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三人的九鼎之阵
巫山上空,帝王星力轰然而下,重重层云随之散去,化作雨雾落下,那薄雾徐徐的翻转,如同月光的轻纱缭绕,轻柔,优雅。
潜龙鼎下,唐墨,鬼魅,黑龙卫,冥教教众,互成犄角相对而立,而那匆匆奔来助拳于唐墨的魔丹与莫瑞安,此刻只静静的站在他身后,默默观望。
潜龙鼎上,夜无声一身赤金星光缭绕周身,其上传来迫人的压力,令在场的所有人暗自心惊,只是他闹了这么大动静,却似乎未曾想立即动手,反而低下头冲着鼎下的冥教鬼魅道:“冥教正值革新换代,想必这位便是这一代的新任左护法鬼魅了是吧?新官上任三把火,只是你的这把火可撩的够旺的,不怕引火烧身么?!”
鬼魅无声的在那夜无声身上打量片刻,以她道行自能看出这夜无声深浅。
帝王星力,天选之人,生而为尊,定鼎天下!
夜无声一身玄丹境修为,加上他此时近乎冠绝天下的帝王星力,她如何能讨到什么好处?
鬼魅的阴森鬼面下,一双眼眸泛着淡紫的荧光,透露着一种妖异之感,夜无声与她视线相对,只一刹那,他浑身忽地一震,一身赤金星光在这一刹那似有不稳,只是,这一切也不过是片刻之间而已,他随之无奈摇头轻笑道:“护法大人这一身媚术,当真高明之极,只是用在我身上却是无甚大用。”
鬼魅见他此时模样,心底是极为不爽,但嘴上却轻笑了一声,道:“不错,不愧是堂堂大晋,占据这中州之地,便连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也有如此能耐。”
夜无声闻言,未曾理会她语中的嘲讽之意,面色依旧是一片平淡,道:“大晋二十三魔门,冥教尽管还名列其中,但依旧留在大晋的不过残党而已,其核心所在,早已从大晋被驱至蛮荒,你此番如此高调行事,恐怕来易去难,我倒想知道,你最后如何走出中州!”
鬼魅闻言却是大笑不已:“哈哈……,可笑,这天下我皆可去得,谁能留的下我?”
鬼魅接着一挥袍袖,望着那夜无声一脸的不可置否,她不知为何忽然一愣,这一幕对她而言似乎似曾相识,半晌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面色渐渐冷淡了下来,眼中厉芒渐盛,沉声道:“无论如何,诛天印我一定要得到,但万一我拿不到的话,也不会让它落到你的手中!”
她这般淡然说着,但语中的坚定不容置疑,面对眼前这个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往日渐渐磨灭的豪情,自心底从然而生。
巫山上嘈杂的声响,仿佛突然停顿消失,只有这心中的一个念头,缠绵在她四周。
人生茫茫,与人的诺言,心底的道义,便像是她眼角深埋在鬼面下的细纹,深深烙印。
就在这时,夜无声忽然道:“诛天印么?或许你们会不信,我此行却非为此,一个小小的诛天印,还不足以完成我心中伟业,只是,好歹也算费些心机,能顺势将其收于囊中,自然是极好的……”
夜无声望向他手中,此刻被赤金星力紧紧缠绕的诛天印,然后低头看向唐墨,接着说道:“南方新生帝星骤起,我本以为,那人会是你唐墨,只是如今看来……”
诛天印上,自吸纳了染红衣与苏杉玄力之后,那一对龙凤,便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夜无声再度凝神望了它一眼,随后不禁向身后那衣衫褴褛的少年望去,接着喃喃道:“如今看来,却是另有其人,这天下,渐渐变得,有趣的多……”
灿烂星光的映照之下,一直沉默的唐墨,身躯明显的震动,血光忽然自其身上的命器黑甲上绽放,一双眼冷冷的望着头顶上一副披靡之姿的夜无声,难以移开。
迷蒙里,血光中,他长长的呼了口气,稳定心神,面上的冷色渐渐消去,变作深入骨髓的沉着,高声道:“夜无声,你总说我太过自信,只是在你眼中,何尝不是一直在小瞧于我?!”
唐墨话音一落,却见一直静立于他身后的魔丹,忽然踏上一步,‘铮,铮,铮……!’的接连九响,九座泛着铜绿的古朴巨鼎,霎时出现在众人眼前,环绕于其身侧。
“哦?哈哈……,九鼎丹宗的镇宗九鼎,这位遮面的是魔丹少主吧?真是好大的手笔,小唐墨,你竟能说动九鼎丹宗如此倾尽其力,我真是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夜无声依旧没有出手的意思,静静的看着身下那九座比之潜龙鼎还要巨大几分的九座巨鼎,轻声笑道。
那九座巨鼎此时环绕于魔丹四周,发出嗡嗡鸣响,瞬间,随着魔丹手中法诀下划,那九座巨鼎轰声下坠,三鼎一组,成三角之势,直插入地下,而后散发出重重草绿色的玄力,如海浪一般,荡向四周。
“唐墨,莫瑞安!借我玄力!”魔丹站于其中一角,三座巨鼎将他围在中间,然后他高声唤道。
魔丹只得天玄中期,此刻似乎已经倾尽全力,在玄力奔流的震荡之下,他竟有些立脚不稳。
唐墨与莫瑞安闻声飞身而起,与魔丹一样,以相同的位置,相同的法诀,分立其余两角,慢慢灌入他们两人的玄力。
片刻之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那九鼎之间,草绿色的光芒渐渐亮越深,竟是以九座巨鼎所成的三角为心,形成了一个莫名的圆形鼎阵。
忽地腾起的一道道璀璨耀眼的绿芒,逐渐明亮粗壮,最后化作一缕巨大的光柱,轰鸣之中,魔丹作为施展此术的主轴,显然有些不堪负重,接连服下数颗丹药。
夜无声站在潜龙鼎上,仔细观详了片刻,此刻见此极具威能之阵,似乎也有些按耐不住,扶着潜龙鼎的边缘,身躯一跃而下,嘴中笑声道:“本想此回夺印定会无聊之极,却未想到会有意外之喜,哈哈……,这九鼎之阵,我便来试上一试,希望不是徒有其表,可别让我败兴而归才好!”
而此时,那潜龙鼎随着诛天印与夜无声的离开,维持着潜龙鼎飘悬当空的玄力,彻底消散,苏杉,染红衣,还有那座偌大的潜龙鼎,此刻从空中急速的坠了下来!
第六十章 十三皇子 削成人棍
风停雨歇,光亮穿过重重层云与巫山上飘荡的雾气,正映在了飞身而下的,夜无声的脸上。
随着他的飞身而下,魔丹等三人所成的九鼎之阵上,绿色幽芒更浓,震动愈加剧烈,如同沉睡中的巨龙被惊醒,在这一刻,迸发出惊人的力量。
轰!
骤然拔地而起的巨大绿色光柱,贯穿在鼎阵中间,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穿透进大地之中,随之而来的,爆发出来的莫名绿色洪流,霎时席卷向夜无声,而那洪流之中蕴含的腐蚀之力,更是逼得在场众人,不得不飞身而起,避其锋芒。
转瞬间,夜无声已近身于鼎阵,与那滔天巨浪一般的绿色幽芒,也不过咫尺之间,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的望向眼前,他此时甚至已经能看清那遍布于绿色玄力上的黑纹,一丝一缕,层层叠叠,与最开始时的浓厚绿芒,已不尽相同,非是原本模样。
他慢慢闭上眼,玄海之中的赤黑玄力外溢,与他身上的赤黑帝王星力交缠混杂,难分彼此,就在这闭眼的刹那间,他仔细感应着,不消片刻,缓缓转过头来,皱眉凝视眼前离他不过数尺,绿色幽芒里的某处。
终于,他动了,狂风不知从何处卷过,他的身影微微一挺,似乎缓缓的在空中倒退上升了些许,赤黑的玄力如同巨龙一般闪烁攒动,周遭气浪以他为中心,排山倒海一般的荡向四周,一时间沙石飞走,窜至空中的众人,下意识的向后退走几分。
之前飞身而起,暂避鼎阵锋芒的众人,尽管心知此刻难以插手,但注意力却已被空中那夜无声的动作所牵引,皆是紧握了手中的玄器,似乎下一刻夜无声若是稍有破绽,便会一哄而上!
‘铮,铮……’剑鸣声起,他手中银月一般颜色的折扇上,赤黑的玄力伸展,绵延而成三尺青锋,随后脱手而去,立于胸前,转瞬间一分为七,化作七色长剑,环绕在他身前。
而随着那七色长剑的旋转,半空中产生了某种巨大吸力,从四面八方急速涌来,狂风急转,夹杂着从七色剑身上激射出的玄力,形成了一彩色漩涡,尖锐的破空之声,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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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与此同时,夜无声离去后,潜龙鼎急转直下,顷刻间,便‘轰’的一声,从空中坠了下来。
鼎内黑水霎时倾泻而出,而苏杉和染红衣,也随之自潜龙鼎中狼狈的滚了出来。
踢踏,踢踏……
远处忽然传来的蹄声极为熟悉,苏杉趴在地上,费力的撑起身子,抬头看去,只见那贪馋灵猴此时正骑在小黑驴的头上,抓着它的耳朵,急匆匆的向他这里奔来。
“你们……”苏杉方才开口,话便僵在了嘴边,却是那贪馋灵猴和小黑驴,自他身边一跃而过,理都没理他。
一猴一驴,自苏杉身边窜过之后,那小猴子一下跳了起来,高高跃起,踩在苏杉身后的潜龙鼎上,上蹿下跳,一副焦躁的模样。
“可恶,贪心的猴子,现在如此情形,你还只想着那破鼎!”苏杉望着那小猴子的动作,哪还不知其意,颇为无奈的瞥了它一眼,然后说道:“把戒指给我!”
小猴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嗖’的一声跳了下来,将它戴在手上的戒指小心翼翼的交到了苏杉手上。
苏杉接过那戒指,心念一动,顿时装在戒指里的那些丹药,出现在了苏杉眼前。
“咳……,红瓶的……”苏杉掀开几个瓶塞,正分辨不出丹药,手足无措间,却听他身旁的染红衣,嘴唇微动,极为无力的说道。
她与苏杉不同,体内没有那股诡异的疗伤寒气,所以此时伤势极重,看似已命悬一线。
苏杉闻言丝毫不敢迟疑,先从那瓶中取出数枚丹药,踉跄着来到染红身旁,抱起她然后掀起她面上的鬼面喂她服下丹药,见她颤抖的身子安稳了下来,苏杉他自己才又倒出了几粒,扔进嘴里,一口吞下。
此刻染红衣依旧躺在苏杉怀里,重新拉下了面具,遮掩了她的容颜,深深的凝视着苏杉,缓声说道:“你快离开吧,这里的一切与你无关,不是你该停留的地方,而我也该回到师傅身边……”
苏杉沉默了片刻,望着眼前这个,令自己变得奇奇怪怪的身影,道:“我们还会……”
只是他言语未尽,忽的不远处传来一阵低低的惨笑:“走?!贱奴隶!你要往哪走?!”
这笑声凄厉而狰狞,带着浓浓的杀意!
苏杉听得这声音,微微叹息了一声,缓缓的抬起头来,果然,是那断臂了的十三皇子,夜信!
“苏杉……你别去,你打不过他,快逃吧!”染红衣望着眼前将她挡在身后的背影,忍不住失声道。
铮!
回答染红衣的,是一声尖锐的剑鸣,她眼前的身影,随之越来越远。
“白痴皇子!你去死吧!”
苏杉手持着含光剑,牙缝嘶磨着吐出了这句话,而那夜信在见到含光剑,和那此刻戴在苏杉手上的戒指后,更是怒火中烧,狰狞道:“好啊!好!你这贱种,竟然还敢碰我的纳戒和剑,找死!”
苏杉在此时刻也并未失去冷静,精神力的感知之下,他确定这十三皇子只是孤身一人,那一直紧随于其身后的铁鹰,不知为何消失无踪。
他见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含光剑化作重重剑影,以战影拳的行招之法,向夜信疾速斩出!
夜信见此显然一愣,全然未曾想到,不久之前还是淬体四重的贱奴隶,此时怎么会变作七重?!
兵刃之利,苏杉精进的修为,加上夜信的大意与伤势,竟让苏杉将地玄之境的夜信,一举击溃,方才还对他拦阻的染红衣,此刻显然也是一愣,紧张之下竟连她也忘了,苏杉已经是淬体七重了啊!
啊!啊!啊啊……!
凄绝惨厉的叫声,回荡在这巫山里,动人心魄,令人心悸!
那夜信的另一条胳膊,被苏杉的一剑齐肩斩下,生生的将他削成了人棍!
苏杉望着夜信扭曲成一团的面孔,还有他此时的惨象,眼底未曾流露丝毫犹豫,紧接着提剑而上!
“苏杉!!”
染红衣忽然的惊叫之声,从苏杉身后传来,他回头望去,只见他身后的空中,一道白光横空闪来,而染红衣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苏杉一时猝不及防,被她一把推开,徒留染红衣一人,独对那疾射而来的白色刀芒!
“染红衣!你……”
染红衣此刻身体的情形,如何能应对那白色刀芒,苏杉身形一稳,又再皱着眉冲了上去。
而就在这时,染红衣身前紫芒一闪,忽然出现了一道黑色身影,先他一步挡在了染红衣身前,挥手间,刀芒烟消云散!
“老家伙!你要对我的徒弟做什么?!”
第六十一章 逆天行剑
忽然而至的黑衣人,面上戴着与染红衣同出一辙的狰狞鬼面,正是其师,冥教左护法鬼魅。
而远处空中,双手紧持亮刃大刀的白凌天,此刻正面色极为难看的望着在地上不停哀嚎打滚的夜信。
“红衣……,你方才挡在那小鬼身前……是何意?!”对那白凌天此刻弑人的视线,鬼魅丝毫未曾理会,反倒是意有所指的望向染红衣,冷然道。
染红衣闻言一怔,望向鬼魅的视线顿时有些闪躲,低下头说道:“之前他几番搭救于我,所以……”
“所以?所以你就连命都不要了?你好大的胆子!”鬼魅冷眼相望,随后接着说道:“待此间事了,回教再做论处,现在……随为师离开。”
染红衣闻言面色一片惨白,紧紧的拉住她眼前师傅的衣角,颤声道:“师傅,我们走了,他还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师傅,求你……”
“你闭嘴!”
此时鬼面之下,鬼魅的脸色要多难看便有多难看,她不明白自己这向来极为听话的徒弟是怎么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定与那小鬼有关!
她的视线随之越过染红衣,冷冷的望向苏杉,眼中的杀意倾泻而出!
玄丹境啊!苏杉之前只是远远的看着,便已觉心惊胆寒,此刻那满溢的杀意真的笼罩在自己身上时,他才知道,玄丹境究竟有多么可怕。
但就在此时,却见苏杉身前红影一闪,染红衣赫然拦在苏杉身前,迎着那迫人的杀意,眼中的坚定,毫不犹疑。
“苏杉,你快走……”
染红衣的轻音低语传进苏杉耳中,只是此刻情形,他如何能置身事外,放心留她一人独自离去?
“你快走……”
“不用管我……”
同时说出口的话,令两人微微一怔,染红衣此刻眼眶微微泛红,转过身轻轻抓住苏杉的手,焦急道:“她是我师傅,不会对我如何,你还不快走!”
“求你了……”
厉声之后的轻语,更显得她此刻的无助,苏杉紧握着手中的柔荑,不愿再细想面前这女子为何会牵引他脑中陌生的记忆,他此刻只知,这红色身影,是自己在这个孤寂的世界里,唯一愿意让她牵引全部心神的所在。
他缓缓的松开了手,就连指尖的摩挲,都令两人讶异的熟稔。
苏杉最后深深的忘了她一眼,随后转身跃上早已逃远了的小黑驴,疾速向远处逃去。
此刻在他脑中不断闪现的记忆,不属于玄风,也不属于苏杉,或许也不属于染红衣,那记忆里的所有人都是陌生的,但苏杉心底,却觉得冥冥之中,他和染红衣,会因为这份莫名的记忆,而紧紧的连系在一起。
他骑在小黑驴的背上,不敢回头望,眼前将他团团围住的巫山士卒,已经不足为惧,他挥舞着手中的含光剑,离这是非之地,越来越远,也就望不见他身后神色狰狞的十三皇子,更望不见忽然挥手收走了潜龙鼎的染红衣……
“找死!把潜龙鼎还来!”空中观望的白凌天,见这冥教二人非但没有离开,反倒收了他的潜龙鼎,心中大怒,旋着他手中的大刀,向着染红衣冲了过来。
“红衣……你如此想要救他,可知我更不会放任他活下去!”此刻潜龙鼎被染红衣收于囊中,那白凌天便无暇顾及逃离的苏杉,鬼魅低头看着染红衣的眼睛,哪能不知她此举为何,遂沉声道。
染红衣闻言默然不语,只是她微微颤抖的身躯,却表明了她此刻心中的惧意,她……在害怕,害怕她的师傅真的会追上去,去取他性命。
鬼魅看着自己徒弟害怕的颤抖,面罩下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冷哼了一声,转身迎向攻过来的白凌天,转身的瞬间,与染红衣低声说道:“就这一回,任性,就只此一回。”
染红衣浑身一震,鬼面下看不见神情,只是她颤抖的声音却吐露了她心底的激动:“师傅……谢师傅……”
……………………………………
轰隆隆的铁骑声,自远处的密林中穿梭而过,它们所去何处,所去为何,这些都已经与苏杉毫无关系,或许……从来也就没有关系过。
他于密林之中,小心的避过这些人影,继续向远方逃去,林外的巫山,此刻渐渐的安静平歇下来,也不知那你争我夺的诛天印,最后究竟落于何人之手。
“无故的卷入这场争斗,却意外的换来了自由,真是……可笑!”苏杉此刻逃离巫山,可谓重获新生,但他的语中,却不知为何带着浓浓的嘲笑。
在这场乱局中,唐墨,鬼魅,夜无声,无疑是主角,而自己却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无故牵连,只能在旁无力的观望,静看他人在自己眼前搅动风云。
“是我太贪心了么……?”苏杉紧攥着手中的含光剑,心底在此刻好像萌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是他一直所期望的力量与自由之外的东西。
苏杉骑在疾速奔驰的小黑驴上,而贪馋灵猴此刻正趴在他的肩上。
穿过密林,那忽然而来的光亮,倾洒在这一行三人身上,他挠了挠肩膀上的小猴,拍了拍身下的小驴,此刻放松下来,轻笑道:“你们两个,一个一身紫毛,一个一身黑毛,所以……你就叫小紫,你就叫小黑。”
苏杉不顾两个小家伙的闹腾,径自不负责任的决定了它们的名字。
然后望着眼前开阔的天地,情难自禁的大笑着吼道:“我……是玄风,也他妈是苏杉!”
忍住浑身不自觉的颤抖,他的手抚在了胸口,接着吼给这天地听:“‘天’!你看见了嘛!就在方才,老子自由了!”
这瞬间,往日追寻的一切,相伴着心底熊熊燃烧的烈火,令他方才心中滋生的萌芽扎在心底,越渐深刻!
晴朗的天空里,一颗极亮的星闪过,不同于夜无声的帝星威势,这一颗,只才具雏形。
只是苏杉却并未对此留意,他此刻只紧握着长剑,不停的喃喃自语:
“逆天而行……!”
第一章 雨夜追杀
江南,一片远离城镇的繁茂密林中,苏杉疲惫的靠在树干后,大口的喘息着,鲜血甚至将他黑色的衣衫染成了暗红色,他已经记不清这一路到底杀了多少人,只记得手中的含光剑,直到方才为止,都还在不停地挥舞。
而此时远处传来的‘沙沙’声,却催促着他用剑支撑起身体,找了处隐匿的地方藏了起来。
只不大会儿,便见一大队人马急匆匆的从远处奔向苏杉方才的栖身所在。
这一群人身着制式盔甲,一手持火把,一手着钢刀,潋滟的火光下能清晰的看清他们身上沾染的大片血迹。
“大人,咱们…还要这么追下去么?”说话的青年手中拿着火把,借着火光能看见他脸上的胆怯。
“追…他妈的,谁敢不追?这苏杉在巫山将那十三皇子斩成了残废,通缉令已经发布整个大晋,咱们大人可还指着办成这事入京呢!咱们敢给他办砸了试试,我告诉你们,那苏杉要是抓不着…别说你们了,就连我这都尉都不用回去了,那位大人的狠辣,大家心里都有数,都他妈的给老子打起精神,听见没有?”领头那人声色俱厉的说道。
“是,房都尉!”后面跟着的百余人齐声答道。
领头那房都尉大概是见士气正佳,赶忙紧接着安慰道:“大家也不用怕那苏杉,他被咱们追杀到现在,肯定也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咱只要围住他,然后一拥而上,肯定能将他……”
正说着,天上却突然降下细雨,虽不算猛烈,却也足以扑灭众人手中的火把。
“妈的,这鬼天气,还真他娘的……”那房都尉话还没说完,远处忽然一道银白的寒芒闪过,喉间一凉,他忍不住低头向下看去,只见一道刀口纵贯喉间,还来不及惊叫,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扑通’倒地的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众将士霎时警觉起来,急忙运起玄力,附着在钢刀上,借着刀芒,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房都尉!”
“妈的…是房都尉啊!怎么会……”
嘈杂的叫喊声,细碎的脚步声,盔甲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响,在此时此刻更叫人心慌意乱。
刚刚和房都尉搭话的那青年人紧握着钢刀,强忍着恐惧,声音颤抖着喊道:“别慌!大家别散开,全都聚在一起。”
众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的毫毛一般,赶忙聚在了一起,紧张的望着四周,生怕像那都尉一般,死得不明不白。
忽然,‘沙沙’的声响从离他们极近的地方传来,众人的视线聚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手上的刀芒虽然无法将来人的容颜映照清楚,但那轮廓却也足以让他们胆战心惊。
苏杉缓慢的向前迈着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犹如勾人魂魄的厉鬼无常。
“你们如此咄咄逼人,究竟是为谁卖命?连自己身家性命都不管不顾。”苏杉看着面前紧张的众人,冷然道。
“苏杉!你这大胆逆贼,你不必在此装腔作势,你就算再强,现在也只不过徒作强弩之末罢了,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说不定你大逆不道重伤皇子的罪名,还能减轻一些,留条活路!”
“活路?那白痴会给我活路才是怪事,况且我此时是否强弩之末,恐怕还要拿你们的性命来赌一番,这位大人。”苏杉手中紧紧地握着含光剑,眼睛看向倒在地上的尸体,接着淡然道:“我没记错的话,现在躺在地上的那位,是追剿我许久的房都尉吧?地玄初期?没错吧?”苏杉眼神冷若寒霜,视线直如利箭般射向众人。
众人看着苏杉的眼睛,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他们竟是被苏杉的一个眼神震慑的不知所措。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早已经萌生退意,他们发现苏杉的踪迹追着他,从扬州一路至此,期间近两百人的队伍,被苏杉游走间,斩杀过半,如若不是在那位房都尉带领下,他们根本就追不到这里。
“大家不要怕,一起上。”也不知谁突然大喊了一声,冲了出去,众人一惊,相互间观望着犹豫了片刻,接着就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跟着一拥而上。
苏杉见此只是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手持长剑,面对如此多的敌手,竟是毫无犹疑的冲入了人群中,众人之前已见识过苏杉的本事,下手自是毫不留情,虽然只是一群只在淬体五六重的修炼者,但却人数众多,对于已经伤痕累累的苏杉来说,想要击溃这群甲士,难如登天。
然而此时苏杉却丝毫看不出重伤在身,一把长剑舞的耀眼夺目,轰然作响。
此时他全然不顾身后袭来的敌人,虽然身后已经被劈的血肉模糊,但他却还是一往无前,疯狂而又不顾一切,眼中嗜血的光芒像是一头嗜血的野兽。
不知为何,已近灯枯的苏杉此时竟全然不见乏力,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不一会儿,百余人的队伍渐渐缩水,所余不过二十,这些人急忙退缩到一处围成一团,惊慌失措间,再难提及退敌之策,只余下如何逃离此地的嘈杂议论。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逃了,**的看看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早就听说过这苏杉,十四岁之龄便已至淬体七重,在巫山更是斩落了那地玄境的十三皇子的手臂,咱们与他对敌也都看到了,那诡异的闪躲,还有那见了鬼的伤势恢复速度,咱们这些人怎么能敌得过他?!”
“别管了!咱们还是赶快逃吧!”
“是啊,反正就算是擒下了他咱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几人匆匆的商量好,丝毫没有犹豫,便将手中的刀剑扔在了地上,举起了双手,见苏杉只是盯着他们,并没有什么动作,这才大着胆子转头,快速往密林深处遁去,生怕苏杉追上来。
苏杉见此并没阻拦,手拄着长剑,浑身微微一颤。
过了好一会儿,苏杉见众人已经彻底没了踪影,面色突然一变,转瞬间变得苍白之极,双膝一软,扶着杵在地上的剑,大口的喘着气。
第二章 太极剑 凌空劲
林中的雨水‘滴答’‘滴答’的滴落着,划过苏杉的后背,顺着衣摆流下的,却是浓浓的血水。
此刻他是真的筋疲力尽了,浑身的筋骨都在颤抖着抗议,便连正常的站立,都要费尽心力。
只是这场追杀真的会如此简单么?苏杉心底是如此期望会是这样,只是屋漏向来要逢连夜雨,这追杀显然并不会这般简单。
远处传来阵阵急促的‘唰唰’声响,令苏杉心头一阵苦笑,这样的速度又怎是方才那些甲士所能比。
他有心想要躲藏,但怎奈身体因为疼痛,跟不上心中所想。
那夜信的两条胳膊,鬼魅与苏杉各斩一条,但在发布大江南北的通缉上,却统统都归了苏杉,一想及此,苏杉不禁颇为无奈的喃喃自语:“那夜信看来是没有办法触那鬼魅的霉头,要把气都撒在我头上……”
“怎么?逃不动了么?那倒是白白便宜了我。”从空中传出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中略带着些许嘲讽。
借着月光,苏杉见那人从空中漫步而来,衣衫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
来人看起来有二十余岁,身着赤色衣衫,身前还飘着一个烫金葫芦,葫嘴还正向外散着一屡屡赤色的火苗,显然刚才那团火焰正是从这葫芦里射出来的,而他自空中漫步走来,脚下踩的正是那赤色的火焰。
苏杉看清来人后,轻笑了一声,手上一闪,自纳戒中取出疗伤所用的丹药,扔进嘴里,然后望着眼前那人,嗤笑道:“装模作样,不过只是凭着玄器之力行于空中罢了,区区地玄,还愣充天玄!”
雨水混着泥土,变成泥泞的一片,苏杉拄着长剑一用力,缓缓挺起了身子,然后冷眼望向眼前面色难看的青年,恐怕他也没想到会被一个淬体七重的修炼者拆穿吧。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那青年食指一弹,炽焰聚成一个指甲盖的大小,向苏杉射来,‘噗’的一声便穿透的苏杉的肩膀,引出一股血箭射向远处。
苏杉被击中后,巨大的惯力,令他的脚步不断踩在泥泞的地面上,往后踉跄着退去,直至抵在身后的树下,方才听了下来,冰冷的雨水拍在他的脸上,让他心底的寒意,眼中的冷光,越加冰冷!
背后粗糙的树皮摩擦在他背部的伤口上,疼的他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但这种身体上的疼痛,却远不及他心中的怒火狂燃,那感觉仿佛要焚毁他整个躯干!
远处那赤衣青年,见苏杉像是个死人一般一动不动,慢慢的向着他走了过去。
“想要斩这两人,怕是只剩这一个办法了。”苏杉提起手中的含光剑,心中默念道。
“方才躲在暗处杀那都尉,聚精会神,才勉强使出,但此刻……也不知还能不能成功,听天由命吧。”苏杉提剑于身侧,双指一并,轻抚着划过剑刃,在听到含光剑一声脆声清鸣后,才喃喃道。
“死了没?”那青年慢慢走了过去,从葫芦里冒出,缠于其周身的烈焰,渐渐散去,似乎丝毫不把苏杉的那点武力放在眼里,两人之间距离靠的极近,他背着手一副蔑视的姿态,令苏杉看了极为不爽。
就在此时,只听‘噗’的一声,苏杉忽然冲着身前的赤衣人吐了一口混着唾液的血水。
那青年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苏杉,只是微微一闪,便躲开了他的那口血水,然后照模画样的冲着他反吐了一口,然后紧接着厉声道:“找死!”
但就在这时,却见苏杉手中的含光剑忽然亮了起来,灿烂夺目的银光,顿时吞没了四周的黑暗。
而随着他手中含光剑的闪烁,他的脚下的太极图纹也越渐清晰,黑白色的阴阳双鱼,不停旋转,旋起密集的乳白玄力,盘旋于苏杉周身!
这剑招正是他识海之中的命器‘太极两仪剑’的第一剑,太极剑!而那缭绕与其周身的玄力,便是由太极剑所激发的凌空劲!
“妈的!你找死!”
那青年忽然之间的勃然大怒,却是因为他方才向苏杉吐去的唾液,在触及到苏杉周身的凌空劲后,忽的顺着那旋转,绕了一圈,以双倍的速度返了回来,糊了他一脸!
“白痴!”苏杉见此只轻骂了一声,剑尖一指,脚下阴阳鱼越转越快,随之环绕于他周身的凌空劲,瞬间顺着他指向赤衣青年的剑尖,激射而去!
“哼!你这逆贼,莫不是还妄想能从我手中逃走?!简直是做梦!”那赤衣青年见他一个淬体七重的小子,面对自己竟然还敢迎头与自己硬碰,不禁嗤笑道。
火光潋滟,自他身后飘飞的葫芦里喷涌而出,如浪一般,将那激射的凌空劲,还有苏杉一并笼罩在阴影之中!
就在他心中暗道得手,那巨量的悬赏归于自己之际,却见他眼前的火浪,忽的被那凌空劲所洞穿,而且余势未消,那凌空劲上的柔力,携起一片赤炎,尾随于凌空劲之后,继续向他疾驰而来!
苏杉见此轻笑了一声,要说这太极剑着实极合其心意,剑诀里暗藏的卸力,与其在神域时偶然法诀的卸力之法暗暗相合,所以他才能在逃亡之中,如此短的时间里,习得此剑,只是似乎是修为尚且勉强的关系,这太极剑使出极为费力,且略有分神,便会失败消散,就像是现在……
只见那如同离弦之箭,夹带着大片火光的凌空劲,在即将轰在那赤衣青年额头的瞬间,忽然消解一空,不仅是方才命悬一线的赤衣青年,便连苏杉也是为之一愣,随即摇头苦笑道:“贼老天,又来捉弄我……”
自被口水糊了一脸,至凌空劲骤然抽射至眼前,不过短短的一瞬间,那赤衣青年已经冷汗流了一身,半晌才回过神来,但此刻他仍旧没有退意,眼前这小子不过淬体七重,怎么可能威胁到自己,方才一定是因为他手中那把地阶的玄器,才会造成那样的效果,而且半路就消散了,看样子他接下来肯定也使不出了!
尽管不知方才那凌厉异常的玄力究竟是什么东西,也不知其为何在就要击杀自己的瞬间又烟消云散,他此刻只知再不使全力将这怪小子击杀,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记住了,我叫赵无量,是一会将要击杀你的人,下辈子别再倒霉碰上我!”赵无量依旧不改装腔作势的本性,大声喝道。
“做梦。”苏杉瞥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随之他尝试着使出‘太极剑’,只是他脚下的太极双鱼才微微闪了一下,便又慢慢的消散,转眼消失不见。
赵无量见此,本还有些顾忌的神色,顿时狰狞起来,大笑道:“今天就是大罗金仙降世,也救不了你。”
只见他那能喷火的烫金葫芦突然出现在他手中,并且慢慢的飘了起来,葫芦口正喷着火苗。
苏杉无奈的轻笑了一声,正要对他嘲讽一番,却仿佛在赵无量的身后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惊疑之色。
赵无量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刚要转身一探究竟,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呵斥,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区区地玄,也敢如此大言不惭?”
第三章 摇光一脉 孔乐
赵无量被那呵斥声震得头皮发麻,赶忙转身看向来人,只见那人与他一样,是一二十出头的青年,身着一身墨黑月白相间的道袍,身上仿佛有一层隔膜似的,将雨水隔开,片雨不沾,从空中缓缓落下。
俊朗的面容上带着和煦的轻笑,浑身散发着一股温和的气质,让人无法想象刚刚那声呵斥,居然是从此人嘴中吐出。
“在下赤炎宗赵无量,请问阁下是?”赵无量虽不知对方修为如何,但单凭一声呵斥便能将他震得头脑发昏,想必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只得恭声问道。
那青年脸上带着微笑,仿若面具一般,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眼睛将赵无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开口说道:“赤炎宗?数年未见,你赤炎宗于山下行走的弟子,都是这般狂妄自大之徒么?”
“你是何人?!”赵无量听眼前这青年语气不善,且语中多有对自己宗门轻蔑之意,当即便管不了许多,接着厉声说道:“大晋的通缉之令已传遍江南,眼前这逆贼谋害大晋皇室,罪不可赦,我赤炎弟子自该……”
只是那赵无量自诩的正义之言尚未说完,便被那身着道袍的青年拍着手打断道:“好好好!我道是什么,原来是狗皇帝的走狗,那便解释的通了!”
“你……你说什么?!你,你对圣上不敬,可知该当何罪?!”赵无量听得那青年的侮辱之语,当即气得跳脚,出声质问道。
“好极……”说到这里,那青年语气却突然一变,说道:“早这般作态便好,省得我多费口舌。”
那青年说话间手掌一翻,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黑白相间的长剑,那纹理如同太极的阴阳鱼爬上了剑刃一般,看上去精致之极。
“祖宗建立宗门,不是让你们这些废物去给别人当走狗的,更不是让你们用来持枪凌弱的,今天我就当一回你门上祖宗,好好敲打你一番!”话刚说完,那青年手持长剑凌空一斩。
在那长剑落下的一瞬间,赵无量只觉得天好像塌了一般,重重的压在他的身上,‘轰’的一声将他压倒在地,浑身上下,五脏六腑,好似都受到了压迫,血迹竟然都慢慢的自七窍流出,这轻轻的一斩,竟然威力如斯!
因为漫天的雨水,导致土地变得松软,赵无量此刻就好像是嵌入了地面一般,从远处看,地面平整,根本见不到赵无量的身影。
“哼!本以为你会有些手段,却没想到这么没用!”那青年缓缓的走到赵无量所趴的坑前,低着头接着说道:“祖上建宗立派,皆为修行,切莫执着俗物,误了修行,到时追悔莫及,你资质不差……莫要自误,你可明白?”
赵无量此时处于半醒半梦之中,心底已经被这青年的手段惊呆了,突闻那青年所言猛然一惊,赶忙点头称是,声音颤颤巍巍,显然受伤极重。
“那就好。”青年微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此回倒是我执着了,见你替那些军卒出手抓他,便……”
“这些事情也不是你能决定的,只能期望你师门长辈能有些远见……”
“但对你……必要的惩戒还是必要的。”只见那青年手中接着一闪,数道黄色符纸出现在他手中,只听他口中念念有词道:“……各居己位,勿乱勿紊,缚!”
话声一落,符咒随之飞出,紧贴在赵无量四肢,从上面传来的玄力,带着一股巨大的束缚之力,令赵无量动弹不得。
那青年做完这一切后,稍一犹疑,接着转身走向了倒在一旁的苏杉,双眼深深的望了一眼他,然后出声问道:“你那剑法从何处习得?”
苏杉闻言微微一愣,心中略一沉吟,随即反问道:“你既然识得这剑法,那便该知是从何处习得,何必问我?”
“哈哈哈……,好,你既然习得这剑法,那剑诀自然是在你身上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罢了。”那青年轻笑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你随我走吧!”
“为什么?”苏杉看着那青年,不知其何意,疑声问道。
“为什么?为了认祖归宗!”青年温和的笑脸跃上一抹喜色,然后说道:“朝阳宫,七峰摇光一脉,在下……孔乐。”
“朝阳宫?”苏杉可还记得他答应林叶苦拜入朝阳宫的事,此刻如此之巧的遇到了朝阳宫弟子,当真令他感到有些意外。
“没错,朝阳宫,传你剑诀的人,想必与你说过了吧?现在可愿意随我走了?”孔乐见苏杉犹豫,脸上也丝毫不见急躁,缓声解释道。
而苏杉见他似乎知道林叶苦传他剑诀且要他拜入朝阳宫之事,所以也不再犹豫,轻轻的点了下头,答应了下来。
孔乐见苏杉同意,这才轻笑了一声,单手捏了一法印,只见自他手间飞出一长卷,其上百兽林立,迎风暴涨,足有四五人长宽。
他轻轻的将重伤的苏杉置于横飘在他身前的百兽图上,丝毫不顾忌苏杉身上的血污会弄脏他的玄器。
“等等……”苏杉忽然道。
“怎么了?”孔乐颇为疑惑的看向苏杉道。
苏杉忽然将手放在嘴边,然后用力一吹,清脆响亮的口哨声随之传遍整片密林。
哨音没过多久,只见远处的黑暗里,忽然跃出一小黑驴,仔细一看,它头上还骑着一只小猴子。
“它们两个必须要跟着我的……”苏杉见孔乐点头答应,赶忙轻笑着向那两个小家伙招呼着:“小黑,小紫,快上来。”
两个小家伙不安分的跟上之后,孔乐随之跃上,又捏了一法印,只见他们脚下的百兽图闪着青光,缓缓的升了起来。
百兽图泛着青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青色的弧线,最终消失在密林里的赵无量眼中,此时林中只余下越下越大的秋雨,狠狠地拍打在赵无量的脸颊上,发出‘劈啪’‘噼啪’的声响。
“哦,对了,回朝阳之前,我还有一个想要去的地方,也是我此回下山打算要做的事,你还需要白白的随我兜上一圈。”空中急速飞行的百兽图上,孔乐忽然出声与苏杉道。
“去哪?”苏杉问道。
“呵呵……,江南运河,看大船!”孔乐笑道。
第四章 书生杀人有风骨
小桥,流水,人家,流溢在水墨江南里,看不明虚实,分不清究竟。
晋文帝夜敖每年的南巡便是为了这江南水乡,为此甚至不惜开了条诺大的运河,劳民伤财,而在江南兴建的‘燕尾楼’,更是被世人称之为‘淫楼’。
夜敖虽是文采不俗,但舞文弄墨却非是其喜好,连番南巡,为的便只是享乐,烟雨,兰舟,软榻,美酒,还有那温婉似水的江南丽人。
江南,运河之上,河浪翻涌,一艘小竹筏逆流而上,而筏上一驴一猴,和两个人影却是稳如磐石。
筏上其中一身着道袍的青年全然不惧风浪,颇为得意的侧卧在竹筏上,手托着下巴,头一歪,看向身旁的一头小黑驴,嘴中讥诮道:“怎么样!小黑你做不到吧!”
那小黑驴闻声翻了翻白眼,驴唇吐噜噜的喷出一嘴唾液,逼的那青年不得不飞身避开,再回头时,那小黑驴的动作却令他大笑不已。
只见那小黑驴将背上的包袱甩到筏子上,然后用头枕着,学着方才青年的模样,侧卧了下去,甚至那一双前蹄还盘了起来。
“哈哈……,苏杉,你的这头小黑驴还真有意思。”那青年捂着肚子,大笑道。
说话之人赫然便是那朝阳宫孔乐,而眼前面露无奈之色,一把拉起小黑驴的正是苏杉。
却说苏杉一路随孔乐至此,却没想到这孔乐性格与其温润的外貌相差甚大,不但说话的语气有些搞怪,还时常捉弄别人,这一路他与小黑小紫可没少吃孔乐的苦头。
孔乐大笑了一声,上前拍了拍小黑的头,然后捡起竹筏上的包袱,蹲在筏子上,将它打开。
只见那包袱里,整整齐齐的叠着六七件衣物,孔乐将它们一件件的摊开,排成一列。
“樵夫,商旅,……,书生,还是和尚,嗯?和尚不行,忒的难看。”孔乐一件一件的指过去,然后冲着苏杉问道:“你看看该选哪个?”
苏杉闻言一愣,不知其为何忽然取出这么多不同的衣物,就在此时,却听骑在小黑驴头上的小紫‘吱吱……’的叫了起来,然后一跃而下,将前面那几件它不满意的衣服扒拉开,抓起一件和尚袈裟情,蹦蹦跳跳的送到孔乐面前。
“我就知道,早该把它扔掉的。”孔乐皱了皱眉,两指捏着那袈裟,似是什么秽物一般,将它移出筏外,一松手,顺着风远远的飘向远处。
“噶,昂”小黑驴忽然一声叫,猛地四蹄一蹬,回身飞去,脚下似乎亮起了符纹,竟然能踏浪而行,赶在衣物落进运河前,用嘴叼住,然后又匆匆返了回来。
苏杉见此心中一惊,全然未曾想到,途中孔乐给小黑蹄下刻上的符纹竟然会有如此妙用。
“你瞪我干嘛!想让我扮和尚,想都别想!”孔乐转头看向一旁一脸无奈之色的苏杉,叫道:“苏杉!快管管你这头蠢驴!”
小黑驴能听得懂他的骂声,当即后蹄虚空蹬着,像是一头公牛一般,就要向前猛冲过去。
“小黑!去到我身后!”苏杉拍着它的脑袋,将它拉了回来。
孔乐轻笑了一声,挑起了其中的一件书生衣衫,左右看了看,说道:“这件就不错嘛,勉勉强强能配得上我丁点风姿。”
原本安静下来的小黑,听闻此言,再也忍不住,竟是一头扎进运河里,抬头就是一股水箭吐了出去。
孔乐手指轻点,虚空之中波纹荡漾,将水箭拦了下来,也不理会小黑,接着从一布袋里掏出许多瓶瓶罐罐,在脸上涂抹起来,一边抹一边自言自语道:“书生啊,书生!书生该是个什么德行?”
孔乐想着想着,突地神色一凛,站了起来,背着手,望着天,微眯着眼,浩气凛然的说道:“苏杉啊,天子昏庸,群臣苟且,我饱读圣贤书,不能坐视,此番进谏,我若有不测,你便立即逃走,联合有志之士,推翻暴政,完成我遗愿……”
话还没说完,便听身后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孔乐顿感不妙,猛地跳起,‘噗噗噗噗噗……’细长的水箭,一道接着一道。
…………
江南运河水滔滔,正是南下的最快捷的必由之路,潮涛滚滚,一行逾百艘的船队,正浩浩荡荡,顺流而下,气派阵仗非同小可。
船队中央,一艘长达二十余丈,楼高数层,装饰极尽华丽的大船,备受严密守护,正是晋文帝夜敖的金龙御舟。
此时御舟顶层三十六名舞姬,各个皮肤细腻,五官精致,皆是惊艳绝色,羽扇翩翩,裙裾飘飘,伴着乐工拨弦吹笙,曲韵悠长,众舞姬团团围住一朵巨大的白莲花,翩翩起舞,轻纱薄裳下,身段若隐若现,姿态婀娜动人。
片刻后,曲终舞罢,余韵不绝,仍是叫人回味。
“好,妙,各赏白银百两,退下去吧。”御舟楼顶龙座之上不可能是别人,正是晋文帝夜敖,身着赤金龙袍,嘴角带笑,透着邪气,却又偏生长了一张白净文雅的面孔,与百姓心中靡乱的昏君形象甚是不符。
夜敖揽着两名衣衫不整的女子,头靠在其中一名女子的香软胸脯上,一脚踩着龙椅,一脚踩着椅下兽皮,极尽靡乱之姿态,却又显得有些怪异的气势不凡。
“佳境当前,美人在怀,人生莫过于此,哈哈…”尽管畅然大笑,夜敖微眯着的双眼,也依旧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
“皇上开运河,功在千秋,泽被天下,万民歌颂,想必更是人生一大快事。”丞相风正羽年近古稀,依旧风姿绰约,依稀能见年轻时的影子,只不过他说的话,却是与从前大不相同,拍了一个十足的马屁。
“没错,丞相说得好。”夜敖微眯着眼,扫过身旁几位大臣,接过身旁美貌丽人用嘴递过来的荔枝,品了品,然后开口说道。
此次南行能与皇帝随身而行的大臣不过两手之数,除丞相风正羽之外,随行的还有齐国公莫阳云,唐国公唐战,左骁骑大将军凌肃,正议大夫薛广正,及其各自的几名子嗣,只此寥寥几人。
此时几人接到皇帝视线,哪还不懂,皆是开口称赞,只不过心底是作何感想,无人能知,但能确定的是,这几人定是在心里把风正羽骂了个臭死。
唐国公唐战此行只带了长子唐纸,此时那唐纸忍不住跟其父低声抱怨道:“风正羽这厮只会曲意奉承皇上,完成这运河不知牺牲了多少……”
唐纸话还没说完,便被其父狠狠地瞪了一眼:“闭上你的嘴,你今日怎的这般不知分寸,朝堂上的事,你又能懂得了多少?”
唐纸轻哼了一声,似乎甚是不服气,但他也知道此地是什么场合,向后退去,到楼下无人的地方,逍遥自在去了。
金龙御舟之上,寻欢作乐仍未停歇,夜敖的玩乐手段也是层出不穷,但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是从何时起,乌云慢慢遮蔽了暖阳,狂风渐渐卷起了猛浪,不知这其中昭示着什么,但从几位突然浑身紧绷的大臣身上不难看出,这天气骤变,非是寻常。
御舟前方,‘轰隆’‘哗啦’的巨响骤起,前方的前锋护卫战船似是撞到了什么,忽的拦腰而断,外壁继而破穿,大量河水汹涌灌入,坚木压碎的声响,犹如垂死巨鲸的哀嚎,激起骇然浪涛,眼看便要沉没。
“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升旗命全军停船。”左骁骑大将军凌肃见状,冷静的对着外围护卫吩咐道。
片刻之后,有护卫统领急急地从远处飞来,开口报道:“将军…前方水路…被铁链拦住了。”
“什么?!铁锁横江?”大将军凌肃讶然道,此次南巡护卫舰船足有半百,他难以想象有什么人敢拦下这么多战船组成的船队。
身后诸位大臣闻言也是一惊,便要冲上前去,却被晋文帝夜敖出声拦了下来:“不必慌张,对方如此处心积虑截我去路,定有后招,想必就快要现身了,朕倒也想悄悄,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大胆!”
话音一落,便听前方有诗音远远传来,声音悠扬绵长,荡起层层激浪,震得一众护卫耳中嗡嗡作响:“人生感意气,功名谁复论,醉卧美人膝,醒掌杀人权……”
前方船头护卫打起精神,举目望去,忽的惊声叫道:“将军,有人闯入警戒水域。”
只见远处河浪翻涌,一破破烂烂的竹筏逆流而上,来势绝急,破浪如飞,筏上赫然盘踞着一头凶猛绝伦的……
驴子!!黑色的!呲牙咧嘴!怒目圆睁一黑驴!
“都怪你小黑,怎么今天这么不听话,你看看这筏子成什么样了?”仔细看去,黑驴身后还有两人,一褴褛少年,一黄脸圆书生,此刻那褴褛少年拍着黑驴的脑袋训斥道。
“就是,就是,挨训了吧!”黄脸书生努着嘴,帮腔道。
这两人,不必多言,显然是苏杉,与易了容的孔乐!
“是刺客!”
“快放箭拦截!”
千箭齐发,密如暴雨,但来人却是丝毫不惧,也不见有人操筏,那筏子却能行似飞箭,乱箭尽数落空。
竹筏吃水浅,不受铁锁横江影响,在半沉的前锋战船之侧高速掠过,而后迂回急进,在众护卫船之间绕过,避开箭雨,直奔御舟而去。
不消片刻,那御舟便近在苏杉与孔乐眼前。
那孔乐见此,不禁摇头喃喃自语道:“天玺三十六年春,朝阳宫书生乐空,于江南御舟之上进谏,不想文帝夜敖难听忠言逆耳,更欲残害忠良,然不料乐空修为高绝,为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忍痛违君臣纲常,于万军之中取其首级,扬长而去,百姓颂其除暴之功,救苍生之德,立碑塑像,从此流芳百世。”
“嗯,妙极,书生杀人,想必该是如此风骨。”
小黑驴看着孔乐那副模样,不禁吐起嘴唇,发出阵阵嘶鸣。
而苏杉心中一直不敢落定的想法,也终于在此刻确定。
这厮真的是要去杀皇帝!
就在在眼前……
这万军之中!
第五章 师出同源的太极两仪剑
苏杉似是与雨颇有缘分,便是在此时危机重重的时刻,也有淅沥沥的雨水作陪。
然而此刻就站在苏杉身前的孔乐,却不这么想,他望着空中蒙蒙细雨,不知因何露出了苦恼神色。
“就是没想到,怎么忽然就下雨了……?”
孔乐站在竹筏上,金龙御舟已近在眼前,只需登上御舟便能见到那狗皇帝,但他却迟迟未动,并非是害怕怯懦,而是心中有所恼火。
“要是早知有这场雨,便该披上一套将军铠甲,再备上一坛子酒,一杆银枪,一匹白马……”说到这里,孔乐不禁瞥了一眼苏杉身旁的小黑驴,略显嫌弃的努了努嘴,接着说道:“再配上这细雨蒙蒙,如此孤寂苦涩,赤胆忠心的将军形象,唉,当真可惜了……”
原本甚是满意的书生青衫,此时在他眼中变得略显寒酸,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拍了拍小黑的脑袋,似是受了什么气一般,闷声说道:“苏杉,你就和这头蠢驴一起,留在这筏子上等我,不必跟着了。”
小黑闻言一阵嘶鸣,苏杉则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轻唤了一声小心,而孔乐却置若罔闻,身姿轻盈,跃然而起,直奔舟顶而去。
…………
文帝随行五臣见来人向金顶掠来,皆是神色一惊,不管是否出自本意,具是挡在皇帝身前护驾,而外围侍卫也早已训练有素的列开阵势,护得皇帝周围密不透风。
御舟宏伟非常,高得惊人,但在孔乐辗转腾挪间也不过转瞬既至,落在金顶的瞬间,那齐刷刷射向自己的视线,让他觉得如同针芒在背,但从四周传来的酒香,却忽的令他心有所想。
此刻身旁要是能有坛酒该多好。
不一定要猴儿酿,也不必要晋宫中的太清红云。
便是一坛女儿红也好!
也不知我离开朝阳之后,那群猴儿过得怎么样,是不是还像从前一样,会把酒藏得奇思妙想。
话说回来,这狗皇帝真是好享受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向人群之中此时此刻依旧躺在美人怀中的晋文帝夜敖望了一眼,随之颇为不爽的撇了撇嘴。
但就在下一刻,还不待文帝身前众臣喝问,他却是忽的单膝跪地,嘴中冷然道:“草民乐空,叩见皇上。”
虽是单膝跪地,但却未低头,昂扬着直视夜敖,眼中不曾掩饰的杀意,令五位大臣心中暗叫不妙。
左骁骑将军凌肃,正议大夫薛广正,走上前,一左一右,开口呵斥道:“大胆布衣,所为何事,竟敢冒犯圣上。”
孔乐听那二人呵斥,却是径自起身,又引得众臣一阵怒视。
“皇上声名远播,远传四海,我等山野之士,妄想瞻仰圣颜,只得如此,望圣上见谅。”孔乐双手抱拳,看似恭敬,似模似样的说道。
“哦?朕声名远播?”夜敖侧眼瞧着孔乐,抱着美人喝着美酒,疑惑道。
“皇上建楼‘燕尾’以为淫乐,多番征战,师出无名,还有此不知所谓的南巡,虚耗国库,致天下生怨,民不聊生,需知……”
“广正!”凌肃冲着正议大夫薛广正使了个眼色,厉声道。
薛广正是文官,却身着一身将袍,此时见凌肃示意,孤身一人上前,手中绽放的赤色玄力耀眼灼目。
“大胆贱民,竟敢到此胡言乱语。”薛广正亮了架势,却没见孔乐有任何举措,不禁心头一怒,呵斥道。
“炎。”薛广正单念一字,便从他掌上射出熊熊火光,霎时间烈焰滔天,四周侍卫抵挡不住,纷纷退散。
“烽火……”
“连天!”他转瞬间已经逼至孔乐身前,手中厉掌化作一片火色虚影,夹带着四周滔天烈焰,封锁了这一小片天地,密不透风的轰向孔乐。
雨水飘落,落在那赤炎上,化作一片蒙蒙雾气,透着熊熊火光,凄艳迷离。
这一掌出,足足笼罩了孔乐身前五尺方圆,火势撩人,避无可避,就连薛广正自己也觉得这一掌,实是自己修炼数十年以来所出的最强一招。
此时此刻,他自信就算身前站着一位玄丹境的强者,也不会让其全身而退,在这一掌之威下,必当脱一层皮。
况且眼前这黄脸书生,年岁最多不过二十六七,此般年纪便是能达天玄,便已是凤毛麟角,又怎可能是玄丹强者。
只是,他今日……怕是是失算了!
熊熊炽焰转瞬之间湮没了孔乐,围观士卒皆以为其已化为灰烬,但远处,大将军凌肃显然另有所感,一边冲向战团,一边叫道:“广正速退!”
薛广正忽然闻声,虽然不明所以,但多年来朝堂上的相互扶持,令其对凌肃深信不疑,急忙收掌向后闪去。
便在此时,原本被烈焰包裹的孔乐周围,忽的卷起了一阵狂风,火借风势,猛地倒卷,反袭向薛广正,而孔乐所语也在此刻幽幽传进每个人耳中。
“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兼三才而两之,故六。六者非它也,三才之道也。”孔乐手中阴阳鱼色的长剑,忽现其手中,此剑剑如其名,名曰‘阴阳’,不过眨眼间,他已提着此剑,似是乘着风一般,绕过来援的凌肃,飘向薛广正。
“这感觉……是太极两仪剑?!不,还有些不同……”苏杉于舟下静静观望,孔乐手上的剑诀,让他感到极为熟悉。
“天之道,曰阴阳。”孔乐语毕,霎时前后两剑齐出,难分先后,一剑烈焰滔天轰向薛广正,一剑卷起河浪刺向凌肃。
薛广生本身使的就是火属武技,应付这面前袭来的火焰,本该轻而易举,但此时却正相反,周身被火势侵犯的频频告急,颇为难堪。
而凌肃一杆长枪雷声轰鸣,那雷按属性本该被水势所克,但此时却霸道的劈开水箭,紫色狂雷击向孔乐身后。
由此可见这两人修为显然不在一个层面上,孔乐见此轻笑出声,低声喃喃道:“先解决一人也好!”
“地之道,曰柔刚。”孔乐忽的一转身,撇开那凌肃不管,直奔身后的薛广正,不但如此,他长剑一引,像是先前借火一般,此回竟引走了凌肃的紫雷,附在长剑上,顺势狠狠的向薛广正胸口刺去。
刹那之间,薛广正面露惊色,抵在胸前凝结,有若实质的的玄力竟渐渐裂开,最终化作点点赤色,四散消失。
防御的玄力,消散的的一瞬间,他面露不可思议之色,一招,竟然只一招,他便溃败下阵。
孔乐见此勾起嘴角,一剑划过薛广正胸口,鲜血飘零,煞是骇人,他贴在薛广正耳边轻声道:“与你无仇无怨,留你一命,一旁歇息去吧!”
说完两指一并,点在薛广正额头,便见他原本怒睁的双眼失去力气,缓缓地合眼,紧接着身躯倒飞而去,摔在地上,状似一命呜呼。
众臣见此,再顾不得其他,纷纷催起玄力飞奔而来,破空之声,轰然作响,修为具是不俗,便连那老丞相风正羽也身怀一身不弱的玄力。
如此局势孔乐定然不会硬抗,却见他突然闷声一吼,振聋发聩:“苏三啊!”
船上众人闻声皆是一惊,猛然环顾四周,却未见人影,不禁心底暗骂这书生阴险无耻,但不过片刻,却忽闻船下嘶鸣,这才想起与这书生一起同来的那头黑驴和那身着褴褛的少年。
此时小黑凌空跃起,漫步于空,苏杉骑在它的背上,望着它脚下的符纹,再次被孔乐玄妙的符咒之术震了一震!
在苏杉眼底,小黑此刻姿态竟说不出的恣意潇洒,但等回过神来,又不禁低声骂道
:“蠢驴!你就是浑身没个二两肉,还穷嘚瑟,不要命了?!”
果不其然,苏杉转头,目之所及,利刃齐发,浩浩荡荡的奔向自己,还有在空中装蛋的小黑。
“噶,昂。”神色未见慌张,脚步没见凌乱,乱箭之中,闲庭信步,从容曼舞,嘶鸣之中亦不忘回头望月,与苏杉眼神相接,似是静候夸奖。
转瞬间小黑已至船阵中央,苏杉伸手在小黑背上的包裹里掏出一把符纸,往身下河水抛洒而出,而踩在他肩上的小紫也照瓢画葫,学着苏杉一把一把的挥洒着符纸。
不过片刻,那些符纸渐渐聚成一个巨大的八卦图样,落在河面上,而小黑也驮着苏杉紧接着落下,站在那八卦图上,得意的回头冲着苏杉低鸣着。
苏杉紧了紧罩在面上的破布,望向远处被团团围住的孔乐,喃喃道:“你交代的事我都做到了,接下来……你该怎么办?”
‘轰’忽然爆发出的猛浪摇晃着巨船,令众人难以站立,而修为已入玄丹的孔乐等人显然不在此列。
“呼,不愧是皇帝,护卫当真密之又密,抛开这几位大臣,天玄境的居然还有四五十人,呵呵,厉害。”孔乐四处望去,发现静立在空中,相互观望之人居然有这么多,饶是有所心理准备,也是吓了一跳。
还好道爷我准备的充分,孔乐心底念叨道。
孔乐随之慢慢的落回到了御舟上,背负着手,望着空中众人道:“诸位当着圣上的面,上到那么高是做什么?都给我滚下来!”
话音一落,便见这一小片河水之上,以苏杉所在的八卦图为眼,铁索为纹,河面为纸,远远望去,竟构画成一张大大的符篆,而从这符篆中迸发出的强烈威压,令空中众人猛然下坠,匍匐在御舟上,难动分毫。”
“嗯……,以此五体投地之礼表忠心!诸位忠君之心日月可鉴啊!真是这狗皇帝的得力走狗!”负手,低头,环顾四周东倒西歪的一众修炼者,孔乐忍着笑,语气如常,一本正经。
风过,浪起,御舟一晃,孔乐视线随之抬高,目之所及,是那依旧停在空中的两道人影,面色此时才变得有些凝重。
“呵呵……,正戏来了……”
“乐空,还有金舟之下的苏三!你们两个胆大包天之徒!尽管修为了得,只是……却也终究难逃我二人手心!”此时在孔乐提早布置的符阵下,能全然不受影响的,便只有空中那二位国公,齐国公莫阳天,唐国公唐战!
“两位国公果然不凡,这区区符阵之术是困不得二位玄丹境高手的……”
“那么接下来……便由区区在下领教一番国公的高招吧!”
第六章 江南实非杀人地
江南,还真不是什么杀人好去处。
孔乐此刻虽说面色不改,但冷汗却着实在手心直冒,同时心底念叨着时运不济。
他默默望向那空中二人,心底咒骂着这二位国公,不知这两人为何闲来无事,陪着这狗皇帝南巡,白白平添其烦恼。
对于这些,他不愿再多想,抹去脸上不断滑落的雨水,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莫阳天与唐战望着御舟之上忽然闭眼沉默的黄脸书生,确切的感觉到了他身上和周围的变化,二人心知其缘由,但不知为何,却呆愣在原地,一致的没有上前阻拦。
“噗……”
孔乐忽的喷出鲜血,如雾一般,吐在身前,染透了衣衫,这陡生的变故,令众人讶然,皆是不知因何,但莫阳天与唐战却是心知肚明,齐齐的叹了口气。
“厉害!最近年轻人见得多了,才知你我的时代已经远去许久,只是这刺客……他虽距玄丹中期只差临门一脚,但却终究还是差了这一脚,再加上他那套剑诀有失偏驳,此时强登,玄海生毒,伤及五脏六腑,也不知今后在修炼一途,可还能否精进。”莫阳天望着御舟上天资超凡的少年,颇为惋惜的对着唐战说道。
“嗯,确实可惜了。”
唐战语气冷淡,但那惊颤的目光还是没逃过莫阳天的双眼,他不禁伸手拍了拍这老朋友的肩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这天下想杀皇上的人,你我二人已见的太多了,这少年的目的你该看得出来,不能因为他……”
“不必说了,我心中自然明白!”唐战挥手打断了莫阳天的言语,目光坚定的回望着他。
“好吧,你一会儿不必出手,全都交给我吧。”莫阳天望着孔乐低声对着唐战道。
天地间玄力集聚,搅动风云,远看去便如同漩涡一般,而漩涡中那岿然不动的孔乐,此刻神色狰狞扭曲,痛苦至极,不知从何而来的霜气蔓延全身,引来阵阵颤栗。
渐渐地,浓郁到肉眼可见的元气消弭散去,露出了那孤立的身影,此时如墨般的长发已生出些许白发,脸上还残余着大片的血迹,此等异象着实令人心悸不安。
孔乐看了看发尾的苍白,神色却毫无变化,他更在意的是体内仿若破体而出的寒气,逼得他忍不住的咳出了声:“咳……,该死的,怕什么来什么,最忌冷,却偏苦海生了寒毒,就没个热毒之类的么?咳……”
唐战右手拇指轻轻地在指腹上摩挲,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再多言,而莫阳天则挥开袍袖,身形一闪,来到御舟下的河面上。
淡紫色的莫名玄力从莫阳天身上散出,聚集于其手中的一块黑色令牌,转瞬间,竟从那令牌之中凝出一只巨大的龟形巨兽,鳞甲密布,巨舌吞吐,狰狞咆哮,足有御舟一半大小,于水面之上如履平地。
“本公所炼为祖传古籍之上的凝兽之术,此‘厚土玄龟’,乃上古异种,其威能非比寻常。”
“凝!”莫阳天站在龟甲上,一声低吼,便见妖气四散,厚土玄龟凭空暴涨,竟比之御舟也大了许多,而它的姿态也随之渐渐变化。
尾巴化蛇,蛇头从龟甲下窜出,昂首挺起,龟蛇纠缪,状似玄武。
如山般的庞然大物真实的矗立在眼前,不由让人心惊胆寒,孔乐望着那厚土玄龟暗自吞了吞口水,浑身却兴奋地颤抖。
“在朝阳宫修行,无聊到无事可做,唯有这‘太极两仪剑’聊以慰藉,太极,两仪,三才,如今至中期,终于可以试一试四象之剑。”孔乐低头自语,外人不知。
“四象!”幽幽之声传向四方,孔乐身上再现异象,瞳孔闪着如霜一般的银芒,手中的‘阴阳’也随之变化,原本的剑刃似是消散了一样,由白银般的玄力所替代,重新组成了剑刃,如同银月般,泛着淡淡的光华。
此刻天地之间仿若只他一人,举剑长吟,悠然独舞!
“朱雀。”一声长啸,虚影渐现,曼舞于孔乐身后,长剑光华越盛,漫天席地,呼啸而来,仿佛挥手之间,天转,地动,风声激烈,鬼神让避,竟如有难挡之威。
朱雀虚影展翅,转瞬间御舟已被火海淹没,远远观望的士卒此刻也顾不得其他,纵身入海,逃命去了。
而晋文帝夜敖,依旧端坐于顶,美酒佳肴不断,眼中所望的,是怀中花容失色的美人儿,而眼前的剑剑风声,破空震响,仿若不存在般,置若罔闻。
孔乐这一剑如烈阳,轰然而上,逆天而行,朱雀虚影在他身后越发清晰,恍若神鸟降世,破空而来,荡起层层热浪。
远处默默观望的苏杉,一时间,竟沉迷于这举剑之姿,看呆了……
“好剑术!”
莫阳天笑声如震雷,两手攥拳,深紫色的玄力被他操控的淋漓尽致,如同锁链一般插进玄龟后颈,瞬时间妖气森森,似有鬼哭呼啸之声,令人毛骨悚然。
一龟一蛇,两颗头的嘴中分别吐出青、黑,二色异芒,射向孔乐,轰隆雷鸣,刹那间炸裂,方圆数十丈内,河水倒冲上天,如同暴雨过境。
爆裂之威如天地崩塌,孔乐双手紧握,虎口迸裂,身后朱雀虚影神色狰狞,似有悲鸣。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身影几乎就要在巨大的青黑光团中淹没消失,空中远观的唐战,神色略有不忍,却只垂首无声。
散了头发,破了衣衫,身上一片血肉模糊,浑身浴血,如同狂魔,但那笑声却依旧不可一世,仰天长笑:“哈哈哈,来!来吧,再来!”
风声凛冽,夹着孔乐身上的血腥,莫阳天只是望着他没说话,眼前的银光万丈,转瞬间刺破激荡的河水,就在他身前。
那面孔不见有一丝血色,猩红的眼瞳摄人心魂,疯狂而又不顾一切。
一切都令人如此熟悉,熟悉到仿若过去就在眼前。
情不自禁的侧身望去,果不其然,那老友啊,也在怔怔出神。
“青龙。”
清冷的声音在莫阳天身前传来,唤醒了他微颤的双手,下意识的抬手,蛇头嘶鸣,拦在身前,金铁交鸣之声刺耳难忍。
莫阳天手中妖气遮天蔽日,汹涌的妖力难以想象,而他身前替他拦下一剑的蛇头,獠牙之下,鲜红分岔的蛇头不停地伸缩着,蛇眼阴森怒张,瞪视着孔乐。
孔乐一击不成,转而身化青芒,如电飞驰,于龟甲之上绕过蛇头,复而再攻,却忽觉身后突然暗了下来,那片如山的黑暗排山倒海般向自己冲来,不用回头,也知是那蛇头在自己身后砸了过来。
还未及闪躲,那巨蛇竟从嘴中吹出一口飓风,巨大的风声凌厉异常,刮得孔乐脸颊生疼,身子倒卷而起,远离龟甲,升上半空,而此时耳旁却又传来破空之声,令他毫无喘息机会。
他咬着牙,用尽力气,将身子扭转几分,须臾间眼角余光望见破空射来的青黑异芒,于凛冽的风势之中,出剑抵挡。
“白虎。”白虎剑属金,剑势于四剑之中最为凌厉,但此时却也只是破开一个小缺口,勉强避开那二色异芒。
黑白相间的发丝飘摇,轻轻拂过脸颊,深深呼吸,身姿于空中连行,如坠落云端的谪仙,天空风卷残云,化作重重漩涡,剧烈震动颤抖。
“东宫苍龙,北宫玄武。”
“西宫白虎,南宫朱雀!”
声音回响在天际,四象显现在身后,‘阴阳’脱手而去,在四象中心,孔乐身前急速旋转,风声呼啸,而孔乐凌空而立,血衣飘飘。
孔乐脸似寒霜,身前长剑直射向莫阳天,似撕扯天地一般,轰然作响。
此剑一出天地变色,便连莫阳天,唐战之流,也是神色一震,但在此时,远处却忽然有人惊叫。
全神贯注使出这惊世一剑的孔乐,忽觉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他心中一惊,须臾之间强拧着身子,将已经使出的半剑生生拉了回来,气劲倒灌,手臂,胸口,因此寸寸迸裂。
他大吼一声,霍地转过头,入目的赤金龙袍令他神色一滞。
来人居然会是晋文帝夜敖,他面色平静,但却凛然不可侵犯,无论如何也难以与靡乱昏君联系到一起。
“三招,三招若不能取你狗命,朕便饶你一命,送你入宫做太监,如何?”夜敖神色平静,却不可一世的狂傲说道。
孔乐此时的最强一剑,蓄势待发,此时见夜敖送上门来,虽知其中不同寻常,却也来不及多想,只得击出这最后也是最强的一剑。
“四象!”孔乐一声长啸,四象咆哮,虚影渐深,长剑带着四象之力凌空射出。
只见天地间一道白光闪过,瞬间来到夜敖身前,威力无比,准确的击中了夜敖,但此时孔乐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连冷汗都冒了出来。
夜敖竟然赤手将这一剑抓在了手中,剑尖只离他鼻尖不过寸许,金色的龙气喷体而出,似是真龙一般缠绕在长剑上,转瞬间将其吞噬一空。
孔乐正讶异间,眼中却忽然没了夜敖的身影,不禁想要倒退,却发现身后有人抵住了自己,难动分毫。
“跪下!”夜敖伸手搭在孔乐肩膀上向下一按,便听轰隆一声,孔乐的身体坠向御舟,击碎了顶楼地板,摔爬在一片废墟中。
双臂流着血无力地垂在一旁,胸口的肌骨也已崩碎,只得弯着腰,但他却不甘于此,用力的挺着还能使上力的脑袋。
姿势怪异之极。
第七章 你师傅叫我抓你回山
“狗东西…,想不到…你藏得这么深,是我失算啦,哈哈……”孔乐跪坐于地,双眼无力,只是半眯着,口中鲜血满溢,仰天调笑道。
夜敖闻言,脸上却毫无怒色,静立虚空,歪了歪头,似乎很开心的样子,笑说道:“世间有你这般牙尖嘴利之徒,也甚叫朕欣慰,朕倒真希望你能挡下第三招,也好叫朕有理由放你一马,随朕回宫当个小太监,倒也有趣得紧。”
孔乐低头轻笑,喃喃自语:“狗东西,你倒是歹毒的很……”
文帝夜敖所炼的金色玄力狂卷而出,汹涌澎湃,那漫天的金色凝聚的金龙,如同马良在世所绘,栩栩如生。
大臣,士卒,在夜敖登场的一瞬,便早已目瞪口呆,在此之前谁也不敢相信那大晋昏庸的帝王,竟会有一身如此惊世骇俗的玄力。
隐藏如此之深,所图为何?
如今又为何将这秘密拋于世人面前?
那昏庸靡乱是否也是假象?
今后对皇帝的态度又该如何?
众臣心底所想各有不同。
金龙出,天地风云变幻,夜敖抬手指向孔乐,嘴中笑道:“看你这般模样,想来也是没什么后招了,朕这第三招就送你下黄泉!”
两指一点,金龙呼啸而出,从天而降,龙吟漫天。
金芒中,残垣里,一只满是血污的手掌,费力的抬起,眼睛定定的望向远处符阵之中的苏杉。
那手所指的,是来时的方向,眼神有些歉意也有些不容置疑的坚定。
苏杉面上难忍动容之色,就在他心底犹豫的刹那,金龙已至孔乐身前,‘轰’的一声,连同御舟一同击碎,余势顶在孔乐全身,带着他坠入河底,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
孔乐吐出一口鲜血,带出了大半空气,窒息感渐渐上窜,奇怪的是身上虽然依旧伤的严重,但夜敖的第三招所带来的伤害却没有想象中的大,他上下打量一番,心觉怪异之极。
正疑惑间,一道突如其来的黑影闪过,在河底将其打横抱起,急速游走,速度飞快。
而此时夜敖也有所感,向着二人逃窜的方向追去,莫阳天,唐战回过神来也紧接着跟上。
‘嘭’‘嘭’‘嘭’接连几道龙气轰下,逼得那黑衣人不得不从河中逃出,卷起一片水幕之后,接着向远处窜去。
只不过那黑衣人显然修为未到玄丹,速度就是再快,比之夜敖,莫阳天,唐战这般玄丹强者也是慢了一筹,不消片刻便被身后三人追上。
夜敖一言不发,但心底对今日种种早已厌烦不已,一个加速拦在黑衣人身前,但却不知为何没理那黑衣人,厉掌径直拍向昏迷中的孔乐。
黑衣人露在面罩外的眼睛圆睁,因夜敖攻势如同奔雷,避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手掌按在孔乐胸前。
然而此时却听‘嘭’的一声,一片七色玄光,在孔乐胸前闪过,竟是将夜敖震的倒飞而去。
黑衣人见此一怔,不敢多想,急忙向远处逃去。
众人失色,莫阳天奔向夜敖,而唐战则独自追向黑衣人。
“贼子,哪里逃?”唐战速度飞快,转瞬间便来到黑衣人身后,双掌前推。
此时河面上,符阵之中已经空无人影,但那符阵却仍旧在持续运转,压制了御舟上的一众天玄高手。
苏杉骑着小黑驴自符阵中一跃而出,小心谨慎的尾随着那黑衣人,离得远远的跟了上去,身上贴着隔绝符阵压力的符纸,丝毫未受符阵影响。
但就在唐战双掌轰出,即将得手之际,苏杉的眼底忽然露出诧异之色,只见远处黑云之间,赫然有炽热闪耀的光团,映亮了半个天际,不多时,一片人影,骤然破云而出,直冲而下!
“臭老三的师弟……,是吧?”云端之下,五男一女,衣色不同,样貌尽皆人中龙凤,其中领头的一青年男子,自空中飞速闪过,一把抓住了唐战的厉掌,然后笑眯眯的冲孔乐说道。
“咳……,见过楚师兄……,您怎么会……来这儿?”那黑衣人颇有眼力见的将孔乐放了下来,然后便见孔乐捂着伤处,极为恭敬的问道。
“师弟你在这里大展神威,惊天动地,我怎么能不过来瞧一瞧?”那青年见孔乐面色有些难堪,随即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呵呵……,逗你的,是你那古怪师傅见你下山太久,令我们回山时,顺带把你抓回去,你可惨了!”
那青年话音一落,却见孔乐面色剧变,看样子他那师傅着实积威甚深。
不知何时张起的玄力之墙,将唐战与随后赶来的莫阳天尽数隔绝于玄力墙之外,那青年转头冷眼扫去,淡然道:“师弟既然没缺胳膊少腿,在下也就不与各位计较了,我们走吧。”
“等等,我还有一位师弟……”孔乐指向远处的苏杉,然后说道:“我师傅的传承,在他身上。”
那青年闻言显然一愣,向苏杉凝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随后抬头看向空中那剩余五人,手指了指苏杉所在的方向,随即便有一道人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瞬间出现在苏杉身前,手一挥,便将他连人带驴一起卷走了。
“这位黑衣蒙面的小鬼,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你为何出手搭救我朝阳弟子,但无论如何,人情还是要还的,我们会等你走远了再离开。”青年人淡然说道。
“多谢。”那黑衣人也不犹豫,道谢之后,转头就走,不多时,便窜进了远处运河边的城镇之中,不见了踪影。
漫天的乌云此时又渐渐围拢,凛冽的风声里,那青年一把抓住他身旁的孔乐,身躯随之飘摇而上,没入云层之中,竟是丝毫未曾理会那面色难看的二位国公,而这二位国公……也真的没有出手阻拦。
那青年,从始至终,都嚣张之极!
“朝阳宫啊,阳天……”唐战转头看向莫阳天,低声轻语道:“这些年轻人……”
唐战话没说完便被莫阳天打断道:“这些人我都认得,朝阳宫除了摇光一脉,其他六峰排头名的弟子今天算是到齐了。”
“第几代?”唐战喃喃问道。
“除去那几个老怪物不算,他们勉强算是三代弟子吧……”莫阳天望了一眼唐战,然后沉声说道。
“三代啊,还只是三代……”
“走吧!还要回去禀告圣上。”
两人心中各怀心事的沿途而返,回到御舟之时,却见那夜敖已经恢复如常,美酒佳肴不曾断绝,就好像方才突如其来的一切都未发生过一样。
两人将刺客被朝阳宫救走一事,向夜敖禀告过后,却听夜敖颇为不在意的说道:“无妨,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夜敖此时端坐在首座,手中捧着一卷桑皮纸,举起对着唐战示意了一下,接着说道:“先把这事放一边,唐国公可知这画上之地是何处?”
唐战仔细地看了一眼,微一愣神,道:“这是西北边境的断魂崖,皇上。”
“哦?想不到国公竟然会知道。”夜敖轻笑着接着说道:“西北边境……有朝阳宫在,也不知朕可否去得。”
就是夜敖此刻手中所持的画卷,挡下了他轰向孔乐的致命一击,夜敖向那画上看去,与细致描绘的风景不同,那画上的七个人影甚是潦草,虽衣着各不相同,但却皆是只有背影,他端详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弥。
“这天下都是圣上的,陛下想去,自然去得。”丞相风正羽此时又是一副华贵模样,与被符阵压制趴在地上时的狼狈全然不同。
“呵呵……,不必了,景色再好,此刻这惊鸿一瞥后,便也失去意境。”夜敖看着被这画卷背后附着的玄力所炸裂的手心,歪着头慵懒的说道。
“是否派人去查一查这朝阳宫,还有那乐空和苏三……”唐战低声道。
“呵呵,无凭无据,‘朝阳宫乐空’,只是他的一个自称而已,查来也是无用,甚至他那样貌是真是假,都说不准……”夜敖瞥眼看向唐战,接着道:“来刺杀大晋皇上,又全身而退,如此,朕便已是输了,只发个通缉,传遍天下便是!”
唐战闻言一惊,答了声‘是’,然后静静退下,心中所想不为人知,只是独自静立一角。
“爹……”
唐战突觉身后有人拉扯,一回头原来是他的长唐纸,只不过他此时的样子……
“你怎么穿成这副摸样?”唐战见自己儿子居然穿了一身不合适的军卒衣装,显得不伦不类,不禁开口问道。
“爹,是,是四弟他,他…”唐纸扭扭捏捏的说道。
“唐砚?他怎么了?这次我不是没带他来么?你快点说,有屁快放!”
“四弟他混在家将中,上船前他绑了儿臣,把儿臣关在船仓中,然后脱了儿臣的衣服,易容成儿臣的模样,一直跟在爹爹身侧。”唐纸看着唐战越发变黑的脸色,颤抖着说道。
唐战心头怒极,跟在自己身边?自己竟然没能发现!只是他怒极,反而冷静了下来,低声问道:“那他现在人呢?”
“不,不见了,儿,儿臣也不知他此时去哪了。”唐纸低着头,说道。
唐战刚要破口大骂,忽的浑身一震,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低声喃喃念道:“不会的,不会是他,他胆子不可能会那么大,不会的……”
“爹…”唐纸见此害怕的轻声道。
“妈的!这个不孝子,胆子也他妈太大了!”
第八章 世外竹林
苏杉醒过来的时候,首先也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淡淡的绿色,他有些茫然的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此时躺在在一个竹屋中的床上,身上的黑衣也已经被换成了一袭青衫,上面绣着紫黑色的奇怪竹子,而小紫,正静静的躺在屋内的竹桌上,轻声的打着鼾。
屋内摆设淡雅朴素,令人心安,透过窗阳光洒了进来,向外看去,能够看见屋外的一片竹林,那淡淡的竹香令人神清气爽。
苏杉轻轻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愕然发觉身上不知为何浑身酸痛,他略微沉吟,随后忽然笑出声来:“可恶……,竟然因为那些朝阳弟子飞行过快导致的风压而晕了过去,真是丢人……”
心中越想越觉丢脸,索性下了床走向竹桌,抱起小猴子放在肩上。
小紫身上的紫毛,隐隐的与苏杉青衫上的竹子相映成趣,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心中暗道,也不知这衣服从何处来,竟然如此合身。
他轻轻的推开竹门,远远的便瞧见了四处闲晃的小黑,而就在此时,忽听远处竹林中,有一极为爽朗的声音传来:“道友这一手棋倒是不俗,哈哈,”
“周道友过奖了,老夫这手棋倒也是请教了名师啊。”苏杉仔细向声源处看去,只见竹林**有九人,其中两人席地而坐,棋战正酣,而剩下七人,静静的站在一旁,却是赶来救了孔乐的六名朝阳弟子,还有一旁轻佻尽除,面色恭谨的孔乐。
“咦?倒是不知学自何人?”正在下棋中的一个中年人,一边落下一子,一边疑惑道。
“告诉你做甚?”说话的是一老者,一身雪白道袍,鹤发童颜。
“该不会是向你这宝贝徒孙偷师的吧?”中年人微微一笑说道。
“你说从这笨蛋身上能偷到什么?臭棋篓子一个。”那老者眉头一皱有些嫌弃的说道。
“那倒也是。”中年人随声附和道。
六名朝阳弟子中,那位带头的楚姓青年,闻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却不敢反驳一句,只得扭过头不再看那二人下棋,而这时恰好看见了呆呆的站在竹屋外的苏杉。
“身体感觉如何?”青年快步走出竹林来到苏杉身旁,出声询问道。
“还好。”苏杉看了那青年一眼,接着出声问道:“你们都是那个朝阳宫的弟子?”
那青年闻言点了点头,道:“听说你会太极两仪剑?”
苏杉闻言略一犹豫,点头应道:“是。”
“嗯……,在下楚行之,朝阳天枢一脉内门弟子”楚行之轻笑了一声,随即接着说道:“太极两仪剑一脉单传,师弟将来若是拜于柳师叔座下,前途不可限量啊,哈哈……”
“一脉单传?”苏杉颇为疑惑的望向远处一脸苦色的孔乐,问道:“那孔乐不是也会么?”
“孔乐师弟?嗯……孔乐师弟天纵奇才,尽管没有太极两仪剑的传承之器,却能凭其天资摸索前行,但没有那传承之器……终究是得形不得意罢了,怪只怪太极两仪剑太过偏门,据说整个朝阳宫,自建门以来,真正说修炼太极两仪剑,能使出四象剑以上的,也不过一手之数。”楚行之颇为可惜的说道。
“原来如此。”苏杉解了心中疑惑,不禁低声喃喃道。
楚行之望着苏杉,忽然笑了一声,道:“也不知你运气好还是不好,今日这竹林中,朝阳宫的师祖也在,随我去见见他老人家吧。”
楚行之说完便转身往林中走去,苏杉跟在他身后,不一会儿,便来到了正在下棋的两人身旁,只见那两人聚精会神,安静之极,与刚才的轻松写意截然不同,显然是就要决出胜负。
却见那老者突然眉头一皱,竟是一把将棋盘掀了起来,然后一本正经的淡然道:“不下了,老夫不下了,明日再一决胜负。”
“老家伙,你这无耻的样子,倒是让我开了眼界。”中年人嘲讽道。
“老家伙?你自己又能年轻到哪去?一把年纪了,还在小辈面前装嫩。”老者笑道。
“反正是我赢了。”中年人面色不改,沉声道。
“棋还没下完,你怎么知道是你赢了?”老者撇了撇嘴,反问道。
“算了,和你这无赖真是没什么好说的。”正说着,却是不知为何,突然看向了苏杉,笑问道:“你来说,这局棋是谁赢了?”
苏杉没想到会突然问到自己身上,只得转身看向楚行之,但那楚行之正抬头望天,根本没想过理会自己。
而一旁的孔乐,也早就没了身影,正一脸肉疼的捧着那个被老者掀在地上的棋盘。
苏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他根本就不会下棋。
被两人焦灼的视线逼得实在没有办法,苏杉只能如实答道:“我不会下棋。”
听得苏杉如此回答,中年人嘴角不由得一抽,老者却是‘呼’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无论如何,想必赢了的人是不会耍赖的。”苏杉缓缓地接着道。
“臭小子,你说谁耍赖?”老者闻言‘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怒道。
苏杉面色淡然,只是直直的望着老者,淡淡的吐出一字:“你。”
“好,好啊,好小子。”老者正说着,突然转头对着仍然蹲在地上肉疼的孔乐吼道:“孔乐,看看你救回来的是什么混账小子。”
“什,什么?怎么了师祖?”孔乐正心疼着他那棋盘,突然被老者的吼声吓得一震。
老者见那孔乐的反应更是气极,而恰在此时中年人的大笑声传来,更是给老者心里加了把火。
“好了,今天的棋就算是平局,老家伙一把年纪了就别耍赖了。”中年人刚一说完,那老者便有些吹胡子瞪眼,中年人见此,只得笑道:“好了,这瓶琼花玉露就送与你好了,就当做今日难得能让我大笑的谢礼。”
“这本来就是我应得的。”老者忍着嘴角的笑容,有些扭捏的说道。
第九章 朝阳云端七星藏
“这少年倒是有趣的紧,年纪也是和沧海相似,只是这性格嘛。”中年人将苏杉打量了一番,笑着接着道:“倒真是天差地别。”
“都一个德行,一个比一个讨人厌,倒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老者淡淡嘲讽道。
老者刚说完,便听竹林深处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哼!老头子,你手里的酒可是我的!”
老者一惊,不自觉地捂住手中的酒瓶,然后往林中看去,苏杉见此,也跟着望了过去,只见一个比他稍微高一些的少年从林中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衣衫。
那少年走近了一些,让人能够看清他的容貌,与苏杉略有些阴柔的样貌不同,那少年的五官组在一起让人觉得英气逼人。
“醒了?”少年对着苏杉疑惑的问道。
孔乐站在一旁,见苏杉正看着那少年身上的青衫发呆,颇为无奈的说道:“我这几天净挨训了,所以这几天都是谷沧海在照料你,你身上的衣服也是他的。”
苏杉闻言看向那名叫谷沧海的少年说道:“多谢。”
“哼,不用谢。”谷沧海回答时的语气和动作,几乎与那顽童一般朝阳宫师祖一模一样,倨傲之中带着些别扭……
旁边几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混账小子,你叫什么名字?”那老者走到苏杉身边,用手狠狠的揉了揉他的脑袋,笑说道:“别总板着个脸,多笑笑才能像老夫一样活的这么长久。”
“在下苏杉。”他嘴角露出一丝难见的微笑,虽然有些别扭,但却也不让人觉得难受。
老者表情一滞,撇了撇嘴,疑惑道:“臭小子怎么说变就变了?”
“老鬼,不如再给我一块朝阳令,我将这小子一并带去,全当是给沧海找个伴,你看可好?”中年人仔细的盯着苏杉看了一会后,却是不知为何突然转头,笑着对那老者提议道。
“混蛋,你当我们朝阳宫是什么?怎么可能说给就给?”老者面色有些为难,仔细将苏杉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接着道:“而且这小鬼,条件也太差了。”
中年人闻言一声轻笑,走到老者身边,低声说了什么,只见老者表情有些错愕,接着语气讶然道:“真的?你没匡我?”
“当然,你什么时候见我说过假话。”中年人看了一眼苏杉笑说道。
而就在两人之间的悄悄话说完之际,一旁的孔乐忽然捧着棋盘走到老者身旁,也悄声的说了些什么,引得那老者面色微微一变。
“你说的……也是真的?”片刻之间,老者二度失色,转头看向苏杉道:“小子你给我过来。”
苏杉依言走上前去,却见那老者忽然伸手按在他的丹田之上,眉头微微皱起。
片刻后忽然哈哈一笑,手掌一翻,淡淡的光华闪过,一块黑色的牌子出现在老者手上,老者有些别扭着说道:“小子,算你运气好,接着吧。”
说完便将那牌子扔向苏杉,苏杉接过牌子仔细的看了看,只见黑色的牌子呈五角形,五个角上分别刻着五个奇怪的符号,中间刻着两个古朴的字‘朝阳’,翻过来一看,背面布满了像是鬼画符一般的纹路。
“这是什么?”苏杉淡淡的问道。
此时站在一旁的孔乐表情有些惊讶的回答道:“这是朝阳宫的令牌,乃是朝阳宫弟子的身份凭证,也是参加朝阳宫入门测试的必须之物,你……不知道?”
“有了这个,我就能进朝阳宫了?”苏杉把玩着令牌平静的问道。
“是。”孔乐答道。
“是什么是?有了这牌子也得给我精挑细选,别什么歪瓜裂枣都给我往朝阳宫里塞,听到没有楚行之!回去把这话带给你师傅!”老者忽然瞪着眼睛冲楚行之厉声道,然后转头上下打量了苏杉一眼,接着说道:“你小子倒还算勉强合格。”
“勉强合格?老宫主这话说得可太违心了。”之前与老者下棋的中年人忽然轻笑了一声说道。
“你放屁!你想干嘛?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们朝阳宫的人!”老者急忙将手中的令牌扔了过去,努力的掩饰着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装作强硬的说道:“哼,便宜你小子了。”
苏杉接过令牌小心的装进怀里,刚要询问那朝阳宫在什么地方,就听那老者说道:“孔乐,赶快把这两个小子送走,这两个小子,一个比一个的烦人,快去,现在就滚蛋!”
“师祖,还没到日子呢。”孔乐有些郁闷的答道。
“我不管,反正你现在就把他俩带走。”
“是……弟子遵命。”孔乐有些有气无力的说道。
苏杉本想问清位置自己走的,但是既然有人引路自然是更好了,见孔乐向自己招手示意跟上,苏杉对着老者行了一礼,然后转头跟了上去。
见苏杉三人已经离开,中年人有些疑惑的说道:“照老宫主的性子,应该将那苏杉收做弟子才是,怎么倒让他去参加那入门测试去了?”
“被沧海小子拒绝了一次,难道还要来个第二次么?”老者斜着眼睛瞪了中年人一眼。
“你就不怕他被朝阳宫的其他人抢走?”中年人说道。
“怕什么?以我的修为都差点错过苏杉那小子的古怪之处,他们那些个破阵法要是能测的出来才是怪事,而且这小子竟然已经修炼了太极两仪剑,入朝阳宫后,注定是要被人抢走了……”老者轻哼了一声,接着说道:“但是……就算被抢走了又能怎么样?我要收谁做弟子,他们也敢拦?到时候抢回来就是!”
“太极两仪剑?会这剑诀的是谁来着?柳文然?对吧,我倒是与他有一面之缘来着,这小子无法无天的紧,呵呵……”中年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笑道。
“哼,哪里是无法无天那么简单?还目中无人呢!还不尊师重道呢!反正那小子还有把柄落在我手里呢,要不然你以为他那性子能老实的做一个峰主?”老者有些得意的说道。
“就算是这样,怕是到时候那苏杉也不愿意拜你这老无赖为师吧。”中年人淡淡的说道。
“所以我才让他去参加入门测试,让他在门派的最底层好好打磨一番,也不知道小小年纪身上的煞气怎么会这么重,看他那样子也不会是个安分的主,让他体会一下修炼界的残酷,到时候他自然会愿意拜我为师。”老者看了一眼中年人接着说道:“倒是那谷沧海,你现在要不是身不由己,怕是早已带在身边传你传承了,哪还会留在我们这座小庙,要是一不小心那谷沧海对我朝阳宫有了留恋,到时候不愿意跟你走了,看你上哪哭去。”
“他敢?看我到时候不把你朝阳宫拆了。”
……………
三日后,孔乐御着他那百兽图行于空中,略微有些无奈的看向身后,只见苏杉和谷沧海并肩而坐,一人低声的说着什么,而另一人只是静静的呆着,颇为无奈的皱着一张脸,也不知听没听的进去。
孔乐本以为这两个同样不经意间眼底锋芒尽露的年轻人,绝对融不到一起,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在路上缓和气氛的计划,却没想到骄傲如谷沧海,居然会主动搭话,虽然苏杉看似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只是偶尔应上几声,但尽管如此,两人间也没留给自己插足的余地,想到这里孔乐心中不由得有些郁闷。
……………
半个月后,大晋西北边境,一座埋身于云雾中的山峰出现苏杉三人眼前,苏杉向山上看去,只见这山峰自山腰开始,便被像云一样的雾气遮住,而在那云雾上,七个巨大的阴影,如同北斗七星一般清晰的映在了云端。
面对这眼前的壮丽景象,苏杉与谷沧海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只是呆愣愣的凝视着云端之上那看不清的黑影,心底不知因何而来的豪情,跃然于心底。
远处山脚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些喧闹,显然都是来参加此次朝阳宫的入门测试的人,人数之多,也是令苏杉心底微微一惊。
“好了,这里就是朝阳宫所在的朝阳山了,拖延了几天的时间,正好赶得上入门测试。”孔乐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人有些扭捏的说道:“接下来我不太方便露面,你们两个按着他们的吩咐做就好。”
“是。”
“嗯,你就快走吧。”
苏杉和谷沧海同时答道。
孔乐似是这几天已经习惯了,对于两人的回答,没有丝毫怒气,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便驾着他那玄器向山上飞去,不过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走吧。”谷沧海对着苏杉说道。
苏杉点了点头,跟上了谷沧海,虽然不知他为何对自己如此热情,但是苏杉显然对这种自来熟没有什么办法,这半个月的时间在谷沧海的话唠攻势下,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苏杉一边听着谷沧海的自问自答,一边慢慢的向人群中走去。
第十章 小小的插曲
谷沧海此时在苏杉耳边唠叨个没完,令苏杉脚下忍不住的加快了脚步,但就在此时却突然被一个人影拦在身前,那人道:“在下云铁城石家石磊,不知二位可有意……”
但那石磊话还没说完,便见他眼前的这两个小子从他身旁两侧擦身而过,径直向别处走去,看都没看他一眼。
苏杉自是因为被那谷沧海叨扰的心烦意乱,此时再有人上来搭话他也懒得理会,而谷沧海却是本就不想理会那些不相干的人,这石磊显然就是其中之一。
谷沧海跟在苏杉身后,一阵低笑,走上前拍了拍苏杉肩膀,笑问道:“那人是谁?你认识?”
“谁知道他是谁?!”苏杉转头盯着谷沧海,冷冷的说道:“怎么这里的人都和你一样自来熟呢?!”
自元魂进入这个身体以来,已算融合了大半,在与谷沧海相处的半个月路途中,在强迫的唠叨之下,虽然苏杉没有发现,但是他在不经意间确实改变了许多,找回了一些这个身体本来年纪应有的东西,至少说话的时候,不至于再老气横秋。
虽然互相不清楚,但是他们两人在某些经历上却是惊人的相似,至此不得不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你们两个给我站住。”那石磊见两人根本无视自己,不由得恼羞成怒,运起玄力向谷沧海抓来。
谷沧海虽然不惊,但是却一动不动,苏杉眼见玄力就快要触及谷沧海,不禁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谷沧海身前,‘嘭’的一声,含光剑忽然出现在他手中,杵在地上,挡在两人身前。
石磊躲闪不及,一爪划在苏杉的长剑上,只听‘滋拉’一声,含光剑毫发无伤,石磊的五指却是被剑刃震得生疼,石磊见此便想后退,却没想到苏杉手上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霎那间拔起银色的长剑,像是使锤子般,剑柄从上向下砸向石磊。
石磊双手还没来得及招架,便‘轰’的一声被砸倒在了地上。
“怎么不躲,你不是说你很强么?”苏杉看都没看那石磊一眼,只是将含光剑重新收回纳戒,他隐约记得来时的路上谷沧海有唠叨过他有多强多强的,怎么现在反倒愣在那了,要不是他反应的快,这小子非得掉块肉不可,所以半是抱怨的问道。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谷沧海有些苦涩的回答道。
苏杉闻言也不追问其原委,只微微的点了下头。
“要是以前,我算只用一根小拇指,也能捏死这小子!”谷沧海微微有点脸红的说道。
“嗯,厉害。”苏杉敷衍着边走边说道。
谷沧海将苏杉语气中的敷衍听得分明,急忙追了上去,想要争辩一番,却见苏杉身前突然出现了两名体型相似的巨汉,将苏杉拦了下来。
“伤了我家少主,就想逃走么?”其中一名巨汉大声喝道。
“谁要逃了,想找死就快来。”苏杉现在对‘逃’这个字有些敏感,闻言紧紧地盯着两人,语气森然的说道。
那两巨汉被苏杉说的恼羞成怒,大叫着向苏杉扑了过来。
就在双方即将交手的瞬间,却见一柄赤色的长剑从天而降,将双方分开,接着便从空中传来一声冷喝:“朝阳宫脚下也敢放肆?”
接着苏杉便觉得身上一阵巨大的压力传来,让人喘不过气来,苏杉向空中看去,只见一身着赤色衣衫的青年从空中笔直的落在地上,那两个石家的巨汉一见那青年,急忙恭敬的辩解道:“不是我二人要生事,实在是那少年先打了我家少主,我二人才要质问一番,却没想到这少年如此嗜斗,上来就想要置我二人于死地。”
苏杉听那两人无耻的辩解,心中对这些所谓的世家更增了几分鄙视。
“你二人无需辩解,事情经过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你二人却还想要妄图栽赃嫁祸,莫不是在小瞧我朝阳宫?!”赤衣青年冷冷的说道。
那石家的两个巨汉闻言大惊失色,刚想要开口求情,却听那赤衣青年接着说道:“将朝阳令交出来,带着你家少主离开,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遍!”
“是。”那两个巨汉见没有缓和的余地,只得咬着牙交上令牌,将倒在地上的石磊扶起,恭声告退。
赤衣青年见此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杉,低声道:“老实一点,不要再生事端,知道了么?”
苏杉轻轻的点了下头,而谷沧海答了一声‘是’,那青年见此便转身离开了。
谷沧海见这青年只是几句话便剥夺了石磊的入门资格,心中倒是生出了些歉意,虽然他不喜那石磊,但却也没想害他失去修炼资格,仔细想来其实刚才起因还是在自己,要是自己没对那石磊冷眼相看,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禁觉得这赤衣青年有些小题大做。
一个人的命运,只是因为掌控力量的人说的一句话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谷沧海不禁又想到了许多,略微有些呆滞。
苏杉看出了谷沧海的异样,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道:“力不及人强,却强要踩人头上,难免会落得这般下场!”
“诶?”谷沧海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沉吟了片刻,忽然转而说道:“小苏杉是担心我么?”
“屁!看你故作深沉……心里不爽罢了!”苏杉望向别处,嘴中骂道。
此时山脚下足有七八百人,其中侍卫随从之类的人,得占了有一半,苏杉见此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怎么都是和那石磊一样的世家子弟?”
“你可知这些所谓的世家子弟是由何得来?”谷沧海竟是听见了苏杉的话,反问了一句。
“不知。”苏杉没想到自己的自言自语会被谷沧海听见,楞了一下答道。
“世家所修炼的玄武,基本上都是由其祖上偶然所得的残缺修炼功法演化而成,大多数的世家子弟就算将它修炼至最高境界,恐怕也就只是到天玄而已。”谷沧海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但就算如此,这世家子弟因为祖上的血统,至少可以增加他们拥有修炼资质的可能性,他们的子孙中,适合修炼的几率也必然比那些普通人的子孙高得多,这也就是为什么这里基本上都是世家子弟的原因了。”
谷沧海话一说完,语气有些萎靡,又紧跟着说了一句:“不公平的很!”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的事不是么?弱肉强食而已。”苏杉向周围扫了一眼,沉声道。
两人这边话音一落,便听那赤衣青年朗声说道:“参加入门测试的人请将朝阳令带好,列成七列,其余闲杂人等现在就可以走了,明日可再来此等候结果。”
不一会儿,喧嚣的人群中只剩下了一群年轻的男女,他们之中有的神色紧张,有的从容不迫,按照那青年所说迅速的站成了七列。
那赤衣青年从空中落了下来,迅速的点好人数,然后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七杆锦旗一样的东西,插在众人四周,将众人围在了中间。
“将朝阳令握在手中。”那赤衣青年将锦旗插在四周后说道。
苏杉闻言将揣在怀中的朝阳令拿了出来,只见那赤衣青年口中念念有词,身上闪烁着耀眼的青芒,说道:“闭上眼睛,发生什么都不要慌张。”
苏杉闭上眼,突然手上火辣的灼热感传来,脑中一阵晕眩,紧接着鼻中闻到一种雨后的清香气味。
“睁眼吧。”赤衣青年淡淡的说道。
苏杉睁开眼的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因为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周围环绕着一片白色的云雾,只有他们身处的这片区域好像有什么阻碍一样,没被云雾覆盖,让苏杉心中惊讶不已,在山脚看上去无比遥远的云雾,居然在转瞬之间就能凌驾于其上,让他不禁感叹修炼者的力量。
低头看了看脚下,发现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七角形石台,石台下站着六名身穿不同色衣衫的朝阳宫弟子,而在远处的一个不算高的石峰上正矗立着七道模糊的人影。
“天枢峰弟子吴真,渡得持令者三百九十六人上山。”赤衣青年对着远处石峰上的几个人影说道。
“只有近四百人么?看来这些年这些俗世世家的人才也快被挖空了啊。”石峰上总共有七人,六男一女,衣着颜色各不相同,站在七人中间的那名绿衣老者说道。
“最近几十年我们已经选出不少好苗子了,也是时候放宽入门测试的年限了,免得到时候青黄不接,导致入门者越来越少。”旁边一位须发赤红的老者说道。
“好了,先看看今年有什么璞玉吧,我玉衡峰可是好久都没找到什么好苗子了,再这样下去怕是就要与摇光为伍了。”衣着深蓝的中年女子语气有些讽刺的说道。
“柳师弟那惊世之才又岂是你我能比得了的?小心师弟在你身上戳个窟窿。”身着青色衣衫的中年人长相刚正,但从口中说出的话却是十足的冷嘲热讽。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赤发的老者冷冷的说道,说完,看了一眼站在最边上的那人,微微皱了下眉。
最边上那人在这七人中看着最为年轻,身穿紫色的衣衫,做儒生打扮,耳中听着那两人的嘲讽,却是不以为意,就连闭着的眼睛都没有睁一下。
最中间那绿衣老者也看了一眼那柳师弟,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转过头对着台下淡淡的说道:“布灵玄阵。”
“是。”石台下那六名弟子和台上的那赤衣青年吴真一起齐声答道。
第十一章 玄脉 玄体
台下的六名弟子和那赤衣吴真,纷纷走到台上,分别占具了七角石台的其中一角,同时手捏法诀,动作整齐划一,熟练无比。
“轰隆”一声巨响,只见石台上布阵的七人,身上窜出与他们身上的衣色相同的彩光,七道颜色不一的彩光瞬间窜至空中,望不到尽头。
石台上的众人,纷纷露出吃惊的神色看向那七色彩光,就连苏杉和谷沧海也不例外,而此时正在掐诀布阵的吴真面色不变,冲着阵内的少男少女们喝道:“全都散开!”
众人闻言瞬间向五处散去,苏杉和谷沧海相距不远,都是在石台的边缘处,吴真见众人已经散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布阵的其他六人,那六人见此轻轻点了下头,手中法诀又是一变,只见那射向空中的七色彩光迅速交融在一起,变成了一片有些透明的乳白色气体,‘唰’的一声从空中落下,眨眼间便将众人身处的石台吞没。
吴真看着那透明的乳白色气体在石台上盘旋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一会儿不必惊慌,只放松身体即可。”
话一说完,吴真手中所掐法诀又是一变,然后苏杉便觉四周的乳白色气体向自己涌来,他按照吴真所说放松身体,乳白色的气体渐渐的盘旋在他的头顶。
苏杉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的人只有一小部分和自己相同,头顶顶着一团乳白色的气旋。
此时布阵那几人手势一变再变,让人眼花缭乱,而随着手势的变化,苏杉头顶的气旋发生了变化,那气旋不断旋转,只听‘噗’的一声,那气旋竟然变成了火焰,在他的头顶,晃晃悠悠的飘着。
“记住自己头顶的火焰数量,那是你们的脉数!”吴真淡淡的说道。
苏杉闻言向头顶看去,果然……自己只有一条,而且这阵法好像没能测出自己这一条玄脉的异常。
“哈哈,看来今年我玉衡峰也不算是颗粒无收啊。”身着蓝衣的中年女子语气微微有些嘲讽,看着玄阵之中的某个少女笑道。
“哼!走了****运!”金衣的中年冷哼着接着道:“也不过就是个七玄脉而已,你看看掌门师兄,再看看你,也不知道你高兴个什么劲。”
“那也比某人颗粒无收的强。”中年女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女的就归你玉衡么?”
“闭嘴,要是再吵,今年的弟子你们一个也别想分到。”赤衣老者冷冷的说道。
“哼,也不知到底谁是掌门。”中年女子说道。
“一堆烂桃,谁稀罕。”金衣中年附和道。
而此时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绿衣老者看着阵中的情况,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虽然今年也有许多资质还算不错的弟子,但是他还是对今年参加入门测试的持令者整体水平感到有些失望。
站在最边上的那名紫衣儒生只是向阵中瞥了一眼,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禀告掌门,持令者三百九十六人,其中下境玄脉一百五十,中境玄脉三十三,上境玄脉六人,‘天’‘地’‘人’三境全无,属性玄脉木属九脉一人。”吴真一边与其他五人维持着阵法,一边恭声禀道。
在听到有一木属九脉的属性玄脉时,赤衣老者忍不住冲着绿衣老者笑说道:“恭喜掌门师兄又得一逸才。”
绿衣老者闻言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说道:“瑜不掩瑕,今年的弟子整体水平确实太差了,堪用之人不过两手之数。”
“是啊,也不知这些人中能否出现玄体,哪怕只有一个,也足以弥补整体的不足了。”赤衣老者说道。
“唉,这玄体又岂是那般容易出现的,自我任掌门以来,数百年间也不过只有寥寥几人人罢了。”老者说完淡淡的看了那紫衣儒生一眼,然后对着阵中的吴真说道:“变阵。”
话音一落,就见布阵的那几人手中的法诀齐齐的一变,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玄光。
此时苏杉头顶的火焰重新化作乳白色气团,那气团变得异常灼热,而且沉重无比,压得苏杉有些喘不过气。
苏杉硬挺着不被压倒,然而当他环顾四周时,却发现其他人根本像是没事一般,都在茫然的四处张望,不知发生了什么。
突然,苏杉头顶的气团像是想要钻进他体内一般,向他冲来,然而在那气团将要包裹住他的一瞬间,他感觉体内像是有一层屏障一般,将那气团挡了下来,瞬间重新归于他的头顶。
这一切都不过发生于一瞬间,除了石峰上一直盯着苏杉的紫衣儒生,谁都没有发现苏杉身上发生的异常。
这边苏杉还没弄清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听距他不远的谷沧海一声长啸,他抬头看向谷沧海,只见此时他头顶的气旋已经消失不见,身上却是雷光闪烁,紫金色的电光在他的身上不断跳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谷沧海身上的异变发生还没一会儿,便又听不远处‘轰’的一声,一名身着赤色衣衫的少女身上冒出熊熊烈焰,比之谷沧海身上的声势不弱分毫。
“天赋火身,居然是天赋火身,师兄,天赋火身啊。”赤衣老者有些高兴的不知所措,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名赤色衣衫的少女,手上抓着绿衣老者的衣袖,重复着说道。
“是,没错,另外一个少年,看那雷光的异样颜色,应该是阳雷之体无疑了。”绿衣老者松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
“当真是天佑我朝阳宫,九脉的木玄脉与阳雷之体虽比不得地玄脉但却也与人玄脉相当,而那天赋火身甚至可堪堪与地玄脉一较高下,若是调教得当可保我朝阳宫数百年无忧啊。”赤衣老者淡淡的说道,但语气中的激动之情却难以压抑。
“掌门师兄,不知这几人你打算如何分配?”蓝衣的中年女子有些犹豫地上前问道。
金衣中年闻声也看向绿衣老者,今年入门弟子的质量两极差异极大,强的极强,弱的又极弱,他可不想带一堆累赘回山,木属玄脉多半要归于掌门,而那上境玄脉六人,与身具玄体的两人便是他要全力争夺的对象!
至于其他人,这金衣中年恐怕都懒得理会。
“待我想一想,等一会再说。”绿衣老者看向石台接着说道:“撤阵。”
话音一落,吴真等七人便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跃而起,落在石台上,面向石峰上的七人,整齐的排列成一条直线。
“禀告掌门,具有玄体者…有两人。”吴真声音之中也有些讶然,玄体啊……都有多少年没出现了。
“好了,将这些合格的新晋弟子带出列。”见绿衣老者还在思考,赤衣的老者开口说道。
“是。”吴真回禀道。
吴真等人迅速的从人群中将刚刚合格的人带出,按资质分成了四个批次,最前面的无疑是最为出色的那三人,木属九脉,天赋火身,阳雷之体,苏杉站在第四列的人群之中,看着最前面的谷沧海,心中倒也没有嫉妒,因为他玄海之中的那仅有的一条玄脉,尽管这阵法没能测出究竟是什么,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这条玄脉绝不简单。
过了好一会儿,那绿衣老者像是想通了什么,看着台下等得略微焦急的众人,开口说道:“大道无情,无玄脉玄体注定绝无可能踏上玄武修炼一途……”
检测失败的那百余人闻言沮丧之极,看向他们身前的四批新入弟子,眼中露出浓浓的嫉妒。
“但资质却也不能决定一切,性格,机遇,也都是修炼途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老者看向最前面那三人微笑着接着道:“但资质超绝者无疑已经在第一步甩开了其他人,至于能不能保持下去,还是要看自己,往后不可懈怠。”
老者顿了一下,将视线从那些入门弟子的身上移开,看向远处接着说道:“朝阳宫屹立于大晋近千年,可以说是大晋之中少有的可以说得上话的宗门,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不知有多少宗门在觊觎我朝阳宫的地位。
你们可知我宗为何会屹立不倒?那是因为有像你们这样的新鲜血液不停地灌注,我朝阳宫才可以经久不衰,而现在缚于我们身上的责任早晚会有交予尔等手中的一天,所以谨记,你们身上肩负的……是整个朝阳宫的未来!”
绿衣老者的话语正气凛然,让人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一股豪情,就连那总是不停冷嘲热讽的金衣中年和蓝衣女子此时心中也是有些澎湃。
“我想大家也都忍不了我这老头子的唠叨了,言归正传。”绿衣老者看着众人一边微微笑着,一边接着道:“下面我们来决定新入弟子的各峰去处。”
“朝阳宫之所以被称为朝阳宫,乃是因为朝阳宫内的修炼之法各成一脉,经过数百年的磨练,在朝阳宫内形成七大分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大灵峰,尔等新入弟子需得入其中一峰。”绿衣老者说道。
第十二章 终入摇光
“下境玄脉一百五十人。”绿衣老者淡淡的扫过苏杉所在的最后一排,高声说道:“按照历届的标准你们甚至不具备入门资格,但是因为从下次入门测试开始,将改为十五年一届,为了本宗不至于出现断层,故此破例收你等一百五十人入门,七峰弟子径自分配。”
话一说完便见那高台上的七名朝阳宫弟子,大致均分了最后一排的新入弟子,然后带队战至一旁。
“中境玄脉三十三人,尔等资质平庸,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入门后需得多加努力,天权一脉得三人,其余六峰各得五人。”绿衣老者语气严厉的说道。
苏杉跟在眼前身着金色衣衫的弟子身后,心道果然与天武国不同,这里连中境玄脉都普通的很。
“掌门师兄。”此时一直没有静立在石峰上一直没有说过话的紫衣儒生,突然低声唤道。
金衣中年与那蓝衣女子闻声却是心中一惊,因为眼看就要分配那六名上境玄脉弟子了,虽然算不得什么绝顶资质,但却也是资质上佳,一直是朝阳宫各峰的中坚力量,此时见那一直懒得收徒的柳师弟开口,两人一时间有些惊慌。
“怎么?师弟不愿再过那放浪形骸的日子了?”蓝衣女子颇为紧张的张口问道。
就连绿衣和赤衣的老者此时也看向紫衣儒生,绿衣老者刚想说些什么,却见那紫衣儒生用手指着已经在金衣弟子身后站定的苏杉说道:“我们摇光今年只要那一个就好。”
几人向紫衣儒生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他所点的不过是一名下境玄脉弟子,心中不由觉得有些怪异。
“你没看错?确定是那个下境玄脉的孩子没错?”金衣中年见那紫衣儒生点了下头,不禁接着笑道:“我说师弟,你不是脑袋坏掉了吧?这么多年没再收徒,如今却为了这么个小子破例了?”
紫衣儒生闻言也不多做解释,而那绿衣和赤衣的老者,却是上下仔细地将苏杉看个通透,但是仔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将那孩子归在摇光峰下。”绿衣老者食指一弹,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绿色光点射向苏杉,在他的胸口前飘着。
“哇,哈哈,以后就是同门师兄弟了,哈哈,老子等了足足三十年才他娘的等到了个师弟。”苏杉正看着胸前的绿色光点发呆,却见一个紫色衣衫的朝阳宫弟子向自己跑了过来,一把抓住自己激动的摇晃道。
苏杉听他说足足等了三十年,心中不禁有些惊讶,心想这修炼果然还能驻颜益寿,这人等了三十年居然还这般年轻,一副青年样貌,心中不由想到了救他一命的孔乐,不知他的年龄几何,是否也如此的与外貌不符。
“师弟你叫什么名字?”苏杉正想着那孔乐的年龄,却听那紫衣青年问道。
“苏杉。”苏杉答道。
“那以后就叫你苏师弟了,可好?”蓝衣青年问道。
“好。”
绿衣老者虽然想不明白那紫衣儒生因何为了一个下境玄脉的弟子破例,但是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又重新收徒了,摇光应该不会再沉寂下去了。
“上境玄脉六名。”绿衣老者没再纠结于紫衣儒生的问题,接着道:“除了我天权之外,其余六峰各一人,没有问题吧?”
绿衣老者今年得了九脉木属性玄脉的弟子,所以在其他人选上则是能让则让。
“掌门师兄,其他的就算了。”紫衣儒生忽然淡淡的说了一句,之后又闭上了眼睛。
绿衣老者闻言不禁心头苦笑,本以为他转了性子,却没想到还是像以前一样,丝毫没变,心中却不由得对他钦点的那名少年多生出了几分好奇。
“那多出来的一个……归玉衡吧。”绿衣老者说道。
蓝衣女子本以为只能分到一人,却是没想到居然会有意外之喜,转念一想,这届的三大天才,木属九脉与天赋火身无疑是需得归入掌门的天权与赤发老儿的天枢,而那阳雷之体要是按其特性也应该入天枢,但天枢即已得了那天赋火身,掌门师兄怕是应该不会再将阳雷之体分去给他,而那柳师弟看样子是不会收徒了,那么自己得了那阳雷之体的机会可是大大增加了,一想及此,蓝衣女子心中不由得有些激动。
“那么接下来便是剩余那三人的问题了。”绿衣老者轻轻地瞥了身旁的几人一眼,发现他们七人里,仅有四人跃跃欲试,不由得轻摇了下头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
“掌门师兄,那木属九脉与天赋火身自是应该归于天枢天权两峰下,只是还余下这阳雷之体。”蓝衣女子抢先说道,偷瞄了一眼绿衣老者,见其表情没什么变化,接着道:“我玉衡峰这几年的羸弱,大家都看在眼里,已经多年没有资质出众的弟子了,唯一可撑得了场面的,也就只有子菡一个人,所以请恕师妹自不量力,请将那阳雷之体分与师妹峰下,师妹定会悉心教导。”
“你峰下那周子菡只是用来撑场面的?说的是什么屁话?自她参加朝阳会武以来,哪次不是前五,怕是再过几十年都能接你的位子了,倒是我开阳峰,上次会武的最高名次也才第七名,这阳雷之体就该分与我峰下才是!”金衣中年冷冷的说道。
苏杉此时跟在那名紫衣弟子的身后,倒是正好与谷沧海并肩站在一起,谷沧海对着苏杉说道:“也不知我会被分到哪峰?”
“要是能和你分到一起就好了,我可不想再像以前一样什么都憋着,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谷沧海想到了什么,不禁有些兴奋的说道。
“你这话唠能憋得住?”苏杉忍不住打击道。
“这位师弟要是想要来摇光的话,怕是有些困难。”苏杉身前的紫衣弟子听见二人的话,转过身说道。
“为什么?”谷沧海不禁问道。
“我们摇光已经有三十余年没再有过新入弟子了,也不知三十年前师傅突然怎么了,在那之后他便再无心收徒,而对我们这些仅有的弟子,师傅他也再没指点过我们,这位师弟资质如此出众,怕是掌门不会分给我摇光的,掌门他也知道,师傅他不会悉心教导你们的。”紫衣弟子解释道。
“那苏杉他为何能进摇光,不是很多年都没收过新弟子了么?”谷沧海听苏杉的师傅如此不靠谱,不由的担心地问道。
“我也不知,或是师傅想通了,想再收徒了,也有可能是受掌门逼迫,唉…谁知道呢……?”紫衣弟子挠了挠头,似乎他也很是不解的样子。
此时石峰上,有关谷沧海的归属还在争论中,争论的人自然是那金衣中年和蓝衣女子,但却是不知为何,剩余的天璇与天玑两峰,从始至终只是和紫衣儒生一般静立在那里,从未开口争论过什么,一副全凭掌门定夺的样子。
只见此时那两人争的面红耳赤,却始终不见那绿衣老者开口,赤衣老者往前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低声对绿衣老者说道:“不如分给柳师弟如何?毕竟身具玄体的弟子,还是交予柳师弟峰下比较合适。”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你也知道师弟他……”绿衣老者也低声说道。
“但今年不同啊,师弟他不是已经破例了么?说不定他会松口也说不定,不能再如此放任摇光了,要是实在不行,师兄你……”赤衣老者说道。
“嗯,你说的没错。”绿衣老者略一思索,心中一定。
金衣中年和那蓝衣女子吵得正欢,却见掌门轻轻挥了挥手,两人心中一惊,心知最终的归属已经决定了,不由得心头一紧。
“好了,我已经决定了。”老者看着刚刚还在争吵的两人,淡淡的说道:“你二人如此浮躁,我怎敢将朝阳宫的未来支柱交给你们,这名弟子就交给柳师弟吧,柳师弟教导身具玄体的弟子无疑是我们几人中最为合适的,也能让我放心。”
绿衣老者见那儒生想要开口,急忙说道:“师弟不要拒……”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那儒生行礼说道:“遵掌门令。”
绿衣老者见此心中错愕之极,转头看向赤衣老者发现他也有些发愣,两人对视一眼,心头不禁苦笑,亏我二人还想着怎么用强,你倒是让我们白费心机。
“那好就这么决定了。”绿衣老者不顾金衣中年和蓝衣女子的反对,对着峰下的石台朗声说道:“木属九脉入天权,天赋火身入天枢,最后,阳雷之体入摇光!”
谷沧海虽然对归于摇光有些不满,但一想到和苏杉同一峰下,心头却又忍不住一阵欢呼雀跃。
“哈哈,太好了。”谷沧海激动之下,一手摁着苏杉的脑袋搂在胸口,苏杉比谷沧海矮一些,头被按在他怀里,头顶还有一只手不断地揉搓着头发,令差点喘不过气。
“你这白痴,还不放手!”
见他还不放,苏杉厉声道:“你找死!”
只听‘嘭’的一声,苏杉浑身玄力迸出,直将谷沧海震了出去,幸好一旁的紫衣师兄见势不妙,施以援手,否则的话,谷沧海怕是要直接飞出石台外,掉下云端,到时可就丢人丢到云外了。
“呀!苏杉,你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