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负伤之后
马利宁、卡扎科夫在几名战士的帮助下,将压在罗科索夫斯基身上的砖石清理掉,并七手八脚地将他抬到地下室。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等把罗科索夫斯基头朝下放在了一张行军床上时,在司令部里待命的军医已经闻讯赶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司令员的后背,立即毫不迟疑地开始发号施令:“帮他把衣服脱掉,闲杂人等站远一些。”
虽然围在罗科索夫斯基周围的都是一些高军阶的军官,但听到军医的话以后,除了马利宁和卡扎科夫在帮罗科索夫斯基脱衣服外,剩下的人都退后了几步,继续用担忧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司令员。
在罗科索夫斯基身上的衣服被扒光后,军医看到他后背的伤口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背上的伤口像一个小孩的嘴似的裂开着,淤黑的血水正从伤口里往外出来。军医一边为罗科索夫斯基止血包扎,一边焦急地对马利宁说:“参谋长同志,司令员的情况很严重,是弹片伤,可能打中了脊椎,需要立即送完后方的军医院,否则会有什么危险的?”
“见鬼,”卡扎科夫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这里离莫斯科两百多公里,罗科索夫斯基的伤势根本不允许在路上颠簸那么远。”
马利宁认为卡扎科夫说得非常有道理,便试探地问:“医生,能在这里做手术吗?”
“不行,”军医态度坚决地给了马利宁一个肯定的回答:“前线的医疗条件不好,如果贸然给司令员做手术,要是不小心伤到了脊柱神经,他就算活下来,下半辈子也只能在轮椅上渡过了。”
“那该怎么办?”卡扎科夫听到这里,心好像被谁狠狠地揪了一把似的,他哭丧着脸说:“要是罗科索夫斯基的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渡过,那他宁愿去死。”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想办法救救司令员。”马利宁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同时脑子在快速地思索,该如何救治罗科索夫斯基。
正当大家束手无策时,摆在不远处桌上的一部电话忽然响了起来,马克西缅科拿起来听了片刻,便将话筒朝马利宁递了过来,同时说道:“参谋长同志,是朱可夫大将的电话。”
马利宁接过话筒,刚“喂”一声,就听到听筒里传出了朱可夫开心的声音:“马利宁上校,罗科索夫斯基回司令部了吗?”
“大将同志,”马利宁声音哽咽地说:“司令员,他…他负伤了!”
“什么,罗科索夫斯基负伤了?”原来心情愉快的朱可夫,在听到马利宁这么说以后,心猛地往下一沉,他站起身冲着话筒大声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负伤的?是在返回司令部的途中,遭到德军的伏击了吗?”
“不是的,大将同志。”马利宁连忙说道:“他是司令部里,遭到了德军的炮击,不幸负伤了。”
“伤势重不重?”朱可夫关切地问。
“伤得不轻,他是背部中弹,军医说前线野战医院的条件有限,在取弹片的手术中,有可能会伤到脊柱神经,所以建议转到莫斯科的军医院进行治疗。”马利宁在汇报完情况后,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们这里距离莫斯科两百多公里,大雪封路,很多地段都无法通车,要想把司令员安全地送到莫斯科,是非常困难的。”
“我立即派飞机过去接他。”朱可夫听完马利宁的诉苦后,立即回答道:“你们尽快做好准备。”
朱可夫结束和马利宁的通话后,想了想又拿起桌上的高频电话,拨通了克里姆林宫:“喂,是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我是朱可夫,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向斯大林同志汇报。”
片刻之后,听筒里传来了斯大林的声音。他还以为朱可夫又要向自己报告什么好消息,便笑着问:“朱可夫同志,是不是前线又有什么好消息要向我报告啊?”
“恰恰相反,斯大林同志。”朱可夫语速极快地说:“我刚刚得到消息,罗科索夫斯基在德军的炮击中,负了重伤,需要立即送到莫斯科来治疗。”
“什么,罗科索夫斯基负伤了?”斯大林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有生命危险吗?”
“我想是的,斯大林同志。”朱可夫给斯大林打电话的目地,一是为了将这个坏消息通知他,第二则是想由他派出飞机将罗科索夫斯基接到莫斯科,同时还能将负责手术的医院安排妥当。“由于通往第16集团军的道路,有不少地段因为积雪过深,已经无法通行,我强烈请求您,派飞机将罗科索夫斯基接回莫斯科来治疗。”
“好的,这事我会来安排的。”斯大林说完,便挂断了电话。随后他摁了一下桌上的召唤铃,等波斯克列贝舍夫进来后,便直接吩咐道:“你立即安排一个医疗小组,乘飞机飞到苏希尼奇。”
医疗小组、苏希尼奇,波斯克列贝舍夫听到这两个单词后,眉毛不禁往上一挑,心里顿时涌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他小心地问:“斯大林同志,不知道第16集团军哪位重要的指挥员负伤了?”
“罗科索夫斯基负伤了,伤势还不轻,需要立即送回莫斯科进行治疗。”斯大林走到波斯克列贝舍夫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道:“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你应该明白罗科索夫斯基的重要性,所以他的安危,我就交给你了,明白吗?”
“斯大林同志,”波斯克列贝舍夫对罗科索夫斯基的印象一直挺好,此刻听到他负了重伤想,心里也很着急,连忙向斯大林保证说:“我立即进行安排,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罗科索夫斯基接回莫斯科。”
一个小时后,波斯克列贝舍夫安排的医疗小组到达了苏希尼奇。带队的医生将被鲜血染透的绷带拆掉,将伤口进行了认真的处理后,又重新包上了新的绷带。马利宁看到医生做完这一切,立即叫过四名膀大腰圆的战士,抬着罗科索夫斯基上了飞机。
第四百二十二章 抢救(上)
在设在季米里亚泽夫学院的临时军医院,院长和政委忽然接到了来自克里姆林宫的电话,说有一名重要人物负了重伤,很快就会送到医院进行急救,让他们立即把最有外科经验的医生组织起来,等伤员一到,就立即进行手术。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院长在接到这个电话以后,立即安排了做手术的人手,然后皱着眉头问政委:“我说政委同志,你说说什么人负伤了,值得让克里姆林宫亲自打电话来给我们交代任务?”
“难道是哪位元帅在战斗中负伤了?”也许是因为这个军医院从建立开始,就接治了无数的中高级指挥员,大家对于将军级别的指挥员负伤的情况都感觉有点麻木了。因此在接到了克里姆林宫的电话后,两人就直接猜测莫非是最高统帅部的哪位元帅在视察前线时,不小心负了重伤。
院长听到政委这么说,摇了摇头,说:“不可能吧,最近没听说哪位元帅在前线视察,所以我觉得负伤的人不可能是元帅级别的。”
“院长同志,”政委等院长说完后,立即反驳道:“从医院建立到现在,我们接待了多少将军级别的指挥员,您看到谁有这么大的面子,人还没有到,克里姆林宫的电话先来了?”
“好了,政委同志,既然想不出,就别想了。”院长催促政委,“我们带几个人到医院的门口去迎接伤员吧!”
军医院的门外是一片开阔地,不知道谁的提议,说既然门口有这么大一块空地,那么就可以开辟成临时的飞行跑道,以后有什么重要伤员,就可以直接在门口降落,然后再用担架抬进手术室。
但跑道刚建好不久,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的就开始了。虽然军医院每天都要接收大量来自前线的伤病员,但这个跑道却从来没使用过。
就在院长和政委带着几名战士到大门口,去等待即将降落的飞机时。正在上班的几个小护士,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便私下议论起来:“你们看啊,院长和政委带着人到门口去了,你们说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人物要来啊?”
“我看不像,”一名护士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军医院的医疗条件又不是最好的,有什么重要人物,怎么会送到我们这里来?”
“你没看到门外的那条跑道吗?”另外一名护士则反驳说:“也许有重要的伤员,因为经不起路上的颠簸,所以只能用飞机运到我们这里先进行治疗,然后再转到别的医院。”
“你们几个人是不是闲着没事可干啊?”正当护士们在议论纷纷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护士长那严厉的声音:“给伤员换完药了吗?换下来的绷带洗了吗?……”
听到护士长那一连串的问题,几个小护士吐了吐舌头,慌忙四散去忙各自的工作去了。
运送着罗科索夫斯基的飞机,过了没多久,便直接在医院前已经清理干净积雪的简易跑道上降落。没等飞机停稳,院长和政委便带着人冲了上去。飞机的舱门打开,上面的战士将罗科索夫斯基连人带担架递了下来。
罗科索夫斯基被送进手术室后,为了稳妥起见,院长在里面亲自主持手术,而政委则守在门外,以便遇到什么紧急情况的时候,自己能及时进行处理。
手术进行了一个小时以后,忽然在走廊的另外一头出现了一队军人,他们将走廊上的医生、护士和伤病员都撵了出去,然后在走廊上布上了岗哨。
政委见到这种情况,皱着眉头走到军官的面前,表情严肃地说:“指挥员同志,我是军医院的政委,请您给我解释一下,您这样做的目地是什么?”
带队的军官听政委表明身份后,抬手向他敬了一个礼,并自我介绍说:“您好,政委同志,我是中央警卫团的,待会儿铁木辛哥元帅、布琼尼元帅、伏罗希洛夫元帅以及莫洛托夫同志要到这里来探望伤员,所以我必须做好必要的警卫工作。”
听说这么多大人物都要来,政委不禁被惊呆了。过了好半天,他才战战兢兢地问:“指挥员同志,您能告诉我,里面的伤员是谁吗?居然有这么多的大人物要来探望他。”
军官望着政委,一字一顿地说:“政委同志,虽然您的职务比我高,但根据保密条令,我只能告诉您,躺在手术室里急救的是一位英雄,一位在保卫我们伟大祖国的战斗中负伤的英雄。”
“我明白了,指挥员同志。”政委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说:“我们会全力抢救的,一定会把他救活的。”
“谢谢!”军官说着,双脚并拢,抬手向政委敬了一个庄重的军礼。
又过了十几分钟,铁木辛哥、布琼尼他们几人一起来到了手术室外,问有些局促不安的政委:“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政委望着这些平时只能在报纸上看到照片,在收音机里听到声音的大人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些慌乱地回答:“报告,手术还在继续!”
“我知道手术还在继续,”性急的铁木辛哥听政委这么说,立即不耐烦地追问道:“我想问问伤员的伤势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我不知道,”政委紧张地回答说:“从手术到现在,里面还没有任何人出来过,所以情况如何,我无法得知。”
就在铁木辛哥准备发火时,莫洛托夫制止了他,随后语气温和地对政委说:“政委同志,虽然手术室里没有人出来,但你作为医院的政委,完全有权利到里面去了解伤员的伤势,以及掌握手术的进展情况。你说对吗?”
“对对对,”政委慌忙点头说道:“我这就进去看看。”
等政委打开手术室的玻璃门,走进去以后,铁木辛哥望着莫洛托夫感慨地说:“莫洛托夫同志,还是你有办法啊,几句话就让这位政委帮我们了解情况去了。”
“元帅同志,”莫洛托夫望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铁木辛哥,表情严肃地说:“斯大林同志急于知道罗科索夫斯基的近况,所以我们要想办法尽快搞清楚情况。刚刚这位医院的政委,看到我们这么多的大人物同时出现,已经把他吓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变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我们要尽量化解他的这种紧张情绪。”
正当两人在低声地交谈时,政委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两人立即停止了交谈,将目光投向了政委的身上。政委抬手擦了一把额头冒出的汗水:“都搞清楚了,弹片击中伤员的脊椎,从胁骨中间穿过,打穿了肺部,但值得庆幸的是未触及心脏。”
政委刚说完,铁木辛哥就紧张地问:“有生命危险吗?”
“假如手术成功的话,”政委字斟句酌地说:“那么伤员是完全可以脱离生命危险的。”
莫洛托夫考虑问题要比铁木辛哥全面,在了解了一些细节问题,接着问道:“政委同志,你们这里什么地方有电话,我需要立即给克里姆林宫打一个电话。”
“在楼上的院长办公室里就有。”政委说着看了一眼紧闭的手术室大门,迟疑了片刻,随后果断地说:“我可以领您去。”
“那就别耽误,立即带我去。”莫洛托夫语气严厉地命令道。
几分钟以后,斯大林接到了莫洛托夫打来的电话。他听完介绍以后,沉默了许久,才慢吞吞地说:“莫洛托夫同志,我想问问,你觉得罗科索夫斯基活下来的希望有多大?”
对于斯大林的这个问题,莫洛托夫思索了良久,才缓缓地回答说:“斯大林同志,我无法回答您的这个问题。罗科索夫斯基是否能脱离生命危险,完全取决于正在进行的手术是否成功。根据我的观察,这里的医疗条件还有些差,您看是否再派一些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过来,协助手术的进行?”
“莫洛托夫同志,我们要相信军医院的同志。”对于莫洛托夫的这个请求,斯大林毫不迟疑地予以了否决,还委婉地说道:“就算我们立即召集了合格的医生,赶到军医院时,估计手术也进入了尾声,这样做对事情没有多大的帮助。”
“好吧,斯大林同志。”见斯大林否定了自己的提议,莫洛托夫也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意见,而是顺水推舟地说:“有了最新的情况,我会及时向您报告的!”
医院的政委通过莫洛托夫与斯大林之间的对话,才知道受伤的人居然是第16集团军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中将,他立即想起在大反攻开始一周后,《真理报》第一版上刊登了西方面军的司令员朱可夫,及其领导的各集团军司令的肖像。在罗科索夫斯基肖像上方的文字说明写道:“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部队,在追击敌坦克第5、第10、第11师,党卫队师和步兵第35师的同时,解放了伊斯特拉市……”
第四百二十三章 抢救(下)
两人重新回到手术室门前,几位元帅立即将莫洛托夫围在了中间,向他打听斯大林都说了些什么。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而医院政委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在心里不停地想:“原来我们正在抢救的这位指挥员,就是保卫莫斯科的英雄罗科索夫斯基将军,需要立即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给院长。”
但当他走到手术室门口,手已经摸到了紧闭的玻璃门时,理智终于战胜了冲动,他心说:“不行,院长同志正在进行手术,我怎么能随便闯进去,用这样惊人的消息来影响他的情绪呢?万一因此导致手术失败,那个责任可是谁都负不起的。”
伏罗希洛夫的眼尖,他看到医院政委站在手术室门口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连忙提醒道:“喂,政委同志,里面正在进行手术,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就不要进去打扰他们了。”
听到伏罗希洛夫这么说,政委连忙掩饰道:“我只想进去问问,手术什么时候能完成。”
“政委同志,不要进去了。”莫洛托夫在回答完元帅们的问题后,正好听到政委说这句话,插嘴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罗科索夫斯基同志的伤势,就要不要再进去打扰正在工作的医生了,我们还是在这里耐心地等吧。”
一群人在外面等了一个多小时,没等到手术结束,却看到有名护士推开手术室的大门,急匆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政委连忙拦住她,着急问:“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被围在周围的大人物吓了一跳,不过好在看到问话的人,是自己熟悉的医院政委,这才有些惊魂未定地答道:“政委同志,手术中出现了大出血,院长让我到血库里去取血浆。”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没等政委说完,就听到大嗓门的铁木辛哥催促护士:“还不快点去,要是耽误了大事,你能负得起责任吗?”
护士慌乱地答应一声,沿着走廊快步朝血库跑去。
等护士离开后,莫洛托夫有点不踏实地问政委:“政委同志,你们血浆存量有多少?”
“人民委员同志,”政委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我们血库里的血浆存量,一般都能使用一周以上。”
他的话刚说完,那名护士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看到她手里只拿着两袋血浆,政委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皱着眉头问护士:“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两袋血浆?”
“政委同志,”护士哭丧着脸说道:“政委同志,血库里就剩下这两袋血浆了。”
“按照规定,我们的血库里不是应该存放至少足够使用一周的血浆吗?”政委不解地问道:“难道都用完了?”
“没错,政委同志。”护士辩解说:“这两天送来的伤员太多,血浆用得特别多,而新的血浆又没有及时送到,所以就……”
“护士同志,”这时,莫洛托夫开口了,他吩咐护士:“你先拿着这两袋血浆进去吧,剩下的血浆我们再想办法。”等护士离开后,他又问政委:“从最近的医院调集血浆,需要多长的时间?”
政委抬手看了看表,随后回答说:“离这里十公里还有一座军医院,他们那里应该有足够的血浆。如果现在打电话的话,估计新的血浆在一刻钟左右可以送到。”
就在莫洛托夫和政委打算再到院长办公室去打电话的时候,走廊上却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莫洛托夫看清来人后,立即快步上前和对方握手,同时不解地问道:“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波斯克列贝舍夫一边和莫洛托夫握手,一边回答道:“斯大林同志不放心,所以派我来看看。人民委员同志,不知道罗科索夫斯基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莫洛托夫摇着头说:“刚刚在手术中出现了大出血,但医院血库里的血浆也用光了,我们正打算给别的医院打电话,紧急调一批血浆过来。”
看到莫洛托夫急着要离开,波斯克列贝舍夫拦住他,表情如常地说:“人民委员同志,您不要担心,斯大林同志早就考虑到了这种可能,专门让我带来一批血浆。”说完,他转身冲着跟着后面的人吩咐道,“快点将血浆送到手术室去。”
两名战士抬着装满血浆袋的箱子,跟着政委快步朝手术室走去。
看到战士将血浆抬进了手术室,波斯克列贝舍夫才和等在走廊上的几位元帅一一握手,并礼貌地向他们握手。
又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推开,躺着罗科索夫斯基的手推车被两名护士推了出来。看到罗科索夫斯基被推出来,围在周围的大人物们立即围了上去,着急地呼喊地着他的名字。
旁边的一名护士礼貌地说:“伤员还处于麻醉状态,要过几个小时才能苏醒。请大家让一让,我们要把他推到病房去。”
听到护士这么说,大家纷纷闪到了两侧,为手推车让开了道路,以便罗科索夫斯基能尽快地进入病房。
莫洛托夫看到在两名医生搀扶下走出来的院长,连忙迎了上去,关切地问:“院长同志,不知道罗科索夫斯基的情况怎么样?”
院长看清楚问话的人以后,顿时被吓了一跳,虽然他以前从来没有和莫洛托夫见过面,但早就通过报纸上的照片认识了这位人民委员,连忙挣脱了搀扶自己的医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白大褂和军装衣领,随后向莫洛托夫敬了一个礼:“报告人民委员同志,手术很成功,他身体内的弹片已经全部取出来了。但由于伤势过重和失血过多,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苏醒过来。”
波斯克列贝舍夫等院长说完后,也插嘴问道:“我听说他好像脊柱受了伤,等伤势痊愈后,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对于波斯克列贝舍夫的这个问题,院长迟疑了一阵,才回答说:“对于伤员的情况,我不太乐观。因为我们现在无法确认是否伤害到了脊柱神经,所以无法知道他在痊愈之后,活动能力能否恢复到和从前一样。”
听完院长的话以后,不管是莫洛托夫还是波斯克列贝舍夫都沉默了。过了许久,莫洛托夫才试探地问:“院长同志,也就是说罗科索夫斯基就算伤势痊愈,也有可能瘫痪?”
“这是最坏的可能。”院长点了点头,颇为无奈地说:“但我们会努力避免这种情况出现的。”
莫洛托夫见院长的话让大家都情绪低落,连忙岔开话题:“好了,我们先到病房里去看看罗科索夫斯基。”
第四百二十四章 苏醒
几位政界和军界顶级的人物,围在病床的四周,看着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罗科索夫斯基,不禁唏嘘不已。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这样的大阵仗镇住了站在门口的医生和护士,他们没有院长和政委那么神通广大,到目前为止都还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伤员到底是谁。一名医生低声问曾经参与了手术过程的同伴:“喂,你知道负伤的是谁吗,怎么几位元帅和人民委员都来了?”
“不清楚,”被问到的这位医生摇了摇头,随后把双手一摊说道:“我一直在手术室里帮院长打下手,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怎么知道负伤的是谁。”
参与手术的医生说完后,猛地想起了一件事,连忙又补充说:“哦,我想起来了,在手术过程中,政委曾经悄悄进来过,找我问过伤员的伤势。看来这一定是个大人物。”
没等最先开口的医生再问什么,政委已经走到了门口,对站在门外的医生和护士严厉地说:“都围在这里做什么,你们的工作都做完了吗?”见大家还站在原地没动窝,便挥了挥手,命令道,“都回去工作吧!”
此时在病房里,莫洛托夫问院长:“院长同志,不知道罗科索夫斯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不好说!”穿着白大褂的院长摇着头说道:“他的伤势太重,也许几个小时,甚至几天都有可能。”
听院长说得如此严重,大家的心都不禁提到了嗓子眼。铁木辛哥小心地问:“院长同志,罗科索夫斯基,他的脊柱负了伤,等伤势痊愈后,他…他不会瘫痪吧?”
铁木辛哥的问题,让院长头上的汗水都下来了。他抬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后,紧张地说:“元帅同志,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杜绝您所说的那种情况出现。”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走进来的政委猛地回过头,正准备训斥这位冒失鬼,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位虎背熊腰的将军,连忙原地立正抬手敬了一个礼,同时说道:“您好,将军同志!”
政委的声音惊动了病房里的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扭头朝门口望去,只见站在门口的是红军副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虽然他只是一名中将,但由于所担任的职务较高,所以不管是几位元帅还是莫洛托夫、波斯克列贝舍夫都冲他礼貌地点点头。铁木辛哥直截了当地问:“华西列夫斯基同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元帅同志,”华西列夫斯基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听说罗科索夫斯基同志负伤了,我是代表参谋总部和第16集团军司令部来看望他的。”
“第16集团军司令部?”铁木辛哥听到这个番号,不禁皱着眉头问道:“罗科索夫斯基受伤那么久了,司令部的指挥员怎么还没赶到呢?”
“前线的局势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华西列夫斯基说完这话后,便及时地闭上了嘴巴,同时眼睛瞥向了站在一旁的院长和政委。两人看到副总参谋长的目光盯在自己的身上,知道大人物们要讨论重要的事情,连忙推说还有工作,匆匆离开了这间病房。
等院长和政委离开后,华西列夫斯基才继续说道:“根据前沿的报告,罗科索夫斯基负伤后,第16集团军的指挥系统陷入了瘫痪,结果就在这时,德军对马克拉基镇发起了反攻。我们的部队由于还没有做好防御准备,结果被德国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在经过激烈的战斗之后,被迫退出了马克拉基镇。”
“什么,马克拉基镇丢了?”听到这里,铁木辛哥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扭头对另外两位元帅说:“最近真的战事不利啊,前几天弗拉索夫的第20集团军被德军全歼,好不容易罗科索夫斯基指挥部队夺取了马克拉基镇,为我军挽回了一点颜面。没想到他刚刚负伤,法西斯侵略者又把马克拉基镇夺了回去。”
“元帅同志,您放心吧。”华西列夫斯基连忙劝说铁木辛哥:“第16集团军副司令员扎哈罗夫将军,正在指挥部队对马克拉基镇实施反击,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的。”
“副总参谋长同志,我没有你那么乐观。”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伏罗希洛夫开口说道:“我早在战前,就认识扎哈罗夫了,根据我对他的了解,虽然他是一位很有战斗精神的指挥员,但却缺乏独当一面的能力,我觉得他要想夺回马克拉基镇,是非常困难的。”
“好了,同志们,别再说这些了。”等到伏罗希洛夫说完后,他当年在第一骑兵军的老搭档布琼尼元帅也开口了:“我们不要再留在这里影响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了,还是各自回自己的工作岗位吧。”他望着波斯克列贝舍夫意味深长地说,“也许斯大林同志还在等着波斯克列贝舍夫的报告呢。”
“元帅同志说得对!”莫洛托夫此刻也意识到一群人继续留在罗科索夫斯基的病房里,是于事无补的,便及时地附和了布琼尼的建议:“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去吧。”
波斯克列贝舍夫在离开了军医院以后,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克里姆林宫,向还留在办公室里工作的斯大林汇报了罗科索夫斯基的情况。
斯大林听完汇报后,从办公桌后绕了出来,取下叼在嘴里的烟斗攥在右手里,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走动着。熟悉他性格的波斯克列贝舍夫知道他正在思考,便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只有目光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
走了一阵后,斯大林停下脚步,问波斯克列贝舍夫:“既然医院说不知道罗科索夫斯基什么时候能苏醒,那么可以将他转院到条件更好的医院去吗?”
“我想这样是不行的,斯大林同志。”波斯克列贝舍夫小心翼翼地说道:“罗科索夫斯基的伤势很重,虽然手术很成功,但在他苏醒之前就贸然移动,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如果是这样,”斯大林听完波斯克列贝舍夫的话以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开口说道:“就等他苏醒以后再转院吧。不过在此之前,你要把医院选好。罗科索夫斯基是一位难得一见的优秀指挥员,我们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让他早日重返战场。”
“是的,斯大林同志。”波斯克列贝舍夫微微欠身,恭谨地回答说:“我会尽快安排好接受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新医院。”
…………
罗科索夫斯基恢复意识,是在手术的第三天。虽然努力地想睁开眼睛,但这么平时再轻松不过的动作,对他来说几乎都是一个不可完成的任务,眼皮如同灌了铅似的,根本无法无法睁开。他试着动了一下身体,但伤口处传来的巨大疼痛,让他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
“指挥员同志,您醒了。”一直守在旁边的护士听到昏迷两天的伤员有了苏醒的症状,立即欢呼一声,跑出去找院长和政委。
没过多久,院长和政委就带着一大群医生护士涌进了病房。在检查体温,量完血压之后,院长如释重负地对睁开眼睛的罗科索夫斯基说:“将军同志,您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伤口恢复得也不错,相信要不了多久,您就能坐起来了。”
院长说完后,转身对旁边的政委说道:“快点给莫洛托夫同志打电话,告诉他,说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已经苏醒了。”
见到政委欢天喜地地答应一声,就准备往外跑,罗科索夫斯基连忙低声地说了一句:“等一等!”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有话要说,院长连忙凑过来,陪着笑问道:“将军同志,请问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不要将我负伤的事情,”罗科索夫斯基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告诉我的家人,免得她们担心。”
几分钟以后,莫洛托夫接到了医院政委打来的电话,他不禁喜笑颜开:“什么,罗科索夫斯基醒了?这真是太好了!…他醒来以后有没有说什么话?…什么,不要把他负伤的消息通知他的家里人?!…我明白了,谢谢你,政委同志!”
莫洛托夫本来想将罗科索夫斯基苏醒的消息,用电话通知斯大林,但想了一想,觉得还是当面说比较好,便拿起桌上的一叠文件,准备在汇报工作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斯大林。
一个小时后,远在苏希尼奇的第16集团军司令部里的洛巴切夫,接到了华西列夫斯基打来的电话,在得知罗科索夫斯基已经苏醒过来后,他不禁激动得热泪盈眶。一放下电话,他就激动地对扎哈罗夫和马利宁说:“副司令员、参谋长,司令员同志已经苏醒了,我这就代表集团军指挥部去莫斯科看望他,你们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游说
由于前线的形势危急,集团军司令部的军事首长们都在忙着指挥部队,重新攻击马克拉基镇,所以到莫斯科探望罗科索夫斯基只有洛巴切夫一个人。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轻车简从的洛巴切夫只带着一名警卫员,坐着司令部里的吉普车,沿着刚刚开始解冻的道路,朝莫斯科行进。
虽然道路刚刚解冻,还泥泞难行,但在沿途依旧看到大队的人马迎面而来,路边都是成两路纵队的步兵,路的中间则是满载着物资的军用卡车或者坦克。
看到正在赶往前线的部队,洛巴切夫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他心里暗想,要是给第16集团军再补充一万人,不,哪怕只有五千人,也能对德国人发起新一轮的进攻,并将他们从现在占领的地区远远地赶走。
当吉普车停在路边为行军队列让道时,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警卫员抬头看了看天空,担心地对洛巴切夫:“军事委员同志,我们的部队在大白天行军,会不会遭到德国空军的空袭啊?”
洛巴切夫望着路上川流不息的队伍,笑着说:“放心吧,如今莫斯科附近的天空已看不到德国人的飞机出现了,它们早就被我们英勇的空军撵走了。”
“我们的部队真多啊,”警卫员向车窗外张望着,喜笑颜开地说:“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装备,够德国佬受的。”说到这里,他扭头问坐在后排的洛巴切夫,“军事委员同志,您说等司令员出院时,还有机会指挥我们去消灭德国鬼子吗?”
“战士同志,”洛巴切夫望着坐在前排的警卫员,严肃地对他说:“虽然我们在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取得了一定的战果,但要把敌人从我们的国境内赶出去,还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情,敌人绝对不甘心他们的失败,一定会进行疯狂地反扑。”
洛巴切夫说完这番话以后,见前面的路上暂时没有车辆了,便吩咐司机继续开车。
经过了五个多小时的颠簸,车身上溅满了泥浆的吉普车终于驶进了莫斯科市区。司机在临近一个十字路口时,放慢了车速,快速地扭头看了一眼洛巴切夫后,又重新回头继续开车,同时问道:“军事委员同志,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吗?”
“当然,我们当然要去医院。”洛巴切夫不知道司机为什么会这么问,便奇怪地问道:“我们不去医院,又能去哪里呢?”
“是这样的,军事委员同志。”心里直打鼓的司机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一直向前开,很快就能到达司令员住院的军医院。但是车如果向左转的时候,就可以先到列宁格勒区。”
听司机提到了列宁格勒区,洛巴切夫先是一愣,随即便想起在这里可以找到谁。他本来还想问问司机是如何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但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开车的这位司机,曾经多次接送过鲍里索娃,只要他不是瞎子聋子,不了解罗科索夫斯基那点绯闻才怪了。
洛巴切夫正在思索时,看到站在路中间指挥交通的交警,左右张望一下,便径直朝自己这辆放慢了车速的吉普车走来,便果断地命令司机:“到列宁格勒的区苏维埃去。”
司机高兴地答应一声,猛地一打方向盘,在十字路口来了一个急转弯,飞速地朝列宁格勒区的方向驶去,只留下一头雾水的交警傻乎乎地站在路中间发呆。
洛巴切夫从司机对道路的熟稔程度,猜测对方肯定曾多次来过这里,否则怎么可能连路都不问一下,三转两转就来到了区苏维埃的门口呢?
司机把车停在了门口,扭头对坐在后排的洛巴切夫笑着说:“军事委员同志,就是这里。进了楼里,左边的第一个门,就是您要找的地方。”
洛巴切夫点了点头,推开车门下了车。按照司机的指点走进了楼里,并拐进了第一个房间。进去以后,他才发现这里是一个接待室,靠墙边的长椅上坐满了来办事的男男女女。一个漂亮的女秘书坐在两扇紧闭的黑色皮革包裹的大门旁边,见到有一名带着警卫员的政工人员走了进来,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礼貌地问:“军人同志,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吗?”
洛巴切夫走到女秘书的面前,冲她点了点头,随后面带笑容地说道:“我有急事想见鲍里索娃同志,您能为我通报一声吗?”
没等女秘书说话,坐在墙边的一位老太太便站起来,气呼呼地冲洛巴切夫吼道:“喂,指挥员同志,你怎么能随便插队呢,还是到后面乖乖地去排队吧!”
“老太太,”站在后面的警卫员连忙出来为洛巴切夫解围:“我们有急事要见鲍里索娃同志。”他见到老太太一脸怒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是刚从前线回来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那些正在等待着鲍里索娃接见的人们立即安静了下来,就连老太太也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心里认为这两位刚从前线回来的军人,比自己更有资格先见到鲍里索娃同志。
“对不起,指挥员同志。”女秘书满脸歉意地对洛巴切夫说道:“鲍里索娃同志正在和几位工厂的厂长在讨论生产的事情,暂时不能见您。”
“不行,我现在必须见到她。”洛巴切夫不顾女秘书的阻拦,快步走向黑色皮革包裹的大门,并用力推开了他。
门打开以后,他立即看清楚里面的情形。门口是一张长长的会议桌,桌子的两侧坐满穿着棉大衣的人,他们正在激烈地与坐在当中的鲍里索娃争论着什么。看到有人突然闯了进来,整个屋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女秘书站在洛巴切夫的身边,冲着鲍里索娃歉意地说:“对不起,鲍里索娃同志,我没能拦住他们。”
“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先出去吧。”鲍里索娃冲女秘书挥了挥手,随即冲着那些坐在两侧的厂长们说:“好了,厂长同志们,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对于各厂的供电情况,区苏维埃会有一个统筹安排的。”
就在大家鱼贯离开房间时,一个戴着圆框眼睛的中年人凑近了鲍里索娃,有些不甘心地说:“鲍里索娃同志,要知道我们厂生产的可是军工产品,要是没有足够的电力,别说超额完成任务,就连上级下达的任务都不能完成,所以您一定要优先保障我们厂的供电……”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鲍里索娃不等对方说完,便推着他朝外面走,同时嘴里说道:“我会根据具体的情况,来进行合理分配的。”
洛巴切夫看到开会的人都走光了,便冲跟进来的警卫员使了个眼色,让他到外面等自己。心领神会的警卫员立即退出了房间,并随手关上了房门,然后像尊门神似的站在门口,免得有不识趣的人闯进去打断了军事委员和鲍里索娃的谈话。
鲍里索娃倒了一杯茶水,捧着走到了洛巴切夫的面前,好奇地问:“军事委员同志,您怎么到莫斯科来了?”
“我来看看你,”坐在会议桌旁的洛巴切夫望着鲍里索娃,态度友好地说:“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也想请你去看看罗科索夫斯基同志。”
鲍里索娃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名字,身子不禁一顿。但片刻之后,她故作镇定地说:“军事委员同志,我承认我对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有好感,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请您不用再提。我现在的工作很忙,假如您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请您离开吧。”
听到鲍里索娃冷冰冰地冲自己下了逐客令,洛巴切夫站起身,忿忿不平地说:“难道你连罗科索夫斯基的最后一面,都不想见吗?”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巨响,鲍里索娃手里捧着的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滚烫的茶水溅到了他的腿上。就在这时,他看到鲍里索娃直挺挺地朝后倒去,连忙伸手扶住了她,免得她摔倒在地上。
鲍里索娃反身抱住了洛巴切夫,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不停地说道:“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不搭理他,也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不幸的事情了。”
洛巴切夫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说:“鲍里索娃同志,别难过,罗科索夫斯基还没有死。”
“什么,科斯契卡还没死?”听到洛巴切夫这么说,鲍里索娃顿时来了精神,她挣脱了洛巴切夫的怀抱,向后退了一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瞪大眼睛望着对方,吃惊地问:“军事委员同志,您刚刚说什么,科斯契卡还没有死,我没有听错吧?”
“是的,鲍里索娃同志,我到这里来,可不是给你送什么死亡通知书的,罗科索夫斯基他还没有死。”洛巴切夫笑着对满脸泪痕的鲍里索娃说道:“前几天德国人炮击司令部,他不幸负了重伤,被紧急送到了莫斯科的军医院进行抢救。据我所了解的情况,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军事委员同志,您知道他在哪家军医院吗?”鲍里索娃等洛巴切夫一说完,便迫不及待地问:“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没问题,鲍里索娃同志。”洛巴切夫本以为要说服鲍里索娃要费不少的唇舌,谁知道对方知道罗科索夫斯基负伤后,居然主动提出到医院去探望,他便顺水推舟地说:“只要你有时间,我们随时可以去医院。”
“有时间有时间,我随时可以离开这里。”鲍里索娃忙不迭地说道:“军事委员同志,快点带我去见科斯契卡吧!”
第四百二十六章 探病
鲍里索娃和洛巴切夫一起走进病房时,一眼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罗科索夫斯基,他的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右手还扎着输液管。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看到罗科索夫斯基双眼紧闭,像是在静静的沉睡,鲍里索娃不禁心如刀绞,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似的,沿着脸颊不断地流淌下来。她用拳头捂住自己的嘴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以免打扰到罗科索夫斯基的休息。
坐在一旁的护士,见到有一男一女走进病房,连忙站起身礼貌地问:“指挥员同志,请问您是谁,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护士同志!”洛巴切夫上前握住护士的手,轻轻地摇晃了两下,随后说道:“我叫洛巴切夫,是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副手,是专门从前线来看他。他的情况怎么样?”
这几天来探望罗科索夫斯基的人很多,既有军队里的指挥员,也有地方上的领导,而且级别都不低,所以面对洛巴切夫的询问,早就见怪不惊的护士表情如常地说着套话:“手术非常成功,目前正在恢复中!”
洛巴切夫想到罗科索夫斯基是后背负伤,还特意问了一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应该不会,”护士摇着头说:“是院长亲自给将军做的手术,他可是我们医院技术最好的外科医生,他说没事,就肯定没事。”说完,她还朝在旁边落着泪始终一言不发地鲍里索娃看了一眼,心里暗想:这个女的是谁啊,怎么从进门到现在都一言不发,但看情形,她和病床上的将军似乎关系不一般,也许是他的妻子吧。
洛巴切夫走到了输液架前,望着挂在上面的瓶子,好奇地问:“护士同志,你们给他输的是什么?”
“是二基磺胺,”护士站在了洛巴切夫身后骄傲地说:“这是我们国内目前最好的消炎药,可以防止伤员的伤口出现术后感染。”
正在熟睡的罗科索夫斯基听到有人在床边说话,便竭力想睁开看看究竟是谁。睁开眼睛后,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但很快模糊的景象就变得清晰了。当他看清楚站在床边和护士说话的人,是自己的军事委员洛巴切夫时,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想和自己的搭档打个招呼,谁知刚一张嘴,就牵动了伤口,骤然传来的剧痛,让他不禁轻轻地哼了一声。这个声音虽然很轻,但不管是洛巴切夫还是护士都听到了。护士连忙弯下腰,望着罗科索夫斯基关切地问:“将军同志,您有什么事吗?”
罗科索夫斯基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的笑容,微微地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望向了站在床边的洛巴切夫。
“司令员同志,”洛巴切夫连忙蹲下身子,握着罗科索夫斯基的右手,情绪激动地说:“我代表司令部的同志来看你了,我们都很想念你,希望你能早点康复。”
罗科索夫斯基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感觉有人握着了自己的左手,用光滑柔软的手在轻轻地揉搓自己手背,片刻之后,他便感觉因为长时间输液而变得冰凉的左手有了一丝热度。他艰难地转过头去,想看清楚正在为自己按摩手背的人是谁,却意外地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蹲在床边的鲍里索娃见罗科索夫斯基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鼻子不禁一阵阵发酸。她深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当众哭出声来,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巴。
见到这种情形,洛巴切夫松开罗科索夫斯基的手,起身对站在一旁发呆的护士说:“护士同志,我们出去吧,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
虽然护士搞不清楚罗科索夫斯基和鲍里索娃是什么关系,但看到这位来探病的指挥员都这么说了,也就答应了一声,跟着洛巴切夫走出了病房,并随手关上了房门。
“你…你怎么来了?”等屋里只剩下自己和鲍里索娃的时候,罗科索夫斯基开口艰难地问道:“我…我的这…这个样子,是…是不是很…吓人?”
鲍里索娃双手握着罗科索夫斯基的手,将它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上,带着哭腔说道:“吓死我了,听到你负伤的时候,我的魂都被吓飞了。”
为了让鲍里索娃不那么紧张,罗科索夫斯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放心吧,我…我没事的,你…你看,我…我现在不…不是好好的吗?”
“伤到哪里了?”虽然在来的路上,洛巴切夫曾经向鲍里索娃介绍过罗科索夫斯基负伤的情况,但由于当时她魂不守舍,所以根本没有听清楚对方究竟说了什么。此刻看到活生生的罗科索夫斯基就躺在自己的面前,她总算回过神来。她伸手抓住了被子,准备掀开看看罗科索夫斯基的伤势:“让我看看你伤在了哪里?”
罗科索夫斯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几乎耗尽了他全身力气的同时,还牵扯到了伤口,痛得他呲牙咧嘴。
“科斯契卡,你没事吧?”见到罗科索夫斯基如此痛苦的表情,鲍里索娃放弃了看他伤口的打算,而是关切地问:“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
虽然伤口疼得要命,但罗科索夫斯基还是用双手握住她的柔荑,强作笑颜地说:“鲍里索娃,只要你在我的面前,就算负再重的伤,我也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你就是我最好的止疼药。”
罗科索夫斯基话顿时让鲍里索娃羞得满脸通红,她把脸扭到一旁,小声地说了一句:“大坏蛋,负伤了都不老实。”
正当罗科索夫斯基准备再对鲍里索娃说几句情话时,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了,洛巴切夫从外面闯了进来,对着正你侬我侬的两人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们了。不过鲍里索娃同志必须立即离开这里。”
见到两人都是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望着自己时,洛巴切夫又补充了一句:“我刚看到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进了大楼,我估计他是来探望罗科索夫斯基的,假如让他看到了鲍里索娃,事情就麻烦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转院风波(上)
看着鲍里索娃离去的背影,罗科索夫斯基冲坐在旁边的洛巴切夫微微一笑,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
虽然只是一个单词,但洛巴切夫还是明白了罗科索夫斯基所想表达的意思,对方是为了鲍里索娃到医院的事情向他表示感谢,他咧嘴笑了笑,低声地说道:“司令员同志,你别忘记了,我是你的政委兼军事委员,关心你的个人生活,也是我的职责。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前线的情况怎么样了?”罗科索夫斯基简短地问道。
“情况不太好,”洛巴切夫摇着头说道:“自从你负伤以后,集团军的指挥系统陷入了混乱,德国人趁机把马克拉基镇夺了回去。目前我们正在组织力量,不断地向德国人发起反击,准备将他们重新赶走。”
听说马克拉基镇丢失了,罗科索夫斯基不禁吃了一惊,他本能地想坐起来,向洛巴切夫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在他苏醒过来的这几天,谁也没告诉过他关于前线的事情。谁知刚刚一动身子,就扯到了伤口,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继续躺着不动。
正当洛巴切夫轻声地向他介绍前线的具体情况时,院长陪着波斯克列贝舍夫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进门,见罗科索夫斯基的病床旁坐着一名政工人员,而他安排的护士却不见踪影。不禁恼火地说:“见鬼,这护士为什么没在,跑什么地方去了?”
洛巴切夫深怕安排鲍里索娃和罗科索夫斯基见面的事情穿帮,连忙为护士打掩护说:“我和罗科索夫斯基有重要的事情要谈,护士在场有点不方便,我就让她先离开了。”
“罗科索夫斯基同志,你好!”波斯克列贝舍夫走上前和躺在病床上的罗科索夫斯基握了握手,随后说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罗科索夫斯基艰难地回答说:“就是伤口疼得厉害!”
波斯克列贝舍夫将目光转向了站在身边的院长,似乎想从他这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院长连忙慌乱地回答说:“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您知道,将军同志的伤势很重,就算我们用的是最好的特效药,也需要一个时间,不可能今天用了,明天人能活蹦乱跳了,伤势的恢复也需要一个时间。”
院长走到病床旁,望着罗科索夫斯基问道:“将军同志,假如您实在疼得受不了,我们可以给您注射吗啡止疼。”
罗科索夫斯基一听到吗啡,立即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说:“谢谢您,院长同志。吗啡还是留给更需要的同志吧,这点疼痛我还忍得住。”虽然口头上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但罗科索夫斯基心里想的是,吗啡虽然止疼效果不错,但注射几次后就会产生抗药性,一周后就会上瘾,自己可不能成为瘾君子。
趁着院长和罗科索夫斯基的时候,波斯克列贝舍夫朝站在床边的洛巴切夫伸出手去,笑着问:“是洛巴切夫同志吧,我以前见过你。”
“你好,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洛巴切夫对斯大林的这位秘书表现得异常恭谨:“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
“你是来看望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吧?”
“是的,”洛巴切夫一边和波斯克列贝舍夫握手,一边望着躺在床上的罗科索夫斯基说道:“司令员负伤以后,全体指战员都很惦记他的伤势,所以我就代表他们来了,希望他能早日康复,重新回到前线去领导我们打击德国人。”
躺在床上的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自己的军事委员所说的这番话之后,强忍着伤口的疼痛,一字一顿地说:“真希望伤势能早点痊愈,这样我就可以回前线了。”
“斯大林同志让我转告你,”波斯克列贝舍夫朝罗科索夫斯基俯下身子说:“安心养伤,等伤好以后,也许会给你加担子。”
……
再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鲍里索娃只要一下班,就会直接到军医院来看望罗科索夫斯基。罗科索夫斯基的伤在背部,医院为了照顾他,专门为他准备了一张镂空的病床,免得伤口不透气。为了防止生褥疮,每天还要由护士专门帮他擦拭身体。
昏迷不醒的时候,不管是男是女帮自己擦拭身体,罗科索夫斯基还没有任何感觉。但自从苏醒之后,每天光溜溜地躺在病床上,让年轻的护士给自己擦身体,他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感觉比受刑还难受。
但自从有一天鲍里索娃来探访时,遇到护士在为罗科索夫斯基擦身子,主动承担了这项工作后,情况就有了变化。罗科索夫斯基不再把这件事看成是受罪,而是一种享受,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鲍里索娃的服务,还不时地和对方调笑几句。
罗科索夫斯基在病床上躺了十天后,终于能在别人的帮助下,从病床上坐起身来。见到罗科索夫斯基的伤势好转明显,院长在向波斯克列贝舍夫请示后,准备将罗科索夫斯基转到更好的军医院进行治疗。
转院的救护车,是波斯克列贝舍夫亲自安排的,开车的司机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一名表情冷峻的上尉军官,带着两名男医护兵走进了罗科索夫斯基,将他放进担架,抬着送进了停在大楼前的救护车里。
救护车在路上行驶半个多小时后,最后来到了卢比扬卡附近停下。罗科索夫斯基躺在担架上被医护兵抬下车,好奇地朝四周看去,发现这里不过是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地,最近的建筑物也在百米之外,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医院。看到这里,他忍不住好奇地护送他的那位军官:“上尉同志,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将军同志,”上尉低着头回答说:“这是参谋总部直辖的秘密医院,我们奉命送您到这里来继续治疗。”
“可是这里看不到有什么医院啊?”罗科索夫斯基纳闷地想,在这片杂草丛生的地方,根本看不到什么建筑,就算有医院,也只能是在地底下。
军官笑而不语,只是带着两名医护兵继续在草丛中往前走。走了一会儿,罗科索夫斯基看到前方有个三角形的铁皮箱,准确地说像个集装箱,只不过有一半已经埋入了土中,只露出一个三角形的顶部。
等走近铁皮箱,罗科索夫斯基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一个入口,有一条长长斜坡直通向地底。门口站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或者护工,看到担架过来,他冲军官点了点头,然后朝旁边指了指。
罗科索夫斯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门口停着一辆手推车。两名医护兵将担架放在了手推车上,然后推动手推车沿着斜坡朝下走。
走了两三分钟以后,罗科索夫斯基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宽敞的、灯火通明的接待厅。看到手推车进来,立即有一名穿着军装,外面罩着一件白大褂的女军医迎了过来,礼貌地问道:“请问是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吗?”
罗科索夫斯基用手肘支撑着探起身,回答道:“是的,我是罗科索夫斯基。”
女军医走到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冲他甜甜的一笑,随后说道:“将军同志,您的病房在地下二层,我这就安排人送您到病房去。”带队的军官见女军医在为罗科索夫斯基安排病房,抬手敬礼后,带着两名医护兵转身离开。
罗科索夫斯基躺在手推车上,坐电梯来到了地下二层。看着走廊两侧一间挨着一间的病房,他忍不住仰头问推车的女军医:“军医同志,不知道我的病房在什么位置。”
“您的病房在走廊的尽头。”女军医客气地回答说:“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要给您安排一个安静的环境,以便您能尽快地恢复健康。”
来到病房时,里面已经等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医护兵,两人将罗科索夫斯基抬上病床后,便推着手推车离开了病房。女军医俯下身体凑近罗科索夫斯基,檀口轻启吐气如兰地说:“将军同志,您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很快就会安排人来为您进行例行检查的。”
说着,女军医直起身,礼貌地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正当罗科索夫斯基入住新病房时,鲍里索娃也和往常一样,到医院来看望罗科索夫斯基,准备帮他擦洗身体。但当她推开房门时,却发现病床上空无一人,床单被套都叠得整整齐齐。
发现罗科索夫斯基不知去向,鲍里索娃立即慌了神,她冲出病房,一把抓住一名路过的护士,指着屋里的病床紧张地问:“护士同志,你知道床上的伤员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我不知道。”那名护士摇了摇头,如实地回答说:“可能是转院了。”
“转院,转到什么医院去了?”见护士一问三不知,鲍里索娃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护士见过鲍里索娃,知道她和住这个病房里的伤员关系不一般,每天还专门来帮对方擦拭身体,此刻见她如此着急,便好心地提醒说:“你到院长室去问问,院长和政委应该知道他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鲍里索娃听她一说完,立即拔腿就往院长室跑。她来到院长室外面,见到房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开门。正当她失望的时候,旁边的一道房门忽然打开了,有人从里面探出身体,望着鲍里索娃好奇地问:“妇女同志,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鲍里索娃看清楚对方的面孔后,忽然惊呼了一声:“季腊达,是您?”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命令,那人从门里走了出来,将鲍里索娃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也吃惊地说:“原来是你啊,鲍里索娃同志,什么时候到莫斯科的?”
“我在几个月前,就调到莫斯科的列宁格勒区工作了。”鲍里索娃在回答完对方的问题后,好奇地反问道:“季腊达,你在这里做什么?”
季腊达战前曾经在维亚济马工作过一段时间,和鲍里索娃是老熟人,后来被调到莫斯科的卫生部门工作,战争一爆发,他就成为了这座军医院的政委。听到鲍里索娃的问题,他笑了笑回答说:“我是这座军医院的政委。”
听说自己昔日的同事,居然是军医院的政委,鲍里索娃真是喜出望外,她连忙追问:“季腊达,你知道科斯契卡…不…是罗科索夫斯基,如今被转到什么医院去了吗?”
“等一下,”季腊达有些摸不清头脑地问:“你说的是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吗?”
“是的,就是他。”鲍里索娃有些慌乱地说:“我刚刚准备去病房帮他擦拭身体,你要知道,我每天都是这个时间帮他擦洗身体的。…谁知道,我今天走进病房,发现他居然不见了,…我听人说,他可能转院了,所以我就来找院长,想问问他转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听护士说,每天都有一个女人来帮罗科索夫斯基将军擦洗身体,是你吗?”在看到鲍里索娃点头后,季腊达又接着问:“他是你的什么人?……是丈夫吗?”
季腊达的话音刚落,鲍里索娃就仿佛像旁观者似的,听到自己在用干巴巴的声音吐出一个单词:“丈夫。”但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将罗科索夫斯基置于了一种何等尴尬的地步,连忙又辩解说:“季腊达,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关系,只是战争期间的。只要战争一结束,我们也许又会重新变成陌生人。”
“鲍里索娃同志,你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季腊达抬手制止了鲍里索娃继续说下去:“在战争期间嘛,有很多事情,是不能按照常理来解释的。”
见季腊达表现得如此通情达理,鲍里索娃顿时看到了希望,她试探地问:“你能告诉我,科斯契卡被转院到什么地方去了吗?”深怕对方不答应,她又双手合十恳求道,“拜托了!”
第四百二十八章 转院风波(下)
季腊达碍于和鲍里索娃的交情,不好隐瞒罗科索夫斯基的去处,便如实相告:“根据上级的指示,为了便于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身体康复,所以将他转院到医疗条件更好的军医院去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哪家医院?”鲍里索娃急不可耐地问道。
“我只知道是在卢比扬卡,”季腊达有些为难地说:“不过具体医院在什么位置,我就不太清楚了。”
“卢比扬卡?!”鲍里索娃将这个地名重复一遍后,皱着眉头说:“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那里有什么医院啊!”
“别说你没有听说过,就连我和院长也没听说过。”季腊达满脸不高兴地说:“来接罗科索夫斯基将军转院的军官,假如不是出具了参谋总部和内务部的证明,我还以为他是在胡说八道呢。我们只知道卢比扬卡是内务部总部所在地,可从来没听说过那里还有什么医院。”
鲍里索娃见无法从季腊达这里了解更多有用的情报,心里不禁隐隐有些失落,但她还是故作笑颜地说:“没关系,只要知道他大概在什么位置,我就能找到他。谢谢你,季腊达同志,祝您好运,再见!”
从医院到卢比扬卡,虽然不通电车和公交车,不过却有地铁可以到达。鲍里索娃乘坐地铁来到了卢比扬卡,出了地铁站之后,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果断朝契卡总部大楼所在的位置走去,她感觉季腊达所说的医院,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卢比扬卡由于是内务部总部的所在地,虽然街道上看不到什么执勤的军警,戒备似乎也不够森严,但是从鲍里索娃一出地铁站,她就被一名便衣盯上了。
鲍里索娃站在地铁站门口,左右张望选择方向时,就在无形中引起了这位便衣的注意。主要是她长得太漂亮,穿着军便服本来就有一种迷人的魅力,再加上她今天又在腰间扎了一条皮带,将腰部杀得细细的,让她的身材越发显得凹凸有致。
如果便衣最初是被鲍里索娃的婀娜与风情所吸引,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引起了他的警觉。通常从地铁站出来的人,无论男女,都会是一路小跑,跑向公交站台或者是办公地点,而鲍里索娃却像是闲庭散步似的走走停停,还不时地东张西望。这些举动落在警惕性极高的便衣眼里,简直就是特务刺探情报的举动。他远远地跟在鲍里索娃的身后,想搞清楚这位美丽的女人究竟准备到什么地方去。
两人一前一后在路上走了十几分钟,鲍里索娃忽然在距离内务部总部大楼五六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眼睛望向对面一片杂草丛生的开阔地。这个地方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心里暗想:虽然现在是三月中旬,积雪也在陆续融化,草木逢春的日子还要等一个多月,这里怎么会出现一片杂草丛呢?她带着这个疑问,缓缓地穿过了宽阔的马路,朝对面的开阔地走去。
看到鲍里索娃的这个举动,便衣被吓坏了。别人不知道草丛中有什么,他作为内务部的成员,而且还是负责这一区域安全的便衣,是再清楚不过了。那里面有参谋总部直属的一个军医院,是专门接待校级以上军官的,要是出了什么纰漏,他长再多的脑袋也不够用的。
他朝左右张望了一番,正好看到有一个五人的巡逻小队,正沿着街道朝自己走来。我连忙跑过去,掏出身上的证件,朝带队的军官一晃,随后说道:“我是内务部的,路对面的那个女人可能是特务,跟我过去逮捕他。”
鲍里索娃走进了草丛,立即就发现这些草都是假的,是用塑料做的。正当她皱着眉头在想,为什么这块开阔地上要布置这么多假的杂草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地喊了一句:“不许动,我是内务部的,举起手来!”
听到喊声,鲍里索娃一头雾水地转过头,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恶作剧。一转身,她就看到身后站在五名穿着军大衣的军人和一名穿黑色风衣、戴一顶圆礼帽的年轻男子,他们手里的武器正对着自己。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鲍里索娃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她只是纳闷地问:“你们为什么要用枪指着我?”
“想知道答案吗?”穿便衣的人冷冷地说道:“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鲍里索娃听对方这么说,便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她没有辩解,也没有反抗,而是极为配合地在几名军人的押解下,来到了内务部总部的大楼。
便衣带着鲍里索娃来到地下室,沿着光线昏暗的走廊走了一段后,便衣忽然停下脚步,拉开旁边的一个铁栅栏门,冲着鲍里索娃简短地说道:“进去!”
鲍里索娃刚刚走进这个漆黑的囚室,便衣便咣当一声关上了房门,得意洋洋地找上级报功请赏去了。
囚室里因建在地下,没有窗户,三面都是墙,屋内又没有灯光,借助走廊上那昏暗的灯光,鲍里索娃面前能看清楚囚室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进了这里,就只能站着。等她的目光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后,她发现墙上居然写满了字,便好奇地走过去看个究竟。
墙面上应该是曾经关在这里的人,发泄自己的不满,所写下的一些东西。鲍里索娃见有的字有的是用炭笔写的,有的是用硬物直接刻上去的。她在仔细辨认后,发现上面不光有骂内务部,骂贝利亚;甚至还有一些骂斯大林和捷尔任斯基的内容。
看到墙上出现的捷尔任斯基的名字,鲍里索娃不禁苦笑了一下,这位伟人都去世十几年,这里居然还能看到骂他的内容,由此可见这间牢房的历史有多么悠久。
鲍里索娃在囚室里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来了一个戴蓝顶大檐帽的军官,他打开了铁栅栏门以后,闪到了一旁,随后对着屋里的鲍里索娃无比威严地喊了一句:“出来!”
走出囚室的鲍里索娃望着军官,礼貌地问道:“军官同志,不知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军官声色俱厉地说道:“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说完,在鲍里索娃的肩膀上狠狠地推了一把,“快走!”
鲍里索娃被军官带到一楼一间看起来格外阴森的房间里。一进门,她就看到正面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三个人,正中是一名不苟言笑的中年人,左边正是抓自己到这里来的便衣,而右边应该是记录员,他的面前摆着纸笔。
中年人冲军官点了点头,军官立即心领神会,他让鲍里索娃在屋子中间的一根矮木凳坐下后,便背着手像门神似的站在鲍里索娃的身后。
片刻的沉默过后,中年人开口问道:“你的姓名?”
“鲍里索娃。”
中年人接着问道:“你是从事什么职业的?”
“列宁格勒区苏维埃委员。”
“什么,你是区苏维埃委员?”中年人听到鲍里索娃表明身份后,猛地叫道:“你怎么证明你所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上级是市政府的特洛诺夫同志,”鲍里索娃表情平静地对中年人说道:“您如果不信,可以打电话向他核实,他的电话号码是…”
中年人等鲍里索娃说完后,连忙示意便衣去打电话核实。便衣站起身,走到放在墙边的电话机前,拿起话筒拨了号码,对着话筒说道:“我这里是内务部,请帮我找特洛诺夫同志,有紧急的事情。”
审讯室里很安静,片刻之后,大家都听到便衣在问:“是特洛诺夫同志吗?我是内务部,我今天抓到一个嫌疑人,她自称是列宁格勒区苏维埃委员鲍里索娃。我想问问,是不是有这么个人?…什么?…哦,我知道了!”
便衣放下电话,走到中年人的身边站定,有些尴尬地说:“已经核实过了,对方证明的确有这么个人。”
中年人等便衣说完后,连忙起身从桌后绕了出来,走到鲍里索娃面前,他先冲站在后面的军官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先离开,随后俯下身体,满脸堆笑地说:“鲍里索娃同志,看样子我们好像在什么地方发生了误会。您不介意我们把这个误会解开吧?”
鲍里索娃摇摇头,随口说道:“不介意。”
“鲍里索娃同志,”中年人直起腰,背着手一本正经地问:“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内务部总部大楼的对面吗?”
鲍里索娃听到这个问题,踌躇了片刻,还是果断地说道:“我的有个朋友今天转院到了这里,但我不知道他的医院在什么位置,所以就只能到处碰碰运气。”
“是这样的吗?”中年人听完后,扭头问傻乎乎站在桌后的便衣。
“没错,是这样的。”便衣走过来点头哈腰地对自己上级汇报说:“我就是看到她走到了医院附近,深怕她是来搞破坏的特务,便让巡逻队把她抓起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中年人转过头又重新望着鲍里索娃笑着说:“现在都搞清楚了这只是一个误会。不过鲍里索娃同志,您能告诉我,您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命令,是什么时候转院到这里来的吗?”
“他叫罗科索夫斯基,在负伤前是第16集团军司令员。”鲍里索娃慢吞吞地说道:“他是几个小时前转过来的。”
“鲍里索娃同志,这件事我们需要核实一下。”中年人再次吩咐便衣:“给医院打个电话,问问今天是不是有一位将军转院过来了?”
便衣异常干脆地答应了一声,快步跑到电话机前,给路对面的医院打电话,想搞清楚今天是否有一位将军转院到了这里。
当一切都水落石出后,中年人歉意地对鲍里索娃说:“对不起,鲍里索娃同志,一切都搞清楚了,是我们的同志工作出了差错,把您当成了特务,希望您不要介意。”
“没关系,”鲍里索娃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对中年人说:“能派个人陪我到医院去吗?我可不想再被人当成特务抓起来。”
中年人干笑两声,对着便衣说:“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就由你陪鲍里索娃同志到对面的医院去吧!”
在便衣的引导下,鲍里索娃再次进入了那片杂草丛生的空地。在她的仔细观察下,很快就发现那个隐蔽的入口。她朝入口努了努嘴,好奇地问便衣:“哎,我说,这个就是医院吧?怎么门口连个岗哨都没有,假如真的有特务摸过来,那不就出大事了吗?”
“谁说的,这里的防御严密着呢。”便衣向入口的两侧一指,说道:“假如刚刚不是我带人将你抓回去,你再往前走几步,值班机枪就会向你开火的。”说着,他从后腰上拔出两名小信号旗,冲着入口的方向挥舞了两下,才对鲍里索娃说,“好了,我们过去吧。”
鲍里索娃在走进医院入口前,看到入口的两侧是被杂草覆盖的水泥工事,射击孔露出了黑洞洞的枪口,如果不是便衣带着自己来,还真有可能被乱枪打死。
便衣带着鲍里索娃沿着斜坡走进了医院的接待厅,一名军官连忙迎了过来,和便衣打过招呼以后,对着鲍里索娃说道:“您就是来探望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的吧?”再看到鲍里索娃点头后,他又礼貌地说,“请跟我来吧!”
军官带着鲍里索娃朝罗科索夫斯基的病房走去时,还特意问道:“这位女同志,你找到这里,肯定费了不少的劲吧?”
“可不,”鲍里索娃想到自己被当成特务抓起来的一幕,就不禁感到一阵后怕:“我还被当成特务抓到了内务部的大楼。”
军官听后笑了笑,解释说:“由于这座军医院接待的都是中高级军官,为了防止敌特搞破坏,所以四周的防卫是很严密的。假如您经常要来的话,待会儿离开时,我给你办张特别通行证就可以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 留宿病房
军官带着鲍里索娃来到了病房门外,便停止了脚步,礼貌地说道:“这里就是将军的病房,您自己请进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说完,抬手敬礼后,转身迈着大步离开了。
鲍里索娃等军官离开后,信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鲍里索娃就看到一位带着口罩的意思,正在为罗科索夫斯基测血压。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医生和罗科索夫斯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门边。
“你是谁?”“你来了!”病房里同时响起了医生和罗科索夫斯基的声音。前者的语气中,满是对闯入者的不满;后者在看清楚闯入者后,语气中满是惊喜。
医生一说话,鲍里索娃便听出这原来是一位女医生,她警惕地望着对方一言不发。而女医生看到不速之客站在门口不说话,心里越发显得恼火,她不客气地冲着对方说道:“这里是特护病房,谁允许你随便进来的,你立即给我出去,否则我就叫人了!”
“我就不出去。”鲍里索娃今天被抓到了内务部总部,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邪火,此刻见到这个女医生不问青红皂白地冲自己发火,倔脾气也上来,她昂着头不服地说:“有本事你叫人来撵我出去啊!”
见到如此剑拔弩张的场景,罗科索夫斯基连忙咳嗽了一声,抬起手制止了两人继续争吵下去。他先对女医生说道:“医生同志,这位是我的朋友鲍里索娃,她是专门从列宁格勒区过来看望我的。”随后,他又冲着鲍里索娃柔声说,“鲍里索娃,你来了,今天转院很突然,没来得及通知你,你找到这里,一定费了不少的事吧。”
听说来人是罗科索夫斯基的朋友,女医生为自己刚刚的冲动感到了后悔,她走到鲍里索娃的面前,摘下口罩,主动伸出手,大方地说:“我叫塔基亚娜,是医院的军医,刚刚是我不对,请您原谅我吧!”
见对方主动承认了错误,鲍里索娃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她伸手握住了对方的手,也客气地说:“刚刚我也有些冲动,也请您原谅!”
见两个女人言归于好,罗科索夫斯基悬在嗓子眼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才有闲暇问鲍里索娃:“鲍里索娃,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军医院的政委只知道新医院在卢比扬卡附近,但具体在什么位置,他就不知道了。”鲍里索娃坐在罗科索夫斯基病床旁的椅子上,简单地讲述自己是如何来这里的,“我出了地铁站,就四处寻找,结果还真让我找到了这里。”
“我的天啊,”塔基亚娜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医院的入口处有两个火力点,只要值班的战士发现有可疑人物接近,可以不经过任何警告,就直接开枪射击。你居然能平安无事地走到这里,真是太了不起了。”
“塔基亚娜,和你想象的不一样。”鲍里索娃望着几分钟前还和自己发生了争执的女军医,幽幽地说道:“我刚走进草丛,就被尾随而至的内务部便衣抓了,然后在内务部的总部大楼里被关了一个多小时。幸好对方查明了我的身份,才将我放了出来,同时负责人还派抓我的那名便衣,亲自将我送到了医院。”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吓死我了。”塔基亚娜抬手连连拍着自己的胸口,紧张地说:“据我所知,以前内务部的便衣,也抓到过擅自进入医院区域的人。”
“以前就抓到过?”鲍里索娃听到这里,忍不住好奇地问:“那些人后来怎么样了?”
“谁知道啊,”塔基亚娜摇着头说:“反正直接就人间蒸发了,谁也没再见过他们,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里,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忘情地一把抓住鲍里索娃那光滑细腻的小手,紧张地问:“鲍里索娃,你被关在内务部总部的时候,内务部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鲍里索娃抬手在罗科索夫斯基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柔声说道:“科斯契卡,你放心吧,我没事的,就把我关了一个多小时,什么都没有对我做。”
“咳咳咳,”看到鲍里索娃和罗科索夫斯基之间的亲昵举动,塔基亚娜连忙咳嗽了两声,一边收拾床头柜上的东西,一边说道:“将军同志,血压已经量完了,您好好休息吧。对了,您身上有伤,不能做剧烈运动,待会儿我会派一名护士过来,帮您擦洗身体的。”
“不用了,塔基亚娜。”没等罗科索夫斯基表态,鲍里索娃就抢先说道:“待会儿你就不用派护士过来了,我会帮科斯契卡擦洗身体的。”
“没错没错。”躺在床上的罗科索夫斯基也连连点头说:“军医同志,你就不必派人来了,以前在那边军医院时,就是鲍里索娃每天为我擦身子呢。”
塔基亚娜走到门口,忽然停止脚步,扭头对鲍里索娃说:“你今晚不用回去,可以住在这里!”
鲍里索娃听到塔基亚娜这么说的时候,顿时羞红了脸,她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罗科索夫斯基,随后喃喃地说道:“不太方便吧!”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塔基亚娜大大咧咧地说:“妻子和丈夫住在一起,很正常。我有权利可以安排你在这里住下,屋里有长沙发,你晚上可以睡在沙发上。”
塔基亚娜是言者无心,而鲍里索娃是听者有意,她连忙摆着手辩解说:“军医同志,你误会了,我不是他的妻子,只是他的朋友。”说到后面时,她的声音已几乎微不可闻。
“都一样,”罗科索夫斯基的心原本也是悬到了嗓子眼,谁知塔基亚娜居然通情达理地说:“就算你不是他的妻子,也可以住在这里。毕竟如今是战争期间吧,所以很多事情不能用战前的标准来衡量。”说完,她冲罗科索夫斯基眨了一下眼睛,随后走出了病房。
看到塔基亚娜离开了病房,鲍里索娃也连忙站起身,有些慌乱地说:“科斯契卡,我现在给你准备热水,帮你擦洗完身体,我就要回家了,明天还上班呢。”
罗科索夫斯基连忙抓住她的手,含情脉脉地说:“你没听到女军医都让你留下吗?干脆今晚就别走了,就住在这里吧!”
鲍里索娃的脸色本来已恢复了正常,但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一说,顿时又涨红了。她挣脱罗科索夫斯基的手,快步地走进了病房里的卫生间。
过了没多久,鲍里索娃端着一盆热水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到了病床前。然后像以往一样,将被子掀开,用沁湿的毛巾为罗科索夫斯基擦身体。
也许是罗科索夫斯基想到今天差点失去了鲍里索娃,所以表现得很平时有点不一样,他躺在床上趁着鲍里索娃为自己擦身体的工夫,伸出咸猪手在她的身上肆意游走着。鲍里索娃羞得双颊通红,只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工作。
但很快副作用就出来了,罗科索夫斯基的下面很快就有了反应,瞬间就变得硬邦邦的。鲍里索娃用毛巾轻轻地抽了一下昂首挺胸的小小罗,随后呸了一口,笑骂道:“你的伤势这么重,居然还在想这些。”
罗科索夫斯基尴尬地咳了一声,连忙为自己辩解说:“没办法,谁让你长得这么美,这都是本能的反应。”说着,抓住鲍里索娃的手臂,朝自己的面前一拉。
鲍里索娃深怕自己太用力,会让罗科索夫斯基身上的伤口迸裂,便半推半就地躺在他的身边,仰头望着他,抬手摸着他的脸庞,轻轻地说:“科斯契卡,你现在身上有伤,医生也说了不能剧烈运动,你还是乖乖地躺着吧!等你伤势痊愈了,我再把自己交给你,好吗?”
虽然明知道鲍里索娃说得有道理,罗科索夫斯基还是恨恨地看着怀里的鲍里索娃,心有不甘,但偏有无计可施。要是自己的伤势没现在这么严重,早就把她拿下了。
“科斯契卡,”鲍里索娃是过来人,难道会猜不到罗科索夫斯基心里在想什么,连忙岔开了话题:“你给我说说战场上的事情吧!”
一听鲍里索娃提到战场,罗科索夫斯基便立即想到了当初自己组建的那个犹太团,连忙凝神问道:“对了,鲍里索娃,你还没有告诉我,犹太团最后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被打散了。”鲍里索娃坐直身体,望着罗科索夫斯基说道:“犹太团组建的时间本来就短,再加上装备又差,所以面对德军的疯狂进攻,就算他们再怎么顽强地战斗,也无法挽回失败的结局。”
“部队被打散了,”罗科索夫斯基听说由自己亲手组建的部队,从作战部队的序列中消失了,心里显得特别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接着说:“我估计也许有不少人在战斗中,被德军俘虏了吧。”
谁知鲍里索娃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时,骤然提高了嗓门:“不会的,科斯契卡,我向你保证,犹太团的每一名战士,就算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对着自己的脑袋开一枪,也绝对的不会当德国人的俘虏。”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面对鲍里索娃如此过激的反应,罗科索夫斯基不解地问道。
“你的部队以前在乌克兰,你应该听说过当德军的部队进入乌克兰时,有成群结队的乌克兰人穿着节日的盛装、姑娘们捧着鲜花,去欢迎德国人的事情吧?”
“好像是有的,”罗科索夫斯基虽然在后世的网上看过类似的帖子,但到了这个时空后,却没有轻易见过这种情形,也无法确认此事究竟是真是假,因此面对鲍里索娃的提问,他只能含糊其辞地说:“也许是德国人的宣传。”
“不,这不是宣传,而是真实的事情。”鲍里索娃站直身体,表情严肃地对罗科索夫斯基说:“我的部队里有几个从乌克兰逃过来的犹太人,他们曾经告诉我,说德国人在享受了乌克兰人为他们准备的欢迎仪式之后,就把人群里的犹太人全部拖出来就地枪决,丝毫不顾这些人在不久之前还把他们当成自己的解放者。”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鲍里索娃这么说,心里明白这也许是真的,和别国的犹太人相比,苏联犹太人的命运是最悲惨的,他们被德国人抓住以后,通常都是直接处决,甚至连被送往集中营的机会都没有。他在沉默许久后,开口说道:“这么说来,犹太人和德国人有着血海深仇,那么以后组建部队的时候,可以考虑多招一些犹太籍的新兵,因为他们会和德国人血战到底,也绝对不会轻言投降。”
鲍里索娃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帮罗科索夫斯基擦洗身子。等忙完这一切后,她站在病床前,绞着手指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已经帮你擦完身子了,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呢,每天一大堆工作等着我呢。”
“别走,”罗科索夫斯基柔声地说道:“现在这么晚了,地铁肯定早就停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走,还是留下吧。”
“可是……”虽然鲍里索娃心里一万个愿意留下,但总觉得留在这里又有一些不妥,因此心里显得格外矛盾。
看到鲍里索娃只是口里说要离开,但脚下却没有动窝,罗科索夫斯基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病床上的空位,对鲍里索娃说道:“明早从这里出发去上班,也是一样的,而且还有地铁直接到你的办公室附近,比你回家还更方便。乖,过来陪我一起躺会儿。”
鲍里索娃又犹豫了一阵,最后终于决定留下,她走到病床边,和衣躺在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身旁,还不放心地叮嘱道:“我留下可以,但你要老老实实的,不准做坏事,明白吗?”
第四百三十章 前线来人
虽然在病房里没有窗户,也没有挂钟,但是一到六点,鲍里索娃就从睡梦中醒来。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她从病床上爬起来,半闭着眼睛摸进了浴室,掬把凉水浇在脸上,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等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看到的罗科索夫斯基也已醒来,连忙走到病床前,俯下身子歉意地说:“科斯契卡,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你应该多休息,继续睡吧!”
“这就要走吗?”罗科索夫斯基望着他,满脸带笑地问道:“晚上还来吗?”
鲍里索娃摇摇头,回答说:“这个不太好说,也许因为昨天的事情,特洛诺夫会把我叫去训话。到时能不能来,就说不太清楚了。”
她说完这番话以后,见罗科索夫斯基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便凑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小声地说:“傻瓜,别难过,只要有机会,我肯定会来的。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上班了。”
鲍里索娃在经过接待厅时,再次遇到塔基亚娜。女军医叫住了她,好奇地问:“鲍里索娃同志,你这是要回去吗?”
见到和自己打招呼的人是塔基亚娜,鲍里索娃的脸不禁微微一红,因为对方是知道自己昨晚留宿在罗科索夫斯基的病房。她有些慌乱地回答说:“是啊,我白天还有工作,要尽快赶回去。”
“把这个拿上,以后来这里也方便点。”塔基亚娜说着,将手里的一张小卡片递给了鲍里索娃,“这是进出医院的特别通行证。”
鲍里索娃接过小卡片,见上面有一个红十字标志,下面是一组数字。她有些惊诧地问:“塔基亚娜,我想问问,我该怎么使用这张通行证呢?”
“是这样的,”塔基亚娜耐心地向鲍里索娃讲解道:“在路对面有个白色的岗亭,就和十字路口指挥交通的那种差不多。你假如要进医院前,只需要走进岗亭,将这张卡片交给里面的人看一下,然后他就会通知负责警戒的人,说有人要进来探望病人。你明白了吗?”
鲍里索娃听塔基亚娜一解释,才知道医院的防御是外松内紧,甚至连外面的警戒哨都做了伪装,连忙点着头说道:“我明白了。”
塔基亚娜抬手看了看表,说:“我七点去查房,现在没有什么事,我先送你离开这里吧。”
两人从出口离开了医院,鲍里索娃好奇地问:“塔基亚娜,我能问问,你的丈夫如今在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也许死了,也许还活着。”听到鲍里索娃的这个问题,塔基亚娜神情猛地一黯,随后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他是西南方面军的一个营长,在基辅保卫战之后就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被德国人打死,还是当了俘虏,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失踪了。”
“对不起,塔基亚娜。”鲍里索娃连忙向对方道歉说:“是我不好,提起了你的伤心往事,让你伤心了。”
“没事,战争嘛,哪能不死人的。”说到这里,塔基亚娜朝医院的方向努了努嘴,小声地说:“你的那位将军情人,如今不也重伤躺在里面吗?”
两人像认识多年的好朋友一样,有说有笑地走出了那片杂草丛生地区域,来到了道路旁。然后鲍里索娃挥手告别,匆匆赶往地铁站,而塔基亚娜则调头回医院。
鲍里索娃来到办公室,椅子都还没坐热,然后就接到了特洛诺夫的电话。对方恼火地问:“鲍里索娃同志,我请你给我解释一下,昨天你为什么会被抓到内务部总部去?”没等鲍里索娃做出任何解释,他就用命令的口吻说,“到我的办公室来,立即,马上!”
半个小时后,鲍里索娃来到了特洛诺夫的办公室。在搞清楚事情的始末后,特洛诺夫非常生气他,啊为了防止鲍里索娃再去看罗科索夫斯基,想出了一个好办法,说根据上级的命令,市里要组织一个代表团,到古比雪夫去参观,他正是任命鲍里索娃为这个代表团的团长。
鲍里索娃听到这个意外的任命,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她知道从莫斯科到古比雪夫有上千公里的距离,来回最快都要两天,再加上在当地停留的时间,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想到还躺在医院里的罗科索夫斯基,她有些为难地对特洛诺夫说:“特洛诺夫同志,您看能不能安排其他的同志去,我最近有事情,实在走不开!”
“这次任命你为代表团团长,就是为了让你别再见那位将军。”特洛诺夫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难道你就不担心因此影响到自己的前途吗?”
特洛诺夫见鲍里索娃因为自己的话,变得有些犹豫不决,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鲍里索娃同志,你的工作能力很强,也很受上级的器重,你可不能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而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啊。”
说完后,他也不等鲍里索娃有消化的机会,便直截了当地吩咐说:“好了,别再犹豫了,你打个电话回去,向你的秘书把工作交代一下,然后下午就出发。”
罗科索夫斯基躺在病床上,可不知道鲍里索娃被上级派往古比雪夫的事情,此刻他正在接到来自前方的部下,这次来的不是洛巴切夫,而是马利宁和卡扎科夫二人。
等两人在自己的床边坐下后,罗科索夫斯基便迫不及待地问马利宁:“参谋长,前线的情况怎么样,马克拉基镇拿下来了吗?”
“是的,司令员同志。”马利宁笑着回答说:“我们已再次解放了马克拉基镇,正在集中兵力,准备在日兹德拉地区发起新的进攻,将敌人从这一区域赶走。”
听说部队即将展开新的战斗,罗科索夫斯基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道:“唉,我当初要是小心一点,就不会负伤了。如果不负伤,我就能亲自指挥消灭日兹德拉地区敌人的战斗了。”
“司令员同志,您还是安心养伤吧。”马利宁安慰他说:“前线有我们呢,就算您没在,我们第16集团军的全体指战员也能打败敌人。”
罗科索夫斯基非常关心的是,部队即将要展开新的进攻,上级有没有给自己补充足够的兵员:“参谋长同志,部队的情况怎么样,上级给我们补充兵员了吗?”
“是的,在我们进攻马克拉基镇之前,上级给我们补充了五千人。我们将这些战士大多数补充进了步兵第324和第238师。”
“补充给了步兵第328师?”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个番号时,不由想起这支部队在苏希尼奇城外,差点被德军打得全军覆灭的往事,因此皱着眉头问:“是谁提议将兵员补充给这个师的?”
“司令员同志,”马利宁从罗科索夫斯基带有怒气的语气中,听出他是对步兵第328师不满,连忙解释说:“目前该师的师长是叶列明上校,他是一位挺有战斗精神的指挥员,收复马克拉基镇就是他指挥的部队打得主攻,战士们在战斗中表现得很顽强。”
看到罗科索夫斯基对这支部队还有成见,卡扎科夫也开口说道:“科斯契卡,你不能用老眼光看人了,如今的步兵第328师是集团军的主力部队,他们最近打得硬仗特别多,战士们之所以表现得如此英勇顽强,完全是为了洗刷当初在苏希尼奇城外的耻辱。”
“他们真的表现得如此出色?”见来探望自己的两位部下都这么说,罗科索夫斯基对步兵第328师的印象稍稍有所改观,他试探地问道:“都已经城外集团军的主力部队了?”
“没错,”马利宁点着头回答说:“正是因为他们一连串的优秀表现,所以经过集团军军事委员会的讨论,大家一致通过,帮这支部队申请授予近卫军称号。”
“哦,授予近卫军称号?”罗科索夫斯基听说自己的部队又要诞生一支近卫军,不禁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最后怎么样,通过了吗?”
“暂时还没有。”马利宁摇着头说,“已经上报了方面军司令部,估计最快还要半个月才能审批下来。据说最近这两个月,因为申报授予近卫军称号的部队太多,上级可能要经过反复的筛选,才能最后定下来。”
“要是我们早点申报,这事估计十拿九稳。”卡扎科夫在一旁插话说:“这个时候一大堆部队都在争取这样的荣誉,究竟谁能胜出,就要看各自的运气了。”
“就算我们提前上报也没用。”罗科索夫斯基没好气地说:“步兵第328师前段时间的表现,你们又不是没见到,简直把我们第16集团军的人都丢光了。他们这次在解放马克拉基镇的表现,还真的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虽然该师补充了两千兵员,但战斗骨干还是原来那些人,就只因为换了一个师长,部队的精气神就完全不一样了。”马利宁有些激动地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司令员同志,您没看到当时战斗的场景,敌人布置在镇口的两挺机枪组成了交叉火力网,封死了我们前进的道路。当时我看到指战员们都被敌人的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还以为这次进攻又会失败告终,谁知就在这时,叶列明上校端着一支冲锋枪,带头冲了上去,边跑还边喊:‘弟兄们,跟我上啊,将敌人从镇子里赶出去!’就这样,趴在地上的战士们又爬了起来,跟着他们师长的后面朝前冲,把敌人打得步步后退,最后终于成功地占领了马克拉基镇。”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里,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一句俗语: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看来不是战士不行,而是指挥员的能力太差。一头狮子率领的一群绵羊,可以打败一头绵羊率领的一群狮子,自从换了师长,这支部队的战斗力顿时得到了显著的提高,看来以后再遇到这样的部队,就可以考虑更换能力更强的指挥员。
在沉默片刻后,罗科索夫斯基接着问:“别的部队,还有这种调换军事主官的事情吗?”
“有的,”卡扎科夫点着头说道:“步兵第324师也更换了师长,上级说对原师长基留欣将军另有任命,便调了克拉夫琴科将军来接替他的职务。这位师长也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优秀指挥员,还曾经获得过‘苏联英雄’的称号呢。”
听到这里,罗科索夫斯基脸上的肌肉不禁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他的心里暗暗念叨:“苏联英雄”,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啊,别看我是集团军司令员,可是到现在都没有获得过这种荣誉。
“炮兵司令员同志,你那里的情况又如何?”罗科索夫斯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而是扭头问卡扎科夫:“上级给你新的补充了吗?”
“给了一个加农炮团,外加两个火箭炮营。”虽说上级给第16集团军补充了炮兵部队,但从卡扎科夫这位炮兵司令员的脸上,却看不到什么喜悦的表情。
“怎么了,我的炮兵司令员?”罗科索夫斯基看到他这种表情,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已经得到了上级的补充,为什么还这么不开心呢?”
“炮兵是有了,”卡扎科夫叹着气说:“可是我们需要的炮弹,补充来得却很少,来得也很慢。我甚至担心照这样发展下去,等需要我们炮兵投入战斗时,我的部队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炮弹,为步兵提供必要的炮火支援。”
“卡扎科夫,”罗科索夫斯基叫着对方的名字说道:“据我所知,不少生产军火的厂家,都已经迁往了东方,他们要重新投入生产,可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样一来,就不可避免地造成了前线武器弹药的严重不足。所以我们不能单纯地等来自后方的补给,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问题。”
第四百三十一章 开解
前线所面临的困难,罗科索夫斯基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是没有足够的武器弹药,别说向敌人发起进攻了,就算是防御,也是非常困难的。如果不是自己现在卧床不起,肯定会跑到参谋总部,向华西列夫斯基提出请求,让他利用手里的权利,优先为第16集团军进行补给。
虽然从罗科索夫斯基的话中,马利宁已经猜到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过出于尊重,我还是主动请示道:“司令员同志,我们该怎么办?”
“在目前的情况下,假如我们都抄着手光是等待,那就是犯罪。”罗科索夫斯基做结论说:“立即派出侦察小分队,搞清楚敌人的后勤仓库在什么位置,然后组织部队去夺取敌人的物资,就算搬不走,也要一把火把东西烧光。”
“行,我们一回去,就立即安排这件事。”马利宁毫不迟疑地回答。
罗科索夫斯基想了想,再次提醒马利宁:“我军在夺取了日兹德拉后,我估计下一个攻击目标就算布良斯克,所以对该地区的侦察也必须同时进行。”
“放心吧,司令员同志。”马利宁向罗科索夫斯基保证说:“对布良斯克地区的侦察工作,早于开始进行。因为根据我们的分析,第16集团军将是进攻布良斯克的主力。”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马利宁和卡扎科夫便起身向罗科索夫斯基告辞。罗科索夫斯基在和两人握手时,叮嘱他们说:“我非常感谢你们专程到莫斯科来探望我,不过前线的战事要紧,你们两人作为集团军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不用再来看我了。相信要不了两个月,我就能重新回到部队去。”
等两人离开后,从外面走进一位中年男军医,他笑着问罗科索夫斯基:“将军同志,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罗科索夫斯基有点沮丧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床走动啊?”
“放心吧,将军同志。”军医一边示意跟进来的护士给罗科索夫斯基打针,一边接着说道:“您的伤势很重,能恢复到现在的这种状态,已经算非常神速了。更重要的是,您没有出现术后感染,这对您的身体康复是非常有利的。”
罗科索夫斯基接受完注射后,望着军医问道:“怎么今天没看到塔基亚娜医生呢?”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问,正在收拾东西的护士不禁诧异地看了一眼他。而军医一边在本子上记录罗科索夫斯基的情况,一边随口说道:“塔基亚娜在上午查完房后,已经回家休息了。她是晚班,要等到晚上六点以后再来。”
医生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罗科索夫斯基一个人,他无聊地望着雪白的天花板,脑子里在不停地想事情。一会儿想的是战场上该如何与德军较量;一会儿又想到了鲍里索娃,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估计昨晚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想到鲍里索娃,他忍不住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过了,再过两个小时,鲍里索娃和塔基亚娜两人都会一前一后地出现在自己的病房里。
他盼望着时间早点过去,但手表上的指针仿佛被胶水粘住似的,几乎一动不动。好不容易熬过了恍如几年的两个小时,他终于听到走廊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先是心中暗喜,但仔细一听,却不免泄了气,因为脚步声根本不是鲍里索娃发出的。片刻之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漂亮的女军医塔基亚娜出现在门口。
她冲躺在病床上的罗科索夫斯基摆了摆手,俏皮地说:“你好啊,将军同志,我听护士说,你下午专门问起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罗科索夫斯基满脸堆笑地说:“我一个人在病房里太无聊了,想找个人来聊聊天。因为没看到你,所以随口问了那么一句。”
“原来是无聊啊。”听说罗科索夫斯基没有找自己,塔基亚娜的心中隐隐有些失望,她酸溜溜地问道:“怎么,您的女朋友今天还没有来陪您吗?”
“还没有来,”罗科索夫斯基抬手看了看表,有些纳闷地说:“她每天五点半下班,一般六点左右就能到我的病房。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到现在都没来!”
塔基亚娜听后,不禁噗嗤一笑:“原来鲍里索娃不来,我们的将军同志就感到了空虚寂寞,我说得对吗?”
罗科索夫斯基老脸一红,心说这个塔基亚娜说话怎么这么直接,虽说明知道是开玩笑,但依旧有点下不来台的感觉。他连忙笑着回答说:“她要是来了,也可以陪你说说话,我看你有时也挺孤单的。”
“还好了,我都习惯了。”塔基亚娜说完这句话以后,连忙岔开了话题:“将军同志,您今天感觉如何?”
“伤口痒得难受,”罗科索夫斯基苦笑着回答说:“但都在背上,自己没法挠。”
“我来帮你吧。”塔基亚娜上前揭开了罗科索夫斯基的被子,将他的身子轻轻地侧了过来,然后将手掌放在他的背上,用手指肚缓慢地揉着他发痒的部位,同时还安慰他说:“放心吧,将军同志,既然伤口在发痒,就证明正在好转,相信要不了多久,您就能出院了。”
“那感情好。”侧着身子的罗科索夫斯基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有意找些话题来说:“对了,军医同志,你的丈夫在什么地方工作?”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这个问题,塔基亚娜的手不禁停了下来。过了十几秒钟以后,她幽幽地说道:“不知道,也许牺牲了,也有可能当了德国人的俘虏。”接着,她把对鲍里索娃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她在讲完自己的故事后,忽然想到罗科索夫斯基是位重要的人物,否则也不会被安排到参谋总部直辖的这座医院,于是她试探地问:“将军同志,我听说有一道命令,规定所有的红军战士都必须战斗到最后,只要被德国人俘虏,无论事前是否进行过抵抗,都将被视为叛国罪予以惩处,甚至连亲属在内都将被送往劳改营。这是真的吗?”
对于塔基亚娜的这个问题,罗科索夫斯基沉默了许久,才回答说:“我觉得对那些被俘的战士,还是应该区别对待的,毕竟我们在战争初期因为准备不足,有数以百计的指战员被俘,如果都按照这种标准,那么被送往劳改营的人,就将是数以千万计,如此一来,我们哪里还有人到工厂、农村去工作,我们将来又从哪里征调人手来补充兵员呢?”
罗科索夫斯基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塔基亚娜,接着又说:“上个月的时候,我们就曾经从一个被解放的战俘营里,抽调了几千被俘的指战员参加战斗。在战场上,他们怀着对德国人的刻骨仇恨,顽强地战斗着,表现得都非常英勇。”
“这是真的吗?”塔基亚娜惊喜地问道:“就算当了德国人的俘虏,被解救出来以后,还是可以参加我军部队吗?”
“没错,是这样的。”罗科索夫斯基肯定地说:“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在编入部队之前,我会派政工人员去进行甄别,确定加入队伍的人里,没有投降变节分子。其余的人,只要身体状态允许,他本人又不反对,一般都会直接编入部队。”
“将军同志,”塔基亚娜听到这里,两只手再次听了下来,试探地问:“假如,我说的是假如,我的丈夫被德国人俘虏了,而他所在的战俘营又恰巧被我军解放了。只要他没有向德国人投降,那么就可以重新回到部队里。我理解得对吗?”
“嗯嗯,你的理解完全正确。”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一边想着鲍里索娃,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塔基亚娜的问题。
等罗科索夫斯基重新仰面躺下后,塔基亚娜像个老朋友似的问他:“将军同志,你和鲍里索娃究竟是什么关系,能告诉我吗?”
“你猜?”虽然罗科索夫斯基今天的状态大有好转,但他还是不想说多余的话,因此回答得格外简洁。
“妻子?肯定不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塔基亚娜便开始猜谜:“说女朋友吧,感觉你们两人的关系好像要更近一步。”
罗科索夫斯基等塔基亚娜说完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对我来说,像妻子又像情人……”他看到塔基亚娜静静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便慢慢地将自己和鲍里索娃相识、相处的故事,向他娓娓道来。
在花了半个多小时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后,罗科索夫斯基累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塔基亚娜连忙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拿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喝,同时对他说:“将军同志,我看得出,你和鲍里索娃之间都是认真的,我相信你们早晚会走到一起的。”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她这么说,只能在心里苦笑,心说就算再喜欢鲍里索娃也没用,毕竟自己夺舍的这个躯体,还有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以现在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离婚后重新娶一个呢。
他习惯性地抬手看了看表,见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点,可是还没有看到鲍里索娃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塔基亚娜察觉到他的焦急,连忙开解他说:“将军同志,别担心。鲍里索娃既然没来,肯定是什么事情耽误了。我早上送她离开时,隐约听她提起,说昨天被内务部人误抓的事情,让她的上级知道了,她的上级肯定要找她去谈话,没准就是因为这事耽误了。”
“希望如此吧!”罗科索夫斯基心里不宁地回答说。
塔基亚娜抬手看了看表,然后对罗科索夫斯基说:“将军同志,我现在还有事情要忙,等我忙完了再来陪你聊天。”
“好的,你去忙吧。”罗科索夫斯基朝塔基亚娜摆了摆手,“不用担心我,我能耐得住寂寞。”
听到罗科索夫斯基打肿脸充胖子的说法,塔基亚娜不禁嫣然一笑,朝躺在床上的罗科索夫斯基摆了摆手,然后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可是两三个小时过去了,鲍里索娃始终没有出现。忙完了工作重新过来看罗科索夫斯基的塔基亚娜听说后,连忙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按照鲍里索娃留下的电话打了过去。但是铃声响到自己断掉,却依旧没有人接电话。
放下电话后,她重新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歉意地说:“对不起,将军同志,我给鲍里索娃的办公室打了电话,可惜没人接。也许她刚刚下班,正在朝这里赶过来呢。”
“不会的,都十点过了。”罗科索夫斯基摇摇头,失望地说:“地铁都停了,估计她今晚不会再来了。”说这话时,他心里在暗想,莫非是自己昨晚的举动太过火,把鲍里索娃吓着了,所以她今天才没有过来。
看到罗科索夫斯基一脸沮丧的样子,塔基亚娜连忙安慰他说:“将军同志,既然今天鲍里索娃不过来,那我就留下来陪你聊聊天,等你睡着了我再离开。”
虽然罗科索夫斯基也想有个美丽的女军医坐在自己的床边,陪自己聊聊人生理想,不过在表面上还是假装矜持地问:“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吧?”
“不会的,”塔基亚娜摇着头说:“这个医院里连你在内,只有五六个伤员,其中你是伤得最重的。只要你这里没事,那么他们那边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想到有个美女可以陪自己彻夜聊天,罗科索夫斯基顿时心中一阵狂喜,但他还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免得表现得过于猪哥像,会把女军医吓跑的。他等自己的情绪稍稍趋于平稳后,试探地问:“那我们谈些什么呢?”
“是啊,谈些什么呢?”塔基亚娜坐在床边,两只手放在床上,十指交叉托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地说道。过了片刻,她的眼前猛地一亮,随后冲着罗科索夫斯基说:“将军同志,就给我说说您曾经指挥过那些战斗吧!”
“我指挥过的战斗,”罗科索夫斯基忍不住笑了,“如果要讲的话,估计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你真的有耐心听下去吗?”
第四百三十二章 泄露的隐私
罗科索夫斯基不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等他睁开眼睛,坐在床边的塔基亚娜已不见了踪影。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忽然听到门一响,两名戴着口罩的医生和护士走进了病房,冲着睡眼朦胧的罗科索夫斯基说道:“将军同志,早上好!该测血压、打针了!”
从对方的声音,罗科索夫斯基听出是昨天早晨的那位医生,他没有再傻乎乎地问塔基亚娜去哪里了,而是非常配合地问:“除了打针,还需要输液吗?”
医生看了一下手里的病例,随后摇着头说:“您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暂时不用输液。”说完,冲在旁边的护士使了个眼色,让她去为罗科索夫斯基测血压和打针。
等忙完了一切,两人在离开时,走到门口的医生忽然停住了脚步,扭头对罗科索夫斯基:“对了,将军同志,有件事我差点忘记通知您了。有一位大人物待会儿要来探望您。”
“大人物?”罗科索夫斯基好奇地问:“医生同志,你知道是谁吗?”
医生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离开了病房。
等医生离开后,罗科索夫斯基开始猜测会是谁来探望自己。首先第16集团军的成员,就被他全部排除了,因为昨天马利宁和卡扎科夫才来过,不可能今天又派人来。如果是方面军来人,朱可夫是不可能的,他要指挥前线作战,根本抽不开身;参谋长索科洛夫斯基也一样是大忙人,肯定也走不开;这样算来,唯一能来探视自己的人,就只剩下方面军军事委员布尔加宁了。
不过等探视的人出现后,罗科索夫斯基才发现自己猜错了。来的根本不是军队上的人,而是斯大林的秘书波斯克列贝舍夫。他走到病床旁,弯腰和罗科索夫斯基握了握手,客气地说:“罗科索夫斯基同志,我是奉最高统帅本人的命令,前来探望你的,不知道你的身体最近感觉怎么样?”
“谢谢斯大林同志的关心。”罗科索夫斯基一边和波斯克列贝舍夫握手,一边说着套话:“我恢复得很好!”
波斯克列贝舍夫在病床旁坐下后,开口继续说道:“斯大林同志让你安心养病,前线的事情暂时不用操心,等伤势痊愈后再回部队。”
两人聊了一些没有营养的套话后,波斯克列贝舍夫见陪自己进来的医生已经离开,便将话题一转:“将军同志,我今天到这里,除了奉斯大林同志的命令来探望你,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想核实一下。”
看到波斯克列贝舍夫面无表情的样子,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说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这么严肃啊?他竭力用平稳的语气说道:“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就请说吧!”
“情况是这样的,”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一说,波斯克列贝舍夫倒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听我的前任说,前天有个女人来探视你。”
“你的前任?”罗科索夫斯基一脸茫然地望着对方问:“你的前任是谁,我不认识?”
“一级集团军政委、总政治部主任、副国防人民委员麦赫利斯,”波斯克列贝舍夫在说完一长串的头衔后,终于说出了前任的名字:“列夫扎哈罗维奇麦赫利斯。”
“原来是他,他说了什么啊?”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个名字后,脸上不禁露出了冷笑,他对此人印象可不好,是个典型的坑爹货。在战争初期,他先被派到西方面军充当最高统帅部代表,结果和铁木辛哥吵得不欢而散。再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斯大林派往克里木方面军,并将那里搅得天翻地覆,最后导致苏军的惨败。
“他告诉斯大林同志,说他前天在内务部总部时,曾见到一个漂亮的女人,是到这里来探望你。因为她找不到医院的的具体问题,在四处乱转时,被内务部的人当成特务抓了起来。”波斯克列贝舍夫朝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偷听他们的谈话,才接着说:“他说那人不是你的妻子,而是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陌生女人。”
听说自己和鲍里索娃之间的事情,已经被捅到了斯大林那里,罗科索夫斯基的心跳骤然加速,他不禁紧张地问:“斯大林同志是怎么说的?”
波斯克列贝舍夫盯着罗科索夫斯基看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说:“斯大林同志仿佛没有听到似的,什么都没说。”
就在罗科索夫斯基轻轻地松了口气时,他又补充到:“但是我的前任似乎有点不甘心,再次对最高统帅本人说你有生活作风问题,还问斯大林同志,说该拿你怎么样,你搞女人也太肆无忌惮了。”
“斯大林同志怎么说?”罗科索夫斯基的神经再次紧张起来。
波斯克列贝舍夫见到罗科索夫斯基如此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我说老兄,你不要这么紧张嘛。要知道你如今可是斯大林同志的爱将,他怎么舍得处置你呢。他听了我前任的话以后,不以为然地说:‘还能怎么办,我们只能眼馋呗。假如也有女人去找你,我是绝对不会干涉的。’”
在说完这番话以后,波斯克列贝舍夫停顿了片刻,然后补充说:“别看我和他都是斯大林同志的秘书,不过我和他之间一直有矛盾。”
波斯克列贝舍夫的这句话,一下就消除了罗科索夫斯基心中的疑问,并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罗科索夫斯基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斯大林同志对这件事是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既不会鼓励我,也不会训斥我?”
“没错,正是这样的。”波斯克列贝舍夫望着罗科索夫斯基,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说:“在斯大林同志的心中,为了这种小事来责备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是不恰当的。”说完,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调侃地问,“听说她前晚就住在了这里,你们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事情?”
“瞧你说的,这哪能啊,我的伤还没有好,到现在翻身都需要别人帮忙。”罗科索夫斯基在说完这番话以后,有些心虚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波斯克列贝舍夫得意地说:“自从知道这个女人是来探望你的,我的前任就派人在医院对面的楼里布置了暗哨,看到她是第二天早晨在一位女军医的陪同下离开的。后来他还派人去打听过,你在转院之前,那个女人就每天去医院探视你,还代替护士每天为你擦洗身体。”
波斯克列贝舍夫的话,将罗科索夫斯基惊出了一身冷汗,原以为自己和鲍里索娃的交往,还算是比较低调的,没想到却被麦赫利斯查了个底掉。
正当罗科索夫斯基处于震惊状态的时候,就听到波斯克列贝舍夫又继续问:“那位鲍里索娃同志,昨天没有到你这里来吧。”
听波斯克列贝舍夫提起了鲍里索娃的名字,罗科索夫斯基连忙点了点头,好奇地问:“是的,她昨晚不知道为什么没来。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你知道原因吗?”
“我当然知道。”罗科索夫斯基其实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能从波斯克列贝舍夫这里获得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没想到对方听到自己的问题后,居然点着头说:“昨天上午鲍里索娃被市领导叫到了办公室,安排她带一个代表团到古比雪夫参观学习去了,最快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搞清了鲍里索娃昨晚没来的原因,罗科索夫斯基在暗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提高了警惕,想不到自己的**在别人面前都暴露无遗。幸好现在自己还是朱可夫手下的得力干将,要是哪天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这些今天被忽略了的**,就可能成为将自己定罪的证据。
就在罗科索夫斯基有些心绪不宁时,只听波斯克列贝舍夫又继续说道:“斯大林同志另外还说,等你的身体情况再有所好转,就把你转到莫斯科国立第一医科大学的住院部,在那里,每天会有工人、女工、集体农庄庄员、作家、报社记者、演员和艺术家去探望伤员,你就不用像现在这么无聊了。”
听到波斯克列贝舍夫说到演员这个单词时,他忽然想起了在后世网上看过的一个帖子,真的罗科索夫斯基就是在医院住院时,和来探望伤员的著名女演员瓦莲京娜谢罗娃相识,并传出了一段似真似假的绯闻。
波斯克列贝舍夫在离开时,专门叮嘱罗科索夫斯基说:“现在是战争期间,你和鲍里索娃之间发生什么事情,这都无伤大雅。但只要战争一结束,你们两人就必须立即断绝来往,否则会影响到你的前途。明白吗?”
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明白,波斯克列贝舍夫所说的话就代表着斯大林的意思,他连忙点了两下头:“放心吧,波斯克列贝舍夫同志,我心里有数。”
…………
塔基亚娜傍晚出现在医院里,换上白大褂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病房,着急地对他说:“将军同志,我今天到列宁格勒区打听过,鲍里索娃昨天带着一个代表团到古比雪夫参观去了,最快都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虽然罗科索夫斯基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听到塔基亚娜这么说,他还是异常感激地说:“谢谢你,塔基亚娜,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你已经知道了?”塔基亚娜听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不禁有些半信半疑,她知道医院里的人就算见过鲍里索娃,但也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上班,不可能像自己这样亲自跑一趟。所以她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今天最高统帅本人的秘书波斯克列贝舍夫来了,”罗科索夫斯基见对方一脸迷茫的样子,连忙向她解释说:“这个消息,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斯大林同志的秘书,告诉你的?”塔基亚娜被吓得差点直接坐在地上,她连忙在罗科索夫斯基的病床旁坐下,紧张地问:“这么说,你和鲍里索娃的事情,斯大林同志都知道了?”
罗科索夫斯基点着头,肯定地说:“是的,他已经知道了。”
塔基亚娜一把抓住罗科索夫斯基的手臂,神情慌张地问:“斯大林同志打算怎么处置你?将你降职还是发配到最危险的战场去?”
“没有啊,他什么话都没说。”罗科索夫斯基觉得有些事情,如果传出去的话,会导致不可收拾的后果,因此他刻意地岔开了话题:“你说撤职和发配,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塔基亚娜连忙解释说:“以前这里也曾住过一名将军,好像是什么步兵军的军长。就是因为和野战医院的一名女军医传出了绯闻,结果被降为师长,并被派往了最危险的地方,没过多久就牺牲在战场上了。”
“别紧张,我没事的。”罗科索夫斯基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塔基亚娜的手背,柔声说道:“谢谢你的关心。”
塔基亚娜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罗科索夫斯基的手臂,赶紧松开,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谁关心你了,我是担心会影响到鲍里索娃的前途。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她再过几个月,就有可能调到市里去工作。”
如果是在以前,罗科索夫斯基听到塔基亚娜这么说,可能还会为鲍里索娃的前途担忧。但既然今天波斯克列贝舍夫给自己吃了定心丸,他的心里也就有谱了,所以等塔基亚娜这么一说,他便自信地回答说:“放心吧,塔基亚娜,我和鲍里索娃在一起,是绝对不会影响到她未来的前途。这一点,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第四百三十三章 女狙击手柳德米拉
一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鲍里索娃依旧没有露面,而塔基亚娜打电话过去询问时,办公室里的女秘书客气地告诉她:“对不起,我不知道鲍里索娃同志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过她在区苏维埃的工作,已经有人在代理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当塔基亚娜失望地回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病房时,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对方时,却发现这位将军穿着病号服,正手扶着墙壁,在室内慢慢地走动。
刚开始走得挺稳的,但当他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时,不禁分了一下神。就在他朝门口望来时,身体忽然一歪,朝着一旁便倒了下去。好在塔基亚娜眼疾手快,在罗科索夫斯基倒地之前,用后背撑住了他,并紧张地问:“将军同志,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差点摔倒的罗科索夫斯基,连忙用手在塔基亚娜的肩膀上撑了一把,使自己重新站直身体,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在床上躺的时间太长,两腿没力气,走不了几步就累得不行了。”
塔基亚娜扶着罗科索夫斯基回到床边躺下,又去浴室拧了一个毛巾,细心地为他擦拭额头的汗水。同时小声地责备他说:“将军同志,你的伤势才刚刚好转,你就这么拼命地锻炼,要是落下什么后遗症,那可怎么办啊?”
擦完汗水,她又接着说:“我刚刚给鲍里索娃打了一个电话。”
罗科索夫斯基听说她给鲍里索娃打过电话,连忙紧张地追问道:“怎么样,她回莫斯科来了吗?”
“没有,”塔基亚娜摇着头说:“她的秘书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而且她在莫斯科的工作,已经有人接手了。”
听完塔基亚娜的话之后,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不禁有些失落。原以为鲍里索娃一周就能回来,但从目前的情况看,上级已派人接手了她的工作,那么就代表她何时归来还遥遥无期。
见到罗科索夫斯基黯淡的表情,塔基亚娜连忙岔开了话题问:“将军同志,我想问问您的枪法如何?”
“枪法?”罗科索夫斯基苦笑着说:“我最早当的是骑兵,解决敌人最直接的方式,是手里的马刀,而不是马枪,所以我的枪法只能用一般来形容。这么说吧,打百米靶,我的成绩通常在七十环左右。”
“才七十环啊。”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枪法如此普通,塔基亚娜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连个女人都比不上。”
塔基亚娜的话,让罗科索夫斯基心里感到了不满,他板着脸问:“塔基亚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要知道我是集团军司令员,我的职责是指挥部队打败敌人,而是不是端着枪在战场上和敌人面对面地较量。”
塔基亚娜从罗科索夫斯基的语气中,听出他有点生气,连忙向他解释说:“将军同志,你误会了。我说的这个女人,是最近报纸上一直在报道的一位神枪手。从战争爆发到现在,被她干掉的德国人,已经超过了两百多人。”
“什么,一个女的狙击手,干掉了两百多名德国兵?”罗科索夫斯基等塔基亚娜说完后,不禁吃惊地问:“这都是真的吗?”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只知道神枪手瓦西里扎伊采夫,在自己的狙击手生涯中,干掉了225名德国兵,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女人,也取得了这么辉煌的战果。“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质疑,塔基亚娜肯定地回答说:“我是从《真理报》和《红星报》上看到的报道,而且前段时间的广播里,也播放过她的事迹,所以我的印象特别深刻,绝对不会搞错。”
“这是怎么回事,能给我说说这位女英雄吗?”虽然在病房里只待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罗科索夫斯基却感觉自己已经和社会脱节了,居然连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知道,便催着塔基亚娜为他介绍一下是怎么回事。
见罗科索夫斯基对这位最近蹿红的女狙击手如此感兴趣,塔基亚娜反正也没什么工作,便将自己在报纸上看到的内容和广播里听到的报告,向罗科索夫斯基讲述起来:“这位女狙击手叫柳德米拉米哈伊尔洛夫娜帕夫利琴科,1916年6月12号出生在乌克兰,她的父亲是一位红军的少校军官,她的母亲是一位英语老师。
当她上九年级时,全家搬到了基辅。1937年的时候,她进入基辅国立大学,就读于历史专业。由于受到父亲的影响,她喜欢上了射击,并展现出令人惊叹的射击天赋。
在卫国战争爆发后,正在基辅国立大学读书的柳德米拉,果断地放弃了自己的学业,像千千万万苏联的热血青年一样,报名参加了红军。并在征兵处,利用自己对步兵的熟练技能,成功地成为了步兵第25师的一名侦察兵。
……1941年8月,她在敖德萨地区参加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战斗,并成功地击毙了两名来自罗马尼亚的敌人,从此成为了所在部队的专职狙击手。”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了一句:“这么说,她目前是在敖德萨地区了?”
“你先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嘛。”对于罗科索夫斯基随便开口,打断自己讲述的行为,塔基亚娜表现得非常不高兴,她双眼瞪着罗科索夫斯基,嘟着嘴说道:“你要是再打断我,我就不给你讲了。”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说话的语气,与其说是在责备对方,倒不如说是在撒娇更贴切一些。
“……成为专职狙击手后的柳德米拉战斗经验不断丰富,她通过一次次的实战不断地总结经验教训。最开始的时候,她打死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德军步兵,但过了没多久,她的子弹便开始专门招呼敌人的军官、炮兵观察员通讯兵以及机枪手手等有价值的战术目标了。
根据统计,在敖德萨地区的战斗中,柳德米拉前前后后一共打死了187名敌军士兵,其中甚至包括一些的敌军狙击手。
虽然柳德米拉和她的战友们进行了顽强的战斗,但由于敌人过于强大,他们最后还是不得不退守到黑海之滨的塞瓦斯托波尔,希望借助那里的坚固工事,来抵御德军的装甲集群。”
虽说罗科索夫斯基对柳德米拉不熟悉,但对于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保卫战,多少还是了解一些,他知道最初在七月,这座要塞就会被德军攻破,从而让德军指挥官曼斯坦因功成名就,并因此被希特勒晋升了陆军元帅。
塔基亚娜讲完后,见罗科索夫斯基沉默不语,便凑近他问道:“将军同志,你认为我们的部队能守住塞瓦斯托波尔吗?”
“守不住!”罗科索夫斯基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德军正在向该地区集结重兵,就算要塞的保卫者们表现出如何的大无畏精神,要塞也是会失守的。”
“可是,可是,”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塔基亚娜不禁有些慌乱起来:“我看新闻报道里说,我们在塞瓦斯托波尔的部队也不少,他们面对敌人的进攻,正在勇敢地战斗着。”
“事实和报纸上的报道,还是有出入的。”由于塔基亚娜和自己如今已经很熟悉了,所以罗科索夫斯基才敢在她的面前说一些犯忌的话:“为了稳定人心,在战场上的失利,会被缩小或者被忽略掉;而普通的一场胜利,则有可能被无限地放大。”
塔基亚娜听到罗科索夫斯基这么说,心里不禁一阵发慌,她紧张地问:“将军同志,如果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失守的话,这位叫柳德米拉的女狙击手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躺在床上的罗科索夫斯基耸了耸肩,有些无奈地说:“通常只有两种结果,不是被打死,就是被德军俘虏。”
“你就能救救她吗?”塔基亚娜一把抓住罗科索夫斯基的手臂,激动地问:“这样她就能摆脱被德军打死或者俘虏的命运。”
罗科索夫斯基苦笑一下,回答说:“塔基亚娜,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你以为我是最高统帅部的成员啊,能随便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部下,从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调到安全的后方吗?我实话告诉你吧,除非是最高统帅本人发话,否则谁也没有权利将这个女狙击手从前线调到后方来。”
“你想想办法嘛,”塔基亚娜恳求道:“你和斯大林同志的秘书很熟悉,假如他能出门对守军的司令说一下,没准柳德米拉就能安全地离开塞瓦斯托波尔了。”
面对塔基亚娜的苦苦哀求,罗科索夫斯基也有点心软了。他在沉思良久后,终于开口说道:“好吧,塔基亚娜,我答应你。我会尽力试一试,不过能否成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情况很糟糕,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要塞的司令员是不允许谁随便离开的。”
“谢谢你,科斯契卡!”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塔基亚娜情不自禁地学着鲍里索娃那样,用昵称来称呼对方,并起身在对方的额头上鸡啄米似的亲了一下,便转身跑出了病房。
当塔基亚娜离开后,罗科索夫斯基开始考虑起一个严峻的问题:再过几个月,著名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就要开始了,在城市的巷战中,是狙击手的天下,假如能将这位柳德米拉派到斯大林格勒去,没准她会取得更加辉煌的战果。
主意打定,罗科索夫斯基便开始考虑,该如何向波斯克列贝舍夫提出请求,并让他将这位战机辉煌的女狙击手,从正在进行了残酷攻防战的塞瓦斯托波尔接出来。要知道,如此厉害的狙击手,就算是上级下命令,要塞司令也不见得会放人的。
正当罗科索夫斯基在想办法时,塔基亚娜又从外面进来了。她望着罗科索夫斯基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科斯契卡,我刚刚忘记叫你吃药了。”
说着,她快步地走到了床边,先将手里的药递给了罗科索夫斯基,又倒了一杯水给对方送药用。看着罗科索夫斯基将药吃了以后,她小心地问:“科斯契卡,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柳德米拉从前线调回来吗?”
“如果我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估计是没有什么希望。”他说完这番话后,见塔基亚娜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连忙补充说:“你想想,我每天待在病房里,哪儿都不能去,就算想托人办事,也找不到人啊?”
“我明白,我明白。”塔基亚娜知道自己错怪了罗科索夫斯基,连忙解释说:“我今天接到上级的指示,说你的伤势恢复得很好,可以在近期转到第一医科大学的住院部去了。”
听说自己在近期要转院,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还是蛮高兴的,这样的话,就不用每天面对着四面墙发呆了。反正如今自己可以下床走动了,到了新的医院,觉得闷的时候,还可以到医院的院子或者餐厅,找那些伤病员聊聊天,了解了一下如今的形势。
但高兴没多久,他的心里又感到了一丝失落,经过十来天的相处,他对这位年轻漂亮的女军医也产生了好感,一旦分别,几乎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科斯契卡,你怎么了?”塔基亚娜察觉到了罗科索夫斯基表情的异样,连忙关切地问:“你是哪里不舒服了吗?”
“这里,”罗科索夫斯基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说道:“一想到将来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你,心里就特别难受。”
“这怎么会呢?”塔基亚娜笑着说:“就算你出了院,但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还是有机会见面的。你说是不是?”说完,她抬手拍了拍罗科索夫斯基的手臂,柔声说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明天早晨再来看你。”
第四百三十四章 新的病友
罗科索夫斯基在医院里又住了两天,终于等来了转院的日子。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波斯克列贝舍夫奉斯大林的命令,亲自到医院来监督罗科索夫斯基转院一事的执行情况。直到罗科索夫斯基在第一医科大学住院部的病房住下之后,波斯克列贝舍夫才告辞离开。
虽然罗科索夫斯基身上穿着病号服,又没有任何能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不过有波斯克列贝舍夫的亲自陪同,已经说明他是一个重要人物。
院长和政委刚陪着波斯克列贝舍夫离开,病房里就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年轻护士。罗科索夫斯基笑容满面地望着这些围在自己病床周围的护士们,问道:“姑娘们,你们围在这里,就是为了像看北极熊似的参观我吗?”
他的话引起了护士们的一片哄笑声。一名护士好奇地问:“听说您是一位将军,这是真的吗?”
罗科索夫斯基望着那位圆脸的护士,饶有兴趣地问:“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一位将军呢?要知道,也许我就是一位普通的指挥员。”
“您住的是高级指挥员的单间病房,”小护士耐心地向罗科索夫斯基解释说:“而且您进院的时候,居然是院长和政委亲自出面。还有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中年人,虽然我不认识他是谁,但肯定是位大人物,否则两位院领导也不可能亲自陪同……”
听完小护士的分析,罗科索夫斯基笑着反问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说明我就是将军啊,没准只不过凑巧认识几个大人物而已。”
没等小护士再说话,便有一个虎背熊腰的护士挤进房间,冲着那些围在病床四周的护士们大声说道:“你们都围在这里做什么,自己手里的工作做完没有?”
护士们看到这个胖女人,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似的,连话都不敢说一句,便纷纷散去。胖护士走到罗科索夫斯基的窗前,微微弯下腰,礼貌地说:“将军同志,我是这里的护士长,以后您由我来负责。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请您尽管吩咐。”说完后,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后退着走出了病房。
下午跟着医生来给罗科索夫斯基量血压的,居然就是问他是不是将军的那位小护士。小护士在测血压时,趁着医生不注意,低声地冲罗科索夫斯基说了一句:“你是个大骗子!”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她这么说,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就回答医生所提出的一系列问题。最后问道:“医生同志,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看了一眼手里的病历,然后说道:“将军同志,虽然您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不过还不能做剧烈运动,也就是说,您想要回到前线,估计最快还要一个月的时间。”
“什么,还要一个月的时间?”听说还要在医院里躺一个月,罗科索夫斯基有种抓狂的感觉,他望着医生问道:“如果我个人感觉良好,能提前出院吗?”
“不行!”医生态度坚决地回答说:“假如您不想留下什么后遗症,那么还是等到伤势痊愈后再出院吧。作为医生,我必须对您的身体负责。好了,将军同志,刚进行的检查已经结束,您好好休息吧。假如您觉得闷的话,可以到外面去走走,和其他的伤病员聊聊天。瓦尼娅,我们走!”后面的话是对正在收拾血压计的护士说的。
看到医生先走出了病房,罗科索夫斯基调侃地问小护士:“瓦尼娅,你刚刚为什么要说我是大骗子,难道不怕我向院长和政委汇报吗?”
“哎呀,将军同志,千万不要。”瓦尼娅被罗科索夫斯基的玩笑话吓到了,连忙可怜兮兮地恳求道:“我只是和您开玩笑的,要是您向院长和政委告状的话,我肯定会受到批评。求求你,不要告我的状嘛,拜托了!”
“不告状也行,”罗科索夫斯基在地下医院这段时间,除了塔基亚娜能聊几句,和其余的医护人员都是套路化的对话,早就憋坏了,此刻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活波的小姑娘,自然话也多起来了,“那你要告诉我,你是从什么地方知道我身份的?”
“这还不简单么,只要看病历就知道了。”瓦尼娅嘟着嘴说,“虽然病历上只写着您的名字,但我早就从报纸上见过您的事迹,所以知道上午你是在骗我的。”她收拾完东西,站直身体,冲罗科索夫斯基摆了摆手,“我还要去别的病房,明天再来看你了,再见!”
看到小护士走出房门,罗科索夫斯基的心里不禁又想起了鲍里索娃,她出差走了都半个多月了,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她此刻在古比雪夫,还是去了新的城市。另外还有那个美丽动人又善解人意的女军医塔基亚娜,也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她。
罗科索夫斯基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无聊,便翻身下了病床,准备到外面走走。等走出病房,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走廊,他又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到什么地方去。
不过只犹豫了片刻,他便准备到底楼的医院食堂看看,希望能在那里遇到一两个自己熟悉的人,通过他们了解前方发生的事情。虽然他早就能下地走动,但由于伤势还没有痊,稍稍用力过猛,就会牵扯到背上的伤口,因此他只能扶着墙壁慢吞吞地朝楼梯口走去。
好在他的运气不错,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遇到一位伤势较轻的伤员。那人看到罗科索夫斯基扶着楼梯一步一顿地往下走,连忙上前搀扶着他,同时大声地说:“喂,我说伤员同志,你的伤势看起来不轻,怎么也没个护士帮您啊?”
罗科索夫斯基扭头冲搀扶着自己的这位轻伤员咧嘴一笑,说道:“在病房里待着无聊,我想到外面去走走。我看到护士们都挺忙的,所以就不想给她们添麻烦。”
“我叫廖恩卡,你叫什么名字?”搀扶着罗科索夫斯基下楼的这位轻伤员,可能做梦都没想到,正和自己一起下楼的这个人,居然是一名战功赫赫的将军,还在大大咧咧地问:“你是哪里负伤了?”
“我叫…你就叫我瓦西里吧。”罗科索夫斯基迟疑了片刻,为了防止吓到对方,还是用了一个假名:“我是德军额的炮击中负伤的,背部中了几块弹片,伤了脊柱和肺部,躺了快一个月,如今总算能下床走动了。”
“我说瓦西里,”廖恩卡惊诧地说:“你的运气真好,我有几个战友,都是背部中了敌人的弹片,但都没等活下来,有的是死于手术台上,有的则是死于术后感染。”
廖恩卡的话,让罗科索夫斯基惊出一身冷汗,据他所知,自己的伤势很严重,由于炮弹是近距离爆炸,弹片镶入的位置很深,给自己主刀的医院院长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弹片取出来。如果自己不是将军,而是一名普通战士,估计真的会像廖恩卡的几位战友一样,不是死在手术台上,就是死于术后感染,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还能下地随便走动。
罗科索夫斯基在廖恩卡的搀扶下,来到了底楼的餐厅。一进门,他就看到在宽阔的餐厅里,整齐地摆放着几张长条桌,在桌子的四周,都坐满了穿着病号服的战士,有的在满头吃东西,而有的则在和旁边的病友聊天。
两人来到了取食物的地方,排在了长长的队列后面,廖恩卡从旁边拿起一个托盘,交给罗科索夫斯基的手里,同时叮嘱他:“瓦西里,拿好这个,待会儿用这个装食物。”
在排了几分钟队以后,两人终于来到了领取食物的窗口。窗口里面的老太太,随手拿起两片面包,扔在了托盘里,随后又往托盘里放了一个碗和一个盘子。碗里装的是飘着两片圆白菜叶的清汤,而盘子里是一勺大麦粥,另外还有两三个小拇指粗细的腌黄瓜。
两人端着托盘,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后,罗科索夫斯基用手指着盘子里的食物,惊诧地问廖恩卡:“你们平时就吃的是这些?”
“是啊,”廖恩卡一边将面包片朝嘴里塞,一边回答说:“你别告诉我,你平时吃的不是这些?”
罗科索夫斯基听他这么说,心里不禁苦笑连连,心说:我平时吃的还真不是这些,每天的饭菜里,有蔬菜沙拉、熏鱼、肉肠和红菜汤,甚至有时还能享受到精美的黑鱼子酱。
看到罗科索夫斯基没说话,廖恩卡又接着说:“瓦西里,你看千万别看不起这个医院里的伙食,据我所知,莫斯科的军医院都是这样的标准。我们至少还能保证一日三餐,而在列宁格勒的军医院里,像这样的伙食,每天只能提供一顿。”
正在啃面包片的罗科索夫斯基停了下来,好奇地问对方:“这是为什么呢?”
廖恩卡左右张望了一下,见离他们最近的伤员,也没留意到两人的谈话,便压低嗓门说道:“瓦西里,你还不知道吧,列宁格勒陷入了德军的围困,和外界的联系已经全部中断了。城里急需的食物根本运不进去,军队和居民的配给标准,都不得不一再降低。据我所知,城里已经开始饿死人了。”
“情况真的这么严重?”虽然罗科索夫斯基早就从战报上,知道列宁格勒陷入了德军的围困,但没有想到城里居然开始饿死人了。
“是的,这是我听一位从列宁格勒来的伤员说的,绝对错不了。”廖恩卡深怕罗科索夫斯基不相信自己的说的话,还信誓旦旦地说:“假如你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他。他是在参与列宁格勒突围战时负了重伤,幸好有一架运载粮食的运输机要返回,他便幸运地和一批重伤员离开那座闹饥荒的城市。”
“既然他负了重伤后,就被送出了城市,”罗科索夫斯基听到这里,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那他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列宁格勒医院的伙食很差呢?”
对于罗科索夫斯基的这个问题,廖恩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瓦西里,你以为他是第一次负伤吗?早在七月,德军还和我军在列宁格勒南面的卢加地区战斗时,他就曾经负过一次伤;伤好出院不到半个月,他又在保卫涅瓦河边的杜布罗夫卡登陆场时,再次负伤。加上这次,他是第三次负伤了。”
“什么,他是第三次负伤了?”罗科索夫斯基的眉毛不禁往上一扬,惊奇地说:“我加上这次,也是第三次负伤了!”
罗科索夫斯基的话引起了廖恩卡的好奇,他盯着罗科索夫斯基瞧了半天,觉得这位年到中年的伤员肯定有很多故事,便饶有兴趣地问:“前两次,你都伤在了什么地方?”
“前两次负伤时,我还在当骑兵。”罗科索夫斯基回忆着昔日早就被尘封的往事:“第一次,是我和敌人的一名大官狭路相逢,他朝我的肩膀开了一枪,而我则用马刀给了他致命的一刀;第二次,是我率领部队朝突破防线的敌人发起冲击时,我的战马被炮弹炸死,摔倒在地时,压断了我一条腿。”
“指挥员同志,请原谅我的冒失!”廖恩卡听到这里,立即意识到面前的这位刚认识的病友,一定是个大人物,连忙站起身,准备将手举到额边敬礼,却被罗科索夫斯基制止了。
“行了,廖恩卡同志,”罗科索夫斯基冲示意他坐下后,接着说:“你没看到我身上穿的是和你一样的病号服,所以现在你我的身份是相等的,没有什么指挥员和战士之分,我们就是朋友,明白吗?”
“明白明白,”廖恩卡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回答说:“我们是朋友,而不是上下级关系。”
罗科索夫斯基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廖恩卡,你原来是哪支部队的?”
第四百三十五章 小风波
“我原来是步兵第324师的,”廖恩卡对罗科索夫斯基说道:“在大反攻的第一天,就负伤了。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然后我就待在医院里,从广播中或者新送到的伤员那里,了解在莫斯科城外所进行的反击。”
听到廖恩卡所说的番号,罗科索夫斯基倍感亲切,“哦,原来你是基留欣将军的部下。你们师在这次的反攻中打得相当不错,你没能参加这场可以建立功勋的战斗,真是太令人遗憾了。”
“瓦西里,你认识我们师长?”廖恩卡惊奇地问道。
“见过几面,算是认识吧!”
廖恩卡顿时对罗科索夫斯基肃然起敬,他试探地问:“瓦西里,我估计你在军队里,军阶起码应该是个少校吧?”
“比少校还要高一点…”
“那就是中校了!”没等罗科索夫斯基说完,廖恩卡就抢着说道:“真想不到,您看着这么年轻,居然都是中校了。我想这个战争再打上几年,没准您就能当上将军了!”
罗科索夫斯基听到廖恩卡这么说,只是咧嘴笑了笑,没有纠正他的错误,而是像老朋友聊天似的问:“你待在医院的这几个月,觉得闷吗?”
“闷,刚开始的时候肯定闷。”廖恩卡听到罗科索夫斯基的这个问题,顿时哭丧着脸说:“我的双腿被炮弹炸伤,腹部和手臂也中了两块弹片,刚送到医院时,整个病房里躺的全部是重伤员,很多人都挣扎在死亡的边缘,根本不可能和我聊天,我只能每天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我的伤势好转,被转进了普通病房,可以和那些伤势较轻的伤员们聊天后,日子才过得没有那么沉闷了。
只要医生或者护士一走进病房,大家就会向他们提出一大堆问题:‘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情报’、‘我们的部队推进到什么地方’等等,大家都在等待着一个好消息德国人被我们的军队从国境内赶出去了。
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当护士和医生再出现在病房时,大家都没有再追问战场上的情况,因为我们从医院的广播和新伤员的口里,了解到我们的反攻已经被德国人遏制住了,战线维持在距离莫斯科两三百公里的地方。”
罗科索夫斯基很享受和廖恩卡之间这种不拘礼节而又亲切的谈话,他之所以没有向对方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就是不想对方在和自己谈话时,因为顾忌自己的身份,而说一些大话空话,他想了解一些自己在集团军司令员位置听不到的东西。
两人聊得很投机,以至于都忘记时间了,等得不耐烦的餐厅服务员,走过来对他们的面前说道:“我们要关门了,你们明天早晨再来吧。”
“哎呀,居然都这么晚了。”罗科索夫斯基抬头望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发现居然都晚上八点了,连忙向服务员道歉:“对不起,我们这就离开。”
廖恩卡搀扶着罗科索夫斯基来到了走廊里,关切地问他:“中校同志,你的行动不便,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在哪个病房?”
听到这个问题,罗科索夫斯基有些尴尬地说:“我是今天刚转院过来的,在哪个病房,我还真不知道。”
廖恩卡挠了挠后脑勺,为难地说:“你不知道自己在哪个病房,这就有点麻烦了。不如这样吧,我带你到服务台问问,也许她们能知道你住在哪个病房。”
“不用了,”廖恩卡的话提醒了罗科索夫斯基,他摆了摆手说道:“你把我送到电梯那里,我坐电梯上楼,到了我所在的楼层,找护士站里的护士问问就知道了。”
罗科索夫斯基坐着电梯来到了自己所在的楼层,但走出电梯后,却发现正对着电梯的护士站里空无一人。他站在原地辨别了一下方向,随后向右边走去,他隐约记得自己的病房就在那个方向。
他沿着走廊走了一段距离,忽然看到一间病房的门口围着不少的人,既有医生护士也有伤员。他心里暗想: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难道是病房里的伤员出了什么问题吗?
他加快脚步,来到了人群后面,抬手拍了拍一个伤员的肩膀,好奇地问:“这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那伤员扭头看了一眼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罗科索夫斯基,耸了耸肩膀,把嘴一撇,说道:“这个病房里的伤员失踪了,据说还是一位将军呢。你瞧,院长正在里面训值班护士呢。”
有位将军失踪了?罗科索夫斯基听伤员这么说,心里不禁暗自嘀咕:“他们说的不会就是我吧?”他这么想着,便开始朝里面挤,同时嘴里说道,“对不起,同志们,请让让,让我进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围在门口的人都非常配合,为罗科索夫斯基让出了一条路,使他能顺利地进入病房里。一走进屋里,罗科索夫斯基就看到医院的院长,正用手指着小护士瓦尼娅在大声地训斥着。而瓦尼娅不敢辩解,只是不停地抬手去抹脸颊上的泪水。
“我说院长同志,”看到自己认识的小护士,正遭到院长的呵斥,罗科索夫斯基不禁同情心泛滥,开口准备小护士解围:“出了什么事情,用得着这么严厉地批评瓦尼娅。”
“你少管闲事……”正在火头上的院长,听到有人在帮着小护士说好话,便不由分说地吼了一句,但很快就发现有点不对劲,等他看清楚和自己说话的人是罗科索夫斯基时,原本表情严肃的面孔顿时变得精彩起来,他满脸堆笑地时候:“将军同志,您回来了!您刚刚去哪里了?晚上给您送餐的工作人员,在病房里没见到您,立即向我进行了汇报。我组织人手到处找不到您,还以为您出什么事情了。”
“我没事,”罗科索夫斯基看了一眼摆在床头柜上餐盘,随后走到了正在抹眼泪的瓦尼娅面前,开口说道:“我到下面的餐厅吃饭去了,没有和你打招呼,是我的过错,请你原谅!”
见罗科索夫斯基主动向瓦尼娅道歉,院长觉得自己有点枉做小人了,连忙走到门口,冲着围观的人摆摆手,说道:“好了,同志们,这里没事了,都回去吧。”
等门口的人都散了以后,院长重新来到了罗科索夫斯基的面前,客气地说:“将军同志,不管下次您去什么地方,拜托您给护士交代一声,以免我们的担心。好吗?”
见院长摆出了如此的低姿态,罗科索夫斯基也只能歉意地说:“院长同志,今天是我不对,给你们添了这么多的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等院长离开后,罗科索夫斯基再次向哭的梨花带雨的瓦尼娅表示了歉意:“对不起,瓦尼娅,我真没想到会给你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请你原谅我,好吗?”
“您是将军,我只是一个小护士,哪里敢怪你。”瓦尼娅听到罗科索夫斯基向自己道歉,心里感到暖乎乎,不管她还是假装绷着脸,一本正经地对罗科索夫斯基说:“还不快躺下,让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