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胸有成竹（2）
121胸有成竹（2）
助理上了咖啡，动作迅速，礼仪周到，每个公司都会有这些可有可无的存在，他们为这里的正式职员提供良好的工作环境，以便他创造更多的价值。对于其他人来说也是一样，小到一个部门的部长和他的职员，大到三星这样世界知名的大型集团和它旗下众多分公司。商业的唯一目的就是交易，而交易的唯一目的就是创造价值。
坐在首位上的徐仁成叫人看不出情绪，他表情长时间没有变化，只有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示意他一直在听。这次碰头会能够决定‘IdolWorld’和‘虚拟偶像’的未来，因为毕竟项目再好也不可能自动运营，控制它方向的是人，运营组组长的位置也只有一个。
眼角余光扫过林蔚然，看他侧头和其他人一样关注着讲台上正在讲解PPT的张闵浩，徐仁成越发摸不透他的心思。
一切矛盾的根源都来源于不信任，花了这么多钱投资项目三星广告必然会想把这个项目攥在自己手上。这并非是控制yù，而是源于风险的一种复杂悖论。在这个项目真正开始盈利之前没人知道它会不会赚钱，让一个价值数百亿的业务落入到一个不熟悉的人手中，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去做。
“……社交是每个人包括在座你我的心理需求，他是一种本能，一种人们抒发心中压力、表达自身渴望的途径……”
“……越多人加你为好友你的潜意识就会月满足，这是一种好像被认可一般的虚荣心理……”
“……两百万的用户已经构建了一个社交网络的一切，韩国最大的粉丝组织‘仙后’注册人数不过是八十万，而我们是两百万，把‘IdolWorld’发展成某种明星品牌，继续吸引用户的同时稳固原有用户基数才是我们应该努力研究的课题……”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张闵浩对这个项目的研究十分透彻，甚至已经达到了可以写出一篇学术论文的程度。他侃侃而谈，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娓娓道来，把在大学时代演讲比赛亚军的实力发挥的一干二净。
这份计划徐仁成看过，也研究过，此时听张闵浩再说一遍也并不乏味。他再次注意到了林蔚然，惊讶的发现原本还在认真听张闵浩讲解PPT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低着头鼓捣起了手机。关掉了照明的会议室如同冲洗照片的暗房，手机屏幕上的亮光照在他的脸上，无论是谁都能一览无余。
站在演讲台上的张闵浩犹如指点江山的将军，他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利用简单的语言艺术将在座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让他们感受到自己的创意和才华，这种情形带来的虚荣感会让任何人飘飘yù仙，甚至比**都来的刺激。
一开始感觉到林蔚然处的亮光张闵浩只是好奇，待他看清林蔚然在做什么，立刻便犹如吃了苍蝇一般恶心。他‘腾’地一下红了脸，心中怒气勃然，隐约还带着点类似早泄一般的挫败感。
他心中恨的咬牙切齿，嘴上却尽量克制语气道：“林制作，我们这里正在开会。”
林蔚然头都不抬的说道：“噢，请继续。”
“请您收起手机！”
“这个？”林蔚然把手机拿上桌面，让屋内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三星的新机型，我对触屏用的还不太好，您请继续，不用顾忌我，我听着呢。”林蔚然说完便继续低下头去，神情专注，却是在摆弄手机。
张闵浩愣愣的站在台上，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林蔚然会玩上这么一手。
会议室内目光聚焦，林蔚然浑然不觉，好像沉浸在三星这款手机那迷人的触屏功能里。
坐在林蔚然下手，本应该第一个注意到的顾寰也十分惊讶，张闵浩的PPT堪称完美，难得的是把一些概念化的东西解释的十分透彻，顾寰不自觉的被吸引至其中，居然都忘了记仇。
徐仁成没有表态，张闵浩当然不能再次发作，他握紧了手中的激光笔，继续生硬的讲解起剩下的策划内容，但却远没有刚刚的吸引人。
顾寰摸了摸裤兜，本也想掏出手机来，但注意到桌上这些人看向林蔚然那好像看疯子一般的目光，思虑再三，这手机还是没拿出来。
如果说张闵浩以优秀的PPT和演讲成为了会议开始大半个小时内的主角，那因为他刚刚的当场发作，现在的主角就变成了林蔚然。对面的数名白领都是看一会儿PPT，偷偷看一眼林蔚然，然后顾忌一下张闵浩的脸sè，又看一会儿PPT，再不由自主的看向林蔚然……会议中居然有人玩起了手机，对这些工作兢兢业业的白领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张闵浩飞快冷静下来，数年异国求学再加上数遍大企业工作的他显然也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他镇定情绪，声音又开始变得铿锵有力，但讲解时一双眼睛却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向林蔚然。
林蔚然摆弄了一会儿手机的内置功能，现在好像又开始上网浏览视频，他接上耳机戴在一只耳朵上，明目张胆的狂妄让所有人尽收眼底。
张闵浩垂下来的那只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原本铿锵有力的声音也渐渐走了样……
林蔚然又戴上一只耳机，把两个耳朵都堵了起来。
“我的演讲……就到这里。”
虽然能够勉强克制，但张闵浩却没林蔚然那么厚脸皮。他的PPT完全不如一个在会议室里玩手机的中国人来的更加有趣，更吸引人。
他面sè不善的回到座位上，冷眼看着对面坐在徐仁成下手的林蔚然，打定主意在他讲解PPT的时候也好好的羞辱他一次。
林蔚然摘下耳机，抬眼道：“张次长讲完了？”
明知故问。
无论是徐仁还是顾寰，又或者是这间办公室里的所有人，他们的注意力明显都从策划案中被抽离了出来。
“恩，接下来应该是林制作了，不知道林制作的手机能不能借我一下？最近我也想要换个手机用，想先体验一下功能。”张闵浩面带笑容，把话说到距离翻脸只差一线。
林蔚然微笑道：“抱歉，张次长肯定要失望了。我这里有点东西只能我一个人看所以不方便借人，而且我的策划没有PPT，也不用像方次长这样一讲就四十分钟。说句题外话，方次长是不是不会唱歌？刚刚听你的演讲我就能知道你肯定五音不全。”
被讽刺了刚刚讲解变调的张闵浩眉角跳动两下，一张脸更是僵硬到如同石头一般。
林蔚然看向徐仁成，迎着所有人的目光道：“我的建议有两条，目的也只有两个。
第一，组建专用作家、制作团队，保证‘虚拟偶像’的游戏剧情每两个月更新一次。同时联络韩国各大粉丝群体，以免除网站租用服务器费用为条件，邀请他们进驻‘IdolWorld’。目的是在年底之前建立韩国最大的粉丝网络社区，使‘IdolWorld’成为韩国最大的粉丝聚集地。
第二，在六月前完成SS501、东方神起等韩国顶尖的男团制作规划，并争取在八月前让男团在‘虚拟偶像’正式上线，目的是在今年年末之前彻底完善这个以明星偶像为卖点的全新广告平台。”
实实在在的两条建议，不空泛，掷地有声。徐仁成看着林蔚然，这年轻人毫不示弱的和他对视，又好像是想通过这目光向他传达些什么。
徐仁成好奇问道：“林制作对‘IdolWorld’和‘虚拟偶像’规划的最终形态是什么？”
林蔚然简单答道：“它们加在一起就是韩娱本身的一部分，拆开来‘IdolWorld’会因为粉丝的流动xìng成为韩国用户活跃度最高的网络社区，‘虚拟偶像’则会成为韩国偶像人气的首要，也是最重要的证明。”
同样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却是让在场的不少人茅塞顿开，这两个项目都是林蔚然一手建立，把娱乐圈和社交网络更紧密的连接在一起到底有什么作用，并不单单是他们去研究就可以知道的。
徐仁成沉吟了下，又问：“那林制作对这个项目运营组组长的人选有什么想法么？”
顾寰眉头微皱，一颗心都被提了起来，对于这次合作来说，这才是最主要的矛盾所在。
林蔚然正sè道：“我提议李旭。”
李旭？
那个被‘CYWorld’扫地出门的运营组组长？
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却又隐约认同这个提案，要说运营社交网络的经验，整个韩国都找不出一个比李旭更身后的人来。
徐仁成同样一愣，紧接着一张脸都舒展开来，轻声道：“好。”
张闵浩瞪圆了眼睛，转头看向徐仁成，一脸的不可置信。
林蔚然追问道：“那我的两个提议呢？”
徐仁成轻笑道：“也好。”
林蔚然看向张闵浩，又道：“我还有个要求，外面的停车位我想要一个。可以随便选吧？”
徐仁成又是一愣，转而苦笑道：“没问题。”
简简单单的三个词儿让一帮筹备了大半个月的业内jīng英们灰头土脸，特别是张闵浩，除了一张脸越发灰败之外，更是感觉匪夷所思。
林蔚然何德何能，居然让徐仁成和他唱起了双簧，就好像这位徐社长和他林制作是穿一条裤子一样。
其实他一直都不知道，这间屋子里最终能做下决定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林蔚然，另一个则是徐仁成，而他们,都抓到了那最主要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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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领袖和跟风者（1）
让谈判对手予求予取，这从不是徐仁成做生意的风格。一旦上了谈判桌就是两国打仗，寸土必争不假，但却要讲究一个核心利益。
会议结束，独自一人回到办公室的徐仁成重新找出了林蔚然的个人简历，一共两份，其中一份是几乎公开的，而第二份却是深度挖掘的。
中国二流大学毕业来到韩国，从事‘个人财务助理’工作两年，进入新韩广告之后在财务部呆了不到两个月，然后便成为了制作人。到手的第一个广告就是百分之二，话题xìng的创造和利用跟聊天室的宣传方式让他名声大噪，一举进入韩国广告业三大巨头的眼中。
开头平平淡淡，随后一鸣惊人，这已经被徐仁成翻过了不下十次的简历让他感觉乏味，却还是要耐着xìng子一字一字的读下去。
此次谈判的核心利益就是这个运营组组长的职位，坐在这个职位上的人将决定‘IdolWorld’跟‘虚拟偶像’的所有发展方向和运营细节，徐仁成想要把核心利益一把抓，这个职位他志在必得。
但情况却并没有这么简单，网络是一个新陈代谢极快的讯息平台，一时抓住别人眼球不等于永远成功，如何长远的吸引用户才是其中的关键。就在一周之前徐仁成还坚定的支持张闵浩，并决心把他扶上这个运营组组长的职位，只是随着研究的深入，徐仁成发现了‘IdolWorld’这貌似偶然成功中的必然。
张闵浩送来的分析报告中指出‘虚拟偶像’是‘IdolWorld’吸引用户便保持用户活跃的关键，两者之间的结合是通过一系列复杂的细节构建而成，可谓是不可分割的共同体。正是因为‘虚拟偶像’的这种创新xìng概念，‘IdolWorld’才成为了能够与‘CYWorld’这种几乎已经垄断市场的网络寡头，叫板的‘网络新贵’。
张闵浩那份分析报告中理论居多，实践xìng的建议却并没有几个。在这些建议中徐仁成总是能看到林蔚然哪种cāo作手法的影子，毫无疑问，张闵浩就是林蔚然的跟风者，因为他的一切构思都是从林蔚然的观点中出发，即便有所创新，也十分有限。
“领袖和跟风者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创新。”
徐仁成突然自言自语起这句乔布斯的名言，然后突兀的轻笑两声，把桌上的简历和档案一合，靠在转椅上闭目养神。
谁都知道这苹果不能没有乔布斯，或许这‘IdolWorld’也不能没有林蔚然。但乔布斯可以是苹果总裁，林蔚然只要在新韩一天就不能是这‘IdolWorld’运营组组长。对徐仁成来说此次谈判的主要矛盾就在这，‘IdolWorld’和‘虚拟偶像’离开了林蔚然极有可能就玩不转，而这个运营组组长的位置又不能他来坐。就算是徐仁成想要另寻一匹千里马，全世界能鼓捣出这种极具韩国特sè的社交网络的人也就只有林蔚然一个。
商人重利，这项目虽好，到了自己手上却有可能黯然失sè，风险就摆在那里，被张闵浩的分析报告罗列的清清楚楚。
组建专用作家团队。
男团上线。
今天的林蔚然只是提出了这两个方向，就已经让徐仁成能想象到这项目未来一年的发展脉络。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眉头微皱，似乎还在犹豫什么。今天他几乎是被林蔚然算尽了先机，就因为知道自己有这种顾虑他才提议了李旭，那个被SK电信扫地出门的‘CYWorld’运营组组长。
徐仁成睁开眼，直接按下答话机道：“叫张闵浩次长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松开按键又觉得不妥，他立刻又按下答话机道：“算了，叫企划组的郑组长来见我，就说是后备运营组要换个组长，让他把手头的工作交代一下。还有，如果这三天内张闵浩次长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第二条命令会让秘书匪夷所思，而第一条则会在公司内引起轩然大波。对此徐仁成能想象得到，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片刻后一个戴着眼镜的高瘦男人敲门进入办公室，他并没有张闵浩那样西服革履，穿着看上去就好像是和数据打了几辈子交到的技术jīng英。
他走到办公桌前问候道：“徐社长。”
“郑组长是我入社时的前辈，不用跟我客气。我们先说工作，事情比较急。”
郑组长扶了扶眼睛，扬起的笑容中似乎还有些感动的味道。
徐仁成直接道：“这次‘IdolWorld’的合作计划我想交给前辈负责，前辈做事稳重，我也放心。”
“我？”郑组长惊讶的拉长了脸，整个五官都好像舒展开来，“张次长呢？这个原本不是他负责的么？”
“张次长这边我有其他工作会交给他，这个请前辈放心，我不会让公司里生出闲话来。”徐仁成好言相劝，不容拒绝。
郑组长为难的点了点头，yù言又止。在职场上这种半道接手的事儿很容易得罪人，更难免让人诟病捡了便宜，正直了半辈子的他从来都不愿意接触这些事儿，就和他十年前已经认定现在已经是年轻人的世界一样。
徐仁成看出前辈的顾虑，难得真心的道：“前辈还记着我在您手下的时候搞砸的那次设计吗？那时候前辈就告诉我，有人输了一次就输了一辈子，那次我没输，但张闵浩这次输了。
新韩方面的那个年轻人很不好对付，我不需要赢，需要的是前辈这种八风不动的架势。从今天开始合作就要进入具体流程，希望前辈可以帮我。”
“年轻人？他多大？”
多大？徐仁成轻笑出声，破天荒的带着点唏嘘道：“二十六岁，我提醒前辈一句，他比我二十六岁的时候要强，强很多。”
……
四月三rì，新韩广告和三星广告的合作计划正式对媒体公布，业界一片哗然。有的说三星广告此举是为了三星集团正式进驻网络行业做的试探，又有的说这是三星不想看到SK电信一家独大。众说纷纭，到处都是谣言，不少人言之凿凿的推论几乎叫观者觉得他们是三星集团当家人李健熙肚子里的蛔虫，要不然不可能会知道这么多。
发布会当rì的签约仪式结束后，报纸上刊载的一连串照片中有一副最让圈内人震惊。这圈子虽然隐于幕后，却也不是没有名人。就比如上一幅照片中和徐仁成握手的黄仁成，他就上过几次广告圈内知名杂志的封面，虽然现在风光不再，却也是只要被提到名字就能让很多人联想到他难一连串光辉事迹的存在。
那这照片上的年轻人是谁？
完全是个新面孔，谁都没见过。
那他为什么能跟徐仁成当着媒体的面握手，还让黄仁成在一边就像个陪衬？
他叫林蔚然，是‘IdolWorld’的创始人。
“喂，别看，那张是没化妆的！”
红灯下的现代车内，林蔚然突然大叫起来，蓝牙耳机里紧接着传来一阵女人的大笑声，只听这yīn阳顿挫，就知道那边的女人一定是笑到前仰后合。
“林允儿！”
“我不笑，不笑了……其实这张片没什么，主要是你这句话……哈哈……”
说不笑，又笑。林蔚然郁闷的闭上眼睛，认真怀疑起自己在林允儿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完全垮了。一直到红灯变绿，耳机中的笑声还没有停止，林蔚然睁开眼挂上档位，一边踩着油门一边小气道：“笑吧，我让你笑个够，你笑我听着，小心下巴别脱臼了，复位这种事儿还是有风险的，到时候看你那张歪了的嘴，我也笑个够……哈哈！”
林允儿克制笑意问道：“真的生气了？”
“没有，就是憋屈，让两个无良大叔唱了双簧。他们一个个都是化了妆才出现在媒体前，就我没有，特别是跟我握手那个，本来没我的事儿，他还非得过来调戏一下……”
“调戏？”
听到这种形容，林允儿裂开脑补了一副胖大叔带着一脸放荡，用一根手指挑起林蔚然下巴的画面，结果可想而知。
带着七分无奈，二分气愤，还有一分不理解，林蔚然皱眉问道：“你就这么爱笑？”
“爱笑不好么？这个xìng格应该省了你很多麻烦吧？”
“什么麻烦？”
“逗我笑的麻烦。”
林蔚然一愣，转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差点没握住方向盘。
“喂，林允儿，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
“没看出来我这么可爱？”
“没看出来你这么厚脸皮。”
“切，不理你了，拍摄中，别给我打电话。”
林允儿说挂就挂，电话中的‘嘟嘟声’好像都带着她挂掉手机时的决绝味道。要说男女间的情事就好像某种进阶，突破了一层之后便进展飞快，林蔚然已经亲过了林允儿的额头，距离那张小嘴还会远吗？
打情骂俏最是愉悦心情，即便今天的工作相当麻烦，林蔚然却还是乐观面对。驱车来到明洞的一条街上，下车之后林蔚然便走进了不远处的一家时尚品牌专卖店。
“在石哥，人呢？”打过招呼，林蔚然直接问道。
“那里。”
本就瘦弱的刘在石自从正式开始家族诞生节目之后好像更憔悴了不少，林蔚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一个女人的侧影。
她长发披肩，自然而柔顺。不施粉黛的侧颜看起来很是亲切，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她没有韩国女人惯例似地雪白肌肤，而是健康的小麦sè，好像一下子就拉近了某种距离，叫人说不清，却又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林蔚然肯定想象不出她是舞台上韩国最xìng感的女人，绰号‘国民妖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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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领袖和跟风者（2）
“有什么想法没？”
“国民妖jīng……真是妖jīng。”林蔚然露骨的唏嘘道，对妖jīng这词有了全新的概念。核心是媚而不妖，在成熟的气质、外貌、身材下，好像还拥有少女们吸引男人的某种特质。
林蔚然也是男人，虽然在林允儿面前有时会尴尬羞涩，但却并不代表他见到漂亮女人就笨嘴笨舌，对李孝利这样的女人他感觉到惊奇和欣赏，就好像是在大街上突然看到一个美女，下意识的便要多看几眼。
他定了定神，问道：“我们的收视率就靠她？”
“那是李孝利啊……”
刘在石露出疲惫的笑脸，语气中有理所当然的成分，但还透露出些许无奈。
这是一个公私分明的圈子，私交再好也不代表有人会为了情谊搭上自己的未来。就如同李孝利不想参与这个名字是‘家族诞生’的综艺一样，刘在石也不会因为和某个制作人有十数年的情分就去主持一档前景并不明朗的节目。
“有了李孝利我们的首播收视能到多少？”
“至少百分之十以上。”
简单的一问一答就体现出了李孝利三个字代表的意义，做为韩国有史以来最红的Solo女子歌手，李孝利就是活着的历史。现阶段这些出道的偶像女团看到她估计都只有敬仰的份儿，作为第一批偶像团体中最成功的歌手，李孝利一路走来星光熠熠，当然，这一路上被她落在后面的不仅仅是女人，也有男人，在很多粉丝心中如同神一般的男人。
林蔚然看过李孝利在Never上的个人简历，也看过几期她做嘉宾的脱口秀和几只MV，这些临时抱佛脚的补课让他对李孝利谈不上什么了解，只是知道这个人，知道她的辉煌，还有一些基本数据。
刘在石问道：“有把握说服她么？”
林蔚然摇了摇头道：“我只能随机应变。”
刘在石叹了口气，笑容有些牵强。曾经的他不在其位，对制作这一行的艰难仅仅只限于听说，如今刚刚迈进来一条腿，就被这些繁琐复杂的细节折腾到头发都白了几根。如果能重来一次他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进入这个圈子，即便将想法变成现实的过程很让人着迷，但这之中的煎熬却并非是谁都能承受的。
“成员选定的事儿我们这都差不多了，秀路哥找来了孙艺珍和李天熙，都是些很有经验的演员，完成自己的部分应该是没问题。YG那边我找到了姜大成，BigBang现在很火，应该能吸引一部分粉丝来看……”
“还有尹钟信，这位是哥的朋友吧？”林蔚然突然插口道，做为投资人和挂名制作人，这些工作并不是他来负责。
“恩。”刘在石点了点头。
“S放送的赵PD我不认识，但有哥这个‘国mín zhǔ持人’在，电视台一定对这节目很有野心，他说抓不住李孝利就没收视的话不能全信，依我看他是想要乘胜追击。
K放送的二天一夜收视不行，M放送从来都不擅长在综艺部分竞争。只有哥的‘无限挑战’从去年十二月到现在平均收视率都维持在百分之二十以上。四月初虽然降低到了百分之十七，但不代表会一蹶不振。韩国现在没有综艺能跟‘无限挑战’叫板，‘奇迹’的失败我劝哥还是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林蔚然侃侃而谈，安慰效果却并不是太好。为了家族诞生刘在石花费了许多心血，对收视率自然会有所期待。他又露出疲惫的笑容，对林蔚然这个在圈内声名鹊起的制作人，他还是不能以推心置腹的朋友般相待。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李孝利已经在店内转了一圈，和其他韩国明星不同，李孝利对赞助服装的要求严谨到不可思议。每一次的赞助更换的当口她都会到这些提供赞助的店面来亲自挑选，穿上合适与否，必须眼见为实才肯罢休。
“黄店长，这两件sè彩反差太大了点，看起来有点突兀，还有其他搭配可以推荐么？”
“有，请您稍等。”
‘国民妖jīng’的称号是因为xìng感得来的？只有部分是。没到过韩国的人不知道，在这个国家有一种cháo流叫做李孝利，这个女歌手的穿衣戴帽会让大批国民争相模仿，从五年前开始这股风cháo延续至今虽然有些衰落，但却依旧是只属于她的独特影响力。
李孝利对店内悬挂着的经典T恤产生了兴趣，这些东西的用处就是安慰那些买不起正规名牌的消费者，但作为一种女xìng时尚的领袖，叫做李孝利的这股cháo流从来不会和昂贵画上等号。
她拿起一件纯棉质地的chūn季款，眼角余光恰巧扫过窗口，看到相对而坐的林蔚然和刘在石，她秀眉微皱。
林蔚然，这个名字她听过，只是听过而已。
“孝利小姐这些您看看怎么样？前段时间在报导上看过你有一款Dior的皮包，这种女式风衣和那个搭配起来一定效果不错。”黄店长拿着事先准备好的另一款女士风衣出来，这李孝利可不是那些要来求赞助的小明星。每季度为了赶跑那些给她提供赞助的竞争者，黄店长都要jīng心准备许久才行。
米sè的风衣在设计上模糊了xìng别，却并非是为了男女通用，而是想要体现出职业女xìng特有的干练和爽利。李孝利面无表情的审视着这件衣服，而黄店长却是撑开双臂当起了人体衣架，看他表情中没有任何抵触，就好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
一阵电话声打断了李孝利的思考，她看了屏幕上的名字，直接接起手机数落道：“上一次咱们通话是在三个月前？距离上次见面也有半年了吧。韩唯依，别扯皮，直接说正题。”
“姐姐想见我？怎么不打电话告诉我。就是张东健找我约会我也马上推掉，全为了姐姐您！”
李孝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很简单的笑话，却难得韩唯依说的和真事儿一样。
“行了，上个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就没接现在还说什么张东健？就算是约会对象是姜虎东，你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放个我鸽子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紧接着就哀怨起来，“在姐姐眼里我难道是那么yù求不满么？”
“yù求不满……喂，认识你的有几个不知道你是xìng冷淡？yù求不满是你的梦想吧？！”李孝利再止不住笑意，怕让这丫头把这事儿就此含混过去，立刻压低声音道：“有事儿快说，我这挑赞助呢。”
“孝利姐现在还亲自去挑？”
李孝利自嘲道：“有什么办法？你也知道我卖不动专辑，只能卖造型了。”
“那是他们不懂欣赏。”
李孝利径直笑出声来，这段时间筹备新专辑的烦恼好像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笑过之后，她又沉声问道：“快说正事儿，接下来还有事要去谈。”说话间，李孝利又看了眼窗口两个男人的方向。
“林蔚然这个人，姐姐见过么？”
林蔚然？李孝利又看了那陌生的年轻人一眼，道：“见过，刚见到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就小了许多，好像被吓到了一样。
“你们在谈事情？”
“没有，他和在石哥等着我呢。”
“姐姐觉得他怎么样？”
“还行，看样子挺懂规矩。这圈子里的制作人大部分都有点成绩就开始尾巴翘，这个看着还算谦虚。”
“那就好……”
听韩唯依语气不对，李孝利直接问道：“那是你相好？”
“什么相好？姐，我在你眼里的品味难道就这么不堪么？”
韩唯依故作哀怨的声音让李孝利直泛鸡皮疙瘩，她厌恶道：“喂，你以后再这么跟我说话就等世界末rì那天发个短信给我，让我想起还有你这个人就行了。”
“知道了，知道了。姐你还是这么正经。”电话那头紧接着话锋一转，“我和林蔚然现在只是在一起做事儿，如果有可能的话，等我手下这个项目完事儿，我就正式进入到制作这个圈子里了。”
李孝利笑着调戏道：“舍得把嫁妆拿出来了？还说他不是你相好。”
“姐，我现在是很认真的，像我这么混着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抓住。这个人别的不说，眼光倒是很犀利，有些东西做好了就是创新，做不好就是投机，他成功了几次，我相信他的脑子，所以姐你要帮我一把。”
李孝利被韩唯依真挚的抛白弄的有些迷糊，她本能问道：“你要我帮你什么？”
“家族诞生。”
“喂，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情况，这话还能说得出来？”
“我只是想请姐姐再考虑一下，这节目现在林蔚然就是挂个名，但早晚要到我和他的手里。姐姐，你不相信我？”
“我谁都不信，我现在发专辑说好听了是挑战自我，说不好听就是垂死挣扎，不知道？”
“我知道，因为知道，所以请姐姐你再考虑一下，听听他说的，然后姐姐再好好想想。”
李孝利皱着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他又看了一眼坐在窗前喝着咖啡的林蔚然，心思也渐渐活泛起来。
“好，我会认真听的。”
“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有时间的话我一定请姐姐吃最贵的东西！”
“等你请我？那我早就饿死了。”李孝利无奈的吐着槽，眼角带笑，几条鱼尾纹露了出来，却惊人的为她这笑眼又填了几分魅力。
“姐姐别这么说，我这还是很尴尬的。对了，如果他说的好，姐姐你别直接答应他，稍微打压一下也可以，女人骄傲点是讨人厌的清高，男人骄傲就是找死了。”
李孝利呵呵轻笑，问道：“这么关心还说不是相好？”
“等他能上我床的那一天姐姐你怎么说都行，但在这之前，姐姐你还是别这么看低我的品味才好。”
又打趣几句才挂掉电话，李孝利又看向窗口，第一次认真看向那在圈内声名鹊起的男人。
林蔚然，这个名字想多了，或许也就真的不再只是听过而已了。
124 兄妹情深
“办法想到了？”虽然知道是强人所难，但刘在石还是对林蔚然燃起了些许期待。
林蔚然端起杯子，感觉分量不对低头去看，这才发现咖啡已经见了底。他放下杯子，抬头起来认真道：“我跟哥说句实话，在这圈子里我的确做了不少事儿，但背后我做过什么别人从来都不会知道。就好像哥在综艺里巧舌如簧，回家后自己背台本、设想情节、在现场和即时沟通也很麻烦吧？”
“你说的对。”虽然脸上带笑，但刘在石的神sè却明显有些暗淡。
林蔚然犹豫了下，把心一横道：“哥，我虽然对李孝利不了解，但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就是要下点猛药……”
刘在石眉头微皱，不知道林蔚然卖的什么关子，他正静待下文，谁知道正巧看到李孝利从对面走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完成了赞助的挑选。
他赶紧起身，动作一时间有些快，不小心碰到了面前的圆桌。杯子和碟子的敲击声响做一团，刘在石的脸sè立刻就尴尬起来。
李孝利见状就皱起了眉头，倒不是因为烦闷，反而是有些担心。她快步走了过来，出口便道：“哥，你这样让我很难做的。制作这一行除了拉的下面子也要建立威严，艺人、导演、作家哪个都不是好相处的，哥你还是这样的xìng格绝对会被人欺负死！如果知道你那时候问我这些是想做这一行，我怎么都不会告诉你……”
“孝利啊……”
看李孝利一脸嗔怪，刘在石也只能叫她的名字打断她。他轻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沉声道：“考虑你自己就好，公私分明这种事儿我进这圈子那天就知道了。”
李孝利纠结着眉头，看着突然有了哥哥样子的刘在石，保证道：“家族诞生什么时候拍摄第一期？我去做嘉宾，连着去几次都行。”
“哪有连着去几次的嘉宾？你的顾虑我知道，不用担心我会多想。”
刘在石露出和蔼的微笑，说来也巧，在李孝利刚出道的时候刘在石就做过她节目的主持人，随后几年断断续续的接触，一直到五年前两人一起做了两档综艺才真正的熟络起来。他一手带出了李孝利的综艺感，算是她做节目的半个师傅，但刘在石却从未以此自居，也从来没因为这个要求过什么。即便家族诞生里的有个角sè是为她量身设计，他也闭口不言，生怕带给李孝利太多压力。
“新专辑的形象已经差不多出来了，说实话，这个时尚风向标我已经做了五年，估计很快会到结束的那一天。但是在石哥，这张专辑真的对我很重要。”在新专辑发行时于综艺节目中转变自己的形象，这种行动带来的风险让李孝利都不敢轻易尝试。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林蔚然完全当成了透明人。他的确是插不上话，也就只能在这尴尬的呆着，即时听出李孝利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出演家族诞生，他也没有插上一句，只是在旁边观察两人的一切。
“你看我这……孝利，这位是林蔚然，林制作。”刘在石这才想起介绍一直呆在旁边的这位，他看向林蔚然，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林蔚然站起身道：“您好，我是林蔚然。”
“李孝利。”
迟来的自我介绍和对方冷淡的回应，林蔚然突然觉得自己极有可能变成李孝利的出气筒。想要帮忙却又无能为力的这种感觉的确让人郁闷，毕竟李孝利成为一个节目的固定MC并非是只关乎她一个人的决定。她要考虑自己的团队、自己的经纪人，还有刚刚以二十二亿韩元签约的新公司，到了她这个份儿上，绝对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场面这就冷了下来，对李孝利的不了解让林蔚然找不出其他劝解的方法，但如同他说的那样，重症，从来都需要下猛药。
“其实来之前我就有一个问题很好奇，不知道能不能当面问一下李孝利小姐。”
“您请说。”
“李孝利小姐觉得您还能红多久？”
话音刚落，李孝利就眉心一跳，郁闷的那股火‘嘭’的一下就爆发出来。她轻蔑一笑，目光不善的盯着林蔚然道：“喂！像你这样的制作人我不知道打压过多少，所以别跟我得瑟！”
刘在石还没反应过来，气氛就已经急转直下，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林蔚然，不知道这个平时极好相处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提出这样一个类似挑衅的问题。
李孝利可不是‘WonderGirls’那样的新人，而且她也不用给林蔚然丝毫面子。她转向刘在石，强压怒火道：“哥，我先回去了。”
她匆匆鞠了一躬，说完话转身就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林蔚然留下。刘在石匪夷所思的看了林蔚然一眼，转而匆匆追出门去，口中替林蔚然小声解释道：“孝利啊，林制作是新人，她不知道你的情况……”
“哥，知道不知道不重要，新沙洞老虎李浩杨不接我的邀歌都要亲自约我出来喝咖啡解释，他算什么？就算是他真的不知道，这样提前连功课都不做的制作人我更不能跟他合作。这次的事情对不起，有时间的话我请在石哥喝酒。”
李孝利戴上墨镜，对刘在石微微鞠躬，然后转身就走。
怎么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刘在石转身往店内跑，开门时还差点跟李孝利的助理撞了个满怀。他刚刚踏进店门，发现林蔚然也在往门外走。
“蔚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哥，上车再说，药下重了。”林蔚然说着就出了门，找到李孝利的方向没有立刻跑上去解释，而是不远不近的跟着。
刘在石追了上来，拉住林蔚然的胳膊认真道：“孝利没那么容易消气，等回头我带你她家一趟，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就晚了，哥相信我。”
刘在石的胳膊被林蔚然反拉住，两人就这样跟着李孝利走到停车处，看着她和助理上了自己的保姆车，两人也上了林蔚然的现代。保姆车驶上马路，现代轿车也紧随其后，明目张胆到了狂妄的地步。
两车一前一后驶出不远，心情被林蔚然彻底弄糟的李孝利正靠在椅子上带起耳机听音乐，被助理碰了两下胳膊，这才把耳机摘了下来。
“孝利姐，他们好像跟着咱们呢。”
“谁？”李孝利一边发问一边回过头去，正好看到了那辆现代轿车。
“那个倒胃口的制作人还有刘在石前辈。”
想起林蔚然，李孝利直接皱起眉头，回身直接靠在座位上，对司机吩咐道：“回家，不去公司了。”
保姆车果真换了方向，现代轿车也紧紧跟上，两车就真的这么一前一后驶向李孝利在市中心的公寓，下了车时看到现代轿车在找车位，李孝利的心情立刻就仿佛这yīn沉沉的天气一样。
等林蔚然和刘在石进了公寓楼大厅，李孝利的电梯早已经升了上去。
“哥，李孝利的家知道在哪吧？”
一路上都没问出林蔚然详细原因的刘在石劝道：“蔚然听我一句，孝利我知道，她这人看着很好相处，但一旦生气就会生很长时间。听我的，今天先回去，别把事情闹大了。”
林蔚然神秘笑道：“她是跟我生气，却没跟在石哥你生气。在石哥信我一次，如果我们要让李孝利做固定MC，机会就在今天。”
机会？
刘在石从头到尾都没看出什么机会，他报出李孝利所在的楼层和门号，这就跟着林蔚然乘电梯上了楼去。到了楼层，两人直接来到李孝利家门口，然后结结实实的吃了一个闭门羹。
“姐姐说今天累了，所以要睡到明天早上，刘在石前辈还是回去吧，姐姐今天都不打算再出门的。”
隔着门，对着答话机，看那小助理一脸为难的把谎话说完，刘在石一脸苦笑。
他回过头，正好看见了靠墙蹲下的林蔚然，好奇问道：“你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打持久战呗。”
林蔚然笑道：“我有个助理在电视台做过实习，听她说有PD为了请到一个演员就这样在人家门口蹲了三天三夜，结果因为内急需要上厕所，把那演员的邻居烦了个够呛，最后不得不打开门。”
这故事刘在石是第一次听说，的确颇为有趣。他走到林蔚然身边跟他一起蹲下，又问道：“你说那些话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中国有句话叫忠言逆耳，我想跟李孝利说几句忠言。”
忠言？
看着不再往下说的林蔚然，刘在石突然觉得制作这个圈子带来的未必都是辛苦。
两人安静了片刻，林蔚然突然问道：“哥为什么进制作圈？”
“不知道，按理说人一过了四十应该凡事都寻求稳定。可能是中年危机吧，总想着自己要做点什么，不单单只是一个MC而已。”刘在石轻声说道，一张脸上满是岁月与酿出来的温纯笑意。
他问林蔚然道：“你呢？为什么进制作这个圈子？”
“机缘巧合。”
林蔚然把脑袋靠在墙上，继续道：“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圈子到底是什么样。”
林允儿、全智贤、郭景仁、SBS广告局的赵局长等等，林蔚然悉数了一遍他进入这个圈子之后接触到的人，除了林允儿之外，其他人为他的确展现出了这个圈子多姿多彩的一面，只不过整体sè调偏暗，难免有时候让人感觉疲惫。
刘在石缓缓道：“关键不是这个圈子怎么样，而是你怎么样。”
“我？”林蔚然玩笑道：“我还不知道我有这么大的能量。”
刘在解释道：“这和能量无关，其实好多事儿到现在我也说不清，但我觉得有些事儿关键在于我们怎么去做。别以为我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有八年的无名期，这个你知道吧？”
林蔚然打趣道：“八年无名期可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
刘在石呵呵笑道：“的确，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
话题刚刚热乎起来就被刘在石的手机铃声打断，他掏出手机，发现一条短信，点击开来，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正当他心中泛起嘀咕的时候，林蔚然未卜先知的一句话，让他差点把手机都丢了出去。
“哥，现在走的话，可就前功尽弃了。”
刘在石慢慢放下手机，看向林蔚然，满眼惊为天人。
那手机屏幕上的光慢慢熄灭，短信页面上的两个字就是‘回家’，而发信人，正是扬言要从现在睡到明天早上的李孝利。
如果兄妹情深是真的话，李孝利应该怎么都不会让刘在石在这里蹲上三天三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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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国民妖精
125国民妖jīng
练习生的时候，能够出道就是人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儿，新人时期看到那些成名前辈心中就会莫名涌动着兴奋。开始走红之后隐约懂得了这圈子里的是是非非，大红之时便知道实力对人气的帮助十分有限，然后位列顶级成为这个圈子最上层的那一小撮人，才觉得这不过是又出道了一次。
梦想着出道的练习生数不胜数，梦想着成为顶级的艺人数不胜数，但最终能坚持到终点的却只有幸运的几个人。李孝利就是这坚持到终点的几个人之一，她知道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幸运儿，但想要保持这份幸运便只有努力，顶级的生活除了物质以外和新人基本一样，都是如履薄冰，不过是又一个枯燥的轮回。
就要三十岁了，对于女艺人来说这是一个残酷的终点。李孝利无法想象自己有朝一rì会为了争一个镜头而去丢丑搞笑，如果那时迫不得已的非要如此，那对她如今的生活绝对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减不完的肥、学不完的东西、看不完的材料，顶级女艺人从来都不是对着镜头微笑就好，他们要有自己独树一帜的风格，并以此来和这圈子里层出不穷的新人竞争。做了面膜，看上半个小时的新专辑简报，吃一些毫无油脂的营养配餐，休息二十分钟之后就是两个小时的形体训练，rì复一rì，在没有rì程的时候，李孝利都是这么过的。
敲醒在沙发上昏昏yù睡的小助理，李孝利要去她去门口看看，不久后她带回来一个让人心里不是滋味的消息。
“姐，他们还在呢。”
还在？李孝利又问：“在石哥呢？”
小助理没说话，只是一脸同情的点了点头。
李孝利二话不说，直接掏出手机敲打起来，实在是气不过，她甚至在句尾还加上了一个生气的符号表示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屋外，手机又响了起来，刘在石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讯息，嘴角泛起苦笑。
‘不是叫你回家吗？！’
“哥，咱们现在可不能动摇。”
蹲在墙边摆弄手机的林蔚然补上一刀，刘在石身上立刻压力倍增，这林蔚然和李孝利斗气，自己却被夹在中间，弄不好就里外不是人。他一脸为难，踌躇了半晌决定不做回复，直接把手机调了静音模式。
李孝利许久没有接到回应便再也等不下去，烦闷的丢下手机来到玄关，趴在猫眼上看着门外的两人。他们一个靠墙蹲在，一个站起身来无所事事。李孝利自动忽略了玩着手机的林蔚然，看到刘在石双手撑着腰舒展身体，‘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林蔚然猛地抬起头，清澈的目光透过猫眼和李孝利对上。
李孝利往后一退，偷窥好像被发现一样的事实让她有些心虚，待林蔚然重新低下头她这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却更加不舒服起来。
两个男人就这样等在她家门口算是怎么回事儿？现在是她被sāo扰，有必要站在这偷偷摸摸跟做贼似地吗？
突然，前一刻还有些纳闷的李孝利立刻就反应过来，并非不懂人情世故的她还真是关心则乱，只想着刘在石站在外面吃了她的闭门羹，居然就这样被林蔚然牵着鼻子走了好几圈。
她荒唐的笑了一声，紧接着就转头返回屋内，好像打定主意不让林蔚然如愿。
天sè渐渐暗了，刘在石又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看向手机没电之后就闭目养神的林蔚然。这年轻人好像是腿蹲麻了，现在正席地而坐，一张脸上没有丝毫烦躁和无聊，相反很是平静，就好像是在钓鱼。
原本一直把他当成普通投资商的刘在石此时方才正视这个在圈内很有名气的制作人，像他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刘在石见过不少，幕前幕后都有，但好像完全卸去了青chūn浮躁的也就这一个。
难道他是二十代的外貌，四十代的心理？
刘在石笑着摇了摇头，依旧十分好奇。
他走到林蔚然身边蹲下，劝道：“蔚然听我一句劝，先回去吧。”
林蔚然闭着眼，娓娓道来，“五月首播的话四月就要开拍，今天是四月十三号，最重要的李孝利还没签合约。在石哥应该知道这种放送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咱们现在还不是万事俱备，一旦组里人心散了，这节目还能做下去么？”
刘在石长叹了口气，见识到制作这个圈子的麻烦，他还真是担心会出现林蔚然说的这种情况。两人沉默了会儿，他实在忍不住好奇，又问道：“如果孝利不出来怎么办？蔚然你就在这等上三天三夜？”
林蔚然轻笑道：“哥放心，再几个小时我就放你回去。带你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儿，接下来就看我的了。”
林蔚然睁开眼看着面前紧闭的那道房门，突然觉得制作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圈子，把构想变成现实的热血沸腾，还有形形sèsè的人和事儿，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啪嗒’一声轻响，门开了，李孝利的小助理探出头来，细声细语道：“姐姐说叫你们进来。”
进去？刘在石本能的看向林蔚然，只见他站起身来微笑道：“麻烦了。”
这难缠的制作人此时看起来很是和善，如果不是在店里亲耳听到他对李孝利的提问，小助理怎么都想象不出他会是那种口无遮拦的人。退开一步，引着两人进了门，小助理却还是没想明白姐姐怎么消气消的这么快。
刘在石跟着林蔚然进了门，见他平平淡淡的模样就好像是被邀请上门的客人，心下也泛起了嘀咕。当红明星和制作人、导演之间的争斗在这圈子里不胜枚举，大家都是为了工作，讲的就是一个公私分明。但李孝利却并不一样，因为有制作人得罪了她这个脾气倔强的妹妹居然真的用健康原因把拍摄拖了半个多月，实在顶不住预算消耗的制作人上门赔罪，她也不盛气凌人，要的也仅仅是一句对不起而已。
“实在不行的话就先道歉，有我帮衬着这事儿不是问题。”玄关处，刘在石走到林蔚然身边小声提醒。
“哥不用担心，我会见机行事。”林蔚然笑笑说道，不是一脸肃然的模样，给人感觉似乎并不是那么上心。
走出玄关，入眼就是硕大的客厅，装潢上没什么鲜明的个人sè彩，倒是有一些明显是女孩儿家的装饰品四处摆着，怎么看怎么不搭配。歌手做到李孝利这个份儿上只要她不爬高似地往上瞧，有点傲气和霸气也很正常，那话出口前林蔚然就已经做好了在这门口守上二十四个小时的准备，现在托了刘在石的福，倒也不用在去遭罪。
李孝利就坐在沙发上，她手中拿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扫着台。抬眼看见林蔚然和刘在石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继续看着电视。
刘在石yù言又止，因为林蔚然毫不避讳的坐上了沙发，就好像他自己真是个客人一样。怕两人再发生口角，刘在石也赶紧坐下，然后继续保持沉默，时刻准备救火。
“我问的那个问题，孝利小姐有答案了吗？”
林蔚然没有预兆的开腔让李孝利和刘在石眉心都是一跳，李孝利看向林蔚然，目光森冷，刘在石则是心中叫苦不迭，想不通林蔚然怎么就纠结在这一点上没个完。
“没答案，也跟没去想。你有答案告诉我么？”
“恩，不但有答案，还有个提议。”
李孝利略一皱眉，想不通一个只拍摄了两部广告的制作人凭什么对艺人发展规划也这么胸有成竹。
“最多还有一年。”林蔚然面带微笑，语出惊人。
李孝利轻笑一声，眉宇间有股说不出的嘲讽味道。换上了居家服装的她没了那种当红明星的盛气凌人，反倒有几分良家的味道，这眉宇间的嘲讽，简直是女王控们的最大福音。
林蔚然没有心猿意马，继续道：“如果让孝利小姐误会了我的意思，那我正式道歉。但我绝对不是顺口胡诌的那种算命先生，在石哥和孝利小姐可能不知道，我是学金融出身，所以对数据有些执着。
其实从06年开始Solo歌手的整体卖出就在下滑，当然这里不计算徐太志这样的歌手，因为他不是偶像，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产物。同年偶像组合卖出额开始上扬，这两年来一直都压制Solo歌手，韩国粉丝群体的年轻化越来越严重，甚至渐渐影响到了部分中年阶级，虽然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女xìng，但对于男人来说没有比新鲜可爱的女子偶像团体更吸引人的了。
我的‘虚拟偶像’做的就是粉丝的生意，研究他们是我事业的一部分。我想告诉孝利小姐的是从WonderGirls和少女时代开始，新一个女团全胜时代就快到了。和当年相比，这次会更加剧烈。”
李孝利眉间的那股嘲讽慢慢消失，林蔚然果然如同他说的一样，不是那种顺口胡诌的人。
他继续道：“孝利小姐应该知道这些，多余的我就不再说。下面就说说我的建议，核心是参加家族诞生。”
“家族诞生？”李孝利喃喃道，眉头又皱了起来。
“恩，这个提议对其他人可能不管用，所以只针对李孝利小姐。”
在合适的时间、地点和情况下，同样一席话的效果会翻上几十倍，如果在那家服装店换上一种方式来说，这些话的效果肯定要打个折扣，最起码这李孝利是听不进去太多的。
林蔚然不是在危言耸听，根据一些数据和他对娱乐圈的了解，属于李孝利的这个时代正在迎来终结。这种市场的变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可以抵挡的，如果李孝利不想成为人们对过去的记忆，那就只有改变自身。
“亲切，没人能抵抗这种魅力，我说的这种亲切不是偶像爱粉丝，而是一个姐姐，喜欢欺负弟弟、压榨哥哥，对家族里其他人都很有掌控力的一种姐姐。她可以不拘小节，可以出丑，可以放心大胆的暴力，她不是一听到chéng rén话题就躲开表达自己纯洁的偶像，也不用故意装做淑女。她我行我素，因为他是这个家里的一员，这个家的范围包括你、刘在石、金秀路，摄制组的所有人，还有电视机前的所有观众！”
比起目瞪口呆的李孝利更惊讶的是刘在石，他一手创造了这个节目，完善了它的一切细节，却从没想过它还能成为林蔚然说的这样。难道这就是明星策划和自己这个业余策划的区别？刘在石不知道，却深深被林蔚然的提议震撼。
李孝利愣了愣，一直都我行我素的她在镜头前自然要矜持几分，这种完全释放自己的说法让她第一时间认定林蔚然是个疯子，但她不能否认，她觉得这事儿似乎可行。
林蔚然依旧脸sè平淡，没有激动，没有红脸。他顿了顿，给出的时间还不够两人消化，却又丢下了另一个炸弹。
“李孝利不是徐太志，后者可以用自己的创作和歌声卖出三十万张专辑，李孝利则只能用形象和粉丝的爱戴卖出不到十万张。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李孝利是用一种独特的形象进入观众和粉丝的心，他们会支持你的音乐梦想，但他们需要你付出的就是你这个李孝利本身！”
这话很悬，李孝利只是隐约能听懂，到了她这个段位谁是胡乱开口谁是有真才实学一眼就能看的出来。这些天来的烦闷似乎被迎刃而解，即便这是一个难堪的事实。
李孝利必须承认，她的明星事业或许和音乐相关，但关键的却并不是音乐。她做不了第二个徐太志，但却可以一直做韩国的李孝利。
一个领袖需要其他人追捧，需要跟风者去模仿。她认真的想了想，即便有股冲动和怯懦告诉她否定这个家伙的提议，但她却还是想要同意下来。
一声雷响，三人一齐望向窗外，yīn沉了一整天的首尔终于迎来了冬季过后的第一场chūn雨。
“我考虑一下。”李孝利站起身来说道。
情况的变化让林蔚然有些灰心，事情就快成了，谁想雷声来搅了局。
她又对刘在石道：“哥不回家？回去吧，这都几点了。”
什么几点了？这不刚七点么？刘在石看了眼手表，却不能反驳，只能跟林蔚然一起被下了逐客令。
玄关处，换好了鞋的林蔚然和刘在石并没有直接出门，外面还下着雨，他们总不能就这么回去。
“还在这干嘛？走，我要休息了。”李孝利对刘在石无礼道，凶悍起来的这女人好像又别有一番滋味，林蔚然率先出了门，刘在石求助道：“孝利啊，外面下着雨呢，有没有伞借给我们？”
“没有。”李孝利直接摇头，生硬拒绝。
刘在石惊愕道：“没有？喂，你别开玩笑了，韩国人家里怎么可能没有伞？”
“我这就没有，怎么？我不是韩国人吗？”凶悍起来的李孝利突然上前一步，刘在石当时就被吓的往后一退。
片刻后，求助无果的刘在石和林蔚然被留在屋外，而关上了门回到屋内的李孝利则是直接对小助理道：“高恩啊，今天你就住我这，外面那两个人如果还不走，你不用管，就让他们在走廊里住一夜。”
“恩。”小助理连连点头，生怕撩动李孝利的虎须，也被赶出去淋雨。
126 数个传奇的开端（1）
十数架摄像机依次打开，收音筒高举，灯光大亮，现场的温度仿佛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身着工作服的场地助理来回奔波，耳机中不停的确认着拍摄讯息，杂乱之中却又井然有序，还不到十分钟时间，现场便做好了开始拍摄前的所有准备。
耳机中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现场导演的开拍命令，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郑泰成PD心下暗自点头。综艺制作和电视剧不同，电视台只出作家和PD，其余工作人员都要外包给制作团队。这样的模式使得综艺制作团队人员素质经常参差不齐，好的工具自然趁手，不好的工具当然是怎么用怎么别扭。
见识了这支团队的专业范儿，郑泰成心情大好，笑容可掬的对身边的林蔚然笑道：“以前只是听说过OLIVE9的摄制团队，没想到今天一见果然和传说的那样，直接拉去拍电影都可以了。”
“郑PD客气了，要说摄制团队最jīng锐的应该都在电视台了。OLIVE9的优势在于场地特效和演唱会制作，综艺节目他们做的不是很多，所以‘家族诞生’就拜托郑PD和各位作家了。”林蔚然刻意迎合道，企图打造一种其乐融融氛围。
“林制作真是太谦虚了，台里对这次合作很重视，不用您说我也会尽心尽力，所以林制作您还是不要太客气了。”郑泰成打了个哈哈，他和林蔚然满打满算就见过三次，想要真的亲近也亲近不起来。他和林蔚然是现场最高的两个负责人，虽然寒暄几句没有什么，却也不能太久。
正想着发号施令，郑泰成心下一转，直接取下耳机道：“不如由林制作来宣布开始吧。”
林蔚然一愣，随即推辞道：“这怎么行？”
“这有什么不行的？”郑泰成带着笑脸，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吃定了林蔚然不能拂去他的好意，半推半就的无线耳机戴在了林蔚然的脑袋上。
耳机不重，很是轻便，看上去就像是电脑上使用的那种带麦耳机，林蔚然单手扶着麦克，耳机中的万籁俱寂让他突然紧张起来。
八亿对过去的林蔚然来说这是个天文数字，那十七亿的款项来路不正，林蔚然急于洗钱，便一股脑的投在了‘你是我的命运’和‘家族诞生’上，当时他不求赚钱只求回本，根本没有考虑什么长期发展。
但现在，情况却不同了。
他轻吐一口气，一只手握住麦克风，另一只手却是手握成拳，克制住心中的紧张，尽量平淡道：“不知道综艺制作有没有猜首播的传统，我来猜一下，首播超过百分之三十，下注两百万。赢了就是我运气好，输了就当做大家的聚餐费，一次吃个jīng光也行。”
猜首播？综艺哪有这个传统？郑泰成一脸惊讶的看着林蔚然，这才刚刚反应来。
真是，你直接说请大家聚餐不就好了？
耳机中还是寂静无声，数十道惊讶的目光聚集过来。
林蔚然平淡笑道：“怎么？两百不够？那就三百。”
静默的频道立刻热闹起来。
“林制作压首播超过百分之三十，下注三百，还有谁？”
“我说咱们不聚餐行么？这三百直接分给大家不就好了。”
“喂，三百的话这几十人吃什么都行了，分到个人手里也就几万，你怎么不会算账？”
“有李孝利，我压十万超过百分之二十。”
“五万，百分之十五……”
“八万，百分之十六……”
……
林蔚然长出了口气，听着热络的谈论，这才真正放松下来。下注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对这个‘新鲜’游戏似乎很有劲头。
“孝利姐说有她在怎么也要超过百分之四十，她下两百！”
‘新鲜事’传到了外面，待机的艺人们也不堪寂寞，纷纷下注。原本的一顿便饭正向着高档餐厅进发，众人兴致勃发，一直到十几分钟后才平息下来。从钱包中拿出三张递给过来算账的FD,林蔚然这才松开了一直紧握的那只手。带领几十个陌生人工作可不轻松，这种一言一行都被盯着的感觉真是让人很有压力。他连半道出家都算不上，完完全全的是个新人，没有能让别人信任的理由和实力，那就只能打出这张礼贤下士的亲情牌。
亲眼见证了这一幕，郑泰成暗自点头，一个制作人在这圈子里是否长久看的不是他能力如何，而是这最基本的人际交往。人心这种东西最是难以琢磨，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林蔚然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林制作，我们这就开始吧。”
“恩，我们这就开始。”
林蔚然重新扶住麦克风，扫视整个SBS正门大厅，把拍摄地点安排在这里足见SBS对这档综艺有多么看重，‘奇迹的胜负师’会以个位数收视率落下帷幕，‘家族诞生’无东风可借，只能在有限的领域尽最大努力。
耳机中安静了已经有一阵，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沉稳有力。
“各部门注意，开始！”
一个FD立刻跑出门外，对不远处的刘在石挥了挥手，看到信号，刘在石站在原地呆了两三秒种，然后才迈开步子走向大厅，他身着礼服，完全是一副新郎打扮，直到走过转门之后才左顾右盼，根据指示踏上jīng心准备的记者拍照区，本应该是有很多记者在场的地方，却只看到一个拿着一次xìng照相机的‘记者’。
火红sè的晚礼服分外妖娆，深深的胸前开口立刻让现场活sè生香，李孝利踏上红地毯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吸引了所有男xìng的目光，优雅和xìng感并存的观感在她身上巧妙融合，再加上那标志xìng的笑眼，点缀的这一抹可爱让本该高贵冷艳的这女人顷刻间就变得亲切起来。
嘉宾金东万，长相刻薄的金秀路，衣着甜美的朴艺珍，完全没有偶像外貌的姜大成，身材高挑的李天熙，还有一看就给人感觉体弱的尹钟信，‘家族成员’们悉数入场，让冷清的现场立刻热闹起来。
郑泰成偶尔为几人的表现暗暗点头，更多的是被直接逗笑出来，没有冷场和太多的作家指引，李孝利和刘在石驾轻就熟的主持功底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林蔚然一直旁观着这一切，他带着淡淡微笑，静静体会这种只有制作人才能体会到的成就感。虽然他只是投资，虽然他没有全程参与进去，但早晚有一天他肯定能亲身体验这种创造的感觉，就好像是预测一道曲线升高的数据线，然后静静旁观它变成现实，或者直接超出预计的那种欣慰和虚荣感。
现代轿车驶过电视台门口，拍摄还没结束，所以尚有门禁。看这辆陌生的车近了，几个外围工作人员站起身来观望，一直注视这辆并不起眼的现代驶过，这才重新放松下来。
车上，林蔚然渐渐加速，不再刻意控制。下注首播收视率只是突发奇想，如果这‘家族诞生’的收视率真能高达百分之三十，那只需要三个月，林蔚然投进去的八亿就会变成三十亿。虽然不比金融业的一夜暴富，但这节目做的好了，也算是一本万利，更关键的是它所带来的潜在利益无法估计，眼光独到的这种‘名’，可是连钱都买不到的东西。
蚕室奥林匹克体育场，林蔚然的下一个目的地。
“我到了。”
车内，望着那灯火辉煌的巍峨建筑，林蔚然语气清淡，谈不上尊重，更没有敬意。
“国大华那边这段时间虽然平静，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我现在担心的不是他会捅刀子，我担心的是他和会太疯狂。OLIVE9还有几个月就要发卖，如果他想下手，也就是这了。”
林蔚然露出轻笑，不管其他，直接抓住某个点道：“我们？黄社长，你和我之间有我们吗？”
“想要往上爬的人何必这么孩子气？讽刺我也不会让你那一份多上一分钱。我手头还要处理的东西不少，不方便直接介入，OLIVE9这边如果出现问题计划就会受到影响，在韩国三年的你肯定不想到头来什么都捞不到，所以无论是你是我，现在都是我们。”
电话那头的人是黄仁成，当rì的那一酒瓶不仅仅是林蔚然跟国大华撕破了脸，和黄仁成这边他也等于是摊了牌，在公司里林蔚然和他表面是上下级关系，私下里却是说什么都很直接。即便林蔚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很感激带他进入这个圈子的黄仁成。不过当谜底揭晓，这种感激却让黄仁成显得更加面目可憎。
被人养着当替罪羊，谁能没有怨气？
林蔚然稳定情绪，道：“‘IdolWorld’这边不用担心，徐仁成社长看到了我规划的未来，到时候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恩，这个是你全权负责，到时候别忘了分成四份就好。”
四份么？
林蔚然心理一直有个把它变成一份的念头。
下了车，寻着正门走去，恰好有一张巨大的海报悬挂在体育馆上，引人注目。
‘5月7rì，梦想演唱会’
梦想么？现在的林蔚然还真不知道什么是梦想。
127 数个传奇的开端（2）
韩国文化观光部、韩国艺人制作者协会联合举办的梦想演唱会从1995年开始举办，至今已经历经了十三个年头，其旨在让韩国青少年们拥有更多梦想和希望，所以不设门票，均为免费观看。随着韩国歌谣界的蓬勃发展，韩国粉丝基数逐渐增大，参与人群也从单纯的青少年扩大为韩国社会的各个阶层。
进入体育场时林蔚然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梦想演唱会的资料，做为韩国官方最大的公开演唱会，梦想演唱会在韩国诸多官办演唱会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单单是参与人数最多、涉及社会层面最广，在韩国年轻人中梦想演唱会也是无人不知的存在。
习惯简化问题的林蔚然总会在诸多官方解释中挑选出最直接、简单的部分，在他看来，梦想演唱会之所以会成为韩国年轻人心中分量最重的公开演出，就因为这是韩国所有偶像团体、Solo歌手比拼人气的竞技场。
进了正门之后林蔚然绕来绕去都没看见一个工作人员，好容易让他逮到一个，自然要问个究竟。
“您好，我想找一下尹导演。”
那人转过身，一手拎着装有六七瓶烧酒的口袋，另一只手拎着一袋子花生米之类的下酒菜，看到林蔚然，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林蔚然，新韩方面的制作人。”
林蔚然下意识站直身子做简短的自我介绍，却没想到面前这明显犯了规矩的员工丝毫不在乎他制作人的身份，只是目露疑惑，等了会儿才好像想起有他这么个人，惊讶道：“噢！林制作是吧？请您跟我来。”
他转身就走，依旧拎着这些让老板看到会大发雷霆的东西，仿佛毫不在意。
待那人回过身，林蔚然这才皱起眉头，不过却一闪即逝。他跟着这人在体育场内步行了大概五分钟，这才到了通往看台的入口，还没上去，一股酒气就顺着鼻腔钻了进来，仔细去听，好像还有人在唱歌，五音不全到听了让人反胃的程度。
出了门视线一下子就空旷起来，能容纳十万人的体育场自然占地极大，林蔚然顺着声音望去，果然能瞧见一处看台上聚在一起的二三十号人，他们或坐或站，隐约围成一个圈，场中一个长相帅气的小伙子正拿着酒瓶当麦克风热情现场，奈何实在五音不全，只引来笑声阵阵。
一曲终了，尹相贤导演率先鼓起掌来，叫好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那刚刚唱完的小伙子不知道是酒劲儿上涌还是太过害臊，一张脸红的跟猴屁股似地。
“好！谁是下一个？”尹相贤大声问道，众人自然也跟着起哄，正值酒酣耳热之时，不少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跃跃yù试。
“导演，林制作到了。”
尹相贤回过身，目光直接越过说话那人，放到了林蔚然身上。
“您好，尹导演，我是林蔚然。”自我介绍还不够，林蔚然率先伸出手来，做足了礼仪。
握上林蔚然的手，尹相贤立刻就觉得这年轻人不好对付。做为OLIVE9资历最老的演唱会导演之一，他在公司内颇具威望，而且还是所有圈内老板最痛恨的韩国演艺工作者工会组织干事，更是韩国首屈一指的演唱会导演。
“我是尹相贤。”他握着林蔚然的手摇了摇，然后马上分开，一脸淡漠。
没了吵闹，偌大的体育场内静的可怕，数十道目光集中在两人身上，但更多的却是在打量林蔚然。
新韩广告收购了OLIVE9，他们知道，却并不在意。这年头有手艺的人到哪里都有饭吃，而在座的每一个恰恰都是有手艺的人。毫不避讳的说，梦想演唱会的巨大影响让在场的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是韩国顶尖的舞台制作人，他们各司其职，轻而易举的打造出过无数视觉盛宴。而他们的领导者，自然就是和林蔚然相对而立的尹相贤。
林蔚然环视四周，能感觉到那种若有若无的敌意，对这些人来说新韩并不值得信任，定位大概就是那种有钱的资本家一类。
同僚之间需要磨合，老板和下属之间更需要磨合，韩国法律健全，公司开除员工不可以巧立名目，一切都必须按照规矩办事。
没了杀伐果决就只能缓缓图之，林蔚然不是楚霸王，当然不能一出场就令众人纳头便拜。
“大家请继续，希望我没有扫了大家的兴致。”他笑着说道，一张脸上就像是写满了温和二字。
尹相贤却道：“来个人收拾收拾，我们到这来不是野游的，今天不是第一次场地勘察么？勘察报告呢？”
“导演，哪还用什么勘察报告，这地方咱们也来过好几趟了，这几年都没听说过有翻修，数据一点都不会变的。”
他先是对林蔚然陪着笑脸道：“不好意思林制作，这些人都让我惯坏了。”
然后回过头很假的训斥道：“没听说过不代表没有，叫你去查就去查，哪来这么多废话。”
插话那人刚刚起身，就听飘来一句。
“不用了，资料我查过，除了正常维护之外奥林匹克体育场近五年里都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翻修，各位的数据应该没有错。”
林蔚然站在原地，脸上依旧带着和蔼的微笑，就好像没看出来这些人的蹩脚伎俩。他知道，自己在这一圈人里就是个监工，梦想演唱会本就不需要太过出彩的舞台设置，对于这些老手来说简直比俄罗斯方块都要简单，这时候派个监工过来，不是想要展现公司的权利，还能是什么？
他可不是那些压榨别人的资本家，虽然那是他的目标之一。
“尹导演，如果有什么不重要的工作可以安排给我，舞台设计、拍摄、音效什么的做不了，打杂还是没问题的。”
林蔚然刻意放低姿态，尹相贤反而更心生戒备，他略一思量，叫过旁边一个助理道：“这一次观众区的安排还没进行呢吧？”
“没呢，今年的座位比往常要少，所以要在几个团体之间慢慢协调。”
再看向林蔚然，尹相贤露出笑脸道：“林制作，现在这就有一个麻烦，每年梦想演唱会的观众区分配都是个大难题，和那些追星的年轻人有些时候连话都说不明白。”
“好。”林蔚然爽快应道，让尹相贤都觉得不可思议，演唱会制作沿用的是圈内制度，制作人最大，其次才是导演，jīng心准备的这一顿杀威棒下来好像是打到了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气。
“请尹导演在明天把材料发给我，我这就不打扰各位了。”
林蔚然向四周微微鞠躬，毫不拖泥带水，轻飘飘的来轻飘飘的走，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就因为这样，才更让人心生疑虑。
副导演全程旁观了尹相贤和林蔚然的首次交锋，结果却完全摸不着头脑，他凑到尹相贤身边小声问道：“这林蔚然傻了吧？我们做这么多是为啥他难道没看出来？”
“知道装傻的才是聪明人。”尹相贤收敛笑容，望着林蔚然的身影消失在看台上，这才转身道：“东西都收拾起来，音响组立刻去画音场图，把大型设备的地点定下来。舞台设计全都到草场上去，搭建舞台虽然不是我们负责，但要提前给他们意见。还有灯光组立刻检查设备，再像上次那样临场出事故，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和刚刚林蔚然见到的懒散不同，在场的几十名工作人员雷厉风行，他们一组一组的散开，不久便在场地上各自开始工作，一切井井有条，完全不像是刚刚喝了酒的模样。
搭起一个台子，架上灯光，叫来歌手和观众，在常人眼中这就是所谓的演唱会。事实上演唱会的每一场演出都相当于歌谣节目中的直播放送，机会只有一次，容不得半点差错。
从徐太志时代起就担任演唱会导演的尹相贤是圈子里不可多得的老资历，实力和威望并存的演唱会导演不多，他尹相贤恰巧就是一个，之所以留在OLIVE9就是因为对这家公司有归属感。公司被收购，这归属感也就渐渐淡了，要不是还有一帮老伙计，他早就同意别人的邀请，转投其他公司去了。
在OLIVE9内部，和他抱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但因为新韩方面没有在公司内推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所以大家都尚在观望之中。
五月的首尔更加风和rì丽，体育场正中的大型舞台尚在搭建之中，远远望去已经可以预见那华丽的雏形。
看台上，手中拿着布置图的林蔚然正在仔细对比图纸和观众区的真实比例，组织三万五千人来观看一场演出可容不得他有半点怠慢，一想这半边观众席会被彻底填满，从亲眼没见识过这种场景的林蔚然就自然会联想到每年国庆时的阅兵式。他从看台的一侧走到另一侧，反反复复确认的劲头，让那些工作人员都疑惑不已。
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林蔚然轻敲了一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就听那边问道：“干什么呢？”
林蔚然轻笑着，玩笑道：“我？做Sone。”
“Sone？是我们粉丝的那个Sone？”
“是。”
“怎么会？”
“因为我现在正站在Sone的位置上。”
斜对着舞台的两处观众区，刚刚被林蔚然划分为少女时代粉丝，Sone的应援区。
听筒那边的林允儿自然疑惑，而林蔚然却继续神秘道：“站在我这看演出，效果一定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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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惊喜（1）
三万五千名观众，三十五个观看区，或许对林蔚然来说这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但对前来观看演出的粉丝们来说，这却是关乎面子和偶像的问题。
“听过不如见过，如果不是亲眼见到，我还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能喜欢到这种程度。”林蔚然发着牢sāo，坐在观众席上眺望远处的舞台。说实话，距离太远，从这里看站在舞台上的人，估计就只有手指大小。
“你是在说Sone还是其他人？”
听林允儿的语气像是张开翅膀保护鸡仔的老母鸡，林蔚然眉头一挑，道：“怎么，说Sone不行？”
“当然不行。”
“为什么？”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行。”
林蔚然呵呵轻笑，又道：“这次见到的Sone好像还是个官儿，我一直以为男人对追星这种事儿会很害羞，没想到还真的有。”
“越害羞的人一旦突破自身就越热情，多来看看我们的现场，你也就见怪不怪了。”林允儿毫不掩饰骄傲的口吻，这语气让林蔚然听起来有点不是滋味。
他问道：“怎么？知道有很多男人喜欢你，所以很高兴？”
林允儿反问道：“我好像没理由不高兴吧？”
林蔚然一窒，仔细想想她好像真的没有不高兴的理由，转而叹了口气，唏嘘道：“看来我真的应该更加努力了，竞争者怎么说都有数万名，几万分之一的概率，还真是和中彩票差不多少。”
听筒里传来一阵银铃般的欢笑声，紧接传来的话让林蔚然能轻松想象林允儿脸上的得瑟劲儿。
她炫耀道：“就当是买彩票好了，怎么说你现在都是中了二等奖。”
一听这话林蔚然更来了劲儿，问道：“那一等奖和特等奖都是什么？”
听筒里彻底安静下来，这带着旖旎sè彩的问题让林允儿回答不出来，她微红着脸，想到了游乐园的那个晚上。
额头上某处又传来异样的感觉，她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分散注意力，因为那个晚上的那个亲吻，她连着两天都没有演好戏。
她霸道的说：“我们换个话题。”
“好，那我就当这些是惊喜。”
惊喜？林允儿很不自在的摸了摸额头，自然而然的联想到某些chéng rén话题。她不是只喝露水的仙女，也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有关男人和女人，已经十九岁的她该知道的都知道。奈何年纪不大的她阅历很是不足，根本拿捏不了这种男女关系的火候尺度，她面红耳热，又体会了一回什么叫心乱如麻，却突发奇想。
“好，惊喜就惊喜，到时候你可别不认！”
如果把男女之间形容成一场攻坚战，那就是男人不断触碰和突破女人底线的战争，正乘胜追击的林蔚然突然被林允儿杀了一个回马枪，本能的就嗅出了一股yīn谋的味道。
“呃……彩票一般都是奖励的，你这个不会是惩罚吧？”
“最终解释权归官方所有，也就是我本人。”
咬钩了，不是他林蔚然钓上了林允儿，而林允儿准备把鱼钩强行塞进他的嘴里。
咬还是不咬？
林蔚然哭笑不得。
大不了就是遭点罪，又能怎么样？林蔚然豪气顿生道：“好，不管这惊喜是什么样我都认了。”
“放心，不会叫你跳脱衣舞给我看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刚刚还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林蔚然表情瞬间就抽搐起来。
拿着手机，林允儿强忍着笑，忍不住去脑补林蔚然跳脱衣舞时那一脸认真的模样。看有人向她的方向走来，她有急急忙忙的补上一句，“我们这可是说好了，到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反悔，我这边要开拍了。”
飞快挂掉手机，林允儿迎着那助理走了过去，进入剧组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不说剧组上下都很熟悉，这些随行制作的FD林允儿却都认全了。
“智恩姐，开始了么？”
“恩，导演叫你了。”宋智恩认真的打量了几眼林允儿，看的她有些发毛。
林允儿戒备道：“怎么了智恩姐。”
“没，就是刚才看你好像躺下就能睡着的模样，现在怎么jīng神了？”宋智恩面露疑惑。
“哪有……”林允儿眼神闪烁。
“不对……”宋智恩越发疑惑，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你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林允儿心中‘咯噔’一下，神情随之僵硬起来。
“允儿啊……”
听到郑浩彬的声音，林允儿如临大赦，匆匆对宋智恩鞠了一躬，然后快步向郑浩彬的方向走去。
“明天就要首播了，按照规矩剧组会猜收视，一会儿到我那去拿些钱，你是女主演，这钱怎么都不能少了，还有……”
话说到这，郑浩彬这才发现林允儿神sè不对，问道：“怎么了？”
“刚才那个FD姐姐问我是不是恋爱了。”林允儿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郑浩彬看了一眼宋智恩的方向，正瞧见这女人张望过来，神sè如常道：“等回去拿一瓶营养剂，喝的时候让她看到就好。”
“恩。”林允儿点了点头，心下顿时轻松少许。
郑浩彬顿了顿，看着果然一副小女儿姿态的林允儿，认真道：“我知道有些话不应该我跟你说，但既然我加入了这些事儿，有些东西我还是要提醒你。
拍摄这段时间你过的很辛苦，一方面要拍戏，一方面要参加团队活动，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你们九个平均下来训练五年，在一起磨合也有快两年了，相比我们这些经纪人，你更应该知道你们是一个整体。
公司在少女时代这个企划中现阶段主要推出的是你，MV你站在中间，舞台你也站在中间，因为你的电视剧其他八个人的行程都要跟着调整。你现在就是少女时代的形象，看到少女时代的第一眼人们最多注意到的就是你，这些代表着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不能强迫你，只想告诉你一句。
冲动的时候想一想这些辛苦和你在少女时代中代表的意义，特别是和林制作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如果你还不能冷静下来，那我只能恭喜你找到了喜欢的男人，但同时我也需要做到自己经纪人的本分。”
郑浩彬把话说完，看着林允儿复杂的表情变化，心下不禁叹了口气。他当然不想成为那个棒打鸳鸯的角sè，准确的说公司也不想，因为在这个圈子中，恋人们劳燕分飞的根本原因就是那些粉丝，是让林允儿骄傲到跟林蔚然炫耀的那些Sone。
“导演和作家都等着呢，我们这就过去吧，明天就是首播，大家都很高兴。”
不再给林允儿施加压力，郑浩彬转身先行离开，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但针对现阶段而言，他有必要帮助林允儿控制这段感情的进度，如若不然，掩饰不住这种恋爱中女人独有特征的林允儿早晚会被公司瞧出端倪。
到了那时候，事情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
对‘杀威棒’这词儿林蔚然并不陌生，做为标准的中国人，他也看过水浒，知道武松，明白这‘杀威棒’的真正意义。那时候的林蔚然会幼稚的想在古代做官就是过瘾，看犯人不爽打一通‘杀威棒’便是，但迈入社会之后林蔚然逐渐明白，在现代这个所谓的健全体制下，‘杀威棒’这种东西不仅是上级能对下级使用，联合起来的下级也能让上级吃瘪，而且明目张胆的程度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演唱会当天林蔚然早早的来到会场，却发现自己还是最后到场的那一个。上百人的团队各司其职，少则数人，多则十数人，分散在场地各处忙的热火朝天。完成了手头工作的林蔚然无所事事，不再打算融入其中的他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局外人，在舞台前的一处拍摄机位那尤为显眼。
“相贤哥，你说这林蔚然是不是等着挑咱们毛病呢？”不吵不闹，没有动静的林蔚然更惹人怀疑。
顺着副导演的目光望去，站在机位处的林蔚然显然对这些昂贵的摄影取材一窍不通。他就站在一架直播用摄影机前，对这需要支架的方头摄像仪器很是好奇，脸上虽然跃跃yù试，却始终没有伸手去碰，根本就像是个外行人。
“我做了十多年演唱会，韩国能挑出我毛病的制作人你说有么？”
说这话的尹相贤并非狂妄，而是自信，他和他手下的这些人代表了韩国最顶尖的公演制作团队，资深制作人到他这里都是摆设，更何况林蔚然这个新人？
他低头去看手上的演出流程表，浏览了几行却又忍不住把目光投向林蔚然。不争、不抢、不鸡蛋里挑骨头，这年轻人怎么看怎么都有种八风不动的劲儿。
摇了摇头，尹相贤继续专注于工作，不再去想这些公司内让他心烦的事儿。
上午十点，彩排正式开始，从现在到晚上十点为止，整个团队都好像陷入了某种紧张状态。FD奔波穿梭于现场的各个角落，哪里都没有林蔚然的身影。
“少女时代，彩排时间是下午三点！”
“恩，知道了。”
金延平鞠躬道谢，然后转过身面对刚刚到场的少女们，笑着道：“运气不错，还有大概四个多小时，大家可以有限的zì yóu活动，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好好的休息休息。”
‘嗡嗡’，感觉到手机震动的林允儿回过身，她专门给这家伙设定了专用的铃声，就连震动都是三长一短，特别具有保密气息。
打开短信一看，林允儿的心跳当即快了起来。
‘能出来么？我等你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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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惊喜（2）
林允儿轻手轻脚的出了待机室，顺着通道走出好远，这才重新拿起手机。
“你说是哪？”
“沿着C区出口往前到E区，然后转到工作人员禁区，那里有个闲人免进的牌子。不过不用担心，里面应该没有人。”
按照林蔚然的指示，林允儿一路寻了过去，此刻正值彩排时间，敞亮的待机通道里并没有多少行人。但就算是如此，每逢有人经过，林允儿总会本能的放慢脚步，她微微低着头，好像是因为做错了事儿而心虚的孩子。转进工作人员禁区，她的确看到了那个‘闲人免进’的牌子，但转弯处一个靠在墙上抽烟的工作人员却让她停下了脚。
林允儿偷偷瞧了一眼那个方向，烟才刚刚被点燃，如果等这人离开，少不得要等上几分钟。一阵烟味传来，淡淡的并不熏人，就好像那天夜里闻到的香味。手机听筒里十分安静，只有若无若有的呼吸声传来，好像提醒着她有谁在等她似地。
她走出拐角，正巧迎上那人望过来的目光，本能的低头却又抬头，心中提醒自己恋爱是人之常情，别总觉得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儿。慢慢走出那人的视线，林允儿行进中却依旧不能真正坦荡。一个刻苦训练五年最终得以出道的女孩，现阶段恋爱对她来说就好像是一束漂亮的罂粟，它漂亮的外貌极尽诱惑之本能，但另一方面又可能突然中止她的梦想。虽然林允儿不能视之为洪水猛兽，但却需要她全神戒备的对待。林蔚然跨越了她设置的底线，如今仍在大踏步的前进，对此她毫无作为。
好像刚经历了小小冒险的林允儿松了口气，步伐一下子就快了起来。寂静无人的地方最适合秘密行动，从工作区出来的林允儿再没看到一个人影。
“到了么？”
“就快了。”
林允儿奔着看台出口的方向走上一个坡道，抬头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依旧穿着那身不知道是什么牌子黑sè西服，脖子上挂着一张工作牌，修剪过的头发扩大了他身上那份干练，让干净的面容看上去十分清爽。
林蔚然不是能让女人看得愣住的帅哥，因为经常和顾寰出双入对，所以他的定位就好像是衬托别人。想起第一次见到他和顾寰时姐姐们对顾寰的谈论，林允儿突然很气不过，径直走到他身边，抬着头认真打量起来。
注意到气势汹汹走过来的女人，林蔚然把那个关于‘惊喜’的提问咽下肚，有些慌张的问道：“怎么了？”
林允儿严肃道：“脱衣服。”
“啊？”林蔚然瞪大眼睛。
“我说脱衣服。”林允儿又重复了一遍。
突然霸道起来的这女孩让林蔚然一头雾水，看她的认真眼神，林蔚然当然照做。思虑再三，‘用脱裤子吗’的油嘴滑舌也就没说出口。
黑sè西服下是一件普通的白sè衬衫，林允儿接过西服搭在手上，看着面前的人体模特又仔细想了想。
“衬衫上面的几颗扣子解开。”
林蔚然哭笑不得，却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老老实实听话，整个人十分乖巧。
林允儿从没见过这种男人，喜欢把自己包成粽子，就好像是她那个不开窍的妹妹。打开的领口露出了林蔚然不经常示人的完整脖颈，或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林允儿觉得这里很是帅气。她亲自拉起林蔚然的一只手，把袖扣也悉数打开，然后帮他挽起袖口，又后退几步，告诉他把衬衫的下襟拉出来，直到这时林蔚然才有些为难，因为那动作显得窝囊。
他们都想展示给对方自己最好的一面，比如林允儿从不会在林蔚然面前张大嘴巴尽情欢笑，林蔚然也不会在林允儿面前不不修边幅，他有些为难的愣了愣，瞧林允儿一脸真挚，索xìng就豁出去了。
“好了，还有什么？”林蔚然拉出衣襟笑道，脸上的笑容带着份豁达，决定林允儿无论想做什么都奉陪到底。
客串了一回造型师的林允儿神情严肃，摸了摸下巴，认真道：“我觉得你只要认真打扮一下不比别人差。”
“谁？”林蔚然提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答案。
林允儿摇了摇头，说是顾寰未免显得小气。打开袖口和领子的衬衫让林蔚然多了一份随xìng，或许是因为他严谨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经过这种修饰的林蔚然看起来并非不修边幅，而是多了几分亲切的味道。
说实话，林允儿很喜欢亲切的他。
林蔚然好奇问道：“我听说女人喜欢帅气男人的原因除了赏心悦目之外还有带出去很长面子，真是这样么？”
这问题好像拂了林允儿好意。她蹙了蹙眉间，第一次觉得这男人不可理喻。
“是，就是这样。”她口气有些冲，就像是在故意呛他。
林蔚然顿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答。
一个人不可能完全理解另一个人的所有行动，即便是情侣，相互也需要时间去培养那种默契。林蔚然和林允儿谁都没再说话，因为他们都隐约感觉到了那吵架的苗头，本就是时隔许久的见面，他们谁都不是来吵架的。
沉默了会儿，林允儿偷偷看了一眼林蔚然，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道：“我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并不是因为带林蔚然出去长面子才要求那么多的林允儿抬起头，看着这一脸淡笑的男人，才知道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那些突兀要求而心生不满。这是他们的第一次心有灵犀，生涩又不浪漫。
林蔚然微笑道：“其实我是个有点一根筋的人，上大学的第二年因为一根筋成为了我师父最后的关门弟子，大学毕业那年又因为一根筋来了韩国。工作这几年本以为已经收敛了，没想到还是这样。有人对我说在这个圈子里穿的好是让别人重视你的关键，但我始终觉得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有些浪费时间，或者说根本不重要。”
林允儿认真听着他的话，有种正在触摸他内在的感觉。
林蔚然自嘲的轻笑了下，“其实这就跟我刚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人能帮我一把，让我不用一次次的去跳那龙门，也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其实想想那未必是什么好事儿，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这一点从我上小学那会儿学会了加减乘除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
他面带微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在林允儿面前会被这么轻松的说出来，要知道在顾寰口中，林蔚然可是那种不管喝上多少酒都会咬紧牙关的家伙。
“如果你觉得好，那我就按你说的办。”
“不要。”林允儿立刻摇了摇头，听了林蔚然的这些话，她有种心脏都被抽紧的感觉。她直接到林蔚然身前，弄平了那她jīng心挽起的袖口，甚至认真的把扣子重新系好，一边说道：“你说的对，这些东西都是浪费时间，我还是喜欢一根筋的你，打扮做什么？打扮好了去追别的女孩子么？”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嘟嘟囔囔的像是在念经，林蔚然听不懂，只能任由一脸真挚的林允儿用那双手在他身上游走。领扣想要难系，她系了几次没有系上，便纠结着眉头，本能的咬住下嘴唇。
嘴唇，林蔚然的目光集中在林允儿的那纤薄的唇瓣上，气氛瞬间便旖旎起来，他咽了口唾沫，口头滚动，让林允儿停下动作，就那样近距离的望着他。
两人四目相接，同一时间停下动作，就好像画面定格了一样。
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长廊内的安静突然暧昧起来，林蔚然可以看清林允儿睫毛上的轻轻颤抖，闻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体香，整个脑袋不由自主的凑了上去。
他动作很慢，像是被慢放了几十倍的电影，他小心翼翼，就好像面前的女人是一碰就碎的沙雕。
西服从林允儿的胳膊上滑落，发出一声轻响。
林允儿飞快的退后一步，低着头不敢去看林蔚然的眼睛，面红耳热了半晌才道：“剩下的你自己弄进去。”
突然被人抓住手臂，她抬起头，这男人又近在咫尺。被吓了一跳的林允儿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这突发的情况，郑浩彬只告诉她在冲动的时候多想想事业和少女时代的成员们，却没告诉她在男人冲动的时候应该怎么去做。
她微张着嘴，甚至忘了继续躲避，看着那男人的面孔，眼神集中在他越发深邃的一双眼睛里。
在那里，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我有东西要带你去看。”
林蔚然拉着林允儿向看台出口的方向走去，他步子很快，好像是需要发泄什么似地。身后，林允儿懵懵懂懂的跟着，脑子里想不到任何事。
上看台，这里正对舞台背面，做为不开放观众区的地段，能容纳五万人的观众区就只有林蔚然和林允儿两个人。
“我的家乡不像首尔，是个小县城，人不多，即便过年的时候也不是很热闹。还记得坐火车去大学报道的时候，第一次去进城市的我就像是个不折不扣的土豹子，即便知道这里繁华，却还是惊讶这里居然这么繁华。
那时候我才明白，知道和看到不是一回事，看到和做到更是两个概念。”
他面对林允儿，神情认真的问道：“你相信么?我对你的每一个承诺都能做到。”
林允儿看着面前的男人，微笑道：“我信。”
130 惊喜（3）
阳光撒进通往看台的入口，暖暖的像是照进人的心窝，男人席地而坐，伸长了双腿，微笑看着躺在他膝上的女人面庞。
他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惊喜？”
女人很漂亮，不施粉黛却清丽脱俗，她闭着眼睛，嘴角带着微笑道：“十二岁的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了恋爱是怎么回事，那时候成天幻想着自己的生活里也会出现一个白马王子，然后跟他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但是别人不同，白雪公主的故事大家通常都只会看到结局，而我却愿意去想这个结局以后的事。作者没写出来的东西我哪能知道，所以就只顾着一个人胡思乱想，或许我根本没把那当成故事。
就是在那年我进了公司，第一次知道艺人是不可以恋爱的，光彩照人的背后是辛苦和汗水，还有竞争的压力、考试前的忐忑，我把自己当做另一个人和别人相处，那时候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很多东西都可以是假的，小时候那个幻想白马王子的我只是沉浸在别人编织的梦境里。
因为这个我真的纠结过一段时间，或许女孩对爱情这种东西总是会充满幻想，但是取而代之的却是梦想这种东西。”
“梦想是什么？”林蔚然好奇的询问出口，如果不是林允儿，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暖黄的阳光并刺眼，给林蔚然身上披了层耀眼的金sè，林允儿微微睁开眼，近距离看着这男人认真的模样，笑着道：“当意识到偶像这个行业收入低、出头难，训练辛苦却还不一定能出道，看着身边的一个个朋友离开而自己却坚持下去的时候，这就是梦想了。”
听了这种解释，林蔚然眉头微皱，他能想象到林允儿吃过的苦，还有在那漫长五年中的复杂蜕变，感觉有些心疼。
“别皱眉，都过去了。”林允儿伸出一只手，只能摸得到他的脸颊，不能抚平那皱着的眉头。
她的手很好看，修长而纤细。林蔚然抓住抚在自己脸颊上的那只小手，触感丝滑，好像雪白的锦缎。
他的手被林允儿反握住，放在自己头顶，闭上眼睛继续道：“或许因为我是女孩吧，明明知道这种事不可以却还要去做。那五年我的第一个梦想就是出道，第二个就是这样，在一个好天气里，躺在不是我爸的男人腿上睡一觉。”
说到这，她微微撇了撇嘴，好像林蔚然占了很大便宜似地道：“让你完成了我的梦想，还不算是惊喜吗？”
“是，是惊喜。”林蔚然连连应道，手中丝绸一般的触感让他小心翼翼，一动都不敢动。
沉默了会儿，林蔚然突然道：“允儿，我们谈一场轻松的恋爱吧。”
“轻松？什么是轻松的恋爱？”林允儿闭着眼睛，面露疑惑。
“我也不知道，反正应该是很开心吧。明明昨天通宵加了班，见到对方便一点都不疲劳的那种？”没什么文学细胞的林蔚然一时间也就想到这种解释。
林允儿笑了，小声道：“好。”
“以前我听过一个形象的形容，和女孩在一起聊天，应该是谈人生说理想。我就搞不明白，和父母都很难开口去说的事为什么能和女人说出来。我把这些当做泡妞的另一种说法，一直到我恋爱了之后才发现，和女孩在一起，真的不能只是谈论金融衍生工具和大户报告制度，只是我明白的晚了点……”
“嗯。”林允儿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更小。
“……我的人生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现在我这里有饥不择食的老虎、明哲保身的狐狸，还有一帮什么都不知道的绵羊。我每时每刻都在思考，想要知道我的定位，结果却往往很打击人。前段时间我终于想明白了，我就是一只秃鹫，谁伤了我就去咬上一口，谁不行了我就去落井下石。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却不知道这个机会到底会不会来……”
没有力量或者弱小的人只能等待机会，等待一个可以让天枰完全倾斜向自己的机会。林蔚然竭尽全力，让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最低限的目标便是拿到那‘IdolWorld’的一百亿。至于更多的他可以去想，但至于去做，却需要继续等待机会。
稍稍吐露心声，膝盖上的女人却没有动静，林蔚然低头看向带着微笑安稳入眠的林允儿，惊愕之后便扬起淡淡的笑脸，然后转过头，继续望向那座华丽的舞台。
舞台上，彩排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着，跑来跑去帮助现场沟通的FD，大声呼和、满脸通红的灯光组导演，还有台下坐在导演席上，喝着热茶自若的尹相贤。
“真是，我孩子以后要是追星，我打断他的两条腿。”副导演一脸晦气的坐到尹相贤身边，郁闷道：“林制作到底在哪？负责观众区工作的不是他吗？”
“本就是第一次担任演唱会的制作人，我们这也没人告诉他需要负责看台上的秩序维持，估计是闲的无聊，一个人不知道跑哪去了。”尹相贤神情平淡的说着，‘梦想演唱会’这种简单到让人提不起jīng神的工作，他当然胸有成竹。
“您说新韩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大规模整改一直都不见踪影，就派了几个人过来负责rì常事务，连几个关键职位上的人都没换却派了一个广告制作人来负责什么演唱会，这不是瞎搞么。”
别看副导演一脸疑惑，尹相贤又何尝不是一头雾水。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的他并不关心公司内的人事变动，反而是抱着寻找跳槽机会的心态留在这里。娱乐圈中的人脉关系很是重要，建立起来更需要jīng心维护，这些工作人员都是韩国顶级，rì后肯定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扔下他们只顾着自己离开，尹相贤心中过意不去不说，对将来的事业也有影响。
“不管他们怎么做，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下面几组要彩排的组合是谁？该通知他们准备了。”
副导演一脸烦闷的拿起rì程表，看到某个组合的名字，挑起了眉头。
“少女时代？尹导演，这是S.M的新人组合。”
尹相贤皱眉道：“大公司就是麻烦，通知他们准备，如果彩排效果不好，可以给他们延长半个小时。”
……
林蔚然腰酸背痛，在地板上直挺挺了坐了几个小时，任谁都会想要站起来活动一下。但因为正在熟睡的女孩，他勉强撑着，就连抚在林允儿头顶的那只手也没动过一下。
他不是牵起女孩的手都会面红心跳的小男生，早在来到韩国之前就没了初吻，但这并不代表他恋爱经验十分丰富。顾寰说他还有一颗童男的赤子之心也并非全是调侃，他看着林允儿安静小憩的模样，又有了那种静若处子的错觉。
林蔚然见识过这个，知道安静的她很有迷惑xìng，但却第一次知道这样的她还很有诱惑xìng。
王子为什么要亲睡美人？
因为漂亮。
他克制着心中的冲动，不断看向一侧看台上蚂蚁一般的几个人影，但不知道林允儿用了什么洗发水，那如有若无的清新香味还是沁入鼻腔，不断把他的视线拉了过去。
思虑再三，犹豫再三，或许会有人觉得林蔚然不够干脆，但现阶段的他也的确干脆不起来。
他微微弯下身子，小小幅度就让他头上见了汗，他仔细打量着那张jīng致容颜，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地。
林允儿呼吸平稳，可能是真的累了，睡相很是安稳。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林蔚然有了贼心，又开始鼓起贼胆，即便胸膛里早就像是打鼓似地，他也坚定不移，一直到能看清那漂亮的眼睫毛，他的目光开始向那纤薄的嘴唇集中起来。
是一不做，二不休。还是做一次不是太监，却胜似太监的柳下惠？
是一鼓作气的乘人不备，还是保持风度，做个类似君子的好人？
事实证明，林蔚然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距离柳下惠那个层次也足有十万八千里。他屏住呼吸，弯曲身体的不适感全都被他赶到了九霄云外，眼前只有那诱人的唇瓣，鬼使神差的没再考虑什么以后、将来。
‘嗡嗡’，林蔚然好像因为太过紧张而出现了幻听，见到林允儿之后他就把手机关了，哪还能发出这种类似手机震动的声音。
“你……”轻轻的一个字，带着点刚睡醒的小迷糊。
林允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似梦非梦的模样看上去更是诱人，但林蔚然整个人却愣在当场，结结实实的被抓了个现行。
他神sè僵硬道：“我……”
话还没说完，他腿上一轻，嘴上被结结实实撞了一下，身体后仰，本能闭眼，他甚至都没看清林允儿用什么撞了自己。
嘴唇一阵发麻，待他睁开眼睛，只见林允儿已经站起身。她单手捂着嘴，看向林蔚然的眼神复杂中夹杂着愤怒，还有一丝慌乱。
看着她捂住嘴的模样，林蔚然立刻就知道她是用哪里撞了自己，心下立刻五味参杂。
“我们彩排了。”丢下一句话，林允儿快步转身离开，只留下林蔚然一个人靠墙坐着。
这算是她的初吻吗？
疼痛之后，带着一阵酸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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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初吻给了谁？
“林制作，您到哪去了？”
看到林蔚然出现，尹相贤立刻带上和善的笑脸。没有麻烦总比麻烦缠身要好，既然这林蔚然不是来找茬的，他也就没必要太过显露敌意。毕竟是年轻人，如果倔劲儿上来搞什么意气之争，那才真的是伤人伤己。
“没有，就是随便转转。”
林蔚然勉强露出笑脸，随后却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直到现在想起刚刚的行为他还面红耳热，这事儿往大了说叫xìngsāo扰，往小了说也是他林蔚然情不自禁，完全被下半身支配。这事儿如果放在其他女人身上他觉得自己挨一个嘴巴都应该算是轻的，却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林允儿或许并没有那么生气。想着她不等自己解释就匆匆跑开的模样，林蔚然也开始担惊受怕起来。
“噢，随便转转。”见这林蔚然不再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尹相贤更加好奇他刚刚的去向，他敷衍一句，随后居然更加谨慎起来。
此刻没心思再和尹相贤玩什么职场游戏的林蔚然才发现背后的看台上已经变了个样，各个粉丝团体先行入场的一部分观众已经先行布置起属于自己的特sè应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些印刷了偶像宣传照的大型画报，就连最小的一个看上去都有十数平米；舞台两侧闲置的应援区上则是展开了一幅幅写有标语的超大画布，站在这里，林蔚然居然可以看清上面的每个字。
“尹导演，每年的梦想演唱会都是这样吗？”
顺着林蔚然的目光望去，尹相贤见怪不怪道：“林制作还是不太了解演唱会应援，现在还一般，等到了入夜粉丝们就会点亮手中的荧光棒，那场面才叫好看。”
想起只在电视中见过的景象，林蔚然附和着点了点头。
尹相贤又道：“这次仙后组织包了最上层的十三个观众区，在那里完全谈不上什么观看效果，但却可以组织超大规模的应援活动，类似这种拼盘演唱会早就不是靠表演吸引观众了。”
林蔚然形象的比喻道：“听尹导演的意思，这就是相当于是各个粉丝团体在组织郊游？”
“对，林制作不是做了个社交网络吗？组织大规模应援，也可以当做是社交活动的一种。”
尹相贤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把这些和演唱会本质无关的琐碎和盘托出，还带着出乎意料的耐心,“追星这种事即便是在韩国也显得十分幼稚，高中还好，上了大学之后这些年轻人基本都不会承认自己喜欢明星。所谓粉丝团最开始不过是人以群分，但现在却也是很有影响力的组织。”
听着尹相贤的解释，林蔚然暗暗点头，粉丝象征着人气，而人气是衡量一个明星价值的基础，比起演员圈子那种凭借认知度构建的影响力，歌手的价值更加明确，也有迹可循。
舞台一角，心不在焉的林允儿听着舞台制作的细心讲解，思绪早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她独自在姐妹们当中低着头，用力抿住嘴巴，企图抵消唇上的异样感。
讲解结束，自然有人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允儿啊。”
“泰妍姐。”林允儿立刻抬起头，仿佛被吓到一样。
金泰妍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没有，我认真听着呢。”林允儿连连摇头，用蹩脚的表情说着蹩脚的谎言。
金泰妍不再追问，只是觉得这孩子回来之后便有些不对劲，仔细一想，休息的那几个小时她好像还真没见她在待机室。
她问道：“你刚才去哪了？下午好像都没见到你。”
“我？也没去哪。”林允儿心里‘咯噔’一下，怕被追问，立刻道：“要彩排了，泰妍姐，我们快去吧。”
“噢。”金泰妍应了一声，即便发现了林允儿有些不对劲，也老成的没有继续追问。
少女时代发展喜人，自从三月发行了一辑再版‘BabyBaby’之后，金泰妍的‘如果’和林允儿的‘你是我的命运’顺利接手曝光，S.M大型经纪公司的实力在少女时代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如果计划顺利，在今年一整年内少女时代都会保持高度集中的曝光率。
金泰妍追上几步，又好像妈妈一样唠叨着：“如果累了就和延平哥说说，尽量空出几天来给你休息。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肯定不行，到时候身体垮了，更容易影响你的电视剧。虽然累倒在片场或者舞台上的确会出新闻，但那终究不是好事儿。”
“知道了。”
林允儿轻声应着，面对金泰妍心中居然萌生出一种倾诉的冲动。身为女孩，对初吻这种事儿当然有些幻想，虽不用红酒、西餐、玫瑰、小提琴的，但也不能就这么乌龙的撞一下就算了吧？一想到林允儿心中就烦闷起来，当然还有几分羞恼。
“泰妍姐，初吻这种事儿你想过么？”
问出这个，林允儿鼓起了好大勇气，而金泰妍却好像不怎么在意。
“想什么，难道你还有初吻？”
“难道泰妍姐你的没了？”林允儿瞪大眼睛。
金泰妍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平淡道：“早就没了。”
“什么时候？！”林允儿大声问着，注意到引来了好奇的目光，她随即又小声追问，“和谁？难道真的是俊秀哥？你们那个绯闻不说是误会吗？难道你们真的再交往？”
面对这一连串的提问，金泰妍停住脚，好像准备豁出去一般的反问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是我的初吻给了谁，还是我和俊秀前辈是不是真在交往？”
林允儿跟着停下，眨了眨眼，心中感叹着果然是人不可貌相。论长相比老幺还老幺的金泰妍居然拿已经没了初吻，这到底是多么巨大的新闻。
即便知道问这个不好，林允儿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声试探道：“先说初吻，你的初吻给了谁？是我认识的人么？”
提问的人一脸紧张，胸中更是小鹿乱撞，她看着金泰妍的嘴，期待那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爸爸。”
“谁？”
“我爸，还能是谁？我们两个亲嘴的照片还有一张呢，那是我八个月的时候，而且还刚洗完澡。”金泰妍想了想，又道：“你说曝光了怎么样？媒体头条，‘金泰妍赤身**和男人拥吻’，多劲暴。”
看她一副好像真想这么去做的模样，林允儿被石化在当场，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变态。”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却一针见血，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刚刚躲在一边竖起耳朵偷听的郑秀妍走了过来。
被说是‘变态’的金泰妍也不生气，知道问道：“你的初吻给了谁？”
郑秀妍反问：“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
“还有这个说法？”金泰妍一阵惊讶。
郑秀妍理所应当道：“当然有，无意识的不是爸爸就是妈妈，有意识的给了秀晶。”
听到这种解释，金泰妍也明显受到很大冲击，愣了愣，才丢出一句。
“恋妹。”
郑秀妍表情平淡，就好像没听到这话一样，反而是问林允儿道：“说说，你的初吻给了谁？有意识的，还有无意识的。”
最开始林允儿几乎举得自己跟这些四次元的家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要说驴唇不对马嘴能到这种程度也是本事。但当她成为了被提问的对象，jīng神世界也马上向四次元靠拢。
“无意识的是姐姐或者爸爸吧。”
“有意识的呢？”郑秀妍追问。
林允儿眨了眨眼，想起不到一个小时前的那次‘意外’，她整个人又混乱起来。说是无意识的？不，并不全是。当时的她是四分惊愕，三分羞恼，还有三分莫名的复杂情绪。
事实上，林蔚然当时再看林允儿的唇，林允儿又何尝不是再看林蔚然的。
面对金泰妍和郑秀妍好奇的目光，林允儿急中生智道：“我们去问问小贤吧，我对这个很好奇。”
“小贤？”
金泰妍和郑秀妍的目光统一飘向另一个女孩的方向，她站在待机区的另一边，神情一如既往，好像班上那凡事都讲究制度的女班长。她一个人瞪着大大的眼睛四处打量，又像个连接吻是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的纯洁姑娘。
不等林允儿再说什么，金泰妍和郑秀妍就本能的向徐贤移动，就好像醉汉见到了美女，忍不住要把她搓圆捏扁一样。
林允儿松了口气，对徐贤投以一个包含歉意的眼神，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独自走向待机区入口。
……
轮到少女时代的彩排顺序，九个女孩瞬间变成了歌手，她们熟练的穿戴设备，和工作人员进行一系列专业沟通，最后才是走上舞台，第一时间去熟悉那些复杂的站位。
见徐贤上了台还是对郑秀妍和金泰妍避之不及的模样，林允儿心下更加愧疚，想着找机会过去安慰的她却注意到了舞台下的一个身影。在一众工作人员制服中，身着全黑sè西装的林蔚然当真是与众不同。
只是远远望着，她便心如小鹿乱蹦，一张脸都红了起来。
感觉到林蔚然也望了过来，林允儿并没有垂下眼帘，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交，随后一触即分，却是林蔚然先回过了身。
看着他跟导演说了几句便快步走向观众区的模样，林允儿撅起嘴巴，狠狠的跺了下脚。
“你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疯了吧。”
本是抱着关心才问上一句的金泰妍听得一愣，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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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混乱（1）
林蔚然逃似地到了观众席，先找到现场调度了解情况，然后便沿着各个粉丝区的排列顺序转了一圈，做为这一亩三分地名义管理者，现场调度可不敢怠慢，他陪着林蔚然一路走来，弄的和领导视察没什么两样。
三万五千名观众被统一安置在这三十五个观众区内，每区一千人，根据偶像团体的人气强弱被分配数目不等的观众区，其中以东方神起最上层看台的十三个观众区为所有偶像团体之最，接下来是SuperJunior六个、SS501五个、神话四个，WonderGirls三个以及少女时代两个。简单的数字对比便不难看出如今的韩国歌谣界还是男团天下，就算是今年年初被加封了‘国民妹妹’头衔的WonderGirls在这种大型活动上的粉丝应援也和各个男团相形见拙。
看着那些被悬挂起来的大型海报，林蔚然再一次感叹这些粉丝的热情。
“林制作，今年的位置对比往年要少了不少，票务公司那边的预计好像出了什么差错，三万五千张门票根本供不应求，在一些网站上这次演唱会的门票甚至被炒到了五万到七万韩元不等，就是现在场外聚集的粉丝也快到一万人了。”
现场调度是个行事作风十分干练的男人，他话不多，做事也一板一眼，即便面对林蔚然也只是表面上的礼貌。
“一万人？”听到这个数字，林蔚然立刻看了眼手表，皱眉道：“演唱会六点开始，现在才四点半，学生们还没有放学，外面那一万人都是哪来的？”
“在梦想演唱会这天学生逃课已经是韩国的惯例了。”
“惯例也需要注意，我们在场外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安排了多少？”
“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是肯定有专人负责。”
专人负责？林蔚然轻笑出来，盯着面前这个内场负责人道：“导演组、后台、舞台、内场、外场，这五个是一场演唱会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其中导演组负责后台和舞台，内场调度总揽内场和外场的管理，你还说是有专人负责不清楚？”
刻板男人面露惊讶，完全没想到林蔚然居然还知道这些。一整个下午都没见到这位林制作的人影，他还觉得这位今天都不会出现了呢。
他解释道：“如果是寻常演唱会我的确需要负责内场和外场，但是梦想演唱会不一样，早在去年观众入场的问题就由粉丝组织和票务方面管理，制作组只需要管理好舞台和现场情况即可。”
“票务公司和粉丝组织管理？”林蔚然呢喃一句，只觉得匪夷所思。
刻板男人点了点头，指向上层舞台道：“这是东方神起的十三个观众区，因为都集中在一起，所以入场时就最好选用一个入口。去年实行这种管理模式之后效果很好，所以今年就决定沿用。再就是为了降低预算，这里不少工作人员都是各个粉丝团体的志愿者，外场维持秩序的也大部分都是这些粉丝组织的管理层。”
“用志愿者管理外场和入场？”
“是，就是这样。”
不熟悉演唱会制作的林蔚然半个月来一直在恶补相关知识，却完全不知道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儿就发生在他鼻子底下。他走到二层看台的围栏边探出头去，上层几个带着工作标志的女孩果然都是些生面孔。在望向另一侧SuperJunior的应援区，也是一副同样的情形。
初涉这个行当的林蔚然不敢随意的指手画脚，他只是要来了一部全频率的对讲机，然后便继续了解情况。
下午五点，观众入场，六个通向看台的入口被第一时间打开。大概三分钟后第一批观众到了相应的应援区，原本偌大的三十五个观众区就像是一块儿空白的画布，如今正一点点的被涂上sè彩。
草场上，林蔚然望着井然有序的入场情况，心底总算是松了口气。为了节约预算而发动粉丝对于那些策划梦想演唱会的zhèng fǔ部门来说无可厚非，但对于现场制作来说却是个不小的隐患。带着数十乃至于上百名不知底细的工作人员组织三万五千人的活动，任谁都不会心中有底。
半个小时候，看着逐渐稀疏的入场人流，林蔚然低声呢喃：“真会找麻烦。”
一直陪在林蔚然身边的刻板男人煞风景道：“林制作不知道，其实这些粉丝帮了我们不少。我做这行也有几年时间了，早些年因为内场观众区的问题都是粉丝们在外面打架，打赢了的进来占多些，打输了的就占少些。因为出过不少问题，所以最近几年的梦想演唱会才是制作公司根据人气划分应援区。但是因为‘应援sè’的问题还闹出过不少事儿。一直到去年才允许这些粉丝团体的管理人员参加制作会议，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只看到解决的问题却没看到隐患？这些人年纪最大的也就是大学生，大部分都还是高中生。你难道指望这些逃课出来看演唱会的学生把几万人的活动打理的井井有条？万一出现问题，这些人一个都靠不住。”
林蔚然知道，在这些工作人员眼中他纯粹就是一个外行人，表面的彬彬有礼全都是因为他制作人的身份，实际上心中却是没有半点敬意。他完全能理解这种情绪，因为如果是他把一份专业策划交给不懂行的人指手画脚，心中也难免会有些不舒服。所以这段时间来林蔚然一直积极的完成本职工作，除了恶补一些演唱会制作的相关知识外，不该管的他一概不管。
危言耸听一句，林蔚然便不再关注看台上的情况，三万五千人的大场面并没有让他兴奋，反倒是让他好好见识了一下粉丝追星可以热情到何种程度。
六点整，演唱会正式开始，主持人逐一介绍着上场的各个组合，每叫到一个组合的名字，看台上就响起一阵巨大的应援声。粉丝们挥动手中的气球，同时大声尖叫，一声胜过一声，一个胜过一个，最直观的人气比拼，现在才刚刚开始。
“少女时代！”
“呜~呜~”
听到这类似起哄的声响，林蔚然回过头去，看台上数个观众区一齐发出来的嘘声震耳yù聋，而少女时代专属应援区两千人的欢呼，则是被毫无疑问的压制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儿？”
“林制作您可能不知道，早在HOT和水晶男孩那个年代，梦想演唱会上嘘女子偶像团体就已经是传统了。”刻板男人面sè如常，仿佛习惯了林蔚然的杞人忧天。
“你管这个叫传统？”林蔚然一脸的不可置信。
刻板男人点了点头道：“那时候看台上半边是白sè，半边是黄sè，HOT出来白sè欢呼，水晶男孩出来黄sè欢呼，SES和Finkl这种女子偶像团体出来，就全部都是嘘声。”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望向看台，居然感叹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多了，当初女团们就连进场都好像打仗一样。”
林蔚然是个外行人，所以他不能像刻板男人一样对这一切都视为平常。他望向舞台，想要寻找林允儿的身影，却发现大屏幕上已经被切换了镜头。他眯起眼睛在舞台上寻找，找到了少女时代的位置，却发现她们被挡在其他组合身后，别说表情，就是连面都看不到。
“我离开一下，这里交给你。”林蔚然草率的吩咐道，那一脸不悦让刻板男人没有多说一句，他从内场通道直接走向待机区，却只能远远的在边儿上观望一眼。
这里人多眼杂，以他制作人的身份只要去说上一句就是过度的关怀，到时候还不一定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见林允儿没有反应，林蔚然这才想过来。
要上台表演的人，又怎么会随身携带手机？
“林制作？”
听到有人叫自己，林蔚然回头便瞧见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您好，我是林蔚然。”
“果然是林制作。”中年男热一脸惊喜，肥胖的身躯几乎是一瞬间就到了林蔚然身前，还拉起林蔚然的手握了握，这才自我介绍道：“您好林制作，我是SS501的经纪人郑rì峰。”
“噢，郑室长。”此刻没心思和别人寒暄客套的林蔚然只能虚以为蛇，目光却还是不断往林允儿的方向飘去。
胖男人热情的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林制作到这里来是……”
林蔚然对付道：“看看演出，再就是有些事情要谈。”
“噢，是少女时代的事吧？”
少女时代？林蔚然面露疑惑，问道：“她们怎么了？”
胖男人一脸惊讶，“林制作还不知道？出绯闻了呗。‘虚拟偶像’的朴干事经常说偶像形象就是‘虚拟偶像’的形象，如今可好，她们的那个队长和公司前辈闹了绯闻，粉丝们不是还在‘虚拟偶像’的论坛上留言抵制了吗？”
留言抵制？
林蔚然的确不知道。
他敷衍着说：“这个算不了什么大事儿。”
一而再再而三，胖男人当然能感觉到林蔚然的异常，他回头看了眼少女时代的方向，没话找话道：“一帮不错的材料，就这么被公司的宣传计划毁了，还真是可惜。”
毁了？
一头雾水的林蔚然刚想打探更多消息，对讲机中传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愣在当场。他飞快拿起对讲机，一脸惊愕的问道：“你说什么？”
“看台，十七区和十八区有超出容纳的观众涌入。”
“十三区也是。”
“这都是哪来的人？拿蓝sè气球的人怎么到十六区来了？”
对讲机中一阵混乱，当林蔚然再看向那五彩斑斓的看台，只觉得那是一种恐怖的sè彩。;
133 混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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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然几乎是一路狂奔着跑到导演组，手中对讲机传出来的声音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人太多了，这些人都是哪来的？”
“外场在干什么？怎么还有人进来？”
“去那边，去那边，这边人满了！”
疑问、呵斥，对讲机中的声音无一不带着惊恐。
“带着人往观众区两侧疏散，马上！”
距离导演组还有一段距离，林蔚然就能听到尹相贤的嘶吼。
“外场负责人是谁？怎么还往里放人？想死人吗……现场调度，现场调度在哪？”
导演组十余个员工此时正背对舞台，望着远处越发混乱的看台目瞪口呆。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况的他们只能站在这里手足无措的看着情况往更糟糕的境地发展，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演出仍在继续，震耳yù聋的音乐声让对讲机中的吼叫既苍白又无力。林蔚然没有第一时间打扰尹相贤的指挥，因为他说的都对。正对舞台的观众区两侧有大片闲置看台被粉丝团体挂上了应援条幅，只要清理出来，就是现成的观众席。
对讲机中渐渐没了回应，好像所有人都投入到出事的五个观众区去稳定秩序，数不清的粉丝被挤压在观众区之间那狭小的过道里，漫长的十分钟过去，情况却依旧不见好转。
林蔚然看着尹相贤越发苍白的脸sè，建议道：“尹导演，演出停止吧。”
“停？为什么停？外行人不懂就不要插话，演出中断这种责任你付得起吗？”尹相贤身边的副导演大声叫道，他的脸一下子就涨红起来，看着林蔚然的眼神就好像他才是这混乱的罪魁祸首。
林蔚然理也不理，继续对尹相贤道：“现在大部分人还不知道情况，如果消息传开，引起恐慌……”
“林蔚然!”副导演大步上前，双手抓起林蔚然的脖领，大声呵斥，“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危言耸听，内场观众区本来就是你负责，出了问题居然要我们停止演出？你安的什么心？”
被拽起脖领的林蔚然一动不动，就好像是脚下生了根。他平静的看向尹相贤，继续道：“我的责任我会负，现在看台上需要更多人手，这里的人全都要去……还有，我们要通知医院和公司，处理后续情况……”
“喂，你还没说够？”副导演红着眼睛再一次打断林蔚然，就好像他只要再多说一句，就会毫不犹豫的拳脚相加一样。
尹相贤面现犹豫，他看着脸sè平静的林蔚然，一时间拿不出主意，只是犹豫了几秒，他拿起对讲机语气疲惫的说道：“各部门汇报情况。”
“外场已经关闭入口，但通道里还有大批粉丝聚集。”
“人群主要集中在十六、十七、十八三个区……喂，你别跳！”
一声大喝强行把众人的目光抛向看台，他们隐约望见二楼看台上掉下来一个模糊的身影，距离让他好像是断了线的雨滴，垂直落在地上。
看台上的容纳已经饱和，不难想象在人人推挤之下的呼吸困难，林蔚然再忍不住，一把推掉副导演一直抓在自己领子上的手，声严厉sè的道：“尹相贤导演我整不了，你一个副导演我还是没问题。如果不想接下来的rì子都去看仓库，你就给我老实点。”
他走到尹相贤面前，二话不说，抢下对方手中的全频道对讲机，沉声道：“表演组注意，演出中止，我重复一遍，演出中止！”
台上，歌手们还在卖力的表演，而台下的制作组却全部都乱了套。一个陌生的声音用导演机宣布演出中止，任谁都会迟疑。
“我是林蔚然，我宣布演出中止，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负！”
林蔚然？那个外行制作人？
“我的话听不到？！”
林蔚然声严厉sè的吼了声，看着依旧顺利进行的演出，心中涌出一股无名火来。
尹相贤不再犹豫，从林蔚然手上拿回自己的对讲机，沉声道：“我是尹相贤，演出中止。”
数秒钟后，戛然而止的音乐和突然跑上台的FD让全场哗然，表演的歌手们悉数退下舞台，这象征着梦想和希望的梦想演唱会十数年来第一次被中断。待机区内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的歌手们立刻向导演组的方向张望，只隐约看见十余个人影飞快的向观众席跑去。
“怎么回事儿？”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歌手们一脸茫然，林允儿问了身边的徐贤一句，对方也十分疑惑。
“演出中断，肯定是出大事了。”某个前辈的声音传来，立刻便引发一阵阵抽气声。
众人一齐向看台的方向张望着，没人留意到从后面溜进来的矮小身影。
“泰妍姐，出什么事儿了？”注意到金泰妍出了后台的林允儿凑过来小声问道。
“看台上出事故了吧，距离远，我也没听清。”金泰妍简单的解释了一句，然后和大家一起望向看台的方向，目光却好像在下意识的寻找某人的身影。
注意到林蔚然出现在待机区也有她一个，找不到金延平，身为队长的金泰妍便想着上来打个招呼，结果看到林蔚然一脸惊恐的往导演组方向跑去，心中好奇作祟，她也慢慢的跟了上去。
林蔚然和导演组的人发生了冲突，因为什么她并不知道，她看到他推开那个副导演时的声严厉sè，看到他抢过尹相贤的对讲机越俎代庖的宣布演出中断，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有些呆呆的印象由此彻底被颠覆。
舞台前设置了数千人的观众区，十几个人跑入这里便再寻不见，金泰妍重新望向看台，和林允儿一样，只期望这混乱快点平息。
……
“宋调度。”
听尹相贤这一声叫，姓宋的刻板男人浑身一颤，他回过身，那张表情总是拒人千里的脸终于慌乱起来。
“尹导演，我……”
多余的话他一句都说不出来，现场的混乱一触即发，让人来不及反应便传播开来。内场、外场通讯不畅，里面已经人满为患，入口处却还在往里放人。演出已经开始，本就迟到的观众们情绪焦躁，只靠着一台可怜的对讲机和十几个还算清醒的现场工作人员维持秩序，当真是杯水车薪。
到了这看台上的情况一目了然，望见那被几乎满溢出来的十七区看台，林蔚然眉头越发皱紧。区间只有不到四米，两侧是铁质护栏，挤在当众的人们寸步难行，就仿佛是沙丁鱼罐头，狠狠的被压在一起。
“宋调度，我们是来帮忙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开其他观众区进行疏散，还有让滞留在外场通道的观众去其他观看区。人手不够可以调用各个粉丝的管理团队，您不是说他们的话这些粉丝可以听得进去吗？”
宋姓刻板男人一愣，红着脸道：“林制作您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们造成的，自己的应援区坐不满他们就放没票的人进来，等坐满了拿着票的粉丝又抢着进场，容纳三万五千人的地方现在涌进来快五万人了，林制作你看，哪还有地方疏散。”
看台上除了拥挤最严重的区域之外，相邻的数个观众区也是人满为患，观众们拿着气球站在用于通行的过道上，有的眺望着远处已经停止演出的舞台，有的则是在寻找座位，对近在咫尺的危险充耳不闻。
“开场内广播。”林蔚然急中生智道。
宋姓男人一愣，转而看向一脸严肃的尹相贤，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拿起对讲机道：“开场内广播疏散观众，叫各个粉丝团的管理人员到我这来集合。”
片刻后，悬挂在观众区雨打上的喇叭发出一声刺耳的嗡鸣。
‘位于观众十三和二十区的观众请注意，请随指示往两侧看台移动，请大家保持秩序，不要推挤，不要跑动，根据看台入口处的工作人员指示向两侧移动……’
广播一遍一遍的重复，现场粉丝组织的管理人员全部都断了联系，林蔚然一个人挂着工作证跑到了看他上，按照观众区一个一个的找了过去。
“你就是SS501的现场管理？”
女孩年纪不大，好像是个高中学生，见有人找来，本就不满惶恐的小脸又白了几分。
“是，我是。”
“现在内场的情况不好，你联系你带来的所有志愿者和管理人员，不需要你们帮忙疏散观众，只需要维持你们应援区的稳定。记住一点，无论谁要走都不行，不能说是我不让你们走，自己想办法让他们在观众席上呆着。”重复着说过了无数遍的要求，林蔚然语速极快。
“提醒你一句，我是梦想演唱会制作公司的人，现场观众区分配从来都是我负责，如果你这出了问题，我保证SS501以后参加梦想演唱会一个自己的粉丝都见不到。”
丢下威胁他便转身离开，没去管那女孩会不会按照他的话去做，他也没时间验证。顺着通道一路跑到SuperJunior的应援区，入眼就是一片蓝sè。这SuperJunior的应援sè横跨整个中部看台，一半正陷入混乱当中，另一半的观众席通道上也布满了停滞的观众。
“管理层，你们的管理层在哪？”林蔚然一路走一路问，有人不明所以，有人却给他指了方向，三分钟后，当他找到聚在一起的数个粉丝，还没开口就听到一阵谈话。
“姐，晚上的活动还继续吗？看现在的情况……”
“喂，你安静点！”
呵斥的女孩明显注意到了林蔚然，看着他胸前的工作证，一脸戒备。
林蔚然重复了一遍要求，却把威胁的话咽在肚里。说起粉丝组织S.M旗下团体当仁不让，单单是东方神起和SuperJunior就占了今天观众人数的大半，那种明显超出他能力范围的胁迫不说也罢。
返身钻进人群，隐约有对话飘来。
一个女孩担心道：“姐，这一次的活动不是S.M那边组织的，我们和其他公司的经纪人合作，会不会出问题？”
另一个女孩冷声道：“能出什么问题？我们的职责就是维护哥哥们的形象，出了问题也应该去怪那几个女人，怎么会怪到我们头上？靠传绯闻出位就要有这个觉悟。”
林蔚然身形一顿，想要回头问个纠结，但看着不远处的混乱场面，他又继续在人群推挤着通过，从看台的这一头，奋力跑向那一头。
134 混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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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满身大汗的林蔚然刚刚完成了和最后一个粉丝团队的沟通，看台上的混乱已经逐渐平息下来，没有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让制作团队的每个人都稍稍松了口气，但那一颗心却还是在胸中悬着，不敢有半点懈怠。
三万五千人的观众区涌入了超过五万人，事情到底由谁来负责并不是首要问题，关键是稳定现场的秩序，并将多出来的一万五千人安置妥当。
内场广播效果斐然，这些涌入的观众大部分被分散在各个观众区中间的通道上，虽然没有座位，却也暂时没了危险。
剩下的就是和时间打仗，夕阳西下，把金灿灿的阳光洒在看台上，入夜之后凭借制作团队的这点人手根本面对不了这么多观众的安置问题，所以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安排更多的观众到空闲观看区去，至于其他人，任谁都顾不了那么许多。
林蔚然在看台上来回跑了将近一个小时，舞台上的演出早就重新开始。无事可做的观众最为敏感，以演出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不失为一条妙计。他心下赞许，随后重新投入观众梳理当中，因为怕引起大部分观众的焦躁情绪，梳理工作难免进展缓慢。
“林制作。”
林蔚然闻声望去，看见风尘仆仆的郑恩娜，心下稍安。他问道：“制作团队的支援到了？”
“恩，家族诞生的拍摄团队刚回首尔就被拉过了。这些人虽然不负责演唱会，但是绝对能用。”郑恩娜点了点头，一路走来听闻刚刚的情况，满脸严肃。她走近林蔚然，小声建议道：“有些话或许不该我说，但林制作需要心里有数，这事儿我们是盖不住了，但主要责任却不在我们这。”
郑恩娜点到即止，林蔚然是个聪明人，剩下的话自然不用她再多说。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这次演唱会的制作人，中国有句话叫责无旁贷，我不是傻，只是面对这种事儿不能躲。正好你来了，赶紧给我出出主意。”
林蔚然轻松笑笑，好像对这硕大的黑锅不屑一顾，他指向一侧看台道：“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给这些涌进来的观众腾出地方，虽然他们大部分都是无票入场，但这种情况下肯定不能赶他们出去。现在最近的几处看台都被这些粉丝团队圈定为条幅应援区，把人安排过去难免会出问题。”
听林蔚然这么说，郑恩娜也不再纠结责任与否，她张望了一眼看台上的情况，又对比了一下手中的分布图，道：“对角线，SuperJunior的拆右边，SS501的拆左边，这就没问题了。”
对角线？这个形象的比喻一下子就让林蔚然反应过来，拆除这些jīng心制作的应援条幅不亚于抽这些粉丝的耳光，难免会有人因为冲动而鼓噪起来，拆除距离这些专属观看区最远的应援条幅，可以让他们鞭长莫及。
有了定论就是行动，林蔚然吩咐郑恩娜先去和各个粉丝团的管理层通气，然后便拿着对讲机叫上几个人到条幅应援区集合，然后一个人挤入人群中，向着一侧奋力前行。
天sè越发暗淡，重新开始的演出顺利进行，尹相贤回到导演组处重新坐镇，没在老神在在的享受这次简单的演唱会制作，而是全神贯注，把舞台周边打理的井井有条。
顶尖团队的实力一经发挥，无论做什么都事半功倍。
入夜，舞台上的灯光越发耀眼，看台上的粉丝们纷纷拿出了准备好的荧光棒，好像一盏盏各sè的烛火，陆续在看台上连成一片。
舞台一侧，林蔚然带着四五个工作人员正在加紧工作，他用剪刀直接破开那些jīng心制作的条幅，动作流畅，对远处的哀号充耳不闻。
看台上，SuperJunior的应援区一片讨伐之声，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对着很远处的林蔚然拍摄起来，一边拍，一边哭，她们有的乞求、有的叫骂，就好像林蔚然这剪刀是剪在她们身上一般。
看台下，距离应援区不远，身材胖胖的郑rì峰抱着双臂看向那鬼哭狼嚎的应援区，他脸sè如常，好像早已经习惯了这些粉丝的多愁善感，转而望向不远处另一片由粉sè荧光棒组成的荧光海，这才眉头微皱。
“郑室长。”
“方助理？”郑rì峰回过头，看见来人自然脸上带笑，“您怎么来了？社长特别助理的话怎么都不应该跟着组合跑现场吧？”
“这么大的事儿，我不来也不行啊。”方助理没心思和郑rì峰客套，直接问道：“出了这种事儿，郑室长的计划还要继续吗？”
“出事儿了吗？依我看都解决的很好啊。”郑rì峰打了个哈哈，对制作组一百多号人提心吊胆的数个小时辛苦视而不见，只看到了这个结果。
他伸出一只手指向看台，继续道：“东方神起十三个，SuperJunior八个，少女时代两个。方助理数学应该不错，这个结果也不用我说。
梦想演唱会的座位划分就是韩国偶像的人气划分，多少年了，在偶像这一行S.M的市场份额都在百分之五十以上。朴振荣社长推出的WonderGirls不是WonderBoy，敢说是没顾虑东方神起？
SS501在rì本发展不错，国内却是根本无法和东方神起比较，再说KARA的人气现在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不是DSP出身，她们连参加梦想演唱会的资格都没有。S.M用少女时代开拓女团市场，是我们仅剩的一块儿蛋糕，方助理就甘心也被抢走吗？”
方助理沉默无言，整张脸上yīn晴不定。
“WonderGirls的应援区是三个，少女时代的是两个，方助理敢说WonderGirls一定比少女时代红吗？
据我所知，在专辑销量上，少女时代从出道至今，一直都是女团第一的。林允儿那部‘你是我的命运’首播收视率就到了百分之二十以上，金泰妍的OST连续几个月在CY音乐排行第一，这还是她没有上过电视演出的数据。再加上有消息说她们下半年要发行迷你专辑，在这种曝光率下，WonderGirls的‘国民女团’，你真觉得安稳么？”
郑rì峰趁热打铁，不怕这位JYP社长助理不就范，他同样点到即止，不再多说，一脸成竹在胸的静待答案。
大概一分钟后，方助理模糊道：“希望郑室长的活动能顺利进行。”
“不是我的活动，是除了S.M和不参加梦想演唱会的YG之外，韩娱歌谣界所有经纪公司的联合活动。”郑rì峰一语点破，让方助理脸上很是难看。
送走了这位社长特别助理，郑rì峰这才接起震动了半天的手机。他静静的听了会儿，然后笑道：“不参加的话也可以，不过‘仙后’那边应该会参与的，‘妖jīng’们不是说因为东方神起和SuperJunior是十八只，所以粉丝团也要一体同心吗？这时候打退堂鼓不太好吧？”
电话那边又说了些什么，郑rì峰一直都听的很耐心，随后居然安慰道：“不用担心，如果你们不参加那边我会替你们去说。不过有件事我得告诉你，看到那边剪条幅的人了吗？听工作人员说好像是一些少女时代的狂饭，出了绯闻不单单你们生气，这些男人也很生气……”
又说了几句才挂掉电话，郑rì峰脸上和善尽去，突然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傻婊子。”
他碎了口，这才迈开步子，向着待机区的方向走去。
看台上刚刚清理完数个观众区的林蔚然正引着第一批涌入观众进入观看区。此刻天sè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即便有现场灯光的支援，脚下却依旧是忽明忽暗。安置完最后一个进入观看区的观众，林蔚然便马不停蹄的像下个观众区走去，就连耳边突然熟悉起来的音乐都没在意。
对讲机传来一阵‘沙沙’声，接通之后是郑恩娜带着慌乱的声音。
“林制作，出事儿了……”
林蔚然本能地回过头，看到突然漆黑一片的观众席，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对讲机中的声音他再听不见，耳朵里嗡嗡作响。
所有工作人员同一时间停下工作，所有正在被疏散的观众统一望向看台，待机区的艺人听到惊叫都探出头来，尹相贤和导演组再次背对舞台……郑rì峰看着台上，和那些嘘声不断的粉丝们一样，满脸兴奋。
“顺光组加强照明，音乐声给我开大，把这嘘声压下去！”
正对舞台的顺光灯突然加大功率，音乐声马上震耳yù聋，尹相贤拿起对讲机，立刻道：“宋调度，立刻派人到Sone的应援区，不许出也不许进，让他们都给我老实点。”
直到这个声音响起，所有人方才注意到看台上那一小撮粉sè的应援区。似乎是知道了制作组的意图，一个整齐的口号慢慢响起，它由小变大，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席卷了整个看台。
‘WonderGirls，WonderGirls’
听到这阵呼喊，看着自己刚刚安置的那些观众面带兴奋和狂热一起喊着口号，林蔚然第一次在郑恩娜面前爆了粗口。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儿？！”
“Anti，是Anti活动。”
郑恩娜的声音隐约传来，林蔚然立刻望向舞台，站在那里的九个女孩便是此次声势浩大的Anti活动所针对的对象。
灯光绚丽的舞台和只有小块儿被点亮的观众席。
九人面对三万三千人。
演出仍在继续！
135 混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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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计划之外的变数往往让yīn谋者措手不及，但有时也会让他们喜不自胜，在现场响起那一声声‘WonderGirls’的口号时，郑rì峰瞪大眼睛，一张脸上写满了惊喜。
计划中本没有这一环节，估计是某些粉丝看那几个女孩还在舞台上碍眼，索xìng起哄而导致。S.M是韩国歌谣界的龙头老大，其不仅仅是凭借旗下诸多团体占据了大部分市场份额，在圈中的人脉也绝不是一般小公司可以比拟的。
一场声势浩大的Anti活动没人组织又怎么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形成这种威势？虽说法不责众，但那几个主事人却多多少少会遭到S.M的报复。如今可好，现场这一声声的‘WonderGirls’让JYP背了黑锅，如果S.M想要反扑，JYP当然是首选。
躲在幕后策划，让一切顺利上演的同时还有人首当其冲的当了替罪羊，这种运气在某些人的一生中说不定都不会遇到一次。
但他郑rì峰遇到了，原本只是计划着联合各个经纪公司打压S.M的少女时代，却完全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他几乎可以想象S.M和JYP二虎相争的好戏，先不说能不能渔翁得利，单纯是让老牌龙头S.M和最近凭借WonderGirls木秀于林的JYP发生不可调和的矛盾，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站在待机区外，听着台上少女时代的演唱，一张脸上喜不自胜。
台上，看不见，听不到。
眼前是刺眼的白光，耳边回荡着震耳yù聋的音乐，林允儿熟练的走位，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
突然一声哽咽传入耳中，伴着高音的余韵直入心窝。委屈、不甘，诸多莫名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林允儿喉头发紧，觉得自己再唱不出一句词儿来。
“现在不能停。”
耳机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语气不像安慰，却像是命令。
“如果你们哭着退场，两千个脾气暴躁的男人就会从十五区一直打到七区，先灭了妖jīng，再到上层看台上灭了仙后，然后全部被丢进监狱。还有四分钟，你们坚持下来，这两千个男人就能有和普通人一样人生，所以这演出不能停。”
这算什么？安慰、要求，还是劝解？
这样的理由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却还想要发笑。
金泰妍走上前排，一段沉稳高音完美无瑕，让人振奋。
耳机中又混入了那男人的声音。
“对，就是这样。接下来还有一个蹦起来的动作吧？用力，给下面那些人看看你们没事。九个人和三万三千人的气势比拼，赢了就是奇迹，输了也不可耻。你们每坚持一分钟都是可敬的，拿出你们的敬业态度来。”
“还有两分钟，这歌不错，很适合你们……”
“一分，最后一分了，你们的Sone放气球了，看到了吗？我看到了，很漂亮。回去找视频看看吧，这两千个因为你们才能过普通人生活的男人。”
林允儿先忍不住，直接轻笑出来，正巧被一个特写放大在屏幕上。不知道效果如何，好像是给了现场的不少狠狠一击。
金泰妍趁着舞蹈动作的间隙看向舞台一侧，隐约中好像看到一个带着通讯耳机，身着西服套装的男人。
“好，好……”
临近尾声，男人呢喃着，好像再没什么话说，他只呢喃着这一个字，看到女孩们做出结尾动作，心下才松了口气。
女孩们顺着舞台一侧快速退场，却滞留在舞台那侧的出口一齐向这边望着。目光越过舞台，因为那些刺眼的灯光，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耳机中再没了声音，已经有工作人员上来收取，就在这时，一句简简单单的问候却让她们的眼泪夺眶而出。
“辛苦了。”
林蔚然摘下耳机还给舞台指导，深深吸了口气，面sè肃然。
“林制作，真是多亏了你……”
舞台美术立刻上前表示感谢，他一直在林蔚然身边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完全没想到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可以让那几个女孩坚持下来这几分钟的演出。但恭维的话还没说完，林蔚然转过身来的一个眼神却让他浑身一凛，背后泛起阵阵凉意。
“去谢她们吧，坚持下来的不是我，是她们。”
在yīn影中望着哭成一团的女孩们，林蔚然转身没有再看，他走出舞台这边，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郑恩娜的号码，红着眼道：“观众区上的事儿你别管了，除了S.M的经纪人之外，你叫其他公司的经纪人到舞台这边的工作人员通道来，我有事儿找他们。”
林蔚然说完就挂了电话，顺手拿起手边一本杂志，卷成圆筒状在手山颠了几下，感觉重量正好，这才离开。
少女时代的表演结束，观众区又开始亮起了各sè的荧光棒，它们连成一片，既像是无数盏烛火，又像是一片发光的荧光草，煞是好看。
人们兴奋的谈论着刚刚那震慑人心的场面，惊讶于这活动所带来的感官冲击，又因为自己是其中一员而感觉兴奋。但这种刺激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像是烟花，燃尽之后便什么都不复存在。
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个疑问，站在舞台上的她们，凭什么能坚持下来？
是啊，凭什么？
郑rì峰同样纳闷，素质这种平rì里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居然在关键时刻有这种魔力？
不，郑rì峰更愿意相信是她们不知道场下的情况，如若不然这次演出反倒是成为了少女时代敬业jīng神的一个证明。
偶有瑕疵并不能影响郑rì峰的好心情，特别是看见方助理那张惨白的脸之后，他更是心中窃喜。
“方助理，你是林制作叫我们来是为什么？”
看这位社长助理摇了摇头，完全是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郑rì峰也不再追问。毕竟幸灾乐祸这种事儿不能做的太过，要是让对方误会是自己导演的这一切，那未免就得不偿失了。
摆动着肥胖的身躯和各个组合的经纪人打了招呼，不见金延平和东方神起以及SuperJunior的经纪人，郑rì峰自然疑惑起来。
一行人慢慢到了舞台另一侧的员工通道，这里人来人往，大多是投入到舞台制作当中的工作人员。远远的看到林蔚然的背影，郑rì峰快走了两步，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林制作。”
他打了个招呼，带上一张和善的笑脸。和其他经纪公司的经纪人不同，DSP自从Finkl解散之后便渐渐流失了在韩国歌谣界的影响力，首先是SS501全面逊于东方神起，其次是KARA成军以来的不见起sè，说DSP是韩国歌谣界大型经济公司之一，未免也是徒有虚名。
手下没有王牌，见人自然是没有底气，最近林蔚然的那个‘虚拟偶像’搞的有声有sè，郑rì峰就想着有朝一rì也可以让KARA借助这个平台宣传自己，同样的偶像、同样的剧情，玩多了总会腻。KARA是新鲜的，到时候自然也是吸引人的。
打了一肚子好算盘的郑rì峰怎么都没想到，林蔚然会问他这个问题。
“郑室长觉得刚才外面那是怎么回事？”
“粉丝……”
刚吐出两个字，郑rì峰就觉得肚子上传来一阵剧痛，他本能的俯下身，后脖颈上又狠狠地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鼻子传来一阵彻骨的疼痛，让他直接倒在地上，捂住好像断掉了鼻梁的鼻子，发出阵阵呻吟。
林蔚然的动作太快，让人来不及反应，方助理只瞧见他用杂志的一头狠狠撞上了郑rì峰的肚子，反手又是一下砸在郑rì峰的后脑，然后便是一个膝撞，把郑rì峰击倒在地。
还拿着那卷杂志，林蔚然走到郑rì峰身边蹲下，一脸痞气。
“喂，你当我傻？一千人的活动不提前准备到时候都要出洋相，三万五千人的活动你告诉我是他们自发的？”
林蔚然用杂志一下下抽着郑rì峰的脸，他鼻梁是真断了，躺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每次林蔚然碰到他用手捂住的伤口，都会引起一阵哀嚎声。
“在哪搞事不好，偏偏在我的地盘上搞事。我不白打你，去jǐng察局告，你要多少钱和解都行。但是我提醒你一句，明天的报纸上就会写这样一个标题，S.M遭受数个经纪公司联合打压，DSP行径疯狂至粉丝安全于不顾。”
看着他用杂志一下下在郑rì峰脸上敲着，一起过来的经纪人个个噤若寒蝉，他们惊恐的看着这一幕，和不少停下手头工作的制作组员工一起看着林蔚然的发飙表演。
片刻后，林蔚然站起身，郑rì峰依旧躺在地上哼哼着，他下一个走到老熟人方助理面前，有这么多人盯着，方助理又不能跑。
他硬着头皮和林蔚然对视，却发现这个可怕的家伙轻笑着问他道：“方助理，你觉得刚才外面那是怎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