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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墨青衫     锦衣为王txt下载     锦衣为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章 升官

    芬诟镇用热切的眼米看向张佳木,那股午期待!意就不心扰

    虽然他已经复位,但毕竟借的是曹吉祥和张佳木这两人的势,朱祁镇脾气秉性又向来温和,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王振牵着鼻子走了。

    这会子,他可是把张佳木和曹告祥当成最为倚重的心腹,曹太监不用说,当然已经同意了,只耍张佳木一点头,就立刻可以下令拿人!

    张佳木想了一想,于谦他是必定要保的。耿九畴、范广、朱膜等人,也非得一保到底!最少,也得保他们的命。至于功名富贵,十之**是保不住了,这个,也有待将来再说。

    但是保,也得分层次,慢慢儿一步一步的来。一事,还有现在不复立沂王为太子的事,都是怨念很深。

    于谦啊于谦,他在这两件事上,确实是失策的很了!

    事实上,徐有贞进言拿捕于谦,也是从这方面措手,果然一说就中。使得朱祁镇对于谦极为愤恨。

    如果说于谦当初主战是错的小这肯定行不通。再说于谦曾经倡言:。社稷为重,君为轻招致边将多次把太上皇拒之关门之外,致使朱祁镇多受了不少苦,这种借口,也是非常的拙劣。

    朱祁镇绝不会背上差点失掉祖宗江山的罪名,如果提起这些,反而会使得他不会用于谦一根手指头。

    如果造谣,说于谦反对接回上皇,也反对太上皇复位,这种借口连徐有贞自己也不会信。如果当初不是于谦一言而决,现在朱祁镇还得在塞外啃沙子吃烤羊腿,不要说复辟了,想回北京也还得再做几年的梦。

    这会儿提起当年的事,不是给太上皇心里添堵,照他老人家脸上打的啪啪响吗?

    所以理由只能是一条,于谦当初不反对废储,现在不建言复立沂王,这就是不忠不义的悖逆之举小就这一条。就能使朱祁镇下决心拿捕于谦!

    到这会儿,张佳木倒是佩服起徐有贞来。

    他已经防了再防,但这厮毕竟还是开始搅和了。为什么昨夜起事不带他玩,又派人堵门,就是张佳木之前就从徐有贞话里话外,听出来他对于谦恨意极深。

    而且,此人心机深沉,东华门外摆了自己一道,那天夜里叫张佳木碰了一鼻子的灰,这会儿。又在这里兴风搅雨,想起来,当真是可恶之极。

    他极为厌恶的瞥了在草制的徐有贞一眼,此人倒是一脸得色,正与陈悔商议着修改诏旨,那股子春风得意的味道,真是让人望而生厌。

    此人毕竟是和石亨等人搭上了线,现在朱祁镇又是用人之际,他们这些曾经与南宫通过消息,表明要拥立复辟的人,还算是有从龙之功,当然是和普通的大臣不同。

    要是在文华殿这儿当面顶起牛来,倒是正合了徐有贞之意,就算朱祁镇勉强同意张佳木的主张心里头的观感。当然也会极为恶劣。

    如果是一言不的同意,那么当然还是徐有贞建言在前,张佳木不过是跟他的后手罢了。

    所以,怎么算,徐有贞到了文华殿就劝皇帝抓人这件事,都是立足于不败之地。

    心达而险,行辟而坚,这厮倒果然是个劲敌。

    他已经想了再想,朱祁镇倒是大为奇怪。

    张佳木他是很了解的,和朝中文官几乎没有任何渊源,就算是在锦衣卫里头,还有京营各卫,张家也是素无往来。说起来,他的身家底细,恐怕张佳木自己还不如朱祁镇了解。

    就算当了锦衣卫百户,和于谦朱旗等人,张佳木也是向来没有私交,这一点朱祁镇心里清楚,所以对他也是放心的很。

    不过个日此事,张佳木倒是一想再想的样子,也着实叫他奇怪了。“怎么了?”朱祁镇很关切的问:“心里有什么想法。你和我真说好了。”

    语气温和,淳淳,丁嘱,不象是帝王与臣子奏对,反而象是长辈对着很成材的子侄问话,态度温和随意,摆明了信任有加的样子。

    徐有贞在一边嫉妒的直掐自己的大腿,就是一夜之隔,就好比一个是开脸做了正室,一个就是侧门抬进来的小妾,荣枯不同,真是叫他郁闷至此。

    想一想,在此无趣的很,诏旨也是修改完了,于是和陈循打了一个眼色。徐有贞上前一步,请示道:“陛下,诏旨已经改完,是不是立刻去奉天殿宣读?”

    “拿来我看

    这一回倒是果真没有什么问题了,朱祁镇看了一看,又随手回去,想了想,令道:“就是二卿去宣诏吧。小

    “是,臣等立刻就去。”

    当着朱祁镇,徐有贞恭顺温和,奏对时事事承旨,UU小说也快再加上有亲入南再…分在。徐有贞大用入阁。也几平是必然户事…

    等徐有贞和陈循出去。张佳木才下定决心,他道:“皇上,人是要抓的,但臣觉得,人也要分等

    “哦”朱祁镇大有兴趣,他把身子向前面侧了侧,问道:“怎么说?”

    “如大学士王文、都御史萧惟贞、学士萧滋之辈,无耻之极。王文有上意不知属谁之语,又想议立襄王,实属大不敬,无君无父至极,王文之辈,不仅要拿捕,还要快点儿明正典刑,以肃纲常,震慑不法”。

    不立沂王复位。而且有议立襄王,也就是朱祁镇哥俩的叔父来京即位的事。几乎就是朱祁镇心头的一根刺,卡在心里真是好久了。

    原本,在南宫里再受虐待,总也有个盼头。景泰无子,京里头就沂王一个够资格继承大统的人,还是曾经的太子,再言正名顺也没有了。

    结果王文等辈,为了逢迎帝意。提起拥立襄王的主张。虽然八字未见一撇,但总归是有这种风声出来。

    要是襄王进京。就算是景泰病死,朱祁镇这一生可也就再也没有什么盼头了!

    建文帝当年败给了永乐。深宫一场大火之后,建文是不知所踪了,他的儿子可还留在大明呢!

    当东的建文皇子后来被称为建庶人,现在已经五十多岁了。还在襁褓里就关在凤阳高墙里头,这一辈子,就没见过高墙外头是什么模样。

    要是襄王即位,不但朱祁镇这一辈子甭想出南宫一步了,就算是沂王,多半也是和建庶人一般的待遇,关于高墙之内,终生不得出高墙半步。

    天家大位之争,是绝不可能有什么亲情可讲的!

    “对,对对对,你说的对”。朱祁镇恍然大悟,接着就是咬牙切齿。老实说,对于谦他还有点抱愧的感觉,就算是徐有贞说的再有理,于谦在朱祁镇心里还是立过安定社稷的大功,和王文之流是截然不同的!

    他一迭声道:“拿下他们。拿去下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好生拷问,看看是不是果真有拥立襄王的事。”

    “是”张佳木很沉稳的道:“一会臣出去,就下令拿人。”

    “对了”。朱祁镇想起什么来似的,他笑着道:“你的恩赏,咱们一步一步的来。但锦衣卫不能再给朱旗那帮人管了。先给你加指挥使吧,印信由你佩带,南北镇抚,由你先接下来

    从六品的百户,一步到正三品的指挥,这个恩赏要是在平时。已经足以叫朝野侧目。但非常之变,非常之时,以往的非常之赏还不足以赏全功。

    要知道,历史上的夺门之变小徐有贞这个文臣还封了伯,曹家哥几个,曹钦也封了伯,并且叫他提督三千营,又有面子,又有里子,石亨是由侯爵变公爵,张家哥俩也封了侯,因沾了“夺门”两字封爵升官的武官有好几千人。

    历史拐了个小弯,张佳木这个百户也是夺门的功之一,就封一个指挥使,在朱祁镇看来,这当然还是远远不够的。

    听着皇帝这么说,张佳木只能又跪下叩,起身之后,才笑着道:。万岁信臣,授臣以要职,职不敢辞。锦衣卫原本就是圣上的鹰犬,臣司其职,也恰如其份。但南镇抚管锦衣卫内事,北镇抚管诏狱,大权不可落于一人手中,臣最多领一处。多则不敢。”

    朱祁镇笑道:“怕什么,联待你如子侄,信之不疑就是了。不是这么说张佳木笑道:“不是臣敢驳皇上的话,实在是防微杜渐要紧。而且,留一些进步余地给臣也好,臣毕竟还年不及弱冠。”

    奏对到这会儿。便是曹吉祥也为之动容了。

    这个年轻后生,才不过十七出头,怎么就这么知道谦逊自保之道?

    这会儿正是圣眷最浓的时候。就手答应了,南北镇抚司落在手里。在锦衣卫里大权独揽,以后再封个伯什么的。或是加个都督,朝野之中,也就算号人物了,不枉提着脑袋干昨晚那么一场。

    但这么一谦一辞,风骨尽显,对皇帝的忠心和立大功却不求富贵亦不骄纵的淡泊之志谦和之态,也就叫人印象更加深刻了。

    “倒是和他父亲一个样”朱祁镇倒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自己皱眉想了一会,终又道:“国家名器,原本就是为酬庸之用,不过你说的也有那么点道理。这样吧,非常之时,你先管几天,过一阵子,再看看挑个人去接下来一处好了。”

    “是,臣谢皇上天恩!”这一回,张佳木欣然答应,笑吟吟的又。了个头,这么着一来,他就算是名言言顺,堂而皇之的锦衣卫指挥使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抓人

    二张佳木谢恩!后,朱祁镇叉接着刚才的话题。问凿!糊”才说,要分等而处,王文之辈是一等,还有呢?”

    “是!”张佳木答道:“王文等人,丧心病狂,是为一等罪臣。还有一等,臣以为是范广,还有郭登与耿九畴。”

    范广与郭登,还有石亨。算是天顺到景泰年间的几大名将了。

    范广精骑射,得人心。驻下有道,爱兵如子,在关外和保卫京城的战事中。都立有大功。

    郭登则是大同守将,英毅果决,驻下极严,石彪那样的人物,在他手底下也没能讨得了好。让世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则是在土木之变时,也先几次拥着朱祁镇来叫大同的关门,郭登则坚拒不开,把个皇帝挡在关外,根本不加理会。

    这样的人,于社稷当然有泼天大功,而且也不是王文等人的党羽,于储个大事,边将一言不则是格守武臣之道,更是挑不出错来。

    耍是连郭登也抓了,岂不是显的朱祁镇心胸狭隘,要报复当年被拒于关门外的旧事?

    这对他的名声,极为有害,这一点,朱祁镇自己一想就明白了。

    于是朱祁镇领答应,温言道:“联绝不会加罪于郭登,范广,此二人于社稷有大功,非那些龌龊文臣可比。至于耿九畴”他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此人还算清廉耿直,立朝甚正,也非王文辈可比。”

    其实范广与郭登不同,郭登一直在边关为守将,和于谦也不大对付。不象范广。任职京营,算是于谦的心腹大将。

    但把这两人扯在一起,功劳情份都是一样的,仓促之中。先见为主,朱祁镇也算是接受了张佳木的说法,这样一来,就成功的把耿九畴和范广摘了出来,算是一个小小的成功。

    历史上,范广被石亨所杀,耿九畴先罢官,后来心灰意冷。回归乡里。今天有张佳木在,总算是又有了一点小小的改变。最后一个,当然也是最困难的一个,当然还是于谦。

    张佳木咽了口唾沫,终道:“皇上,于谦有安社稷功。”

    朱祁镇对于谦观感真的非常不好,再加上徐有贞的话,成见更深。于谦当然对社稷有功,这一条无可抹杀,但对社稷有功,却是薄待他和沂王父子,从这一点来说。绝对无可谅解。

    皇帝板着脸不说话,曹吉祥逢迎帝意,上前道:“虽然曾经于社稷有功,但不能安储个,谄媚奉上,于建储事不一言,这是大臣该做的吗?”

    “是,于谦于此事有罪。”张佳木很见机,随着曹吉祥说道:”然而罪不至死。”

    到这会儿,他把人分为三等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王文之辈纯属小人,立捕关押。不审就可行刑处斩。范广郭登之流立下大功的武将,不必逮捕,夺其官爵,令其为百姓在家闲住也就是了。

    最后是于谦,立有大功,除了不建言立储外,也没有什么大的过错。而且,他跪下一碰,又道:“皇上,当年杨善迎大驾回,立有大功。但如果没有于谦,恐怕哪王也不会下定决心接他回来,这一点来说,于谦还是有功的。

    虽然如此,朱祁镇心结难解。想了再想,还是顿脚道:“于胡子当然有功,但实在也是嘟王心腹,对联太过凉薄,而且,拥立襄王的事,他有没有插手,还未可知。先抓起来,抓起来再说!”

    争到这个地步,张佳木颇觉无力。

    想一想,还是自己的理由不够充足。还是徐有贞事先的功夫做的好。于谦的功劳是明摆着的,拿这个做理由,根本说服不了皇帝,看来,只有把人先抓了,再来想办法吧。

    但愿这几天之内,能找到一个切实的理由,说服朱祁镇!

    当下只能答应下来,道:“既然皇上要抓,就先抓起来再说。但是臣有言在先,请皇上视于谦与王文辈不同。””嗯,联会留意!”朱祁镇神色严峻的答应了一声,接着看看外头,点了点头,道:“已经近午时了!”

    原本是辰时,也就是七点到八点之间的朝会已经拖到了快午时,确实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当下张佳木与曹吉祥都是肃容而立,一起道:“请陛下临朝!”

    “嗯,联去朝会!”

    朱祁镇重重一点头,先是肃容静气,调匀呼吸,接着又有内侍上来帮着他整理朝服,然后殿阶下有乘舆伺候,守备的卫士从文华殿一路摆到了奉天殿下。

    帝王威严。在这一眨眼间,尽显无疑。

    伫立在奉天殿外的群臣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不少人连早饭也没吃,早早儿就闻迅入宫,这会儿站在冷嗖嗖的平台上已经两个多时辰了,不少人怀里揣着的手炉早就熄了火,二和冰坨午一样,全丹用处,平台卜又是空旷没有遮拦“洲一直不停的刮着,昨夜一夜大雪,从平台上看过去,到处都是一片雪白,更增寒意。再加上大局未定,也没有人督促着扫街,平台地势极高,能看到小半个内城。这街道上。竟是一个人影也瞧不着,心里头那股子寒意,就更加不必说了。

    好不容易,终于听到大驾御殿的声响,接着就是有人叫起进殿。众臣都是七手八脚的忙着整理自己的衣着,笼板,腰带,乱了一通,接着才按着班次前后,一个个的鱼贯而入。

    入殿之后,当然是三跪九拜。山呼万岁。

    待曹吉祥得意洋洋的叫起之后,众臣抬头,朝御座看过去,自然,是看到朱祁镇面无表情的坐在御座之上。

    于谦先是心猛一沉,接着胸口一疼,但瞬息之后,却又是如释重负。

    他心里暗叹:“这大约是对国家最好的结局了!”

    以于谦手中的实力,说一定能成功防范住政变倒是不一定。但一心稳住朝局,使政变的可能趋于最倒也不是太困难。

    但他对立储不一语,是因为与景秦帝的私情,对京师政变可能的弹压,却也是无束不理,大约就是他本人。也觉得景泰退位,太上复个,沂王得为太子的结果,对大明,对社稷和百姓,都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紧接着,当然就是徐有贞宣读诏书,官样文章,不过是扯一块遮羞布罢了。于谦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响,徐有贞说的是什么,却是一语也没有听清。

    他只能尽量保持镇定,脸上不带出一点表情来,叫那些看他的人觉不了一点异常。非常之时,非常之变,唯有力求镇定,才能维持住自己的大臣体统,不教小人瞧了热闹,得了痛快!

    他的表现,果然令得徐有贞非常失望。他有意慢慢的读诏书。一字一顿,声音清朗而得意,一边读,一边打量着于谦。

    但这个老对手还是教他失望了。于谦的脸上,一无表情。求荣得荣,求辱得辱。于谦却是一无所求,立在文官班中,一脸淡然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一点儿异常。

    倒是王文等人,此时已经是面色惨白,不少人身上抖,已经知道大事不妙,必有奇祸当身了。

    宣诏完了事,朱祁镇就挥了挥手,自己转身而出,御殿临朝。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群臣散而退出。不少人都是脸色苍白。张皇四顾,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曹吉祥和张佳木这两个复辟功臣还是相随而伴,簇拥着朱祁镇又回文华殿去了。

    这一次临朝,也就是揭了盖头,大事已定,太上皇算是正式复位了。

    底下的事情极多,还要他们一起携手而行,这一天,可是有的够忙了。

    石亨等人,此时却极是得意。

    徐有贞果然是个角色,昨夜没赶上,今早却是赶上了。看他草诏的样子,必定还是因为事先有过沟通,所以被皇上信任,草诏改元的事,都交了给此人办理,大用入阁,已经势成必然。

    连这个文臣都这样信用。他们这些勋臣贵戚,和皇室关系极深。而且也表明过效忠,就算功劳被人抢了大半。落一点在头上,还是不成问题的吧?

    石亨正挺胸凸肚的得意,徐有贞却是一闪到他身边,轻声道:“武清侯,昨夜未能侧身其中。今天也一无所展。等陛下封赏功臣的时候,还有你什么事?”

    “喔!”石子猛一拍腿,恍然大悟一般,他问徐有贞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这里武清侯的亲信很多”。徐有贞悠然道:“圣意已定,要拿捕一**臣,于谦,王文之辈尽在其中,侯爷亲自动手,陛下听了,自然心中有数。就是传了出去,金殿上侯爷拿奸臣,也是一世美谈啊。”。你说的对!”

    石亨原本就是个棒槌,被徐有贞这么一忽悠,果然是浑身热血上涌,立刻就下定了决心,他猛一击掌,叫道:“干了!”

    当然,他便是抓好人,也还是要交给锦衣卫。

    徐有贞怂恿他行此举,不过是要给张佳木添点堵,也是叫石亨等人立下些功劳,将来分润些夺门复辟的功劳,免得张佳木更加坐大。

    他现在,已经是视张佳木为心腹劲敌,要抓住一切机会,打压这个之前很不起眼的锦衣卫百户了!

    “来,来来”石亨己经吆喝开了,他向着一群都督和指挥。其中多是自己心腹,还有张朝兄弟在内,石亨喝道:“皇上要拿捕奸臣,我们动手,把他们全拿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人风骨

    在石亨的鼓动下,大票的武官向着于谦和王文等人逼过来。

    “胡闹,丢人到这份上,真不知道伊于胡底!”于谦不为所动,自己一身的荣辱已经不必放在心上了。从看到太上皇复位的那一刻起,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政治生命结束了。

    他原本就是一个性格网强,甚至是有点网慢的人。对自身荣辱,看的并不很重。不然的话,原本就可以有不少固宠保身的招数,以他的智慧,也不会一条法子也想不出来,反而是束手待毙。

    他的命运,其实在当年吟石灰吟这诗时,就已经注定了。

    对大明来说,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对自己的前途命运来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悲剧人物。

    这会儿看到一群国家勋臣武官,在奉天殿外的半台上攘拳挥臂的要来抓他,于谦没觉得害怕,只是感觉到一股深切的悲凉。如果不是他今天已经失势的话,只要他一声轻咳,或是一个眼神,这些看起来粗鲁莽撞的武夫们便是销声匿迹,一声也不敢吭。

    国朝的这些勋贵武官,狡猾的很哪”,

    叫的最凶的石亨,在今日之前,就和避猫鼠一般,从不敢照面,见了面,也是毕恭毕敬,绝不会象现在这样。闹的象一群街头的无赖一般。

    那个张觐,今日之前,见了自己就老大人老先生的称呼,在街上遇到了,总是很恭敬的让开道路,避让开来,绝不敢争道。

    那些个身居高个的都督,指挥,一个个红光满面的上来了,他们已经把于谦等人视为奇货了,昨夜没赶上,今天大家勤劳王事,效忠皇上拿捕奸臣,什么叫忠心,这就叫忠心!

    有这么一份投名状,就算没有复辟夺门的大功,也算是站稳了立场,太上皇网复个,要用的人多了,总会轮到自己的!

    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几十个武官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奉天大殿的平台上充当了锦衣卫的角色。

    翰林学士萧滋和都御史萧惟贞班次靠后,出来的早,这会儿已经被几个武官拎小鸡般的拎起来,然后往地上重重一扔,萧滋是个身形瘦弱的读书人,这么一丢一扔,已经被跌的一脸的眼泪鼻涕,实在不成模样。

    萧惟贞也好不到哪去,啃了一嘴的雪。

    他们固然可恨,但毕竟份属同僚,一群武官哈哈大笑的同时,朝班里所有的文臣都保持着沉默。

    便是那些支持政变持元老重臣们,也是面色难看的很了。

    但抓人是题中应有之意,这会连于谦也弹压不住这些武夫了,他们说是元老重臣,但只是在政治层面上,军丰的事,根本就伸不进手去!

    王骡倒是有资格管住这些武夫们,但老头儿显的心事很重的样子,皱着眉头在殿内还没有出来,外面的事小根本就没有看清楚。

    昨夜突变,对他的打击和震撼也是很大。而且,他的儿子王祥颇不争气,昨夜张佳木放了那么大的一个人情。王祥本人却没有什么出彩的表现,估计朱祁镇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老王头年过八十,快入土的人了,做什么还都不是为儿孙考虑?就这么一件事,已经叫他心神不属,正在想办法弥补了。

    别的事,就算是能管,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抓了几个小鱼小虾,石亨定一定神,向着于谦走过去。

    他是有名的脸硬心黑的莽撞之徒,但当着于谦,还是心中有点说不出来的害怕和惶恐,眼前这个人,实在是有着强大的人格魅力和自信,就算是石亨这样的人,对着已经失势无权的于谦,却还是心存忌惮,不象刚刚那么轻松随意。

    好象是为了给自己壮胆,石亨连腰刀都抽了出来,大太阳底下,映着积雪,锋锐的长刀闪着寒光,他是可以在御前带刀的重臣勋贵。这会儿抽刀出来,就是为了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想一想,自己都是觉得无谓的很!

    “蠢材!”于谦瞥一眼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石导,颇为厌恶的闭上了眼睛。

    今晨朝会,于谦知道大变已生,临行之时,手令范广不必朝会,留在十团营的东官厅里坐镇,免得生更大的乱子。

    但是这么一来,在自己身边,连一个护卫的人也没有了。

    朱楼和朵儿已经被隔了开来,就算是他们在,也不能对着一群身份高出一截的武官动粗,要是同为总兵官的范广在,以他精于骑射弓马的名头,恐怕也不会有人冒险上来动粗吧?

    一切,都是说不得了”,

    于谦闭上眼,事到如今,一切都说不得了,随

    石亨脸上露出一丝狞笑来,这个于胡子,向来骑在武臣身上作威作福的,从来也不假辞色,脸上那种假惺惺的拒人千里的神色,这些年来就从来没有改变过。

    真的看的腻味死了。

    今日擒了这老儿,徐有贞的意思,一定要攻于谦到死为止。再杀了范广。京城里头,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京营在握。皇上跟前,自信也是能站稳脚步的。

    就是恨被人抢先了一步,从龙复辟的大功没自己的份,不然的话当然。现在也不算晚!

    石亨一步步的逼过去,站在平台和三层石阶上的锦衣卫们看的目瞪口呆,这伙大人,平时在大家眼里都是天人般的人物,哪个不是起居八座开府建衙的大人物?能够资格进殿朝参的,最少也得是个指挥一级的大人物。

    前有例证。正统十四年时,上皇仓促北征,五十万大军全军覆灭。消息一传回来,朝里就跟炸了锅一样。

    王振当然是祸,他的干儿子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也不是好东西。正好,景泰皇帝当时以亲王监国,召集朝议。马顺上殿朝参时,被群臣边骂边打,一群书生起火来也是骇人的很。堂堂武臣,负责侦辑百官的锦衣卫指挥居然就被打死在奉天大殿上。

    也不过就隔了几年,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又轮到武臣对着文臣中的大佬动手,人生际遇,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大人,喔,侯爷!”张佳木送网复位的皇帝回文华殿去了,听说乾清宫那里还在打扫,宣召入宫的袁彬和哈铭两人也过去了。

    听说天黑之前,要把退位的景泰送到西内去,乾清宫非打扫干净不可。

    不然的话,回宫的皇帝没地方住,说起来也是个笑话了。乾清宫是天子正寝,退位的景泰是绝不能赖在那里不走的。

    事情多又忙,张佳木刚才只是交待了一句,叫大家稍待片刻,一会他回来了,再把要抓的人带回锦衣卫的北镇抚司里头去。办完这件事,还得去南宫接皇后,张佳木这个网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真的是要忙到飞起。

    特别有话,不要轻举妄动力,不要大事张扬,结果人网一走,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庄小六想了再想,石亨是何等人,他当然惹不起,但眼前的事要是置之不理,以后在张佳木面前也就抬不起头来了。

    这会刘勇和薛祥在整队,准备带一半人出宫,已经下了平台,周毅和李瞎子几个在守备东华门,任怨在乾清门。曹翼几个带着袁彬和哈铭上文华殿去了。

    平台这儿,虽说还有几个小旗和坊丁队正,但说起是张佳木的心腹,身份地位最高的,反而就他庄某人了。

    他不出头,以后还怎么挺直腰杆带人?

    庄小六满脸是笑,躬着身子挡在石亨身前,脸上全是笑,他拦着石亨。笑嘻嘻的道:“侯爷,我们大人已经有交待,一会这些大人都由我们带回北镇抚,这里就不需要劳侯爷辛苦了

    “张佳木的人?”石亨恐听说,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与张佳木新仇旧怨,已经是解不开的仇怨了,再加上昨夜抢功,张佳木大出风头,石亨的气量原本就极其的狭隘,这会更是恨张佳木入骨。一看眼前这咋,穿着飞鱼服的校尉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右手握刀,左手却是用力一推,喝道:“什么样的人,也敢来挡我的道”。到底是以武力闻名的大将,轻轻一推,庄小六就已经被推的直退,五六步后,才勉强又立定住了身形。

    “侯爷真是会开玩笑,庄小六脸上一点儿恼怒的神情也是没有。他摆了摆手,止住了那些围上来的同事。又是笑着道:“侯爷说的对小人是什么样的人,要不是上头有命。怎么敢来拦侯爷的道?侯爷要是心疼小人的草料,就暂且住手,等我家大人来了,侯爷亲自和指挥大人说,到那时,就不关小人的事了。”

    “混账东西,让开!”要说斗嘴,石亨毕竟是武臣世家出来的。再多十个也不会是庄小六这种街头无赖的对手。人家把情理都占了,石亨却怎么也不愿住手,箭在弦上。已经是不得不了。

    要是这会停了手,在场的人怎么看他?

    庄小六经过和石彪边军的那件事,已经自断一指,这会看石亨的神色,心中一凛,但看看手上断指处,又是把牙一咬,脸上笑容一收。也是恶狠狠道:“侯爷要么砍了我,从我尸身上过去,要么就请回!”

第一百三十三章 断手

    …:小小校尉如此大胆。颇出石亨的意料点由此也可见,张佳木带部下,确实有他的一套。总之,石亨不大相信自己麾下普通的军官能对自己这般忠心,到悍不畏死的地步。

    他心里有点犹豫,不过,转眼看看四周,平台上全是大臣,跟着他一起行动的武官有些迟疑。渐渐落了下去。文官们已经围成几圈。心态各异的看着石亨等人的举动。

    看到他被一个小小的校尉阻住,不少文官脸上都是露出了讥诣之色。

    石亨面子上下不来,不禁勃然大怒。

    手中长刀一摆,喝道:“你让不让”。

    在他来说,已经是极尽退让,不过庄六却是也无可退让,一步退后。在张佳木身边的小团体里就再无立足之地。已经是受恩深重,把一条命卖给张佳木了!

    “侯爷,要我命容易,要我退一步,也是万万不能!”

    不仅石亨气的脸上青筋暴起,就是一直不理会眼前事的于谦也睁开眼来,颇为动容。

    “好了,那我就送你归天!”

    石亨也是气的狠了,想也不想。挥刀便劈。

    他这会也顾不得是在奉天殿上了,居然就这么动起手来。

    “小六快闪!”

    庄小六原本是闭目待死,躲也不躲,听到熟悉的声音一声吆喝,这才猛退一步。

    但已经晚了,刀光一闪,正劈在他左胳膊上,咯拉一声,锋锐的长刀已经把他的半截胳膊从中砍断!

    断臂落在残雪之上,鲜血狂溅,没过一会儿,奉天殿上一角已经流的满地都是,鲜血浸入了残雪之中,红白相间,煞是骇人。

    “来人,给小六止血,快!

    刚刚叫庄小六躲闪的便是从文华殿返回的张佳木,那里已经有袁彬和哈铭等人卫护。可以放心。

    他这里差事极多,所以他从文华殿一闪身就回,但就算这么急赶慢赶的,已经是晚了一步。心腹手下,被人这么一刀劈了半条胳膊,从此之后,就算是个废人了。

    “侯爷,你太孟浪了”张佳木面若寒冰,缓步到得石亨身前,在他身后,庄小六见他过来已经放下心来,绷着的心一松下去,巨痛难当,已经是晕倒过去,几介,校尉带得有伤药,正撕下衣袍下摆,给庄小六包扎。

    “孟浪?”石亨杀人无算,砍人一条胳膊算什么。当下已经行若无事一般,收刀入鞘,向着张佳木无所谓道:“一个小小校尉,砍死都算完。半条胳膊,说什么孟浪?”

    “以侯爷的身份,杀个校尉是算不得什么。”张佳木冷笑道:“但请侯爷注意。这里是奉天大殿!”

    一句话堵的石亨无语,在大朝议事的正殿前。挥刀伤人。这个名声怎么也好听不了,无论如何。算是他失礼犯上,甚至是悖逆不法。

    “张大人”。这会儿徐有贞挤了过来,脸上似笑非笑的道:“得看是什么事。天顺十四年时。大家在这里把锦衣卫指挥给打死了。也不是众人交口称赞的好事?今侯爷耍拿捕奸臣。贵属拼力要挡,学生要问了,这究竟是什么居心?”

    这厮真是毒蛇一样啊,张佳木看着徐有贞的那张脸,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但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他冷冷答道:“这样的诛心之论,我不想答,亦不屑答。总之。皇上叫我拿人,这是我锦衣卫的职责,诸位大人就不要多事了。再有,武清侯在殿前伤人的事,我也会请陛下圣裁,诸位大人,请散吧!”

    虽然不能再抢功了,但砍伤张佳木的心腹,对方也没有什么办法,想一想。也颇觉得意。

    石亨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转身便走。在他身后,徐有贞和张觐,再有大票的武官亦相随而去。冠带辉煌,人也极多,形成了一股子巨大的威压之感。

    张佳木长出口气,摇了摇头。再又转过身来,看着庄小六,对他,也是对自己。他轻声道:小六,今日这仇。我替你报定了。不叫石亨还你一颗人头,就算我对你不起!”

    没过一会,奉天殿上的人群就散尽了。

    老王旗也过来看了一下,看着晕迷不醒的庄小六和一只断臂,老头儿苍白着脸,摇了摇头,背着手走了。

    临行之际,只是交待张佳木有空去见他,别的,也未多说。

    昨夜一事,张佳木瞒住了所有人,连王增都是用来掩护的幌子。

    老头儿虽然还是一副公忠体国的样子。把儿子也派出来参与夺门之事。但无论如何,心里也不会一点芥蒂没有。

    张佳木带的锦衣卫撤走大半小只留一留守,喇下的当值差事,怀是交给了原本的宫洼禁术介山六

    时近正午,很多人已经是饥肠辘辘。但张佳木胸中只觉得有一团火在燃烧,他恨不得立刻把石亨一群人抓起来,用尽酷刑之后,再一个个千刀万剐弄死。

    但理智把他压住了。

    现在不是和石亨等人撕破脸的时候。朱祁镇当然信他不疑,但论起在朝野中的明势力潜势力,他太薄弱了!

    不要说和石宇比,就是徐有贞那个文臣,手里掌握的资源和权力就不是他能比的。

    谁带徐有贞进的文华殿,谁放他出的奉天殿,谁在太上皇面前帮他说话。光是这几条,就已经叫他知道,徐有贞这一伙人,在朝廷中拥有着他现阶段难以匹敌的庞大势力。

    有文官,有谋士,有清流。有掌握军权的武臣,还有封侯封伯的勋线

    这样的一个势力集团,不要说他单枪匹马,就算加上曹吉祥,也是抵敌不过的。

    他们刚刚奉太上皇复位,权力还是原本的那么一点儿,想和石亨等人明着冲突,还远不到时候!

    况且,曹吉祥昨夜可以和他合作,但他们的同盟是极其薄弱的。曹吉祥为人阴柔狠毒,权力欲极强,要不然也不会和刘永诚那样的掌兵权的太监过不去。

    昨夜事后,曹吉祥更受信任。太监大用。不是掌司礼监就是掌东厂,曹吉祥原本就是京营监督。估计还会更进一步,执掌整个十团营。

    这样的话,京营武力最少有很大的一部份落在他手里头,势力更张。倒时候,是不是能把自己这个小小百户出身的锦衣卫指挥看在眼里,也就不问可知了。

    当初,他不愿仰人鼻息,才这么暗中起事,现在从王楼那帮人那边换过了曹太监一边,如果一样的仰人鼻息,受人指使,又有多大意划

    男儿大丈夫,还是要经营自己的势力,自立起来,才不必求人帆…

    要做的事很多,张佳木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当务之极,还是要固宠邀赏。朱祁镇已经复位,他怎么说也是拥立的两大功臣之一,站稳了这一步。慢慢经营,石亨之流。终究还是有办法对付的。

    如此一想,心思清明,胸中那一团熊熊烈火,终于被他强按了下去。

    昨天夜里,他带进宫不到四百人,留三十人协守东华门,也就是监视原旗手卫将士的意思。

    再有一百人守乾清宫,任怨领头。又留三十人在奉天殿和文华殿之间,来回巡哨监视,以防皇城禁军中还有些不甘心的死忠,要是闹出什么乱子来。他的罪可不轻。

    分派了人手下去。还有二百余人,全部用来办抓人送监的差事,也足够使了。

    “于大人,我要得罪了。”

    “我懂,我知道!”于谦微微领,说的话居然和朱骤一样,他道:“是你当权。总比别人要好些。我不要你照顾,但你要记住,锦衣卫使。位不高而权重,你可不要为非作歹,不然的话,纪纲,马顺,殷鉴不远,你要小心!”

    短短半天时间,于谦老了十岁一样,但说这番话的时候,掷地有声。仍然是当初那般秉持国政,侃侃而谈的模样。

    “是!”张佳木鼻子有点酸,连忙答应了下来,他道:“不耍捆绑,就请诸位大人这么一起走吧。”

    “胡闹了!”于谦道:“我等是钦犯,不上绑出去,成何体统!”

    他说的对,现在是定国本。决大疑,定大计的时候,稍有不慎。就很容易出乱子了。于谦和朱骤等人。旧部很多,如果不这么张扬其事的处理,不免会叫人误会,闹出事来,反而不好。

    张佳木想了一想。便自己亲自上前,命人执索来,捆了于谦。

    捆绑之时,他轻声道:“请少保放心,我一定全力营救。”“唉,看天命吧。”于谦并不动心,摇头轻叹,脸色还是从容的很。

    王文等人,形状就很不堪了。张佳木也不客气,喝道:“绑紧了,宫门口的车准备好了没有?咱们立刻出宫,去北司!”

    马车当然是准备好了,一共抓了于谦、王文等六七个大臣,还有十几个够身份的内官,从乾清门里也送了出来,二十多人,分乘三辆牛车,挤的满满当当,就算是于谦,也没有办法例外。

    “走吧!”张佳木毅然决然的出声下令。车夫甩了甩响鞭,拉车的老牛慢腾腾的启动步子,向着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方向,透迤而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北镇抚司

    二衣卫的大堂和南北镇抚都在西长安街,从西华门出牛车虽慢,没一会功夫,就已经到了锦衣卫衙的门前。

    都察院,刑部,锦衣卫,还有五军都督府,都是在一处。

    皇城没有什么平民进出,街道上积雪很深,牛车上坐满了人,车轮压的积雪咯吱咯吱的直响。

    路上也没有什么人,只有临时调派的石亨和曹吉祥一系的京营将士全身束甲,铁甲的甲叶哗啦啦的响,手中的矛戟刀枪与雪色交相辉映,闪着寒光。

    一群锦衣卫押着人犯路过,路过的京营兵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们,至于牛车,更加是众人眼光中视线的焦点。

    昨夜宫变,这些普通的士兵现在也是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和结果,眼前这些牛车里,收押的自然也是那些政变之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

    这样下去,很可能出乱子。谁知道京营兵里,有没有同情于谦和朱骤等人的异已份子存在?

    还好,距离不远,留守锦衣卫衙门的校尉们闻讯赶来,赶走了那些京营士兵,隔绝内外,严肃关防,很快,三辆牛车就从东角门进了院落之内。

    单从外观来看,锦衣卫衙门和普通的官衙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俗称为“北所”的北镇抚司就是天子的诏狱,这些年来,不知道关了多少文官武将,死在这里头的更是不计其数。

    不管你是谁,进了北所之后,想完好无缺的出去,可就是难了。

    至于与北所相望的南所,也就是南镇抚司,专理本卫刑狱,也不是什么好所在。锦衣卫对外狠,对犯了事的自己人也不会客气,入了南所,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下官等拜见大人!”张佳木带人一进来,留守在锦衣卫南北所的两个镇抚,还有值守堂内的千户官,经历司的官员吏员,本部的值守校尉,加起来也有小二百人,众人闻信出来,镇抚官带头,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拜见指挥使大人!”

    众口一词,诚惶诚恐,饶是张佳木心思清明,如此权势傲人之时,也忍不住心中甚是得意。

    但他毕竟克制功夫极强,也深知锦衣卫内部的这些人,个个都是成精的人物,留守经历司和镇抚司的,都是累世效力的世家,那些鬼门道比谁都精,真要办事,是离不得他们的。

    当下哈哈一笑,疾步上前,先扶两个镇抚,再是经历司的人扶起之后,又是爽朗一笑,只道:“兄弟刚刚接事,奉上命佩带印信,但卫中镇抚与经历情形都还不大清楚。办事,还是要靠各位的!”

    “岂敢,大人太过谦了”。

    “是啊,大人少年英杰。夺门复辟大功在身,皇上必定信之无疑,我锦衣卫上下,扬眉吐气的时候终于到了。”

    “说的是,哈哈!”

    张佳木笑咪咪的听着众人的逢迎,车轱辘话,说来说去,也不过还是那样。

    不过,有句话倒是值得注意,这些年来,锦衣卫备受压制,内宫有东厂,外廷有于谦,朱旗又是身上文官气多,其余的几个锦衣卫使也不得力,在景泰面前说不上话,所以这些年下来,不要说和永乐年间比了,就是正统年间也是大有不如。

    没了牙的老虎,当然咬不得人,做不了恶。没有事做,就没有差事进项,想来,这些镇抚司的人,已经是闲的慌,穷的要命了。

    “大人”北所的镇抚王晓是个已经年过花甲的老人,永乐年间就在北所任职,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个子,见的多了,也不象同僚们那么热衷,只是向着张佳木淡淡问道:“下官要请示一下,大人什么时候来接事掌印?。

    “总得再过几天张佳木算算日子,答道:“准定在正月二十二那天来接事吧。”

    现在他虽然己经奉命做了掌印指挥,但和正式接事是两回事,总得拜衙接印,搞一套流程仪式出来。再接见属僚,这样才算正式履新上任。

    “好!”王晓很欣然地:“下官等着到时恭贺大人!”

    “王镇抚不必客气。”张佳木对这个老人也不敢怠慢,他看着正下车的于谦等人,向着王晓道:“王镇抚,我有事要交待你

    “不敢!”王晓人虽老迈,精神却好,在北镇抚掌事多年的人,滑如油,奸似鬼。京中各股子势力,都是清清楚楚。

    张佳木怎么上的位,借的谁的势,他都是明白的很。

    当下也不用多说,自己就先道:“请大人放心吧,朱指挥虽然也过来了,但他责任不大,可能连世职也不会丢,不用大人吩咐,下官也不会不加以照料。”说到这,王晓笑了夫,二恳切的道!”怎么说。也是咱们锦衣卫的自只人刚才奉天殿抓人,虽然没有点朱旗的名,但张佳木出于谨慎,还是把这个老上司给带过来了。

    留朱旗在外头,又没有门路可以奔走,反而会激出事来,先关起来,反而是一种保护,只是这种心理,暂时不必同人讲明白。

    “嗯

    张佳木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样子。他又道:“还有,于少保是国家重臣,不比那些龌龊官儿,请他到火房住,一天三餐好生伺候,一切花销使费,记在我账上好了

    锦衣卫掌的是诏狱,关押的国家大臣。官居一品的都多了去了,洪武年间,关的公爵侯爵都好一些,再大的官儿,一进了诏狱,就是白丁一个,不使银子,该受的罪一样也跑不掉。

    天启年间,杨涟和左光斗几个触犯了魏忠贤,哥几个都被关进了北所。每天二十板,昨天打的碎肉模糊,人也晕了,没事,抬回去治一治,第二天接着再打。

    狱里老鼠比狗也差不了多少,晚上睡着了,早晨就觉脚趾头被老鼠啃了几个。

    没使银子,就没饭吃,干饿着。牢房里阴冷嘲湿,污水横流,最倒霉的一点钱也没有的,就用铁索捆在尿桶上,人家撒尿,淋你一身,从早到晚,都得闻着臭味。

    好好的人关进北所,不十天,就得去半条命下去。

    这些,都是记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时被关的人,有一个被转入了刑部关押,当时就觉得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北所的恐怖之处不在于它有多狠,就在于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有人性的人存在。

    于谦的家人是肯定没有什么钱来塞狗册的,于谦不论生死,先得在这里关不短的时日,堂堂少保,谁知道会被这些狗才怎么虐待?

    所以不论如何,这一层招呼得先关照好。

    “是,是是。”王晓连声答应,一脸的正气,他道:“大人说的哪里话来。于少保是国之正臣,有名的清官,到了下官这里,不用说也要照应的。”

    他一边答应着,一边就喝骂镇抚司里的那些校尉们:“都傻看什么,快点,请于少保老人家进火房歇着,这是大人交待的,你们怠慢了,揭你们的皮!”众校尉也忙答应了,簇拥着神情恬淡的于谦向着火房去了。

    北所里头,也有不少收拾的很整洁的单间,叫做火房,专门用来关押那些可能一时受困,很快就能放出去的朝廷大臣,于谦这种根本没起复可能的,也就是卖张佳木一个面子,才有资格去住。

    至于朱旗,也是安排了一个单间去住。朱明是肯定会放出去的,他只是因为当了于谦的女婿才受了牵连,本人为人清正,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办事也谨慎,这一次风波,他不会受太大的罪,最多丢了指挥使的官,但还有一个锦衣卫千户的世职,所以北所的人,对这个老上司也是极为客气。

    除了这两人,别人就受罪了。

    校尉们横眉立目,推推搡搡又骂又打的,把王文等人,还有那些内官太监们给关到黑牢里头去了。

    他们,晚上不递银子进来,就得受罪。

    “好了!”张佳木办妥此事,心里好受了许多。看看时辰已经不早,估计钱皇后在南宫都等的急了,不敢再耽搁,于是吩咐在场各人好生办差,不得趁着这几天乱就耽误公事,正颜厉色的扯蛋几句,就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威风八面的去了。

    “你看,老商”。张佳木走后,各人散去,只有两个镇抚送到东角门又一起转了回来,王晓摸着胡子,用羡慕的语气向着南所的镇抚道:“怎么说起?张大人前一阵还只是个试百户,来办事的时候。对人客客气气的,虽说是百户,还是个后生模样,就这么几天,就是咱们卫里的掌印办事的指挥大人了

    “还有”他捅了捅南所商镇抚的肚子,笑道:“南北两所,都归他管着,以前可是你管他,现在是他管你,怎么着,有什么想头没有?”

    “呸!”姓商的镇抚四十冉头,眼神阴冷,人生的精干,浑身都装着机关消息一般,一动就能滴溜溜转。能巴结到镇抚这个位子,在锦衣卫里头关系人脉当然都了得,他原本就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所以张佳木刚刚只对着王晓说话,这会王晓一拱火,姓商的一肚子的邪火就全了出来。

    他重重一呸,怒道:“还不定怎么样呢,你看吧,还有变化。走着瞧吧”。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选择

    二晓知道商镇抚消息灵酒。所以有意试他,不讨就众凶后。姓商的就再也不肯说,拱手做辞。回自己的南所里头去了。

    这一回,钦犯甚多,但不关南所的事,就连朱旗也是关在北所里头。所以商镇抚肩头轻松,说了张佳木几句怪话,就又乐滋滋的回去了。

    王晓龇牙咧嘴的,甚是不乐。

    这一回的钦犯,不比寻常的案子,朝廷上下观瞻,不少人盯着。不但张佳木这个上司有话,就是他自己个,也是一点不敢怠慢的。

    于谦是不能虐待,本官上司有话,现在王晓看不出张佳木这个上司的手段,但有风传出来,这个后生不是简单人物,这一回,王晓打算照吩咐办差,且看看风色再说。

    至于朱旗,也没啥油水可捞。交待下去,叫朱家人送铺盖来下头经办的人捞点小钱算完。

    至于那些个宦官,更是没有油水可言。内臣都是生性凉薄之辈,又没正经的家人,这会一抓进来,谁还理他们?

    老实在里头黑牢呆着吧,熬几天过去就人头落地了。油水就在王文几个身上。

    王晓带着一脸笑,到了关王文几人的牢房外头,点头哈腰的甚是客气。他笑道:“老相爷,上头有命,没办法的事。只能委屈您老几天了。”

    王文的气色很是萎顿,凌晨不到就被钟声给惊起来了,穿衣上朝。形势已经大变,再等入了殿小看到皇位上换了人,王文猛一激灵,就知道自己算是玩了完。

    不复立沂王的大臣中,就数他最为积极。于谦是不表态,他可是表了一次又一次的态。就那么几句话,打死不能再立沂王。

    至于立襄王什么的,也是谣传,暂且还没想到这步去。

    景泰还很年轻,三十不到哪,非得立外藩?再等几年不成?王文承底下就是这么和自己的亲信打着招呼。

    对上意,他是揣摩的很对路子的。

    景泰也确实是这种想法,虽然储位空虚,但他觉着自己还年轻,未必就不能再生出个皇子来。

    要是这会儿就复立了沂王,难不成将来再生一个,还复再来一次废立?

    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这么不要脸不是?

    所以复立沂王的事,就这么拖下来。王文等人。也是在外头替皇帝说话,甚至放立襄王的风,用意也只是拖时间罢了。

    但现在太上皇复了位,王文知道。自己项上这颗人头,多半是要保不住了。

    这会儿王晓进来看他,老头儿想来想去,只建一言为自己表白,他老泪纵横的道:“镇抚,烦你替我传一句话。”

    “您老请说,能的到的,下官准定去办就是了。”

    “别的我都认,就是议立襄王一事。纯属空穴来风。召藩王入京。要请火牌,根本就没有这么回事啊。所以,要劳你帮着上奏,帮我辩白!”

    王晓心知这老头死是死定了。这种辩白无味道的很。但人家临死,求生,似乎也不便直言相告,当下连声应诺答应了。

    别的无话,王文几个一心想着保命,别的事不加理会。王晓看看捞不到什么,自己一个堂堂镇抚。也没有索贿的道理,当下冷笑一声,向王文几个还是礼数很周到的行了个礼,接着就转身退出去了。

    至于半安时分,牢房阴冷潮湿,地上连束干草也没有,站没站处,坐没坐处,除了栅栏窗户洞,一丝一缕也见不着,这几个身子单薄的文官,就可劲的熬吧!

    吃食什么的,也甭想了。锁水锁饭,想吃管够,吃了不吐死拉死。就算是你的本事了。

    大明的牢房,可没有后世那些文明的玩意,更加别提是诏狱,锦衣卫的北所了。

    且不提北所王文等人的下场。张佳木出来之后,想了一想,叫来一个校尉,问道:“沂王在哪儿,有消息没有?”

    “回大人”。那校尉浓眉大眼。深眼眶,白白净净的样子,但整个人怎么看,都怎么别扭,身上就透着一股叫人不舒服的味道。张佳木问话,他也是很别扭的答道:“沂王前几天就回来了,没回宫,住在王府里头。”

    “正好。”张佳木欣然道:“先去接沂王,再去南宫好了。”

    朱林在位的时候,在东长安街修了一座极为庞大的建筑群,专门给在京的诸王居住。等藩王之国后,这些王府渐渐废弃不用,但架子还在,因为当时太过辉煌,后来还留下来一个人尽皆知的名字,叫做王弃井大街。

    要去南宫,正好要从沂王存那儿过。虽然朱祁镇没吩咐,但他和沂刚。沂不也就十二岁。复右大子几平是必然的事。回东宫沽心…是顺理成章的事,今儿顺道接回去,也算是在沂王面前小卖一功吧。

    上次顶了石亨一回,听说沂王对张佳木印象极好,再有这一回,以后沂王即位,张佳木也能再保一朝的平安了。

    他才十七岁,帝王短命,不得不早为计戈啊。不然,事到临头的时候,自己慌了手脚,可就难堪的很了。

    张佳木这么一说,下属们当然无话,摆起队来,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急行,没过一会功夫,就到了沂王府门前。

    王府规制,也不是普通的公侯之家能比的,张佳木这个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到了王府门前。也得在下马碑前老实下马,等着沂王朱见深召见。

    府门坐北朝南,正好挡了北风,正午时分,阳光温暖,四周也是空荡荡的不见人踪,就这么一会等候的功夫,张佳木终于也是感觉紧绷的神经松驰了下来。

    昨夜一夜辛苦,大用是必定的事了。现在已经是锦衣卫使,但权力肯定不止一个正三品的武官那么简单。

    封侯,或是封伯,最不济的,也得给他加一个都督同知的官衔。

    这样一弄,就是锦衣卫都督佩印掌理卫事,就算是他推掉了一个镇抚,最少南北两所,还会拨一个给他管理。

    掌握北所,就是捏住了朝臣的命根子,驾帖一至,校尉持帖拿人,任你是一品当朝,也是照拿不语。

    掌握南所,则是锦衣卫几万人的刑求之责在手,别看卫里的人在外头横行霸道的,遇到南所的人,吓的尿裤子也是常有的事。

    “真想全留着亦,”

    权力之诱人,张佳木已经品尝过它的甘美了。但越是大权诱人,就越得自己警惧小心才是。要是这会儿趁着朱祁镇信任,自己个上头上脸的不知进退,招了忌惮,现在根基可还不稳呢,徐有贞这厮还有石亨,张大都督哥俩,这些对头可都是大有来头,手中实力远比他强的大人物。

    就算是曹吉祥;也不是什么善人来的。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啊。

    “得找人商量一下。”张佳木自己想了想。南北两所,实在是制服人的利器,放弃哪一个都觉得可惜。想了半天,定不下来,于是干脆倚着王府前的石狮子,意态闲适的向着刚刚的那个校尉问道:“我说。孙锡恩,我要辞南所北所里头的一个,你说我辞哪一个好?”

    孙锡恩是跟着庄小六出身的坊丁,为人狠辣阴损,当无赖时就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流氓,现在补了校尉。已经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百户府下的老校尉们,提起他就是一个字:狠!

    这会儿张佳木问他,这厮脑后是有反骨的,当下阴阳怪气的答道:“大人小人什么样的人,也敢参赞这样的大事。”

    话说的没错,但态度真的是很欠揍,张佳木沉下脸来,喝道:“我问你话,你就敢这么回?。被这么一,孙锡恩老实了点。脸上也透出点血色来。

    看他的神情,张佳木恍然大悟,庄小六是这人的恩主,彼此情义深重。今天大家都很得意,唯独庄小六被人砍了手,孙锡恩人虽狠辣,兄弟情义还是讲的,这会儿心气不顺,怕是因为庄小六被断手的事了。

    “唉,”想起这卓,张佳木也只有长叹,左右都是心腹也不便多说什么,当下只是道:“回头你先去看看小六吧,先从账上支一百两去。底下我还有下文,你叫小六放心。他下半辈子,就是我养着了。

    “大人”孙锡恩终于有点忍不住。他道:小人有句话,要和大人回。”

    “你说吧!”

    “谁叫我一时不痛快,我就叫他一辈子不痛快孙锡恩道:“这是大人咱们坊丁时常说的话,听着狠,有味道,大家都服气

    “可是”。孙锡恩的声音大了起来,他又道:“可是小六就这么被人当着大人的面砍了手,这又怎么说?。

    “孙锡恩!”薛祥就在一边小听到他的话,不觉喝道:“你说的这是什么屁话小六是大人的心腹,左右手一样,大人就不心疼?”

    “小人的意思很简单孙锡恩意态安闲的道:“就是大人的话。叫咱们失望的人,咱们就叫他绝望。要报仇,对手可是国朝侯爵。咱们哪说哪了,想报仇,南所可管不了外头的事,就是这样,听或不听,就在大人自己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意外之得

    张佳木点了点头,环顾左右,道:“君不密则失其国,臣不密则丧其身,你们,要小心点。”

    话说的文绉绉的,但在场的人都懂,当下连孙锡恩也退向一边,与众人一头,示意知道。跟在张佳木身边的,全是精心挑出来的护卫伴当,庄小六在内,全是坊丁里出众的人手,不论是哪一条,都令张佳木放心,这才能放在身边使唤。

    在沂王府外候了一小会功夫,里头出来一个承启官,冲着张佳木先笑着请了个安,然后才道:“沂王殿下正在换衣服,殿下说了,张大人不是外人,先到里头候着,殿下有话要问。”

    “是,好。”张佳木连忙答应下来,向着那个承启官笑道:“劳你驾,请在前面带路吧。”

    “不敢,不敢。”

    承启官到不是宦官,王府用多少宦官是有定数的,这人一嘴的大胡子,看仙风道骨。

    只是嘴上不停的拍着马屁,拼命奉承着张佳木。

    这些在王府供职的官员,消息也是灵通的很。现在已经快过午时,昨天夜里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九城,除了一些升斗小民尚且不知内情,这些人对政变的经过和主要的功臣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了。

    从王府侧门进去,一路过仪门,内宅门,穿过银安正殿,直入后院,沿途的侍者见了张佳木,够资格的上来请安问好,不够资格的远远回避,要么就是跪下请安。

    到了今天这会儿,张佳木算是感受到了权势的威风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到了内院的一处精舍,远远就听到沂王的笑声。

    十岁出头的小童,还不怎么藏得住心事。昨夜的事一出来,是头猪也知道沂王很快就又会是太子了,身边的人奉迎,沂王自己当然也是乐不可支,这会儿又跳又笑的,隔的老远,就能听到响动。

    那个承启官也是笑咪咪的,在院门前一边候着,一边笑着向张佳木道:“张大人,您老这一回立的功可大了,沂王从早晨听到消息起,可就是一直在夸赞您哪。”

    “哪里。”张佳木微笑着道:“这是人心大势所向,我在其中不过是跟着曹公公办差,当不得这么夸赞啊。”

    “不不不,沂王说了,这是谋定而后动的事,张大人,你不简单。”

    沂王也不过十岁,就能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

    张佳木心中犯嘀咕,不过也不能乱打听,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承启官说着闲话解闷。

    没一会儿,听到里头沂王“哎哟”一声,接着就是万氏的喝骂:“混账东西,殿下的头能这么梳?”

    接着又听她令:“拖下去,打死算了。”

    院落内外,立刻就是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吭一声。万氏是太后派来的管事牌子,沂王府内当然有长史官料理外务,但内事都是万氏宫人说了算,她说打死,就是打死,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接着就是有内侍进去,几个小内侍把网刚犯错的宫女挟住,同时把棍子准备好,要是没有后命,就直接拖出去杖毙了事了。

    深宫里头,哪一天不死宫女宦官?曾经有一次,浣衣局的字女太多,吃食不够,生生就饿死了几百,大明宫中有宦官两三万人,宫女也有五六千,哪一天不死个十个八个的?各宫里头,犯错的宫女被嫔妃弄销了性命,也不算什么稀年的事了。

    只是一个管事牌子威风这么大,到是少见。

    承启官算是见怪不怪了,根本听而不闻,还是笑咪咪的和张佳木说着闲话,张佳木心里老大不忍,但此事他也不能说话,亦无立场说话,只能皱着眉头,在一边等着沂王出来了事。

    “算了吧”这一回到是沂王说了话。他道:“父皇网复个。大喜的日子。”

    “哟,殿下说的可是。”万氏也突然想起来似的,答应着道:“确实是,大喜高兴的日子。这么着吧。打她二十棍也就算了。”

    沂王这次“嗯”了一声,接着又是换了人梳头,然后是穿冠服,又等了一小会儿,院门大开,沂王在前,万氏侍立在一边,几十个宦官宫女簇拥着他们,往着院门处而来。

    今天沂王却不是穿的常服,而是换了皮并。乌纱帽,前后九缝,缝隙里镶嵌着珠玉,金誓朱缨,穿着修纱袍,红裳中单,玉圭大带,腰间玉佩等物齐全,虽然是小小年纪,看着也是威风凛凛。

    “微臣见过沂王殿下!”

    亲王礼绝百僚,公侯驸马亦需大礼参拜,张…儿沂王出来,便有刻跪下,很恭敬的行礼问

    “起来,快起来。”沂王看到张佳木。就是立刻一脸的笑。

    小小孩童,穿着一身华贵的皮并也不象人君,欢呼雀跃的,甚是开。

    等张佳木站起来,沂王仰着脸看他,小脸上尽是仰慕之色,半响过后,才用羡慕的语气向张佳木道:“你这才多大,就立下这么大

    少年人,有些仰慕英雄人物的情结似乎也不足为怪。张佳木长的高大英武,少而成名,京师中已经流传着不少他破案的段子。再加上锦衣卫射柳第一名,弓马功夫也是不必说。胆气也壮,沂王可是亲眼见到的。

    再有昨夜之事,谋定后动,与曹吉祥两人底定乾坤,立下安定社稷的大功劳。

    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七岁多些,与沂王相差并不算大,所以沂王对他的羡慕欣赏,也就足以理解了。

    张佳木一脸笑意,语气格外的谦逊温和,他道:“殿下,这么着夸我,微臣可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他们在太后跟前也算是见过了,当日就很是投契,现在说话,当然也就不必是完全的奏对格局了。

    “张佳木”沂王知道,再夸下击,也就是这样谦来让去的,当下歪着脑袋想了想,问他道:“过一阵子,父皇可能替我建一支幼军,你来帮我掌军,成不成?”

    张佳木吓了一跳,这个沂王也真是异想天开了。

    要是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千户,或是世袭的勋臣子弟补的指挥或是同知,金事,替皇太子掌管幼军,当然是登龙捷径,等将来太子即位,就是一等一的宣力武臣。

    但现在他已经是大功臣了,执掌锦衣卫的大特务头子,叫他去给太子管幼军,确实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但直接回绝是不同的,他笑道:“这个臣可做不了主,得请示皇上,要是皇上画行,臣伺候殿下,绝无二话。”

    这么一说,谅想沂王应该灰心,不过。这小孩倒是笑呵呵的道:“你父子二人,分侍两朝,同为幼军,将来必定是史书上的美谈,父皇不会不同意的。”

    此语一出,张佳木头上劈了响雷一般,轰隆隆的响个不停。

    悄不得!

    死去的父亲原来是当年英宗皇帝的幼军,怪不得,皇帝和太后似乎对亡父很是清楚,对张佳木也很是照顾,要是有这么一段渊源,很多事情就解释的通了。

    幼军,取其字义,就是一群小孩子成军,大者十六七小者十二二,多是选取良家子或是武官勋贵之子,其实就是在太子身边伺候,一起操练学习,弓马兵法什么的,多有涉猎。

    这也是大明开国未久,尚武之风犹存的时候,从英宗之后,可就再也没有幼军这一说了。

    后来的皇帝,不要说成立幼军了,就是在冉廷操练一群太监,文官们还要说怪话呢劝阻呢。最早的幼军,是永乐皇帝帮着皇太孙朱瞻基成立的太孙幼军了,朱瞻基即位之后,当年的太子,也就是后来的英宗皇帝也曾经有过幼军,很多英宗信任的武官,都是从当初的幼军中出身的。

    张佳木定一定心神,向着沂王笑道:“原来臣的先父还是伺候过皇上的?臣父早逝,此事臣竟是不知道了

    “咦!”沂王很老成的摇头道:“原来你真不懂。这事,你弄错了,你父亲是我皇爷爷的幼军,不是父皇的!”

    “啊?是是是,臣惭愧!”

    沂王不知道自己已经泄了密,还在侃侃而谈:“看吧,你呀真是该惭愧的。你父亲当年办差很谨慎,太宗皇帝也很喜欢他,提他当了百户,不过,在仁宗皇帝手里犯了错,又贬下来了,只是个校尉。后来皇祖和父皇也没有复他的官职,这倒是件稀奇的事。”

    说到这,沂王很开心的笑了笑,又道:“不碍事了,你现在是大振家风,昨夜夺门大功,谁也掩不住你的,我看,这一次父皇怎么也得给你封个伯,将来好好当差办事,封侯有望。这样的话,你父亲一定会替你开心

    张佳木心思全在自己的父亲身上,想一想,虽然亡逝已经很久但音容笑貌,犹在眼前,这一想,心就酸的很了。再想老头儿当初奔走在宫廷里头,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隐秘的事,身前不曾被重用,身死默默无名,今天不是沂王走了口,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经历!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东宫复位

”想想朱祁镇的警告,他没来由的出身冷汗,当下沁维”要说话的沂王,笑道:“皇后在南宫等的急了,不如先去迎驾,臣的事,有空了再说。”“也对!”沂王欢呼道:“我可很久没见母后了!”    张佳木微笑前异,引着沂王和万氏等人而行,心里却是在庆幸,今天绕弯儿来迎沂王,居然知道了一点当年隐秘,这可真的是无心之得,得来全不费功夫!

    至于朱祁镇的警告,那可也不关他的事。又不是他匆意打听,是沂王自己无意中说了出来。

    倒是行走的时候,心里奇怪的很了。他的父亲,当年不知道在幼军的队伍中,还有在锦衣卫里,在行走宫廷的那段日子里,到底是什么角色,办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差使,怎么到现在秘而不宣,搞的神秘无比?

    想一想,从永乐年间到仁宣,再到正统,景泰,这么多年下来了,当权的是很欣赏张家父子的英宗了,就是景泰,似乎对张佳木也有过接触,这么一说,张家和皇家的关系就很接近了,但为什么老爷子一生都是沉沦下僚,从这一头来说,恐怕当初干的也不是什么好差使吧?

    这么一想,朱祁镇教他不要打听当年的事,可能确实是一番好意了。但为人子者,怎么能对这些事全不上心?从张佳木的立场来说,这也是绝无可能的事。今天既然知道当年的一点渊源,将来顺藤摸瓜,准得把这事查个底儿掉不可。

    但现在,也就只能揣着明白当糊涂,沂王今天的话,哪儿听哪儿了,绝不能再吐露半句出来。

    从沂王府里头出来,一路否到南字,中间也没什么变故生,一路上巡逻警戒的禁军很多,看到大队的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过来,禁军们立刻让道,绝不敢阻拦碍事。

    到了南宫外头,今日情形也不同于往日。昨夜宫变,张佳木带走了正南坊里九成的力量,剩下来的,就全在南宫内外护卫。

    等他带队过来,先期派回来的刘勇已经急的跳脚,远远看到张佳木过来了,刘勇奔过来就是一通埋怨:“怎么弄的,早说来接皇后。这么久功夫也不见人来。”

    “别急啊”张佳木笑道:“一会儿,皇后准定高兴就是了。”

    刘勇埋怨几句,却也看到了沂王的车驾,毕竟是锦衣卫里的老人,当下就对张佳木竖起了大拇哥。

    沂王不是钱皇后所出,他的母亲,是宫中的后妃,而且听说脾气秉性很不好,所以当初皇帝把沂王放在钱皇后那里教养。虽说不是亲生的,但无论如何,沂王在皇后膝下几年,母子情深那是不用说了,这几年来,皇后被困南宫,母子已经几年不得相见,今日张佳木把沂王奉请过来,当然是一个很得当的做法。

    果然,皇后原本已经等的极为焦燥,她与朱祁镇夫妻情深,昨夜大雪纷飞之时,朱祁镇与一干臣子冲入雪夜,冒的就是奇险,要是复辟不成,必定不会生返南宫。所以昨夜说是生离,也同样可以算做死别。

    早呆消息传回来,钱皇后当然是喜不自胜,暗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场。夫妻同困七年,饮食不备,钱皇后自己做些针线活贴补家用,堂堂一国皇后,手上的老茧与一个村妇没有区别,所求的,还不就是能捱到今天!

    怀着这种心思,皇后在冷清孤寂的南宫里头当然是片刻难捱。要不是她自己不能孤身上路,怕是自己回大内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捱到宫门大开,看到张佳木进来,钱皇后又喜又怒,恨不得一脚踹飞这小子。

    “臣拜见皇后娘娘!”

    外臣不便擅见皇后,礼制有关。今天也算是事急从权,张佳木是奉旨来迎驾的,不见面当然是说不过去。

    “你原本有大功,来的这么迟,迎驾之功,我可不给你算。”

    皇后和他也算老熟人了,见面好多回。这会还是忍不住作了张佳木几句。

    张佳木笑嘻嘻道:“算不算还不是娘娘说的事,等娘娘见了沂王殿下,怕是就不会埋怨臣下了。”

    “沂王来了?”现在这会儿太上皇是正式复位为皇帝了,但沂王还没经过复封,所以大家还没有改口。但沂王这个太子几乎是众望所归,昨夜甚至张佳木等人可以直接拥立沂王,也绝不会有大臣反对。

    所以沂王这个亲藩等同于太子,虽不是钱皇后亲生,但复辟当天,皇后携沂王入宫,这情份是谁也抢不走了。

    况且当初在宫中教养沂王,感情也是极深。

    当下皇后自己迎了出来,看到穿着皮并过来,小脸上居然有点英武气的沂”后不觉泪如珠下。几步仰卜去。荐沂揽入怀中。”未说话,已经就哭出声来。

    从正统,再到景泰这些年来。天家这点子事也算是伦常惨剧了。

    张佳木看着眼前情形,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今夜要被撵到西内的景泰,想一想,柄国八年也没有大错,现在是众叛亲离,最害怕兄长复位,偏偏兄长就复了位,事前没有人警告他,事时没有人愿为他而死,当皇帝当到这份上,还沤心沥血的操劳国政,说好了十七日大朝,结果可就是再也没这机会了

    想一想,人生还真是没有味道的很啊。

    他在这里胡思乱想,沂王和皇后母子相拥而泣,直待他们自己哭收了泪,张佳木才上前劝说,好歹把这娘儿俩给劝住,再又收拾车驾,送皇后和沂王一路回宫,等到了东华门时,天色已近黄昏,东华门上守备依旧森严,但已经换过了一班守备,张佳木看看,王勇等人已经不在,只有他留下来的周毅等人迎了过来。

    看来,这是曹吉祥和皇帝整肃宫禁,原本的那些皇宫禁卫已经被全部替换了出来。

    昨晚之前的那些守备,总得在家闲上一阵子,慢慢甄别之后。才会重新恢复入值。张佳木估计王勇的干碍不大,昨夜毕竟是王勇听命开了宫门,也算是立下一件大功。再过几年,估计他那个旗手卫的总旗职位也会换一换了。

    大家各有际遇,就是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就是了,

    验了腰间的金牌,还有皇帝今早草就的手诏,这会守备东华门的已经换了一个府军前卫的指挥,须皓然,大概是在正统初年就守备宫禁的老军官了,当着张佳木和皇后、沂王,这个指挥还是一丝不芶的验过了这些信物,然后又在宫门口跪下,迎接皇后和沂王还宫。

    过了这一关,再又是乾清宫门前又有守备,等进了乾清宫这座天子正寝之内时,大殿内外已经是点亮了宫烛,将这座九猛宽,五猛深的大殿照的通明透亮。

    大殿四周,已经是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有数不清的穿着元青色袍服,戴着乌纱帽,穿着白皮靴的内侍躬着身子在大殿四周伺候,大殿阶上,则是几个高品宦官,曹吉祥也脱了甲。穿着高品内臣的服侍在阶下伺候。除了他之外,还有刘永诚,蒋安等人,金是太上皇在正统年间就信任有加的高品宦官,如今朱祁镇一复位,他们自然就是现成的班底,依靠这些高品宦官,宫内的情势半天就平静了下来,一切供应如常,没有一点儿混乱散漫。

    至于景泰身边的那些心腹内臣,自然是已经被抓了个干净,一个也没剩下。

    听说皇后来了,坐在乾清宫正中宝座上听人回事的朱祁镇大喜,从宝座上一跃而下,等他赶到殿前的铜龟和仙鹤之前时,正好钱后拾阶上殿,夫妻两人四目相对,朱祁镇上前一步,将皇后的手紧紧拉住,话未出口,已是泣下。

    这一刻,众人不敢吭声,唯有这一帝一后,执手并肩,泪眼相看。

    “的看你”皇后先镇定下来,埋怨道:“大事已定,又何必这样。”

    “吾只是欢喜过望了!”朱祁镇也是回复了情绪,很欢快的向着皇后解释。这会儿沂王也上来,父子两人已经算是“久违”朱祁镇被王振裹挟着亲征的时候,还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腮下胡须也不象今日这般,而沂王也不过就是两岁大的小孩,刚刚牙牙学语,连路还走不稳咧。

    这会儿已经穿着皮并,耸然大人,朱祁镇一眼看过去,就已经是楞住了。

    半响过后,他才颤声道:“这是东宫罢?”

    这自然是朱祁镇在个时对儿子的称呼。朱见深可是一岁多就已经封为太子,当时是被人以东宫相称,便是朱祁镇自己,也是这般称呼儿子的。

    “是”钱后笑道:“是张佳木到沂王府,把东宫接了过来。”

    “呀,竟是联疏忽了!”

    今天满天星斗的大事,朱祁镇只顾着安定朝局,肃清内宫,这一下午不知道处理了多少事,倒是真的把沂王府里头的儿子给忘了。

    “来,吾儿过来!”父子相见,当然也是不胜欢喜,朱祁镇打量了儿子半天,才笑着道:“吾儿当复为东宫!”他转头向着四周,大声问道:“尔等如何?”

    “陛下圣明!”

    所有在场的人都深深躬下身去,大声赞颂。从这一刻起,复辟事完,景泰这两个字,算是真正的成为往事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推荐

    二后和沂圭到来点前,朱祁镇正在议事六和这娘儿俩说了一会话之后,钱后和太子到西边的暖阁里暂歇。今晚宫禁刚刚肃清,乾清宫这里可保无事,别的地方,可就不好说了。

    “你办差办的很好。朱祁镇回到御座上坐下,四周除了张佳木外,全是内臣。他向着张佳木温语道:“联疏忽的事,你能想着去弥补。这就能叫联多省不少心。”

    不等张佳木谦谢,朱祁镇又道:“你佩带印信,可就不能还只顾着你正南坊的那一块。要统管全局,晓得吗?。

    “是。皇上刮谕的极是。臣一会出去,就安排人到各地分守巡查

    “你有得力的人手没有?。

    张佳木想了一想,朱祁镇昨夜进宫,得正南坊的锦衣卫之力很多,不少人的姓名,包括刘勇、任怨等人在内。皇帝都问过姓名,这会儿问他有没有人可用,当然不是指的这些人。

    要控制住全城,压服异已,除了曹吉祥和刘永诚控制的四卫军和京营一部份,就得指望东厂和锦衣卫了。

    这会儿东厂还不够强力。虽然永乐年间因为纪纲跋扈不法,永乐对锦衣卫不大放心,锦衣卫审犯人的时候,东厂也得按例旁听。但毕竟卫权还在东厂之上。东厂还没有自己的印信。抓了人也得送锦衣卫来,没印信。没监狱,权力还小的很,所以能量也就远远不及后世。

    要想平平安安的把复辟之后的大局给稳住,现在除了这些禁军和京营之外。就只能依靠散布在全城的锦衣卫。

    朱祁镇问张佳木有没有人,当然是指的正南坊外的锦衣卫力量。

    张佳木想了想,很谨慎的答道:“臣之前供职不过是试百户,除本部之外。所识有限。不过,臣可以举荐朵儿指挥,他是勒官,为人忠义耿直,待下极宽仁的。如果让他跟臣一起办事。可以起安定人心的用处

    今天拿人,朱镇被捕之后,锦衣卫印信由张佳木佩带,整个卫里的上层都是一片混乱,除了朵儿和朱骡之外。原本的几个指挥被调到武功中卫。去管理禁军去了,象刘敬那种指挥,无德无才,根本也不在上头的考虑之列。只是画诺伴食罢了。

    倒是朵儿,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心向于谦。但当时上层对蒙古人的认识还都停留在质朴憨厚和念旧上。就是朱祁镇本人,被也先俘虏之后和不少蒙古人交上了朋友,对蒙古人的印象也是极好。

    再说,他身边的老朋友之一哈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蒙古人。

    听了张佳木的推荐,朱祁镇想了想,觉得无甚大碍,朵儿在锦衣卫里虽然不怎么管事,但威望资历也是够了。

    而且,无形中还卖了曹吉祥一个人情。朵儿可原本是他的旧部,前几年才调到锦衣卫里头去当了指挥。

    这个人选。众人都很满意,于是朱祁镇颌同意,道:“就着朵儿还实任指挥使,叫他安心办事。以赎前过。小

    “是。张佳木很沉稳的口了个头,答道:“皇上天恩,朵儿为人挚诚朴实,一定感戴天恩,竭诚效力

    “我们且不说他。”朱祁镇道:“人还不够。”

    “是的。”张佳木道:“臣举荐试百户袁彬。为人老诚。锦衣卫里知道他的人很多,请皇上授以要职,以做臣的臂助。还有,通事哈铭,出身勒官,弓马娴熟,忠忱热诚,也是干才。”

    袁彬和哈铭已经见过了皇帝小听说三人还抱头痛哭了一场。不过。这是帝王隐秘事,张佳木当然不会瞎打听。

    但此时举荐这两人是绝不会错的。袁彬和哈铭两人实在是对皇帝有救命保驾的大恩,景泰元年护着朱祁镇回来,结果就当了一个小小的试百户。如果酬恩,实在是太过凉薄。

    所以,张佳木说锦衣卫里对袁彬知道的人很多,抱以同情态度的人也不这也不算是虚言欺君。袁彬为人诚恳谦和。总的来说。就是个老实头,在这非常之变时,有他出来号召一下,对安定人心也是有好处的。

    最少,让大家知道。当今皇帝是一个知恩图报,为人很厚道的一个帝王。

    果然,张佳木一推荐,朱祁镇就很欣然的道:“举荐的好,此二人联深知之。能当大用。”

    他想了一想。就道:“记下来,袁彬。哈铭,实授锦衣卫指挥金事!袁彬加授明威将军,勋位上骑都尉”。这两人到这时也算是熬出头来,当初在蒙古沙漠喝风吃沙子。有什么好的全给朱祁镇,夜里两人给朱祁镇挡着漠北寒风,自己冻的瑟瑟抖。到这会儿,终于一步登天。从六品官一步到从三品的勋位,正四品的实职,而且还是权势极大的锦衣卫,有此一诏,当年的苦算没白吃。

    袁彬和哈铭还是小臣,未宣诏不能进来。张佳木替两人谢了恩。又道:“臣再举荐锦衣卫百户门达小办事勤谨干练,可以大用。”

    “嗯”朱祁镇深为满意。道:“不错,门达是世家出身,联在南宫时就知道他。办事是靠的住的。这样吧。门达也授指挥使好了。”

    奏一事,准一事,荐一人。准一人。张佳木从进殿奏事开始,朱祁镇就没有驳过一次,奏一事准一事,如此恩宠信任,就连一群高品太监也是面露嫉妒之色。

    好在,张佳木神色谦然,没有一点儿志得意满的意思,而且。奏对之时,努力把各方的观感都照顾到了。

    朵儿是曹吉祥的旧部,门达是刘永诚的门下客,如此给两个掌兵权的大太监脸面,这两人也是不由得微微颌。觉得这个后生知道进退,晓得好歹,果然是个能成大事的样子。

    说了半天,朱祁镇也面露疲色。下午肃清宫禁。通过曹吉祥和刘永诚等人掌握禁军。还接见了石亨,安抚之余,也责备他在奉天殿擅动刀兵,石亨当然要奏辩一番,徐有贞又敲敲边鼓,刚刚复辟,功臣们就已经开始闹生份,起裂痕,刻,算是为帝王者,也不能不头疼一番。

    好在。张佳木看起来真是不错。现在这会没有露出一点骄色,这就很难得。大功成后。心思清明。想事情还是井井有条。丝毫不乱,各方势力和朱祁镇的感受都照顾到了,当真是难得之至。

    朱祁镇欣慰之余,回想一下小对阴沉沉的徐有贞还有跋扈骄纵的石亨。心头反感自深。

    但他也之为君多年,心里的想法绝不会露在脸上,当下只是淡淡的夸奖了张佳木几句,然后又道:“联再给你荐个人小旗官逮皋,听说还当过你的上司。联的意思。是叫他当指挥全事,你意如何?”

    皇上要用人,却还问臣下意思如何,这当然是尊重张佳木这个掌印指挥的观感。但人选的名字一出来,在场的人可就是心思各异脸上的表情也是各自精采了。

    张佳木的上进之路,在场的人都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大体上都知道个**不离十。一路过来,上司对他都是极为欣赏,除了几个人之外。

    第一咋”就是当初的小旗官逮皋,这人才干能力俱佳,手腕狠。心思狡而毒。是锦衣卫里标准的干才。就是心胸狭隘。不大容人,张佳木当初在他的小旗管下,很吃了逮皋一些亏。

    后来门达赏识,张佳木扶摇之上,逮皋也跟着门达到正阳门那里办差,昨夜之前,门达是百户,呆也只是个小旗官,今天天子金口一开。居然就要做到指挥金事了。

    张佳木想了一想,逮皋倒真是个难得的人才,不知道怎么和朱祁镇搭上的线。不论如何。皇帝已经开口。回绝是没有可能的事。索性人情做到底,他道:“逮皋臣亦深知,才干确实在常人之上。臣的意思,不如叫他去管南镇抚司。”

    此语一出,曹吉祥脸上都是掩不住的赞赏,他斜看刘永诚一眼。这个老对手,刚刚还说自己是交了狗屎运,捡了个胆大包天的后生。一起干了这泼天大事出来,居然也能成功,当真是运气好到不知道如何说是好。

    刘永诚的话酸溜溜的,曹吉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驳是好。他的几个侄儿,什么德性自己知道,麾下心腹中。能干的也少。很多都是些只知道跑马射箭打猎喝酒的鞍官,出不了什么主意。

    曹家武力是够了,麾下几百救官,对着几千京营兵也不吃亏。但就是没有谋主,刘永诚的话也不能说没一点道理。

    但现在张佳木的表现。可是给刘太监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如此人才。是个拿脑袋身家撞大运的莽撞之徒?

    朱祁镇不是不知道皋和张佳木的关系。刚刚的话,一半试探。一半真心。张佳木现在权太重,锦衣卫眼看就要落入他的掌握之中。皇上历经辛苦才能复位,对谁也不能完全放心,放一个人在张佳木身边,权做监视,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张佳木不仅不反感,不反对,反而又顺势进了一步,索性就把南所给了逮皋。

    这样一来,张佳木掌北所。负责对外。逮皋掌南所。专责给张佳木找点麻烦,以做牵制,这个安排,真的是再妥当也没有了。

    而且,无形之中,张佳木的谦让自守之势已成,朱祁镇对他的观感。那是没得说了。

    果然,朱祁镇先是一征。接着又是大为赞赏,他深深的看了张佳木一眼,肯道:“如卿所说。就由逮皋授指挥企事,掌南镇抚司!”。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柑比叭章节更多。支持作※

第一百三十九章 盘算

    ,乾清宫甲头出来。张佳木凡经是满身的疲到,已经是满天星斗,夜色笼罩了大地,天已经黑透了。

    到处都是如星火月光般的宫灯,还有不少宦官宫女提灯摇铃而过。宫中乱了不过一夜一天,到了此时,已经是大局底定,人心也安定下来,建成不过几十年的宫殿之中,已经又四处安然,恢复了往常那种深沉雍容秩序井然的模样。

    袁彬和哈铭就等在乾清门附近,内廷有人给这两个天子近臣传消息,张佳木和朱祁镇在乾清宫里的奏对,这两人此时已经是全知道了。

    看到张佳木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笑。

    当下却只上前一步,齐齐躬身,只道:“下官见过大人。”

    张佳木是正三品的指挥使,而且,众人都知道,他的官职勋位绝不仅如此。加官进爵还在下一步,最少也得是个都督!

    年方十七已经做到武臣一品,就算现在不封爵,将来一个伯爵或是侯爵也是跑不掉了。勋位官职无可再加,按资排辈和功劳又够了的时候,一个世袭爵位就稳稳当当到手了。

    袁彬和哈铭也当了指挥金事,但官职是皇帝酬劳他们在漠北时的功劳,这一次复辟大功,他们没份参与,在朝中也没有什么根基如果跟对了人,还有大用立功的时候,要是跟不对人,也就只能抱着这么一点功劳养老了。

    这点心事。两人彼此都知道,张佳木,就是他们值得跟,也必须跟的一位杰出的人物。“哈师傅,袁大人!”张佳木虽然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对着这两人,还是很热诚的笑道:“你们俩给我行礼,这叫我怎么敢当?。

    “做此官,行此礼。”哈铭也是笑道:“说起私谊,我是你授业的师傅,板着你你几句也没什么。但说起公事,你是我们正牌的上司,我不给你行礼,难道上司给下属行礼不成?”

    袁彬也道:“说的是了。这样吧,我们也不叫你为难,谈公事,在外头,我们给你行礼,称你大人。回到私宅,你要怎么称呼哈师傅,再给他行礼,那就各随其便,大家都免受拘受了

    想一想也是这个理,在锦衣卫里,全事和同知多了去了,还有不少指挥,哈铭和袁彬刚刚授职,张佳木有大功在前,各人没得话说,而且张佳木的能力也是远近驰名,大家都很服气。袁彬和哈铭不过是个老好人,哈铭功夫还不赖,别的也乏善可陈,要是公事上张佳木还把这两人当长辈来敬着,底下的事也就没法办了。

    “是,哈师傅,袁大人”张佳木很恳切的道:“既然这么说,那就按长辈的意思办了。私谊是私谊,公事归公事

    “嗯!”哈铭很欣然的道:“现在有什么差事没有?”

    给差使,要先有人。

    张佳木想了想,笑道:“朱指挥直管的几个千户,两位先去接事接下来吧。挑一些老成稳重,弓马功夫都过的去的在身边,这几天市面不能乱,两位督促下头好生办差,稳定市面,辑拿妖言惑众的不法狂徒。”

    两个人先头都只是空心大佬绾,手底下没有什么人使唤。朱模被录职是肯定的事了,锦衣卫在京的千户和百户所人很多,军余堤骑在景泰年间大约有一万来人,到嘉靖初年有六万余人,现在这会儿,掌握一个千户所,那就是人脉和财源!

    朱撰落职落定了,他管的千户和百户所于其给别人,不如给袁彬这个老成*人,哈铭是师傅,更是自己人。有这两人掌握部曲,壮大实力,也算是自己的得力臂助了。

    张佳木算盘向来就打的很精。除了逮皋之外,锦衣卫里还有一些指挥是自己无法驾驻的。比如门达,在锦衣卫是世职,有地盘,有人,有上头赏识,推荐门达是顺水推舟的事,门达也不会太过感激,他引荐门达,只是知道门达上个是必然之势,做了个顺手人情,与门达的关系,是不可能如袁彬哈铭这般亲近的。

    这些话,也不必和两人细说,朱模的下属由着这两人自己谈妥分配,然后明天就迅接事,派出人手安定地面,拿捕那些放谣言居心不诡的人,几天下来,估计市面就安定了。

    这两人还要在乾清宫外伺候,张佳木没说几句话,肚子已经咕咕叫个不停。

    哈铭很关切,问他道:“怎么,没顾上吃饭吧?”

    张佳木摸摸肚皮,笑道:“昨儿夜里起来,到现在,就喝了点水

    “那怎么成!”袁彬埋怨道:“年轻后生不知道厉害,这会儿没事了,快点回去吃饭去

    “是勒。”张佳木笑着叉了下手,道:“师傅,袁大叔,这里我就不管了,留你们护卫皇上,我也能放心了。”

    哈铭撇嘴道:“有那么多内臣在,也轮不着咱。就是怕皇上会召见,所以就留着守一夜值也罢了。”

    这话说的也是了,乾清宫内外围了里外三四圈的内官,全是够品级的太监和少监一类的人物,品级低点的都站不到前头去,里头伺候着的全是司礼监和御马监的太监,外臣再亲近,还是不如这些家奴离的近啊。

    张佳木笑一笑,对这个话题也就不深入探讨了,当下和袁彬哈铭相揖而别,自己就向宫外行去。

    原本他身边有不少人,这会儿不便带进宫来,就都留在东华门外等着。在他前头的,只有几个低品的小宦官提着灯笼引路,再有,就是曹翼几个近侍按着腰刀,护卫在他身边左右。

    往常这种时候,都有庄小六插科打评几句,解解闷子,这会儿张佳木一想起来,却也只能摇头一叹。

    再过几天,尘埃落定,对功臣的封赏就会大举进行。他自己也还罢了,曹吉祥和曹家哥几咋”封赏一定很厚,刘永诚也一定会大占便宜,内臣,毕竟是皇帝家奴,天生就占便宜来着。

    外臣之中,老王旗,王直几个重臣,还有接回朱祁镇的杨宣,大用也是必然的事。再有一些文官,会贬出中枢不少,但皇帝要用的人,张佳木对大明的文官系统了解不深,这就不为他所知了。

    除此之外,就是徐有贞和石亨一党,昨夜夺门他们不曾参与,被张佳木摆了一道。但毕竟事前有过联络,而且都是向来拥戴朱祁镇的立场,这些人的大用,也是势成必然之势。

    如果说张佳木在朝中有什么对头,也嚣,是这伙人了。

    要斗翻他们,难啊,”

    有徐有贞这样的谋士,有掌握军权的石亨,还有世家子弟,在朝中一呼百应的张家哥俩,这实力,怎么也不是张佳木这个亲晋的指挥使能够撼动的。

    想到这,张佳木招一招手,身后曹翼悄没声息的上前一步,等着他问话。

    “范都督有什么消息没有?”

    今日朝会,范广没来参加,事后有消息传来,于谦令他不必上朝,留在十团营东官厅内安定朝局。后来有曹吉祥等人派人去掌握军权,曹家哥几个全部去了十团营,石亨自己则去了西官厅,京营大权,皇帝是绝不会让不是心腹嫡系的人掌握,由此一来,范广的前途就很堪忧了。

    “回大人”曹翼面无表情的道:“听说范都督已经将兵符印信交出,自己萧然一骑,一边喝酒,一边大笑,就这么自己回家去了。”

    “哦,也亏是他!”

    范广如此豁达,去职后的表现也差强人意,张佳木点了点头,笑道:“不坏,教他先闲住一阵也好。”

    他心里自有打算,朱祁镇对范广印象不是很坏,只要按住石亨,不教他使坏,范广不但性命无忧,将来起复也是极有可能的事。

    京营之中,非得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不可!

    这么打算着,这几天是没空了,再过一阵子,非得去范府拜会一回不可。

    眼看东华门在望,后头却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并且有人叫:“张大人,请稍等一会儿,咱家有事要商量。”

    张佳木立定脚步,回头看看,却是一群小宦官簇拥着一个高品太监急步而来。

    他连忙闪在路边,等那太监离的近些了,觉是今天网上任的司礼太监蒋安。

    现今最得意的太监,当然是司礼监的曹吉祥,还有,掌握着御马监并四卫营的刘永诚,除此两人之外,蒋安也是皇帝心腹内臣,论起权势,曹吉祥和刘永诚过之,但论起亲近,蒋安也不在这两人之下。

    张佳木不敢怠慢,等蒋安走的近些,自己迎上几步,先一躬身,然后才笑道:“公公这么急着过来,有什么要紧事要交待不成?”

    “是有要紧事。”蒋安的脸色铁青,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心神激荡,他摆一摆手,道:“请先屏退左右,我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是,听公公的吩咐,你们先到一边去!”张佳木心中一跳。知道这太监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他脑子极快,没一会儿,就想到了大约是什么事来。当下只觉得心神难安,但还是依着蒋安所说,先把自己身边的从人给屏退了开去。

第一百四十章如何安顿

”张大人。闲人老米了,张佳木迈想寒暄几向,蒋安懈,脸焦急,他道:“咱家与大人算是一见如故了,但今天闲白儿收起,先说正事。等下回,我请大人喝茶好了。明朝的太监不象清朝,很少置办外宅的,但高品太监有钱的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由这些太监轮流承办皇帝的饮食小厨房一年最少也得用几万银子,都是这些大太监们报效出来。    喝茶,小意思啦。

    蒋安确实是有求于人的样子。张佳木也不敢怠慢,拱了拱手,笑道:“不敢,还是下官请公公吃酒么,公公有什么指教。请直说吧”。

    “好,我直说!”蒋军龇牙咧嘴的。好半天才下定了决心,他道:“万岁爷有旨意,叫我去安顿一下哪王”。

    “安顿?”张佳木身上一寒,他想了一想,很小心的问道:“皇上的意思,是怎么咋,“安顿。法呢?”

    他装滑头,蒋安如何不知道?当下似笑非笑的道:“张大人,虽说你年轻,但经的事比我还多。朝野上下,谁不知道你小张大人智计百出?你这样的人,不会连这么一句话也听不懂吧?”

    说到这儿,蒋安正颜厉色的道:“你想的怎么安顿法儿,就是那样了。”

    “好,我懂了”。张佳木见机的快,知道不宜惹恼这个死太监。

    说起来,蒋安算是内监中的实诚人,很老实爽快,不知道谭难避祸。不然的话,象这种二百五的差使,怎么就轮到他的头上?

    象人家曹吉祥刘永诚,兵权掌着。威风驾子端着,这种差事,八辈子也轮不着这两人啊。

    他也很是头疼,自己想了一回,便道:“公公意下如何?”

    蒋安道:“没办法,皇爷要办。我们只能随皇爷的意思。”他一脸苦恼的又道:“就是这种差事。咱家也没有办过,想来想去,就怕给办砸了。”

    张佳木这会已经回过神来,想来想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事不能办!

    景泰其实不是大有为之君,但也绝对不是昏君。除了薄待兄长和侄儿,对天下臣民可没有什么抱憾之处。

    他失人心,就是失在封建宗法上了。要是搁后世,可没有人说他什么错处。

    怎么着,土木之变时,大明天下都快完了,哥哥信用宦官被人活捉了去,是他一肩把大梁给挑了起来,大明江山,传给他的儿子也不能算错吧?

    当然不能算错,当时的重臣也没有极力反对,便是明证。

    景泰最大的错,就是亲生儿子都死了,还硬顶着不复立沂王,就是这么一件事,导致人心尽失。

    这是对宗庙社稷严重的不负责任,后世人可能不大理解,但在当时来说,储位的空虚足以令天下大乱。没有宗法上合法的继承人,大明天下随时有土崩瓦解的风险,各地藩王起兵怎么办?京里的野心家趁机混水摸鱼怎么办?人心一乱,再想收拾可就难了。

    朝中重臣,都是因为这个原故,尽数抛弃景泰。

    再有,就是薄待太上皇,使得京营并四卫营和禁军中的武官都失去了拥戴之心,这件事,景泰做的太凉薄了一些,大失人心也是应有之报。

    但无论如何,景泰不是昏庸残暴之主,掌理天下八年,大明还称联上是国泰民安,重用于谦为兵部尚书。边患也小了很多,内臣势力,锦衣卫,东厂,都得到了遏制。

    景泰入年,当然不能和仁宣比。但也绝对是盛世。

    这样一个帝王,断没有在重病退位之余,又被暗中处死的道理。

    朱祁镇看来也是恨极了,今天网把老弟撵下皇个,赶到西内去住,晚上又吩咐人把亲弟弟暗中弄死。这天家的骨肉情,看起来真的没劲的很啊。

    同时,他也是暗中警慢二最是无情帝王家,为君王者,是不会和谁讲人情的。

    “张大人,怎么说?”蒋安心情很是焦燥,也难怪他,摊上这么个倒霉差使。办好了,也不以宣扬记功,办砸了小命也准得填进去,真是一个烫手的热炭团儿。

    他现在就怕张佳木一推六二五。什么话也不说。原本这就不是人家的差使,蒋安刚刚接了这件事,想来想去,没人请教,他一个内臣。讲内廷的斗争还算个行家里手。说是去杀一个前任皇帝现任的亲王。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为好。

    “公公”。张佳木已经下定了决心,他道:“皇上可能也是一时气愤。没有细想。”

    他道:“你想啊,娜王今天网搬到西内,说是重病,但没有一天就暴毙的道理吧?这名声传出去,朝野哗然,如

    这话一说,蒋安顿时汗如雨下。大冷的天,额头上的汗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掉落。转头看一下西内的方向,这满天星斗的时候,除了看到黑沉沉的宫檐殿瓦,当然是什么也瞧不着,但就是这么着,越叫这个阉人害怕,只觉得黑暗处到处都是人影,宫殿深入,倒处都是神道和鬼魅。

    张佳木的话,他一听就懂了。如果真的激出什么议论来,朱祁镇要给大家一个交待,到时候拿谁出来给人交待?

    当然是把蒋安往外一推,凌迟处死,道是阉奴自作主张,害死娜王。凌迟了给嘟王和臣民一个交待,也就罢了。

    想到这一点,蒋安又如何能够不害怕!

    不能不问计了,蒋艾兜头一揖,深深到地,起身之后,已经是一脸惶恐。他道:“既然张大人知道利害,不知道有什么法子没有?”

    “拖吧!”张佳木很决然的道:“现在说把皇上的圣意给顶回去。没这个道理。请公公拖几天是几天,反正公公不复命,皇上也没有一直紧催的道理。还有一步,就是把嘟王的脉案公诸于众,叫太医写的再险一些,这样,过几天就算有什么。也能安天下人心了。”

    说叫蒋安拖,这个主意在蒋安听来不大高明。上命交待的差事如何敢拖?但后头的话,这个大太监是听进去了。

    他喜动的色,拍手笑道:“好办法,真真是好办法。有这么一说。咱家对皇上也就有个说法和交待,罢了,就先拖他几天再说。”

    “嗯,公公说的是。”张佳本想了想,又道:“总之这件事,能和气致祥最好。哪王,说实在的。也没多少日子了。”

    蒋叟对他的态度,也是极为激赏。这个后生,没有那些大官儿的狠毒心肠,为了权势和地位,为了固宠邀上,什么事做不出来?换了别人,蒋安心里清楚,他这么一问,换了人的话,怕就是要毛遂自荐,自己到西内去办这个差了。

    这个后生不简单哪,说狠,听说存正南坊里犯着他的,断手断脚的不在话下,根本不当回事。

    说稳,这会儿也是真稳。

    态度稳,说话稳,提出来的法子也是极稳当。

    这一瞬间,蒋安对张佳木的印象大为改观。在此事之前,他还以为张佳木就是一个为了成事不择手段的下等武官,锦衣卫里的人,什么坏事干不出来?来寻他,不过是想找一个不那么张扬的办法来办妥差事,“安顿”好挪王而已!

    得到这个结果,蒋安大为满意,他长叹了口气,对着张佳木很交心的道:“不要以为咱们都是些阴毒狠辣的人,宫里头,不狠点是没活路,但没必要的话,也不是非得杀人不可,是不是这个理?”

    对一咋。太监来说,这些话是很交心的了。张佳木含笑答应一声,道:“政治也不是非得这么赶尽杀绝不可。公公的话,很有道理,下官记下来了。”

    “哈哈”蒋安哈哈大笑,摆摆手道:“你可不要记我的话。你是少年后生,前途远大,做事就不要和我这样的老头子比了,你做事,可要有股子劲,同你说吧,皇上这一次复位,脾气秉性看着是变了一些。要是搁八年前,绝不会有刚刚那种圣命的。”

    蒋安可是伺候朱祁镇多年的老人了,他的话,当然是极有道理的。也算是小小还了张佳木一个人情,朱祁镇以前是很温存厚道的,但被弟弟关了这么些年,几乎是朝不保夕。性情要是没有变化,倒还真的是值得奇怪的一件事。

    但这些话,也就牵扯到了未来的国家大政如何进行了。看皇帝的性子。估计是要有一番大振作的举措了。

    不管怎样,蒋安的提点对他这个新上任的掌印指挥大有好处。

    张佳木在于谦的事上已经准备顶一顶,再加上给蒋安出的这种主意。未必也能讨得了皇帝的好。如果不是事先做足了功夫,怕是立剪就会招致大祸。

    这种事,可一不可二,可二不可三。他是再也不能随便触犯帝意了。

    夜色之中,张佳木深吸口气。只觉一阵清凉,五脏六腑都被凉风猛然一激!这般冷,让他全身都在抖,看着身后黑沉沉的宫殿,张佳木摇头一叹,这一天终于过去了,出了东华门,接下来的就是安定人心。接收锦衣卫的权力,再下来,就是改元,重新任命一批忠于新帝的官员,封赏功臣,夺门大事,在他步出东华门这一刻起,算是结束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庆功

    “给大人贺喜!”

    从东华门一路回到百户府里头。里面已经是人声鼎沸,除了指定留在外头的人手,基本上张佳木的班底都到齐了。

    余佳等人,是最先恭迎的一批人。昨夜政变,他们算是吃了点亏。不能跟着大队一起行动,反而留在坊里维持局面。

    这样的话,将来叙功时,不免得要吃点亏了。

    好在张佳木有言在先,余佳这些人。将来由他自己来掌握,总之不会叫他们吃亏也就是了。

    他升任指挥使的事,已经坊间尽知。够资格的,都在百户府里等着。待张佳木一到,就是齐涮涮的躬下身去,向着张佳木贺喜。

    “好了,大家免礼吧。”张佳木很疲惫,昨夜举事,今天办了多少件事,到现在连吃饭的功夫也没有。这会儿,尽管是年轻的后生可是还是顶不住了。

    他大步进了上房,够资格的自然也都跟了进来。三拯深广的正堂立刻就站满了人。锦衣卫的小旗和资深的校尉,坊丁队的队正和队副。好几十人,站了满满当当的一屋子人。

    刘勇早就先回来了,他是老家里掌总的人,年纪大了,也不能在外头熬太久,况且各方调度的琐事很多。不能不让这个很老成的总旗回来照应着。

    这会儿,也是他先话,看着一脸倦色的张佳木,刘勇心中颇为不忍。但该问的事,总得先问清楚了再说。他的:“大人,下午乙经接了印,请问什么时候去视事?”

    “视事不急。”曹翼送了一块滚烫的热毛巾把上来,张佳木展了开来。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顿时感觉精神一振。

    张佳木盘算了一下,觉得心里的打算不妨和这伙亲信说说。他丢下毛巾,笑着道:“说起来,昨夜之前我还只是个试百户,大家最多也就是总旗小旗的位份。但一夜之间。拎着脑袋干了一遭,我是掌印的指挥,也不能薄待了大伙儿不是?”

    在场的人都是腆着脸笑,大伙儿等在这几,不就是等的这句话?

    张佳木也是一笑,却是转瞬即逝。他又道:“但现在我还不能乱许官职,接了事之后,才能慢慢儿安排。”

    这也是必然之事,锦衣卫里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朱旗倒霉,他麾下的千户百户肯定办得换人。但这件事张佳木已经交给了袁彬和哈铭。在这两人的范围之内,他是不打算伸手了。

    底下的,就是要赶走一批亲近朱骤的人,上头肯定也是乐见其成。便是那些人自己,恐怕心里也是有所准备了。

    但很衰的是,朱旗不是那种拉帮结派的人,他的嫡系根本就有限的很。安插不下这些人来。

    张佳木这里,能当千户的就有好些人,百户,总旗这个档次的就更不必说了,很有一些人物要安排。

    他这里还算少。听说曹吉祥拉了一个赏赐武官的名单,已经有小三千人了。

    曹吉祥保的这些武官,封赏下来最不济也得授个百户,张佳木听说了之后只有冷笑。这么多人的封赏。当朱祁镇是傻子不成?现在就算是捏着鼻子认了,将来一旦有什么变化,这些受耸的武官准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要给底下的人真正谋一条出路出来,大家把官儿当的稳稳的,而且还有进步余地,这样当官,才算是有点味道。

    弄的朝不保夕的,很有意思吗?

    当然,这些话不必同他们讲。朝廷大势,朱祁镇的想法,文武官员们的反应,一切都还在未定之天,他在锦衣卫里往哪一步走,也还得。

    事情未有定论之前,不妨给这些家伙泼泼冷水,免得当官的心太热切了,急不可耐的样子。太没成色了。

    好在,他谋而后定的性子,在场的人也算多有了解。当下也没有什么人觉着失望,大家乱纷纷的道:“凭着大人安排就是了,咱们有今天已经是邀天之幸,有就有,没有就这样了也无所谓,就跟着大人往下厮混也就是了。”

    “你们这话说的,我就爱听。”张佳木听的也是笑,又问刘勇:“还有什么事没有?”

    刘勇笑道:“事多了,十七个千户所。那么多百户所,经历司。两镇抚,下午都有人过来,明天来的人就更多了,现在大人掌印,卫里所有的事都由大人拍板。”

    他指了指桌上堆的老高的公文。笑道:“看吧,都在那儿,非得大人画行用印才成的。”

    张佳木冷笑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事?现在这样,不过是想尽早试试我的深浅。刘总旗,把文书全退回去,就说是我说的,叫他们自己酌情处置,但有一条,事要办坏了,我自然会找他们的麻烦。”

    “大人,咱们网接事,似乎不宜一下子得罪这么多人。”

    张佳木很舒服的往背后的椅背上一靠。笑道:“刘总旗,你太厚道了一些人,哪一个不是比鬼办精。我敢断定,送束的公事没“滞北紧急的。不过是故意为之罢了。我这个百户,一下子就到指挥使,有不少人心里不服啊。你看吧,有人会和我顶牛,也有人自己会请辞,还有人观风望色,想依附我的,这两天会想尽办法来和我见面说话,老刘,你等着瞧好了。”

    刘勇已经年近花甲,这么多年不怎么得意,为人也确实是古板了一些。

    碰了这么个小钉子,刘勇也就不便说话,当下只是一笑,接着再退后两步,表示自己没有什么话可说了。“没事了吧?”张佳木看向众人。接着又摸了摸肚皮,向着刘勇笑道:“开饭吧,可真是饿了。”

    “好,早就备好了。”

    “所有人都有,辛苦了一天一夜。得好好搞劳一下。”

    这种差事,刘勇办着还是挺让张佳木放心的,笑着答应了一声,刘勇就出去安排去了。

    至于里间,人也太多了,当下有不少人就站起来,打算到外头去吃。

    “都留下来吧张佳木笑道:“说是吃饭,其实也是庆功,大家辛苦一场,先把肚子给顾好了。”

    “是勒,谢大人!”

    对这些人来说,吃饭是小事小和指挥使大人同席,以前还不算什么。但张佳木地位一高,身边的人必定越来越多,这种机会,可真是不多了。

    人多就非得挤一挤了,堂屋里的椅子先搬开,又抬进桌子来,三十来人,摆了六桌酒菜上来,酒香菜香扑鼻。大伙儿都是大声说笑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极了。

    张佳木这一桌,坐的是刘勇。薛祥。任怨,武志文,刘绢,周毅几个,都是心腹中的心腹,身份地位都够了,这才和他同桌。

    但敬酒的人怎么也就挡不住了。曹翼几个,就在平时专门负责给张佳木挡酒,但今儿大家都立了大功,这疯劲一上来,却是怎么也挡不住,人人都过来给张佳木敬酒。不少无赖都是眼冒泪花,他们之前就是张佳木提拔起来的,昨夜一场大功。眼见还能弄个武官当当,封妻荫子来日富贵可期,想起来,对张佳木真是感激到了骨子里头。平时还罢了,今天这一场庆功酒,却是怎么也挡不住他们向张佳木表达着这种敬爱之情。

    平时嘴上最没把门的黄二把胸脯拍的咚咚响,一边把蓝边海碗的酒全干了,一边大着舌头道:“大人,你就别喝了小人这一碗酒,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瞎小人真不知道怎么说是好,总之,人干了!”

    黄二昨夜得了个大彩头,和李瞎子几个一起,他就在乘舆边上,皇上问着各人姓名时,这厮也是有份。想来就是坊间无赖,大明最底层的人物,居然也蒙天子亲问姓名?这份荣耀还怎么说起?回家之后,和亲戚朋友这么一吹,黄二的里子面子可就全有了,有这种荣耀,就算不当官也是值了!

    张佳木含笑端起碗,也是喝了一口。从眼前各人的表现来看,这介,群体的向心力,算是已经没有问题,底下的事,就是巩固各人对他的这种敬爱,然后分化出去,抢占地盘,扩大势力,乐观点估计,几年之后。在大明官场和民间,他张某人也就是一号人物了。

    这几天来,他的神经无时无刻不是紧绷着的,从开始的定计,再去拉拢曹太监一伙人,然后借着王增和薛驸马等人来了一个金蝉脱壳,很漂亮的杀了一个回马枪。

    从徐有贞等人对他的态度来看。不可能没安排人手盯着他,他和曹吉祥的政变也就提前了一天动,但就是要瞒过这一天,中间就有多少心思,冒了多大的风险!

    现在,好歹算是大获全功,在众人的劝饮之下,张佳木也是来者不拒。没过一会儿,也是喝的七八成了。

    这样下去当然不行,张佳木笑着起身。假做要出去解手,把一群网过来敬酒的闪在一边。

    出得门来,自然有几个贴身的伴当护卫过来,张佳木到后院去了一次,冷风一吹。心胸间畅快了不少。

    只是见偏厢那边一灯如豆,有人嘤嘤而哭。张佳木打了一个寒战。醒悟过来,自己悄没声响的过去看看。果然是庄小六还安置在这里。家中老正围着重伤不醒的庄小六,低声哭泣。

    “走吧!”见此情形,张佳木酒意全消,他冷然道:“吩咐下去,散了吧,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新书这个月就算结束了,虽然没拿到新书月票的名次,但大家的支持已经不小了,非常感激。

    这两天原说想多写一两章来回报,但这几天重感冒,精神恍惚。所以只能等好了之后再说了。

    再次感谢大家在这一个月对我的支持,谢谢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交心

    几张佳木说话的时候,甲头庄小六的家人也是听到了动小六也是霍然睁开了眼,正巧看到了隔窗而看的张佳权

    “大人”虽然伤的很重,庄小六还是想撑着身子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张佳木一步跨进去,按住想起身的庄小六,一迭声道:“你要说的,我全明白。小六。你放心吧,钱和物短不了你的,保举,你也是头一份。还有,谁伤的你,我准定帮你把这场子给找回来就是了。”

    “不,不是!”

    庄小六勉强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的向张佳木道:“大人,小人的意思,武清侯那边,咱们暂且不要撕破脸。”

    见张佳木不答,庄小六又道:“人家势大,大人你根基太浅,现在和人斗,胜算太所以小人在这里实在不安,如果大人不允,那小小人只能下来叩头了。”

    “唉,不要这样。”

    有这样的下属,张佳木还有什么好说的?原本现在也不是寻仇的时机,只是为了安定下属的人心,张佳木不得不有所表示,既然庄小六自己如此陈情,事情可就好办的多了。

    张佳木心中感愧,拍了拍庄小六的肩膀,勉强笑道:“你就安心养伤吧,别的事就不必操心了。”

    “是”庄小六顺势躺回去,很舒畅的笑道:“大人不是那种不顾一切的人,这么一说小人可就放心了小大人的局面可是网打开,不能因小失大啊,”

    “你安心养伤吧!”

    张佳木沉着脸出来,摆了摆手,曹翼等人上前,劝退了上来说话的庄小六的家人。这会儿,张佳木也真不知道有什么话对小六的家人说。

    夺门宫变这件大事就算完事了,但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如果他稍有不慎,就会被潜伏的浪潮打的粉身碎骨。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朱祁镇是怎么想的,对未来的政局,文官官员,朝局的变化,整个大势格局的演变,都要顺势而为。

    他已经看的很清楚,现在这会儿皇权方张,任何逆皇权而行,与皇帝心思相对的行为,都是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至于石亨,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人骄横跋扈,绝不会有好下场。

    要报复他,倒是不妨推他一把!

    只是徐有贞比较难对付一些,但这厮太急着对付于谦,他的底细,就是当初议迁都时丢脸的那一回事,于谦当时的斥责,是徐有贞这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坎。

    不然的话,以徐有贞治理黄河的成绩功劳,还有心思缜密多智,通晓天文地理,智计百出,城府深沉,腹有文章,UU小说也很来得的翰林根底,想做一番事业出来,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但此人,心中执念难去,反而是他一生事业最大的绊脚索。这种感觉,其实张佳木也能理解。有些人,心思豁达,丢了脸想办法挽回就是,丢脸的事,过一阵也就丢开去了。就是偶尔想起来时,忍不住后背心冒汗,觉得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丢脸?

    但有的人,就始终无法释怀。比如徐有贞,当年在朝堂丢脸的事已经很久了,改了名字,也有了拿的出手的成绩,但当年的事,始终盘跪在心底难去,时间久了,这件事已经成了一条毒蛇,要么咬死于谦,要么就咬死他自己。

    这种怨毒,普通人难以理解,张佳木也是多方了解,渐渐推演才知道徐有贞在政变之事上,权位富贵还在其次,杀于谦才是他的最大目的!

    暗夜深沉,张佳木两眼光,人不能有执念,一有执念,就很容易下手了。徐有贞比石亨之流难对付的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总之,事在人为!

    至于张家兄弟”算了,不是对手的人,想来也没有味道的很。

    “大人,大人!”

    有人在暗处叫他,张佳木答应一声,问道:“是谁,什么事?”“是我”周毅提着一盏羊角灯,施施然过来,别人都喝的满脸通红,这厮倒是没饮几杯,还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这般模样,找他喝酒的人自然就少了。

    这会儿大家都喝的东到西歪的,周毅的神情就很叫人琢磨了。张佳木看他一眼,笑着问道:“怎么,你为什么不喝酒?”

    “我只是觉得”周毅很坦然的道:“来日还有不少难关要闯,现在喝庆功酒,没味道的很。”

    “嗯,有你的道理。”张佳木点点头,笑道:“但如果事事都看的很远,不顾当下,也就少了很多乐子。周老哥川你表面是狂放不羁,其实心里是很清明的,跟着我,乐跳诈吃亏的。”

    象周毅这样的人,身怀绝技,却是怀才不遇。时间久了,自然有点郁郁不平之气,狂放之态,也就少不了了。

    但越是这种人,遇到欣赏的上官,其才智也就会越令人惊喜了。

    “好做!”张佳木以为周毅是到后院茅房,拍了拍他肩膀,就要转身回上房去。

    “大人”。周毅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声音也激越的很了,他道:“属下有事要说。”

    “咦!”他还是头一回主动要说事,张佳木道:“有话你就说吧,不要藏着掖着的,你也知道,我向来是不禁下属说话的。”

    “是周毅答了一声,又道:“大人,是王总旗过来了。属下有句话要劝大人。”

    “说!”

    “现在这局面,宜分不宜合,真精不宜滥。”

    “哦,哦”。张佳木何等人,一听就明白了。宜分不宜合,这个且再说,宜精不宜滥,正好和他自己的盘算相符。

    当下重重点头,向着周毅道:“我没有什么幕僚参赞,周老哥,你有什么想法,就和我说,不必担心,也不要隐晦,好么?”

    “好。”周毅也很高兴,他道:“不过属下还要劝大人,及早寻几个得用的人才在身边,以后的局面,和现在就完全不同了。”

    “是,我知道。”张佳木答了一声,自己想了一下,就又急匆匆回上房去。到了一问,王勇和旗手卫的几个总旗都在外头,投格求见。

    “开中门迎

    已经快子时,王勇他们估计也是网下值,没有回家,就直奔张佳木这里来了。

    等张佳木到二堂滴水檐下时,王勇一群人果然还穿着盔甲,全身装束都是上值时所穿,一群人都是兴兴头头的,见了张佳木,各人就要在檐下跪下行礼。

    张佳木是正三品的指挥,总旗是百户的副手,并没有明确的品阶,除非是加了官阶勋位,王勇几人,肯定是没有了。

    品级相差极多,下拜行礼,也是无可厚非。

    张佳木上前一步,扶住下拜的王勇,笑道:“你还和我来这套?还往下拜,再拜,把你们全轰出去

    这么一说,旗手卫里的众人都是笑,王勇也顺势起来,看着张佳木叹道:“我就说,你也不是那种富贵骄人的人

    “对了!”张佳木拉住王勇。又让着旗手卫的众人一起进来一边走,一边笑道:“昨夜叫你们开门时,我是怎么说的来着?放心吧,我说了准定算数

    有他这样的态度和话语,在场的旗手卫众人都是放下心来。

    和张佳木一群人比,他们虽然在后来也算是立了功,但功劳情份是远不及在宫门外的那群人。再者说,还有拒开宫门这一出,要是计较起来,大伙儿还想有好处?不闹个充军杀头,就算烧高香了。

    这会儿有张佳木亲口允诺,大伙儿的心算是放在肚子里头了。昨夜大功,曹太监一伙当然是获利最大,张佳木这个百户已经摇身一变成了掌印指挥,获利也是不有他这个大红人的保证,大家的前程算是有了踏实的保障了。

    当下都是奉承起来,大堂花厅里酒宴正好没散,旗手卫的人去了甲,安身立席,先和在场的锦衣卫的人饮,接着一个个的来敬张佳木,几轮下来,又是喝了不少。各人都是脸上飞光,大感得意。酒酣耳热之际,张佳木却对着王勇使了个眼色,王勇会意,两人走到一边的偏厢里密谈。

    张佳木劈头就道:“王大哥,你们今晚过来,是想叫我调你们到锦衣卫里来,是不是?”

    “是,我们是这个想头王勇一群人,戎装而来,总不会真的就为喝一场庆功酒。

    张佳木已经加了指挥,位份还不止如此。锦衣卫就在他手里,到他手下,哪怕就还是总旗,也比在旗手卫里头强的多了。

    “我要改变主意了!”张佳木正色道:“原本,我也是和你一样的想头。自己人,就调到我身边来,有事也好商量,办事也得力。所以,原本也是想把你们调过来

    王勇也是世家子弟,不得志时,还有点稳不住。这会儿已经当了总旗,虽然时间极短,也颇得历练,听张佳木说,他也并不出声,只是双手自然而然的搭在膝上,等着张佳木再说话。,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四十三章 锦衣都督

    ,他的态度,张佳木很满意。他看向王勇。沉声道!朽们开,荐你去干府军前卫

    “咦”王勇不能不表示诧异了,他道:“不教我来锦衣卫还不如在旗手卫里头。最少,人头熟,有你帮衬着,好歹也有升腾。到府军前卫里头,人头不熟,就算打你的牌子,恐怕也不成啊

    “旗手卫和府军前卫,说起来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你在里头总有些门路吧?”

    “有是有,但当不得大用

    张佳木笑道:“有就成。我在那边,也会给你寻一些得力的靠山,王哥,你信我的,不会叫你吃亏就是

    王勇很安然的道:“别人说话,我可是不信。你啊,怎么说就怎么好吧。”

    “嗯,信我就成!”张佳木在府军前卫还真有几个熟人,都是曹吉祥麾下的,指挥一级的现成还有一个,李春。

    李春已经加了都督同知,高品武官掌府军前卫,补一个总旗进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难就难在,张佳木打算叫王勇去当御前带刀官。

    府军前卫,锦衣卫,旗手卫,都是天子亲军,最为信任的皇城禁军。其中,锦衣卫负责侦辑百官,查察消息,已经是一个特务组织。宫门守卫就剩下面子活,也就是西华门朝臣入宫的时候,负责带班。在朝廷大朝会的时候,押班守备,打人的时候,用刑廷杖,在宫廷里头,锦衣卫也就剩下这点活了。

    防备宵小奸臣,警备宫城的主力,还是旗手卫和府军前卫。皇城禁军,这会儿有七千八百多人,大半是旗手卫和府军前卫的人,锦衣卫的力量都在整个京城,甚至是整个大明天下,在宫禁里头,反而是旗手卫和府军前卫来的更加重要了。

    所以说,天子近臣,也不完全是锦衣卫,另外两个亲军卫,一样是御前守值,其中也有不少武官可以通天,与皇室的关系极为亲近。

    最为亲近的,就是名额只有四十人的府军前卫的御前带刀官。这些人。是入朝守值宫禁,出值护卫大驾,是皇帝身边最后的一道防线,外围是红甲将军,围猎用的叉子手,里头是锦衣卫和旗手卫的力士,再里头是大汉将军,再往里头,最后一层,就是府军前卫的御前带刀官。

    差事极其重要,又是在御前护卫,也就是民间所称的那种金刀侍卫了。因为重要,名额也是极少。拢共也就四十人的名额。

    最近肯定会有不少空额,一朝天子一朝臣么,老护卫里头,肯定有和景泰关系极好的,朱祁镇当然不能放心使用,总得涮一批下来。这,就是个上等良机了。

    张佳木这么一分说,王勇可就明白过来了。

    他大喜过望,几乎有点说不出话来。旗手卫是亲军三卫里头最尴尬的一个卫,说亲近,不如府军前卫,说威风和外快,远不及锦衣卫。

    如果一辈子老实本份,可就是一点继续也攒不下来。

    不然的话,凭着王勇祖父几辈子干着总旗的差,要是换了锦衣卫,也不会欠下一屁股债,到了年关上,还要别人帮着还钱才过了那一关!

    王勇可是一生一世也不想再遇到去年年三十的那回事了,丢人,感觉一想起来,脸上还是火辣辣的难受。就因为张佳木当时一援手,他才对张佳木感激至深,张佳木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会儿的中国人,还是有点谱的,得人恩惠,很少有不管不顾不当回事的,不象是几百年后,随随便便的就摞开手了,

    有干府军前卫带刀官的机会,王勇当然不会放过,而对张佳木的感激之情,也就不用细说了。

    “你起来,起来!”张佳木把王勇拉了起来,笑道:“先别急着谢我,带刀官可不是一般人。上来就是个六品的职份不说,还是极为要紧的差。你的能力,是不用多说了,但是我的面子是不是顶用,就得两说。事情没定下来之前,先别忙着谢我就是了。”

    “得,我等消息就是了。”

    “好,出去喝酒!”

    安排了王勇和一群旗手卫的人,张佳木心思也定了下来,到外头痛呼畅饮,属下们见了,更是高兴,闹到子时末刻,这一场庆功酒才算完了事。

    景泰八年正月十六,南宫夺门复辟,景泰帝退位,复为藩王。十六日当天,颁诏宣布此事,十九日,宣示天下改元,新年号便叫天顺,就以当年为天顺元年。

    同日,大封功臣。

    曹吉祥是太监,封爵是不可能的事,内廷有消息出来,皇上赏了他两份的免死铁券,还有二十万引的盐引,接着就是五十两重的马鞍型官银二十个,还有绸缎表里,茶引,庄田什么的,总之,曹吉祥这一回是了大财。

    除双州,怀有权。曹吉样原本就是司礼监的天监,众会儿抱一戊月和十团营都交给他,叫做提督京营太监,整个京师的武装力量,都在曹吉祥的统管之下。

    当然,皇帝也不是没脑子,四卫营的旗军是京师里头最为精锐的劲旅,这两万多人,还是在御马监的刘永诚名下,刘永诚的义子亲侄刘聚也加了都督同知,在四卫营里领兵,这么安排,算是对曹家势力的一种牵制了。

    曹家的哥几个,曹钦这个干儿子最得势。封昭武伯,加都督,管理三千营,其余几个曹氏子侄,也全部加了都督的头衔。

    除了曹家的近支之外,曹吉祥开了一份三千人左右的单子,大肆封赏,大到都督小到百户,人人有份。曹家的厨子曹福在曹家干了十来年,这一次保单上也是有名,摇身一变,从厨子就成了锦衣卫的百户,旨下立用,气的锦衣卫上下牙齿痒痒。

    多少人辛苦办差一辈子。到老也就是个总旗小旗,勉强混个温饱。一个厨子,曹太监一保上去,立亥就是个百户,这叫人怎么说起?

    曹吉祥这里是这样了,别的功臣,也各自有赏。

    内阁辅陈循没有什么功,但草诏那天也算配合,暂且留任,仍为辅。至于其余几个大学士,王文被逮,幕中还在罗织罪名,人头落地也没几天了。

    还有几叮”御史也存准备弹劾,也跑不了。

    靖远伯王旗没有什么大封赏。皇帝赏给了一些布匹绸缎,还有几百银子,算是酬劳。老王头算计来算计去,到了一场空,估计,这几天脾气是好不了了。

    王直等重臣,没有封赏,同时还辞了景泰年间加的太子太保太傅等官职,用行动来表明,已经与旧朝一刀两断。

    徐有贞,入阁为大学士,没有封爵。张家哥俩,这一次沾光不他们事先动作很大,事后巴结的快,张觐封太平侯,其弟张朝封为文安伯,这哥俩真的是虎父犬子,原本这一生是没有封侯的机会,夺门政变,也没捞着什么实绩,这一次封侯居然也是有份,从洪武之后,明朝重视勋戚,果然也不是虚的。

    迎回朱祁镇的杨善,这一次也捞足了好处,当年就立功不这一次政变也参与其中,虽然那晚不曾参与大事,好歹也封了兴济伯,文官封伯,在明朝已经算是很少的特例了。

    除此之外,还有海宁伯董兴、怀宁伯孙铿、东宁伯焦礼、怀柔伯施聚、宣城伯卫颖,这些新晋的伯爷全是高级武官,都是十团营和三大营掌营的武将,夺门复辟,没有什么功劳,但朱祁镇封赏他们,自然也有自己的用意。

    大同守将郭登已经封侯,势必不能再封,而且虽有书信传来表示效忠,但弃用是肯定的事,前朝旧臣,用之不得。

    朱祁镇这会大封武臣,也是打造自己的武臣班底,用心很深,也是正常的帝王手腕。

    这一回,最倒霉的就算是武清侯石亨,没有什么封赏不说,原本的京营权柄还被分了不少出去,听说在家里摔盆砸碗的,闹的不轻。

    但他的爵个,没有大功,则没有升一级的可能。已经是侯爵,再上则是公爵,明朝公爵,岂又是那么容易得来的?

    至于他的侄子石彪,在原本的历史里也是要封伯的,但这一次,也是没份了。

    封赏名单一下来,真的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但正南坊和宣南坊的一些地方,最为关注的,当然还是张佳木的封赏。

    已经是锦衣卫指挥,掌印办事,这显然是不够的。再下一步该是如何,自然也是所有人的关注重点。

    对于张佳木本人来说,目前的地位对他来说却是正合适的。袁彬和哈铭对皇帝的情谊可是比他深的多了,也就是封了指挥金事,他才十七,就算和皇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再又立下大功,但如果现在就封到武臣一品,加侯加伯。反而有点让人忌惮。

    想来想去,还是退守再待时更好。

    在封赏下来之前,他已经进宫几次,极力推辞厚赏。

    朱祁镇勉从其意,君臣两人已经把他的封赏定了下来。

    官加都督同知,阶为荣禄大夫,勋位柱国,赐城外庄园一座,由张佳木自己挑选,城内则赐甲弟一所,面子,里子,都很到位。

    诏旨下时,山呼万岁,沉静如张佳木。亦是有一种心满意足之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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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文武之争

    官拜都督同知,从一品武官小官阶光禄大夫,勋个柱国,已经是国朝武官重臣。这会儿还不是后来,武官的地位虽在下降,也还没有到都督一品的武官要到兵部正堂。拜接印的地步,就算是你堂堂总兵,见了本兵要称小的,跑着跪下接印,文官老爷还要板起脸刮你几句,上了任,还要拜巡抚为军门大人,一样的辕门束甲,背着弓箭给巡抚行礼。这也还罢了。一品总兵遇着兵备道,巡按御史,都得给人行礼保家卫国的高品大将就跟文官的奴才一样,位份如戚帅和李成梁算是武官到顶了,但写信给张居正时,一样要称门下沐恩,或是门下小的某人”武官当到那种份上,就是没味道的很了。

    现在这会儿,正是文官争权的关键时刻,中官内臣也插一扛子,三方势力斗的如火如荼,正是热闹的当口。

    最为关键要紧的,就是巡抚的设置。

    在永乐和仁宣年间,大明地方的政治体制是三堂并立。

    何谓三堂?便是布政使司,守备总兵这一文一武,再一个,便是由京城派驻地方的镇守中官。

    文武并济,文理政,武官镇守地方。遇到战事,请示都督府并兵部。由皇帝决定是否出兵,如果是小的骚乱耍弹压,就由总兵官和镇守中官一起先行做主,事后禀报便是了。

    中官之设,就是为了调和文武,压着地方上不要内斗。

    但太监中有才有德的少,无才无德的多,一到地方,多行骚扰,自己不正,怎么能正人?所以到了仁宣之末,中官的名声已经是极臭,迫不得已,开始派文官中的都御史任职巡抚,专理地方军政。

    巡抚原本就是监察官,有监督百官的权力,同时还加兵部侍郎。这样所有的武职官员也就是巡抚的下属,总督和巡抚照例称军门,武职一品,也只能是巡抚的部属。

    这么一来,巡抚虽然只是四品文官,职权却是极高,开始还只是流官。到了正统和景泰年间已经成为常设的地方官,而且制度越来越缜密详细,眼看就要成为文官压倒武臣的常设官,并且时间久了,就成祖制。再想改,就是绝无可能了。

    由正统再到景泰,再到天顺,改元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议撤巡抚之事。

    打头炮的。当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并且一身横致的武清侯石亨。

    也不知道石亨请了谁做枪手。一篇文章写的骈四嘲六,漂亮的很。道理说的也是很恳切,把地方上文官压制武将的情弊说的很真切。

    巡抚势成布政使司的上司,这一点绝无疑问,但武官总兵也成下属。石亨的奏章里,则坚不认同,认为不成体制,武官被压制过当,有失官体,也寒了武官的心。

    同时,文官中懂军事的少,纸上谈兵的多,虽然于谦当兵部尚书时。用人很得当,边境上用的巡抚和总兵都很尽职,也能够和衷共济,但文官毕竟不懂军事,看了几本兵书就以为自己是姜太公和魏武再世。指手划脚,石亨的意思,这样做法,和在军队里派内臣当监军一样。都成掣肘之势,不利军机。现在已经有这种苗头,粮食补给也落在尖官手中,武官一切仰人鼻息的话,战场上千变万化,何谈事权一统?如果遇到一通也不通的文官。偏又喜欢多事指挥,试问,战场失机之职,究竟有谁来负责?

    总之,这一篇文章做的很漂亮。又正是武官势力猛涨,文官势力退缩自保的当口,想想看,大学士中有几个要被流放,甚至是杀头,于谦等文官中能说上话的重臣要么退职。要么被逮捕问罪,武官从龙夺门的很多,正在受宠之中。所以,此奏一上。朝野瞩目,看着只是一种地方官制的设制,其实关系极大,就是文武两大集团,还有中官集团三方势力在军权政事上的大争端的汇总。

    这是一篇大文章,谁赢了,一叶落而知秋至,那些旁观的人,怎么下注,捧哪一边的臭脚,到时候可就难说的很了。

    “哎,不成功!”

    靖远伯王旗已经奔走一天,老头儿须皆白,神情惨淡,对着自家后园楼阁上的众人摊手苦笑道:“曹吉祥这会正是得意的时候,哪会有空理会我这个老头子?和他谈了半天。不得耍领。再找刘永诚,干肺,见也不要见了。唉。不成功,不成功!”

    文武相争,王老头儿是个热心人。说是武臣,其实是正经的武官,到这会儿,立场就和正经的武官不同了。石亨的奏折一止,正经的武官无不区门。但女官则矛不反对朝野!此争的非常厉※

    此事的关键,还在于谁能影响到皇帝。要是景泰年间。提也不必提。于谦那一关就过不去,也不会有武官自己找不自在,提这种明显被驳回的事。但现在不同了,要帝刚刚复位,身边最得用的,当然还是从龙复辟的那几个功臣。最得势的。当然是现在提督京营的曹吉祥,其次,便是掌握四卫营的御马监太监刘永诚。只要是这两个太监有一个站在文官们一边,大家的胆气也壮了,总会有人敢出来说话,舆论起来。石亨等人也未必就能一手遮天。

    这也是到靖远伯府的一众文官的公议,公推王老头儿去试试口气。

    结果老头儿回来,就是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看来,这一次碰的钉子也真是不

    天顺复辟,靖远伯并不得意。景秦年间,老头儿也是重臣,说话也是算数的。景泰原本叫他在南京当兵部尚书。手握东南兵权,后来回京师后又把看守南宫的重任给了他,说起来也是元老重臣,现在这会到是好了,复辟功劳不如人,说话也不响,儿子王祥参加复辟时表现也不争气,两次落马,沦为笑柄。这功,老伯爷也不打算争了,总之,改元之后,靖远伯府的气象反而不如复辟之前。

    但王老头儿是一心为国的人。这一点遭际也是无所谓的事。

    反正国朝现在统绪是没有问题了。国泰民安也不成问题,为重臣者。操劳国事到这种地步,原本也可以歇肩了事了。

    但巡抚之设,关系到未来文武谁柄国政的大事,说起来只是地方政治,但从巡抚开始,一层层的上来,到底要把武官和勋臣的威风权势打下去,大明才能长治久安。

    这一点认识,是所有文官的一体认识,就算文官集团品流复杂,按同年,地域,品格,官位,爱好等等分为无数的党派,但是在和勋臣武臣争权这一方面却是团结无比。想法也很简单,只有让文官秉持国政。大明才会顺顺当当的传承下去。不然的话,恐惧唐朝的藩镇之祸,尽管大家对宋朝的孱弱都不喜欢,但宋朝的以文制武这一层,却是所有的文官都极为赞同的基本国政。

    “老伯爷”侍立在一边的李贤是在场文官中的后辈,所以干脆站着说话,他想了半天,皱着眉头道:“锦衣都督张某人,听说是老伯爷门下,何妨请来谈谈?”

    “咦!”王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把他给忘了。”

    “伯爷怕是太操劳了一些李贤笑道:“但此人也是新贵,听说皇上对他非常欣赏,宠信不在曹太监之下,他虽然是武臣,但听说也是幼读诗书的,前著藩镇之祸,未必也是一点不知道。为了常保禄位。守大明平安,未必就是不可以谈谈看

    “嗯,嗯!”王旗连连点头,向着坐在一边的吏部尚:“行俭,你看如何?”

    “行王直一直闭目养神。到了这会儿才睁了睁眼,道:“可以试试!”

    一票大佬都用赞赏的眼光看向李贤。大家坐在这里,一筹莫展。主张都是李贤所出。现在不慌不乱。多弃设法,这种沉稳气度,就很不坏。

    李贤的大用,也是有征兆出来。

    朝局虽然武官大用,但国事不能尽用武臣,还是要有得力的文官。大学士辅陈循已经年迈不堪用,退职是早晚的事。其余几个大学士退职的退职,流放的流放,王文命在旦夕,景泰年间的内阁,几乎是要换光了。

    新的大学士人选,徐有贞入阁也是必然之势。此人能力出众,在夺门复辟之前就已经对当时的太上皇表示了效忠之意,复辟当天,草诏复位也是徐有贞的事,再加上在景泰年间并不得志,种种迹象已经足以证明,徐有贞入阁是必然之势。

    除了徐有贞外,则有李贤这样的后起之秀,人品才干都是没得说,几次入见奏对都很称旨,朝中大佬对他也很推许,所以,李贤入阁办事,也就是最近的事了。

    有这样的正臣能臣在朝,大家的心思也总算放下一些。老实说,从永乐年间入仕途,历经数朝。到现在巍然不侄的这些重臣们,一个咋。都是七老八十,精力衰迈,也是到时候推出后进来接手的时候了。

    李贤,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

    “好”王骤总结道:“我这就派人,去请他过来谈谈看”。,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肌章节更多,支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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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锦衣卫,最早最拉风的特务组织,主角从一个锦衣卫的小兵到锦衣都督,异姓封王,再权倾天下。锦衣为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锦衣为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锦衣为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