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莉璐
“整套穿起来给我看看？”菲菲安有点期待的细嫩小脸看上去非常可爱。
道格闻言立即抛开了心里的思绪，迅地开始穿上法袍、戴上法冠，再从盒子里拿出几个戒指套在手指上，手里握着‘虔诚者之咏叹制版’高高举起之后，按照菲菲安教的方法启动了法袍上的装置。
一阵威严的魔法气息立即充斥了整个室内，而他头上那个‘安吉丽娜的思想’在感应到这魔法气息之后，啪地闪了一下光启动了菲菲安预设的伪装：一张看似由水晶制成、雕刻精美的半脸面具就无声无息地遮住了道格脸庞的上半部分，精美的花纹和法冠浑然一体，看起来威严而又充满魅力，而道格及腰的长也同时变得雪白，脸上光滑结实的肌肤凭空出现了许多只要仔细看就能现的褶皱，特别是嘴巴附近还出现了三绺雪白神气的胡子，道格惊奇地伸手去拽时，感觉竟完全像真的一样，甚至还挣得自己下巴生疼！
“我制作的伪装可没那么容易被看破呢！”
看着伪装成功地启动起来，菲菲安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凑过来伸出白胖细嫩的小手指也揪了几下，满意地一声：“即使在四百年后，这项技术也依然属于国家机密，除非用高能量魔法元素形成脉冲破坏它本身的结构，否则就连‘真实之眼’也看不破——可惜缺少一些未来才会出现的材料，无法连体型也改变。”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自己的领口上也摆弄了几下，一阵魔法光芒闪过也同样开启了伪装，成为了一个满头倒立的金、皮肤黝黑的小男孩，长着一张桀骜不驯的脸孔，一身精巧的剑士装扮挂满了叮当作响的饰品，身后还背着一把几乎和他等高的小号双手大剑：“试试看你的‘神祗之眼’能看出我的真面目么？”
菲菲安用小男孩的嗓音询问，道格仔细地前后左右观察了一番，还伸出手去捻了捻那衣服的布料、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看上去总有一点不对劲的感觉——但是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他微微点头，声音同样被变得苍老。
“那么，我们出吧！”
菲菲安轻轻地挥舞了几下手中的双手大剑，姿势倒很标准。“不必担心，只要按照我的计划，一切都会不留痕迹地解决。”
靠，就因为是你的计划，我才担心！
道格嘴角出现一道有点无奈的弧度，雪白的三绺胡须随之运动，非常自然而真实……
那边菲菲安已经启动了实验室中那条传送通道，直接连接到了王都‘希安’的魔法传送阵。
“出！”
她的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而跟在她身后的d却并没有那么好的心情——获得新奇装备的兴奋劲过去之后，他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个让他头疼的问题：一个孤身深入、什么魔法也不懂的前豪门打手，要怎么做才能成功地骗过一位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
今日在王都的魔法传送神殿负责值班的，是初级魔法师莉露贝什斯，年纪轻轻的她在帝国魔法学院可是一个知名人物，却并不是什么令人羡慕的名声：从十岁入学开始，她已经当了整整十年的魔法学徒并且换了四个导师——任何一项都创了学院的新记录。
十年，对一个魔法学徒来说已经是一段很长的时间，通常来说如果很久都无法成为正式的魔法师，那么就应该早作另谋生路的打算，而莉璐却依然在全力挣扎——这一切只因为，她是莉璐贝什斯——
‘安贝什斯’，曾经显赫一时的魔法家族！
世界上各大魔法塔历任主持者的肖像长廊中，没有一个能避开这个姓氏的存在！但是自从一百多年前安贝什斯家族最杰出的大魔法师费尔保贝什斯和偷袭帝都的两万敌国重装铁骑同归于尽之后，安贝什斯家族就像是一下子用光了所有的灵气似的，百多年来再也没有出过一个像样的魔法师。
莉露贝什斯自己也是资质平平，能够成为魔法学徒已经是竭尽全力，这么多年下来再也没有进步，哪怕她费尽心机、付出高昂的代价一连换了数个导师也没有任何作用，本来就不甚丰厚的家财散尽之后，要想继续保持魔法学徒的身份就只好在王都传送门这里作这份没有魔力还不行、魔力多了却根本就是浪费、号称‘魔法学徒的棺材盖’的工作。
然而安贝什斯家族沉重的历史和苦难，造就了她一副连很多男人也比不上的坚强意志，即使受到众多挫折和嘲笑、甚至被贴上了‘导师公用情人’的恶毒名声，也丝毫不曾气馁，依然屡败屡战，绝不放弃任何能够‘振兴家族’的机会——为了回复安贝什斯家族曾经的光辉，她可以付出一切！
而现在，她终于在不知情中等来了这一天。
哲人曾说，命运，实在是非常难以捉摸的东西，甚至会在和某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完全改变。
‘传送开始’的信号光芒亮起的时候，莉露贝什斯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洗得干干净净的学徒袍。她精擅裁缝手艺，格式化的学徒袍经过简单的几下修改就非常鲜明地突出了前凸后翘的成熟身躯，妩媚可人的脸孔上堆起完美的职业笑容，站到出口处准备迎接这次的客人。
一次魔法传送价格不菲，传送一个人的花费足够普通人家十年的开支，所以一般都是非富即贵，而且以大魔法师居多，她能坚持在这里工作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期望能够找到一些机会……
嗯？
保持着姿势等待了片刻之后，莉璐觉得有些意外——传送完毕后，并没有传来惯常那些颐气指使呼唤值班员的声音。
这次的来客从一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连脚步声都很轻。
莉璐微感诧异地抬起头，微不可闻的脚步声中，来客的身影渐行渐近，很快就穿过魔力屏障映入了她的视野。
然而在看清了来人打扮的时候，莉璐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似乎猛地被抽干了，半点也吸不进来，心脏狂跳着，头晕眼花，手心里一下子全是汗水。
荣光的众神啊，我看到了什么？
她颤巍巍地张开小巧可爱的嘴吸气，随即紧紧地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惊呼失态，妩媚的眼睛眯了起来，全身却都在微微抖——
看哪，那顶和水晶面具浑然一体的法冠！所有的部件都完美地镶嵌在一起，看不到任何接缝，先不说那神秘的材质，单凭那上面线条的华美和流畅，几乎翻遍了安贝什斯家族所有藏书的她敢对众神誓，绝对不是人类艺术家的手笔，即使在精灵之中也依然是件‘艺术品’！
还有，那件明显是完全由‘皎银圣紫’制成的高贵法袍！这样一件衣服单从其材料的价值来说就已经抵得过一个小国二十年的税收，堆在那里本身就是件宝物啊！上面更是加上了不知哪位附魔大师的杰作，即使是她这样只有一点魔力的低级学徒，也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其中隐藏着的无数魔纹在闪烁，仿佛袍子本身会光一样！
以及，最重要的，那把令她全身都在颤抖的法杖！！
莉璐终于还是忍不住，大失仪态地张开小嘴深深地呼吸了几次，缺氧的症状立即缓解了；定了定神她的一双美目再次紧紧地盯住那把法杖，再三确认过后，双眼竟然变得潮湿起来。
安贝什斯家族失去的是法力，却没有失去代代先祖积累下来的知识，每一次躲在黑暗中独自舔伤口的时候，莉璐都是靠着翻阅那些记录着祖先无上荣光的陈旧卷轴来重新振作起来，所以她魔法虽然不行，相关的知识却是极其渊博——
凭那独一无二的奇异金属材质，那复杂的立体结构杖头、那长达2米刻满精美魔纹的杖身，特别是那些无法仿制的、不断有光线流动的半透明白色晶片，分明就是安贝什斯家族绝密法典上记载的、传说中已经失踪了一千年之久、几乎已经无人记得的绝世宝物，‘光辉武装’唯一的幸存部件‘虔诚者之咏叹’！
“欢迎您光临王都，尊敬的导师！”
她微微弯腰，完全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和平时的训练才履行了自己的责任，实际上脑子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全部的脑力都在高思考中。
过去的五年中她曾经花费大量金钱处心积虑地搜集了几乎所有著名*师应该是个很有修养的人，他的头、衣饰、指甲全都修饰得整洁干净，浑身上下给人一种一尘不染的感觉，头和胡子都已经雪白，年纪应该不轻了，虽然看起来不显老，但是皮肤已经有细微的褶皱，可惜有那个精美的面具遮盖，看不到他的眼神……
莉璐在这里遗憾的时候，那边的道格却在大口呼气。美女突然开口招呼吓了他一跳，几乎就要伸手去拔匕——要扮演一个魔法师去见皇帝这件事情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他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地考虑要如何才能确保自身的安全，几乎没注意周围。
然后他现，居然是个美女拦住了他，而且还笑意盈盈地。
“美丽的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
道格按照以前见过的那些贵公子的样子彬彬有礼地问。刚才他根本没听见人家说什么。
“……尊敬的导师，我是帝国魔法学院的魔法学徒莉璐贝什斯。”
莉璐略有些诧异，不过她也经常见那些老魔法师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对外界的一切是充耳不闻的，当下也不以为意，听了道格对自己的称呼心中微喜，身子稍稍地又弯下了一点，让胸前的挺拔更加突出：“请原谅我的无礼……请问导师您来王都是为了什么事情呢？目前王都里的所有人都在为光明大贤者的到访而忙碌，如果您对王都不熟悉的话，恐怕会耽误不少时间哦！如果您需要的话，请让我为您效劳！”
近看美的让人心动啊……嘿嘿。
道格在面具的遮掩下盯着那挺拔的高峰，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脑海里一瞬间出现了无数个香艳的场景，随即小腿上传来异样感觉，低头看时却是菲菲安正在用他那把大剑不客气地砍自己的腿，被法袍抵挡住了。
03-向导
“‘老头子’，别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哦！”
菲菲安斜着眼盯道格，伪装的变声期小男孩声音让人听起来很不爽，然而故意加重的口音却提醒了道格现在的身份，脑子里那些有颜色的场景顿时烟消云散，惋惜地转过身来，准备离开。
莉璐美丽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间，随即又振作起来，保持着微笑亦步亦趋地跟上，似乎准备做更多的努力。
“菲菲安，她是个魔法学徒，也许能从她口中探听到一些有关典礼上那些法师的情报。”
道格通过头冠的魔法通讯装置，悄悄地和菲菲安通话：“而且有个本地的魔法学徒陪着，也能让人对我们这样的陌生面孔减少怀疑么。”
战神在——旁边作证，他可是非常严肃地提出这个建议的，绝不是为了美女。
“……‘安贝什斯’？你是‘火之暴君’的后裔？”
收到道格得信息，菲菲安沉默了几秒钟之后突然转身回到了莉璐的身前问，后者脸上得笑容立即变得更加灿烂温柔，用力地点头：“……你知道这次典礼的接待处在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莉璐丝毫没有在意菲菲安不礼貌的口气，温柔的笑容没有任何改变：“尊敬的导师，您是要去参加典礼吗？”
她转身询问道格，心里却更加肯定了这是一个避世很久的隐者家族——小字辈用古老的名字来称呼自己的祖先；手执‘虔诚者之咏叹’、身穿炫法袍的大魔导师却没有任何人来迎接，还要自己前往典礼，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嗯。”
道格简单地点头——准确点说，是要‘去参加典礼，或者去送死’。
“那请您允许我为您带路吧！”莉璐又恭敬地探身弯腰，不动声色地全力展现自己傲人的高耸：“目前王都的道路已经完全被光辉信徒们塞满，各种庆祝活动到处都是，主要的街道已经难以通行，我可以带领您走捷径直达会场，免去您很多麻烦。”
哦……这情况倒是应该考虑。
道格闻言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刚来王都、遇上光辉祭典的那年。那可真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身穿白袍的光辉信徒，身在其中就只能顺着他们前进，根本没法走自己的路，要是真能像莉璐所说的走捷径的话，倒是很不错的。
自己虽然对王都还算熟悉，却因为以前信奉的是战神，对光辉神教那一块并不熟悉，至于菲菲安……早在暴躁之森的时候他就现了，她是个绝对的路痴！
“是吗……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道格很快表示了同意，美丽的魔法学徒脸上立即露出恰到好处的兴奋和羞涩，再次弯腰行礼之后，优雅地快步走到前边。
“道格，等一会到了典礼上，你最好不要像这样擅自下决定呢。”菲菲安传来悄悄话，倒是很严肃的语气，并非因为道格自作主张而不悦：“根据我读过的一本专门描述今天这场刺杀的历史著作《血腥凝固之日》，这件事涉及到的阴谋千丝万缕，周边几大国和一些黑暗教派都牵涉其中，你将要扮演的是俯视之塔的强*师了：“尊敬的导师，我知道一个能清楚看见全场的好地方哦~~”
她拖着长声，熟练地用出“纯真之中带着一点俏皮”的表情——经验证明，那些终日在实验里打转的老家伙们最喜欢这个调调。
刚才这位导师对希安魔法材料店里的货色一点兴趣都没有，都是略略扫了一眼就走，可见其家底十分厚实，而他身上那身装备则让那些店主双眼圆睁、眼珠差点掉出来——虽然已经没人认识‘虔诚者之咏叹是昂贵的‘皎银圣紫’他们可都是能轻易认出来的。
如此巨大的一个机会，如果没有抓住的话，实在太可惜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莉璐。”
道格苍老的声音第一次叫了美丽魔法学徒的名字，让她脸上多了一点微笑，微微弯腰行礼之后，带领一老一少走向她所说的那个‘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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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头——”
传送魔法阵附近、某间不起眼的昏暗肮脏民宅中，一个惶恐的声音低声呼唤着。
声音的主人身材矮小，勉强算是正常的脸孔此时正摆出愁眉苦脸的样子，眼睛里充满畏缩，全身也在微微颤。
“你这个xx的狗崽子怎么才来？”
片刻的沉默之后，阴影中响起嘶哑女声的回应，似乎蕴含了很浓的怒意：你去接的‘客人’呢？？”
边传来消息，‘客人’们还要至少一小时之后才能抵达……”
听出了女人语气里的怒火，先前开口的猥琐男人声音抖得更厉害了，眼睛里透着恐惧，话也说得结结巴巴地。
“…怎么回事？！！！”
嘶哑的声音顿了一下，怒气轰然更胜，连屋内的温度似乎也下降了。
为，希安的传送魔法阵有一位操作员突然无故离开，在这个节日要找替班的魔法师很困难，所以传送的效率大大降低，不得不优先传送各国权贵，他们的排名被一推再推——”
唰——嘣~~！
一把短刃带着闪亮的光芒紧贴男人的脸飞了过去，深深刺入肮脏的墙壁中，男人那颤抖的声音像是被捏住了脖子一样，戛然而止，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杂种！”
沙哑的声音破口大骂，呼呼地喘着粗气，片刻之后再次开口。钟。”
她继续说，嘶哑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冷狠的味道：“你只有40分钟的时间，店里的钱箱你自己去开，不管用多少代价，一定要把‘客人’带来！作这行信用就是他x的命根子——再说老娘接下的这笔生意可是和那些信奉黑暗的疯子谈好的，你最好想想万一误了他们的事，那些杂种们会怎么整你…钟后要是还接不来人，你就开始祈祷吧！”
颤抖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挣扎出水面一样，急促的呼吸着，惊惶地应后逃命一样地退出了屋子。
“……废物！”
阴暗的民宅内，那个嘶哑声音的主人又沉默了片刻之后，轻轻地哼了一声。
04-贤者
莉璐所谓的‘好地方’，原来就是‘萨宁广场’上那个巨大雕像的基座。
洁白光滑、足有三人高的基座对于普通人来很难攀登，但对于法师来说就完全不是问题了，菲菲安打量了几眼之后对这个位置很是满意，小手暗中微动，道格手中的‘虔诚者之咏叹’就出微光，包裹住三个人的身体徐徐升高，让旁边的普通市民羡慕不已的同时却也心怀疑问——派头这么大的魔法师怎么还用到这里来占地方？
上面已经有两个魔法学徒打扮的人在眺望，幸好地方很大，道格的派头又拉风，不用交涉他们就自觉地让开了，三人轻易地占据了视角最好的位置。
“道格！注意，阿纳古二世到了！”
正在四下遥望、享受着周围那些市民敬畏羡慕目光的道格耳中突然传来了菲菲安的悄悄话，立即精神一振，向着远处搜索起来。
目标很容易就找到了，毕竟皇帝出行，保安和仪仗都是非常庞大的，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四排铠甲鲜明的宫廷禁卫队，仿佛一块闪亮的大钢板一样把阿纳古二世华丽的皇家马车围在中央，所有马匹都在骑士娴熟的驾驭下一跳一跳地颠着‘礼仪步’，上百人马齐上齐下、动作整齐划一，场面蔚为壮观，引起围观人群一阵赞叹。
菲菲安无声地念出几个符文，道格手中‘虔诚者之咏叹’再次光，一个高阶的‘鹰眼’魔法就笼罩了十几米方圆的面积，远处的景象立即清晰的仿佛近在眼前，受此魔法‘波及’的普通市民顿时欢呼起来。
“那只魔法戒指只有戴在手上才会生作用……”她紧盯着远处那个华丽的‘移动宫殿’悄声细语：“所以等会皇帝挥手致意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观察哦。”
“嗯。”
道格简单地回了一个单音节，双眼早就在紧紧地盯着马车上那扇闪烁着淡淡魔法光芒的窗户了。
雄壮的音乐声中，阿纳古二世的马车沿着萨宁广场的主干道缓缓向前，一直到本次典礼的举办地、也是萨宁广场核心的‘萨宁大圣堂’那洁白高耸的台阶前才停了下来，宫廷禁卫队训练有素地散开警戒，周围人群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中，盛装打扮的阿纳古二世威武地走出了马车，转身向人群挥手示意。
人们的尖叫声顿时达到了一个*的洗涤——
不过，那是什么？
少年大贤者微微眯起眼睛，目光紧紧地盯着远处那巨大雕像的基座处——‘萨宁的赐予’在那里生了奇异的改变，光元素如同遇到礁石的水流一般四下分开后再次合拢，形成一个诡异的球体，仿佛那里面的什么东西不肯接纳光元素一样！
怎么可能？！
格利高里轻轻地皱了下他清秀的眉毛。萨宁作为光明之源，照耀着世界上所有的生灵，即使有差别，也无非是给善良以‘祝福’，赐邪恶以‘净化’，却从未试过被——‘拒绝’！
一个隐秘的波动被夹杂在‘萨宁的赞美’光芒中射了出去，少年身旁的圣殿守护者们忽然同时抬起头来，齐刷刷的目光一起对准了基座上的道格，下一秒钟数条身穿金色铠甲的身影微微闪烁，仿佛瞬间移动一般以包围的姿态出现在道格的身周。
“道格！稳住！千万别动！”
菲菲安低低地呼喊。新任的光明大贤者竟然在数万人聚集的大型典礼上突然使用阶神术，是之前从未生过的事情——是因为年轻气盛、还是实力强横？
——不论原因如何，她现在都没有时间去探讨！
“无论生任何情况，都不要轻举妄动！你身上的装备足够保护你！”
看着那在道格周围古怪的景色，菲菲安小嘴紧紧地抿了起来，小手简单地写出几个魔纹，令身上微微地光——‘萨宁的恩赐’的光元素同样也避开了她的身体，形成了一个小很多的真空，而这刚出来的光恰好填满了这个空白，不仔细看没有太大的异样。
方才光元素聚集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事情不妙了——作为拥有完整神格的‘全神’，守恒之神道格和光明之源‘萨宁’站在同样的阶层上，而格利高里最多只能算是个使徒，他若用普通的光明魔法也倒罢了，最多被无视，而借用萨宁本源神力的神术却会被道格的神格所排斥，众目睽睽之下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光元素真空，仿佛月全食时夜空中的阴影那般显著，想装作没看见也不可能。
让我不动？……妈的我现在想动也动不了！
道格表情冷肃地抿紧嘴唇，锐利的双目全神贯注地盯着身周的四名黄金圣殿守护者，紧张得全身微汗。黄金圣殿守护者可以说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宗教战士，而他只刚刚提升到能够和白银阶一战的地步，距离这些顶级的强者相差太远，更何况现在还是一下来了四个，让他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危及生命的危险。
四个黄金圣殿守护者强大的气势如同实质般充满了整个空间，把道格、莉璐以及另外两个无辜的魔法学徒都牢牢地锁定，惊人的杀气已经令除道格外的其他人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基座周围的民众则仿佛被泼了热水的蚂蚁一样迅地散了开去，在远处指指点点地评论着这奇异的一幕。
全身都笼罩在金光灿烂的铠甲之中的索普曼迪斯，明显是这四个人之中最弱的一个——应该也是最年轻的一个——身上出的光芒锐利得非常明显、完全不像其他几个黄金圣殿守护者那样厚实凝重，一双纯净的眸子没有表情地盯着道格的面具，浓烈的敌意直逼过来。
庞大的压力令道格皱眉，不再迟疑立即启动了‘安吉丽娜的守护’上预设的装置，强大的魔法气息瞬间从领口、袖口中喷薄而出，法杖和面具上的魔纹也自动配合着闪亮光，一时之间声势极度惊人，不但四名黄金圣殿守护者的气息同时一滞，就连远处的格利高里也情不自禁地微微向后仰了仰身子。
05-阴影
格，就保持这样！不要有任何动作！身份不明前他们不敢动手，只要和他们说明你的身份——”
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菲菲安的声音很急。
“闭嘴！”
处于压力中心的道格微有些暴躁地低喝一声，打断了小女孩的话：“快让我出个厉害点的魔法！”
魔法他不行，但是和人打斗的经验菲菲安就算再过四百年也比不上街头出身的道格。平时他们或许真的不会轻易动手，然而现在这些信徒都是最狂热的时候，信仰之力的催动下什么冲动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想要有说话的机会，就必须要让他们心存顾忌！
菲菲安丝毫没有计较他不客气的口气，转身在身周众多信徒身体的遮掩下摘下了手上最大的一枚魔晶戒指，靠近做成手链一样的‘次元矩阵反应炉’，毫不迟疑地敲碎。
微弱的光芒刚一闪就被吸入了手链，随后道格只觉得手中的虔诚者之咏叹微微一颤，一个由炽热的白色光线构成的多面体就把他的身体完全地包裹了起来，四名黄金神殿守护者的眼神同时一变，由凌厉锋锐变成了迷惑和难以置信。
神术宁的庇护？！
“……”
远处的格利高里缓缓地放下双手，稚气的脸孔平静无波、甚至依然带着微笑，双眼却仿佛慢慢地亮起了光，又一道无形的波动散开去，黄金圣殿守护者们气势立即一收，姿态从进攻变成了警戒。
“神秘的法师，你是谁？”
他带着微笑轻轻张口，清朗而稚嫩的声音在整个广场回荡。能够使用光辉神术的人只能是受萨宁眷顾的虔诚者，但是萨宁除了自己之外没有第二个‘使徒’，他非常确信，所以，这一切必须有个理由。
没有人知道，这个‘萨宁的庇护’其实只是个仿冒品……现在仍然是‘众神世纪’，人们坚定的认为，不是最虔诚的信徒就不可能使用神力。
“好了，现在可以‘说话’了！”
见策略奏效、对方明显已经有了顾虑，道格终于稍微松了口气，示意菲菲安有什么招数可以开始了。
“保持住气势啊，他们只是暂缓出手而已呢！”
旁观者清的菲菲安轻易地看出四名黄金圣殿守护者只是表面上放缓，实际没有任何松懈。
然而只是这一点点缓冲时间已经足够了，少女刚才已经敏锐地察觉了这个碰巧内置了盗版光明神术的戒指使用后、场内气氛的微妙变化，天才的小脑袋飞快回忆所有自己看过的有关光辉神教的小说、传记之后，放弃了让道格搬出‘俯视之塔’名号的打算，重新编出了一个足以逃过这一劫难的身份：“我现在给你施加一个小魔法，然后你照着我的音重复——记住要一字不差！”
说话间，一个小型的辅助魔法就在虔诚者之咏叹上闪烁了一下，道格把头转向格利高里所在的方向，嘴角微微地闪现了一个故作神秘的微笑之后，缓慢地吐出了一串悠扬古朴的音节，声音低沉苍迈、仿佛在咏唱，却清晰到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绝大部分人都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只有两个人例外。
萨宁大圣堂的台阶上，年轻的光明大贤者格利高里稚气的脸上表情终于短暂地失守，震惊在他明亮的双眼中一闪而过；而广场旁边民居中一间整洁干净的小阁楼上，一位紧闭着双目的老人正在水晶球上摸索的干枯手指也突然停滞，抬起头凝神倾听。
“‘阴影的…非来自……邪恶，却是因为……它忠诚地……追随着……那光——’”
同样的喃喃自语从他们的口中逸出，停顿一秒钟之后，再次同样地变成了难以置信的低呼——
“他是‘德柯庇力沃’！？”
……
——‘德柯庇力沃’，只存在于最原始记录中的萨宁信徒！
根据早已成为光辉神教最高机密的最古老圣经、只有光明大贤者才有权限翻阅的‘卡珀奇诺’残卷中的记载，在古老的过去曾经有一批特殊的萨宁信徒存在，他们对萨宁的虔诚毋庸置疑，却始终处身于黑暗里、从不曾出现于人前，只有当萨宁的信徒们遭受巨大的劫难的时候，他们才会现出真身，用尽一切正常的、或者不正常的手段来回复萨宁的荣光！
他们称呼自己‘德柯庇力沃’，而他们的存在，在当时就已经是机密，后来更是被数百年前的光明大贤者突然从圣经中彻底删去，到现在这个年代，已经只有极其有限的几个人才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阴影的暗并非来自邪恶，却是因为它忠诚地追随着那光’——这句话是以古老的‘安甚特’文字，写在‘卡珀奇诺’残卷中‘光与影’之章扉页上的，数百年来只有光明大贤者才有权利阅读——所以，想要冒充这样的存在，似乎很难吧？……
格利高里迅地思考着，脸色早已经恢复了正常，极具亲和力的微笑再次挂在了稚气的脸上，在众多信徒的一片惊讶的哗然声中微微低头向道格行了个问候的礼节，无形的光芒闪烁之后，四名收到最新指示的黄金圣殿守护者收起了戒备，动作整齐地行礼，随后全身亮起明亮的光芒，缓缓地向道格靠近。
“菲菲安，你说了什么？他们想做什么？”
虽然直觉地感到周围的这些黄金圣殿守护者已经敌意大减，道格仍是保持着戒备，悄声地询问菲菲安。似乎他说出了那暗语一样的文字之后，这些人的态度就突然改变了。
“他们是在请你跟他们走——刚才那句话只有光辉神教里一群叫做‘德柯庇力沃’的秘密狂信者才会知道，所以现在他们暂时把你当作这样的身份了！”
菲菲安娇小的身材隐藏在人群中，清澈的大眼睛冷静沉着，借着人群的掩护密切地观察着形势：“记住一定要保持沉默和神秘感，不必理睬任何人——你身上的装备足够保护你，万一真的情况危急，我还可以通过‘拘束之纹’的瞬间传送功能把你救出来！”
“……你确定？”
道格深深地吸气，借着规律的呼吸让内心变得平静。既然事情已经生，恼怒以及其他的不良情绪就要先压制下来，这样才不会犯错误，要算账，也到等到安全之后：“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别忘了我要是完蛋你也活不成！”
圣殿守护者们凌厉的杀气消失之后，莉璐和其他的两名魔法学徒才终于缓过劲来，大口地喘气，却依旧是脸色煞白、四肢颤抖，如果不是‘萨宁的赐予’帮他们恢复了一些，现在恐怕根本站不住——但是还没到松口气的时候，因为和道格站在一起的原因，黄金守护者们很明显地表达出了要将他们也一起带走的意图。
“我也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呀。”
似乎察觉到道格隐藏的恼火，菲菲安的声音放柔和了些：“对不起，这次确实是我带来的麻烦，但是现在这个身份，能更好地解释刚才那光辉神术为什么不靠近你……回头我会补偿你的，比如增加一点祈祷时间、滋养一下你的信仰之力什么的？”
“这种事情，回头再说吧……”
听了菲菲安的道歉，道格心底稍微舒服了点：“问题是我根本不了解这个‘什么什么沃’，万一他们询问起来我要怎么回答？”
柯庇力沃’——不用担心，我的通讯装置使用了比这个时代先进太多的技术，不但距离很远，而且现在阶段只有专门的神术才可能侦察到……所以你尽管跟他们去，我会在幕后给你指导的！”
菲菲安飞快的回答。时间紧迫，四名黄金圣殿守护者已经等候了一小段时间，再不动的话，就要引起怀疑了！
说话间她的小手上已经娴熟地写出几个魔纹，就见那边道格手中的虔诚者之咏叹轻轻一闪，他自己和身旁的三个魔法学徒就悬浮了起来，令周围的群众出一阵惊奇的低呼。
“阁下，请随我来！”
四名黄金圣殿守护者对此视若无睹，看到目标已经做好了行动准备，年龄最大的那个微微前行半步敬礼，运起光明斗气当先向着萨宁大圣堂飞去，菲菲安小手又是在暗中一阵忙碌，道格四人的身体在微微一震之后，向着同样的地方飞去。
真的没问题吗？
道格的戒备丝毫没有放松，一双锐利的眼睛隐藏在面具之下，始终注意着周围的黄金圣殿守护者们，然而短短的几百米距离过后什么事情也没生，只有圣堂洁白的台阶前，格利高里那腼腆稚气脸孔上的微笑越来越近。
“欢迎您，强大的法师，愿萨宁的光辉永在您的身边。”
他还带点嫩声的嗓音温和地问候着道格，涉及教派的核心机密，便把称呼省略了，随后转身面对阿纳古二世：“阿纳古陛下，光明石已经为您准备好，请您主持典礼的开幕吧——”他的目光又转向道格：“大师，请随我来。”
道格按照菲菲安的指示，只是沉默地点点头，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旁边肃立的阿纳古二世身上——精神矍铄、双目明亮的阿纳古二世看起来就像个中年人一样年轻，今日穿的虽然是礼仪盛装却仍偏向军队的风格，宽阔的肩部和凌厉的线条设计，把这位正处于政治生命巅峰的帝王衬托的威严庄重、英武不凡。
然而道格总觉得这位皇帝的脸色很不对劲，虽然粗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一片平静，但是细看之下总让人觉得这平静有些阴沉，似乎笼罩着一层灰色……难道这威武的强者已经有下意识的预感，即将在他生命里最辉煌的一天走到生命的尽头？
道格不由得有些怪异的感觉，随即摇了摇头，把突如其来的感慨抛掉，迅恢复到全神戒备的状态，跟在格利高里的身后迈进了圣洁庄重的萨宁大圣堂。
希安的萨宁大圣堂是侍奉萨宁的庙宇中、除光辉神殿之外最古老的一座，它的主体是由十二根极其罕见的纯白色魔青石巨柱组成的整体框架，每根柱子都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打磨得无比光滑明亮，巨大的高度令殿堂显得恢宏巍峨，而数量繁多精美绝伦的各种雕塑、壁画则让它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萨宁没有神像，信徒们膜拜的就是圣堂中心处的一束光，这光沿着精密建造的顶穹直射下来，向下被设计巧妙的、储满水的‘圣池’四面散射开来照亮整个圣堂，向上则直达天际，在萨宁神力的作用下，无论天气如何变化，这束光都不会有丝毫改变，因此也经常被用来当作路标。
按照菲菲安的吩咐，道格并没有向那束光行礼，而是沉默地走向光芒四射的圣池。
圣池的边缘是由昂贵的坚硬金属‘星光银’制成，数百年来在圣徒们祈祷时的抚摸下，已经光滑的像是水银镜面。道格装腔作势地沉默着走上前去、按照菲菲安的吩咐依次按下中心处十几个花纹之后，圣池中的水突然荡漾了一下，随后整个圣池上升了大约两根手指的高度，露出了原来边缘下面的一道凹槽；而原本没有任何阴影的圣堂里，也因为圣池的位置变化，陡然在地面上出现了七块非常显著的阴影，规则地排列着——很显然，这是精心设计的，并非偶然。
格利高里静静地看着，稚气的脸上表情丝毫没有改变。如果说方才道格进入圣堂的时候他还存有疑虑的话，那么现在他距离完全相信眼前这人的身份又近了一步——这圣池的秘密甚至连他这个光明大贤者都不知道，眼前的人如果不是‘德柯庇力沃’、也一定是和他们有极密切联系的人，否则事情就要无法解释了。
凹槽中满是因为信徒的抚摸而积累的金属尘，光灿灿地在槽内的阴影里闪烁。道格伸出手去捏起一点，漫步走到地面上一块阴影的位置，轻轻地撒了上去，苍老的声音开始低低的吟唱：
“你们祈祷着那光噢，
我们在阴影中沉默；
你们赞美着那光哟，
我们在阴影中沉默；
你们拥有了那光啊，
我们依然沉默着；
而当我们不再沉默，
我们，
便成为了那光！——”
没想到我还有成为吟游诗人的潜质啊……高声吟唱着的d心里不由得冒出这个念头。F的声音不再传来，吟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正全神贯注聆听的格利高里身体轻轻一颤，神情随即恢复正常，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看着道格慢吞吞地将那光亮的金属尘依次洒满六块阴影，然后在最后一块阴影上站定。
……这代表什么？‘
格利高里比女孩还要秀气的眉毛轻轻靠拢了一下。‘德柯庇力沃’已经仅余眼前一位了吗？
“黑暗即将蔓延，而我来播下光明的种子。”沉默片刻之后，道格那苍迈的嗓音深沉地在圣堂中回响起来，打断了格利高里的思考。
大贤者稚气的脸微微一动，目光瞬间如同燃烧般明亮。
06-再遇
圣堂外的广场上，菲菲安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散去了手上一直保持着的传送魔纹。这个魔法虽然能把道格瞬间移动过来，代价却是至少两枚戒指上的高纯度魔晶石，成本实在太高不说，能量的利用率还低得惊人，有一半的元素之力都被浪费了——人造晶石成功之前，她可真是用不起的。
幸好萨宁大圣堂在四百年后已经成为一个著名古迹，她曾经来此游览过，导游的讲解也还记得大半，圣池的那个装置更是亲手体验过、印象深刻，这才最终成功地度过了这一危机——要知道虽然她看过很多本有关光辉神教的小说，但是在不确定哪些是真实、哪些又是作者的‘合理虚构’的情况下，她能选择的范围其实不大。
身周的人群正在喧闹着进行庆祝。光明大贤者进入圣堂之后典礼就正式开始了，在人们的欢呼声中，阿纳古二世宣布典礼开始之后就登上自己的宫廷马车，带着一块已经在圣堂里放置了三天的白色魔青石——象征着从萨宁那里得到的光明——直奔王宫而去。
“阿纳古二世已经离开了，刺杀应该很快就生吧。”
注视着那被簇拥包围着的华丽移动宫殿，菲菲安轻声向道格传递消息，小手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松了口气，无视一个小男孩的外表做这个动作有多别扭：“我会在附近找个地方隐藏起来，随时为你提供支援，争取尽快脱身……记住，按照典籍你现在的身份是和光明大贤者平齐的，所以不必客气，一定要有气势！”
“明白。”
道格传回来简短地回答，声音很轻。虽然声音被面具遮挡传不出去，但是胸膛的起伏还是无法避免的，不能大意：“还有，我需要一个名字。”
“图唐卡门！”
菲菲安想也不想地立即给出了一个。这个名字原本属于一部热销的有关‘光辉神教’小说里的主人公，他初出场时英俊而温柔，心灵更是纯洁的几乎像羔羊一样，最后却为了心爱的女人毅然投身黑暗世界，转化成了传奇般的‘白袍巫妖’，杀人无数——那本书她们几个小姐妹看一次哭一次，所以印象无比的深刻。
“好。”
道格虽觉得这名字音有点奇怪，但临时用一下的名字不必挑三拣四，于是当格利高里委婉地询问起来的时候，他就重复了这个名字。
“原来是图唐卡门大师。”
格利高里表现的腼腆而恭谨，像是个刚刚入学的魔法学徒一样：“关于‘黑暗’，您可以解释的更加清楚一点吗？
口气和行为虽然恭敬，道格却对他那双几乎像是要射出光来的眸子有点不适应，迟疑一瞬之后，毅然冒险再次询问菲菲安。
“以后你会适应的。”
菲菲安很快回答：“要记住，格利高里是一粒精心培养的种子，从出生开始被灌输的就完全是光辉神教的价值观，已经自然而然地成为一个‘狂信者’，所以任何和光辉神教或者宗教战争有关的话题，都会令他瞬间进入狂热状态，历史上…来，他不择手段地铲除异己、极度扩张光辉神教的势力范围，就是因为这样的一种心态。”
“狂信者？”
听了菲菲安的解释，道格只觉得牙根一阵酸。他曾经在街头偶遇过狂信者的战斗：一个不停地吟唱着赞美诗的干枯老头，血人一样仍然面带微笑战斗，仿佛根本不知道疼痛，最终凭借一个人的力量把几个彪形大汉都打败……那狂热的眼神令他做了好几次噩梦，从那以后就对这种人敬而远之。
“别紧张，公平点说，他算是狂信者里面最讲道理的一个呢。”
菲菲安似乎听出了道格声音里的犹豫，说了句勉强算是安慰他的话：“格利高里虽然对萨宁绝对忠诚，但是完全不像那些顽固的老家伙那样不知道审时度势……而且他成年之后帅到不行哦，在我那时候有很多小女孩迷他。”
“……”
道格无语地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据说将来会‘帅到不行’的温雅少年，却始终无法忽略那双炽热的眸子，想象不出那种画面来。
“请原谅我的急切，图唐卡门大师。”
在道格‘严厉’的注视下，格利高里稍稍退去了一点狂热，身形微向后退，眼神也很快恢复清明：“我和长老会也都隐隐地感觉到了那隐藏在平静下面的暗流，然而始终无法现任何痕迹，那沉重的压力，却是每个人都能感觉到的，所以……”
“告诉他，当年的死对头‘暗夜联盟’已经在着手重新组建‘冰冷’‘霜冻’‘炽热’‘燃烧’这四个主力军团。”
一直在听现场直播的菲菲安单从声音里都能感觉到格利高里的急切。
“‘冰冷’‘霜冻’‘火热’‘燃烧’……四个暗黑军团都已经重新组建了！”
接到指示后道格停顿了片刻，回想着菲菲安带给自己的衰运，把苍老的声音变得略带恨意，同时微调法袍上的按钮增加自己的气势，看起来就像是和格利高里一样对黑暗深恶痛绝似的。
格利高里在听完这几个名字后，稚气的脸上表情慢慢凝固了，光元素在他身躯的边缘迅的凝聚起来，浓到像是有形的液体一样，强大的威压令身具神格的道格都微感不舒服，心中立即对这个温文尔雅的少年生起了警惕——他的实力，恐怕早已经越了一般使徒了！
“图唐卡门大师，您的消息从何而来？”
格利高里轻皱着眉头问。他的声音年轻而稚嫩，语气中却已经透出久居上位者的气质。
“为了这个秘密，我损失了三名心爱的弟子。”
道格的谎话流畅地脱口而出，同时调整法袍的按钮，气势一放之后又迅收回，很像心情激荡的样子：“他们现了黑暗活动的迹象、前去探查，却没有想到敌人如此强大……很可惜，他们只来得及送出有限而且支离破碎的信息，我已经再次派人前去，近日就会有详细的报告。”
“辛苦您了……愿虔诚的灵魂回归萨宁的怀抱，沐浴在永远的安宁之中。”
听闻死讯，格利高里面容一整，虔诚地祈祷起来，身周聚集起来的光元素获得了宣泄的途径，化作高阶神术‘灵魂安抚’出，圣洁温柔的波动瞬间布满了整个殿堂：“——黑暗必将被驱逐，萨宁的荣光不可亵渎！”
“格利高里大人？”
恰在此时，从供神官居住的内殿中走出一个苗条的人影，一边打量着充满圣殿的波动，一边用疑惑的口气询问：“生什么事情了？”
“艾丝蒂尔……你怎么回来了？”格利高里迅回复了之前的温雅，稚气的脸孔透露出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丝蒂尔款款走来，恬静地向格利高里行礼：“典礼即将开始，我来请您前去主持祈祷仪式。”
“典礼已经开始了吗？这么快？”
格利高里有些诧异。
“阿纳古二世陛下说，因为生了不寻常的事，所以有关王室的部分一切从简，只花了很少时间。”
艾丝蒂尔平静地行礼，目光却是落在了一旁的道格身上：“这位大师是？”
——是她！
几乎是艾丝蒂尔从内殿出来的瞬间，道格就认出了这双一直深深印在他内心最深处的美丽眼睛，一时之间如同被轰雷当头击中，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如果不是那法冠能够遮掩他真实的脸，现在恐怕已经引起怀疑。
竟然是她……
原来她就是最新一任的圣女、传说中圣洁得足以让人心甘情愿地献出灵魂的艾丝蒂尔可娜拉摩？！
“这位是图唐卡门大师，是我们的、客人，他给我们带来了有关那些蠢蠢欲动的邪恶追随者的一些消息。”
格利高里优雅地给两人介绍：“图唐卡门大师，这位是艾丝蒂尔，是新一任的‘光之圣女’，负责和世俗有关的工作。”
“很荣幸见到您。”
艾丝蒂尔淡然地微笑，裙摆摇曳地上前两步，微微弯腰行礼。
道格恍若未觉，脑海中一遍遍地播放着多年前的那个日子，手中似乎又感觉到了那纤细玉臂的柔软，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那柔美的面容比三年前圆润了些许，而那双令他终生难忘的眼睛依旧清澈纯净的仿佛天空，神色间却多了一丝从容、少了一些灵动——她变得成熟了。
“道格！道格！怎么了？”
菲菲安的声音在耳中响起，及时把失魂落魄的他惊醒，定神望去时，艾丝蒂尔虽然表情不变，目光却淡漠了许多，似乎已经把自己这个见了美女就呆的‘图唐卡门’归类到那些老色鬼的行列中去了。
妈的。
深吸一口气，道格迅地把心里那丝情感压了回去，回复到身处险境应有的全神贯注状态：“没事，现在应该和这个圣女说什么？”
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偶然邂逅、让他魂牵梦萦的清纯少女，而他也早就不是刚来王都时那个懵懂的乡下少年了，若是为此伤感，未免有点可笑。
“点个头就行，你的身份不需要把她放在眼里。”菲菲安松了口气，刚才道格突然的沉默把她吓了一跳，传送的魔纹又拿出来了：“不过，我模模糊糊地记得，艾丝蒂尔在历史上是个很有争议的人物，有关她的记载要么语焉不详、要么截然相反，说明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最好还是不要引起她的注意。”
道格依言温和地对艾丝蒂尔略点了点头，压制心中的不舍，把目光挪开了：“既然如此，我暂时先离开。”
他用苍老的声音对格利高里说，“待派去的人回来之后，我会将具体情况用‘安甚特文字’写成详细报告，交给这里的神官——别了，年轻的执掌者，光明对我来说太过奢侈，只有栖身在阴影中，我才能奉献给萨宁更多！”
既然格利高里要去参加那个冗长的典礼，还是现在离开算了。
一旁的艾丝蒂尔睁圆了那双美丽的眼睛，微微露出讶意——这位图唐卡门大师究竟是什么身份？听他言语间的意思似乎信奉的也是萨宁，但是光辉神教中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一位人物。
“我诚挚的请求您能多留一段时间，图唐卡门大师。”
格利高里立即出言挽留，稚嫩的面容上表情十分诚恳。无形的波动出，两名黄金圣殿守护者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圣堂的门口：“黑暗正在蔓延，年轻的我需要您的智慧和您的力量！”
……这小子想干什么？
道格不动声色地转头看着弯腰行礼的黄金圣殿守护者，脑子里飞的思考。虽然通过展示大圣堂的秘密，格利高里对自己的怀疑似乎已经降到了最低，但是现在看起来，他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自己啊，若是执意要走，恐怕会惹怀疑呢。
“先留下吧。”
远处的菲菲安帮他做了决定：“等刺杀生之后，你抛下一句‘邪恶果然露出了他们的獠牙，我必须立即行动了’再走就行。”
“光明的执掌者，您太客气了。”
有别人在，道格很入戏地更改了称呼，微微弯腰：“既然如此，我这把老骨头就暂时留一下、尽一份力吧！”
“非常感谢您！”
格利高里稚气的脸孔优雅地回礼，抬手指了一下那两个黄金圣殿守护者：“这两位是德理普和桑迪克吉，萨宁忠诚的追随者，有什么事情请您吩咐他们去做就可以！”
两个包得像是黄金盐罐一样的彪形大汉躬身行礼，表情肃穆。
道格不得不躬身还礼，心里却在腹诽——这些搞宗教的家伙礼数就是多，像威斯特那群贵族子弟就‘真诚’的很，根本不讲什么礼仪，比他这种‘街头人士’都要粗放。
艾丝蒂尔随后也中规中矩地向他行告别礼，纯净的眸子里却是一片漠然，礼毕都没正眼看他一眼就转身跟随着格利高里离开了。
道格不动声色地再次还礼，面具下锐利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的脚步，纤细的背影与记忆中隐隐重叠，心神一时间有些摇动，赶紧暗中吸气控制住自己——这里还有‘敌人’呢！
“大师，格利高里大人很快就会回来，在此之前请您在内殿略作休息——请允许我们为您带路。”
开口说话的是德理普，正是先前年纪最大的那个黄金圣殿守护者，黝黑刚毅的皮肤仿佛钢铁一样，双目明亮锐利，看起来就是个心志坚定的人物：“先前和您在一起的那三名魔法学徒也暂时在这里‘休息’，您要见他们吗？”
“莉璐？”道格一怔，脑海里随即泛起那姣好的曲线和技巧的诱惑，不由得心中微微一热：“好的。”
他缓缓点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身材火爆的美女，至少能缓解一下自己那颗因为见到了梦中女神而有点酸的心。
07-进行
“所谓的魔法元素，就好像是这些颗粒一样。”萨宁大圣堂内殿的休息间中，道格无趣地在桌子上用来自德理普铠甲上的宝石颗粒组成各种文字，同时机械地把菲菲安的话重复出来：“本质都是一样的东西，但是不同的排列在你眼里就变成了不同意义的文字——”
等待的时间太久，在莉璐一再的试探下，在外面感到很无聊的菲菲安就开始了她的‘魔法解析学基础’课程，四百年后那些就差把神祗都抓来研究的魔法解析学家们的智慧结晶，从道格的口中机械地一一讲出，而对面满脸呆滞的两名魔法学徒、若有所思的莉璐和眉头紧锁、就差在脸上写上‘我不信’的两名黄金圣殿守护者，组成了‘豪华’的听课阵容，只可惜加上道格自己，大概也只有半个人听懂——就是魔法理论基础雄厚、实际能力低微的莉璐贝什斯，倒是更加坚定了她认为道格‘深不可测’的想法。
“图唐卡门大师，您的智慧令我对魔法的认识完全改变了呢！”
莉璐心悦诚服地赞叹，心中更加拿定主意要不择手段地抓住道格——也许这个对魔法见解极其独特的神秘**师真的能够带给自己一次机会！
“——真实永远等在那里，直到你去现它！”
道格背书一样地说出了结束语，听到莉璐的赞美微笑着点头示意，面具遮盖下的目光却始终在她那挺拔的胸部打转，而美丽的魔法学徒好像本能地察觉了他目光的焦点一样，有意地将诱人的曲线更加凸现出来，看的他心情大好，这阵子空等所带来的烦躁也减轻不少：“如果有机会，我给你‘单独’地进行一次‘授课’——”
脚步声恰在此时响起，两名黄金圣殿守护者精神一振，迅地肃容站好，而他们的动作刚刚完成，格利高里稚气的脸孔就出现在了这房间的门口。
“图唐卡门大师，让您久等了。”
他表情优雅地致以歉意：“信奉萨宁的公民又有所增加，我不得不多花一些时间来接见。”
道格当然马上表示不在意，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跟在他身后的艾丝蒂尔，光之圣女依然是恬淡的笑容，低着头静静地站在那里，给人一种‘纯洁得像是精致的雕像一样’的感觉。
没能见到那双纯净的眼睛，道格略感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与此同时，格利高里也给两名黄金圣殿守护者投去询问的目光，见他们微微摇头之后，满意地微笑：“典礼已经结束，请您和我一起回我的临时住处，详细的讨论一下有关您所带来的消息吧！”
“黑暗已经露出了它的獠牙，恐怕我没有太多的时间。”
道格心里咒骂着‘小屁孩麻烦真多’，一边提前把菲菲安交给的台词用上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将在明天送到你的手上——”
“图唐卡门大师，”格利高里对着道格弯下腰去，俊秀的脸上是恭谨和请求，令莉璐和其他两名魔法学徒的嘴巴张到了极限，一脸见到鬼的表情：“我太年轻了，面对邪恶的膨胀，我感到茫然和无措，迫切需要您的指导……”
他稚嫩的声音很是诚挚，低头的动作却遮掩了他眼中的光芒。教派中最大的秘密、消失了几百年的‘德柯庇力沃’突然现出身形，所带来的影响实在无法估量，无论如何不能这么快就让他离开。
“怎么办？”
道格皱了一下眉，暗中询问菲菲安：“这小子似乎赖定我了！你教的那句话不管用啊！”
“你现在就用，别人当然会以为你找借口。”
菲菲安轻轻地哼了一声，“现在只能暂时先顺着他的意思啦，反正等一会阿纳古二世被刺杀之后一片混乱，到时候再找机会好了！”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道格轻轻地眯了一下眼睛。天才少女对魔法以外的计划似乎从来没有考虑到三分钟之后，始终都是‘到时候再找机会’。
“好吧……其实我离开了太久，也有很多事情要问你。”在两名黄金圣殿守护者锐利的注视中，道格终于点头同意了和格利高里一起回去：“不过，你应该牢记，萨宁的光芒永远会指引你去往‘正确’，只要你有坚定的信仰，就不必迷茫！我的孩子，你必须相信你的心！”
他一边把当年乡村教堂里老神官的话重复出来，一边‘语重心长’地伸出手去拍了拍格利高里单薄的肩膀，这个动作直接把那两名魔法学徒震得腿一软倒在了地上，莉璐姣好的俏脸也是一片苍白——虽然早就明白道格不是普通法师，也依然料不到他居然可以这么不客气地拍‘光明大贤者’的肩膀，而后者竟然还一副‘聆听教诲’的表情。
“荣幸之至……我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详细地告诉您。”
格利高里仰起稚气的脸腼腆地笑着，仿佛对老师下保证的学生一样回答，道格隐藏在面具后的双眼盯着少年那纯净而看不透的眸子，心中却再次升起了警惕。
‘这小子绝不是个简单货色’。
“走吧！”他苍老的声音说，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
德理普闻声立即当先向外行去，道格和格利高里跟在他后面，而当莉璐刚要迈步跟上的时候，留在原地没动的桑迪克吉忽地伸手把她拦了下来，锐利的目光中没有丝毫暖意。
莉璐心头一紧，看着前方没有留意这里的道格那逐渐行远的背影，突然有预感这将是自己最后的机会，细细的白牙猛地咬了一下唇，带着最后一丝希望毅然开口呼唤：“导师——”
充满哀求的娇呼入耳，道格下意识地停下身来，回头望去，美丽的魔法学徒那无限娇弱的哀求表情映入眼帘，令他面具下的嘴角短暂地出现一丝微笑。
演技不错啊，比西区的那些姐儿们卖力！
道格恶意的目光在莉璐身上扫过，权衡得失之后，转身冲格利高里点点头：“让他们也跟去吧，”他淡然地开口，目光顺带也瞟了一眼另外那两个名叫‘艾穆迪特厄’的低级学徒：“黑暗即将到来，我此次来，本就是为了播撒光明的种子！”
带着她一起去倒也有好处，就算不可能吃到嘴里，至少也能为将来脱身争取点时间么——多合适的人质啊！
道格的嘴角轻轻地翘了一下。
格利高里稚气的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毫无异议地吩咐桑迪克吉放行，莉璐的俏脸上瞬间布满了喜悦，立即快步奔了过来柔顺地跟在道格身后穆迪特厄’这两个已经彻底蒙了的家伙，则是一脸茫然地被桑迪推过来的。
一行数人就这样在各怀心思的情况下鱼贯走出萨宁大圣堂那宏伟门廊的侧门，分别进入了门前等候着的两辆不起眼的马车中，避开了狂热的信徒悄悄离开。
艾丝蒂尔在进入车厢的瞬间动作突然顿了一下，随即就若无其事地进入马车，目光短暂地向广场的远处瞄了一眼就再次低垂下来，纯净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波动。
——父亲为什么突然这么急切地要见自己？
她回忆着刚才收到的那个信号，心中微微起了疑惑。
“格利高里，这附近有多少光明的战士？”道格在马车启动后开口询问，手上的‘虔诚者之咏叹’迟滞了片刻之后出一个淡淡的光圈把马车严严实实地包围了起来，确保其中的声音不会泄露出去：“不知为何，我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预感是假的，搞清楚光辉神教的防御有利逃跑才是真的……从在街头开始，道格就一直把谨慎奉为座右铭。
“图唐卡门大师请放心，我们最核心的力量都紧紧地跟随在格利高里大人周围，即使是暗黑的破坏神亲自出现，我们也能挡住他的脚步！”
老成的德理普接过了话头，表情沉稳肃穆，虽然那慷慨激昂的气势几乎有如实质，却什么切实的内容也没透露。
在说谎呢。”
菲菲安的声音细细地在道格耳中响起：“实际上现在保护你们这马车的只有这两个黄金圣殿守护者还算强者，其他的都是些见习光辉武士，根本没什么战斗力！……奇怪，其他人都去哪里了？”小女孩喃喃地自言自语，似乎有些在意：“道格，用言语试探一下，到底那些人去了哪里？”
——本来就已经是身处敌人之中、还要主动去试探？菲菲安这个小丫头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道格心中微微有些怒气，绞尽脑汁的开始想办法。压力令他眼角不停地跳，头又开始有点疼。
“勇敢的孩子，你的勇气和忠诚令我感动。”片刻之后他转过头去面对着德理普开口，这位稳重的黄金圣殿守护者看上去不过40多岁，按照‘图唐卡门’现在这外表的年纪，称呼一声孩子毫无不妥，却实在令德理普难受的厉害：“——但是，勇气和忠诚并不能抵挡一切，我的预感来自萨宁的恩赐，相信我，它的出现决不会是没有理由的……”
一段偷师自那些在街头上骗人的拙劣神棍的话，被道格说的十分漂亮。反正等会就会传来阿纳古二世被刺身亡的消息，自己这个‘预感’是肯定没错的了。
他随后又转头左右环视一圈，仿佛是现了什么似的，动作一凝，口中出一声。
德理普明显地戒备起来，格利高里稚气的脸上表情没有变化，那比女孩还长的睫毛却轻轻一跳……
“……周围怎么只剩下了光辉武士？”
道格微调袖子里的按钮，身上的魔法气息立即澎湃。
话一出口，对面的德理普暗中松了口气。
“图唐卡门大师，其他的守护者另有任务，所以没有和我们一起。”他开口解释，“不过，王宫距离这里并不很远，他们很快就会返回的。”
“王宫？”
道格眉头微皱，立即认真起来了。这么关键的时刻，黄金圣殿守护者不保护自己的顶头上司，跑去王宫干什么？
“是的，我派他们去了王宫。”格利高里年轻的声音响起，替仍旧不想说实话的德理普把事情挑明：“帝国皇帝阿纳古二世接到密报，有一帮阴谋分子准备趁举行典礼的机会混进来对他进行刺杀，所以我派他们前去保护他了——”
“什么！？”
道格霍地站了起来，和菲菲安一起失声惊呼：“他们在阿纳古二世身边？”
08-刺杀
现在有两名黄金阶的圣殿守护者在阿纳古二世的身边？
道格站在疾驰的马车里，心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轻松，冰凉的冷汗从额头不受控制地淌下，表情难看的骇人，幸亏有那面具的完美遮掩，才不至于让人怀疑太多。
“怎么可能……”
他的耳中传来了菲菲安不敢相信的惊呼，天才的魔法少女已经因为突如起来的打击变得手足无措，只知道喃喃地重复这句话：“怎么可能……”
“你闭嘴！”
道格恼怒地悄声低喝，不停地深深吸气让自己迅地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好好回想你所知道的‘历史’，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既然已经生，再懊悔也于事无补！况且对面还有格利高里和德理普两人正在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突然站起来的他，等待着他的解释！
“……孩子，让那些忠诚的卫士们尽快回到你的身边吧！”
压力当前，道格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只是几次呼吸的时间就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苍老的声音勉强回复镇定：“我在这里面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最好让那些国王的军队接手，他们应对世俗的阴谋已经足够了！”
温和苍迈的声音和听起来不错的理由，令格利高里露出一个短暂的释然微笑，思考片刻之后目光微动，对德理普轻轻点了点头。
老成的黄金圣殿守护者立即起身跳出了马车，吩咐了一名光辉武士迅赶去皇宫传令之后重又坐了回来，这次那厚实的大手却一直放在剑柄上，双目精光闪烁地开始注意周围环境，平凡的脸孔突然变得气势迫人。
“这样有用吗?”
似乎被道格的镇静感染，菲菲安的声音也稳定了一些，但是仍然充满了忧虑：“刺杀应该就快生了！能来得及吗？”
“来不及也没办法了！”道格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暗中咬着牙狠狠地回应，“你让我陷在这种情况里，还有其他选择吗？！”
“我去把那两个黄金圣殿守卫者引开！”菲菲安皱着眉头，紧咬小嘴下决心准备亲自动手。
“你去？你去了我怎么办？”道格拼命压制着疯窜的怒气，防止自己控制不住出怒吼：“一旦露馅还不是一样都完蛋？！你就不能提点——”
“黑暗的追随者们向来是卑鄙的生物，阴谋和欺骗是他们的最爱！”
格利高里年轻的声音恰在此时传进道格耳中，帮他阻止了险些没忍住的咆哮。转头望去时，年轻的大贤者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权杖，身旁又出现了光元素聚集的迹象：“然而在萨宁无可匹敌的神威面前，他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可笑的——”！！
他的话突然顿住，比女孩还秀气的眉毛猛地拧到了一起，忽地转头张口，似乎想要喊什么——
一阵强烈的眩目闪光突然在车厢外亮起，夹杂着沉闷的惨叫，道格尚未作出任何反应，一侧的车厢壁就突然碎裂，纷飞碎裂的残片后面，一道散着强大斗气光芒的凛冽剑光乍然闪现，闪电一般向着格利高里的咽喉刺去！
两名黄金圣殿守护者齐声大喝，灿烂的光明瞬间充满了整个车厢，然而两人终究是仓促出手、刺杀者的实力也十分惊人，那剑光和两把黄金大剑相磕之后仅是微微一震，看到格利高里这个目标已经被两名守护者遮挡脱离了攻击范围，顺势改变了方向朝着一旁呆立的道格斩去，只是一眨眼，那凌厉的锋刃就几乎贴到了道格的脖子！
危机时刻，那种从近到远一圈圈排列着的奇异画面再次出现，绝大多数的画面都是道格被一道银光刺入咽喉，道格此时仍然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在看见那逼真的画面之后，本能地向后一闪——
这一闪，为他争取了宝贵的一瞬间。
‘安吉丽娜的守护’内置的防护就在这一瞬间自动动，表面上同时闪起层层荡漾的波光，一连串密集的细微爆破声从道格和那把剑之间传来，剑刃上的斗气光芒以肉眼可见的度迅衰减下去，同时法袍内预置的三颗碎魔晶也在迅地黯淡——
全身笼罩在黑色铠甲中的刺杀者出了一声惊咦，察觉到目标身上突然浓厚的魔法气息，下一瞬间果断地抛弃这把废剑纵身飞退，眨眼间已经不知所踪。
道格站在原地，冷汗如同雨水一般不停地流下，手脚全都颤的不受使唤——以前他在街头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生死相博的瞬间，但是这把剑的主人却和以前的那些对手完全不在一个位阶上，那剑上的威势把他牢牢地压制住，让他像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一样连动也动不了。
从车厢中逃开的格利高里、艾丝蒂尔和两名黄金圣殿守护者，此时正和其他的刺客激烈地战斗着。刺客一共有十个人，其中有两个是魔法师，其他人都是一身黑色的神秘护甲，从斗气的光芒看虽然不如刚才刺杀格利高里的那个，却也都可称得上强者。
先前的闪光似乎是某种特殊的魔法武器，它所引起的魔法波动可以短暂地抑制光明术的使用，见习光辉武士们在艾丝蒂尔治疗术无法使出的情况下，无畏地前赴后继，付出惨烈的代价搏杀了六名刺客，其他四个人则被两个黄金圣殿守护者以及魔法学徒三人组纠缠住……目前看来，此次刺杀阴谋已经不可能得逞。
妈的……
那边，终于找回了自己呼吸的道格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不断地使劲握拳来恢复因为颤抖而不受控制的手，菲菲安的支援此刻方才来到，虔诚者之咏叹杖头上光芒一闪，一圈极其复杂的魔纹就开始在他的身周盘绕，各个符号之间激烈地碰撞着，看起来极不稳定，隐隐地透出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这个魔法一出，包括格利高里在内，敌我双方所有懂魔法的人都不自觉地停止了动作，看着那仿佛脱缰野马的海量魔纹，下意识地向后猛退。
‘他的魔法失控了’！
这是所有人脑海里同样闪烁着的字句，后撤的度更快了——看道格的装备就知道他的等级不会低，大魔导师级别的魔力失控，可不是炸毁一两条街就能解决的问题！
然而出乎他们的意料，那不断激烈碰撞着的魔纹并没有爆炸，魔法元素不断的摩擦纠缠中，周围上百米范围内的元素都被牵引的失衡，短短几秒钟时间整个空间中已经布满了狂暴的元素乱流，所有置身其中的人都不是魔法菜鸟，见状立即全都僵立在原地，连呼吸都放的极轻——搅动了元素乱流、引起能量朝自己释放的话，那可是一瞬间就彻底解脱了！
“图唐卡门大师？图唐卡门大师？”
格利高里同样也不敢做大的动作，他体内的光元素浓度极高，引能量释放的危险比其他人要大的多，呼喊几声不见回应，心里认定图唐卡门肯定已经失去意识了，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开始考虑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然而事情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在他们全都僵立原地不敢行动的时候，图唐卡门就这么顶着肆虐的元素乱流毫无顾忌地走动了起来，而那些元素乱流竟然仿佛空气一样穿过他的身体，继续咆哮去了。
幻相？
格利高里立即惊觉了事情的真相，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除了三个魔法学徒，其他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同样很快就觉了这些元素乱流的真相，残余的一名使用魔法的刺客出羞愧的闷哼，黑色的法杖一挥，就要使出自己最强的魔法来挽回颜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在四百年后用来防止暴动的魔法，真正的杀手锏却是在大范围的幻术掩护下已经悄悄地在缠在了所有人身上的“血肉禁锢”——除了没有生命的构装机械体，所有被这魔法笼罩着的生物会在30秒内连一个10岁的孩子也打不过——格利高里和两名黄金圣殿守护者除外，前者身据萨宁的祝福，免疫大部分的负面魔法，后两位身上的高阶光明斗气也对负面魔法有很强的针对性。
——数百年前的光明大贤者为什么要从圣经中把‘德克庇力沃’删除？
格利高里远远地看着图唐卡门轻易地将虚弱不堪的刺客依次囚禁，这个问题突然之间从他的心头划过，留下一丝冰寒。这个极其逼真的大范围幻术就连他身上的亚神器项链‘萨宁的触摸’都无法看穿，如果被用来对付自己……
去死！
那边的道格不停地在心里咒骂着，狠狠地将无力反抗的敌人挨个踹倒，借此缓解情绪。刚才真是太危险了，就差那么一点点的时间，自己就要仆在这里变成一具尸体！
“你怎么搞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格利高里会遭到暗杀？！”
踹倒最后一名刺客，他不满地对着菲菲安低声咆哮，背对格利高里众人不用担心胸膛的大幅度起伏被察觉。
“我不知道！”
天才少女尖声回答，失去了平时的镇静，声音有点纷乱：“——我也不知道！我没记得有…对！道格，这件事不对！格利高里不应该受到暗杀！书里没有说过他在典礼这天被人袭击啊！”
“你说什么？”
道格瞳孔收缩：“格利高里在你所知的历史中，没有遭到暗杀？”
不知道！”
刚才还斩钉截铁的菲菲安，突然又犹豫了。
“到底有没有！你最好马上给我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心急火燎的道格大声咆哮，拿出最大的毅力控制着自己保持冷静，手指捏的嘎巴嘎巴的响。
“我只看过小说！”被道格一吓，菲菲安迅地说出了真相，情绪似乎也因此稳定点了：“我没兴趣看那些严肃的历史书籍，只看过那些小说家写的小说——但我真的没有看到过格利高里受到刺杀啊！”
“——小说？”
道格觉得自己的理智在逐渐崩溃：“你是说，你把我们两个人的性命，托付给了一个四百年后的吟游诗人的胡编乱造？”
所谓的天才美少女……真是麻烦啊！
“小说家不是吟游诗人，小说也不是神话！”
菲菲安细眉皱起，略有不满地快回答，“小说来源于现实生活，要比那些虚无缥缈的神话真实得多。”
“很好——”
道格冷冷地咬着牙，压制心里杀人的冲动：“等会冗余天使来了，你就把这段话说给他听吧！看他会不会同意！”
“……”
“……”
话刚出口，两个人突然同时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身处险境的道格率先清醒，四下扫视的同时，心情逐渐冷静下来：“菲菲安……难道说……”
也在想这件事呢。”
菲菲安同样已经回过神来：“这么长时间，冗余天使‘博格克瑟’要来的话，应该早就来了吧？！”
“那么，也就是说——”
道格微微地转身，瞄了一眼那边的格利高里：“对你的‘历史’来说，这场刺杀其实是真的生过的？”
“目前看来，只能是这么解释了……”
菲菲安的声音又回到了冷静的状态：“可能这场刺杀涉及到了什么深层次的内幕，所以后来被光辉神教给彻底抹去痕迹了……宗教和政治，从来都是最肮脏的东西啊。”
“你下次最好不要把我给卷进去……真是麻烦！”
道格咬着牙喃喃自语，不由得稍微闭了一会眼睛——不知道是紧张之后的身体反应，还是被这些狗屁事情搞得，头真的疼起来了。
09-皇帝
“你们是什么人！？”
头痛的感觉减轻之后，他来到一名刺客面前弯下身子准备逼问口供：“是什么人竟然敢指示你们来刺杀‘光明大贤者’？”
说着话，他小心地用杖头将刺客黑色的面甲掀掉，那后面的脸却令他微微一呆：彪悍的方形脸上刀刃和灼烧的痕迹满满地纵横交错着，大概除了眼皮之外，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那双眼睛却透出坚定之极的意志，冷冷地注视着道格。
而且，都是很新的伤口。
“……真是麻烦啊。”
看这张恐怖的、而且明显是刺客自己制造出来的脸孔，道格用图唐卡门那苍老低沉的嗓音，再一次说出了自己脑子里最近越来越经常出现的一句话。很明显这些都是一些令人胆寒的狂热者，除非使用一些极其特别的手段，别想问出任何信息。
“我来好了……我在‘灵魂解构学’上拿过满分。”
菲菲安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心灵魔法就落在了那名刺客身上，光芒一闪后他立即剧烈地颤抖起来，片刻之后嘴唇不受控制地动了几下，魔法和意志开始争夺控制权，令他整个丑陋的面部都在痉挛。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快说！”
道格用冰冷苍老的声音低声沉喝，‘虔诚者之咏叹’的尖端狠狠地压在刺客的眼球上，剧烈的疼痛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帮助魔法打败了刺客的意志力，他的口中开始含糊不清地说起话来。
“说清楚点！”
道格不客气地举起虔诚者之咏叹，再次重重抽打了他的额头一下。
闷哼过后，刺客睁开鲜血淋漓的眼皮，那双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决然的光芒，下一个瞬间他身上出然出现了异样的光芒，随后用尽全身力气挺起上半身，出一声低沉嘶哑的呼喊：“自由……万岁！……”
“血肉禁锢”的作用下，声音其实微弱的犹如垂死者的呻吟。
道格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中的法杖下意识地又要挥出之时，刺客的身体已经僵硬地跌了回去，生命力像是突然被抽干了一样、瞬间变得死尸一般灰败僵硬，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倔强地睁到最大，向上仰望着，很是吓人。
道格却没有看这诡异的景象，从刺客呼喊的那一刻起，他就霍然抬头，若有所思地仰望着上方的空气，锐利目光的焦点缓缓地移动，仿佛在盯着什么无形的东西一样。
“图唐卡门大师？”
他呆的时间太久，让一直在旁边等待的格利高里试探性地开口招呼。这位令人心生忌惮的图唐卡门在那刺客死去之后突然半天不说话、一直沉默地站在那里看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是否现了一些——”
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远处隐隐传来，打断了他的话，道格也立即停止了仰望，霍地转过头来。
来者显然是一批训练有素的骑士，那蹄声仿佛海洋上疾掠而过的暴风雨一样，几次呼吸的时间就从远处疾驰到了附近的地方，现场众人都露出戒备的目光，不过旋即又变成了释然：那支队伍已经近得能看清装束了——马上的骑士们身穿清一色的莱特帝国宫廷禁卫队黑色铠甲，连马匹都上了沉重的黑色重铠，而当先领头的一个，正是身穿莱特帝国皇室传家之宝‘震慑之威武的统帅者铠甲’的阿纳古二世本人。
因为不是主干道、地方有点狭窄，数十名前来支援的帝国宫廷禁卫队不再结成方阵，以零散的队形散开到各个重要人物身边。帝国精锐就是不同，几下就组成了铜墙铁壁，实力再强的刺客也无法越过他们的防线了。
“格利高里大人！”
阿纳古二世威仪十足地跳下马背，锐利的目光扫过那名死去的刺客，微微皱眉之后，低垂了目光弯腰向格利高里行礼：“我接到情报说有一群信奉黑暗的异教徒想要对您不利、就马上赶来了……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啊！”
“没有关系，只是一些从黑暗中流窜出来的沟鼠罢了，在萨宁的光辉面前，他们唯有出挣扎的哀号——”格利高里娴熟地应对，稚嫩的脸露出迷人笑容：“有强大的图唐卡门大师在这里，我们肯定不会受到半点伤害，感谢陛下的关心。”
…比我自己还有信心啊。
道格的嘴角翘了一下，见阿纳古二世的目光向自己转来，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个阿纳古二世，什么时候才会遇上刺客哦!”
菲菲安低声的抱怨此时传来：“我对自己看过的书已经没信心了，他这样到处跑的话……”
“既然格利高里被刺杀是真正的历史，那么这一段应该也是生过的，用不着担心。”
道格无所谓地回答：“反正他们等会还是要分开的……倒是你刚才那个魔法，怎么会出现那种情况？”
“很常见啊，对付坦白魔法的招数，很多军队都有专门的训练课程呢。”菲菲安不以为意地回答，“对了，你刚才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就是随便摆个神秘的样子，趁机思考问题。”
道格迅地回答，眼睛又极短暂地向上扫了一眼。
“图唐卡门大师，听说您也受到刺客袭击，您没受伤吧？”
阿纳古二世和格利高里简单地说了几句之后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一身金色里稍带点红色的英武统帅者铠甲散射着绚丽的光芒，刚毅的面容和锐利的眼神把他的王者气势表露无遗，让十几天前还是贱民之属的前豪门打手道格不自觉地向后瑟缩了一下，随即醒悟到自己如今的身份，立即又挺直了腰。
“谢谢您的关心，陛下。”图唐卡门那苍迈沉郁的声音为道格增加了不少气势：“我的法袍救了我。”
来如此……它没有损坏吧？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您尽管开口。”
阿纳古二世的目光落在道格身穿的‘安吉丽娜的守护乎是被那华丽的材料震住了，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来。
“没什么问题，只是能量消耗光了。”道格随口回答，注意到阿纳古二世似乎有话要说，索性先开口了：“您有什么要问的吗？”
的。”阿纳古二世又打量了那件法袍一眼之后，目光移开，长久地停驻在那死去刺客的尸体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出是谁指示他们来刺杀格利高里大人了吗？”
“很遗憾，没有任何收获，陛下。”
道格微微摇头，“他显然受过残酷的训练，只是在最后喊出一声‘自由万岁’，除此之外，什么也没透露出来……我准备换一种方式再试着审问其他几名刺客。”
平日里跟着威斯特四处鬼混不是没好处的，至少他一个乡下孩子现在能这么像模像样地和帝国皇帝一问一答，议长公子和他的那些贵族狐朋狗友们功不可没——整天听着这些大人物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闻’，慢慢地也就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自由万岁’是吗……”
听了图唐卡门的话，阿纳古二世的表情淡淡地，转身面对刺客的尸体，沉默片刻后，缓缓地抽出自己的佩剑。
他想干什么？
道格注视着那位皇帝陛下的动作，心里不由得冒出一点疑问——难道是想把刺客衣服剥光彻底检查？
“咦？”
菲菲安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低呼，“不是有两个黄金圣殿守护者去保护他了么？怎么没看到啊？”
道格闻言心中一震，霍地抬头：“陛下！那两名——”
迎接他的是一道突然而起的灿烂光芒——那是灼热的斗气在昂贵金属打造的剑身上高度凝聚所造成的效应，同一瞬间，道格眼前再次闪现出一圈圈画面，绝大多数的场景，都是他被这绚丽的斗气彻底刺穿！
是你！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光芒，道格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眼前这位莱特帝国皇帝，正是刚才袭击自己的那名最强刺客！但是这次剑上传来的压力要比藏头露尾的上次强得太多，炽热的斗气灼得道格脸上的皮肤痛，差点就睁不开眼！
视野所及全是那灿烂的光芒，什么也看不见，巨大的危险令道格的瞳孔急剧收缩，呼吸都暂时停止。
光芒闪过，皇帝陛下的剑斩过道格留下的虚影，把他刚才所站之处后面的地面轰出一道巨大的深沟，正对着的墙壁也被冲击波砸出了蛛网状的裂纹，而道格那魁梧的身影则鬼魅般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中那长达两米的奇异法杖光芒大作，只是一瞬间，无数着刺耳尖啸、高震荡着的光锥就疯狂地裹挟着阿纳古二世向墙壁扑去，价值万金的统帅者铠甲瞬间被打出无数惨厉的刮擦声，光洁厚实的表面变得坑坑洼洼，严重变形将它的主人死死地夹在其中。
道格站在那里，眼神里满是暴怒和恐惧，狠狠地盯着被打进了墙壁岩石之中的阿纳古二世，全身像是刚洗了一次冷水澡，**的冰冷——差一点，又是只差一点点，他就要变成一具尸体！
幸亏他之前因为菲菲安的疑问、正处于全神贯注的状态，所以比上次反应快了一点，相当于白银阶圣殿守护者的实力终于得到挥，靠着那些神奇画面的预示能力，他侧身、摆腰、蹲身，一系列动作不断地引得阿纳古二世变换攻击方向，终于成功地将那可怕的斗气引得冲向地面，而那恐怖的魔法则是菲菲安情急之下毫无保留的后果，炽热的光锥杀伤力惊人，更何况是这么密集的轰击。
“噗！”
被变形的铠甲伤了内脏的阿纳古二世狠狠地吐出一口鲜血，肺部严重受伤令强大的他如此轻易地失去了战斗力。
同一瞬间，他所带来的宫廷禁卫队也在他动手之时暴起难，三名毫无戒心的魔法学徒几乎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抗就惨叫着软倒在地；数名见习光辉武士猝不及防下也受了轻重不一的伤，而被两名黄金圣殿守护者保护着的格利高里和艾丝蒂尔则要安全得多，基本上是丝毫无损。
看着正和黄金圣殿守卫者厮杀、人数占优的宫廷禁卫们，少年大贤者稚嫩的脸孔一片冰冷，霍地伸出手掌，大量的光元素瞬间在手心里凝聚：
“汝等，有罪！”
一道刺眼的光芒脉动闪过，十几名宫廷禁卫无声无息地倒下，灵魂瞬间被剥离了躯壳。
神术判之语！
恐怖的威力令敌我均为之侧目，然而没有了充盈的信仰之力做媒介，格利高里消灭敌人的同时稚气脸上也有淡淡的红晕一闪而逝，至少一分钟内不能再使用萨宁的力量了。
同一时间，两名黄金圣殿守护者也各自废掉了多名士兵，然而宫廷禁卫队不愧是世俗中的精锐，以多攻少之下两人的身上也同样挂了彩，在艾丝蒂尔治疗术的作用下伤势虽然迅变轻，但因为都是在使力的关键部位，还是令两人的度明显地变慢了——显而易见那些士兵是有目的得以命搏伤。
面对不断奋不顾身地起冲击的残余敌人，结果还很难预料，两人心中已经有带着格利高里暂时撤退的计划。
艾丝蒂尔双手交叠在胸前、柔软的红唇吟唱着赞美诗，不断地出圣洁的力量给众人治疗，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在冷静地观察着场内的局势，暗中悄悄地把手贴在胸前项链的水晶坠子上。
10-死者
“不要管我！”
被挤在墙壁中的阿纳古二世嘶哑地高呼，阻止了几名宫廷禁卫向他靠拢的动作，一声狂暴的大喝之后，挣脱了墙壁的束缚：“杀了他！杀了格利高里！”
他撕扯着声带高呼，然而肺部内汹涌而出的血液令他只喊了这两句就已经无以为继，雄壮的身躯不甘地摇晃了一下后重重地跪倒在地，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道格，先前的‘王者风范’荡然无存，像是一只要扑上来撕扯的猛兽。
直到现在他也没搞清楚，‘图唐卡门’是如何躲过了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击的——电光石火之间两人就像是排练了无数次的杂耍艺人一样，对手总在间不容的时候及时错开，让凝聚了他毕生功力的一击根本找不到目标！
狠狠地咳出喉中的鲜血，阿纳古二世再次出了不甘的怒吼。他恨啊！只要刚才这个实力强劲、来历成迷的‘图唐卡门’死了，剩下的三名强横刺客身上的束缚魔法就可以自动解除，那时候再配合这些精锐的士兵，格利高里绝对不可能活下来——然而这个计划竟然在第一步就彻底的失败了！
“闭嘴！”
还在后怕的道格眼中怒火轰轰地燃烧着，手中‘虔诚者之咏叹’一个凶狠的横扫再次令阿纳古二世倒在地上，不甘地嘶吼着咳嗽起来——面对想要自己性命的人，道格从来没有仁慈过，即使他披着帝国皇帝的外衣！
那边的宫廷禁卫似乎无法忍受这个画面，竟然有好几个人不顾一切地脱开战斗向这里狂奔，然而在战斗中用背部朝着黄金圣殿守护者的后果是极其残酷的，几乎只是一瞬间，两名老到的圣殿守护者就又制造了几具新的尸体，血液从伤口喷出的微弱声音，给这战场又增添了一些压抑。
“你是什么人？”
道格用虔诚者之咏叹的尖端粗暴地把在地上喘息的阿纳古二世下巴托了起来：“竟敢假冒帝国皇帝行刺！是谁指使你们来的？”
“不必问了，图唐卡门大师。”
身后突然响起了格利高里年轻的嗓音，道格回过头来觉战斗已然结束，地上躺满了形状可怖的尸体，脸上一片漠然的格利高里正缓缓走向自己，稚气的脸孔很是苍白，仿佛剧烈奔跑之后的样子——正是他拼着损伤元气、在短时间出的又一次‘审判之语’终结了战斗。
“面孔可以伪装，这件由前几任光明大贤者亲自祝福过的统帅者铠甲却是无法伪造的。它拥有自己的意志，只允许‘弗奥卢尔’家族的直系血脉穿着它，而且在萨宁的神力照耀下，它还能自动修复自己——”
稚嫩的声音里，他的指尖出一道柔和的光芒射向铠甲，简单地念了几句祈祷辞之后，那件已经严重变形的铠甲应声出现了变化，短短的几秒钟内就已经恢复到了原先的状态，只是表面暗淡无光，看上去仿佛蒙着一层污垢一样。
“……果然如此……是什么让你背弃了光明呢，阿纳古科欧瑟丝提穆奥卢尔陛下？！……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格利高里收回了手，注视着阿纳古二世的眼睛平静如两块精心加工的宝石，清澈、却毫无感情。
“什么？”道格突然觉得呼吸变得凝滞，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竟然真的是阿纳古二世？”
他一直以为，这一切不过是那些刺客高明的伪装，没想到居然真的是皇帝本人……
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是麻烦啊！
耳朵里传来菲菲安同样难以抑制的一声低呼‘什么！？’
“……呼……”
阿纳古二世肺部受伤，呼吸很是粗重，那双眼睛却像是狩猎中的魔兽一般，散出嗜血的光芒：“背弃？呸！”
他狠狠地吐了一口血水，没有了丝毫的帝王风范，更像是一名粗野的佣兵：“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一切，永远属于光明！萨宁至高！萨宁永在！——你们这些狡诈的骗子、窃贼才是真正的背弃了光明的人！”
因为受伤，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听起来很让人难受。
“萨宁的神威之前，你还要如此的狡辩吗？”格利高里面色平静，稚气的脸隐隐透出威严：“不要妄想用你的呓语来逃脱罪责，萨宁的光芒之前，一切阴谋都会被光辉照亮——”
这个可怜的、被制造出来的工具！”
阿纳古二世打断了他，呼吸变得急促，眼神也透出狂热：“你不过是个被灌输了一大堆虚假的词藻、连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都懵懂无知的可怜虫！那些窃取了光明力量的渣滓们，肆意地玷污萨宁的威名，用着种种名目欺骗萨宁忠实的追随者们为了他们肮脏的私欲牺牲、流血，他们才是背弃者！他们才是！”
一名曾经威武沉稳、高高在上的帝王，疯子一般在你面前嘶喊、吼叫，是什么样地感觉？
——道格根本没有感觉，在格利高里证实了眼前这人是真正的阿纳古二世之后，他的脑子就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
有过一次经验，他这次倒是没有对着菲菲安咆哮，但是如果没有面具遮挡的话，就可以看见他眼中冷狠的光芒正灼灼地闪烁着。
“……我不知道。”
菲菲安的声音很茫然。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道格握紧拳头，压制想掐住那细细的小脖子的冲动：“马上！全部！”
菲菲安被吼的呆了一下，然后马上把自己记得的都说出来，清脆的童音又急又快：“……我看过的《血腥凝固之日》里面，阿纳古二世在参加完典礼之后在宫门外一点点的地方被一群神秘的刺客用毒针刺杀，后来证实是附近几个国家为了避免被吞并而作出来的……书里面说莱特帝国在光辉神教的默许和支持下不断扩张，光辉神教的势力也随之膨胀，用各种手段吸收了大批各国骨干，其他的教派都感觉到了威胁，所以联合这些当其冲的邻国动了这次刺杀……”
“阿纳古二世死后，这些国家又联合起来，利用莱特帝国三位皇子的野心，挑唆他们互相争夺帝位——”
“——靠他x的！”
道格猛地口出恶言，打断了菲菲安的话：“这个人纯粹在放屁！‘三位皇子的野心’？帝国长皇子‘雷瑟埃’醉心艺术、整天在皇宫里画壁画，连那些执政大臣的名字他都叫不全！第三皇子‘索普曼迪斯’一出生就有神的祝福，懂事后念的第一本书就是光明圣经，早就内定是去当圣殿守护者——六年前第二皇子‘斯柏德蒙’就已经是公认的皇储了！”
“……啊!”
菲菲安小嘴微张，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以前她全部的精力基本都用来搜集材料和研究魔法，根本没在乎这些俗事，所以完全不知道。
然而她随即就皱起了细细的眉毛，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是，真正的历史上，阿纳古二世死后，是第三皇子索普曼迪斯接任了帝位啊！”
“什么？”
这次轮到道格惊讶了。他所说的情况在王都基本上人尽皆知，所有的人都已经作好了第二皇子将来接续帝位的准备，然而菲菲安居然说，‘历史上’是索普曼迪斯接任了帝位？？
“……你们以萨宁的名义肆意地奴役百姓，搜刮钱财满足你们的私欲；你们还用尽一切卑鄙的手段，竭力扩张你们那亵渎萨宁的宗教——你们不配口称萨宁！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灵魂将被萨宁所唾弃、在孤独的虚无中永受折磨！”
阿纳古二世仍在激烈地嘶吼着，脸色渐渐地有些异常，红得胀。
“你被恶魔诱惑了。”
格利高里平静地说，目光没有丝毫波动。长年沉浸在光辉神教中的他信仰极其坚定，根本不会被这种言辞干扰。
说话间他注意到阿纳古二世那诡异地‘精神焕’的脸，秀气的眉微微皱了一下，转身招呼正在治疗那些伤员的艾丝蒂尔过来：“那些黑暗中的窃窃私语，蒙蔽了你的神智……等待长老会的裁决吧，愿萨宁的悲悯眷顾你——”
“长老会？”阿纳古二世的表情突然变了，整个人猛地散出了一种非常危险的气息，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那些干枯的僵尸！卑鄙的野心家！无耻的骗子！”
他疯狂地谩骂着，神情明显和之前不同，似乎对长老会的仇恨无比巨大：“裁决！？？他们有什么权力来裁决我！他们才应该受到萨宁的裁决！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做得那些事情…是你，”
阿纳古二世突然把目光盯在了格利高里身上，表情由愤怒变成了怜惜和痛苦：是受害者！你以为你真的是被萨宁眷顾而诞生的吗有最近十几年频频出生的所谓被萨宁眷顾的天才少年，还有……还有……”
他突然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使劲抓住自己的胸口，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嘶哑的嗓音从他的口中艰难地传出，像是用尽全身的气力才能说出：“还有我可怜的儿子，我正直善良的索普曼迪斯——你们都是在他们肮脏的阴谋下诞生的产物！”
格利高里嘴唇微张，稚气的脸上震惊一闪而逝，头也不回地挥手示意艾丝蒂尔不用过来了，手指上微微光，亲自给阿纳古二世进行了治疗，让他有力气说下去。
“你们的父亲、母亲，根本不知道这些肮脏干枯的僵尸针对他们的阴谋，而我也是亲眼见到之后…
阿纳古二世紧紧地抓着胸口，泪水徐徐地在威武的浓眉下流淌，根本不像一个帝王，完全是一个悲伤的普通男人：“那些早就该被扔进地狱火中的骗子们！他们，他们竟然用肮脏的魔法复活了在‘千年战争’中降临的‘辉耀天使’那残破的尸体，然后把那些昏迷的女人——”他狠狠地咬着嘴唇，努力了几次，却都没能说下去：“……渣滓！骗子！贪婪的野狗！”
片刻后他再次开始大声咒骂，每一句都在嘴角**一些暗红的血水，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愤怒。
格利高里稚气的脸孔已经恢复了正常，静静地看着野兽般的阿纳古二世，仿佛在沉思一样，片刻之后宝石样清澈的双眼中骤然闪过一丝光芒，忽地转头去看仍呆立在原地思考的道格：“图唐卡门大师，您对这个可怜的堕落者编造的故事有什么看法？”
他恭谨地微微弯腰询问，转身的幅度异常的大，几乎把整个背部都暴露在阿纳古二世的面前，缩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捏成拳头，纤长的手指间微弱地透出光芒。
“呃？”
道格从纷乱的思考中回过神来，还未有所表示，眼神已经微微涣散的阿纳古二世双目骤然变得血红，出了一声狂暴的呼喊：‘萨宁永在！’，仿佛没受过伤似的一跃而起、向着格利高里的背心刺去！
电光石火间，少年大贤者头也不回地伸出手，炽热得光芒从他的掌心喷出，如同洪流一样席卷了阿纳古二世。
光芒散尽，阿纳古二世雄壮的身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站立在那里，数秒钟之后轻轻摇晃了两下、轰然倒地，一丝暗红的血液从他的口中缓缓地流出，那张威武刚毅、却带着深深痛苦的脸孔微微抽搐了两下，就再也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
艾丝蒂尔身形微动、本能地要上前施救，纯净的目光扫过格利高里单薄的身影，动作却顿了一下，沉默片刻之后最终留在原地没有移动，低垂下目光、表情淡漠。
“死了？……”
道格喃喃地自语，一时之间只觉得头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完全搞不懂了：“应该死于暗杀的阿纳古二世，就这么被‘光明大贤者’杀了？……菲菲安？”
“别问我——”
菲菲安的声音同样仿佛梦呓：“我已经不敢再相信我的记忆了！”
11-结局
见到这一幕的两名黄金圣殿守护者脸色都变得同样的肃然，然而格利高里有着最高的领导权，在他作出决定之前，他们是不可以擅自行动的——况且这次战斗是阿纳古二世挑起的，可算咎由自取。
“图唐卡门大师！”
格利高里静静地注视了阿纳古二世痛苦的遗容片刻，忽地转过身来面对道格，稚嫩的脸上带着一点惶恐，白皙的手臂垂下，再次被神官法袍的袖子遮挡起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请给年轻的我一些指点！”
看着那张惶恐的脸，在街头最低层打拼了三年的道格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寒气，心脏一缩，迅地将纷乱的思绪赶走，全神贯注地面对刚刚杀死了一国皇帝的光明大贤者，脑子里飞地思考应对的办法。
“菲菲安！”
他装模作样地走过去查看阿纳古二世的尸体，借机拉开和格利高里的距离，暗中迅地呼叫小丫头：“历史书上怎么写的？……你别管我干什么，你能记得多少都快点说出来——记得，是历史书！”
他一边故作高深地沉默，一边将虔诚者之咏叹的杖头始终横隔在自己和格利高里之间，小心地防备着。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哪怕他将来会成为狡猾之极的人物，现在也还是青嫩的——那脸上的表情他太熟悉了，某些平时装着一本正经的家伙想谋害自己酒肉兄弟的时候，脸上都是这种调调。
一边警惕着、一边听着菲菲安的解说，思考片刻之后道格心中一动，突然觉得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我有个想法，可能有点用处。”
道格悄声对菲菲安说，记忆中闪现了一下那个被威斯特和朋友们经常当作笑料主角来编排的那个古板老头，依稀记得他经常去萨宁大圣堂：“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莱特帝国皇室的席书记官是萨宁虔诚的信徒。我想他会毫不怀疑地在王室备忘录上写下光明大贤者的证词——和你的‘历史’书上一样的证词！这样，我们也许就能让‘历史’顺着你知道的方向前进！”
“能行吗?……我现在什么也不敢确定了。”
菲菲安的童音有些沮丧。接二连三的‘意外故事’已经让她不敢再相信自己了。
“行不行都只能这么做了，只要你记得的那些事情不是做梦的话。”道格狠狠地咬着牙。事到如今，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不过先要把这位皇帝陛下身上的痕迹抹去、洗脱这个小屁孩的嫌疑才行……你有办法？好！”
听了菲菲安的吩咐，道格将手中的虔诚者之咏叹高高举起，那边的菲菲安立即将一个‘光明术牲’从腕轮上了过来，那锐利的光芒被约束成光柱，径直射向阿纳古二世的尸体，本来用来激虔诚战士的法术现在却令那尸体上尚未死去的细胞都疯狂地生长起来，很快就面目全非，再也无法探查死者的死因了。
熟悉的魔法波动让艾丝蒂尔诧异地抬起头，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幕，立时胸腹之间一阵涌动，熟悉的法术和从未想过的恐怖效果，逼得她狠狠地把柔唇咬出了血，才止住了一阵阵的呕意，维持了表面的平静。
“勇敢的战士哟，萨宁忠诚的追随者！我在这里、为你的灵魂轻轻吟唱——”
道格身上笼罩了菲菲安施加的一层淡淡的护甲之后，放心大胆的按照乡村老神官的套路开始表演了，而格利高里在看见他那个匪夷所思的光明术之后终于彻底相信了他的身份——能如此娴熟地把纯洁神圣的光明术用得这么恐怖的人，除了光明的阴影‘德柯庇力沃’，不可能有别人了。
神官法袍袖子里的手不动声色地松开，少年的脸色略显得有些苍白。咏唱中的道格敏锐地感觉到了气氛的改变，倏地抬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大贤者稚气的脸瞬间变得更加白皙，却在下一秒钟，谦恭地回以微笑。
……这小子要是生在街头，绝对是个杀人不见血的主。
这个念头在道格的心中突然闪了一下，随即又专心致志地对着阿纳古二世的尸体表演下去：“……黑暗露出了他的獠牙，背后一枚卑鄙的毒针，令这颗正在闪烁着的星辰瞬间陨落！永在的萨宁啊，至高的、悲悯的萨宁啊，为这虔诚的灵魂打开永恒之门，让他回归你的怀抱吧！”
图唐卡门很有特色的嗓音低沉地咏唱着，声音徐徐地回荡，场地内突然刮起了一股细细的冷风，不可思议地环绕着众人盘旋起来。格利高里脸色一冷，细长的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随即一个瞬的‘灵魂安抚’就化作明亮的波动四散射开，细细的冷风仿佛蒸汽一般被吹散，再没有丝毫痕迹。
道格却不知为何愣愣地站在那里，还好这段四百年后的闷骚小说家写出的咏叹文字正好在此略告一段落，倒也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道格？道格？”
菲菲安有所察觉，轻轻呼唤道格。
“没事，制造气氛。”
道格回过神来，随意地回了菲菲安一句，装模作样地摆出默哀的姿势，心里却是思绪翻涌无法平息——刚才他咏唱的时候耳中似乎听到了细细的咒骂和哭泣声，随后眼前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那一圈圈的画面，而尚未等他看清楚那些场景的区别，格利高里的‘灵魂安抚’波动袭过，那些画面就像是被打碎的镜子一样又突兀地碎裂消失了。
这代表什么？
对魔法方面一窍不通的道格百思不得其解，然而纵然想不明白，却并不急于询问菲菲安——谨慎是他的习惯，而且他现在已经对菲菲安有心理阴影了：这个在魔法上成熟稳重的天才少女，已经被多次证明绝对不适合参和魔法之外的任何事情。
“……图唐卡门大师？”
道格沉默的时间又持续很久，让格利高里忍不住皱眉轻声呼唤。这里遍地都是宫廷禁卫的尸体，虽然可能阿纳古二世早做过安排、到目前为止没有行人靠近这里，但还是越早处理越好……
道格抬起头，被面具遮挡着的脸孔缓缓地从众人脸上扫过，因为还没有得到菲菲安的传音，暂时仍保持沉默，增加气势的同时正好趁此机会观察一下众人的反应——两名黄金圣殿守护者眼神冰冷、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艾丝蒂尔这位光之圣女似乎对这种事情完全不闻不问一样，纯净的眼睛淡漠而平静，专心地治疗倒在地上的伤者。
宫廷禁卫是世俗的精锐，莉璐和三名魔法学徒所受的伤都足以一刀致命、其他那些见习光辉武士的伤也都不轻——但是幸运的是光辉神教的光之圣女艾丝蒂尔就在他们身边，专攻治疗和祝福类光明术的她立即维持住了他们的生命，刺客都被打败之后又给他们进行了专心治疗，其实早已比原来还健康，只是艾丝蒂尔觉得情况特殊才让他们继续昏迷。
“五月十二日，阿纳古科欧瑟丝提穆奥卢尔陛下死于周围各国和黑暗教派的联合刺杀，被一枚恶毒的毒针刺入背后，毒身亡。”
道格缓缓地重复着菲菲安的话，眼睛密切地观察着在场众人的反应：两名黄金圣殿守护者避开了他的目光，沉默地转身去消除那些禁卫尸体上的痕迹；年轻的格利高里一脸平静地点头应是，而艾丝蒂尔那双令他心灵颤动的眼睛则始终没有转过来。
没有人提出异议，令道格稍微松了口气，微调法袍的魔力输出令气势稍微增加，：“格利高里，这句话你一定要亲眼看着书记官写在王室的备忘录上！”
——对自己和菲菲安来说，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一点！
年轻的大贤者微微弯腰表示领命。从刚见面开始他就不动声色地把图唐卡门处在领导地位，起初是出于麻痹敌人、让他尽情表演的意图；而后来对图唐卡门身份的怀疑已经消失、却又生了那样的事情，继续这么作则是考虑到要如何应对长老会的问询了。
“还有一件事——”
道格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沉吟，随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格利高里，你说帝国议会里面，会有人提议由帝国第三皇子索普曼迪斯科欧瑟丝提穆奥卢尔来接任莱特帝国皇帝位吗？”
说起来，这件事同样也很重要，但是道格有点犹豫——菲菲安对于这件事情的记忆非常模糊，让他很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插手。
……真是麻烦啊！
格利高里明亮的眼睛骤然眯了一下，停滞片刻之后，眼中先是露出了然的目光，随后迅地变得狂热。
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同为信仰萨宁阵营的莱特帝国虽然一直是光辉神殿的伙伴，但却并不是从属关系，很多时候甚至还作为制衡神殿的力量出现，在现在这样一个皇帝被刺杀的混乱时刻，若是拥有皇子和光辉神教圣殿守护者双重身份的索普曼迪斯抓住机会、登基执掌莱特帝国的话，无疑会令光辉神教彻底摆脱制约，力量骤增！
——但是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虽然没有正是册立，帝国第二皇子斯柏德蒙早已是公认的皇储，很早就接手了帝国的一部分权力，若是突然让索普曼迪斯登基，恐怕会引起很多问题……这种事情还是让长老会那些家伙们伤脑筋去吧。
“我会派人了解详细的情况。”他的眼神迅恢复清明，“相关的报告，我想明天就可以给您过目——”
“不必了。”
图唐卡门苍迈的声音阻止了他下面的话：“栖身于阴影中是我的宿命，沐浴光明会令我无法为萨宁奉献全部的力量……若有新的情报，你只需在萨宁大圣堂的门前撒上一些圣池中的星光银尘，我会随时来找你的。”
说完这些场面话，道格脸上摆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趁着格利高里尚未出言阻止，虔诚者之咏叹的杖头上无声无息地闪出一圈魔纹，高旋转着把他周围三米左右的空间都隔绝开，随后‘安吉丽娜的守护’开始变暗，突如其来的阴影把他周围的空间一起遮住，一分钟后阴影淡去的时候，他的身影也融化般消失无踪。
格利高里平静的脸孔注视着图唐卡门曾经站立的位置，沉思片刻之后缓缓地举高手臂，一圈无形的波动从他的指尖出、向着四周传播开来。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稚气的脸孔转向阿纳古二世骇人的尸体，默默地注视着，那目光却没有焦点。
“被制造出来的吗……”
数分钟之后，他极小声地喃喃自语，低头端详着自己白皙的手掌。
12-后续
隐秘的窄巷中，道格半跪在地上，冷汗仿佛开了闸的洪水，源源不断地从他的皮肤中涌出来，虚弱的感觉控制了他的全身，甚至令他一阵干呕。
激’了。
道格狠狠地咽了下口水，强迫呼吸按照特定的规律进行，十几秒后成功地压制了身体的反应，抬头盯住菲菲安的眼神又冷又狠：“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他咬着牙，却没有太激动。菲菲安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短时间内多次传送高强度魔法以及接二连三的打击令她疲惫不堪，抱住双膝无力地靠墙坐着，闭着眼睛休息，也不管地上到处都是肮脏的杂物。
“现在怎么办？”
小丫头的声音很小，似乎略带沮丧。
……你制定的计划，现在才来问我么？
“走一步是一步了。”
道格抛开心中的烦躁，站起身机警地贴墙向外走了几步，确定无人之后松了口气迅地脱下那身眩目的装备，迟疑了一下，从衣服里面拿出菲菲安给的那个‘仓库’收了进去：“你到底能记起多少‘历史真正的历史，别再提你的那个‘小说’了！”
“我记忆力虽然不错，但也还没好到那个程度。”菲菲安睁开眼睛，清澈的眸子已经恢复镇定：“要确定哪些情节是小说、哪些是历史，我已经无法肯定了——想知道答案，必须使用高阶的灵魂魔法、从我的潜意识里面复制出我学过的‘历史课本’才行。”
“那就马上去作！”
道格精神一振。如果有‘正统’的历史课本，那么很容易就可以知道那些需要‘修正’、那些不能插手。
“有点麻烦……”
菲菲安暂时解除伪装，小脸微微皱着叹息一声：“越是模糊的记忆，就要消耗越多的能量去进行更深的搜索，我现在的魔力还不足以支撑这样一个漫长的搜索过程，需要用高品质纯净魔晶石作补充——但是我收藏的魔晶石前段时间已经全部都用在你身上了！”
“里能弄到魔晶石？”
道格骂了一声，眼中闪过急切的光芒。他刚才听菲菲安说下任皇帝是索普曼迪斯之后，有点着急地通过格利高里插手了帝国皇位的确立，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历史，心里正很不安稳。
“魔晶石的形成很复杂，属于伴生矿物而且储量极小，所以没有固定的来源。”菲菲安摇了摇头，“各个法师塔一般都会有自己的资源储备，但那是长年累月的搜集才积攒下的，只能极小量的交换，而高品质纯净魔晶石则根本没可能流出，他们自己都缺得厉害呢。”
“……有没有代替的方法？”
道格只考虑了一秒，就放弃了用‘非正常手段’从各魔法塔获取魔晶石的念头。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务。
“很遗憾，如果时间充裕，我的人造晶石实验成功之后还能有一些间接的办法，但是现在……”
她摇了摇头。
“真是麻烦啊……”
道格觉得头又开始疼了，轻轻揉搓几下之后，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霍地抬头：“除了魔法塔，还有什么地方能有魔晶石？——格利高里他们会不会有？”
“格利高里就算完全相信你，也没办法给你多少呢。”
菲菲安显然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高品质纯净魔晶石是非常重要的资源，虽然光辉神教在几百年前的宗教战争中消灭了很多弱小的教派、肯定有不少的储存，但是没有长老会的肯，即使是格利高里也根本拿不到！”
“……”
道格失望地盘膝坐下，身上的力气像是突然消失了，“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办法还是有的，等我恢复之后再想想。”
菲菲安倒没有他这么失望，小脸还是挺平静的：“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还可以设计一个装置，把几个人的魔力暂时集中到我身上——虽然有泄密的危险，但是好过束手无策哦。”
办法就好。”
听到这个消息道格脸色总算好看了点，站起身来：“那就赶快回去休息吧！”
们暂时先留在这里。”
菲菲安出乎意料地摇头，“为了避免怀疑，实验室的传送阵要间隔几个小时才能再次入侵别的传送系统，所以我们暂时无法使用……而且我们也需要密切关注王都这里的消息呀，这才能保证不会出现‘偏差’。”
“随你。”
道格懒得再说什么，站起身来准备找旅店，又站住了：“还有别的用来伪装的东西吗？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通缉犯，住旅店最好换个样子。”
“‘安吉丽娜的思想’内预置了好几种伪装形式，你自己选一个好了，记得把‘隐藏自身’的功能打开，这样别人就只会看见你伪装的脸了。”
菲菲安说着，自己恢复了小男孩的伪装，看着道格依言拿出那个精美的法冠戴上，摆弄片刻之后，面孔突然一阵模糊，随后变成了一个面色黝黑、留着两撇细长胡须的陌生人，身上的衣服也随之变幻，看起来像是个学者一样。
“走吧。”
经历了连场惊吓、又一直在做戏的道格早已身心俱疲，当先走出了肮脏的窄巷，左右环视了一圈后眺望着远处，沉吟片刻后哦了一声：“这个地方……我知道了，这是大图书馆的旧址，附近有个挺不错的旅店，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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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萨宁大圣堂。
光亮如同白昼的圣堂大殿里，格利高里站在一个栩栩如生的魔法映像面前，正在将今天白天的事情报告给长老会。
今日负责主持工作的是伊斯特长老，和人同高的魔法映像映照下，少年的脸显得很苍白。
“阿纳古二世？为什么会是他？……想不通，最近为了培养你，我们在很多事情上都大幅度的让步了！”
栩栩如生的影像传达了伊斯特的暴怒，“而且他向来是精明过人、能屈能伸，怎么会突然对我们下手？而且就算他真的想除掉你，为什么要亲自动手？他可是一国皇帝啊……难道他被敌人的什么谣言刺激、失去了理智？”
“很遗憾，原因并不清楚。”
格利高里轻轻地摇头，一脸平静。
“……真是意外的打击啊！”
暴怒过后，伊斯特迅地冷静了下来：“现场都处理好了吗？……莱特的议会有什么反应？”
“一切痕迹都已经抹去，议会正在召开紧急会议，结果还不得而知。”
格利高里回答，随后眼睛微微迷了起来：“……伊斯特长老，莱特帝国议会的议员中，是否有我们忠诚的教徒呢？”
“萨宁的神威无所不在，当然是有几个——要找他们打听消息么？”
伊斯特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低垂着眼皮漫不经心地回答。
是我突然想到，索普曼迪斯不但是萨宁忠诚的守卫者，而且还是莱特帝国‘有继承权’的皇子——是不是应该给他一些额外的假期呢？”
格利高里稚嫩的嗓音没有什么波动，看起来像是随意地说出的话。但是影像另一端的伊斯特却眼睛一瞪，沉思片刻之后微笑了起来。
“格利高里，你果然是我们精心培养的好孩子，是萨宁最忠心的仆人，我对你很满意。”他颇为赞赏地点点头，脸上随即出现了满意的笑容：“你不用有任何顾忌，要知道现在你已经是光明大贤者了，很多事情，你已经有权力、也有足够的智慧来向我们下命令了！这件事情我会安排人去做，你不要有任何动作，只要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斯特老师。”
格利高里微微弯腰行礼，同时更改了称呼，“愿萨宁的光辉与你同在！”
“萨宁的光辉与你同在！”
伊斯特对格利高里的尊敬很是受用，同样回礼之后，影像立即黯淡了下来。
格利高里又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目光转动，最后落在光芒闪闪的圣池上，稚气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图唐卡门的真实身份，格利高里没有告诉任何人，虽然已经不再怀疑他身为‘德柯庇力沃’的真伪，但是对于他的目的却依然疑虑重重：他所表现出的强横实力令人震惊，而他的那身装备则令人瞠目结舌——特别是那根长长的法杖，格利高里总觉似乎在哪里见过……
记忆很模糊，他摇了摇头放弃了，集中精神继续思考。
总之，图唐卡门是个被层层谜团包围的神秘强者，突然出现挽救了自己的性命，然后又迅地消失，目的始终不明确，即使自己给了他充分的‘表演空间’，暗中观察也并没现有任何线索。
然而这个世界上，人做事情终归要有目的——
格利高里翘起嘴角笑了一下，慢步走近圣池，凭借惊人的记忆力一个不差地重复了图唐卡门的动作，再次令圣池生了变化。
——即使是不计代价、精心培育自己的几名老师，原来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份子啊！
少年稚嫩的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弯下腰去，轻轻收起一些凹槽中的星光银尘，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视觉的死角、那通往内殿门口的阴影里，一个人影静静正地半蹲在阴影中，仔细地观察着他的动作。
光之圣女艾丝蒂尔身穿纯黑的紧身皮甲，脸上蒙着光滑的黑绸，那苗条的身段和阴影几乎融为了一体，只有一双纯净的眼睛，才能在黑暗中表现出她的存在，那清澈的眸子淡然地注视着格利高里的动作，心中却是思绪起伏——
父亲为什么对那个图唐卡门那么重视？
她细弯的纤眉动了一下，脑海中又回想起刚才父亲那急切地催促她来刺探情报的声音。从懂事开始她就没见过父亲如此失态——除了出现神谕预言的那次。
然而格利高里却根本没有在报告中提及图唐卡门，这让冒险前来窥探的她很是不解。根据她所掌握的情况，格利高里和长老会的关系异常密切，以前的报告里什么样的机密都会如实禀报，这次为何……
联想起父亲那异样的激动和格利高里突然的神秘，艾丝蒂尔隐约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知道此次注定是无功而返了，无声无息地直起身子，悄然消失在阴影中。
13-夜探
“这算是副作用么?”
半夜2点钟，躺在旅馆干净暖和床上的道格无奈地盯着天花板。进入旅馆之后仅仅只睡了一个小时他就醒过来了，然后剩下的时间就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精神好得令人吃惊，而且完全不是失眠的那种难受感觉，反而像是——身体根本不需要睡眠了。
虽然从成神之后他的睡眠时间确实越来越少，但是只睡一小时……这还是第一次。
“菲菲安？”
道格最后还是爬起身来，轻轻地去敲菲菲安房间的门，准备咨询一下。
敲了半天都没反应，道格习惯性地左右看了一下无人之后，随手从旁边挂着的油画上折下一小段用作花边的铜丝，娴熟地弯了几下往门锁里一捅，那门立即无声无息地开了。
小丫头果然睡得很死……而且还流口水。
道格闪身进了屋里、慢慢地移动到菲菲安的身旁，看着枕头上一小块颜色比其它地方深的痕迹，嘿嘿笑了一下。
那张幼稚的小脸少了平时的成熟冷静表情，显得又嫩又可爱，嘴边还有一个口水泡泡，随着她细细的呼吸不断改变着大小。
看来没办法问她了——刚扫了一眼菲菲安的床，道格就忍不住无声地咒骂了一句。在他的‘神祗之眼张小小的床边足足安置了4个精巧的魔法陷阱，除非来人是顶级盗贼和顶级魔法师的双重职业，否则根本没可能破解。
下一秒钟，道格无声无息地又离开了屋子。
睡不着啊！……干什么去？
没有‘历史课本’，他现在就算有大把时间也是什么也干不了……道格无意识地来回走了几趟，却是一片茫然，想不出来该怎么打这点时间。
空荡荡的走廊一个人也没有，再加上今天出了那样的事，晚上王都希安实行了宵禁，令外面安静的如同墓地，偶尔出点声音的，只有一队队疾驰而过的司法处巡查队。
司法处…了，不如趁机会去搞明白自己现在是不是被通缉吧！
道格最后拿定了主意，决定趁夜深去探一下司法处。自从被菲菲安派人从监狱里抓来之后，他的生活就从那时候起和过去完全割裂开了，现在回到了熟悉的王都，不由得有些奇怪的感慨，突然无法抑制地想要去弄明白后来生了什么事情。
——也算是给自己过去的日子做个结束啊。
道格用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决定去冒这个不大不小的险。他现在已经有了白银阶圣殿守护者的实力，又对王都的街头很是熟悉，只要小心谨慎、不节外生枝的话，基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在‘安吉丽娜的意志’预置的伪装中找了片刻之后，道格眼睛一亮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即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一身黑色的盗贼，紧身的服装表层被故意模糊了，仿佛有一层挥之不去的黑色雾气紧贴着他的身体，连头脸都被严密地遮挡着，除了身体的轮廓外什么也看不清楚，非常有利于秘密的行动。
在房间里老旧的镜子前照了一会儿、确认伪装完美无缺之后，道格无声无息地拨开窗户敏捷地一窜，融入了浓郁的夜色里。
夜风凉丝丝的，十分清爽。
因为宵禁，那些平日里灯火辉煌的建筑和喜欢夜游的达官贵人们一个也看不见了，安静的如同他从小长大的乡村的夜晚。道格呼吸着比平时清新许多的空气只觉得精神大振，连动作都敏捷了许多，白银阶的身手尽情地挥出来，行云流水一般毫不停歇地从空中跃过一条条街道，比起他以前走夜路时的情况，那真是天壤之别。
他和菲菲安投宿的旅店位于帝国大图书馆的原址，过去也算是市中心了，距离司法处并不很远，精力奇好的道格仅仅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顺利地接近了司法处的大门，路上遇到了三队巡夜的卫兵，都被他轻易地避开了——司法处这些脓包，只能欺负欺负小市民罢了，连原先的他也不如。
借着附近屋顶的掩护，道格远远地眺望着司法处的公告榜。在这宵禁的夜晚，这里大概是除了皇宫和议会大厅之外唯一一处灯火通明的地方了，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凭借‘神祗之眼’的好视力，即使隔着有点远他也照样看了个大概。
果不其然，自己赫然榜上有名了，罪名还不轻谋叛国罪”、“间谍罪’这样的字眼都用上了……相比之下，‘逃狱’反倒成了里面最轻的一个罪名。
长长地吐了口气，看到这个结果的道格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全身一下子懒洋洋的，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这回是真的结束了……
道格很不爽地现自己眼睛有一点点热。从此以后那个原来的道格立乌就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出现，即使自己偶尔想要回去看看父母，也只能在深夜里偷偷地潜入……总之人生算是完了，只能一辈子混在黑暗的世界里、永无出头之日，因为就连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的时候，也绝不会赦免‘叛国罪’的。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现在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估计他现在看到这个通告之后，连生吃了菲菲安的心都有。
道格轻轻地哼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向那个公告榜挥了挥手，跟自己过去的人生告别，郁郁地转身准备回去睡闷觉。
凌乱而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寂静的夜色中传来，阻止了他准备离开的动作。司法处的卫兵也清晰地听见了这响亮的蹄声，迅地排出了防御阵形，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这么沉重的蹄声，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制造出来的，声音越是沉重表明那马和骑士身上的铠甲越是坚固厚实，从现在这马蹄声来看，那些骑士至少也是全身甲。
道格立即谨慎地伏低了身体，迟疑片刻之后决定留在原地看热闹——反正回去也没事情作，而且他的心情正郁闷得慌。
“什么人！？”
司法处的卫兵大声喝斥，“停下！再往前就射击了！”
他的嗓门非常洪亮——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被安排在门卫吧——即使隔的很远也能清楚地传过去，纷乱的马蹄声立即一缓，片刻之后静了下来，只剩下一个单独的马蹄声慢慢地靠近。
“我们是莱特帝国第二皇子‘斯柏德蒙’殿下的直属卫队——皇家鸱羽骑士！”一个同样宏亮的声音传了过来，不同的是司法处这位一听就是在扯着嗓子吼，而人家就像是在平常说话一样中平气和：“奉第二皇子之命，前来公干！”
“公干什么？”
大嗓门的卫兵似乎觉得被人比下去了，语气不太友好：“帝国议会早就了禁令，今天夜里任何人不得出行——听明白了么何人’！”
“我们手里有议会签的特别通行令！”
对面的骑士很是沉稳，声音没有任何变化：“事情很紧急，请你们配合！”
“……议会的特别通行令？”
门卫犹豫了一下，有点举棋不定。如果通行令是真的，那就说明事情很重要，要是自己耽搁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但是如果是假的，自己允许他们靠近的话可就麻烦不小……“你们在这等着、我去请示上级！”
他最后来了这么一招，准备把责任推给上级。
然而对面那些鸱羽骑士似乎已经没时间再等待了，听了这句话之后，那个和他交谈的骑士稍微沉默了一下，就果断地一挥手：“冲！”
沉重的马蹄声骤然再次响起，整队鸱羽骑士都在马上伏低了身躯，厚实的骑兵盾挡在胸身前，摆出了冲锋的架势。
司法处的卫兵们顿时乱做了一团，已经拉弓上弦的弓箭手们纷纷放箭，而那些手持长枪的卫兵们却乱哄哄地往门里撤退，乱七八糟的阵势看得道格都为之皱眉叹气。
鸱羽骑士本来是归属皇帝陛下直辖的精锐，因为第二皇子斯柏德蒙早就内定是皇储，所以很早就派他担任这支部队的统领，渐渐地就变成了他的直属力量，每一位骑士都是从军队中严格地精挑细选出来的，以一当十那是基本要求，现在面对这帮平日只会欺负小市民的司法处卫士，完全就是一群狮子对上了一群兔子，一冲就散。
先前话的那位鸱羽骑士手中拿着展开的帝国议会特别通行令，一边口中高喊：“对不住了，时间不等人！”，一边沉稳地指挥人手分散开，训练有素地迅占领了各个防守要害，同时把原来的司法处卫队都驱赶到一起，缴了他们的武器。
“你们几个，跟我来！”
他转身指了十几个看起来就沉稳彪悍的骑士，利落地下马冲进了司法处的大门：“其他人把门口守好，任何人也不许靠近！
他们想干什么？
道格暗自咒骂了一声，从听见鸱羽骑士自报身份起心情就变差了，看热闹的心情变得有点忐忑不安：这些人是第二皇子斯柏德蒙的忠心手下，在满城宵禁的夜晚出现在司法处干什么？……要知道他必须要按照菲菲安的‘历史’让第三皇子索普曼迪斯登基的，如果出现变数、索普曼迪斯没有成为皇帝的话……后果将很难预料！
考虑片刻之后，道格决定先观察看这批人到底想搞什么再说。
司法处里隐隐地传来了各种声音，有愤怒的喝斥，惊慌的尖叫以及暂时关押的犯人们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哨声，道格光凭这些声音，就能清楚地想象出鸱羽骑士们突飞猛进的画面来。
数分钟之后，那些鸱羽骑士抬着几个黑色的大袋子飞奔而出，都不用松手，就这么整齐划一地一起上了马，带头的鸱羽骑士挥手低喝一声队人马立即迅地集合，把那几个大袋子保护在中央，飞驰而去。
什么东西？
道格眯起‘神祗之眼’，集中精神看去，很快认出那几个黑色大袋子正是司法处用来装殓尸体的东西——也就是说，鸱羽骑士从司法处抢了几具尸体？
——谁的尸体？！
道格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刚刚抬起身子准备跟上去，一个胖乎乎的官员从司法处里狼狈地追了出来，一边气喘如牛、一边扯着嗓子呼喊：“不好啦，有人把刺客的尸体抢走了！卫兵！卫兵！”
——好的不灵坏的灵！
道格对自己的预感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幽灵一样地再次在夜色里奔跑起来。
……真是麻烦啊！
感叹着，他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白银阶的实力虽然比单个的鸱羽骑士要高上不少，但是面对一个全副武装的精锐小队，若被现的话也只有逃跑了。
鸱羽骑士们似乎很急，头也不抬地只是一个劲打马飞奔、根本不去注意周围，这倒方便了道格，魁梧的身躯轻若无物，在道路两旁的屋顶上跳跃着，紧紧地跟着他们。
路上什么事情也没生，一阵疾驰狂奔之后，整队鸱羽骑士在同伴的接应下毫不停歇地进入了第二皇子居住的‘凯拉克堡’，雄伟的大门轰轰地关上，阻止了一切窥视的目光。
真的是第二皇子……
确定了那是货真价实的鸱羽骑士后道格就远远地停住了脚步，在屋顶找了处隐蔽的角落，开始摸着下巴思考起来：斯柏德蒙想要刺客的尸体，无非是两种心态：查找凶手，或者毁灭痕迹——关键看他是否知道阿纳古二世的计划。
要不要摸进去？
道格犹豫了一下。没有确实的‘历史书’他就不知道该不该参与此事，不由得勾起对菲菲安的恼火，手又开始痒得厉害——无声无息地在墙上抓了块坚实的毛石，狠狠地握成粉碎。
不管了，等菲菲安的魔法完成之后再说吧！
考虑了片刻还是拿不定主意后，道格果断地放弃了继续在这方面纠缠，决定就当做今晚上自己一直在屋子里睡觉没遇见这件事——毕竟少做了什么事情可以补救，而做了多余的事情后想要恢复原状，可要麻烦得多了！
——嗯？
正要起身返回旅馆的他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动作瞬间停止，迅地把气息收敛起来，双目中闪过锋利的光芒。
还有其他的人也在跟踪这队鸱羽骑士？
14-魔晶
道格眯着眼睛以免反光，全神贯注地盯着感觉到异样的远处。果然，片刻之后一个也是全身黑衣的人影小心翼翼地跟了过来，探头探脑地向着凯拉克堡张望了一会之后，又悄悄地返回了。
会是哪方的人？
道格远远地缀在这个人的后面，心里不由得开始猜测起来。这个人身手也不错了，至少远在原来的自己之上，肯定不是临时起意的小毛贼。
两人一前一后地沉默疾奔了几分钟，那人突然停了下来，机警地四下察看了一圈觉得没什么异常之后，往下一跳就消失了。
这个地方……眼熟啊！
道格随后幽灵般地接近了那栋建筑物，打量几眼后总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熟悉——直到看见招牌他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伊格芙的‘辣妹妹’酒店么？平时那硕大的露骨招牌灯火通明、老远就能认出来，现在突然一点灯光都没有，反倒认不出来了。
说起来，伊格芙这只胖蜘蛛还欠自己不少人情呢……哼哼。
道格嘴角闪过了一丝阴冷的笑容。自己被通缉之后，不用再付酬劳的她估计是心惊胆颤又暗爽在心吧？不知道刚才那个人是和她有关、还是单纯的房客呢？
道格的笑容慢慢地变大，转眼却又僵住——他刚起心思准备去司法处通风报信、给伊格芙添点麻烦，就又想起了‘历史’的事，肚子里骂了两声，只能郁闷地放弃——谁知道刚才那只老鼠有没有牵涉到里面！
双手微微力，他无声无息地沿着墙壁滑了下去，准备听听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什嘛？”
刚刚潜行到那华丽奢侈、充满暴户风格的窗户附近，道格敏锐的听觉就捕捉到了伊格芙那很有特色的嘶哑嗓音，不由得挑了一下眉：真是这个胖蜘蛛？她不是很聪明么，怎么会这么不明智地去沾如此严重的事情？
“……第二皇子把尸体带走了？”
遮遮掩掩的烛光里，伊格芙压低的声音威势十足，看来那人是她的手下：“那不就还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咱们那些侏儒和沟鼠杂交出来的‘客人’傍晚才鬼鬼祟祟到的，那时候老皇帝早他xx的连眼皮都硬了！是哪个倒霉催的王八蛋这么会挑日子？他妈个xx的难道说今天这日子专门适合刺杀皇帝？”
没有外人在场，伊格芙痛快地张扬着本性，没有一句话不带点‘装饰’的。
“大姐头，您消消气、小点声的好……”
伊格芙的粗嗓子越说越高声，吓得那个手下赶紧提醒她，看那猥琐的容貌，正是白天在那阴暗民居中出现的那位：“外面可都是巡逻队和密探呢！”
的！”
伊格芙脸色阴沉地坐下，沉重的躯体害得那张出自名师之手的淑女椅出凄惨的呻吟声：“这下可他x的好了，老娘硬着头皮担下这件买卖，先前那些布置什么好处也没换到不说、万一查起来还最让人怀疑——想起来我都冤得想杀人！……拉贡！你马上去把当初牵线的那个婊子养的丧尸给我削了，所有能张嘴的都封上、以免夜长梦多！”
“大姐头，今晚上全城宵禁，到处都是巡逻队啊！”
被叫做拉贡的那个男子闻言顿时一脸苦相。今天外面的气氛可是大大的不对头，他刚才冒险去探了一下司法处就够心惊胆颤的了，实在没有再出门的勇气。
“……你个软xx捅出来的废物！”
伊格芙一听眼睛就怒瞪起来，然而也知道手下说的是实情，恨恨地踹了拉贡一脚，无可奈何地又摊回椅子上：“是现在有个‘暗影工会手’就好了！为了这些破玩意儿，把老娘弄得一身黏糊，不要也罢！”
她把一袋沉重的东西扔在了桌子上，经验丰富的道格立即从那清脆的撞击声里听出里面至少有四块大个宝石，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心里开始琢磨着什么时候不妨来‘拜访’一下伊格芙的房间……
拉贡盯着那个袋子，喉结明显地动了几下，然而随后他就清醒过来，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伊格芙那期待的目光。
“……哼！”
伊格芙最终失望地收回了目光，一阵心烦。
“大姐头，其实我觉得你不用这么担心啊。”
拉贡盯着那袋子犹豫了片刻之后，斟酌着开口，“你想啊，那些刺客也不是凭空钻出来的吧？他们就能不露痕迹么？咱们接到这里的人一个没少，只要咱们谨慎点、好好地按照他们声称的身份活动一下再离开，密探来了也查不出什么来啊！这样不就一点事情都没有了么？”
个软xx捅出来的，胆子不行，脑子倒挺好呀……”
伊格芙听了拉贡的一番分析，觉得挺有道理，心里安慰了不少，不过随即道格就从声音听出她的心情又变坏了：“…的，就算这样，咱们这次还是赔了！”
“赔了？”
拉贡迷惑地看着那个袋子，“大姐你今下午不是还说他们给的报酬足够买下半个西区么？”
“别提了，说起来我就心烦！”
伊格芙的胖手重重地拍了一下扶手，淑女椅顿时出了更加凄惨的呻吟：“那帮王八蛋今天下午到了这里，说他们的钱暂时周转不开、后边的款子就不给金币了，给了老娘这玩意儿……”
屋内传来伊格芙把布袋里的宝石倒在桌子上的声音，听得道格瞳孔一阵收缩，差点忍不住动手——然而伊格芙接下来的话，却更如同霹雳一般，震得他目瞪口呆：
“你个软xx捅出来的知道这是啥玩意儿？告诉你吧，这可不是宝石，而是魔晶！”伊格芙的嘶哑嗓音说出了令道格惊讶得合不拢嘴的话。
“魔晶？就长这样子？”
拉贡的语气激动起来，抢上去拨弄那些宝石：“那不是更好么？咱们店里一年的收入也买不起一块啊！现在有这么几大块，那还不财了？”
“才怪！”伊格芙压着嗓子低吼，简直是咬牙切齿，“这些阴沟老鼠不知道是哪个暗黑邪教的，给老娘的竟然是‘黑魔晶’——这破xx玩意儿咱们在整个莱特帝国都卖不出去啊！万一被神殿现就更惨！”
伊格芙那难听的嗓音现在在道格听来，竟然如同天籁。
魔晶！
他深吸一口气，把骤然激跳的心脏安抚下来。这可真是想吃肉的时候就有人送叉子——黑不黑的他才不在乎，菲菲安当初给那部强化训练铠甲上用的魔晶，可没全是白的……
电光石火间，他的脑海中已经掠过几个方案——包括冲进去抢了就跑——然而考虑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对事情‘扰动’最小的一个。
……该死的‘历史’。
啪啪！
窗户上突然响起规律的轻微敲击声的时候，伊格芙以完全和体型不相符合的敏捷蹭地窜了起来，胖手中寒光一闪，那点小小的烛光就瞬间熄灭，看的窗外的道格心中一震，惊讶地差点忘了继续敲——
原来伊格芙的身手居然如此了得？！就凭刚才那一下，实力远在原来的自己之上！
突然之间，他有点庆幸自己没按最初的想法‘抢了就跑’——忽略了这样一个不像高手的高手，弄不好就要节外生枝啊！
“谁？”
屋子里响起拉贡压低的声音，颤抖的嗓子明显地表现出他的惊恐。
啪、啪啪、啪啪-啪！
道格回过神来，没有回答他，继续在窗子上敲击。
暗含着某种规律的敲击声持续响起，屋内的紧张气氛突然松弛了一点，伊格芙站直身子，在黑暗中精确地点燃了蜡烛，仍然勾画着浓浓晚妆的胖脸上带着疑惑：“……怎么是自己人？”她疑惑的目光望向拉贡，后者却一脸茫然。
“外面是谁？”
她嘶哑的嗓子低声问。虽然来者很熟练地打出了她这个组织的联络暗号，但是行事风格却不像她的手下——至少那帮狗崽子们没有从窗户进屋的毛病。
如果是密探……
伊格芙的小眼睛里寒光一闪而逝，胖手指紧了紧手心里的短刃。
“伊格芙大姐，好久不见啦！”
窗户响起道格低声的问候，“没忘了兄弟我吧？”
“……道格？”
伊格芙脸上的肥肉不自然地抖了两下，“怎么会是你？”
“嘿嘿，这个要从头说起的话，可就得找个吟游诗人来了!”道格的声音带着点意味深长：“外面‘风很大让我进去吧，伊格芙大姐！”
听着那个早就抛在了脑后的声音，伊格芙突然有点心神不宁。道格出事之后她专门托人打听的清楚，知道那是帝国议长亲自定下的罪名，早就把他当死人看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天他突然又来敲自己的窗户——他是怎么进到戒备森严的希安来的？
拉贡投来疑问的目光，手指微微比划了一个‘横斩’的动作，伊格芙摇摇头，振作精神，示意他去开门—窗。
“好久不见呢，道格兄弟！”
窗户打开的时候，伊格芙低声咯咯笑着，已经端起了贵妇相：“姐姐可是一直在担心你噢！”
“有心了，伊格芙大姐。”
恢复了本来面目的道格嘿嘿地笑了两声，穿窗而入的同时紧紧地盯着伊格芙和拉贡，丝毫也没有松懈：“幸运女神一直站在我身旁的，没什么东西能让我担心。”
“咦？”
伊格芙突然眼睛一亮，“道格兄弟，一段时间不见，你好像又英俊了许多啊！”
眼前的道格比起她记忆中的那个走了狗屎运、小人得志的小混混形象有了微妙的差别，皮肤似乎细腻了不少，而一头润泽的长更是好到让她心生嫉妒——这小狗崽子被整了那么凶的罪名，怎么倒像是吃得香睡得好、一点没放在心上似的？
“嘿嘿，谢谢夸奖。”
道格慢悠悠地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暗中打量，现桌上那袋子魔晶竟然不知何时已经被收拾起来了，不由得对伊格芙的实力再高看一成：“兄弟的未来一片光明，当然就会气色不错。”
“一片光明？咯咯咯咯……”
伊格芙难听地笑了起来，“道格兄弟，你的罪名可不轻啊，不会是想趁新皇帝登基的时候寻求赦免吧？”
“伊格芙大姐，不用试探兄弟了。”道格的笑容忽然一收，嘴角挑起一个阴冷的弧度：‘跟你说实话，兄弟早就来了，该听到的，在外面都听到了!”
呛！
一直有点紧张的拉贡闻言下意识地拔出了刀子，然而尚未等他有所行动，道格的身体已经鬼魅般出现在他的身边，钢铁般的手指紧紧地贴着他的眼睛，压得他眼冒金星双目剧痛，大骇之下立即松开了武器。
这个过程中道格始终在注视着伊格芙，而后者脸上的讶异根本控制不住——这个道格的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潇洒地伸手一捞、接过了拉贡的刀子，道格慢慢地松开了他，退回自己的椅子上去，锐利的双目紧盯着伊格芙，片刻之后又微笑了起来：“不好意思，伊格芙大姐。”
他把匕放在桌上，尖端朝着自己慢慢地推开：“我最近的日子你也知道，一直紧绷绷的，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呵呵，这位兄弟你太紧张了，要知道我可是被判了‘叛国罪’的逃犯呢，应该是我担心你们去司法处领赏才对……你没受伤吧？”
“没事……”
拉贡喘了口气，抬头时迎上道格的目光，畏缩地后退了两步。
“道格兄弟，你可真厉害啊！”
伊格芙转瞬间又咯咯地笑了起来，“拉贡可是我手下最厉害的武士了呢，居然连你一招都接不下来——你可真会伪装啊，我亲爱的道格！”
彼此彼此呢。
道格在心里回了一句，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表情：“不说这些啦，伊格芙大姐。”
他晃了晃脖子之后，端正了坐姿：“咱们来说说正事吧！”
“正事？”
伊格芙似乎有点不解，“什么正事？…非是道格兄弟你手头有点紧？这方面姐姐倒不会小气，毕竟你曾经帮了姐姐很大的忙哦！”
真要是能用点钱就打他走倒也不错……反正就像他所说的，双方的**都不干净，没人会去司法处找不自在。
15-巫妖
“伊格芙大姐，我也是跟着你混过的、知道地下世界的规矩，没那么不知好歹。”道格嘿嘿一笑，“今非昔比，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我本来是想通过大姐你的门路换点钱的——用这个！”
他潇洒地一弹手指，一个闪着光芒的细小黑影轻轻划出一条弧线之后，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赫然正是菲菲安给他的那几枚用来伪装的魔晶戒指其中之一。
“这是！——”
看清桌上的东西之后，伊格芙身上的肥肉突然一阵抖动，小眼睛睁得溜圆：晶戒指！？”
“没错。”
道格用略带得意的语气承认，心里却是暗自一懔，对伊格芙的背景更加好奇了——不是谁都能一眼认出魔晶戒指来的，只有受过魔法训练的人，才会敏感地第一时间感受到其中的魔力，认出它的真面目。
伊格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盯着桌上那个小小的东西、感觉着那清晰的魔法气息，心跳渐渐地加快起来，胖胖的手指不由得把掌心中的短刃握紧了一下——然而道格接下来的举动却令她立即打消了‘暴力吞吃’的念头：他正在‘无聊地’用手指不断把拉贡那把刀子的刃身扭来扭去，百炼钢铁在他手里仿佛是软皮一样驯服！
妈个x小子至少也能和两个光辉武士对砍！以前居然装得那么像！
伊格芙暗中咒骂一声，心里闪过警惕，贪婪就迅地退去。
“哎呀，道格兄弟，你总是令姐姐这么吃惊呢。”
她再次咯咯地笑了起来，借以遮掩胖脸上表情的变化：“你抢劫了哪个倒霉的魔法师啊？不是姐姐不讲义气，这玩意儿可是烫手货呢，万一被原来的主人遇见——”
“伊格芙大姐，这东西值多少钱你心中有数。”道格打断了她的话，“你放心，绝对是干净货——算了，兄弟给你透个底吧——你知道我是怎么在这里来去自如的么？”
他神秘地微笑着，顿时引起了胖女人的好奇心。
“哎呀，道格兄弟你快给姐姐说说，到底是怎么在那些密探的眼皮底下活得这么滋润的？”
伊格芙十分热切地望着道格。说起来她对这个的兴趣还过了那枚魔晶戒指——后者再怎么贵重也不过是钱罢了，而搞明白了道格的这个秘密的话，关键时刻那可是保命的机会啊！
“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神秘，”道格扯动嘴角，展现了一下满口的洁白牙齿：“我早就加入了一个很秘密的组织‘兄弟会’——”
他撩起额头的丝，然后稍微邪恶地想了一下要对那个小丫头如何如何——玄秘精美的‘拘束之纹’立即敏感地显出身形，而等它刚一光，道格就立即拿出特训时候练出的对付它的本事，东想西想让脑子一片杂乱，把它又给安抚住了：
“会里的人不论身份如何，只要入了会就是比血缘还亲的兄弟姐妹，必须无条件地互相帮助……我就是靠着这些兄弟们无私的帮助，才能在那么多密探的眼皮底下好吃好睡了这么多天——这枚戒指是其中一个兄弟的珍藏，慷慨地送给我做为去别的国家安身立命的资本的，你知道，我不可能在莱特过日子了，哼哼。”
“兄弟会？”
伊格芙呐呐地重复，震惊于道格额头那个古朴华丽纹章的神秘，已经有点相信道格的话了：“老娘—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入会的誓言很重的，伊格芙大姐。”道格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又用大拇指在脖子上横着一划：“而且挑选会员很严格，所以并不为人知——但是我们的成员可都个个是精英，其中还有多个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呢，我刚入会的时候，听到他们亲热地叫我‘兄弟’差点吓的跪倒在地——”
道格脑海中思绪快如闪电，信口编造出一个个华丽的谎言，看着伊格芙的脸色已经颇有几分相信，不由得暗中冷笑：“那个，不说这个了，伊格芙大姐，其实听到你们的对话之后，我倒有个想法——”
他唰地一伸手臂，准确地用刀尖将那枚戒指挑了起来：“——这可是精加工过的、纯正的魔法道具，我用这个换你那些未经加工过的、更烫手的货色，你觉得如何？反正我是要跑路到别的国家去呢。”
格兄弟，你做起生意来可真不厚道啊！”
伊格芙假假地笑着，嘶哑的嗓子让人浑身难受：“你用这么一块小小的东西，就想换走我这么多纯净的魔晶么？”
“伊格芙大姐，”
道格的脸色冷了下来，无形的压力开始在房内扩散——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已然不早，他不想再耽搁：“不要以为我不懂魔法就可以随便糊弄，一个加工好的魔晶戒指和几块卖不掉的禁忌黑魔晶哪个价值更高，我还是分得清楚的——如果不是看在咱们有点交情、我又正好要跑去别的国家的话，你求着我都没这种幸运——换不换，一句话就可以了。”
“道格兄弟，你——”
伊格芙还是不太甘心，毕竟是冒了绝大的风险换来的，然而她刚一犹豫，道格的脸色就冷了下来，站起身作势要把戒指收回——“换了！”
她嘶哑的嗓子喊叫起来。
道格停止动作，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谁？”
迷迷糊糊地爬起来的菲菲安，突然觉得房间里有些异常的存在感，不由得抓住大了好几号的睡衣、把细腻的肌肤遮掩起来，小手一翻，已经开始描绘魔纹——
“咳咳。”
道格干咳了两声，从阴影中显出身形：“是我。”
“道格？”
菲菲安收回了魔纹，小手顺势搓了搓困困的大眼睛：“你这么早就起床了啊？…困……”
正想问你呢。”
道格拉了张椅子坐下：“我似乎睡眠时间越来越少了，而且也没什么不舒服……怎么回事？”
“睡眠是低级生命的回复机制呀……你现在成神了，当然就用不着了哦。”菲菲安不甚在意地回答，却在下一个瞬间感觉到了浓郁的魔法气息，小小的身躯一震，霍地回过头来——
道格悠然地坐在椅子上，摊开的手掌里，几枚黑色的晶体正安静地躺着，那种黑色纯净的近乎虚无。
“天然黑魔晶？”
菲菲安眨了眨大眼睛，小手瞬间画出一个复杂的魔纹，掠过道格手中的晶体时，反射出不同程度的黑色，但都比较浓郁：“纯度都很不错哦！”
大眼睛里出现了一丝兴奋：“哪里弄来的？……天然黑魔晶用来施展灵魂魔法效果会更好呢！”
“拜访了一个老朋友。”
道格随口敷衍，随即就把话题转到他最关心的地方：“够不够？能复制出你的那个‘历史课本’么？”
“可能性很高呢。”菲菲安迫不及待地接过那几枚黑色晶体，注意到道格听了这句话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心情很好的她，突然间恶作剧的念头无法抑制，踮起脚尖响亮地亲了他一口：“记忆很难确定啊，比如我现在让你回想小时候教堂大门的样子，你肯定要好久才可能想起来……反正我肯定看过，一定能找到就是了。”
好像小狗舔了一下……但是非常的柔软……妈的，我在想什么？
道格狼狈而有点恼怒地用袖子擦嘴，就在他低头的时候，菲菲安在身旁的空中打开了光门，几个修复了的机械助手鱼贯而出，开始配合她布置魔法阵，竟然是要马上进行‘灵魂折射’——
强烈的魔法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被魔法阵限制着无法冲出，强大的魔压令那种时间的错乱再次出现，菲菲安在闪光中再次变身，可惜那火暴到极点的身材被黑魔晶所化的雾气笼罩，只能看见那‘雄伟’的轮廓——而随着魔法的进行，黑色的雾气迅地被消耗着，那火热的娇躯露出了大片晶莹细腻的肌肤，已然接近完全**……麻烦啊！”
01-探听
龙，巫妖。
两者中任何一种存在，都已经是普通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而当两者结合起来——这么说或许不太恰当——之后，那就是连神也要头疼的特殊问题了。
至少，全新出炉的守恒之神道格a斯立乌现在就非常的头疼——因为他必须要去那个‘哀伤之海’、传说中的龙巫妖利纳克斯的墓地搜刮藏宝！
“这个龙巫妖‘利纳克斯’，”
小旅店昏暗的房间内，道格皱着眉头，一边控制着情绪，一边选择着词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人物？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涉及到一个很古老、也很复杂的故事呢。”
菲菲安的身躯已经恢复到接近原来的状态，声线也回复童音的清甜：“真要说起来的话，还要从天空中到处有巨龙翱翔的‘千年战争’、也就是教科书后来称之为‘众神宗教战争’的那个时候说起——”
“停！”
道格听到‘历史’、‘教科书’之类的词语就头疼，立即挥手示意菲菲安停止：“你别给我讲这些，你只要确定一点——那个龙巫妖利纳克斯，真的不在他的墓地、那个什么‘哀伤之海’？”
“放心吧，我当时亲自参与了哀伤之海的第二次掘过程，利纳克斯研究手稿的重新修订工作甚至还是由我主笔呢，记得很清楚哦。”
菲菲安手指舞动，机械助手们立即领命给她*，有这样几个东西戴在手上的人，已经足够让他们主动过来奉承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一丝冷笑，似乎想起了什么。
然如此，那就交给你好了！“
菲菲安很随便地想了一下后就做了决定，“说到骗人这种事，我可确实不如你在行呀……你把一个图唐卡门演的活灵活现，根本用不着我指导呢。”
“谢谢夸奖。”
道格脸上的冷笑僵硬了一瞬间，脑海中突然闪过小时候妈妈那自豪的‘道格是个诚实的乖孩子’的夸奖声，随即冷哼一声，甩甩头把这些抛开：“除了魔法的问题，别的方面你想指导也没那可能——俯视之塔执掌者的孙女，又怎会比街头的混混更擅长骗人呢!”
他说这话的语气隐藏了一丝古怪，菲菲安开始并没有察觉，直到两人已经走了颇有一段距离、快要出了旅店门口的时候，才忽然皱起了细细的眉毛。
不起！……道格，我没有恶意哦。”
她停下脚步，伸出小手拍了拍道格的大腿，清澈的大眼睛透出略有歉意的目光：“你知道的，不论是我原来的、还是这一次的人生，我都在和实验室打交道，几乎很少接触人，很多话只是想到就说……不要在意，好么？”
“……当然不会。”
道格愣了片刻之后才回答，对菲菲安突然的转变很不习惯，以至于有点反应不过来——这聪明到吓人的天才小丫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气俯视之塔的时候她根本就像个小女王一样么……难道是因为被昨天白天生的那一系列事情打击到了？
“太好了呢。”
菲菲安开心地露出笑容，娇嫩的小脸很是可亲：“某种意义上说，生死相连的我们可能是彼此最亲密的人了呀，所以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也会觉得不舒服哦。”
心情好转的她轻快地加快了步子，小跑着奔出旅店的门然后招手呼叫马车。
道格站在原地，怔愣了片刻之后出一声，微微冷笑着摇了摇头：“小毛丫头！”
因为皇帝陛下被刺身亡，很多典礼应该有的项目都全部被取消了，街上的行人一下子少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马车夫们一夜时间从财源滚滚变成了冷冷清清，以至于都有点转不过神来——比如刚才拉着道格和菲菲安来到帝国魔法学院的这位就是这样，从两人坐上马车开始，他就在絮絮叨叨地不停叨咕‘昨天这里如何如何’、‘昨天赚了多少、今天却找不到客人’之类的废话，特别是他的词汇和内容总是翻来覆去地重复，贫乏的令人痛恨。
还好，幸亏两人投宿的那个小旅馆是多年前的繁华地段，距离皇家魔法学院这种有悠久历史的建筑物不算很远，拖拖拉拉的马车终于在道格忍不住要动手扭断那车夫的脖子之前，抵达了预定的目的地。
“说起来，我还是头一次正式地到这里来呢。”
因为伪装成了学者的样子，道格放弃了用拳头给车夫点颜色看的想法，下车之后和菲菲安一起径自站在那里，仔细地打量着皇家魔法学院那古朴华丽的大门——它庞大的躯体由大量精美的雕塑装饰着，材料则是耐久度极高的‘时间之石’，风吹雨淋几百年也没有任何风化的迹象，平日都是庄严地关着的，人们都由附近的小门通行。
这个魔法学院在久远之前曾经是非常著名的魔法中心，然而现在莱特帝国成为了萨宁的信奉者，直接导致帝国的魔法学院虽然冠了‘皇家’的名号、校内魔法塔楼林立、校园占地面积也大得吓人，在魔法界却只能算个小学院——光明神术以及它繁冗的各种分支占领了学院大部分的空间以及预算，以至于曾有一任校长愤怒地讽刺说不如改成‘皇家光辉神学院’更加名副其实。
“一百六十年后这里就不存在了呢，毁于战火。”
菲菲安很有感触地轻声说，大眼睛仔细端详着那承载了众多历史记忆的大门：“所有的建筑物都被魔法毁于一旦，只有这门的大部分残骸留下而已。”
“一百多年以后希安会生战争？”
道格微微一愣：“是内战？还是异族的征服者？”
居然打到了都？……那岂不是接近灭国了？
“…我来说应该算是内战吧。”
菲菲安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对你就不太好说了——登基后的索普曼迪斯在此后几十年内用铁血手段征服了周围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国家，不论异族还是同族最后都被统一到了一个巨大的帝国之内，到了我那个时候，血脉早已经混杂在了一起、基本没有区别了！”
“索普曼迪斯？”
道格眼角轻轻跳了一下，脑海中闪过索普曼迪斯那双清澈纯净的眼睛与温和的微笑，无法相信他会成为菲菲安所说的那样的人物：“……铁血手段？”
“索普曼迪斯＠安科欧瑟丝提穆＠弗奥卢尔，那可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深红大帝以说是铁蹄所过之处的土壤都会被鲜血溶成黑褐色的沼泽！”
菲菲安随意地泄露着令道格震惊得‘未来’：里面有很多事情生，以后我会讲给你听——现在我们的事情要紧！”
“嗯。”
道格给了个单音节，自己都不知道是同意还是本能的回应——这件事太意外了，让他有些吃惊，禁不住地开始想像，究竟是生了什么事情会令索普曼迪斯这样一个男人变成那副样子。
“两位！”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魔法学院的小门内缓缓地走出一个身着平民服色的老人，却画着贵族式的浓妆，神色倨傲，身上的衣服也是很高级的布料制成，用词虽然礼貌，口气却是很不客气：“此处是希安皇家魔法学院，你们来此有何贵干？”
“哦……”
道格回过神来，看见那老头涂脂抹粉的倨傲脸孔，难以抑制地皱了下眉头，有种想用戴着魔晶戒指的手扇他几个耳光的冲动。
“菲菲安，”他通过‘安吉丽娜的意志’上的通讯装置和菲菲安悄悄话：“我们应该告诉他来找谁？——校长如何？”
“不用，你没听那个车夫说，校长今天不在呢。”
菲菲安似乎又有了什么主意，大眼睛里闪着恶作剧的光芒：“受你启，我已经想好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了——”
在马车上，道格已经把昨晚上的‘历险’经过告诉了她，听得她心中跃跃欲试，很想也来这么一下。
“你又是谁？”
小女孩粉脸一昂，更加倨傲地反问回去，小手一伸一个半透明的魔法罩就笼罩了那个老人妖，毫不客气的把他踉跄地推出去好远、双手乱摇才勉强保持了平衡，白色的粉末从他脸上脱落，满天乱飞：“这位是‘拉斯维加斯远古魔法研究会’的特派使者，前来你们学院有重要的工作，快让你们的校长出来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