书。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4-12 太子回宫
驴车从侧门进了皇宫,沿着宫墙过了金水河,皇宫的格局是前朝后寝,前半部分是皇帝上朝,百官议政的地方,乾清门后面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后宫,作为御膳房的中等职司太监,海公公还没有资格进后宫伺候。
驴车吱吱呀呀来到宫城西侧,这里叫西六局,归内务府管,皇宫里面各种杂事,吃喝拉撒,采买物品,洗衣扫撒这些低等工作都是由西六局负责,大周朝开国也有二十年了,太监宫女淘汰了好几拨,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就住在这里,还有那些先宫里有点小权势的太监,也喜欢住在这边,不图别的,图个无拘无束。
海公公在宫里当差也有些年头了,算是老资格,在西六局这里有自己的住所,当年也有过对食的宫女,不过现在老了,不好这一口了,就喜欢捞银子,喝两盅,天色有些晚了,采买来的酒水用不着往御膳房送,先搁在自家门口就成,谅也没人敢偷。
驴车停在门口,小太监战战兢兢还是不敢动,车帘子掀开,下来的居然不是海公公,还是一个身材瘦长的男子,带着斗笠,看不清眉眼,随后下来的才是海公公,老人家受了惊吓,走路都不大稳了,跳下车来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一只手伸过来,搀住了海公公:“站稳。”
海公公下意识的抬眼一看,没看见那年轻人斗笠下的面孔,只看见黑漆漆一团,心中没来由的一颤,差点坐地上。
“海公公,多谢你把我带进来,你侄子家的生意我一定会关照的,现在还得再麻烦你,找一身衣服来,你也知道,穿这个不方便在宫里行走。”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依旧下着雨加雪,外面根本没人,海公公哭道:“爷爷,你害我还不够惨啊,私自带人进宫就是杀头的大罪,你还想在宫里行走行走,这要查出来还不诛我的九族啊。”
“你不帮我,朝廷杀你,我也要杀你,你横竖是逃不掉,你若帮我,朝廷杀你,我却能救你,所以你还是帮我的好。”那人阴森森的说道,语气柔和,却是丝毫不给海公公犹豫的机会。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海公公都快哭了。
“你有选择么?”依然是冷冰冰的口气。
想到侄子一家人还在对方的刀口威胁下,海公公只得屈服,看到赶车小太监还在傻呼呼的坐在车辕上,气得一扬手:“猴崽子,还不把驴拉去喂料!”
小太监忙不迭的拉着驴走了,时不时回头偷看,海公公苦着脸道:“好汉随我来。”
进了海公公的卧房,老太监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袍子来,还是海公公年轻时候的服装,那时候海公公不像现在这样身躯佝偻,所以袍子很是宽大,元封将这件还带着折痕的太监袍服罩在身上,倒也合适。
元封将斗笠摘下,带上纱帽,系上腰带,昏黄的烛光下,俨然出现了一个唇红齿白器宇轩昂的年轻太监,海公公老眼昏花,拿起烛台看了又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
元封沉下脸:“你认识我?”
“你是……你是……老奴不认识。”海公公眼中闪起的火焰忽然又黯淡下去,但随即从腰带上解下一块铜牌:“这是出入后宫重地的腰牌,除了皇上和太后那里不能擅自去,其余宫室都可以通行,你拿去吧。”
元封有些狐疑,接过腰牌一看,上面分明有御膳房的字样,还有编码,想必后宫中各位娘娘总要吃宵夜,劳烦御膳房的公公们跑来跑去,特地预备腰牌方便进出,不过这腰牌上有编码,只要出事就能查到海公公,这老阉奴怎么忽然转变了,主动帮助自己。”
元封没有迟疑,将腰牌系在腰间,海公公又交代道:“这里有个食盒,你拿着比较好,侍卫看见你手里有这个就不会查问,乾清门那里不要去,侍卫最严格,你身上的服饰品级低,见到侍卫、太监,宫女都要避让,低着头别看人家,问起来就说自己叫三德子,是御膳房新来的,专门给各宫的娘娘送宵夜的。”
海公公的突然转变让元封有些不适应,不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害自己,这时候小太监也回来了,怯生生看着元封,海公公一把将他扯过来:“还不快去挺觉,敢乱说话,仔细你的小命。”
小太监吓得跑进内室去了,海公公又从门后拿了一件蓑衣,一个灯笼,点亮了连同食盒交在元封手里道:“老奴只能做到这些了。”
元封掂一掂手里的东西,没说什么,披上蓑衣,打起灯笼,提着食盒,转身出门去了,外面的雨雾纷纷扬扬的,寒冷彻骨,四下里黑洞洞一片,元封走出几步忽然转头,看到海公公正站在门口恭送自己。
“谢了。”元封低声道,然后头也不回的去了。
海公公身子一颤,望着暗夜中那个伟岸的背影,忍不住泪流满面。
“二十年了,太子爷您终于回来了。”
……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从西六局出来,径直往东走,就是西宫,皇宫的格局泾渭分明,横平竖直,左右对称,只要掌握了诀窍,不会迷路。
侯门一入深似海,更何况是皇宫大内,浩如烟海的宫室,雕栏玉砌,翘脊飞檐,宫灯明亮,角楼上还有御林军甲士执戟执勤,这一切在从没来过皇宫的元封眼里,是那么的陌生,又是那么的熟悉。
小时候,叔叔曾经强逼自己牢牢记住一张地图,上面画了无数宫殿,每座宫殿上都标注了名字,什么太和殿,交泰殿,乾清宫,坤宁宫,现在再看这些宫室,虽然名称有改变,但是大体布局依然如故。
强记于心的地图终于派上了用场,元封一边走一边在心中梳理着整个皇宫的布局,辨别着自己的方位,同时他也按照海公公的交代,走路溜边,见人就让路,低眉顺眼的不引起注意,一路之上倒也没人查问他。
夜晚的皇宫,寂静如水,元封独自走在长长的巷道中,两侧高大的红墙形成强大的威压,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来气,脑海中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念头,我似乎来过这里,他停下脚步,仰面朝天,任凭冬雨淋在脸上,当初在羌地频临死亡的时候他做过一个梦,一名男子怀抱婴儿在无边无尽的宫廷内竭力奔走,到处是追兵,到处是嗖嗖的羽箭……
忽然一个激灵,元封醒了过来,前面就是东宫了,太子居住的地方,穿越大半个皇宫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已经二更天了,手里的灯笼已经灭了,皇宫中除了值夜的侍卫,已经没有人走动了,但是雨却更大了,天色漆黑,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天气。
元封将食盒藏起,灯笼丢了,看看眼前高高的宫墙,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疾步上前踩着宫墙就上去了,力道衰减之时,双手已经能搭上墙头了,双臂一用力,整个人上了墙头,往下瞧了一眼,然后飘然落地,一点声息都没有。
东宫,是位于皇宫东部的奉先殿,太子殿下就居住在这里,但是此番元封并不是来找太子的,而是找奉先殿的领太监刘锦。
其实在京城想查一件事并没有那么难,身为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刘锦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甚至连这位公公的祖宗八代籍贯履历都清楚的很呢,刘锦是河南杞县人氏,自幼游手好闲,因为欠了赌债无法偿还,愤而自宫,然后进宫当了太监,后来时来运转成了东宫的领太监,将来储君登位,他就是内务府之了,这样有前途的红人,谁不想结识,谁不想巴结啊。
军统司办不妥的事情,反倒是户部转运司给办好了,很快查清楚刘家庄的那位刘坏水正是刘锦的儿子,这可不是过继的侄子,而是真正的亲生儿子,刘锦进宫前曾经在村里了一个村妇,儿子就是这样来了,元封路过刘家庄的时候,为民除害宰了这个畜生,没想到竟然得罪了刘锦,人家可是太监,没法再生儿子的,这个仇恨之深就可想而知了。
杀了东宫大太监的儿子,得罪储君最信任的宦官,就算是当地督抚也不敢玩这一手,要知道刘锦的未来不可限量,自古以来,皇帝信任宦官,他们虽然身份低微,但说话分量很重,随便来几句就能决定一个官员的政治生命,谁敢得罪他们?谁也不敢!
元封却不同,他一丁点的后悔都没有,刘坏水该杀,刘锦也该死,不就是个阉奴么,有什么可拽的。
趁着漆黑的雨夜,元封摸进了刘锦居住的偏殿。
大太监刘锦睡的正迷糊,忽然感觉床前站了一个人,还以为是太子派人来传,小太监看自己睡着了不敢喊呢,虽然他在太子面前唯唯诺诺的,在下面人眼里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刘锦忽地坐起,尖着声音说道:“小六子,是殿下有事么?”
那黑影却不答话,此时刘锦才现,这人身量甚高,根本不是小六子,他心中一寒,暗道不好。
本书。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4-13 刺客进宫
烛光亮起,屋里亮堂了许多,那个黑影点亮蜡烛之后,并未作出任何有威胁性的动作,反而将烛台放在桌上,回身坐下了。
烛光昏暗,但是依然能看见那人的袍服,蓝色的长袍,牙色腰带,是低等太监的装扮,但此人的做派可不像是低等太监,深更半夜跑到刘锦的卧房中,一言不故弄玄虚,很不对劲。
刘锦的脑子在迅的转动着,判断着这黑影背后的人,他不说话,对方也不说话,终究还是刘锦忍不住了,颤声问道:“你是谁?”
“你说呢?”那人反问道,语气轻松,漫不经心。
“你是谁派来的?”
“你说呢?”还是同样的回答。
那人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沉着冷静,气定神闲,要知道这可是太子东宫,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有大批侍卫蜂拥而来,此人竟然丝毫不怕,那只有一个可能,他有恃无恐。
“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
刘锦就要疯了,在这样一个下着冷雨的冬夜,本应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听着外面的雨声睡安稳觉,哪知道床前竟然坐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阴森森冷冰冰,不怀好意。
皇宫是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深宫大内,宫殿鳞次栉比,外人连门都摸不清,更别说混进来行刺了,外人不能进,危险就全都来自内部,自古以来皇宫就是个血腥的所在,逼宫、兵变、谋杀、行刺,历朝历代都少不了。
眼前这个人,肯定不是来自宫外,这一点刘锦已经确定无疑,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您是西边的人?”刘锦小心翼翼的问。
来人不说话了,刘锦心里有了底,苦着脸说:“上回的事情,咱家已经冒了很大风险,不是说好了么,只做一次,咱家欠的银子也一笔勾销,三殿下不能出尔反尔啊。”
原来这件事三殿下也掺和进来了,刘锦身为东宫领太监,竟然能被三殿下要挟住,看来这位老三也不是善茬,他们弟兄之间的恩怨元封不想知道,关键是刘锦要为军统司那七条人命负责。
刷的一声,来人从袖子里拉出一根钢丝,站起来向刘锦走过来,烛光摇曳,照见此人脸上狰狞的笑意,刘锦慌了,只当是对方要杀人灭口,心中又悔又怕。
刘锦进宫之后,依然烂赌成性,不想落入圈套,欠下上百万两的巨债,他虽然是东宫的领太监,但太子毕竟只是储君,他的权势也有限,被西宫某人阴了一把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没想到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对方竟然要灭口了。
面临死亡的威胁,刘锦臃肿的身躯爆出出乎意料的力量,还穿着单薄的白色中衣就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脚向门外冲去,“西边”派来的杀手似乎一点也不急躁,不紧不慢的跟在刘锦身后。
刘锦迅冲到门边,慌忙去拔门闩,他想喊,可是怎么也喊不出声,小六子他们几个睡得真死,往常自己咳嗽两声都要吓醒的,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难不成已经被干掉了,越慌手越抖。门闩竟然拨不动,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刘锦猛然用力,门闩被拔下来,大门敞开,外面是淅淅沥沥的雨,四下一片漆黑,唯有太子寝殿那里的宫灯是亮着的。
看到亮光,彷佛看到了生的希望。刘锦不顾一切的向太子寝殿方向扑去,跌跌撞撞的在雨里跑着,一不小心摔到了,满身泥水,爬起来接着跑,回头看去,那个杀手依然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三殿下还真是狠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觉得我刘锦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赶尽杀绝,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就是死也不能死在你的手里,刘锦一咬牙,尖利的声音如同拖着扫帚尾巴的彗星划过夜空:“救命啊,有刺客!”
皇宫大内,其实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到处埋伏着武林高手,大内侍卫,太平年月,四海升平,谁吃饱了没事摸进宫来行刺,宫城的围墙比一般省城的城墙都要高大,每个门户都有御林军执勤,皇宫面积巨大,宫室浩如烟海,除了皇帝的寝宫有些所谓的高手镇守之外,其余宫室根本没有卫兵。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太子这几天睡的都不踏实,一闭上眼睛就是那些烦心事,老二和老四这俩小子真不省心,到底是一个娘养出来的,憋着劲和自己对着干,虽说自己是嫡长子,又是储君,可父皇那个喜怒无常的脾气谁也摸不透,搞不好哪天就把自己这个太子给废了也未可知。
睡得浅,稍微有点动静就能醒,刘锦尖利的呼救声传进寝殿,太子张承乾一个激灵,醒了。
“来人啊!谁在喊!”太子咆哮道。
太子就寝,照例是有三个太监宫女在外面和衣伺候,随时听候招呼的,听见主子召唤,一个小太监扑了进来:“殿下,是刘公公在外面喊。”
“救命啊,有刺客。”刘锦凄厉的声音再次传进耳朵,这回太子听清楚了,当场脸色就白了,上回自己就是侥幸逃脱的,要不然就死在马车里了,他吓得连声道:“侍卫呢,侍卫何在?”
奉先殿的大门被刘锦敲得砰砰响,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来:“殿下救命啊,老奴忠心耿耿,一心侍奉殿下,从不敢懈怠,行刺殿下,栽赃陕甘总督的事情是西边一手策划的,现在他们又来杀老奴了,殿下看在老奴多年侍奉的情分上,救救老奴吧。”
声音如泣如诉,加上风声雨声让人更加惊恐,张承乾透过窗户的玻璃格子望出去,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人站在雨里,,摇曳的宫灯照射下,蓝色的低级太监袍子忽明忽暗,如此突兀的站在那里,此人当然不是什么太监,而是刺客!
张承乾的胆子不大,但到底是他爹的亲儿子,一点随机应变的本事还是有的,“挡住大门,快喊侍卫!”他急匆匆说完,一按床边的机关,一扇暗门出现在眼前,太子闪身躲了进去,这个秘密的藏身之所连刘锦都不知道,还是母后安排人做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大内侍卫们的反应还算快,听到东宫的预警铜锣声,一队侍卫迅赶了过来,火把在雨中形成一条漫长的火舌,整个皇宫也被惊动了,到处点起宫灯,太监宫女们从被窝里爬起来,穿衣服穿鞋忙乎着,大周朝建国二十年,皇宫内来刺客,这还是头一遭。
皇上早就睡下了,忽闻一阵锣响,然后外面是急促的脚步声,皇帝迅起身,抓起床头的宝剑,冷声喝问:“出了什么事?”
御林军统领于虎一身甲胄走了进来,面色如常:“启禀陛下,东宫预警,似乎有刺客进宫。”
皇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还不快去抓,在朕这里守着算什么?”
“末将怕……”
“怕什么,怕刺客来杀朕么?让你去就去。”皇上震怒了,于虎不敢忤逆,领着人去了,但依然留下了大批侍卫和御林军紧紧保卫着皇帝下榻的乾清宫。
雨还在下,皇帝把宝剑往桌上一放,披衣起来在窗前走来走去,几个太监诚惶诚恐在珠帘外面伺候着,生怕陛下怒,毕竟进宫行刺是对皇家威仪赤-裸-裸的挑衅。
上回行刺太子未遂还没查清楚,这回刺客居然直接杀到东宫去了,难道真有人想杀储君?这样的招数也太白痴了吧,傻子都能猜到是其余三位皇子下的手,以那三个儿子的智力,想必做不出此等傻事。
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自己的大儿子自己演的一出闹剧,故意栽赃给他三个弟弟,别管有用没用,起码能减弱一点他们三个在父皇心中的印象分。
哼,这小子还有这个心机,皇上鄙夷的撇撇嘴,上床继续睡了,过了半晌,太监才悄悄进来用灯罩盖灭了蜡烛。
刺客进宫,这是大周历史上头一回,于虎以下众侍卫军官不敢怠慢,点起灯笼火把,守住所有出口,重要宫室加派禁卫保卫,兵营里休班的御林军也被人叫起来,顶盔贯甲,上城墙值守,大队的侍卫拿着火把,穿着蓑衣在皇宫中到处布岗搜捕。
当于虎赶到奉先殿的时候,刺客已经走了,他只看到浑身湿透的东宫领太监刘锦面色灰白的跪在太子面前,太子的脸色也不好看,红一阵白一阵的,不过见到御林军的主将前来,还是勉强笑了笑。
“多亏侍卫们来得及时,刺客未能得手,已经潜逃了,多谢于将军了。”
“末将份内的事情,殿下不必客气,不知道哪位公公可曾看见刺客的相貌。”于虎问道。
“是个身材很高的年轻人,穿一身三等太监的蓝色袍子,外面太黑,相貌看不清楚。”东宫的小太监回答了于虎的问题。
于虎点点头,此时侍卫们来报,奉先殿周围没现什么可疑的迹象,他便道:“既如此,末将告退了。”
“于将军请便。”太子微微欠身道。
于虎退出了奉先殿,眉头却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何,他感到奉先殿内的气氛很怪。
等御林军们走了,太子才冷笑一声:“刘锦,你给我解释解释,刚才说的那话的意思。”
……
深夜的皇宫,已经一片沸腾,各个宫室的人都被吵醒了,到处是急促的脚步声,明亮的火把,惨白的刀枪,储秀宫的小宫女们也起来了,趴在宫门内往外看,时不时唧唧喳喳的议论着,打着纸伞在跑来跑去,宫里来了刺客,她们倒是兴奋的很呢。
安乐公主也醒了,事实上她根本就没睡着,下着冷雨的冬夜,在一般人看来正是沉醉在黑甜乡中的好时机,可是这鬼天气不知道触动了公主哪根脆弱的心弦,她竟然失眠了。
这样的雨夜,竟然有人和我一样睡不着,跑进宫来杀人,这刺客还真是个妙人呢,安乐公主张婉儿这样想道。
本书。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4-14 那是鸳鸯
皇宫中竟然混进了刺客,身为御林军统领的于虎难辞其咎,尽管他心中也在犯疑,这刺客究竟是外面混进来的还是宫里本来就有的,但是事情已经生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抓到这个刺客,生死无论。
皇子们渐渐长大了,争夺储君位置的斗争并未随着太子人选的确定而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前段时间生的行刺案还未破,居然又生了一起针对东宫的行刺,平静了二十年的皇宫,要乱了。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毁灭了所有刺客留下的踪迹,在这样
的条件下追踪实在是困难,好在侍卫们反应迅,已经封死了所有的出口,御林军也全体出动,把四面围死了,不许任何人进出,刺客若没有上天入地的本事,就只能困在这皇宫中,迟早落入法网。
于虎手按佩剑站在高处,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军士,宫内已经戒严,所有人员不得离开所属的宫室,静候御林军搜捕完毕才能自由行动,因为那位刺客很有可能就是宫里人,只有这样才能逮到他。
以东宫为基准,侍卫们向四下搜寻开去,于虎有意无意的将搜捕主线放在西面,虽然不敢确定什么,但他觉得,这样或许能快些找到刺客。
皇宫虽大,架不住兵多,可是一番搜索之后依然毫无所获,难道刺客真能飞檐走壁不成?于虎眉头紧锁,望着下面一队队来回奔走的士兵,忽然目光落在一支巡逻队最后一人的身上,此人身材甚高,头戴铁盔,身披蓑衣,脚上穿的却不是禁军制式的靴子,而是一双鲜见的麂皮快靴。
有蹊跷。
于虎对身边校尉耳语了几句,两个校尉按着刀柄走过去,叫停了那支巡逻小队,于虎则站在原地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个站在队伍末尾的士兵。
那人身形不动,但于虎已经感觉到蓑衣下面的身子似乎已经弯成了弓弦状,随时准备出击,有点意思了,这人不但胆子心细,看来武功修为上也有点造诣。
两个校尉挨个查验士兵的腰牌,藏在队尾那人见事态不妙,忽然暴起逃窜,几个士兵扑过来阻拦,连他的衣角都没摸到,那人如同一阵风般逃窜了。
搞了半天,原来刺客混进了士兵里面,怪不得总也找不到,现在好了,刺客终于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场上百名士兵一起追过去,于虎也紧跟着过去。
梆子响处,四下的侍卫都集结过来,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那刺客见逃不掉了,竟然径直窜上高高的宫墙,根本不用绳索飞虎爪之类,只用手脚就能上墙,轻身功夫果然了得。
“好俊的功夫!”于虎一边赞道,一边搭上了雕翎箭,这张宝雕弓还是陛下赐给他的,造价不菲,质地优良,每支雕翎箭都是精工打造,配上于虎雄霸天下的射技,百步之内,就算是一只苍蝇都逃不过。
十八般兵器,弓弩为第一,弩是军阵使用的武器,火枪更是那些训练不足的家伙们才喜欢的玩意,真正的武者,还是要用弓箭。于虎就是用弓的高手,中原鲜有在箭术上能和他匹敌的。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就在刺客即将消失在宫墙后面的那一瞬间,于虎的箭到了,正中那人臂膀,这可不是于虎故意放水,而是刻意为之,真射死了可就死无对证了,于虎还不想替谁杀人灭口,也不想掺乎进这谭浑水,他要做的只是抓住刺客,活的刺客,以此来证明自己对得起皇帝的信任,对得起御林军统领这个职位。
刺客中箭,众军齐齐叫好,可是刺客摇晃了一下,终于还是落在了宫墙后面,别管是御林军还是大内侍卫,都没这个本事徒手爬上又高又滑的宫墙,只能穿门而过,可是宫门全被封闭了,上锁上闩,等找来钥匙开开门,寻到刺客落下的地方,除了一片被压倒的灌木之外,已经毫无踪迹了,连血迹都被雨水冲散了。
于虎来到现场,嗅一嗅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道,道:“他受伤了,跑不远,给我搜!”
……
元封栽了,自打和突厥狼骑死战之后他还没负过这么重的伤,居然被人射了一箭,那人的箭法实在高,箭奇快,听到声音再闪避已经来不及了,正中肩膀,幸亏元封也是久经沙场的好汉,神经粗的很,立刻翻身下墙,迅脱离。
箭矢头是带有倒钩的,硬生生拔下来会造成更大的创口,所以元封不敢硬拔,只能折断箭杆,撕下一幅衣衫护住伤口以免血迹外流
伤口并没有烧灼的感觉,神智也还清晰,说明箭头上无毒,想来这种箭术宗室也不会屑于在箭矢上喂毒,那样只会丢了他的身份,箭伤并没有给元封带来任何行动上的不便,他的动作迅疾如电,在御林军们赶到之前就已经消失在茫茫皇宫中。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储秀宫,这里也是重点防卫之处,倒不是因为公主会生什么危险,而是一种级别,一种待遇,皇帝寝宫外多少侍卫,皇太后那边就得加倍安置,皇后那里就得比皇帝那里少上一些,以下的妃子娘娘、皇子公主都有不同的规格,这是宫里的规矩。
宫门口站了十六个侍卫,小宫女们看热闹心情一下子就没了,关紧了大门各自回去睡觉了,安乐公主站在二楼窗口边,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宫灯和火把,本来静谧的雨夜被这么一闹,一点感觉都没了,她悻悻的一转身,却现珠帘后面站了一个长大的身影。
安乐公主娇躯一震,储秀宫中除了几个年龄很小的扫撒太监之外,都是宫女,忽然出现这样一个男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刺客来了。
来者正是元封,他已经无路可走,被多路追兵逼进了储秀宫,这座造型典雅的两层小楼甚是幽静,想必无人居住,他便悄悄爬了上来,刚进来就后悔了,这里香气四溢,一看就是女眷居住的宫室,再想出去的时候,宫女们已经三三两两的进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安乐公主转身之际,元封一个箭步上前将她喉咙锁住,盯着这双好看的大眼睛,低声恐吓道:“别出声,不然掐死你。”
大眼睛惊恐的闪了两下,没有任何动作,元封见她识相,便放开了手,眼前这个小姑娘水水嫩嫩的,大约也就是十六七岁,都说当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看来所言不虚,随便摸进一座宫殿就碰见这么漂亮的妃子,皇帝的艳福真是不浅。
外面侍卫们还在搜捕,肩上的箭伤急需处理,少不得要在这座宫殿里呆上一阵,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君子风度了,元封低声道:“得罪了。”扭住这位“妃子”的双臂就往床上一丢。
从小到大,安乐公主就没遭遇过如此粗暴的经历,皇帝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那真是视作掌上明珠,别说打骂了,就连重话都没说过,娇惯的不得了,如今忽然被一个陌生男子扭住胳膊扔到床上,屈辱、疼痛、恐惧一起涌上心头,张婉儿嘴一扁就要哭出来,还没出声音,团成一团的枕巾就塞进嘴里,双手也被撕成条的帐幔捆住。
好在这人只是绑住了自己,并没有进一步侵害的举动,张婉儿坐在床上,身上的衣服甚是单薄,胸口都敞开了,露出一抹雪白,小脚丫也露在外面,她下意识的把脚往裙子里面缩了缩,好在那个刺客忙着在找什么东西,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
现在才回过神来仔细看这个刺客,个头挺高,和大典时候站在金殿外面的金瓜武士差不多高了,他身穿一身低等太监的蓝袍,但是面容和做派却丝毫不像是太监。
太监是阉割了的男人,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和正常男子不同,他们是皇家的奴隶,在权利斗争的旋涡中生存,仰人鼻息,献媚求荣,就和哈巴狗一般,大周宫廷又流行敷粉,那些个太监整天脸上搽着厚重的官粉,说话尖声细语,就是一群特殊的生物。
后宫是女人和太监的世界,仅有的几个正常男子是皇帝和皇子们,除了他们,张婉儿还真没接触过真正的男子,这位刺客算是头一个。
刺客的面部线条如同刀砍斧削一般锐利俊朗,嘴唇紧闭,脸色苍白,一副冷酷的表情,再往下看,蓝色袍服的肩膀位置已经变成深色,是被血浸透了,天啊,他中箭了,半截箭杆还没在肉里,血不停地往外冒,真不知道他怎么还能撑得住。
元封找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正犯愁,忽听一个婉转清脆的声音问道:“你在找什么?”
元封大惊,回头一看是床上那个“妃子”在说话,刚才塞到她嘴里的丝团浸了口水缩小了,竟然被她吐了出来。
她没有大声呼救,元封心里稍安,答道:“我找针线。”
“在窗边橱子第三个抽屉里。”
拉开抽屉,果然有针线女红等物,元封从中翻出小剪子、针线等物,顺手拿出一个没绣完的团扇面,或许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他拿起那个扇面问道:“这水鸭子是你绣的?”
安乐公主的脸腾地红了,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那是鸳鸯!”
本书。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4-15 刀锋般的男子
“哦,是鸳鸯,抱歉,我看错了。~~~~”元封郑重其事的向张婉儿道歉,倒让她有些惊讶了,这刺客,真古怪。
既然人质很配合,元封也就没打算再塞住张婉儿的嘴,他一把将自己的衣服扯开,露出坚实的胸膛和臂膀,又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向着床边的张婉儿走去。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安乐公主吓坏了,向后退缩着,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就要哭出来了。
元封并没有动她的意思,只是将那柄匕在床头蜡烛火上烤着,烛火温度不够高,但是此时也只能将就了,锋利的刀刃被加热之后,元封紧握匕,伸向了自己的伤口。
张婉儿目不转睛的瞪着元封,看着他将匕刺进了肉里,一股焦糊味传来,吓得她闭上了眼睛再不敢看,刀锋割开了皮肤和肌肉,元封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带倒钩的箭镞连同一截短短的箭杆被取了出来放在几子上,啪的一声。
张婉儿一颤,睁开眼来,锋利的箭镞上还带着血迹,锋刃闪着幽光,甚是吓人,元封在针线盒里挑了一根中等粗细的钢针,穿上丝线开始缝补伤口,钢针穿进肉里,用从另一侧穿出,血慢慢的渗出来,顺着强壮赤-裸的胳膊流下,每当刺进去一针,张婉儿的面部表情就剧烈的变动一下,似乎被针扎的不是元封,而是她。
可是元封却毫不动容,一针针穿进穿出的似乎根本不是自己的皮肉,不一会儿,创口便被他用十字绣法处理好了,看针脚似乎比公主的女红手艺还要强点。
缝好伤口,元封又拿起匕向张婉儿伸过来,吓得她一个激灵,终于还是忍住没叫,元封只是将她身旁的被子割开,掏出一团丝绵来,用匕挑着在烛火上点燃,棉花易燃,一个硕大的火球腾地烧起来,他毫不犹豫的将火球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眉宇间一点表情都没有。
“那个……不疼么?”张婉儿忍不住问道。
“不疼,这个可以止血。”
“要是疼的话,我这里有酒,你喝了就不疼了。”
“谢谢,不用了,酒会让我神智不清。”
好心遭到拒绝,张婉儿有点不高兴,咬了咬嘴唇,又问道:“刺客,你进宫来是想杀谁?”
“我不是来杀人的。”
“那你来做什么?”
“你的话太多了。”
片刻之后,张婉儿嘴上绑了一根布条,这回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她挣了几下,反倒将衣襟挣开了,露出里面粉红色的抹胸,公主殿下又羞又急,急忙拿胳膊挡住前胸,哪知道人家的眼睛根本就不瞧她,扯过被子来掩住她的身体道:“安静睡觉。”
张婉儿有些失望,虽然她没接触过什么男人,但是各种话本看过不少,其中不乏那些才子佳人的小说,小女孩长大了,春心萌动,对自己的身材相貌也是很有信心,哪知道这个天杀的刺客竟然连正眼都不瞧自己,委实让她心里不舒坦。
四更天了,一阵困意涌上来,张婉儿打了个小哈欠,想睡觉了,可是这样一个凶神恶煞的大男人坐在床边,怎么让人家放心睡觉,要是让他看见自己睡着时候流口水说梦话的样子那多糗啊。
烛光闪烁,那刺客坐在床边的身影渐渐模糊了,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陌生男子坐在身边,张婉儿的内心深处竟然毫不惧怕,只觉得他坐在那里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是来保护自己,而不是伤害自己的。
元封端坐在椅子上,注视着外面的情况,繁星一般的火把灯笼渐渐的少了,变成星星点点,噪杂的声音也低沉下去,他却不知道,这是因为老祖宗了话,嫌吵吵嚷嚷睡不着觉了,让人把兵马撤了回去。
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正值黎明前的黑暗,此时不走就只能困在这里了,看看外面的雨依然在下,元封打定了主意……
……
一觉醒来,张婉儿舒服的从被子里伸出两条洁白如玉的胳膊,伸了个懒腰,咂咂嘴,用手背擦擦嘴角的口水,不好!刺客还在床边看着呢,她赶紧缩进被子里,再看床边,早已没有人了。
手上的绳索已经解开,被角也帮她掖好了,针线什么的也被收拾好了,桌子上整整齐齐啥也没有,再看房子各个角落,纱幔后面,柜子旁边,根本没有人影。
张婉儿揉揉眼睛,难道昨夜只是一场梦?不对啊,被子分明被人割了个口子呀,打开装针线的抽屉,翻了又翻,张婉儿慢慢拿出一把团扇面,雪白的绸子面上,两只“水鸭子”旁边,赫然有一抹红色,那是刺客留下的血迹。
张婉儿忽然奔到窗口,外面依然如往昔般平静,宫墙外,小太监慢悠悠扫着地,没有任何不正常之处。
“来人啊。”公主大喊一声,两个宫女赶忙跑了上来小心伺候着。
“嗯,昨晚那个刺客抓到没有?”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啥时候公主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了,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道:“回公主,没听说抓到什么人。”
“哦,那就好,你们下去吧。”安乐公主挥挥手让宫女下去,自己又走到窗边沉思起来。
两个宫女对视一眼,不敢多嘴,下楼去了。
“小桃姐姐,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
“失魂落魄似的,是吧。”
“对对对,有点那个意思。”
“……”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御书房,皇帝震怒,摔了一个前朝青花瓷的笔洗,于虎等一干御林军将领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刺客如同空气一般消失了,好像从没来过皇宫,到处都搜遍了,竟然毫无踪迹。
难怪皇帝怒,这刺客太猖狂了,虽然没杀人,但是大模大样的在皇宫里走了一遭,如入无人之境,简直把皇宫当成他们家后院了,尤其是在中箭负伤之后还能从容溜走,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御林军和大内侍卫们的水平了。
于虎跪在地上不敢说话,昨夜他吧兵力主要集中在西宫一线,防止刺客潜回,眼瞅着就快天亮了,刺客再也藏不住了,可是太后她老人家一句话给把御林军给撤了,虽然;留下了一些暗哨,但依照刺客的本事,应该留不住他。
说到底,是太后放水了,但是这话不能在皇上面前说,于虎只能默默承受着皇帝的怒火,所幸皇帝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身为皇宫的主宰,他又何尝不知道刺客能潜逃的原因所在。
老祖宗是有大智慧的人,老人家这是怕家丑外扬啊。
其实皇帝心里也有数,既然刺客没杀人,肯定是去干些不可告人的勾当,主使者不外乎自己那几个妃子和皇子,真要弄出真相来,少不得要死几个人,自己虽然舍得,老祖宗却舍不得,罢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于虎,那人中了你一箭?”皇帝问道。
“是,陛下。”
“哦,你下去吧。”
雷霆之怒就这样不了了之,没有任何的惩罚,连罚俸这样象征性的都没有,于虎起身,倒退着出了御书房,到了外面才觉自己整个后背都湿了。
中了于虎一箭还能从容逃出皇宫,此人的武功和心机都相当了得,而且对皇宫的地形相当熟悉,不知道是自己哪个儿子收拢了这样一个强悍的手下,这小子倒也有些眼力呢。
……
御膳房海公公这天没去上班,他病了,病的还不轻,自己把寿衣都穿上了,坐在床头等着侍卫来提自己,他在御膳房的地位甚高,平日里为人也不错,大家都敬他几分,他称病不去上工,不但没人过问,御膳房那边还凑了几十两银子买了些糕饼点心来看他。
但是海公公一直在等待的事情并没有生,宫内如同往日一般平静,刺客进宫的消息大家心知肚明,但却不约而同的没有人提及,刺客去的是东宫,况且又没有杀人,再结合不久之前的谋刺太子案件,这一切都很值得玩味,宫中的太监宫女们耳濡目染的久了,自然也明白一些道理,夺嫡之争,不是他们能搀和的事情。
只有海公公明白,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明明是前朝太子回宫复仇来了,只要出事就是大事,刺客是自己带进来的,到处行走拿得又是自己的腰牌,这个死罪是逃不掉了,不过海公公觉得这辈子也活够了,自打净身进宫那天起,他就觉得获得不像个人,只有今天,也是临死的前一天,才觉得活的像个人样,活的有点意义。
海公公依旧坐在床头,眼睛闭着,静静等待着,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想起,御膳房派来伺候自己的那个小家伙气喘吁吁的跑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海公公……海公公。”
“猴崽子,急什么,慢慢说。”
“没事了,御林军撤岗了,今儿个午门外也没杀头的。”
海公公眼睛猛然睁开,心中一阵疑惑,难道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昨晚皇宫中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能深入虎**全身而退。先太子绝对是个豪杰!
海公公嘴角漾起一股笑意:“猴崽子,给咱家拿一壶酒,一碟花生米来。”
“公公,你不死了?”
“猴崽子,让你去就去,再废话打断你的腿。”
……
次日,皇宫中又传出一条爆炸性新闻,奉先殿领太监刘锦留下一纸遗书,自缢身亡了,遗书中坦白了自己贪赃枉法的罪过,表达了对皇上以及太子殿下的愧疚之情。
又过一天,被京兆尹衙门缉拿的陕甘总督进京办事人马全被无罪开释了。
本书。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4-16 海公公的回忆也靠不住
定淮门附近有个酒庄,别看门脸不大,生意做得却不小,左邻右舍都知道,他们家是做宫里买卖的,每年光流水就上万两银子,酒庄老板姓江,三十来岁年纪,为人倒也热情本分,生意能做到这么大,全靠他在宫里当差的大伯照应。
宫廷用酒分类极多,上等的皇室饮用酒自然都是从各地进贡来的,江家酒庄主要供应的是御膳房做菜用的料酒,也就是掺加了各种佐料的黄酒,既便如此获利也是颇丰。
一辆驴车慢悠悠的驶过来,邻居们就知道海公公又来关照侄子家的生意了,果然,从驴车里下来的正是海公公,慈眉善目的老太监和左邻右舍们打个招呼便进了店子,小太监抱着鞭子留在外面看车。
海公公本来姓江,净身进宫以后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便改姓了海,他家里还有一个亲侄子,本来就是酿酒出身,恰逢海公公掌了御膳房,便关照起自家侄子的生意来,现如今海公公已经退居二线,但人情关系,每月依然是由海公公亲自来采买料酒黄酒。
当太监的人没有后代,百年之后连个摔僗盆的人都没有,海公公年龄大了,越来越仰仗这个侄子,他侄子也是个厚道人,很是孝敬这个大伯,所以海公公才会被人要挟,带人进宫。
上次那件事之后,海公公依然心有余悸,倒不是怕侄子家出什么事,太子爷的人品想必没问题,他惧怕的是宫里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要知道大内侍卫和锦衣卫可都不是吃素的,天底下就没有他们查不出来的事情。
可是一直过了好几天,依然没有任何动静,御膳房出外采买的人捎信回来,说是海公公的侄子有事找他,海公公思虑再三,终于还是去了。
听见驴车响动,江老板早已迎出门来,帮大伯脱掉身上披着的大氅,嘘寒问暖的甚是殷勤,和以往别无二致,可海公公却看出,侄子脸上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自然。
果然,进门之后,侄子的脸色就变了:“大伯,上回那些人又来了。”
“别怕,他们不是坏人。”海公公拍拍侄子的肩膀安慰道。
“那……”
“你别管了,没你啥事,人呢?”
正说着,楼梯上出现了一条黑影:“海公公,我们当家请您去一下。”
江老板顿时不敢说话了,噤若寒蝉的站在一旁,海公公倒是丝毫不怕,交代侄子道:“过会给门口的猴崽子送两个饼子,让他吃着等我。”
来人从楼梯上下来,带着海公公从酒庄的后门出去了,后门外是一条幽深寂静的巷子,一辆马车正停在外面,身上批了斗篷,头上顶着斗笠的海公公被推上去之后,马车立刻开动了。
马车罩着厚厚的毡子,只有窗口露出一丝光亮,里面坐了一个年轻人,正是当日刺探皇宫之人,黑暗中,他一双眼睛闪闪亮,拿出一块腰牌道:“海公公,多谢你相助。”
海公公口称不敢,这就要下拜,无奈车内空间狭小,他一动就被年轻人扶住了。
“海公公,你可知道我是谁?”年轻人操着一口标准的江淮官话问道。
海公公按捺着心中的激动,道:“老奴知道。”
“嗯,知道就好,今天叫你来,就是想知道,二十年前的皇宫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时候你已经在宫里当差了。”
海公公沉默了半晌,才道:“那时候老奴在御膳房做管事太监,出事那天是正月十八,天很冷,京畿禁军兵变,围攻皇城,御林军死战待援,我们御膳房连夜烧汤煮饭供应军需,到最后连太监都提刀上阵了,无奈叛军势大,皇宫终于沦陷,陛下崩于乱军之中,京城一片混乱,幸而周王千岁……,也就是当今皇上,勒兵勤王救驾,肃清了叛军,但陛下已经驾崩,太子也失踪,周王被众军拥戴,黄袍加身,三个月后登基坐殿,成了大周朝的开国皇帝。”
“你这是官方版本,还是自己的亲历?”元封皱眉问道,海公公的回答并没有出乎他的所料,并没有什么新的爆料。
“老奴无奈啊,仗打到后来,叛军见人就杀,老奴藏在御膳房藏冰的地窖里才躲过一劫,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以后了,这些事情都是听旁人说的,至于那几日皇宫里究竟生了什么,除了当事人之外恐怕无人知晓,而当事人也多不在人世了。”
不过二十年而已,当时的经历者正值壮年,为何多不在人世呢?”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叛乱军队被周王全部处死,参与平叛的军队后来被派往山西和鞑子打仗,那时候漠北的鞑子实力比现在还强,边军都是九死一生,而当时领军的大将也多不得善终,不是被赐死就是在家中暴毙,汾阳侯吕珍算是聪明的一个,拥兵自重割据陕西,可惜那也救不了他,今年还不是死了。”
元封沉默了,看来从海公公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他敲敲驭手的位置,示意可以回去了,海公公有些惭愧,因为他无法向这位前朝太子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这也是很无奈的事情,如果自己真的知道些什么,恐怕也活不到今天。
马车绕了一个圈,又回到江记酒庄的后门,海公公下车之际,元封忽然问道:“我娘呢?”
“娘娘她,丧身火海了……”
虽然不出所料,元封的心还是一阵抽紧,他点点头,没说什么,黑暗中英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海公公下了车,冲着马车深深一躬,这才进了店子。
酒庄里温暖如春,侄子脸上也漾着笑意,见到大伯进来,他高兴的说:“大伯,他们给我投了一万两银子,说要把白酒生意也做起来呢。”
海公公当然知道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侄子早就想把生意做大了,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招摇,怕树大招风,现在看来明哲保身是不可能了,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太子既然归来,就绝不会善罢甘休,自己这条线他是一定要抓住的。
十坛子黄酒已经放到驴车上了,海公公没心情在侄子家坐了,匆匆乘车返回皇宫,一路之上心情忐忑不安,事之后第一天的豪情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则是无尽的恐惧,虽然先皇对自己有恩,但那毕竟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岁月可以磨掉一切事情,包括恩情和仇恨,一方是前朝太子,一方是朝廷,谁的力量更强大可想而知。
……
海公公下车之后,马车就驶离了酒庄后门,在冬日的京城街头漫无目的的逛着,元封坐在车里一动不动,海公公是那场政变的见证者,虽然他只是个外围人员,但证言也有一定参考价值,父皇母后都死在那场变故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时的周王捡了个大便宜,反倒成了最后的胜利者,先皇全家殉难,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周王夺了大宝也没什么不可以,于情于理都说得通,但是他在事后却将所有知情者灭口,并且尽力消除一切大汉朝的印迹,就很值得玩味了。
马车最终停在军统司的一处秘密据点外,见元封回来,叶唐赶紧来报告:“当家的,詹事府方面派人送信来,说想和您碰个面。”
上回御林军和西凉人干了一仗,双方都有死伤,事实证明这是一场误会,有人想挑拨离间而已,詹事府里倒是有几个明白人,知道陕甘总督的分量,放着这么一个强大的外援不去拉拢而去打压,那真是脑袋里进了水了。
所以太子才会让京兆尹将误抓的人放回,以此示好,并且送信来约见陕甘方面的代表人物。
“当家的,见不见?”
“见,为什么不见。”
……
东宫,太子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刚才在父皇的书房又吃了瘪,让他很是不满,明明是老三这个阴险的小子在调拨自己和老二老四之间的关系,可是父皇竟然置之不理,还呵斥了自己一番,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难道自己真失宠了么?
刘锦死了,太子心里也不舒服,毕竟这个太监是从小照顾自己的,但是身为储君,不能有丝毫的心慈手软,这老阉奴都害到主子头上了,若是不处死他,太子的威严何在。
刘锦一死,詹事府的一些人顿时便有了机会,皇帝给太子选的那几个少傅,少师,少保都是勋旧大臣担任,自然用不起来,能用的几个人都是太子自己选的,二十郎当,三十出头的精明强干的读书人,其中以正四品少詹事黄子华最为杰出。
“殿下,以属下愚见,陕甘总督此番派人进京,正是为了寻找强援而来,区区一个户部尚书已经不足以担当他在京中的靠山,他根基太浅,升迁太快,已经引起很多人的妒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天下,能罩得住他的人不过三人,皇上,殿下,秦王。”
黄子华侃侃而谈,太子眼睛一亮,道:“接着说。”
“陛下自不用说,天下都是他老人家的,而秦王,身在长安,掌握陕西军马,陕甘总督节制不了秦王,又不能听从藩王调遣,因为那样他定会被陛下,殿下视作秦王一党,被陛下猜忌了,可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范良臣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死心塌地报效秦王,争取将来一个从龙之功;二是投到殿下门下,表明立场,将来殿下登基,他还能继续他的荣华富贵。”
“范良臣不傻,当然明白跟随秦王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他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投靠殿下,所以他才会派遣得力人员前来京城,就是想走殿下的路子,也正是由于这一点,他们才会被罗天强所骗。”
太子一拍桌子:“妙啊。本宫怎么就没想到。可惜被老三这个小子搅了局,他们现在肯定怕了。”
黄子华微微一笑道:“殿下多虑了,那件事纯属误会,现在刘锦已经死了,京兆尹衙门也把人放了,殿下宽宏大量,他们定然感恩戴德,此时正是收揽的好机会。”
“好,那么派谁去好呢?”
本书。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4-17 詹事府的人脾气大
即使身为储君,结交外藩也是要引起猜忌的,所以这场会面很低调,决不能在官衙中会晤,于是双方约在秦淮河畔一所档次甚高的酒楼里会面。这样既能缓解气氛又能显示出各自的诚意来。
到底是詹事府请客,出手甚是大方,所选的酒楼是那种典型的南方园林特色,秀雅精致,占地不大但是楼台亭阁样样俱全,名字也雅道的很,名为“拙园”,小厮都是唇红齿白的俊美少年,侍女都是明艳照人的江南佳丽,连招呼客人的老鸨气质都是绝佳,不像是风尘中人,倒像是知书达理的贵妇人。
对方起的是招揽的意思,元封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带了手底下最能打的几条汉子过去,全都是膀大腰圆的西域猛男,挤在马车里,把车轴压得咯吱咯吱响,车夫心疼的呲牙咧嘴,拉这一趟生意,车子算是交代了。[]
到了拙园门口,四条大汉从马车里下来,往两边一站,随后元封才带着王金标和草根从第二辆车里下来,光这阵势就把拙园门口负责迎驾的小厮吓得不轻,那四条汉子一个比一个壮实,简直就是四条牤牛,若是此等人物在长安出现,倒也不算稀罕物,可是这里可是江南啊,人物讲究俊雅风流,就算是行伍人士,也流行细腰宽肩,面如敷粉那样的白袍小将,此等夯汉,着实大煞风景。
还有那个老家伙,一身的兵痞气息,两只色眼滴溜溜乱转,尽往姑娘们身上白嫩的地方瞄,腰里别了个酒葫芦,丫以为自己是醉八仙呢,那个小书童也寒掺的很,一看就是乡下孩子刚进城,小豆芽似的没长开,面有菜色头枯黄,着实不上台面。[]
唯一能入眼的是那位主人,身高八尺,剑眉星目,头上带着一顶西域款式的狐裘帽,身上披的是垂到脚脖子的黑色大氅,这种拉风的大氅,全京师他是头一号,拙园的小厮们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有人飞跑进去报告老板。
元封走到门口,小厮客客气气的问道:“敢问客人……”
刷的一声,一张烫金请柬递了出来,小厮搭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上面交代过要仔细招呼的贵客,赶紧鞠躬行礼:“客爷里面请,小的给您带路。[]”
小厮引着元封等人进了园子,来到一处水榭,时值寒冬,水面清冷,倒映着一轮圆月,但是水榭中却温暖如春,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墙上挂着梅兰竹菊图,一看就知道出自名家手笔,一张大大的圆桌已经摆好了,茶点果盘摆在上面,四个身材窈窕的侍女站在室内,看见客人进来一起道个万福,姿态优雅至极。
水榭虽然临水,但是墙壁中通了白铜的管道,有暖气循环于四周,自然一点不冷,元封解开领口的带子,一抖肩膀,大氅落下,被草根严禁手快收了过来,众侍女见到如此一个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无不暗暗赞叹,就连刚来到门口的拙园三掌柜也暗赞道,詹事府请的客人,果然了得。[]
拙园三掌柜名唤南风,是个三十岁的妇人,见多识广,阅历惊人,大到公卿将相,小到贩夫走卒没有不打交道的,这种人精眼睛奇毒无比,你有多少斤两,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眼前这位翩翩公子,在侍女们的眼里就如美玉一般,但在南风眼里,就是一柄藏在鞘里的利剑,别看他年纪轻轻,笑起来和气的很,似乎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南风知道,他在刻意掩饰自己的锐气。
至于那四个壮实的象牤牛一般的跟班,就更能说明问题了,大冷的天,他们连个正经棉袄都不穿,就在身上裹一件皮衣,胳膊全露在外面,腰间更是毫不掩饰的带着西域风格的弯刀。[.]
万寿节之际,四方来拜,万国来朝,京城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再说请他们赴宴的是詹事府的人,这些人的身份就很容易判断了,此人定是番邦的王公贵族,不离十,南风这样想。
因为请客的人还没到,南风便过来招呼,这种人待人接物很有一套,不会过分热情到让你腻歪,也不会冷淡如水,总之让你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南风从不胡乱打听客人的底细,只是随便陪着客人谈谈京城的天气啥的,元封也彬彬有礼的和她聊着,心中却有些不耐烦起来。
詹事府请客,无非是想拉拢范良臣,既然是拉拢,就得拿出点诚意来,请个客都能迟到算什么意思,若论礼贤下士,太子比秦王真是差远了。[.]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溜溜等了半个时辰,请客的人居然还没到,已经过了正常的饭点,草根饿得肚子里咕咕叫,眼睛盯着桌子上的茶点直放绿光,四条壮汉依然挺立在元封身后,叉着腰分毫不动,但眉宇间也隐隐有些怒色了,只有元封神色不改,依旧和南风闲谈着。
别看年纪轻,养气的功夫不错,南风暗自赞叹,也亏她口才好,半个时辰这张嘴硬是没停过,各种逸闻趣事接连不断,间或也提到一些京城人际交往的规矩,但凡贵人请客,照例是要迟到的,越是来得晚,越是能显示出身份来,这是间接地在提醒元封,千万别不耐烦,请客的主儿可是詹事府,背后那可是东宫太子。[.]
元封一点没生气,只是突然打断南风,道:“上菜吧。”
南风一愣:“客人还没到齐呢。”
元封一指草根:“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不得。”
这样体恤下人的主子还真是难得,南风会意,立刻安排侍女去准备一份单门的饭食,侍女刚出门,詹事府的人就到了。
随着一阵爽朗的大小声,三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身后也跟着四条大汉,身高体健甚是英伟,身上是便装,脚下却是制式皂靴,这叫藏头露尾,既让你看出他是公门中人,又显得低调。[]
请客的人来了,南风便笑吟吟的起身招呼,“韩大人,李大人,您二位一向可好?这位大人面生的很,不知道在哪里高就?”
三人中为的韩大人大咧咧的介绍道:“这位是东门将军,在宫里行走。”
在宫里行走的自然是御林军了,南风笑逐颜开招呼道:“吴将军好,各位大人且坐,奴家这就去招呼酒菜。”说罢风情万种的走了出去,几位大人都是见惯了风月的,自然不以为意,只有那位东门将军,一双阴郁的眼睛钩子一般盯住南风窈窕的身段,直到转过拐角才松开。[]
黄大人是位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身上带着那种京城官员特有的傲气和骄气,大马金刀的往座位上一坐,他身后那位李大人便开始介绍:“这位是我们詹事府的府丞韩相韩大人,在下是詹事府录事李建良,这位是御林军的东门将军,呵呵,你们打过交道的。”
韩相没说话,连正眼都没看元封,只是端起茶盅吹佛着热气,一派悠然摸样,那位东门将军也没说话,拿眼角瞧了瞧元封和他身后那四条汉子,嘴角浮上一丝冷笑。
场面有点尴尬,倒不是詹事府的人故意冷场,这叫派头,堂堂太子近臣,虽然现在只是六品官,将来可是前程无限的,而元封只是陕甘总督府中所谓“信得过的人”,连入流都没入流,吏员都不算,怎么好分庭抗礼。[.]
按照韩相等人的想法,现在就该元封跪倒在地,先自我介绍一下,小的是谁谁的跟班,此次来京干啥干啥,出于什么原因才和东宫方面闹了些小小的误会,现在殿下不计前嫌,小人感激不尽,特献上范大人的心意若干,以及献给各位大人的见面礼,小玩意啥的,至于是和田玉还是波斯宝刀大宛马之类,就看他的诚意了。
想投靠太子殿下,就得拿出点诚意来,今儿来的都是太子身边贴心的人,只有把他们伺候的舒坦了,才能保住太子的大腿,尤其是那位东门将军,可是御林军派出的代表,上次误会死伤了不少御林军将士,虽说是误会,毕竟死人了,太子是太子,御林军是御林军,不拿出几万两银子来安抚他们,这事完不了。
李建良说完,就等着元封自报家门,磕头行礼,献上心意了,可是人家大马金刀的坐着,连动都没动,只是淡淡的点点头道:“在下元封,陕甘范总督的朋友。”
这就完了?也不参拜行礼,也不献上礼物,连个客气话都没有,成何体统!韩相有些愠怒了,万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识相,原本准备的说辞全白搭了,若不是临来的时候表哥黄子华有交代,自己早就拂袖而去了。
气氛有些尴尬,双方都很不高兴,元封本以为是太子亲自前来,至不济也得是个重量级人物前来,没想到居然来了这么几个鼻孔朝天的家伙,这副做派是等着自己去巴结他们呢。
各色菜肴流水般的传上来,瞬间摆满了大圆桌,南风亲自带人送了两坛陈年女儿红过来,心细如的她立刻感觉到厅堂中的不对劲,赶紧打圆场:“这可是四十年陈酿的女儿红,酒液都成了琥珀色,黏稠醇香,能醉死个人的,各位大人可要仔细品尝。”
“不用了。”韩相重重的哼了一声,起身离席:“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各位自便吧。”
当真拂袖而去,这位六品詹事府小官还当真有些脾气。
本书。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
4-18 天啊,让我死吧
难怪韩相动怒,这陕甘总督的下属也太不识相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叫给脸不要脸,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堂堂储君近臣肯屈尊接见你,那是天大的面子,再说了,这面子也不是给你的,而是给你背后那位封疆大吏的,你一下人拽什么拽!
韩相是松江人,十八岁中秀才,二十二岁中举人,上回恩科才中的进士,皇帝钦点的翰林,后来又被选入詹事府辅佐储君,虽然只是六品官,但是前途不可限量,这人生道路太过顺利的话,人就容易骄狂,韩相就是典型一例。
临来的时候,他的表哥,詹事府响当当的人物,殿下驾前的大红人黄子华曾经交代过,这次代殿下接待客人,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的,别丢了詹事府的面子,其实黄子华的意思不是让他托大,而是别丢人现眼。
身为韩相的表哥,对自己表弟的脾性也算了解,知道他这个人骄狂傲慢,但鉴于这次任务没啥难度,不就是吃个饭收点礼物么,只是最初阶段的接触,也不需要谈得太深入,这个活,表弟应该能胜任。
哪知道演了这一出,韩大人起身要走,也是做个架势,期望那个西北来的乡下人猛醒一下,这里是京城,不是他摆谱的地方,只要他赶紧起身劝阻,说点好听的软话,拙园的南风大姐再在旁边敲个边鼓,这事还不至于闹得这么僵。
韩相起身了,身为七品录事的李建良自然也不好坐着,这位仁兄倒是个很有眼力价的主儿,见这形势就知道要坏菜,赶紧站起来圆场:“韩大人日理万机,公务确实繁忙,不如……”
李建良想说的是,不如大家喝杯酒,饭不吃也罢,好歹别弄得那么尴尬,可是元封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连身子都没动,依旧坐在椅子上道:“出去的时候,别忘了把帐结了。”
韩相要气晕了,什么东西!居然敢在老子面前摆谱,老子是堂堂詹事府六品官员,不是什么小厮奴才,还把帐结了,难不成你以为这场宴席真是太子宴你的?笑话!那是太子给你个孝敬的机会,这年头进京跑官、活动门路的人多了去了,几万两的银子送上去,巴巴的就想请这些大佬们喝个酒,吃个饭,这都摸不着门路,你倒好,机会摆在眼前了都不知道珍惜,还敢托大,行,有你的。
毕竟韩府丞是斯文人,没有当场飙,只是那张脸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李建良也恼了,这西北人太不识抬举了,这不是挑明了不给太子面子么,而东门将军更加怒火万丈,他官职不高,只是御林军中一个小旗而已,今天过来凑热闹,本来满心欢喜以为能捞上一笔,再大吃一顿,大玩一场,反正有人买单,没成想酒宴没吃上,脸还丢了,他到底是武人,心中恼怒,愤然之色当时就表现在脸上,一拍桌子,也起身了。
大人们怒容满面,拂袖而去,饶是南风大姐这般见多识广的人也不免傻眼,这唱的是哪一出,一言不合就离席走人,连一杯酒都没喝,她赶紧赔着笑脸跟出去相劝,正在气头上的韩相哪还能听进去,一言不径直出了拙园,登车而去,末了李建良还咂咂嘴说了句:“可惜了。”也不知道是说那一桌子菜肴和四十年陈酿女儿红可惜了,还是说事情没谈成可惜了。
在韩相看来,对方的举动实在无礼之极,元封也是这么看的,本来以为詹事府中好歹能来个上得了台面的人,也好摸摸底,谁知道来了这么个心胸狭窄的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一个六品官就敢托大,他那个阵势大概是想让自己大礼参拜吧,或许还想收点礼物啥的吧。
老实说,礼物是预备了的,这点礼数西凉人还是有的,但是对方太过盛气凌人,稍有不满就离席走人,这又何尝不是无礼的举动,元封此番前来京城,本也没打算忍辱负重,打入敌人内部啥的,为这个折辱自己,犯不上。
酒菜都摆上来了,没有浪费的道理,元封一摆手:“都别闲着了,开吃!”
七个人围上去大快朵颐,等南风大姐苦着脸回来,这一桌子酒菜已经下去一半了,两坛子酒也快见底了,我的亲娘啊,这帮西北豪客还真是没心没肺,得罪了东宫的人还有心思在这里大吃大喝。
这一刻,南风大姐欲哭无泪,今天见得这都是些啥人啊。
登6热点书库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
詹事府位于皇城之中,六部衙门附近,距离皇宫很近,韩相的车马径直回了府衙,来到二堂,詹事黄子华正手捧一卷书,坐等表弟的归来,本来这件事他是准备亲自去的,可转念一想,自己毕竟是正四品的少詹事,屈尊去见一个总督的随员,有点小题大做了,更重要的是对太子的脸面也有所影响,思来想去还是向太子推荐了自己的表弟,六品府丞韩相,这趟公事没啥难度,功劳却不小,交给表弟去做,也是给他增点成绩。
眼瞅着表弟气冲冲的进来,黄子华就感觉不妙,放下书卷刚想问,韩相一把抓过表哥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似乎在浇灭心中怒火,他愤然道:“真是气煞我也!”
“何事?”黄子华问道,两条眉毛已经竖了起来。
“陕甘总督的部属目中无人,竟敢……”韩相满腹委屈的将刚才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出,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因为在他看来元封的举动已经嚣张到了极点,不用再加料了,原因为表哥听完之后会大雷霆,怒斥这帮宵小之辈,哪知道却等来一个大嘴巴。
“啪”的一声,如此响亮,打的韩相都懵了,黄子华一脸的悲愤,手指着自己的表弟,话都说不成句了:“你你你,你坏了殿下的大事啊!”
黄子华真是要气晕了,陕甘总督什么人,那可是封疆大吏,手握重兵,掌控大周朝战马进口的渠道,全天下一共才几个总督啊,一个手都能数过来,笼络都来不及呢,这位表弟居然把人家往外推!
本来觉得是个轻松地活,你情我愿,一拍即合,所以才派这个只会死读书的表弟过去,没想到表弟还真是有点本事的,不过不是把事情办好,办漂亮的本事,而是把好端端,水到渠成的事情办砸锅的本事。
此刻的心情,黄子华和南风一样,都是欲哭无泪。
通过刚才表弟所描述的场景和对话,自己已然明白,范良臣派到京城来的这位爷,根本不是什么下人,长随,管家,而是极有分量,足以全权代表范良臣的重量级角色,或者说,他代表的是西北的地方豪强势力,范良臣背后的那一股力量。
黄子华现在最想买的东西估计就是后悔药了,早知道亲自去多好,自己怎么就昏了头,想起来让表弟去的呢,他捶胸顿足,手指点着韩相,彷佛抽风一般。
韩相还不明白事态的严重性,嗫嚅道:“不打紧,我已经安排好了。”
黄子华心中一沉,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他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安排什么了?”
“我让东门虎带了几个弟兄埋伏在附近,把那小子干掉,一了百了,干得漂亮点,谁也查不出。”
“苍天啊!”黄子华仰天长啸,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怎么摊上这么一个二百五的表弟,还是进士出身,脑子里就这点货色,打闷棍,杀人灭口,这就是詹事府谋士的水平么?天啊,让我死了吧!
“东门虎在哪里埋伏?”
“就在拙园门前的路上。”
黄子华问清楚地方,夺门而出,韩相还在后面傻乎乎的问:“表兄,你去作甚?给那帮西北鞑子收尸么?”
黄子华恨恨地一跺脚:“我去给东门虎收尸!”
大周朝的御林军的来源渠道有两种,一种是从禁军中选拔出来的优秀士兵,另一种则是由权贵子弟充任,前者是御林军的中坚,后者就是些混饭吃的纨绔子弟,上回派去追杀罗天强的是能打的那种兵,都被西北人打的落花流水,更何况东门虎这种酒囊饭袋,那不是找死么。
上回死了那么多的御林军,花费不少功夫才压下去,这一次要是再死,可就说不过去了,无论哪方面都不好交代,和西北人刚刚和缓的关系又要破裂,老实说杀掉这几个人确实不难,可那不是硬生生把范良臣往秦王怀里推么。
黄子华不能容许这样的低级错误生,更不能容许太子的大业砸在自己手里。
等黄子华赶到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五个便装御林军被打得满头包丢在大街上,口鼻窜血,肋骨折断,胳膊也叫人卸了,伤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五个老兄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很是丢人。
黄子华一看这情景,反倒松了一口气。
4-19 三殿下
“放肆!猖狂!”没等黄子华走进詹事府的后堂,就听见太子的怒吼声,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正看见太子坐在太师椅上,一脸的怒不可遏,茶几上满是水迹,想必是茶水被太子拍桌子震出来了。
一旁跪着的是不成器的表弟韩相,脸上的表情比较复杂,有委屈有恼怒,更多的则是义形于色,黄子华顿时就明白了,太子深夜到此来询问事情进展,韩相抢先禀报了拙园生的事情,太子本来就是个心浮气躁的人,被韩相一啜叨,肯定要飙。
“复之,你来的正好,陕甘总督肯定倒向老四那边了,居然在京城都敢和本宫叫板,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肯定觉得本宫是好欺负的主儿。复之,你看咱们是动用御林军呢还是请京兆尹出面?”见到黄子华回来,太子便着急上火的问道。[]
黄子华摇摇头,狠狠瞪了韩相一眼,拱手道:“殿下,还是您亲自出面才好。”
“本宫亲自去?对付几个宵小也用得着本宫亲自出马?”太子很是纳闷。
“非也,不是对付他们,而是安抚他们。”
一听这话,韩相腾地就跳起来了:“安抚他们?表哥你没说错吧,如此骄狂傲慢之辈,岂能一忍再忍,这里是京城,不是他们兰州!”
虽然很想狠狠地抽这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表弟一巴掌,但是太子驾前不能施仪,黄子华还是强力忍住了这种冲动,继续道:“对,是要安抚他们。[]”
“这是为何,不就是一个总督府的下人么?”太子眉毛挑的老高,刘锦挂了,他所仰仗的就只有黄子华了,对这位天佑十二年的状元郎,太子还是很看重的。
“非也,此子绝非等闲之辈,其实他已经自报家门了,只是韩府丞没有注意罢了,他是陕甘范总督的朋友,而不是什么下人。”黄子华特地在朋友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朋友?这么说……”
“陕甘总督范良臣从一介七品小吏升至封疆大吏,不过数年光景,殿下知道,西北之地民风彪悍,家族势力盘根交错,以一个外乡人的身份能压得住当地豪强,收拢人心,抵抗住西凉大举入侵,这人一定……”
黄子华还没说完,太子就自作聪明的打断他的话,插嘴道:“这人一定极有手腕,善用人心。[]”
黄子华很无奈,吏部以前对范良臣的考校他看过,评价并不是很高,不过是中人之资罢了,甚至在当御史的时候被人称为愣头青,一根筋,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极有手腕呢。
但是殿下既然说了,他也只能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但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范良臣背后有人,臣一直在怀疑范良臣的身后站着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他们才是西北真正的主宰者,今天看来,臣的想法是对的。”
太子想了一会儿,终于消化了黄子华的话,试探着问:“你是说,范良臣身后的人就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
“殿下圣明,不过此人太过年轻,应该不是脑,而是代表,西北地方各种势力的代表。”
“哦”太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搞不明白除了官府以外怎么还有各种势力,难道陕甘两省就不是老张家的天下么。
大周疆域的西北和西南方面,统治都不是很牢固,西北有凉、夏、羌人,西南的民族更加错综复杂,各种土司、酋长数不胜数,太子向来不爱做这些功课,给他讲了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所以黄子华也没工夫给他补课,直接了当的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既然对方是个心高气傲之人,那殿下不妨效仿昔日刘玄德三顾茅庐,屈尊去安抚此人,殿下贵为储君,就算他眼界再高也会感动的。[]”
“哦”太子又是不置可否的一句,脸上的愤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表情,黄子华知道他又在犹豫了,赶紧劝道:“陕甘总督只不过是陛下封的官,说撤换也就撤换了,但是此人代表的可是西北豪强势力,那可是比一个总督重要的多的力量,掌握了西北,秦王就成了架子,殿下的大计就更有保障了。”
太子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倘若此人不是西北豪强势力的代表,只是范良臣单纯的朋友,那本宫屈就前往岂不是丢了身份。”
黄子华无语了,事到如今太子居然还在想这些无足轻重的事情,真是目光短浅,难怪陛下几次起了废太子的意思。[]
见黄子华不语,太子道:“这样吧,黄卿你先调查清楚了再做定夺,天不早了,本宫该回去了。”
太子起驾回宫,一行人恭送至门口,黄子华回过头来再想找韩相算账,现他已经溜了,只得恨恨地一跺脚:“不成器的小子!”
登6一起看文学网,支持正版《武林帝国》,欢迎光临同名网游。
……
夜已经很深了,拙园内一处幽静的房间内,南风正端坐在湘妃榻上,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她还在想着今晚生的趣事,拙园是京城有名的酒楼,达官贵人们喜欢在这里宴请宾朋,跑官的,行贿的,拉关系的,捞人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各种龌龊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可像今天这样还没开席就闹僵的,还是头一遭。[]
詹事府的官员和陕甘总督的人一起吃饭,无非是拉拢,投效,这种宴席通常是一团和气,气氛融洽,可今天竟然闹出这样一出,到后来还演上了全武行,拙园门了一场小小的冲突,几个御林军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从开打到结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想到那个叫元封的年轻人,南风心头竟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他很像一个人,但是又不能确定,两个人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或许是自己敏感过度了吧。[]
房门轻轻叩响,丫鬟进来在香炉里添了一点沉香屑,“好了,小菊,你下去歇着吧。”南风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困了。
丫鬟出去之后不久,门再次无声打开,一个不起眼的黑衣人走了进来,在门口站定,一抱拳,却并不说话。
南风起身,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封信,信封用火漆封的严严实实,上面没有一个字,她把信交给那黑衣人,来人收好信,再一抱拳,转身去了,依旧一言不。
南风又打了个哈欠,这回是真困了,不过她还是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巴掌大的纸,上面写满了蝇头小楷,她看了看,提笔又在上面补充了几个字,将纸团好,藏进一个蜡丸,这才安心熄灯睡觉。[]
清晨,拙园后门,收马桶的牛车像往常一样姗姗来迟,园子的仆役一边抱怨着,一边将马桶里的污物倒入牛车上的木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枚蜡丸悄悄转交到拉车老汉的手里。
上午时分,一只信鸽从京城郊外起飞,展翅向南而去。
……
京城内一所不起眼的宅院内,一群雄赳赳的汉子围坐在一起,看他们的相貌打扮,真是五花八门,有和尚,有道士,有文士,有武师,但是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太阳**凸起,眼睛精光闪烁,一看就是练家子。[]
当中端坐一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袭蓝袍,朴素雅道,但众人对他皆是相当恭敬,年轻人手里拿着一封信,他当着大家的面撕开火漆,朗声念了一遍,信上的内容正是昨日在拙园生的一幕。
听年轻人念完信,练家子们嗡嗡的议论起来,无非是说御林军如何白搭,西北人也不过如此,若是遇到他们一样吃瘪。
年轻人笑了笑,道:“这个叫元封的人当真有意思,看来是我看错他了,对了,你们有没有在西北道上的朋友,说不定认识这个人呢。”
一个胖头陀接口道:“三殿下,我有个朋友以前是在甘肃贩私盐的,现如今流落到京城,他兴许认识此人。”
“哦,那太好了,劳烦大师尽快将此人找到。”
胖头陀猛地起身:“三殿下待我恩重如山,哪能用的上劳烦二字,殿下效劳,是小的荣幸,我这就去。”
不出半个时辰,那位落魄朋友便被带来,半旧的锦袍,头上戴着绿帽子,脸上挂着贱兮兮的微笑,见人就点头哈腰,众好汉一看,这不是城南怡红院的鬼奴李彪么?
好汉爷们平日洒脱不羁,窑子是经常逛的,一直没把这位李彪放在眼里,没想到真人不露相,原来人家李彪当年也潇洒过,还是盐枭出身呢。
三殿下开门见山的问道:“李彪,你可听过元封这个名字?”
李彪还没反应过来,窑子的工作主要是夜班,通常早上他都在睡觉,刚才是被那胖头陀从被窝里揪出来的,现在还迷糊着呢。
见他懵,胖头陀一巴掌打过来:“少爷问你话呢,认不认识一个叫元封的甘肃人。”
这回李彪听清楚了,元封!刻骨铭心的名字,这个人杀死了他三个哥哥,摧毁了李家的私盐生意,更一把火烧了李家大宅子,昔日风光无限的西北盐枭家族树倒猢狲散,自己也不得不背井离乡,辗转来到京城做这样低三下四的工作。
“认识,怎么不认识,害我家破人亡的就是他!”李彪脱口而出。
三殿下和身旁之人交换一下眼神,露出欣慰的笑容,找对人了。
本书。
您的留言哪怕只是一个,都会成为作者创作的动力,请努力为作者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