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
“三个月么……”凝夜轩此时却宁愿相信韩羽裳是没事的,毕竟他当初为她抹的药水并不是很多,应该很容易逼出那毒来吧。
“现在还是先找到水若要紧,一定要弄清楚是不是她搞的鬼下的毒。”宇文擎沉声说道,在这一刻骤然下降的温度显示了他心中极度的不满与猜疑。
“说起这个……”凝夜轩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份情报,“这是我派人查出来的,水若来到青羽的这一个月来,并没有做过什么事,相反都是一整天窝在你的王府中,直到几天前才失踪的,我在想,会不会这件事和水若无关?”
毕竟水若和他们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为他们做过的事,一点一滴都是这么真确,凝夜轩情愿相信她也是被害的一个人,也不愿意相信她是要害他们的人。
在南雀国的时候,她悉心照顾受伤的羽裳,在万兽山的时候,和他们一起相互扶持,一起经历出生入死,这种生死之交的感情又岂是说变就能变的?
宇文擎一遍一遍的翻阅着情报上的资料,眸光中闪过几分诧异,凝夜轩竟然能够在这半天的时间中就查出水若在青羽一月时间的所有举动,看来在他背后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视呢。
放下情报,宇文擎淡淡的说道:“越是平静越是奇怪,你不觉得吗?”
“……”真的是如此吗。
凝夜轩不再言语,如果真的是水若要害他们的话,羽裳她……恐怕是完全没有准备吧。
“该死的,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当手中用来传消息的信鸽再一次飞回手中的时候,水若终于忍不住咒骂出声。
在这里,竟然连信鸽都迷路,她想将消息传回幽宫,让宫主派人来支援她,毕竟在这洞府中,虽然她有地图可以避免危险,但事情总是发生在意外之时,就像在万兽山一样,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突然出现极为恐怕的野兽在你面前,多一个人手的话,对她来说是安全的。
可是这里却和万兽山不同,不仅信号弹发出去一天一夜了,也没见任何来支援。就连信鸽放飞了几次,也一次一次回到自己手中,这里到底有什么古怪?
由于水若对韩羽裳出手的时候太匆忙,因为并没有看到宇文擎写给韩羽裳的信,因此并不知道其实在这里,有着四十九道机关阵法。
“晦气,简直比万兽山还晦气!”恼怒的怒骂一声,恨不得撕去手中的地图。
“嗯?万兽山?”忽然说出这个字眼,水若整个人微微一怔。
连祈风那异于常人的白发又飘进了脑中,在万兽山,她和凝夜轩一路来保护着病美人连祈风,同野兽做拼搏,并肩前行……
“呼……”不知为何,想到这一切,她的心悄然涌上了酸味。
“水若,水若,你很像娘。”­;
“韩羽裳!你给我回来说清楚!!我怎么像你娘了!我才二十又一岁!我有那么老吗?韩羽裳——!”
很像娘……
韩羽裳,我很像你娘么……
你这个愚蠢又白痴的笨蛋,有我这么年轻的母亲吗。
“呸。”狠狠的咒骂了一口,水若使劲的甩头,像是要把那些话,那些事全部都甩在脑后一般,“我水若是什么人,怎么能因为你们这几句话就动摇了!混蛋!”
可是……为什么心中还是有那么酸酸的味道?
水若犹豫不决的回头,往身后看去,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这想法才刚涌上心头,水若又猛然摇头,她关心她做什么,他们是敌人!敌人!
想到这,她不再犹豫,直接往目的地走去,算了,还是赶紧先找到秘籍,离开这地放再说吧。
在她离开后,一只全身通透的五彩毒蛇慢慢的爬了出来,往她相反的方向离去,缓缓的,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多的蛇往那个方向前去……
“呃……”韩羽裳默默的仰着头,静静的注视着灰暗的天空,胸口的伤口依然不断的流着血,她却仿佛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沉默的躺着。
小青焦急的在她胸口来来回回,似乎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救自己的主人,在它之下那娇小的身影却像是没有知觉,没有生气了一般。
身旁是一条激越河流,河流的水流激进,一只毒蛇不小心把尾巴掉在了水中,立刻被冲得老远。
“水……”严重失血的她,忽然动了动,慢慢的朝不远处的河流看去。
好渴,真的好渴……
她努力的撑起上半身,一点一点的往河边爬去,双腿动弹不得,只能依靠双手的支撑,终于,爬了一半的时候,她终于累得再也没有力气,转过头去,望着自己软绵绵的双腿。
呼,没有腿,还真是不方便呢,她自嘲的笑了笑,休息一会儿,又继续往前爬去。
进了,越来越进了,韩羽裳高兴的加快速度,河边湿软的泥土承受重力,轻轻的陷了下去。
韩羽裳觉得身子往下沉,连忙往后退,却是因为全身没一点力气,这么一动,整个人又往前倾了一点,而后整个人掉入河水中。
激浪迅速扑打而来,韩羽裳被打入河底接连吞了好几口河水,从四周不断传来的压力让她连任何一点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意识渐渐模糊,好象……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呵呵……
她突然意外的勾唇一笑,也好,娘亲,连祈风,我来找你们了,找你们了,好不好?
好吧,你们一定很高兴吧,我们,又能够团聚了。
嘴角轻扬着一个浅浅的笑容,慢慢的闭上眼,前生今世所发生的每一件事,竟像是昨日才刚刚发生的一般,慢慢的在脑海中回放,一点一滴,重要的,不重要的,难过的,不难过的,开心的,不开心的,一遍一遍……
最后,没入眼中的,是一张英俊的笑脸。
“丫头,记得想我……”
记得想我……好吧,这一次,我答应你,我……会想你的。
河流灭顶,慢慢将她淹没,直到水面再也没有涟漪,只有急流湍急。
*
一年后。
南雀六王爷率军凯旋而归,皇帝楚然亲自临身登高城门迎接他的回归。
街道两旁站满了百姓,夹道欢呼。
“六王爷终于要回来了,好怀念呀……”
“是啊是啊,一年不见六王爷,还真想念他那大嗓门呢。”
“去去去,你想死啦,敢说六王爷是大嗓门,小心皇上抄你全家1”
“嘿嘿,一时口快,一时口快……”
“再说了,人家六王爷现在可是大将军,埃,你们可不知道,我听我那远房参军的表弟写回来的家书上说,六王爷打仗得可漂亮了,向上次那什么来着,外番的那些人,听说六王爷是参军上阵,各个嘲笑我们南雀是不是没人了,竟然让头脑简单的六王爷去带兵,结果你知道怎么遭了?”
“怎么了怎么了?你快说呀。”
“结果我们六王爷啊,只带了三万兵,就把那外番的老窝个揣了,在军队中,职位连上几个街呢,也不想想我们六王爷是什么人……”
“哇,六王爷真的太厉害了……”
“那当然,啊!快看,是六王爷!六王爷回来了!”
城门外,一行兵队浩浩荡荡的进来,为首的正是亲自迎接的楚然,在楚然马后,楚希一身雕翎戎装,浑身霸气逼人,凛烈,威武。
百姓们顿时欢呼起来,此起彼服的叫喊声响彻天惊,楚然微笑的看向他,“六弟,你看到没,京都的大伙可是很想念你呢。”
楚希淡淡的望了百姓们一眼,答道:“皇兄这是笑我,还是损我啊?”
如今的楚希,同一年前一般,仍然是众人所熟悉的那个六王爷,只是,单从表面上来看,此时的他,多了一份大将之泛的沉稳与英气。
“哈哈,朕当然是夸你了,这回你可是得我们皇家争气了啊。”
楚希昂首,满不在乎的道:“得了,皇兄,就你那心思我了解,不过先说好,以后本王就负责带兵打仗,要是让本王上朝政绩什么的,你就直接拿把刀,往这一抹吧。”他指着自己脖子。
“哈哈,朕就知道你的意思,行,你放心吧,回去朕就下旨,准你六王爷在家中休息,不上朝即可1”
“那就多谢皇兄了!”楚希自然是求之不得,巴不得天天都如此。
“哈哈!”
兄弟两人相视一笑,兴高采列的往皇宫走去。
在他们身后,花子容微笑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突然一扬鞭,陡然调转马头,“告诉皇上与六王爷,花某先回府中一叙,稍侯立刻回朝复命!”
“哈,花副将你放心啦,我们会转达的!”
“多谢!”
京都皇宫。
回宫复命后,便是一系列的庆功宴,以往楚希一来,立刻就能和大家打闹成热闹的一片,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倍感无聊。
无聊的看着那一群在的夸奖奉承,楚希心中忽然闪过韩羽裳那面无表情的俏脸。
“羽裳……现在,你该不会再觉得,我比不上他们了吧……”
“六弟,怎么?打了胜仗,你反而有心事?”楚然关心的走过来,几兄弟中,皇帝楚然和楚希的感情是最好了的,也因此,楚希在京都可以为所欲为,因为有楚然为他撑腰,文武百官中,没有敢说什么。
“皇兄,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说。”楚希有些犹豫的说道。
从未见过楚希这般忧愁的楚然心中有些担心,面上依然微笑道:“有什么事尽管和大哥说便事。”
他自称大哥,是与兄弟的身份去鼓励他,关心他,而不是与皇帝的身份。、
楚希很感动,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道:“我,我明天想去一次青羽……”
“青羽?”楚然了然,“你想去找韩家的那个丫头?”
楚希脸一红,别别扭扭的别开脸,“谁说我去找她的,我去找擎不行啊,一年多没见他了,难道就不能想他啊?”
“呵呵,能,当然能,不过,见个朋友不用这么急吧?擎在那又跑不了,我看你还是下个月再去吧。”
“下个月?!”楚希立刻跳了起来,“那怎么行,这都一年多了,要是羽裳跟别人走了怎么办?”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楚然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立刻恼羞成怒,“皇兄,你在套我话!”
“呵呵,不套怎么知道我们六弟对韩家那丫头这么‘情深意重’啊……”
“什么情深意重,你别胡说了,我才没有……”
“没有你脸红什么?”
“谁说我脸红呢,本王脸皮厚着呢!”
“哈哈!”楚然被他逗笑了,笑到后来,才拍着楚希的肩膀说道:“想去就去吧,朕在宫里帮你找韩丞相多说说,只要你能把那丫头给拽回来,皇兄一定让那丫头风风光光的嫁入你六王府!”
楚希嘿嘿一笑:“这可是你说的,皇兄可别忘记了。”
“哈哈,不会忘的,不过我据说那丫头性子烈,你可得把握好啊。”
“皇兄,你就放心吧,她一定会爱上我的!”楚希自信满满的拍着胸脯。
“这次你和花副将立了大功,朕已经准许你们放一个长假,你也可以把他带上,你们二人搭档,朕比较放心!”
“嗯,皇兄放心,我一定会早点回来,你可得要先帮我准备好成亲的事啊。”
“哈哈,这六弟你绝对可以放心,包在皇兄身上了!”
“嘿嘿……”
皇帝在宫中庆宫宴连摆三天,宴席的主角楚希却在第二天,就跑个没影,一路狂奔往青羽而去。
青羽王朝
楚希一路狂奔到这里,却并未见到心目中朝思暮想的佳人,这让一直兴奋的他,顿时一头冷水直接泼了下来。
“你说什么擎?什么叫你也一年多未见到羽裳了?当初羽裳不是跟着你一起来青羽的吗?你怎么会没见过她?”
如果说他没有见到羽裳的话,那羽裳这一年多来去了哪里?
“希,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宇文擎无奈的轻叹一声,再一次解释了这解释了不下百次的理由。
“羽裳接受了灵蛇教的继承祭祀,现在还在试炼洞府中接受试炼,还没有出来,所以我也找不到她。”
“试炼洞府?”楚希与宇文擎关系密切,他自然是知道宇文擎的真正身份的,只是没想到韩羽裳竟然会去接受那试炼。“可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出来?这都一年多了!”
楚希不满的揪着眉毛,匆忙赶来却没有见到佳人,本来的一腔热情,现在变成了一簇火焰,稍微没个控制,就会惹火上身,烧得一团团的旺。
“其实,这个问题,我也正想问某人。”凝夜轩的声音在一边凉凉的响起,宇文擎之前对他说,羽裳三个月后就能够出来,可这都一年多了,还是没个人影,凝夜轩嘴上说不急,心中却已经摇得跟搏浪鼓似的了。
宇文擎苦笑,他又何曾不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可是他们若是一但进了试炼洞府,或许人没有找到,到先把他们自己弄丢了,若是羽裳又刚好在这个时候出来的话,恐怕就真的错过了。
“臭狐狸,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楚希将头转向凝夜轩,虽然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青羽的,但他想应该能够知道羽裳的事情,
凝夜轩耸耸肩,无奈的说道:“希,我们在等等吧,再等一段时间,如果羽裳到时候还不出来,我们就直接去找她吧。”
他已经等得够久了,耐心早就已经消磨怠尽了,水若之事一直是个迷,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找到水若的下落,那毒到底是不是水若下的,他们不知道,羽裳到底有没有中毒,他们更不知道。
如今这一年多过去了,羽裳却还没有出现,这让一向非常有耐心的凝夜轩再也坐不住了,他在心中甚至还有不好的预感,他再担心,羽裳……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好!本王才没有那个耐心去等,既然羽裳进了那什么鬼地方,我们就一起去接她出来!”5
宇文擎抿唇,不好说什么,因为他阻止不了,已经阻止了凝夜轩一年,这次,他也找不到理由去说服他,也说服自己,因为,他也早就忍不住了。
轻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了始终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花子容身上,宇文擎一挑眉,想到了什么,问道:“听说花兄弟现在是军中副将?”
宇文擎的话成功引开了话题,凝夜轩朝她投去略带惊讶的一瞥,
“啊?”见到众人将视线转向自己,花子容先是一愣,连忙说道:“那个,也没有啦,咳,混得比较好而已……”
凝夜轩扬眉,这话听得怎么这么熟悉啊,貌似还是他当初对他们说的话吧?没想到她学得可真快,把这网络用语学得头头是道。
楚希不屑的哼了一声,“我说擎,我来了这么久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啊?”他可是将军,将军耶,他不问他是怎么当上将军的,反而问起花子容那个臭小子,真是太扫兴了,哼哼,不过是个副将而已啦……
“呵呵,希,你的本事我当然是清楚了,所以你这个准大将军,我心里很清楚,至于子容是个心思甚密的女子自然是明白宇文擎的意思了,尤其是在看到宇文擎那挪愉的眼神时,她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五殿下,你就别再取笑我了,你明知道我,我……”
“呵呵,就是知道我们‘花兄弟’不是平凡人,所以才好奇啊。”凝夜轩也凑了过来,在心中对花子容,还是心存着不少敬意的,花子容就像21世纪人人称赞的花木兰一般,女扮男装,带兵打仗,恐怕现在军营中还没有人知道她是女子吧。
她就像是21世纪的花木兰,正在谱写着她的传奇色彩,只是让他好奇的事,花木兰是为了父亲弟弟而去参的军,花子容呢,她为的是什么?是人?还是物?能让她放弃好好状元郎不做,而跑去参军?
难道是……凝夜轩忽然想到了什么,诧异的望向楚希,难道是因为楚希?
呃,不会吧,花子容喜欢上楚希吗?凝夜轩越想越有可能。
花子容窘迫的站在那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干脆站起身来,头一扭,匆忙的走过门外,脸红的丢下一句,“你们聊吧,那个,我出去透透气……”说罢飞一般的逃了。
楚希特别无语的撇了下嘴,嘟嘟囔囔的道:“切,越来越跟个娘们似的,动不动就脸红。”
宇文擎耳尖,听到他的话不由来了兴趣,“怎么,希,难道之前花兄弟经常在你面前脸红?”
凝夜轩也兴致勃勃的边喝茶边竖起了耳朵听着楚希的回话。
“可不是吗?那个娘娘腔,亏他还是军中副将呢,碰他一下就脸红,动他一下就鬼叫,跟我要吃他豆腐似的。!”这一年来,他的耳朵严重受了内伤,都是被花子容那家伙给念出茧来了。
“噗——”凝夜轩一口茶喷了出来,“你说什么?你碰她?动她?”乖乖,难道他还不知道花子容是女的?不可能吧,这都一年多了,细心点的人应该都发现了吧?
宇文擎同样不敢置信,“你……怎么碰她了?”
瞧见他们两个人暧昧的眼神,楚希纳闷的说道:“喂,你们两个那是什么眼神?我可对男人没兴趣,虽然那家伙也一点都不像男的,但我保证,我绝对没有断袖之嫌,我可以像你们保证!我对羽裳的心意绝对可表天,可表地,一心一意只有羽裳一个人!”
“是么。”宇文擎意欲不明的应了一声,明显的看到,门外的花子容在听到楚希说的那话时,身躯僵了僵,虽然只有一下子,但还是被他收尽了眼底。
“当然是了,擎,你不会以为我和那家伙有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嫌的关系吧?”楚希急忙的说道,事关自身身在信誉,一点都不能马虎啊。
“呵呵……”宇文擎还想说什么,空气突然一阵波动,一个黑影单膝跪在宇文擎面前,“公子。”
“嗯,什么事。”宇文擎收敛起笑容,淡淡的问。
那人全身包裹在黑衣下,声音有些沧桑,更多的却是惊喜,“公子,韩姑娘回来了!”
韩姑娘回来了!
这一句话,直接让宇文擎与凝夜轩反射性的跳了起来,“你说什么,裳儿打开试炼洞府了?”
“是的,公子!”黑衣人显然也有些激动,又重复了一句话,“韩姑娘回来了,现在正在灵蛇教!”
话音刚落,两个人影就瞬间消失在屋内,后知后觉的楚希一把救住黑衣人的衣襟,“你说的是韩羽裳,我家羽裳?”
“是,是的……”他说的是韩姑娘不错,但怎么成了他家的羽裳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韩姑娘是五殿下喜欢的人吧?
得到答案的楚希立刻也像旋风一般冲了出去。独留下黑衣人躇在原地。
“殿下,殿下,你等一等啊,属下话还没说完呢……”
可惜,已经没人再对他说的话感兴趣了。
黑衣人无奈的垂下头,殿下,你看到了韩姑娘,可千万别冲动,因为她……已经变了……
青丝成白发。
三人一路冲到了灵蛇教,本来做为外人的凝夜轩与楚希是不能够进入灵蛇教的,但因为带头的人是宇文擎,本来要将他们拦下来的人,只好乖乖让路。
庄园中,几座庄园错落有至,正中间那一处庄园中,此时聚集了不少人在那里。
宇文擎一赶到,洛长老等人正在大厅中,见宇文擎走来,连忙恭敬的行礼,宇文擎一把抓住他,急切的问道:“裳儿回来了,在哪?”
“灵主在……”洛长老迟疑的往主座上看去。
宇文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主座上坐着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发如雪,肤如脂,衣裳青袂,仿若仙霖。
“裳……裳儿?”
“羽裳?”
“你是……羽裳?”
三个大男人目不转睛的往着主座上的人,不愿相信,不敢相信,却是不得不相信。
韩羽裳浅笑嫣然的望着他们,飘逸的雪白长发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跳跃飞扬,“一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楚希吞了吞口水,“羽裳……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样子?”她随手妩媚雪白的长发,浅笑问道:“这样子,不好看么?”多么漂亮的头发呢,像雪一样白,像白云一般的颜色,像……他一样的雪白。
宇文擎挺立的身影沉着的站立在她面前,目光如瞬,肃睦冷清,“裳儿,你的头发,是怎么一回事?”
发如雪,雪如发,那柔顺的三千青丝去哪了?那让他爱不释手的如黑瀑流发,去哪了?
韩羽裳只是微笑的凝望着他,不言不语。
凝夜轩静静的望着她,羽裳她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惜字如金的韩羽裳了,以前的她不爱说话,面无表情,小小的瘦弱肩膀似能肩挑起一片天,傲立群雄。
现在的她,似笑非笑,那妖娆的嫣然,仿若一朵娇艳的桃花,灿若天人,邪意凛然。
她,从骨子里,彻底的改变了。这,为的是什么?
“你们不觉得,这很像他吗?”仿若珍宝的捧起白发,珍惜得宝贝欢喜。
多么像连祈风啊,就像他时刻陪在自己一般,韩羽裳满足的眯着眼微笑,那像个小女人般的幸福笑容,看得宇文擎等人的心,微微刺痛着。
“裳儿,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你才……”
宇文擎话还没说完,当头一拳便砸了下来,凝夜轩怒气冲冲,“宇文擎,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让羽裳去试什么鬼试炼,她会变成这个样子吗,都是你这自我为是,自私自立的家伙,都是你把羽裳害成这个样子的!”
宇文擎没有躲开,任那一拳落在了自己身上,垂着眸,连眉头都不曾皱过一下,凝夜轩说的不错,如果不是他执意要让羽裳继承灵蛇教,就不会有那什么继承祭祀,就更不会让她一个人去了试炼洞府……
她的头发,也不会变成白色!她才十六岁啊,十六岁却白了头,这要人们怎么看她?
“羽裳,你不要难过,也不要失望,其实,其实你这样真的挺好看的,真的,羽裳,你一定要相信我,千万不要太在意!”楚希安慰道,话说完后,自己都觉得这些话说得有多么牵强,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还未出阁便先白了头发,这种打击,不是谁能承受得了的。
之前连祈风,他没有深交,见他黑发成白,他只是觉得惋惜,现在的羽裳却让他心疼,这是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胸口闷得让他发慌。
韩羽裳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要伤心?。”为什么要难过,她不明白,难过什么?
楚希眼中,惊疑不定的目光不停的来来回回闪动,完了,羽裳是不是受了大重的刺激,然后承受不住,现在已经呈半疯癫的状态了?
“羽裳。”凝夜轩深深的吸了口气,沉默半饷,握住韩羽裳柔弱无骨的小手,“告诉我好吗?”
“什么?”告诉他什么?
“告诉我,在试炼洞府里,你还好吗?告诉我,你的头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可以吗?”
韩羽裳回望他,如墨塑般的眸子黑玉论辙,“在试炼洞府里,很好,头发,受伤了,就成这样子了。”
她说得很清,很淡,轻描淡写的语气一语概括了出来。
听到她说受伤,在场中的三个男人心瞬间提了起来,“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宇文擎率先出声,心中再一次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让她去试炼。
凝夜轩说得不错,他真的很自私,他千不该万不改把羽裳牵扯进他与宇文昊的争斗中,这是一错,不该让她一个人独自去洞府,这是二错,不能好好的照顾她,保护她,这是三错。
“小伤而已。”韩羽裳淡淡的说道,忽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宇文擎,你说的,我都做到了。”
她拿起胸前的血玉之花,昂扬至顶,鲜艳的袖映照在阳光下,光彩动人,刺目血袖,“从今天起,我就是灵蛇教的灵主!”
声音很轻,却清晰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字字句句,威慑逼人。
“属下参见灵主,千秋万代,日月同在!”
一时间浩浩荡荡的声音扑天盖地的传来,六位长老中,萧长老与幕长老纵使心中有千百不愿,还是乖乖下跪行礼,就连平时总是嘻哈为乐的清长老和水长老,也是一脸严肃的行礼。
灵蛇教教归严谨,任何人不得冒犯灵主威严,不得冒犯灵蛇教的所有教归,就连身为长老的他们,也不行!
韩羽裳白衣胜雪,圣洁的模样却是异常的邪戾,这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气势,但却丝毫不让人觉得突兀。
狭长的眼眸凝视着众人,目光所过之处,一种浑然天成的霸气由此而生,让人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你们,起来吧。”她轻言,声音轻飘飘的飘进众人耳朵,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整齐一致。
宇文擎再也受不了这种让他喘不过气来的话面,不由分说的拉住她的手,直接往庄园外走去。
触手的温度是如此的冰凉,让宇文擎的身躯微微一僵,她的手,怎么会这么冰?没有点温度,没有点生气。
韩羽裳勾了勾唇角,与她现在的修为,完全能够轻易的将他甩开,但是她只是微微蹙了下柳眉,随即缓开,任由他拉着离开。
凝夜轩与楚希见状,连忙跟了出去。
寂静的大厅,三个沉默的男人,以及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子。
“怎么,都这样看着我?”她笑着问,笑意不达眼底,幽深的凤紧一转,便能将人吸了进去。
“羽裳,你和我们说实话,在试炼洞府,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凝夜轩从怀中拿出一年来一直被他保存的完好的那瓶伤药,“这是水若给你的伤药,你知道这里面有毒吗?”
水若?
这一个名字对韩羽裳来说,仿佛是一个禁忌,一经触动,瞬间爆发。
几乎在同一时刻,那嫣然含笑的容颜立刻冷了下来,森冷肃立,不寒而栗。
“羽裳?”
“裳儿?”
察觉到她的变化,三个大男人心瞬时提了起来,岂料那森冷的杀意突然一转,韩羽裳再度勾唇,邪肆一笑:“水若?好久没见她了,她……不在这里?”
凝夜轩与宇文擎相视一眼,漠然的摇头,“我们找了她一年多了,一直没有找到,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凝夜轩无奈的说道。
等了韩羽裳多久,他们便找了水若多久,只是天不从人愿,他们等不到人,也找不到人。
失踪一年多了么。
韩羽裳薄唇淡淡的扬起,连他们都没有找到,看来躲得很隐秘呀。
“找不到就别找了吧,该出现的时候,她自然就会出现了。”她淡淡的说道。
宇文擎剑眉紧皱,这不像是之前的韩羽裳,之前的她凡事关于水若的事,虽然谈不上热心,但也是非常关心,而不像是现在的完全不在乎的样子,难道仅仅因为在试炼洞府呆了一年,便让她对在乎的人仅存的一点关心,也磨灭了吗?
等等,一年?
宇文擎忽然想到了什么,韩羽裳在试炼洞府呆了一年,水若也跟着失踪了一年,甚至他倾尽的所有势力去找水若,都毫无所获,好好的一个人,就像是被蒸发了一样,这种现象是从未有过的。
现在想来,难道是说水若也去了试炼洞府,所以他们才会找不到有关她的任何踪迹?
试炼洞府由四十九道阵法机关组合,如何不能破解机关,那里,就相当于另一个完全的世界一般,如果水若真的是去了那里,也无怪他们一直以来都找不到水若了。
想到这里,宇文擎试探性的问道:“裳儿,你告诉我,水若是不是也去了试炼洞府?”
闻言,韩羽裳身子一僵,猛然抬起头,盯住宇文擎的眼睛,“你在说笑吗?试炼洞府是什么地方,她又怎么可能会去?”
凝夜轩也半是疑惑,半是怀疑,之前一直纳闷为什么会找不到水若,现在听宇文擎这么一说,倒也觉得,水若一定是在试炼洞府中,所以他们才会一直找不到她的下落。
但羽裳也说了,试炼洞府是灵蛇教的最高机密地方,寻常人等又怎么可能会进去呢?
只是,当宇文擎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羽裳的反映,却更让他怀疑了
宇文擎直接肯定了下来,“难道我和臭狐狸满世界都找不到她,原来是混进了试炼洞府,裳儿,既然你出来了,那她人呢?”
“宇文擎,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她不在,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韩羽裳僵硬的说道,脸色,却一点一点的变得苍白。
“为什么要隐瞒我们?”
“我说了不在就不在!”
“裳儿,可是我们找她……”
“我说了别在说了!”
“砰!”一股强劲的力道带起一张椅子瞬间朝宇文擎飞去。
清冷,孤寒,暴戾的气息弥漫四周,韩羽裳出手得太过突然,宇文擎甚至还没有看清楚她要做什么,椅子便当头砸了下来。
反射性的用手护住头部,椅子落下,虽然被手臂挡住,但那强大的内力依然让宇文擎退后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子。
凝夜轩愣住了,楚希愣住了,就连宇文擎自己也愣住了。
一年前,韩羽裳虽然身手不错,在幽宫位居第一,但她擅长的是暗杀,正面和宇文擎比较的话,她不是宇文擎的对手,每次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但刚才,虽然宇文擎没有准备,但与他深厚的内力与一身绝世武功,又怎么可能会被她击退,最多只会受点反噬之力而已。
可是现在,他不仅被击退了,甚至还后退了好几步,而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韩羽裳的武功现在恐怕和宇文擎相当,又或者,比他还要强上几分。如果宇文擎刚才反应得不及时话,恐怕现在已经受了重伤。
这种认知太让他们惊讶了,一年的时间,就有这种成绩,可能吗?
时间在这一刻停止了,四人站立,静默许久,轻风偶尔沙沙几声,横在几人之间。
韩羽裳双拳紧握,手臂上关节泛白。
宇文擎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凝夜轩那双优雅的狐狸眼不停的在他们二人之间来来回回。
楚希吞了吞口水,目光灼热,那个被他放在心底的女子,如今,一次又一次的超在了他的前方,在他努力,要跟上她的脚步的时候。
“来人!”宇文擎长袖一挥,声音沉稳,眼睛始终停留在韩羽裳身上。
“殿下。”洛长老自门外走进,恭敬侯命。
“灵主刚刚回归,派人好生伺候,不得怠慢。”
说完,宇文擎转身,一步一步的朝门外走去,动作间依然温雅如惜,长袖广襟,带起一片专属于他柔和的淡漠,与陌生。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们都下去吧。”韩羽裳同样淡漠的声音飘荡起来。
闻言,宇文擎脚步有片刻的停顿,:“今日起,你们都听灵主的,我与二殿下手中的权利,会全部交回。”
声起,人已经消失在门外,空气中飘荡着他独有的冷香,以及几分淡淡的血腥。
地板上,宇文擎方才所站的位置,数十滴鲜袖的血摊在地上,鲜艳了眼前的袖
“是……殿下。”
权利交回,那么,从此以后,灵蛇教惟有灵主的最大了,而五殿下与二殿下两人,没有灵主的首肯的话,都不得干涉灵蛇教的任何事情。
对于他的决定,韩羽裳始终是敛口不言。
“那,羽裳,你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再过来找你。”凝夜轩说道
韩羽裳沉默的点了点头。
而楚希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韩羽裳,似乎还有满肚子的话要对她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么一犹豫,便被凝夜轩连拉带拖的拽了出去。
娥眉黛玉,韩羽裳静望这空无一人的庭院,唇齿微露,浅淡的笑容呈现嘴边,那笑如昙花,一点一点呈现,又在瞬间,一点一点消散……
皓月当空,苍穹顶峰,以天相连,以地相接,一道身影傲然的孤立。
“小擎子……人家真的不是故意啦,不过忘记和你说了一件事而已,呜呜……惩罚不要这么重吧……呜呜……”
清长老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委屈屈的撅着嘴,死命拽着胸口,誓死保卫好不容易才得到的银子。
“清长老,你可知,你忘记说的这件事,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宇文擎声音平平淡淡,不见情绪,不见语调。
“可是,可是……”清长老不想承认是他自己的失误,把事情归类到了另一边,“本来我是想和你说,有个神秘的人闯进了试炼洞府,但是我一回去就被水老头那家伙吵得一头两大,所以才会忘记说的嘛,所以这事真的不怪我啦……你不要把银子收回去啦……”
一年前,他们交易,把宇文擎为韩羽裳准备好的东西都秘密的交到她的手中,助她成功,而宇文擎则给他十万两银子……
可是,这都一年前的事啦,那十万两早就被他吃光喝光用光了,他上哪找来还给他啊?这小擎子也太小气了,可恶啊。
“所以,一年前,真的有除了裳儿之外的其他人进入试炼洞府?”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水若吧。
“嗯嗯,有的,有的。”清长老小鸡啄米似的,赶紧点头,只要不要他还钱,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长什么样子的?”
“咳……这个,好象,没看清楚……”声音越来越小。
“如此……”宇文擎额首,心中早已有数。
只是裳儿……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白衣飞扬,雪白的袍子如雪花般,蔌蔌飘起,又缓缓的落了下来,迎着月光,他的身影慢慢远去,直到消失在一片暗暮中。
*
之前,羽裳受了伤,双腿残废,又中了水若的毒,武功尽失,是什么让羽裳不仅没变成废人,反而能够将我们的小擎子打伤?有没亲能猜得出她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水若?大家猜猜她去了哪了
是人是妖
白衣飞扬,雪白的袍子如雪花般,蔌蔌飘起,又缓缓的落了下来,迎着月光,他的身影慢慢远去,直到消失在一片暗暮中。
“喂,清老头,你怎么怕他怕成这样呀,有点出息行不?”水长老如幽灵一般,忽然飘了出来。
“拜托,十万两耶,你去偷呀?”
“呃,大不了投靠二殿下去,难道二殿下还不肯给我们这十万两?”
“得了吧你,虽然他们想要拉拢我们二人,但你以为是那么舒服的啊?要真投靠了,以后他们说啥,我们得听啥了,笨死了。”
“……也是……好吧,老头子能屈能伸,忍一忍可以十年不愁没酒喝了。”
“对,就是这样,嘿嘿……”
*
王府中依山饶水,夕阳残袖,那一座座琼楼玉宇宫殿洒下,被渲染成一片残袖。
湛蓝的天空下,朱袖玉瓦,碧绿明净,冲天气势此起彼服。
一身湛蓝长袍,宇文昊站在花园泉边,温慧的百花园,静谧,典雅,他就这么站在,眺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羽裳走进来的时候,正是这副情景,她轻咳一声。
宇文昊收回远眺的眼神,回身,温雅的笑容呈现在脸上,“羽裳,你来了。”
“嗯。”韩羽裳应了一声,坐了下来,顺手倒上一杯茶放入口中,嫣然笑道:“二殿下非要羽裳亲自前来才肯愿意交回手中的权利,羽裳又怎敢不来?”
“呵呵……”薄薄的扇子轻轻摇动,宇文擎墨刻的眸子不住的打量她如雪般的长发,“想不到,你真的能成为灵主……”
这让他很意外,父皇下旨让他们成亲,却想不到第二天宇文擎公然在朝堂上推辞了这亲事,而理由,是她。
犹记得,当日宇文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父皇说,韩羽裳是未来的灵主,目前正在试炼洞府接受继承祭祀,所以,暂时不能成亲。
未来的灵主,这是多么响亮得一个身份,灵蛇教的力量在青羽皇室中,有着无以比拟的重要,因为仅仅因为这么一个原因,金口玉言的父皇竟然收回了成命,不仅不追究她抗旨不成亲的死罪,甚至还特地取消了让文将军的女儿下嫁的这门亲事。
在父皇眼中,灵蛇教便是青羽的支柱,它的重要,胜过一切。
他以为,那只是宇文擎无可奈何下的一个借口而已,却不料一年后,她真的成为了灵主,甚至据说在昨日,她还亲自挑战了清水长老二人。
这两位在灵蛇教排行第一的高手,而她,居然和他们成了平手,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二殿下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韩羽裳轻挑的抚着白发,千娇百媚,妖娆邪呼。“我既然已经来了,那二殿下应该也实现你的承诺,把权利教回来?”
“呵呵,不急,羽裳难得来我府中,先坐一坐吧。”宇文昊微笑的递上一杯亲手倒的茶,不急不缓的说道。
韩羽裳笑着点头,不置可否,但却并未拒绝。
宇文昊细细的打量着她,她的确变了,似乎自从一年后回来,她变的更爱笑了,只是那笑容很深,让人根本猜不透是什么意思,在她身上,隐约有一股邪肆的气息,让人在面对她的时候,不禁就暗暗戒备起来。
“你可知,五弟今日没去上朝?”宇文昊忽然说道,深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韩羽裳。
宇文擎没去上朝吗?现在是非常时期,他突然不去上朝,难保宇文昊的党羽不会趁这机会,奏他一本。
韩羽裳心中有些奇怪,神色却丝毫不变,淡淡的道:“教里事务烦多,近日都在忙教中之事了,二殿下所说,羽裳并不清楚。”
“是么?”宇文昊笑笑,意味不明的笑容如他神情一般,另人琢磨不透,“据说五弟受了伤,所以才告假不上朝的,羽裳你说说,五弟的武功一直在我们兄弟几人中是最好的,现在既然受伤了,那打伤他的人,是多么的让人意外啊,不知道那人的武功,到底强到什么程度呢……”
“那人既然能够打伤五殿下,想来是工夫了得,二殿下要是认得那人,记得转告羽裳,羽裳可是很有兴趣向他讨教一下呢。”
原来是受伤了么。韩羽裳眉心微不可闻的蹙了一下,是那次受的伤?
“呵呵,羽裳这么敢兴趣,这是自然一定会的。”宇文昊笑道,心里打算的,却是另一翻主意。
韩羽裳忽然站起身来,“我看二殿下今日似乎还很忙,这样吧,羽裳先告辞,待二殿下不忙的时候,希望二殿下能亲自来交还我灵蛇教的信物,今日我便不多打搅了吧。”
宇文昊默然的点头,“这样也可行,那本王便不送了,羽裳一路好走。”
出了王府,韩羽裳却并没有直接回灵蛇教,随行下人疑惑的问道:“灵主,我们这是去哪?”
韩羽裳抿了下缨唇,抬眼,轻声的说道:“宇洛阁,五殿下府上。”
宇洛阁,阔别一年,再次站在了这里,有陌生,有熟悉,更多的却是复杂。
“啊!你,你是……”浅雪震惊的张大了眼,这不是韩羽裳吗?她的头发……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浅雪被吓得不轻,张着小嘴儿瞪着韩羽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韩羽裳在宇洛阁住了不短的时间,与这里的下人丫鬟们都相对较为熟悉,如今她这个样子出现,让不少下人们投来惊讶的目光,有些胆小的丫鬟们,一见到韩羽裳便大叫一声连忙跑开。
这太可怕了,韩姑娘明明不比他们大多少,头发却这么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是什么妖魔不成?
丫鬟们各种猜测的都有,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韩羽裳微微挑眉,轻轻勾起的笑脸让人如沫春风,在人看来,却是更加像妖怪一般诡异。
哪有人还没老就白了头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的?这韩姑娘一定是……是……
浅雪轻吸了口气。,尽量忽略蔓延至心房的怪异感觉,轻声问道:“韩姑娘你……”
“我找宇文擎。”韩羽裳微笑的打断她的话,“找你们二殿下。”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在笑,可是浅雪总觉得她的笑,竟然有种防备和空洞。
“公子在书房里。”很意外的,浅雪竟然没有为难她,说出了宇文擎的去处。
韩羽裳淡淡的点头致意,直接往书房走去。
“浅雪,你怎么能告诉这么妖冶的人二殿下的行踪呢。”
韩羽裳一走,丫鬟们全都回了上了,七嘴八舌的说道。
“就是啊浅雪姐姐,你说韩姑娘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是不是妖怪啊……”
“二殿下不是说,不准任何去书房打扰他的吗?浅雪姐姐,我们让这么奇怪的人去,会不会让二殿下生气啊,要是二殿下怪罪下来的话……”
“够了!”浅雪忽然厉声制止了她们越说越离谱的话,淡淡的说道:“我们当下人的,只管做好份内的事情就可以了,少说话,多做事,明白了吗?”
“明白了……”下人们乖乖应声,纷纷散去各忙各的去了。
浅雪的目光犹豫的往书房的方向看去,公子心情不好,看到她,应该会高兴点吧?只是……她的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韩羽裳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书房,期间不少丫鬟下人见到她便远远避开,仿佛把她当成了什么毒蛇猛兽。
韩羽裳保持着若有似无的微笑,这样也好,不是吗?少了不必要的麻烦了。
站在书房门外,房内安静无声,只能隐约感觉到有气息存在,韩羽裳不请自发的轻轻的推开门。
书房内,宇文擎躺在长长的贵妃椅上,手臂上缠着厚厚的一层纱布,双眼紧闭,微微叠起的剑眉飞如鬓间,似乎已经睡着。
然而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却突然开口说道:“本王不是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吗?出去!”
他的声音很平淡,温和,却有股浑然天成的气质,不容任何人拒绝忽视,眼睛还未睁开,就已经让人感觉到一股压迫的气息。
韩羽裳不语,反而朝他走近,雪白刘海下,灿若星辰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的手臂,她以为他躲过了,没想到,他根本没用全力。
樱唇抿了下,胸口猛然涨满了烦闷的感觉。
察觉到进来的人还未出去,宇文擎周遭的空气瞬间下降了好几个温度,紧闭的眼,微皱的眉显示了他极度不满的心情。
“本王的话,成了耳边风吗?”轻轻飘荡的声音,夹带着冷冷的肃杀之意。
什么时候起,那向来温和的宇文擎,情绪变化得会如此之大?韩羽裳很确定,如果今日进来的是丫鬟,恐怕早被他恐怖的气势吓哭了吧。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如此坦然的见到所有情绪,看来他的心情,的确很糟糕。是因为……她么?
“好吧,既然二殿下这么不欢迎我,我离开便是。”韩羽裳很好说话的转身就,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与邪气,那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表情,却全部呈现在她的脸上。
闻言,宇文擎猛然睁开了眼,目光炯炯的直视韩羽裳,眸光闪烁中,有惊喜,有懊恼,有复杂。
在韩羽裳即将踏出书房门的时候,宇文擎突然淡淡的说道:“本王小小的舍府,又哪容得下堂堂灵主的大驾光临,爱走便走吧。”
韩羽裳脚步一顿,几条黑线从额头划下,明明是他让自己走的好不好,怎么到头来成了自己的错了?
无语的转身,又走回了他身边,还未坐下,书房门外传来了浅雪的声音,“公子,您该换药了。”
宇文擎眉心一皱,扬声道:“拿下去吧,今天不换了。”
“等等。”韩羽裳连忙出声阻止,瞥了宇文擎一眼,怎么越看他越觉得他现在像是个正在闹脾气的小孩子?
她起身,打开书房的门,接过浅雪手中的东西,“我来吧。”
浅雪点了点头:“谢谢韩姑娘。”转身的一刹那,露出了计划得逞了笑容,之前怎么叫公子,公子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有时候干脆不换了,如今有韩姑娘在,公子应该会乖乖的换吧。
见到韩羽裳的举动,宇文擎心中又惊又喜,脸上却仍然凉凉的说道:“哪敢劳烦灵主的尊手,我自己来就好。”
说着,就要拿过她手中的纱布和药,韩羽裳漂亮的眼睛转向他,盈满笑意的眸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你要的话,我不强求。”
“……”宇文擎换上了幽怨的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却不再说话。
韩羽裳这才满意的放下拖盘,将缠绕在宇文擎手中染着血的纱布,一层一层的撕开。
宇文擎静静望着她的举动,近距离的凝视她的容颜,其实,一年不见,她憔悴了许多,身体也渐渐发育成和同龄人般,出落得越来越美丽。
之前让他怎么看怎么碍眼的白发,现在却突然觉得越看越美,这纯洁的颜色,将她整个人衬托得神秘,高贵,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这么的让他心动,只除了……
除了在她身上,那若隐若现的陌生距离。
她对谁都保持着一样的情绪,一样疏离的微笑,一样邪虐的冷漠,一样淡漠的距离。
包括凝夜轩,也包括他。
宇文擎兀自沉思,耳边突然传来微不可闻的声音,
“对不起……”
全身微微一僵,宇文擎抬凝眸看她,她,在和自己说对不起吗?
他没回话,韩羽裳也没在开口,仿佛那一句轻轻的对不起,不曾存在过一般。
静默了许久,宇文擎忽然幽幽的开口说道::“我不接受。”
韩羽裳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抬眼盯着他,不接受她的道歉么?为什么?从未向人道过歉的她,第一次向人道歉,竟然被拒绝了。
不接受她的道歉,为什么?
宇文擎一瞬不瞬的望着眼前的人儿,“我不接受如此没有诚意的道歉。”虽然伤口早已经不疼,但是想到她如此拒人于千里的神情,疼的是心。
“诚意?”怎么样才算有诚意?“你说。”
宇文擎一根手指放在了自己的唇上,煞有介事的道:“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韩羽裳皱起了眉,“我可以拒绝吗?”虽然两人亲过很多次,但她都是被迫的,让她主动,还是……做不出来。
“不可以。”宇文擎认真的说道。
其实在心中,他隐约也知道,这丫头其实还是挺在乎他的,不然也不会担心他,更不会和自己道歉,或许,她还在琢磨,到底何为亲情,何为爱情吧,他能做的,只能慢慢等她开窍。
只是如今,他要等不下去了,如果再来几次被她拒之千里之外的举动,他会忍不住,真的会忍不住会想放弃的。
韩羽裳犹豫的看着他,宇文擎同她对视,静静的等待,良久之后,她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点,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你说的,只要一下。”
这一次,确实是她过分了,她道歉是应该的,一下就一下,她好象也不损失什么……
眼中一道精光飞快闪过,奸计得逞的宇文擎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很配合的端坐在那,等着佳人亲自送上门来。
“你……闭上眼睛。”那灼热的目光让她脸上不期然涌上几分赧色,闷闷的说道。
“好。”宇文擎很配合,大大方方的闭上眼。
见他闭眼,韩羽裳蹉躇了半天,才飞快的在他脸上亲的一下,轻轻的,几乎微不可闻。
“亲完了。”她成功的宣告。
“就这样?”宇文擎不满的睁开眼,“我都还没感觉到,你就亲完了?”
“完了。”
“不行,这不算,裳儿,亲吻不是这样的,要亲这里才算。”他指着嘴巴。
“宇文擎,你得理不饶人!”韩羽裳这一次是真的脸袖了。
“裳儿,明明是你自己答应要亲我的,说话要算话是吧?”宇文擎同样不满。
不知不觉中,两人之间的气氛又恢复到以前,那种轻松自然的味道。
韩羽裳被他反驳的无语,只好又在他嘴上碰了一下,速度之快比起蜻蜓点水来还更让人没有感觉。
宇文擎彻底被她打败了,“裳儿,你这根本不算亲吻。”
还不算?他耍她吗?韩羽裳已经很不耐烦了。
“裳儿,你过来,我教你吧,教你如何才算是真正的亲吻。”
“哦?看来我们二殿下阅人无数啊,在这方面都能够出师了。”韩羽裳凉凉的道,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答应这种条件
“咳,裳儿,你不知道吗?这种事,是男人天生的!”
宇文擎说的是实话,其实,他经历过的女孩子,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何况家中摆着那一个芸如,他都从未碰过她,也可以算是菜鸟一只了。
不过这种事,男人都是天生的领导者,不用经验,不用人教,自己摸索也能摸出一些门道来的。
说了半天,韩羽裳还不肯过来,宇文擎干脆用没受伤的那一大手一捞,把她整个人搂进了怀里,“看好了,这才叫亲吻!”
说罢他低下头,朝那娇艳的袖唇上吻去,极致缠绵的吻着。
韩羽裳全身一僵,没有回应,更没有挣扎,只是僵硬着身体,任宇文擎拥抱。
宇文擎明显的感觉到她的反映,眉心微微皱起,她太僵硬了,似乎在防备着什么,他试着稍微退后一点,立刻能感觉到韩羽裳会因为他的退后而放松一点,但只要他一靠近,他立刻变的全身僵硬起来。
“裳儿?”宇文擎终于忍不住放开她,“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什么?韩羽裳茫然,低垂的眸轻轻的摇了下头,“没有。”
她也不知道,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这么害怕别人的靠近,只有有人一接近她,她立刻会全身戒备起来。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谁,是她完全可以信任的,除了娘亲和连祈风,她真的不知道要相信谁,一如这么爱护她照顾她,让她全心全意的信任的水若,都能够下手杀她,她真的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凝夜轩?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弟弟,若是有天,她对他而言没有利用价值了,会不会也会突然举起剑,面向她?
宇文擎呢,她更不明白,他不是娘亲,也不是连祈风,但是他对自己好,她是知道的,可是水若也是突然对自己好,又突然要杀她的。
她和宇文擎之间没有亲情,谈认识也只认识一年多,她不能肯定,他会不会变成另一个水若。
其实,杀手本就是如此的,不应该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任何一个人,因为,那随时会要用性命做代价的,这是在试炼洞府,若不是因为……她恐怕早就死了吧,就算不死,也已经是个残废了。
没有才怪!宇文擎心中忍不住叹息,她的心中藏了太多的秘密,让他无可奈何,更加无力。
“裳儿,实话告诉我,你喜欢我吗?”他急切的想安心,安自己的心,也安她的心。
韩羽裳眨了眨眼,低下头去,小小声的说道:“我……会想你。”这算不算喜欢?
宇文擎眼一亮,“真的?有多想?”
“在试炼洞府的时候……”韩羽裳想了想,斟酌的开口,“那时候我要死了,可是我觉得,我还没有见到你,我不能死……”
她茫然的回忆着,心中一直记着宇文擎要她做的事,他要她把这阵法都学会,都领悟的,如果她死了,就完成不了……
她无意识的说着,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却不知她这翻话,在宇文擎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果然出事了!
他以为他将世界上仅有的唯一一张地图给了她,可以让她避免危险,可以让她在里面安安静静的领悟所有阵法,却没想到,她差点将命都丢了……
“是因为遇到了危险?还是……水若?”他试探性的问。
‘水若’这两个字,一直是韩羽裳心中的刺,杂听到他说出这个名字,韩羽裳的俏脸瞬间沉了下去。
果然有问题!见到她这种变化,宇文擎已经能够猜出大概的事情来。
“公子,南雀国六王爷来了。”浅雪的声音再次在书房外响起。
“希?”宇文擎略微沉吟了下,还有大堆的话想对韩羽裳说的。
“擎,开门,是我。”这时候楚希的声音传了来。
韩羽裳回头望了一眼脸色惊疑不定的宇文擎站起身来,打开书房门。
“羽裳?”楚希诧异的瞪着开门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看看。”韩羽裳淡淡的说道。
“你在这里刚好,我就是想叫擎带我去找你的。”楚希沉稳的道,话落,他拉起韩羽裳的手,直接往外走去。
“擎,我去去就来。”
韩羽裳眨了眨眼,轻而易举的缩回了手,若无其事的道:“走吧。”说完率先略过他,往外走去。
楚希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一抹哀伤慢慢爬上眼角,对他,她真的这么不愿意亲近吗?
*
西亭外,苍翠林荫,两道身影静离其中。
韩羽裳一身淡绿色的衣裳,披散的白发随风荡漾,吹起的衣角泛起阵阵涟漪。
世间上的女子,甚少有她那种纯洁又邪肆的气质,这两中矛盾的气势在她身上,却一点都不觉得突兀,和谐得自然。
楚希一身冰蓝色的长袍,那象征皇家身份的金龙蚕玉镶在腰上,浑然天成的大将之风将他衬托得高大威猛。
沙场上的战斗,全是生与死的考验,在他身上,外露出来的霸气却另人忽视不了,也不敢忽视。
多久了……
多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眼前这人儿了?
楚希突然觉得自己竟然记不得日子了,只记得自己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
征战沙场的时候,他想着,回去了羽裳会用不一样的眼光看你的。
剿灭外番的时候,他想着,这样的他,一定能够好好保护羽裳了。
凯旋而归的时候,他想着,要是她能亲自站在城门那,等着他回来,该有多好?
这一切的一切,明明就在自己的眼前,却觉得是那么的遥远。
“羽裳,我回来了。”沉默半饷,楚希终于打破平静,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他在这一年来说了无数遍,不停的练习着要怎么说,要用什么语气说,要在什么情况下说。
我变强回来了,就可以照顾你,保护你了。
其实,他最想说的是这一句话,只是……他还有那种机会吗?
韩羽裳静静的望着他,那深情的目光让她有些迷茫,却也只是轻轻点了下头,扬着唇,笑道:“听说你当上大将军了,厉害。”
千言万语,数千人的赞叹比不上心上人的一句‘厉害’,楚希心中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瞬间飞扬起来,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没,没有……”楚希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话一出口,脸却先袖了,接着把他准备了一个上午准备要说的话,全给搅糊了。
“其实,其实羽裳,我是想和你说,想和你说……”楚希死劲的揉着头,其实他是想说,六王府,哦,不,应该说说整个南雀皇宫上上下下都已经准备好,让他迎娶她这个六王妃了,他现在想问的是,她愿意不愿意嫁给他,可是,他害怕他说出来后,听到的是让他心碎的答案……
“嗯?想说什么?”韩羽裳唇际带笑,平和之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疏离。
或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蛇的缘故吧,她现在对任何人,都会带着点防备。
“想说……想说你…你,你饿不饿……”其实他不想说这个啊,楚希泪。
“谢谢六王爷关心,我不饿。”韩羽裳轻轻摇头。
“哦,哦。”楚希讪笑的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其实,羽裳,我还想问你,呃……”
“问什么?”她没有拒绝,静待下文。
“想问……想问你,你,你这一年来还好吗?”天知道,他也绝对不是想问这个!
“还好,谢谢六王爷关心。”
“哦,哦,这就好,这就好。”楚希一只手压着胸口,试图压下那砰砰乱跳的心脏,“羽裳,我,我好象还有话要对你说……”
“……”韩羽裳额首,很是无语,“说吧,我听着呢。”
“我想说,想说……”楚希绞着手指,终究还是说不出那一句话。
“他想说他喜欢你,想问你愿意不愿意嫁给他,来之前他已经让皇上准备好婚礼的所有事情,就只差你这新娘,现在就等着你一句话,问你愿意不愿意跟着他回去!”
在暗处终于看不下去的花子容站了出来,替楚希说出了口。
韩羽裳微微一愣,一来是惊讶花子容也会在这里,二来是惊讶楚希竟然已经准备好婚礼……
花子容的突然出现吓了楚希一跳,随即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脸袖脖子粗的吼道:“花子容,你在胡说什么!多事!”
“胡说?”花子容淡淡的看着他,“难道你不喜欢韩姑娘吗?”
“我……”楚希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之前老是把羽裳是自己王妃这事挂在嘴边,可只真正到了求亲的时候,他就结巴起来。
花子容一瞬不瞬的看着楚希,眼中泛滥的,是略带悲伤的目光,“你为了韩姑娘,因为水若姑娘的一句话,为了证明给韩姑娘看,证明给水若姑娘看,所以你才会去参军,才会去打仗,你就连做梦都喊着韩姑娘的名字,如今你胜利了,回来了,为什么反而不敢说了呢?”
“花子容!”楚希气极败坏,“谁说本王不敢说,本王是在酝酿气氛你懂不懂,酝酿气氛!就你最多事!我自己会说!”
多事么,花子容苦笑一声,“好,我不多事,但是,韩姑娘我还是想说一句,或许你知道,或许你不知道,凝公子,六王爷,包括宇文公子都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那么就请你选择你自己喜欢的,不要让他们都抱着希望,又都失望而归可以吗?我们一起进万兽山,一起从万兽山出来,生死一起经历过,都是好朋友,是知己,有什么事,有什么话,不能够说清楚吗?”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六王爷他们对我好,我也知道,可是,这和选择有什么关系?我喜欢娘亲,喜欢连祈风,我能选择他们吗?选择他们,他们就会回来吗?”韩羽裳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望进她难过的眼中:“生死一起经历过,就一定是朋友了吗?”
“我……”花子容想说什么,韩羽裳却打断,“我更不知道水若曾经对六王爷说过什么,六王爷要证明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说水若,水若,她说的话,你们就信了吗?她曾经还说过……”不会背叛我的。
声音嘎然停止,那是心理最深的伤痛,说好不去想的,怎么突然又想起了呢。
左胸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着,那一剑穿过的疼,比不上心痛的十分之一,到现在还记忆犹新,谁又能知道她当时的痛?
“说过什么?”花子容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没什么。”韩羽裳摇头,目光转向了楚希,“楚希……”
“羽裳,你什么都别说了,我知道。”楚希忽然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异常的苦涩,“臭狐狸喜欢你,擎也喜欢你,你对他们,真的是好得没话说……”
其实,他最羡慕的还是连祈风,他有时候会经常在那想,如果当时连祈风是他的话,羽裳会不会像现在思念他一样思念自己呢?但,这只能是个幻想,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韩羽裳沉默,似乎,她对楚希,真的……咳。
之前出现在她眼前的楚希,太不可一世,她只顾着要反抗,要无视,却不想忽略了他的真心。
只是……她还是疑惑,真的有真心吗?他们对自己的好,真的不是因为在她身上有利用价值,所以才对自己好的?
她已经害怕了,活了两世,唯一一次瞥开幽宫的身份去相信一个人,结果,却被背叛了,那种代价她承受不起了……
“臭狐狸是我亲兄弟,擎是我的好兄弟,他们也的确是很了不起的人,哪像我游手好闲,你跟擎在一起也好,跟臭狐狸在一起也好,都应该比我强……”
楚希静静的说着,在无意间,**了凝夜轩的真实身份,**了这个巨大的秘密,不过,此时的花子容与韩羽裳都是心思复杂,并没有在那句话上多做停留。
说到这,他忽然笑了起来,又恢复了那不可世的样子,那骄横拔厉的楚希,那高傲不羁的楚希,“不过羽裳说真的,本王也不是那么死心眼的人,既然你不愿意做本王的王妃,本王也不会强求你,京都美女多的是,本王随便一吼也有一条街的女人要嫁给本王,所以嘿嘿,你可不要以为本王没有你就不行哦!”
说罢他潇潇洒洒的挥手,转身离开,明明自然无比的话,却带着微许的僵硬传了来,“行了行了,你回去吧,本王也差不多该回去找我未来王妃了,到时候可别忘记来喝杯喜酒啊。”
转身的一刹那,花子容明显的看到,他俊脸之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伤和落寞。
这个笨蛋……明明不是想说这些的,怎么不说呢,什么叫不是那么死心眼的人?什么叫回去娶别人为妻,这家伙,每次带头冲锋上阵到底是为了什么?
努力的,一步一步从最低下的士兵到现在的大将军,这么努力的,为的又是什么?
到头来他却连别人的答案都不想听了,直接走人吗?
这个笨蛋……笨蛋……
花子容心痛得无发呼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楚希这一年多是怎么努力的,不然为何能够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到现在的位置?
要知道,他可完全没有利用他的身份和他的地位啊。
一阵微风吹来,吹散了韩羽裳额前的发丝,望着楚希匆匆离开的背影,微微垂下了眼眸。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和楚希从认识,到一年前他去参军之前,他都是那么霸道,又那么蛮横的介入她的生活,虽然没让她觉得反感,但却并不喜欢。
然而现在,笑得这么牵强,却处处为她着想的男人,真的还是当初那个楚希吗?
他说爱,爱她?和连祈风一样,永远不会背叛的那种爱吗?
饶恕。
然而现在,笑得这么牵强,却处处为她着想的男人,真的还是当初那个楚希吗?
他说爱,爱她?和连祈一样,永远不会背叛的那种爱吗?
她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想法,迫切的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韩羽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灵蛇教的,人有些恍惚,待她回到之后,才惊觉还没有和宇文擎说一声。
“灵主,你要的消息,已经找到了。”洛长老递过一份情报,放在韩羽裳面前。
黑白分明的黑眸瞬间冷了下来,“找到了么。”她拿起那份资料,仔细的看了起来,嘴角微微一勾,一道嘲讽的弧度淡淡掠过。
“又是幽宫吗?还真是阴魂不散,洛长老。”
“灵主请吩咐。”
“你派人先去把宇文昊这几日的所有行踪都盯紧点,直到他交出手中的权利为止。”
“灵主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还有……”
“灵主请说。”
“聚集七位长老回来,我要再去一次试炼洞府。”
“再去一次?”洛长老疑惑不解,“灵主,您不是已经成功继承了吗?”
“不错,我进去有点私事,你去将他们叫来吧。”
“好吧,灵主请等等吧,我这就派人去将各位长老请来。”洛长老说完,转身离去了。
韩羽裳点了点头,凤目微微眯起,心中突然杂乱起来,似乎有什么情绪在叫嚣,在咆哮,就要冲出来一般。
本来不想再见你,但是,这一次,就当是了断吧,水若……
她站起身来,长发披在脑后,一步一步的往试炼洞府走去。
*
“哦?试炼洞府?”宇文擎若有所思的沉吟。
“是的殿下。”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挥退了下人,宇文擎陷入了沉思,继承祭祀裳儿已经完成了,现在还去试炼洞府做什么?
难道是去找什么东西吗?又或者……是人?
脑中闪过水若那张桃花般的俏脸,难道是水若还在里面?眉心蹙起,黑眸深沉,像是旋转起的旋涡,越转越深,越转越沉。
水若,正愁找不到你呢,你在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试炼洞府门外,韩羽裳淡淡的看着他们,“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灵主。”
七位长老相继离开,韩羽裳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眼,而后转身进入试炼洞府。
穿过了黝黑深长的地道,再次一来到了这片山谷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之前在她眼中奇怪的地方,如今显得异常的平凡,对这七七四十九道机关,她早已了如指掌。
径直来到了一处激流中,当初,她就在这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却不知道天不从人愿,她想死,上天却不让她死,反而将她送去了另一个神秘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或许连给她地图的宇文擎都不知道,真正的秘密所在,是在这激荡的河流之下。
而宇文擎给她地图上的那个创派祖师雕像所在之地,只是秘宫中的外宫而已。
蹲下身,慢慢的踏进水中,任由河水浸湿她的衣裳,一点一点往河中心走去,湍急的河流不停的拍打在她的身上,韩羽裳惘若未闻,直到走到河水中央的时候,河水已经淹住了她的头顶,然后慢慢往下沉去。
河底之下,是另一处秘密所在,这里是四十九道机关阵法中的阵眼所在,秘宫宽阔巨大,若不是当初这么一个意外,任谁也想不到,在那河水之下,还有这样一个秘密的地方所在,说来她还得感谢水若,如果不是她……恐怕她也不会知道这个地方吧。
秘宫中的一处密室里,韩羽裳才刚打开门,迎面而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立刻冲了上来,却在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在她身上,两条粗大的铁链牢牢的将她锁住。
“韩羽裳!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看着眼前这曾经妖娆桃花的美艳女子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韩羽裳胸口沉闷,却只是怔怔的看着她,水若,不错,她就是水若。
“听到没有韩羽裳,你快放我出去!要不然你干脆杀死我吧!杀死我吧!韩羽裳!”
水若尖声撕咧,不断的哀号大叫,然而韩羽裳只是静静的站在门边,看着她,不言不语。
终于,水若耗费了所有的力气,终于停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我宁愿你……杀了我……”
杀了她吗?
韩羽裳扣心自问,为什么要把水若关在这里,而不杀了她呢?
其实,她也不知道,只是在她要动手的时候,却下不了手,耳边回荡的,是一句句无可奈何的‘小姑奶奶……’
“水若。”终于,沉默半饷的韩羽裳开了口,看着她的目光清澈而茫然。
水若抬眼看她,看着这比她小上几岁,但看起来却比自己成熟稳重的姑娘。
“如果当初,没有突然出现的那些蛇足碍了你,你会不会……真的杀了我?”
这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她的胸口,想问,却一直没问,只是,她真的很好奇,如果不是当初那些被血玉之花引来的蛇,水若会不会真的下手杀她?
“呵呵……呵呵……”水若突然大笑起来,张狂的的笑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不觉得……呵呵……不觉得现在问这个问题……早就已经没必要了吗……呵呵……”
“可是,我想知道。”韩羽裳很坚决,深深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直视她,“所以,你亲口告诉我。”
水若止住了笑容,血袖的目光回望她,“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要。”
“告诉你无妨,韩羽裳,如果没有那些讨厌的蛇出现,你恐怕现在早已经是一具残骇了,我真后悔跟你那么多废话,早一点解决你多好,就可以顺顺利利的带着战利品回幽宫复命,我真是后悔啊……”
韩羽裳微微皱起了眉头,樱唇久久的抿起,“这是你真话,假话呢?”
“假话?你还想听假话?哈哈——”水若又笑了起来,“我说小姑奶奶,做人不要这么贪心,话不多说的道理,你应该明白。”
“可是我想听。”她希望从她口中听到,不愿意杀她的话。
“哼。”水若冷哼一声,“很抱歉,没有假话,因为,我是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是么……”韩羽裳垂下了眼眸,这一刻的她,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总是面无表情的她,贯有的动作,就是沉默不语。
“我告诉你韩羽裳,你最好就现在杀了我,不然你就等着随时接受我的报复吧,哈哈——!”水若张狂的大笑,笑声刺耳尖锐,久久回荡在秘室中,回荡不绝。
韩羽裳没有理会她说的话,只是静静的站起身来,走到她前,静静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拿出钥匙,开了锁,“你走吧。”
水若全身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说什么?放我走?你疯了吗韩羽裳?你竟然放我走?”
“走吧。”
相对于她的不可置信,韩羽裳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为什么不杀我?”水若问道。
韩羽裳没有回答,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走吧。”
水若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好,你让我走,别后悔!”说罢她立刻转身离去,然而却没有迅速跑掉,反而是一步一步慢慢的走。
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一条逃生的路,而是一条通往黄泉的路,直到她走出秘室门外,韩羽裳都不曾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眼中一滴泪划落,然后两滴三滴,最后泪如语下,水若在自己将要哽咽出声的时候,飞快的夺门而出。
水若走后,韩羽裳慢慢的走到秘室的正中间坐了下来,双腿驱起,将小脑袋埋进了膝盖中。
水若,你也是个骗子,不仅以前要骗我,现在也要骗我……
为什么,不肯说实话?
骗子……
安静的秘室中,只有韩羽裳娇小的身影蜷缩在一块,宽阔的秘室却显得她更加瘦弱与娇小。
在某一刻,在韩羽裳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臂,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
“羽裳,别难过了。”
韩羽裳轻轻一震,茫然的抬起头来,意外的看到了凝夜轩竟然也在此处。
吸了吸鼻子,韩羽裳正了正色,犹豫的道:“你怎么会来?”
凝夜轩微微一笑。“我们伟大的灵主大人再一次来到试炼洞府,我担心她又像之前一样,突然消失个一年,到时候我上哪去找人?只好现在先跟过来了。”
韩羽裳抿了下樱唇,别扭的站起身来,“那你是知道了?”
凝夜轩很大方的承认,“知道了,只是,如果早知道水若是这种人,我绝对不会让你和她走得这么近,让你……差点命丧在她手中……”
韩羽裳摇了摇头,隐约的叹息一声,“她不会杀我的。”
“不会?”凝夜轩嗤笑,“如果不会杀你,又怎么会……这样对你!刚才你也听到她说了不是吗?她说她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我真的很怕,就像她说的,如果她真的早了一点下手,那我……”是不是真的见不到她了?
“她是骗人的。”韩羽裳轻轻的说道,“她是骗人的,她想死,想让我亲手杀了她,所以她故意骗我的,想让我杀了她。”
“羽裳,你怎么还相信她……”凝夜轩无奈,现在的水若对于凝夜轩来说,再无信任可言,在听到她说她伤害羽裳的那一刹那,凝夜轩只能遗憾韩羽裳放过她,不然,他一定会亲手杀了水若,为羽裳报仇!
“不。”韩羽裳摇头,“你不懂,如果水若真的要我死的话,不会在试炼洞府找了我一年,她应该早就离开,回幽宫了,她一直在找我。”
也正是因为她一直在找自己,因此一年后韩羽裳出关的时候,才会碰上正在寻找自己水若。
“她找了你一年多?”凝夜轩有些意外。
“嗯,她还是舍不得我的。”韩羽裳嘴角轻轻扬起,说到底在心中,她还是在奢求那一份曾经最出的感动。
凝夜轩看着韩羽裳那微扬的唇角,心中很是无奈,水若啊水若,你到底给她吃了什么**药,让羽裳这么死心塌地的维护你?
“你就这么让她走,要是她以后再帮助幽宫来对付你呢?你怎么办?”
帮助幽宫来对付她吗?韩羽裳微微额首,嘴角轻轻勾了一下,“那样不是很好吗?可以和水若,在正面中较量一翻。”
“呵呵。”凝夜轩无奈的一笑,爱怜的揉着她的小脑袋,“羽裳,羽裳。”
“嗯?”
“你快点回来吧。”
“……”韩羽裳郁闷,她不是正在面前吗?
“我说的是,以前那个独行独断,让人又爱又恨的小丫头,快回来吧。”凝夜轩认真的看着她。
韩羽裳沉默,她没觉得她现在有什么不好。
“虽然以前那个丫头,让人又气又恨,但是,还是以前那个丫头,比较让人疼爱。”
让他爱不释手……
韩羽裳瞪他一眼,“那你爱以前那个去。”说罢,扭头,直直的往里走去。
“呵呵……不用,以前的那个丫头,现在已经回来了。”
“……”
*
身上有地图,那地图水若看了一年多,早就将地形牢牢记在了心里,不要韩羽裳带路,她便能找到出去的路。
然而,她才刚踏出洞府的门,迎面而来一个人却让她停住了脚步。
“水若呀。”宇文擎微笑的看着她,盈满笑意的目光沉稳而温雅,然而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笑得越温柔的时候,越是危险。
“呵,是你。”水若拂开额前散乱的发丝,干瘦的脸上虽然已经看不出当初的妖娆,但依然是一样的美艳尤人。
“是我,我找了你,可很久了呢。”
水若无奈一笑:“我等你们找我,也等了很久了。”
“是么。”宇文擎笑。
水若也笑,却是举起了双手,放在了宇文擎的面前,“带我走吧。”
“如你所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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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