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各显本事
金纲见五行旗已走，便松了一口气，随后他开始安排其他部队突围。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此时，北面的大火在夜风的助推下，向南边迅速蔓延过来！
往北是一片火海，往西又是悬崖，所以魔教只能往东和往南突围。官军也看到了这点，把大量兵力布置在这两个方向。
魔教突围的难度显然很大。
因为此时魔教已经组织不起战阵和战术，所以双方大都是各自为战，这就等于拼个人修为。这么一来，武林联军就热闹了，联军中有三十多个门派的武林人士，这些人纷纷使出看家的本领，以彰显本门的博大精深。
少林派的弟子开始展示他们的七十二绝技，一时间“斩魔剑法”、“达摩剑法”、“燃木刀法”、“韦陀杖法”纷纷而出，有的少林弟子善于空手对敌，就干脆抛了武器，用出“大力金刚指”、“龙爪手”、“拈花擒拿手”等扬名天下的少林绝学，不得不说，论普通弟子的功夫，魔教远不是少林的对手，一时间少林派的人出足了风头，他们周遭的魔教兵被杀得七零八落，惨叫连连。
武当弟子一看，这可不成啊，咱们武当可是与少林同称武林泰山北斗的，怎么说也得秀一把。于是真武七截阵中那两百多人，立即摆开了进攻的大战，专门往魔教兵聚集的地方上，他们就像一群蝗虫啃庄稼，所过之处魔教兵无不丢盔弃甲，伤亡一片。而秦书淮带过来的两百多武当弟子，则纷纷施展武当剑法，什么“两仪剑法”、“柔云剑法”、“神门十三剑法”等等，江湖上赫赫威名的武当神功，除了纯阳无极功、太极两仪剑这两门武当至高神功，其他的在这里大都可见一二。
除了他们，峨眉派的“落英剑法”、华山派的“太岳三青剑”、青城派的“落叶青松剑”、崆峒派的“三阴掌”也都纷纷登上了舞台，一时间整个战场变成了武林各派的绝学展示大会，热闹至极！
这帮家伙一边打，一边还称赞友军的功夫。
“少林的‘龙爪手’果真厉害，且看看咱们华山的‘太岳三青剑’！”
“不错不错，太岳三清剑攻防兼备，剑式利落至极，却是天下一等一的剑法！”
“过奖过奖。咦？兄弟快看峨眉那几位女侠的手段，好是凌厉。”
“哦，那便是峨眉派的‘落英剑法’了，据说练至大成，一剑可比十剑，十剑可比百剑，当真落英缤纷，幻妙至极。”
“两位大侠，若论剑法，咱们山西剑泉宗可也不差呢！”
“哦？原来是剑泉宗的首席弟子陈少侠，失敬失敬。”
魔教兵听着这些“虚伪至极”的武林好手居然在战场上联络起了感情，无不勃然大怒，愤怒又化成了必死的决心，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反扑。
而在双方的高手方面，经过一阵激烈的打斗，也渐渐地分出了胜负。
曹化淳对阵赵无痕，双方都用出了看家的本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曹化淳的内力渐渐不际，反而赵无痕占了上风。曹化淳极为精明，见大势已定，自己拖住赵无痕的目的已经达到，便飞身纵起，跃至秦书淮等人的身旁。
赵无痕早已抱定必死之决心，发誓一定要杀对方几个高手，便一跃而起跟了过去。越到曹化淳跟前后，他眼角忽然瞥见秦书淮正发动极为强悍的剑式猛攻六使徒，于是忽然转身暴出一掌冲秦书淮后背拍去！
对他来说，秦书淮可远比曹化淳来的重要！若是能杀了这个“大明之妖”，他就能一雪前耻，对战死的弟兄们也可以有所交待了！
曹化淳眼见秦书淮即将遭难，本想去救，却在脑海中鬼使神差地闪过一个念头。
“赵无痕真气已耗不少，一掌未必能打死这秦书淮。若他重伤，仍可带武林联军，但回头皇上要杀他，就简单多了！”
他觉得，皇上迟早有一天是要杀秦书淮的。即便不杀，也会将他软禁。自古功高盖主之人，只有这一个下场！
而秦书淮身怀绝世武功，现在看来，便是他自己走进紫禁城，皇上也未必能擒得住他！
所以，何不让先假赵无痕之手，打得他经脉尽碎，从此用不得他那身骇人的神功呢？
咱家……可不是歹毒，咱家毕竟是皇上的人，得替皇上想得远一些！
曹化淳无动于衷，赵无痕便顺利地越到了秦书淮背后，他从天而降，伸出一掌正要拍下去之时，却见秦书淮骤然转身，随后一道刺眼的剑光冲他迎面飞来！
秦书淮嘴角挂着冷笑：你当我傻么？这么大一坨人过来以为我没看见？
原来他早就看到赵无痕过来，因而故意假装猛攻六使徒，诱赵无痕来攻，随后出其不意，反手一剑！
这一剑之凌厉自不必说，便是赵无痕身法再快也决计无法躲闪！
就在秦书淮认为自己将除去魔教左护法之时，却见一道金光同时闪到！金光与青红剑气相碰，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随后断成了两截！
但是却阻挡了秦书淮的全部剑气。
当金色之物断成两截落地，赫然是一根金箫，显然是金箫郎君余竹的贴身宝物。
余竹见金箫被断，心疼难止。这根金箫陪了他三十多年，随他历经上百战，不禁是他身份的象征，更是他无言的老伙计，如今断成两截，却是有至亲之人被砍成两截之悲！
然而又能如何？本教的宏图大业，少不了左护法这等绝顶高手。虽然……他有时候蠢了点！
赵无痕见余竹以心爱宝物救下了自己，心中感怀，却并未言语，只是一个鹞子翻身，折回到曹化淳跟前。曹化淳一看，当即踏步上前准备迎战，却先感背后凉风一声，赶忙侧身一闪，只见余竹瞬间从他身后窜了出来！
余竹的战术意识极佳，眼看赵无痕准备返身杀曹化淳，就干脆过来帮忙，准备先杀了此人再说。
赵无痕见余竹前来帮忙，自不想浪费这大好时机，“幽冥鬼手”悄然再去，无数手影排山倒海般地像曹化淳袭去。
曹化淳心中大喊不妙，正所谓前有狼后有虎，自己本就不敌这赵无痕，现在又来个魔教高手，可如何应付？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五对六的高手之战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刚刚闪过，却只见赵无痕以杀到跟前，他侧身避让，又见余竹一指点向自己的檀中穴，他再闪一侧，就在这时，赵无痕一掌拍来！
“嘭！”
曹化淳中掌，顿时飞起空中，体内器脏如狂涛翻腾，一股股极寒的阴气迅速袭入经脉，而他自己的真气早已震荡不堪，根本无力抵抗此寒气。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余竹见状，飞身上来，又冲曹化淳一指点来，这次却是要点他的太阳大穴，若是点中，即可立毙曹化淳！
却在此时，秦书淮如闪电流星般杀到，一剑刺向余竹的手腕，余竹一惊，不得不收手闪身。
曹化淳的瞳孔骤然一缩，秦书淮！
是他救了咱家？
秦书淮一把接住曹化淳，同时又划出一道剑气逼退余竹和赵无痕。
将曹化淳放到地上后，他持剑挡在曹化淳跟前，随后说道，“曹督公，且下去养伤吧！本侯会替你报仇的！”
他一脸同仇敌忾的表情，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老曹啊老曹，这下你动弹不了了吧？嘿嘿，动不了没事，但是你得活着，活着才能帮我指挥东厂不是？至于以后嘛，你要是念在我救你一命，按照我的思路走，我自然亏待不了你。要是冥顽不灵，我随时随地都可以做了你。
事实上，在赵无痕和余竹去围攻曹化淳的一瞬间，他早就可以出手去救曹化淳，不过他没有。他就是要借赵无痕的手废了曹化淳，以为他日后掌控东厂创造条件。
但是曹化淳又不能死。因为他死了，崇祯就会马上派人接替东厂督公的位子，这样他上下运作的空间和时间就太少了。
他要接替曹化淳，以非宦官之身接任东厂督公一职，自然需要运作的时间！起码，那些顽固的东林党先要搞定，要不然这些食古不化的东西肯定会反对。
话说他和曹化淳两个也算是想到一块去了，都想对方重伤而不死。因为他们都忌惮对方，同时却又依靠对方。
余竹和赵无痕被秦书淮逼退后，又一次发动了进攻。不过，此时李大梁也赶过来帮忙了。
秦书淮说道，“李大梁，想不到我们也有并肩作战的一天！”
李大梁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李某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侯爷既然是为皇上而战，李某自当帮侯爷咬人！”
秦书淮听罢大笑道，“说的好！既然要咬，那便咬狠点吧！”
说罢，他长剑一震，剑上青红之光更为耀眼，正要再战，却见二使徒再次跳将过来，用一种诡异的步伐避开秦书淮的一剑后，再次用出近身肉搏的功法，死死缠住了秦书淮，让他有剑都无法使，只能疲于防守。
二使徒的武功未必比赵无痕高，但是他的近身功法确实厉害至极，而恰巧秦书淮又不擅长近战，他学过的唯一能近战的功夫就是兰花拂穴手，虽然是门精妙的功夫，但是他只练到第二层，就算用出来八成也不是二使徒的对手。况且，他要是用兰花拂穴手，那就须先把倚天剑收起来，到时候就又对付不了赵无痕了赵无痕之所以拿他没办法，不就是因为他有倚天剑吗？
赵无痕和余竹一看二使徒打得秦书淮节节后退，顿时明白秦书淮弱点是近战，于是赵无痕对对余竹使了个眼神，余竹心领神会，也立即冲秦书淮贴了上去！
余竹练的一手精妙的打穴功夫，自然也是近战的！
若是被这两人轮番进攻，秦书淮怕是撑不了多久。好在其他高手看到后，立即爆闪至秦书淮身边，帮他一块抵挡。
一时间，双方的顶级高手齐聚。魔教有二使徒、三使徒、六使徒、七使徒、余竹以及赵无痕六大高手，而明军则因为曹化淳、孟虎的重伤，只剩下秦书淮、汪大童、上水师太、智仁以及李大梁五大高手。
这是武林巅峰战力的对决！
魔教四位使徒再次合体，摆出“无相无魔大阵”，四个人犹如四头七手的怪兽（三使徒断了一臂），以他们四人之力已经可以挑战秦书淮等人了，再加上余竹和赵无痕，自是更加绰绰有余。
双方激战大起，各显神通，无不用出必胜绝学。一时间这十一人所在的区域内，方圆二十米内飞沙走石，狂风暴起，狂泻的真气吹得树叶狂抖不止，他们的身影在尘土中若隐若现，却每次都只是一闪而过，寻常修为之人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在他们的外围，魔教兵死死地围成了一个圈，用人命组成了一堵墙，阻止明军士兵以人数优势去帮明军高手。
他们现在只剩下三千多人了，并且已经不打算突围了，此刻就想等本教高手灭了对方高手，尤其是那个号称“大明之妖”的秦书淮。
每个魔教兵都知道，今日他们必败！但是他们现在只抱定一个信念，那就是只要秦书淮一死，便胜过杀明军数十万雄兵，就算此役中本教弟兄全军覆没，亦可视为胜利！
暴明小皇帝，不就是因为有此人才得以苟延残喘吗？若是没有此人，看他如何保住他朱家的江山？
外头的明军拼了命地想杀进来，尤其是江河帮的人，更是急得目红耳赤，唯恐自家帮主遭遇不测！然后那三千魔教全部都拼了命地聚在一起，阻挡他们过去救援。
战圈之中，秦书淮等人被魔教高手死死缠住，脱身不得。原本他们可以用轻功跳出站圈，回到明军阵中，这样就可以以人多优势化解危机。但问题是，以魔教这些高手的修为，若是秦书淮他们想跑，对方瞬间集合两三个人去追一个，势必能杀死一个。
既然跑不得，那就只有先战，在战斗中他们互相协助，且拖一会时间，再寻找脱身的机会！
智仁以刚劲无比的少林龙爪手进攻魔教二使徒，逼二使徒放弃进攻秦书淮，却引来了三使徒、六使徒和七使徒的围攻。汪大童、李大梁立即施展各自的绝学，去帮智仁。秦书淮面对余竹的打穴，连用两次“迷踪闪影”，终于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但他们终究是比对方少了一人！
没过多久，修为相对较低的上水师太先中了赵无痕一掌，情况越发的不妙。
秦书淮来不及多想，再次全力开动赤连剑气，使倚天剑疯狂咆哮，化作一条青红的巨龙，以摧枯拉朽之势冲魔教四位使徒结成的“无相无魔大阵”翻腾而去。
黑夜之中，青红剑气分外耀眼，所过之处热浪灼灼，炙风阵阵，别说是中了剑气，便是这等炙气刮到脸上，也犹如猛火着烧，炙痛不已！
他的赤连剑气，似乎又更上了一层！
这是秦书淮消耗大量真气所发的至强一击，这是属于易筋经、九阳神功的咆哮，属于赤连剑诀的咆哮，亦是属于天下第一剑的倚天剑的咆哮，此时不管是赵无痕还是二使徒，抑或其他魔教高手，胆敢上来强拼者，唯一个死字耳！
秦书淮只能赌这最后一把了。此剑过后，他的真气可就所剩不多了！如果依然无法打开局面，那么在场的高手要不各自凭本事逃跑，逃跑过程中谁死谁伤各看天命，要不就死战到底，然后等着全军覆没。
在令人叹为观止的剑气下，四位使徒的“无相无魔大阵”轰然而散，四人拼了命地爆闪，只作鸟兽散否则当日的四使徒就是他们的下场！
汪大童、智仁与李大梁三人，一看魔教四个使徒纷纷暴走闪避，对方战力忽然出现了短暂的真空，立即不约而同地冲向余竹与赵无痕相比，他的实力相对弱一些！
三人几乎同时行动，展现了顶尖高手不凡的视野！
李大梁使出了绝学“夺魄神掌”，汪大童用出了传承自“丐王”的神功“未央诀”，而智仁用的乃是少林绝学“追风掌”！
三人都拼尽全力，所用武功更是最强、最快的一击，势要瞬间击毙余竹，以拉近双方的实力差距！
第五百二十六章 混沌
赵无痕一看对方三人直奔余竹，立时爆闪而起，跃至余竹跟前协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然而全部用出绝学的智仁、汪大童、李大梁三人的身手是何等之快，根本不给赵无痕和余竹任何周旋的空间！
三人没有任何沟通，却凭着顶尖高手对战场形势的精准判断，做出了最合理的选择。离赵无痕相对更近的智仁转换目标，一记快如疾风、气势磅礴的追风掌直拍赵无痕，赵无痕根本来不及避让，只能选择与他对掌！而汪大童和李大梁则分两个方向直扑余竹，余竹在惊骇之中本能地选择闪避，然而闪得过一个闪不过第二个，李大梁的一记夺舍神掌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胸口！
余竹重伤喷血，当即扑倒在地，却是连站起来都难了！
且说赵无痕与智仁对了一掌，两人的真气轰然爆散，智仁被震出去五六米远，而赵无痕仅仅退后了两三米。智仁只觉一阵阴寒内力直逼体内，赶紧用易筋经真气抵御。心中又惊道：这个老魔头内力竟然精纯至斯，若不是他方才与曹化淳打了半天，我岂不是要伤得更重？
不过，老魔头虽伤了我，他也别想轻松。
赵无痕与智仁对掌之后，体内也侵入了一股炙热之气，此真气强横无比，四处乱窜，确是搅得他一身极阴极寒的真气不得安静，使他不得不先调息去镇压这股炙气。心道，这便是号称天底下至刚至阳的易筋经真气了吧？果然名不虚传。
李大梁一掌重击余竹之后，汪大童怕他未死透，又跃起一掌拍将过去。不过此时四个使徒已经稳住了阵脚，六使徒立即飞跃而至，与汪大童对了一掌，救下了余竹。
汪大童身为丐王高徒，内力比六使徒略高，使的又是丐王绝学“未央诀”，六使徒一时内力一荡，虽受伤不算重，却是影响了真气的催发。
汪大童一掌过后，一不做二不休，抓住时机再朝六使徒攻去，引得二使徒不得不出书去救六使徒。
而魔教七使徒见智仁似乎已经受伤，登时发力冲他猛扑过去。秦书淮此时尚剩余一点赤连剑诀，他越到智仁跟前长剑一划再次爆出一道剑气，逼退了七使徒。
他立即大喊道，“撤了！”
此时确实是撤出的好机会！因为赵无痕、六使徒都已受伤，战力下降不少，余竹则直接躺地上了，如果明军高手都爆闪出去，魔教之中仅有三个使徒还能造成威胁。而在没有人数优势下，凭这三人想要截杀他们就千难万难了。
但唯一的问题是躺在地上的上水师太怎么办？
秦书淮见众人仍不撤退，知道他们是担心上水师太，故而仍在拖时间，只有找到把上水师太带出去的办法后他们才肯撤。
在这里的都是高手，如果谁去救上水，势必会遭到偷袭魔教的二使徒、三使徒、七使徒一直围着她打，却不杀她，明显是将她当作了一个陷阱。
但是拖下去的话，这个机会就转瞬即逝了。因为赵无痕和六使徒的受伤都不重，很快他们就能稳住真气，到时候就是五打四，明军这边又陷入了出不去的尴尬。
此时，上水也看出了端倪，她躺在地上捂着胸口说道，“诸位英雄且走，在下自有办法脱身！”
却哪里有办法？她只是想让秦书淮等人不要为她陪葬而已。
秦书淮知道时间不多，立即对汪大童和李大梁说道，“汪帮主、李档头，随我来！”
说罢，他一个箭步冲向上水，手中倚天剑再震，青红之气又一次暴起。围在上水旁边的三个使徒大惊，难道他还有真气再来一波吗？
秦书淮的剑气，谁看了都会产生心理阴影，即便是魔教使徒这等顶尖高手。他们见倚天剑的青红之气再起，就纷纷本能地爆闪开去！
但事实上，秦书淮又何来那么多真气再暴一波？无非是装腔作势吓唬他们一下而已。只是他身上不合常理的事情实在太多，因为魔教三个使徒也不敢以常理来推断他，故而选择了最为稳妥的闪避。
秦书淮见三个使徒散去，顿时一把抱起了上水师太，随后脚上猛然发力，大吼一声，“走了！”
二使徒大喊一声，“追！”
说罢他与三使徒、七使徒同时暴起，朝秦书淮扑去。李大梁和汪大童也立即暴起，一人朝二使徒、一人朝三使徒冲去，进行干扰。二使徒、三使徒不得不回身反击，然而李大梁和汪大童十分精明，只是佯攻一招而已，见他们返身，立即撇下他们，身法毫不停滞地继续向前，直到落入明军阵中。
然而秦书淮因为抱着上水，加之真气濒临耗尽，因为速度大为下降，李大梁和汪大童只能拦住两人，却拦不住第三人。七使徒追上秦书淮后，一掌拍向他的后脑勺，秦书淮感觉到脑后的一阵凉风后，用尽最后的真气转身砍出一剑，但此时他已强弩之末，这剑又慢又无力，自不能伤到七使徒。
七使徒便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之上。
他当即像断了线的风筝掉落下去，由于真气枯竭，护体真气不足，他无法抵挡七使徒这一掌带来的内伤，当即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在昏过去之前，他看到自己还没跃到明军阵中，而是朝魔教阵中陨落，底下一大群魔教兵，犹如一群饿狼般等着自己，不由心中念道，妈的，这下完了！
在一片混沌与迷茫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
睁开样，迷迷糊糊中他发现自己回到了地球，回到了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家中。
柔软的大床上，手机的屏幕还亮着，显示的是一本起点小说的最新章节。
回来了么？好累！
他感觉身心俱疲，脑子里一片混沌，既没有回来的喜悦，也没有未完成任务的失落。
只是累。想当英雄，真累。
他再次昏昏欲睡，却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这让他的双眼立刻又睁圆了！
他飞速地把手伸进了裤裆……
第三百二十七章 不算赢也不算输
就在这时，耳畔响起了一片杂乱的声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盟主，盟主？”
“帮主的眼珠子在动！你们瞧见了吗？他在动！”
“帮主没死，我就说帮主不会死的！”
“大家安静下，盟主现在脉象依然不稳，都不要打扰他！”
秦书淮听到这些声音，恍然如梦。
眼前的一切，开始渐渐模糊，手机消失了，电灯昏暗了，眼前再次一片漆黑。
看来……我还没死呢！没死，那就继续战斗吧。
他再一次睁开眼睛，这一次看到的，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智仁、汪大童、李大梁、常吾机、孙成、孙白、唐三娘以及几个江河帮的小头目。
“醒了醒了！嘿嘿，老子，哦不，贫僧就说盟主吉人自有天相嘛！”智仁兴奋地说道。
“哈哈，好极好极，老叫花这下可以安心去睡觉了！”汪大童说道。
李大梁闷不吭声地扭头就走，谁都知道他要立即去禀告重伤卧床的曹化淳。
而江河帮的几个小头目，无不高兴得湿了双目。
秦书淮双目发直地盯着天花板，慢慢地恢复记忆中。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我们……可赢了？”
智仁说道，“算赢，也不算赢。我军共投入四万五千大军，战损了……三万有余。魔教两万大军，除了跑出去的一千五百五行旗，其余也全军覆没。从战损比上看，我们输了。但是宝鸡保住了，我们又不算输。”
“三万……两万……”秦书淮费了好大劲，才明白过来，然后说道，“那算赢了。”
能用三万人在野外歼灭近两万魔教，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算赢，而且赢大发了。
沉默了一会，他又问道，“曹化淳、上水师太他们如何了？还有东厂那几个好手如何了？”
汪大童叹了口气，说道，“此役东厂损失最大。曹化淳重伤，经脉尽废，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他拖着口气，据说就是想知道你还能不能活。另外，东厂的张金重伤不治，已经在昨晚殉国了。陈长廷寒毒已经入五脏六腑，怕也是不行了。魏朝还好，断了一腿，命是保住了，不过以后也是上不了战场了。”
“上水师太呢？”秦书淮追问。
“上水她……”汪大童摇了摇头，“当时你掉入魔教阵中，我与李大梁立即返身去救，却在击退魔教重兵的同时，对方二使徒趁虚而入，意欲一掌杀了你。上水师太为了救你，用出最后一丝力气，替你挡了这掌。后来赵克礼带了二三十个东厂好手赶到，智仁也来了，替我们拖住了魔教兵，我和李大梁终于把你们二人抢了出来。但是再看上水师太，她已经不行了。”
“死了？”秦书淮喃喃道。
“死了！”汪大童缓缓点了点头。
秦书淮长叹一声，想起武林大会上，上水师太赠宝剑于自己，又数次为自己仗义执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不禁双目微湿。
南安沟一役，从高手的折损上说，明军完败。魔教的高手之中，只有余竹受了李大梁一记夺魄神掌，目前虽不知其生死，但估计活着也会经脉尽碎。而明军，则至少损失了四五个高手。
秦书淮冲众人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休息一会儿。”
众人便安静地退出了。
秦书淮在床上又躺了小半个时辰，彻底恢复神智后，花了500侠义点从系统买了一颗小还魂丹服下，随后配合易阳真气，开始调理内伤。
七使徒的这一掌十分强悍，震得秦书淮经脉大损，而且有寒毒滞留在他的体内。好在他的易阳真气可以自动运转，没有之后不用他调息，又会渐渐产生，产生之后又会自动护体，替他挡住了寒毒，并且修复了一些经脉。
就是因为这点，他才有惊无险地活了下来。若是没有易阳真气，就算是智仁一类的顶尖高手，也决计扛不住这一掌。
魔教的七使徒，绝对是令人生畏的存在。
调息了一个时辰后，他终于将寒毒逼出，同时修复了部分经脉，感觉好多了。
虽然还没有好利索，但是他还是下了地，出门去找曹化淳。
曹化淳，还不能死！
走进曹化淳房间，只见李大梁正在帮曹化淳输送内力，帮他续命。
却见曹化淳紧闭双眼，面白如纸，又气若游丝地说道，“云逸，不要再徒劳了……咱家，时辰已经到啦。”
李大梁抿嘴不语，继续发功。
秦书淮走过去，对李大梁说道，“李大档头，我来吧。”
李大梁惊讶地看了眼秦书淮，心道一个时辰前他才醒过来，现在可以走动了？而且又声称要救督公，这怎么可能？
曹化淳听到了秦书淮的声音，骤然睁开了老眼，随后说道，“侯爷，你果然还活着，咱家…...这就放心了。”
秦书淮道，“曹督公且勿说话，把一口气提好，本侯自可为督公祛除寒毒。”
曹化淳苦笑道，“祛了寒毒又如何？咱家经脉已碎，难道要像废人一样活着么？倒不如死了痛快。咱家为皇上死，再痛快不过了。”
“曹督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暂时不能死。”秦书淮平静地说道，“东林党一日不除，天下乾坤一日不得清朗，魔教一日不灭，皇上一日不得安心，鞑子一日不诛，大明一日不得安宁，督公难道甘心现在就死？没有武功又如何，那些文臣不也没有武功么，还不是照样能祸害大明？督公就不想跟他们再掰掰手腕，就不想活着，看到盛世再现的那天？”
曹化淳无神的眼睛又渐渐有了一丝亮光。
盛世再现的那天……咱家还能看到吗？
咱家，是多希望看到那一天哪！多希望看到大明天下太平、万邦来朝，皇上意气风发，君临天下的那一天哪！
秦书淮拍了拍李大梁的肩，示意他走开。李大梁微微迟疑了下，还是走开了。
秦书淮坐到曹化淳身后，然后运气于掌，轻抚于曹化淳背上几个大穴，随后将易阳真气缓缓输入他的体内。
曹化淳只觉一股暖流涌入身体，体内寒毒遇此暖流无不顷刻瓦解。这是自然的。论内力，天底下怕是没有比易阳真气更强的内力了，这可是两大顶级内力凝华而成的。
半个时辰后，曹化淳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呼吸也均匀了一些，这让李大梁又惊又喜。
第五百二十八章 进攻安康城
秦书淮满头大汗地收了气息，然后对李大梁说道，“李大档头，好生让曹督公休养，服些滋补元气的药物，明日我再帮曹督公来疗一次伤，想必可以除去余毒，保督公性命无虞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李大梁当即冲秦书淮跪下，深深一拜，说道，“李大梁谢侯爷救命之恩！”
秦书淮扶起李大梁，说道，“我等皆为皇上效力，自当同舟共济，肝胆相照。若大档头如此生分，那本侯岂不是还要谢大档头于魔教乱军中救下本侯之恩？”
李大梁忙道，“在下不敢邀功！”
秦书淮又嘱咐了曹化淳几句，大意是想他好好活下去，随后准备出门去看看其他人。
这时，曹化淳突然说道，“侯爷，救了咱家你不后悔么？”
秦书淮转身，淡淡地说道，“只要督公肯继续当皇上的鹰犬，本侯就绝不后悔。”
曹化淳微微一笑，“咱家……欠你一条命！”
“不，我们的命都是皇上的，你欠皇上一条命，欠大明一条命！”
秦书淮说罢，转身出门。
南安沟一战后，魔教的西进攻势戛然而止。原本尚有六万五精锐的魔教，又在西路损失了九千，在南路损失了一万八千多，现在只剩余三万八千了。这些兵再强也只够守甘肃几个大城的，根本再无力远征了。
魔教的战略改成了收编甘肃境内的流寇，然后暂且经营甘肃一段时间，以增加兵力和钱粮。同时，在青海一带的魔教信徒，也将陆续接到征调令，到时候不少青壮年将在教主的号令下，奔赴前线。
这么一来，高迎祥和张献忠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六月初九，陕南的何可纲带领近四万的官军，抵达安康城下。
傍晚时分，何可纲在安康西门进行了一次试探性的进攻，损兵数百，发现安康城内的流寇组织严明，分工明确，且守城装备一应齐全，极为难攻。
于是暂停进攻，转而与张啸、孟威、李敬亭、皮狗等人商讨对策。
入夜之后，无处不在的白莲教人又来了。
秦书淮已经把白莲教的莲花印图案给了他们，方便他们在白莲教出现时核对身份。何可纲在仔细核对后，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对方是白莲教安康分坛的坛主，名叫安达山。安达山表示，白莲教在城内已经秘密聚集了八百多人，另外混在李自成部里的，还有三百多人，可以帮助官军里应外合，攻下安康城。
何可纲大喜，当即制定了详细的作战方案。
是夜子时，安康城西门。
正是城门守卫交接班的时候，一队两百人的兵马来到西门，出示了交接令之后，替换了原有的守卫。
这队兵的统领叫王阿三，副统领叫李蛋。王阿三是李蛋是同乡，很信任李蛋，亲手提拔他做了这个小头目。
王阿三唯一不满意李蛋的地方，就是这家伙总是神神叨叨的。
守了一会岗，李蛋神秘兮兮地对王阿三说道，“三哥，昨儿在城里捡了个宝，我给你看看？”
王阿三顿时两眼放光。所谓“捡了个宝”，意思就是从大户人家那讹来当然有时也可能是抢来的值钱的好货。
高迎祥虽然严令底下人不得私自劫掠富户的家产，但是毕竟这些流寇中多的是游手好闲的痞子和混子，又怎么能做到真正地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说白了，他高迎祥不也天天在敲诈富户吗？所以，这种私下里敲诈甚至用各种乱七八糟的理由明着抢劫富户的事情时有发生，若是谁搞到值钱的东西了，就叫“捡了个宝”。
于是王阿三就跟着李蛋走到了一个偏僻处。李蛋看了看左右无人，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毡布包裹着的物件，然后一层层打开。
王阿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毡布，期待地想着里头到底是金银首饰还是玉镯翡翠。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毡布里包着的，竟然是一把匕首一把看上去很锋利，又很普通的匕首。
他心想，难不成这把匕首是古董？
正要发问，却见李蛋拿起匕首，诡异地笑了笑。
王阿三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直到李蛋“噗呲”一声，将匕首插入他的脖子，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是到死他都没有明白，李蛋为什么要杀他。
李蛋也没有告诉他，杀了他，是为了迎接本教紫道星君的到来。紫道星君如今已经击败了魔教，正要一统天下再造乾坤，我等教民自当舍命以助，开创一个朗朗盛世，你王阿三虽待我有恩，但你不过是个流寇，在无生老母面前，在天下大义面前，我就只好大义灭亲了。
李蛋杀了王阿三之后，将他拖到一边，然后取了王阿三的令牌，急急忙忙地跑到城门口。
冲那些流寇说道，“坏了，有奸细跑进城里了，王统领命我来带你们去追！”
有人将信将疑道，“李副统领，咱们是来看西门的，去追奸细不太合适吧？”
李蛋拿出王阿三的令牌，说道，“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奸细从咱们西门进的，要是让他惊动了李将军，咱们一个都甭想活！赶紧找到他才是正事。来，咱们一半继续留守，一半跟我去追。”
这时，另一个小头目也说道，“对对！李副统领说的是，要是被李将军查出他是从咱们这溜进去的，回头一定要咱们好看。”
这么一来，其他人也都紧张起来了。
李蛋亲自“挑选”了一百人，立即带着他们往里头跑去，然后命令刚刚说话的那个小头目暂时统领城门的守军。
没过多久，西门又来了三四百人，说是奉命前来协助守门的。只是这些人有些面生，所以原先留下来守门的流寇中，有些人提出了质疑。
不过，他们马上就发现，这四五百人当中，只有他们几个不相信，其他人却都毫不怀疑，并且带着阴笑看着他们。
原来，李蛋引开的都不是白莲教的人，而剩下的守门的兵，就大都是白莲教的人了。至于那四五百人，本来不是流寇兵，只是装扮成了流寇兵而已。
苍啷，雪亮的刀锋划过，那几个非白莲教的流寇立即倒毙。
随后，西门被打开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局势
一个红色的烟花升起，城外的官军顿时喊杀声如雷，像潮水一样涌了过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城内的流寇见状无不大惊失色，在一阵短暂的混乱后，他们立即朝西门杀去，想重新夺回西门，阻止官军来攻。
然而此时西门的白莲教已经达四五百之多，他们将西门团团围住，与前来救援的流寇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不多会儿，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又冲出来四百多平民打扮的人，他们自然也是白莲教的。
负责西门防守的贼寇将领混天魔丁田迅速调集了三四千人去围剿**百的白莲教人，但是白莲教人个个悍不畏死，战斗意志极强，他们呈扇形散开，就是不让城内流寇碰到城门。
丁田立即命弓手和弩手上，在箭雨的打击下，没有几面盾的白莲教人一片片地倒下。不过他们也并没有束手就擒，而是组织了两百多人冲向了弓手和弩手阵营。不过，这些人很快被流寇的步兵包围。
双方激战不久，白莲教人就已经损失了两三百人，而城门口也聚集了四五千流寇兵因为知道官军就在门外，所以西门自然会有重兵。
但是官军马上就赶到了西门。先是一千重骑兵狂啸而入，一个冲锋就击垮了流寇的弩手和弓手阵营，随后一千轻骑又杀了进来，四处砍杀，杀得这些流寇哭爹喊娘。
紧接着，官军的步兵远远不断地冲入了城内，开始进攻城墙以及城墙底下的一些巷战要地。
城内的李自成听到西门被人里应外合突破后，又惊又怒！但是他并没有慌乱，立即大胆地把南门、北门、东门的兵撤下来一半，然后又带了城中剩余的预备部队，总计三万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巷战。
安康城里的一街一道他早已了然于心，哪里适合巷战哪里适合埋伏他清楚地很，而且关于城破之后的巷战问题，他早有预案，所以布置起来得心应手！
官军花了一刻多钟让三四万大军全部进了安康城，待最后一名官军进入城内后，西门的流寇守军也已基本崩溃了。官军顺利夺下了城墙，并歼灭了西门大约两千多守军，而自身只付出了六百多人的代价。
守西门的流寇大约有六千人左右，他们见李自成没有派兵来援，当即选择了撤退，他们可不愿意跟官军死战。
四千多人仓皇逃入城中，官军只追杀了一小段路，大约又杀了四五百人，就被何可纲命令回来了。
何可纲是个经验丰富的将领，一看李自成竟然弃西门于不顾而不来增援，就知道他是准备打巷战了，于是才下令官军勿追，以免中了埋伏。
老道的何可纲下令，全军原地戒备修整，静等明日天亮再行推进。为什么呢？因为官军对安康城不熟悉，而且李自成摆明了在里头埋伏了人马，在黑夜中过去岂不是更容易中伏？所以他才打算等天亮再说。
于是，安康城很诡异的在一个城池中驻守了两方的人马。
于此同时，贺人龙和左光先带着四万大军（加上秦书淮又拨给他们的五千）围城已经两日了，两日来他们试着进攻了几次，但每次都无功而返。城内的守军战斗素养不错，而且装备齐全，因而他们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贺人龙打仗很猛，人称疯子，但不是真疯，眼看不好打，他就只好疯狂地砍伐周遭的树木，制作大量的云梯、弓手高台等，筹备一次能容纳一万人同时上的强攻。
而在山西，为了配合秦书淮在陕西的攻势，新任三边总督卢象升也命杜文焕、贺虎臣两员大将，向张献忠部发起夏季攻势，打得张献忠躲在深山里不敢出来，不过官军倒也攻不上去，他们的无非是防止张献忠窜到陕西去，帮高迎祥的忙罢了。
紫禁城内，崇祯一片焦头烂额。
兵部来报，北边的黄台吉带着数十万大军，已经又到大安口外了，随时可能进攻。崇祯问到底多少万，兵部的人报一会说应该是秦侯爷说的十万大军，一会又说可能还有蒙古一些兵马，具体多少待查，气得崇祯咬牙切齿。
不过也不怪兵部的人，他们又没在前线，怎么知道对方有多少人马？最可能知道对方人马的应该是袁崇焕。可惜袁崇焕也没办法，他又没有长千里眼顺风耳，派出去的探子有常常回不来要是在关内，探子还能扮成百姓、商旅之类的人，但是在关外，管你扮成谁，只要是汉人，在现在这个时候出关，一被发现就弄死。探子回不来，袁崇焕又上哪知道对方到底多少人去？
事实上，不光袁崇焕的探子回不来，连白莲教的人现在都很难找到机会往关内传递情报了。
不过，袁崇焕多少还是知道个大概的，那就是十几万，至于是十一万还是十九万，他可能不太清楚，但是他当然要往高了报。把十几万说成数十万，要是胜了就更显他的功劳，败了也情有可原这是当时大家都比较习惯的做法，可以说是惯例，也不能说袁崇焕有多大错。
言归正传。
另一件同样让崇祯头疼的事情是，各地督抚中的东林党人在听闻周延儒被捕入狱之后，纷纷上奏为他求情。说是求情，实际上他们的态度非常之强硬，奏章之中一会暗指崇祯是纣王一类的暴君，一会又要崇祯学习唐太宗李世民如何虚怀纳谏，却丝毫不提周延儒肆意诬陷秦书淮之事，仿佛秦书淮本来就是个佞臣反将，理当受诛的样子。
总之核心的目的就一个，那就是逼崇祯放了周延儒，他们甚至在奏折中用了“否则必使万千臣民寒心离德”这样的字眼。这是什么？这完全就是赤果果的威胁！意思不就是崇祯要是不放人，他们就要跟他“离心离德”了吗？
上奏折逼宫的，有漕运总督、宣大总督、四川总督、湖广总督，以及河南巡抚、保定巡抚等十余个督抚，除了这些，估计更远一些的督抚的奏折还在路上。
崇祯气到炸肺！自己身为皇帝，竟然连一个大臣都治不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是他又无可奈何！如今大明正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如果那些督抚集体反叛，那他这个皇帝也做到头了。
他愤懑而无奈，正奋笔疾书，给秦书淮写信问策的时候，恰巧秦书淮的奏折到了！
第五百三十章 密奏
秦书淮有密奏之权，他的奏折都是封了蜡盖了封条的，除了崇祯，任何人不得拆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崇祯迫不及待地打开密奏，取出奏折，细细阅览。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大为舒展。
秦书淮在奏折上说，魔教主力已十去六七，剩余残兵只能盘踞于甘肃一省，暂时无力再西进了。
这对于崇祯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如今大明就像一个重病缠身的将死之人，有魔教、流寇、后金和东林党四大顽疾。现在其中一个顽疾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不得不说是一个惊喜，一个让崇祯意想不到的惊喜！
要知道秦书淮到兰州可才短短一个月不到！崇祯原本的预计，是他在那怎么也得一年半载才能稳住魔教，而且在这之中他还得想方设法多调一些兵过去，这两天他和老师正商讨过这事，没想到仅用了一个月，秦书淮就彻底压住了魔教的攻势！
好，太好了！
看到这里，他欣喜不已地提起朱笔，忍不住在这件事的旁边提了朱批，“如此一来，高、张二贼亦靡矣！”
接着往下看，他又看到秦书淮告诉他，如今针对高迎祥的围剿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当中。官军目前依然收复十余座县城，而高迎祥部则龟缩在安康、渭南和商洛三城，他计划在一月之内彻底剿灭高迎祥。
崇祯的心结顿时更舒几分，兴奋地再次执笔疾书，“如剿灭高贼，则张贼无需秦兄管顾，交由卢象升可也，秦兄即可率大军北上平黄贼台吉耳！朕实欣之、期之、待之！”
落笔之后，他才想起这是朱批，以后要入宫档的，自己口头上称秦书淮为秦兄是没事的，但是朱批上也称“秦兄”，可是大事。
他正想提笔划去那几字，忽然转念一想：朕与他情同手足，便是称他秦兄又如何？若秦兄真能帮朕平了天下，朕与他便是后世君臣相佐的楷模，势必为万世所称颂，后人见此朱批不但不会觉得是朕自降身份，反而还会成为一桩美谈吧？反过来，若是秦兄他日有负于朕，朕与他兵戎相见，后人见了这朱批，也会知道并非是朕负他！朕这一生，从未负过挚友，因为朕只有一个挚友。
于是，他又放下笔，继续阅览下去。
秦书淮在奏折中继续说道，三边地区他会全力稳住，争取早日平定，而目前最大的祸患在于黄台吉南下。他推测，黄台吉此次南征，所带兵力将远超去年，而蓟镇在己巳大战中，防御工事多有损毁，且屯兵数量一直未曾恢复，只能依靠四万关宁军为中流砥柱，因此他建议崇祯放权给袁崇焕，让他全权指挥，切勿让兵部及顺天、保定巡抚胡乱插手。
秦书淮这么建议是有原因的。因为袁崇焕性格自负，喜欢刚愎自用，这是他的缺点，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优点正是由于这种性格，袁崇焕在军中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纪律森严，他带的兵完全做到了令行禁止，他手下的那些骄兵悍将对他向来惟命是从，这在一场大战中是极为重要的。
而要挡住，或者更现实点说，要拖住黄台吉进攻的步伐，光靠四万关宁军是不够的，还得靠近二十万的蓟镇屯田兵。这些屯田兵是由顺天巡抚（巡抚衙门就在遵化）、保定巡抚等大员把控的，如果他们插手干预袁崇焕的决策，那么袁崇焕就调不动那些兵，也没办法整顿那些屯田兵的军纪，到时候那些屯田兵的作用就大打折扣了！
秦书淮将这些理由也用简练的话提了一下，崇祯看得连连点头。
再次朱批道，“蓟镇军务理当由袁督师独裁，所谓用人不疑也。”
放下御笔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眉头微皱了下。
顺天巡抚还好，但是保定巡抚是东林党的人，这就有些不好办了……
他继续往下看，却见秦书淮在后头，正好提到了东林党。
秦书淮告诉崇祯，他已经得到皇上“痛殴”周延儒并将其下罪入狱的事情了。他认为，崇祯此举英明神武，“吾皇圣主之远谋，臣自问不及。”
崇祯看得不由又奇怪又好笑，自己明明是实在气不过才揍周延儒的，又哪里有什么远谋了？这个秦兄，马屁拍得也太没水准了。
不过想了想，觉得秦书淮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就兴致盎然地继续往下看。
只见秦书淮在后文以推测的语气，大致上的意思是：皇上此举，一定是想看清天下督抚和各地官员中，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的东林党人吧。这些人得知周延儒下狱后，一定会上书帮他求情的，但时候他们的立场一目了然，未来清洗东林党人就可以有的放矢了，此乃皇上圣明之一。此外，在各地督抚反弹后，皇上就会放了周延儒，不但让他重回内阁，甚至拜他为首辅，并以礼待之，这样就可以让东林党错误地以为，皇上仍然惧怕他们，从而放松警惕，反而有助于稳定当前局势，这是皇上的圣明之二。
崇祯看到这里，不由轻声一笑。
秦兄啊秦兄，朕还以为你真是在夸朕呢，合着你是怕朕年少气盛不肯听你的直谏，所以拐弯抹角地一边说朕好话一边给朕提建议，可也是费了心思了。
笑罢，心中又道，既然秦兄都这么说，那便放了周延儒吧。不过，出任首辅朕可不成，这种人当首辅简直有辱“首辅”二字！
他接着往下看，却见秦书淮又建议，让崇祯采纳周延儒的意见，派人去三边调查他弃城逃跑和谎报战功一事。
崇祯眉头顿时一皱，秦兄这是何意？让朕去查他，岂不是说朕信不过他，信不过三边的将士？这等让人寒心之事，朕如何做得？
却见秦书淮又道，“保定巡抚兼兵部清吏司章亦甲乃资深东林党人，他若在保定巡抚任上必掣肘袁崇焕，故皇上可遣此人来三边调查此案，臣自有办法留之不去。”
崇祯终于明白秦书淮为什么让自己这么做了。这么做，一方面可以让东林党以为自己真的在猜忌秦书淮，另一方面可以找理由调开章亦甲，防止他对袁崇焕进行干扰。
崇祯不由点头，此计甚妙！
第五百三十一章 蹊跷的“巷战”
天牢之内，周延儒头上包着纱布，正襟危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是他“绝食”的第五天。
身为东林党首，在被天子下狱之后，他自然要保持风骨，以为天下东林人的表率。而绝食抗议，哦不对，应该是绝食以明志，正是他展示自己铮铮铁骨的重要一环。
没过多久，牢头提着新鲜的饭菜过来了。
“周大人，该用膳了。”牢头笑呵呵地说道。
周延儒像往常一样，不屑地说道，“周某既已下狱，便当不起‘大人’一称了。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周某已决意以死明志，请林牢头不必在费周折了。”
牢头又是呵呵一笑，显然周延儒那“决绝”的气势并没有让他的心情受到一丝影响。
他打开门，和另外几个弟兄一起进了牢房，然后说道，“周大人，那咱就还是老规矩呗，由弟兄们喂你？”
周延儒怒道，“放肆！尔等安敢无礼？”
牢头笑道，“好啦，周大人，我们知道你铮铮铁骨行了吧？来来来，开饭了！”
说罢，几个狱卒立马上前按住了周延儒，而牢头则拿出专门的工具撑开了周延儒的嘴，把一勺一勺的粥往里塞。
一边塞一边说道，“周大人，今儿是肉骨头粥，您放心，骨头咱帮您去掉了，至于肉呢咱也帮你切碎了，不嚼也能笑话。”
周延儒拼命地挣扎，一开始咕噜咕噜嘴里好像还骂着什么，不过没过多久就放弃抵抗了，很配合地把那粥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几个狱卒的脸上都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他们是真的觉得好笑。
每次吃饭都要走这个程序，这老头也不嫌累？
你要是真不想吃，就吐出来呗，或者你不往下咽，咱哥几个塞再多也没辙啊？
明明吃得挺欢，还非要整成不想吃的样子，你当是婊子勾嫩雏儿呢？
“哎，周大人看那个鸡腿了，快快快，切碎了它！”老头说道。
一个狱卒马上动手，从鸡腿上片下来一块肉，然后切碎，送到周延儒的嘴里。
周延儒的表情不错，看样子这鸡腿还是很合他胃口的。
花了一刻钟时间，狱卒们终于完成了任务。
牢头撤了工具，招呼弟兄们放开周延儒，然后照例笑嘻嘻地说道，“周大人，弟兄们先撤了，剩下的呢您慢用，要是不够再跟咱们讲。”
周延儒照例一脚踢翻了剩下的饭菜，又指着狱卒们大骂一通。狱卒们也不以为意，反正这也是程序之一，老头喜好吃完饭骂一番人，就由着他去吧。
周延儒见狱卒们走远了，也就不骂了，轻轻打了一个嗝，摸了摸嘴角的油。
今天的粥有点咸了。
然后，他继续正襟危坐，继续绝食。
照这么下去，他“绝食”个三年五载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时，王德化来了。他的手上，带着一个黄色之物，周延儒一眼就看出那是圣旨。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了，皇上到底做了什么决定？他会不会杀了我？按照之前皇上说的罪行，自己可要被凌迟处死，并且诛九族的！
“圣旨到，周延儒接旨！”王德化细声细气地喊道。
周延儒心惊胆战地跪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磕了一头，说道，“臣，哦不，小民周延儒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延儒虽僭越臣礼，冲撞鲁莽，但念其实心出于大明社稷安危，情有可原。朕思前想后，深感其心，擢其官复原职，并加太子太傅，以示朕怀。钦此！”
周延儒听完大喜，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哼哼，皇上终究还是怕我东林的。早就该这样了，他应该知道，这天下除了我们东林能帮他守，还有谁能帮他？
想到这里，他不急不慢地说道，“臣，周延儒，叩谢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得意洋洋地接过圣旨，然后不咸不淡地对王德化说了句，“有劳王公公了。”
王德化见周延儒这副表情，心中冷笑：呵呵，这个蠢材，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周延儒接了圣旨之后，也不回家洗漱一番，就直接去了御书房，说要见崇祯。
他就是要让崇祯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以表明他“不屈”的精神。
崇祯让他进御书房后，嘘寒问暖了一阵，让周延儒觉得皇上“乖巧”了不少，这让他很是欣慰。
皇上能吸取这次教训，“懂事”了就好！
寒暄过后，崇祯进入了正题，表示他仔细考虑了下，觉得周延儒弹劾秦书淮一事也不无道理，现在准备派人去三边调查此事。
周延儒更加大喜，连呼皇上英明。
崇祯又道，“但是去调查之人，需是一个刚正不阿，不为外力所左右之人，而且此人既需懂行军打仗，又需懂吏治之人，周卿以为呢？”
周延儒自然点头道，“臣以为皇上所言极是。咱们既不能枉纵秦书淮，也不能冤枉了他。”
崇祯又问，“所以，朕以为，派保定巡抚兼兵部清吏司章亦甲负责此次调查，周卿以为如何？”
周延儒一听是他们东林人，立即应道，“皇上英明，臣附议！”
心想，秦书淮，这次看你还能使什么花招？呵呵，过不了几天，你就会从风头无两的大英雄，变成弃城逃跑、谎报军功的狗熊！这次，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安康城内。
何可纲在当天天亮以后，正式下令全军从西城往东城推进，路上如遇流寇，就地格杀之。
官军将队伍分成二十股，以重骑兵在前方开道，盾兵在两侧护卫，二十支队伍互相掩护，齐头并进。如遇狭小的弄堂或者巷子，则先行包围，弓手、弩手站上屋顶，地面步兵才进入搜索
然而他们小心翼翼地花了整整一天时间，从城西搜索到城东，又从城南搜索到城北，几乎找遍了城里的每一个角落，竟然没有发现一个流寇！
安康城内的三万八千流寇就像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般，踪影全无！
官军就这么兵不血刃地占领了高迎祥的三大老巢之一安康城？
第五百三十二章 李自成的大计
何可纲大惑不解，他不相信足足近四万的人马能在城中藏得如此隐蔽，不露出一丝痕迹。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找来孟威、张啸等人商议，孟威马上给了他一个答案。
“何将军，很多江湖帮派的总舵都设有暗道，据此推理，你看李自成经营安康城这么久，会不会也在城中挖了暗道？”
何可纲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这个可能性并非没有，不过我昨晚就已在安康城附近布下了大批明岗暗哨，若是李自成带人从暗道逃跑，照道理应该会被我们的马哨发现才是。毕竟，那可是三四万人。”
张啸说道，“何将军，末将看也不尽然。安康城附近山峦众多，李自成没准把暗道出口设在某处山谷里，加之又是晚上，探子没有发现也说不定。”
何可纲又沉吟了一番，觉得张啸说的也不无道理。他又想起无所不在的白莲教来，连忙把那个安达山给请了过来，问他知不知道城中是否有通向外面的暗道。
安达山马上表示从未听说过，随后他又叫来几个安康分舵的头头，问他们是否知道此事，他们一致回答不知道。要是底下的白莲教众知道此事，肯定也会上报的。
事情就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所有人都眉头大皱，要是真找不到李自成部的那三万八千人，他们晚上根本就睡不着觉。想想卧榻之侧可能就蹲着三四万虎视眈眈的大军他们就背后发凉。
这时，张啸又说道，“李自成有这么多人马，末将以为他们必然不在城内，否则这么多人能藏哪去？城中衙署之中没有、大营之中没有，那么唯有藏到百姓家里。那么多兵要想强征民宅而不被发现，根本不可能。所以，咱们只需想想，这条暗道的入口到底在哪，才能最秘密便是了。”
何可纲点了点头，“张将军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么这条暗道应该是在城内的衙署之中，如此挖起来才能掩人耳目。”
孟威补充道，“而且挖的时候连白莲教混在流寇之中的人都不知道，想必这个衙署恰巧没有白莲教的人兵把守。只需问问白莲教的内应平时在哪些衙署当差，我们就可以缩小范围了。”
孟威这么一说，安达山马上说道，“我教弟兄在城内大多数衙署都有当差，唯有将军府的人马，都是李自成当初从榆林带过来的嫡系，因而我教弟兄混不进去。”
另一个白莲教头目一听，忙一拍大腿说道，“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有一段时间，将军府里每天深夜都会推出一车车的东西来，上面都用厚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因为是将军府里出来的东西，谁都不敢问那是啥，现在想想，很可能就是挖暗道出来的泥土。”
“那就对了！”何可纲立即说道，“那咱们就把去将军府犁一遍！”
很快，大批官军赶到了将军府，开始一寸地一寸地的找暗道入口。一时间，将军府里人声鼎沸，火把通明，就如同一个大型施工现场，好不热闹。
一个时辰后，果然找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入口！这个入口就在将军府的后花园里，以一座假山为掩护，假山底下就是一个入口！
何可纲立即派人下去查探。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些人才回来，报告说这条暗道通往五里外的一个隐蔽的山谷之中，在山谷里他们看到了无数凌乱的脚步，推测李自成正是通过此山谷逃出了城外！
众人心里都是一紧。
而何可纲更是懊悔不已！早知道李自成还有这么一手，他还不如在昨晚就与他展开巷战！现在他这么一跑，大事可就不妙了！
安康城北120里外，静安县境内，一大队人马正在飞速行军。
李自成与手下士兵一样，只凭一双腿快速行进着。因为暗道太小，战马通不过，所以他也没马骑。
但是此时的他，黝黑的脸上充满了自负的表情。
金蝉脱壳，他确实下了一步好旗！
原本他打算与何可纲在城内展开巷战，但是在得知何可纲在城西安营扎寨之后，他就知道对方暂时是不会进攻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秘密地将一批又一批士兵调入将军府，然后从将军府出城。因为城内出现了奸细，所以他派嫡系部队严密把守将军府，所有人员只准进不准出，并且调到将军府的兵事先并不知道要出城，所以保密工作做的极佳。
于是，在当晚他的兵就全部撤出了安康城。
近四万大军就这么人间蒸发了，而他们的目标，是渭南城！
渭南城如今被四万官军围困，双方正是僵持之际，若是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赶到渭南，趁贺人龙攻城之际往他背后插那么一刀，那么不光渭南之围可解，这四万官军也势必遭受重创！
哼哼，关宁名将何可纲？我李自成可不输你！安康城且给你，但这场仗，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安康城内。
何可纲在得知李自成已经弃城逃跑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会去解渭南之围，因而心中大叹不妙。
但是人家已经走了快一天一夜了，自己再派兵去追也根本追不上。如今之际，只有先派马哨赶紧去渭南通知贺人龙他们，希望能在李自成之前先到渭南，否则渭南的官军凶多吉少！
夜幕之中，二十余个马兵飞速出了安康城，往渭南奔去。来到城北六七里外，他们准备分三路前往渭南这是惯例，因为只有一路的话，很容易被人一网打尽。
正要分别之时，却见十几匹快马飞速向他们袭来。
这二十余个马兵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瞬间就闻出了异样的味道，纷纷拔出马刀，其中一人又喊道，“什么人？”
来人却没有回答，飞速抵近他们后，纷纷从马上跃起，冲他们袭来。
官军的二十余个马兵身手也不弱，立即拔刀相抗。却没想到来人的武功极其之高，双方只交手了不一会儿，这些马兵就尽数被杀，无一生还。
“六使徒，李自成说的明军哨子就是他们吧？”
“重要吗？只要是明军就该杀！把这些尸体处理下，继续埋伏。明军来多少，咱们就杀多少！”
“遵命！”
第五百三十三章 渭南之战
安康城内，在张贴安民告示之后，官军也已集合完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何可纲二话不说，立即带了三万五千大军除了安康城，也直奔渭南而去。
虽然已经赶不上李自成了，但是何可纲的打算是先派人通知贺人龙，让他暂且放弃围城，找一地势上佳的地方安营扎寨，等他带兵到达渭南后，双方再合兵一处，根据情况再商定进攻渭南城的方案。
他在安康城只留了几千人，不过他又让人去通知汉中了，让汉中再带一万人马入驻安康，一方面防止高迎祥部反扑，另一方面可以策应后续的行动。
于此同时，他也向秦书淮发去了八百里加急的塘报，希望他能再帮忙调点人过来毕竟如今魔教的主力已经被击溃，宝鸡城已经用不了那么多兵马去守了！
渭南城。
六月十二日。
贺人龙憋了三天，终于憋出了四百个云梯、六十个弓手高台，以及前方有挡板的“甲车”等攻城器械（一般大军行军是不带太多攻城器械的，试想拖着几吨重、十米高的弓手高台行军那得多慢？所以只要有条件的，都是现场砍伐木材制作比较划算。因为攻城动辄上万人，所以做起来也比较快）。
他一声令下，明军立即从西门、北门两处进攻渭南城。
这两处各配备了两百个云梯、三十个弓手高台，以及二十辆甲车！
甲车前方有七八米高、五六米宽的木排，呈后斜五十度放置，用来抵挡弓箭、强弩等，可有效保护后排士兵。
二十辆甲车，一次性可保护至少七八百人安全地抵达城下。随后，这六七百人迅速安放好云梯，并开始攀登。
在甲车后头，是顶着盾牌的明军第二梯队，他们紧随其后涌到城下，随后继续攀登云梯。
二十辆甲车完成任务后，飞速跑回，并毫不停歇地保护第三梯队的七八百人抵达城下。
于此同时，弓手高台依然到位。每个高台高达十四五米，超过了渭南城十二米的城墙，每个高台之上都有十名弓手，三十个高台就是三百名弓手，这些弓手居高临下地射出箭雨，负责压制城头的流寇守军。
这就是明军攻城和魔教攻城的最大的不同之处。魔教攻城向来不准备这些东西，因为他们有更为有效的武器，那就是战力恐怖的魔教高手。有这些高手在，城头的明军刚一开战就会被彻底打乱，丧失还击的能力，所以魔教哪里需要费时费力地去制作这些？只不过魔教时运不济，碰上了秦书淮这等妖孽，竟把整个武林的高手都招来帮忙了，要不然攻城掠地对魔教来说并没有太大难度！
言归正传。
官军的攻势不可谓不猛烈，说是排山倒海也不为过。
渭南守将是高迎祥部下的大将刘国能。此人号称“闯塌天”，光凭前头这个“闯”字，就可见他在流寇中的实力。要知道流寇中外号还能配得上一个“闯”字的，就只有闯王高迎祥和闯将李自成了。
刘国能临危不乱，他亲自登上城头，指挥大军展开猛烈的还击。
渭南城四面城墙上，每个城墙都配有三门佛郎机。流寇的炮手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操作佛郎机已经比较纯熟了。他们的目标先是顶着盾上来的明军。盾牌可以挡住弓箭和弩箭，但是挡不住炮弹，况且明军的盾也没那么多，一面大盾往往后头得猫着五六个人，加之攻城之时为了有更多人同时冲上城墙，队形自然会比较密集，这么一来一炮下去，明军往往得倒下一小片。
每面城墙上，刘国能又布置了四百弓手，两百弩手。弓手用来对付明军弓手高台上的弓手，负责反压制。而两百弩手则负责射杀聚集在城下的无盾兵，或者正在爬云梯的明军。
除此之外，刘国能还在城头放了三口几个人都抱不过来的大缸，底下闪着熊熊烈火，里头全是滚油，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滚油可不是食用油，而是名副其实的“地沟油”，都是平时从城里饭馆拉出来过滤好的，这玩意要多少有多少。
一勺子滚油下去，要不引得云梯上的明军惨叫着掉了下来，要不就让城下的明军抱头鼠窜，绝对是成本低、效率高的“大杀器”。
在刘国能的全力反击，官军伤亡惨重。云梯上不断有士兵跌落下来，就如同下饺子一样。而冲到城墙底下还没有往上爬的明军士兵也好不到哪去，他们要不被滚油泼中，要不被弩箭射中，也就有盾的士兵还好一些。
明军的骂声、怒吼声、惨叫声连成了一片，不得不说这场攻城战的惨烈程度远远超过了贺人龙的想象！
每倒下一个兵贺人龙的心就会揪一下，不过揪着揪着，他就习惯了。
此时的江河帮以及武林联军全部都还在后头，因为他们没有攻城经验，所以这头阵贺人龙自然是不会让他们去打的。这些人在后头看得心惊肉跳，又愤懑难当，只恨不能长一双翅膀飞到城头，与那些流寇大战一番。
在足足付出了两千多人的代价后，贺人龙负责进攻的西门终于有了突破！
十几个英勇的明军率先登上了城墙，他们奋力厮杀，用自己的命掩护了后头更多的明军涌了上去！
贺人龙大喜，终于突破了！
他立即命令武林联军上去，去攀登那些已经撕开口子、有明军在城头守护的云梯。这些云梯大概有十二三架，以武林联军的平均修为，十几米高的云梯很快就能上去，而上去之后，又因为他们的单兵作战能力强，势必能迅速扩大口子，一举拿下城头！
陈敬和赖三儿听到命令后，都立即振奋地满面通红！
自从出征以后，他们可还一场仗没打呢！这一刻他们可等了很久了！
赖三儿立即拔出长剑，大吼一声，“白虎堂听令，随我杀！”
陈敬也大吼了一声，“弟兄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杀！”
一千五百江河帮弟兄立即齐声怒吼，率先冲了上去。
在他们身后，一万多武林联军，也立即按照预先分好的梯次，紧随江河帮的脚步，怒吼着冲了上去！
第五百三十四章 都是什么人？
渭南城的西门和北门同时受到了官军的猛烈冲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在西门，贺人龙以一千五百人为一个梯队，共调集了十个梯队，在大盾、甲车的掩护下轮番冲锋。官军像潮水一样涌到城墙下，然后又像蚂蚁上树一样密密麻麻地冲上云梯。
在西门冲锋的大都是武林联军，以他们的修为，只要有一个梯队冲上城墙，就势必能击溃城头的流寇，官军就胜利在望了。
而在北门，左光先的策略则完全不同。他手上的武林联军没多少，所以他只是让士兵冲击云梯以吸引守军的火力，而他真正的目的，是用三门三百斤的佛郎机轰击城门。
佛郎机炮一般是作为战防炮使用，如果要用来轰击城门，除了要用实心弹外，最好得是一千斤左右的大口径佛郎机，比如改进型“大将军炮”就是佛郎机的一种，它的口径够大，最多可装八斤重的炮弹，足以轰开城门。
但是左光只从韩城拖来了这三门三百斤的佛郎机，本来是用来轰人的，用来轰击厚重的城门就不够用了。不过，左光先还是有办法的。在炮轰城门之前，他先让人跑到城下，在城门表面上涂满了火油，然后引燃。这么一来，再配合炮轰就简单多了。
西门那边，陈敬和赖三儿两人身先士卒，以最快的速度首先冲到城下，随后带领第一梯队的八百江河帮弟兄登上了云梯。攀登云梯的训练江河帮已经做了无数遍了，首先是带圆盾的兵第一个上，在他身后可以跟两个不带盾的，再往后又一个带盾的，依次类推。
于此同时，如果最前方一个带盾的被做掉了，那么后面两个没盾的就直接暴露在对方的弩箭之下了，这时候他们有两个选择，如果爬过云梯的一半高度了，那么他们就必须往上冲。如果没有爬过一半的高度，那他们就必须从云梯上跳下来，然后等下一波的冲锋。
如此一来，在无法给每个士兵都佩盾的情况下，可以把战损降低到最低。
陈敬和赖三儿，现在一个是玄通境圆满，一个是小成境九等，而且都身怀简易版的易筋经和九阳神功，算是两个不折不扣的高手了。他们都顶着盾，很快都冲上了城墙。
城墙上的流寇见状，自然蜂拥而至，要做了他们。
不过两人立即施展出夺命追魂剑，长剑飞速舞动，剑尖如同暴雨梨花一样爆散开来。城墙上的流寇，很多连武功都没有，碰到这般凌厉的剑法，只有送死的份。
如此一来，他们迅速地站稳了脚跟，护住了各自身后的云梯这样后面的江河帮弟兄们就源源不断地冲上来了。
面对城墙上的数千流寇，陈敬和赖三儿面无惧色，反而兴奋异常。此时此刻，他们脑海中闪现的，都是秦书淮在罗文峪以四敌千的画面即便没亲眼看到，他们也脑补出了画面！
想想如今他们在城头与数千流寇厮杀，倒也颇有帮主当初的风采！
不过，要真论起来，他们这点难度可比秦书淮差远了。当时秦书淮面对的可是鞑子的精兵，是当时亚洲最强的陆军，而他们面对的只是一群农民组成的流寇而已。
另外，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护住云梯之后，过不了几秒，两人就会变成四人，再过几秒，四人就变成了八人了。
突破一个口子之后，连锁效应就会立即爆发。
越来越多的江河帮人冲上了城墙，他们凭借远高于流寇的修为，在城头大开杀戒，杀的那叫一个痛快。
城下的其他武林联军备受鼓舞，都一个个迫不及待地往云梯上爬去。
贺人龙在后方看得双拳紧紧一握，心里暗道：秦侯爷的江河帮果然名不虚传，如此一来，渭南城可下矣！
却在此时，只见城头之上忽然冒出了一队黑衣人，这些黑衣人身手极为了得，并且配合极其精密，他们数人为一组，冲到哪里，哪里的江河帮弟兄就纷纷倒下！
陈敬看了一眼之后，立马大声喊道，“不好，是魔教！”
赖三儿一听大惊，“奶奶的！魔教狗怎么也来了！”
在这些黑衣人之中，有两个人修为还更为恐怖，他们身影闪烁，出手如极光闪电，一般好手根本无法阻挡！
却是魔教的二使徒和七使徒！
原来，魔教自南安沟战役后，再也无力西进帮助高迎祥。但是他们还是把从南安沟撤出来的一千五百五行旗又派到了陕西，帮助高迎祥守城。另外，各大使徒也依旧活跃在陕西，帮助高迎祥对付明军高手。说白了，他们现在和高迎祥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所以自然要竭尽全力帮高迎祥活下去。
这是，七使徒对二使徒说道，“二使徒，那两个剑法最出挑的都是秦书淮手下爱将，据说有一个还是他的小叔子。”
二使徒顿时想起了当初秦书淮劫持赵无痕等人威胁本教时的场景，顿时冷笑道，“那便先拿下他们，看看那姓秦的能跟咱做些什么买卖吧。”
话音一落，他率先拔地而起，随后如同一只苍鹰般直扑赖三儿。赖三儿一惊，当即用赤连剑诀暴出一剑，这一剑长剑发赤、剑身蜂鸣，同时伴有一道强劲的剑气破空而出，气势不可谓不大。
这是赖三儿的全力一剑，因为他一眼就看出对方的修为远高于自己，所以企图以此来逼退对方，以为自己脱身赢得时间。
他的这一剑对于普通高手来说，确实颇具威胁。但是对于二使徒这等高手来说，却是完全可以无视的毕竟，赖三儿的剑气离秦书淮还差的太远！
只见二使徒轻轻一侧，随后伸手一手悄然抓住了赖三儿的手腕。出手之间如和风细雨，毫不费力。
赖三儿大骇，此时对方只要发力，那么自己不死也废了。
却见对方并没有在他手腕处发力，而是一个掌刀劈在他的太阳穴上，赖三儿当即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于此同时，陈敬与七使徒也仅仅过了一两招，便被击昏了。
贺人龙大惊，这些都是什么人？何以如此之强？
第五百三十五章 歪风邪气
黑衣人越来越多，很快到达了上千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毫无疑问，这些黑衣人都是魔教五行旗的人。
上千五行旗站上城头后，很快把先期冲上城墙的三四百江河帮白虎堂的弟兄杀到了仅剩一百左右。这些白虎堂弟子虽然都是江河帮精锐，但在五行旗面前仍然远不是对手。
他们虽知陈敬和赖三儿已被劫走，对方五行旗的人又远强于己方，但在没有接到撤退命令之前，他们不敢后撤一步，只好硬着头皮死撑。
而魔教的五行旗，要的就是他们死撑。事实上以五行旗的能力，完全可以把剩余的一百多江河帮人全部歼灭，但是他们故意不这么做，为的就是让更多的明军冲上来，好方便他们继续屠杀。
于是，明军和武林联军仍然在不断地冲上城头，只是他们永远都处于寡不敌众的状态，几乎是上去一个死一个，上去一双死一双。
城头上的流寇守军，在五行旗的带领下展开了有序的反击，他们总是让城头保持一百来人的数量，看似可以突破，但却怎么也突破不了。
越来越多的明军、武林联军涌到了城下。
城墙上忽然冒起了一阵烟，正当众人纳闷是怎么回事之际，只见上百个霹雳雷顿时扔了下来！
霹雳雷轰然爆炸，底下的明军士兵一片又一片地倒下。
明军在城西的攻城战中，形势急转直下，损失极为惨重！
而在城北，左光先的炮轰城门战术也不怎么顺利。首先，渭南城的城门外面都是用厚铁皮包裹的，铁皮表面着火之后，后面的木材未必能着火。其次，三百斤佛郎机炮的口径实在太小了，即便城门表面的铁皮都被烧红了，但是一炮下去也只能打出一个碗大的凹口，根本不足以轰破城门。
大炮轰不开，左光先为了配合城西的猛攻，也只好把筹码压在云梯上。他也组了十个梯队，一个梯队一千五百人，采用轮番进攻的办法冲击城墙。但是，北门城墙之上很快也出现了五百左右的黑衣人，杀得好不容易冲上城墙的明军溃不成军。
贺人龙越打越急，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城内多了这一千余黑衣人之后，居然变得如此南攻。
当他从武林联军那边听到这些人就是魔教兵之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魔教兵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他们能在短短几天内就在兰州消灭了近十万官军，而且连秦侯爷碰到他们也不得不弃兰州而跑。以他们的战力，侯爷在宝鸡能用六万多战阵都不甚熟练的武林联军击退魔教四万大军，简直是创造奇迹了！
此时，攻城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城墙下边官军尸骸遍野，冲锋的士兵稍不留神就会被绊倒。
渭南城的流寇见形势逆转，顿时士气倍增，没有了之前的慌乱，让他们的反击更为高效和凌厉。
火油、滚油、沥青，以及魔教带来的霹雳雷，变成了一件件大杀器，让明军不断地倒下。
贺人龙的眼里满是怒火，和无尽的不甘，但是他知道，不能再打了！
再打下去，官军非耗死在这不可。
要想攻下渭南，看来要等侯爷亲自带兵来了！
他不甘地抬起手，脸色铁青地说道，“鸣金！收兵！”
能撤下来的官军撤下来了。至于撤不下来的，只能为国捐躯了。
这一场攻城战，官军足足付出了五千多人的代价，加上之前几次小规模进攻的损失，官军在渭南总计已经战损了九千多人。
而城内的流寇兵，在魔教的帮助下，只损失了八千多人。
更让贺人龙郁闷的是，秦书淮的两名手下爱将也在城头被擒了，而且据说有一个还是秦书淮的小舅子。一想到这贺人龙就直拍大腿，心想早知道这样就不让那两人上了，这下惨了，回头侯爷跟我要人，我拿什么还他？
丢人哪！本来说好的要攻下渭南城静候侯爷的，现在打成这样，都不知道怎么跟侯爷说了！
而且现在情况变得很尴尬。明军只剩下三万左右，如果继续攻城，八成是攻不下的，而继续围城，又怕商洛的流寇会过来解围，到时候可不好应付。
贺人龙不知道李自成的兵马从安康出来了，但是他认为商洛的高迎祥可能会赶过来救渭南。
左光先也有这个担心，说他他建议暂时先撤退，等秦书淮大军到了再来。
如果此时贺人龙听从左光先的建议，明军可以就此止损。
但是贺人龙并没有听从左光先的建议。
他认为商洛一定会派兵来解渭南之围，所以他决定继续假装围城的样子，同时在渭南以南的某处做一个埋伏，伏击商洛来的援军。
正所谓“围点打援”。
要是能在野外取得一场大胜，到时候他们就算没攻下渭南城，也足以保住面子，并且对秦书淮有所交待了。
左光先本来不同意，但是看到贺人龙选的埋伏地点后，就动心了。
他选的地点，是渭南城以南50里外的李家坡。如果商洛的兵赶来增援，那么就很有可能经过这里。这里两边是山，中间只有一条小道，确实很适合埋伏。
左光先仔细想了想，觉得高迎祥一定会在短时间内派兵来解渭南之围的，否则等官军大军一到他可就没机会了。
所以这事儿很有戏。
于是两人决定，围点打援。
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决定，将让他们后悔终身。
一天后，六月十三，秦书淮首先收到了离他较近的渭南发过来的塘报。在塘报上，贺人龙说渭南城突然出现了数千魔教兵，因而他们久攻不下，损失惨重。
秦书淮皱了皱眉，心想“数千”是多少？但是考虑到明末将领写塘报的习惯，一般会先把敌人往两到三倍这么夸，就自动猜了个数那就是两千左右？
他继续往下看，在塘报的末尾，他又看到了这么一句。
“是役，陈敬、赖三儿二位将军身先士卒，率先跳上城头与敌大战。二人勇冠三军，歼敌数百……”
秦书淮看到这里，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贺疯子可不随便夸人，他要是这么夸，除非这场仗是大胜了。要不是大胜，那么这两人……
往下一看，果然发现陈敬、赖三儿被擒了。
他心头一紧，“啪”的一声把塘报拍到了桌上。
他身后的孟虎一看不对，偷偷地瞥了眼战报，马上也跟着脸色大变。
失声喊道，“帮主，陈香主和赖香主被捉了？”
秦书淮一拍桌子怒道，“这俩混蛋，到底学没学兵阵守则？两个香主指挥一个堂，结果两人自己跑到城头上去了？仗是这么打的吗？孟虎，张啸他就是这么教这些香主带兵的？”
张啸现在是江河帮的总教头，所有香主全部都在他那学习带兵。
孟虎无奈地说道，“老张当然不是教的。不过，咱们帮里就这风气，一开战香主怕弟兄们不知道怎么打，总想自己上去带个头……”
秦书淮更怒，“风气？什么风气？这他娘的是什么歪风邪气？为将者就是让你去好勇斗狠的？这种匹夫之勇老子不稀罕！谁先想出来的这是？”
孟虎顿了顿，还是忍不住说道，“帮主，说句实话，这不是你起的头么？”
秦书淮一听，顿时呆了一呆。
随后心里苦笑一声，可不是么？动不动就亲自上手，向来不在后头坐镇指挥，只会“匹夫之勇”的，可不就是自己么？
就在这时，来自安康城的塘报也到了。
秦书淮打开一看，看到塘报上说李自成大军突然不知所踪，很可能往北逃窜时，顿时又遭一次暴击！
渭南的官军要不妙了！
他立即放下塘报，对孟虎说道，“老孟，立即集合城内所有骑兵！”
第五百三十六章 渭南惨败
此时的宝鸡城内，除了之前打剩下的三万多明军与联军外，还有洪承畴亲自带过来的两万人马，总计五万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五万多人马中，有骑兵四千五百人左右。
在孟虎拿秦书淮的手令去集结骑兵的同时，秦书淮也找到了洪承畴，把李自成从安康“金蝉脱壳”与他的事情说了。
洪承畴的经验何其老辣？一听就知道李自成肯定是奔渭南去了，如果他是两天多以前出发的，那么应该很快就会到渭南了。到时候再渭南围城的贺人龙部势必受到两面夹击！
于是他立即说道，“侯爷且带城内所有骑兵先行赶去增援，下官随后再带一万五千大军去往渭南！”
秦书淮道，“好极。不过洪大人出发前务必先安排好宝鸡防务，宝鸡是西屏重镇，切不可有半点闪失。”
“侯爷放心，下官自会安排妥当！”
秦书淮与洪承畴简单地交代了一番，随后孟虎来报，说骑兵已集结完毕，秦书淮这便与洪承畴告辞，带兵出城了。
这次出门的，除了他自己，还有汪大童、智仁、李大梁、孟虎、赵克礼、万云山、孙白、常吾机，以及此前一直没出战过的漕帮副帮主马三嫂、唐门门主唐三娘、华山派大长老石世明等高手。
之所以要带这么多高手去，是因为秦书淮认为魔教的几个使徒肯定也到了渭南城，上次在高手的交手中明军就吃了大亏，这次说什么也不能重蹈覆辙。
四千五百骑兵从宝鸡城东门飞驰而出，直奔渭南。
渭南到宝鸡有五百多里地，骑兵需要一天半左右才能到达，而步兵则需要三天多左右。
六月十三日夜，贺人龙按计划，留下大营以及五千人马故布疑阵，做继续围城的架势，其余两万五千人秘密撤出，去渭南城以南50里外的李家坡埋伏。
他认定商洛的高迎祥一定会在近几日派兵来解渭南之围。
大军趁着夜色，马裹踢人衔枚悄悄撤出大营，往南而去。
约走了20里左右，忽然前方的探子呼啸着回来，在马上疯狂地大喊，“前方有敌军！前方有敌军！”
左光先统领的前锋营将士顿时大惊，慌忙把那名探子从马上迎了下来。那探子急的脸色煞白，连呼带叫地喊道，“前方有大军急速朝我军袭来，速去禀报将军！”
前锋营的人不敢怠慢，立即抛去报告左光先。左光先闻言大惊，又亲自带人去找中军的贺人龙。
贺人龙听后也是一惊，心想难不成商洛的兵提前来了？
要是在这里相遇可不妙！因为此地较为平坦，并没有可供埋伏之地。而且，这里离渭南城仅有20里地，一旦开战，渭南城里的刘国能势必派大军来援，他们到达这里也不过小半个时辰而已，到时他们前后夹击，官军必然不妙。
却在此时，又有马哨狂奔入队伍之中，大喊，“急报！急报！”
贺人龙的心又咯噔一下。与他一样，其他士兵也都心中一凛。
叫马哨过来后，只听他说道，“启禀将军，后方五里外有大军正朝我军快速袭来！目测至少有两万之多！”
贺人龙和左光先顿时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充满了震惊。
他们都是统兵多年的老将，自然知道这绝不是巧合，而是己方大军已经中了敌方的包围了！
贺人龙忙道，“传令下去，立即向西突围！咱们回西安！”
此时他们要回西安，需先向西行军十五里，越过一片丘陵，随后再往北方可。不过好在他们并无辎重，所以不怕过丘陵。
传令兵骑着战马沿着长长的队伍快速跑了下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全军向西！全军向西！”
队伍紧急变向，飞速向西急跑而去。
却没等跑出五里地，只见前方忽然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黑夜中，李自成身穿铜盔铜甲，跳跃的火光照在他黝黑的脸上，让他显得格外意气风发！
这场漂亮的围歼战，可完完全全就出自于他的手笔！
早在出安康城之前，他就已经通过魔教高手安排好了一切。他先是让魔教高手截杀从安康出发的马兵，让贺人龙与左光先得不到安康的情报。其次，他又让魔教高手去商洛，请高迎祥出兵两万去渭南。最后，他又与渭南的刘国能约定，大家于明日凌晨动手，一起围攻官军。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贺人龙居然在今晚秘密南下了。不过这不要紧，李自成和刘国能等人随即调整了策略。由于贺人龙南下的路和李自成北上的路相差不远，于是李自成又拐了个弯前来堵截，果然在半道堵住了贺人龙。而渭南城里的部队和商洛过来的部队，则在其后紧追不舍。
就这样，李自成的三万八千大军与贺人龙的两万五千大军首先遭遇了，双方二话不说，立即展开了惨烈的厮杀。
如果只有李自成这些人，那未必能把贺人龙怎么样。但是一刻多钟后，刘国能带着两万大军杀到了，他们的队伍中，还有一千左右的魔教五行旗。
再过一刻多钟，从商洛赶来的两万流寇，由高迎祥手下另一大将顾君恩率领，也赶到了战场。
此时，流寇总计集中了七万八千大军，围歼仅有两万五千人左右的贺人龙！
贺人龙自知必然不敌，但是依然组织官军进行反击。由于四周较为平坦，并无险地可以依托，于是他立即将大军分为四段，各自负责防守一面，与敌进行周旋。
贺人龙发现，此时的流寇兵比之前韩城之战时，不但装备提升了不少，而且战力也提高了很多。另外，对方阵中有魔教五行旗助阵，己方的阵线每每总被五行旗所破，当真是防不胜防！
双方激战了约半个时辰，官军渐渐败下阵来。
本来就处于重围之中，一旦败像显露，官军中越发慌乱，临阵逃跑的也出现了。
贺人龙知道大势已去，于是只好下令分散突围。
第五百三十七章 贺人龙请罪
官军遭遇了一场猝不及防的惨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贺人龙趁黑夜率残部三百余人侥幸突围，而左光先则在突围中身受重伤，目前生死未卜。
除了贺人龙外，军中几个参将也有率队突围成功者，毕竟流寇的战术素养没那么高，即便数倍于官军，在黑夜之中想全歼官军也是太难。
贺人龙突围之后，也不敢往西安跑了，怕流寇在路上还有埋伏，他选择先跑往蓝田县城，然后再看局势决定去哪。
此役，贺人龙部的两万五千人马，只突围了三千余人，明军战死一万七千多人，被俘五千多人。而流寇只损失了一万二千余人，取得了一场不折不扣的“大捷”！
更让人痛心的是，留守在渭南城附近，故布疑阵的五千余明军士兵在黑夜之中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当他们得到拼死杀出的明军传来的消息后，这才慌忙拔营往西安方向撤去，结果此举早已被李自成料到，他在抄近道在路上进行截击，又消灭了大约三千明军！
这一仗过后，李自成的声望如日中天，“闯将”之名响彻三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隐隐有盖过高迎祥的趋势。
当一日后秦书淮率骑兵赶到西安后，就已经得到了渭南贺人龙部被围歼，总计损兵两万五千余人的消息。
秦书淮蔚然长叹，这消失的两万五大军对于兵员紧缺的官军来说，简直是釜底抽薪。
而此时，何可纲部也抵达了渭南附近，他也得到了贺人龙惨败的消息，于是直接带兵去蓝田县，把贺人龙从蓝田“接”到了西安。
到了西安后，自知铸下大错的贺人龙脱了上衣，赤着上身，再让人将自己绑起来，背上又插了一条行刑用的长签，上边写着，“罪将贺人龙，斩立决”的字样，来到巡抚衙门找秦书淮。
他披头散发，双目赤红，一见秦书淮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地喊道，“侯爷，罪将来请罪了！罪将只求一死，以慰冤死的弟兄！”
秦书淮冷眼看着他，一句话不说。
旁边的一些个将领都看得心惊胆战，纷纷猜测，此大败确须一人来扛，才能上对朝廷、下对士兵有所交待。所以，秦侯爷这次难保真的会杀人祭旗。
更何况，贺人龙还把侯爷的小舅子和手下爱将给弄丢了，侯爷还能轻易饶了他？要说这贺疯子也是，你明知那两人是侯爷跟前的要紧人，怎么能让他们上城墙呢？你自己打仗不要命就算了，也不想想别人要不要活？
哎，侯爷身边也没谁跟贺人龙有交情的，想来是不会替他说话的，咱们也只能尽尽人事，勉强为他求个情吧，好歹知道贺人龙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大明这样的猛将也不多了，若是就这么看他被砍了头，心里也过意不去。
这时，孟虎首先跪了下来，对秦书淮说道，“侯爷，末将以为渭南之败，贺将军确实难辞其咎，不过念在贺将军往日于十余万流寇从中孤军死守西安的份上，求侯爷饶贺将军不死！”
何可纲也立即说道，“侯爷，孟将军所言极是。况且，贺将军的本意是去李家坡伏击商洛而来的敌军，从战术上来说，贺将军之决定并无大错。渭南之败，说起来最大的责任是末将，若是贺将军能提早得知李自成已离开安康的消息，那么此败就无从谈起。然而末将虽派了两拨马兵去通知贺将军，却无一拨到达，因而此战之败非贺将军之过，而是末将之过，请侯爷责罚末将便是。”
张啸也跟着说道，“侯爷，贺将军当日以两万之众拦截六七万贼寇，是条响当当的汉子。此役之败虽极为惨烈，但并非完全贺将军之过，请侯爷明察！”
在场的汪大童、智仁等武林人士见此情景，也纷纷上前，齐声对秦书淮说道，“请盟主法外开恩！”
他们之所以这么做，皆因以前也听过贺人龙“贺疯子”的大名。武林人士虽对朝廷多有不满，但对于明军之中杰出的将领却是心怀敬佩的，比如赵率教就与很多武林中人私交甚好，像智云就是赵率教的好友。
贺人龙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会为自己求情。
这些人自己基本上都素未谋面，有的最多也只是一面之缘，本以为按照惯例，他们肯定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甚至有些人会盘算如何接手自己手下那些剩余的兵马，却没想到他们都在为自己求情。
秦侯爷身边的人，果然都是一群心系大明的忠义之士，他们知道我贺人龙对大明、对皇上忠心耿耿，他们知道！
这就够了！
一时间，千百般种滋味涌上心头！
他哽咽地说道，“贺某……多谢诸位！只是渭南惨败，贺某便是有万般理由也难辞其咎。先前左副总兵曾提出要先撤回西安，若是听他的便不会有此一败，然而贺某刚愎自用，固持己见，这才有渭南之败。所以，贺某该死！只求侯爷能将贺某正法，以慰战死的数万弟兄的英灵！”
何可纲与贺人龙同为领兵多年的将领，颇为感同身受，又道，“侯爷，末将以为……”
秦书淮阴郁地摆了摆手，说道，“行了，不必再说了。”
屋子里一片死寂。
秦书淮心中早已有了决定。
他自然是不想杀贺人龙的，行军打仗谁还没有个失算的时候？虽然贺人龙引来了一场惨败，但是如果就此杀了他，那以后底下所有将领都一个个只为求稳，失去了冒险的勇气，那还哪来的奇袭、奇计？换句话说，他自己不也是经常冒险一搏么？只是他运气好，每次都赌赢了而已。
但是如此大败，如果没有任何处罚，或者处罚轻了，也没法跟朝廷和底下的基层官兵交代，更没法树立严赏严罚的风气。另外，贺人龙刚愎自用的脾气确实需要好好敲打下，要不然下次他再犯同样的错误，那自己就难辞其咎了！
想到这里，秦书淮对贺人龙说道，“贺人龙，本侯知道你打仗不怕死，人称‘贺疯子’。当初韩城之战，你以区区二万之师拦住了高迎祥六七万人，堪称当世猛将！不过，这会儿怎么又胆小起来了？”
贺人龙泪流满目，却不知道秦书淮所言何意，只能痛苦而面孔扭曲地说道，“罪将……罪将……”
第五百三十八章 你是怕死吧？
秦书淮又道，“贺人龙，你是当真求死吗？若是如此，当初你在兵败之际便可抹了脖子，可你为何偏偏要来本侯跟前求死？说到底，你是怕死吧？”
这句话说的贺人龙哑口无言，又面红耳赤。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愣了一会，忽然仰天长笑，“哈哈哈，侯爷说的在理，贺某当真是糊涂了！”
说罢，他骤然起身，脚上猛地发力，像一颗炮弹一般冲一根柱子撞去。
孟虎见状立马越将上去，将他死死抱住。
随后，他又冲秦书淮喊道，“侯爷，贺将军并非贪生怕死之人，你又何须如此辱他？”
在场众人也无不大感意外，心想侯爷并非刻薄之人，今日为何却说出如此刻薄之语？需知他方才那番话，别说是对一个统兵的将领，便是对一个寻常的汉子而言，也是奇耻大辱！
但是，秦书淮要的就是让贺人龙卸下所谓的自尊和面子。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对他礼遇，只怕他自傲自负的个性永远都改不了。
贺人龙被孟虎抱得死死的，却不断地挣扎，同时又歇斯底里地喊道，“孟将军，求你放开，贺某求你！”
说着说着，他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齐流、面孔扭曲地喊道，“贺某求你，贺某求你让条道给我！”
这是一个人痛苦到极点，情绪完全崩溃之时才会有的激烈举动。让贺人龙跪下来求一个品级比他低的人，说明此刻他什么都不要了，只求一死。对贺人龙来说，当着这么多英雄的面受此大辱，唯有一死尚可解脱。
秦书淮见贺人龙被逼得差不多了，这才说道，“贺人龙，你站起来，站着跟本侯说话！”
贺人龙一听，噌地一声站了起来，随后双目暴突地瞪着秦书淮，似要吃人的相。
“侯爷，贺某就站在这里，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贺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爷们！来，来啊！”
秦书淮阴沉地说道，“哼，这么说你是真不怕死了？”
“哈哈，侯爷未免太小瞧人了！贺某求死！贺某求死！贺某求死！侯爷还要贺某说几遍？”贺人龙的情绪越发激动，一时间羞耻、委屈、愤怒齐齐涌上心头，让他状如疯人。
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没了，曾经的自负，曾经的固执，曾经的倔强，连同他的尊严，一同消失了！
这就可以了！
秦书淮一拍桌子，噌地一声站了起来，随后指着贺人龙吼道，“贺人龙，既然你连死都不怕，为何又怕活着？这彷徨乱世万物皆是刍狗，欲求一死还不容易？不怕死就是英雄了吗？狗屁！活着，你敢活着，把失去的东西都抢回来，把血海的深仇都去报回来，这才是本事，这才是英雄！你贺人龙闯下大祸，现在一死了之，想让本侯来替你擦屁股？没门！告诉你，你要死本侯不拦你，但是你死之前，自己的仇自己报了去！”
一席话字字如山，声声似钟，振聋发聩。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掉针可闻！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秦书淮并非有意要挖苦贺人龙，而是用的激将法。只是这激将法用的有些过于残酷了，先是把贺人龙贬得体无完肤，尊严扫地，如同痴人，现在又要把他拉回来，让他重新振作，憋着这股怒气去报仇！
但虽然残酷，对于贺人龙这种骄傲的悍将，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他愿意接受吗？
众人想到这里，都齐齐地看向贺人龙，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贺人龙听完秦书淮这番话，就好像后脑勺挨了一闷棍，当场呆住了。
他又不是真痴，又怎能不明白秦书淮这番话中包含的苦心？
秦书淮见他呆若木鸡，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再喝一声，“贺人龙，本侯要是再给你两万兵，你敢去找李自成、高迎祥报仇吗？你若不敢，这便死了去吧，本侯就当没认识过你！”
贺人龙脑袋一阵嗡嗡作响。
再给我两万兵？侯爷说再给我两万兵？！
“侯爷，罪将……罪将若能为弟兄们报此血海深仇，便是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绝不推辞！”
话及至此，贺人龙却是不再痛哭流涕，反而一脸镇定。
秦书淮点了点头，说道，“好！贺人龙，关于渭南惨败，你听判吧。”
贺人龙当即跪下听候秦书淮的发落。秦书淮作为协理三边剿匪事宜的钦差大臣，加上手上有崇祯授权他节制三边兵马的圣旨，自然有权力对贺人龙进行发落。
秦书淮之所以要给贺人龙一个明确的判罚，一是要安军心，二是要安贺人龙的心，至于第三，就是要替刚刚上任的卢象升挡箭了。为什么这么说？因为秦书淮不发落贺人龙，那就必须要由三边总督卢象升来发落他的。到时候卢象升就左右为难，杀贺人龙吧，他初来乍到就杀大将，肯定会引起三边其他将领不满，以后就难办事了，但是不杀贺人龙，东林党肯定要借此向他发难要知道东林党还惦记着三边总督的位子呢。不过，这件事要是秦书淮来做，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想保贺人龙，就算整个东林党一起去弹劾他，他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想了想措辞，随后说道，“查，原陕西总兵贺人龙，督师不力、刚愎自用，以致酿成渭南惨败。现判：革去其陕西总兵一职，抄没除留孝所需外的所有家产，并处军棍八十，以儆效尤。”
应该说，这个判罚不算轻，但比起砍了他的脑袋，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要知道在明末，有的是成名的大将因为一场惨败而被砍头的例子。
贺人龙当即领罚，并说道，“罪将谢侯爷大恩！”
秦书淮又道，“且先去领罚，领了罚过后再来。”
贺人龙二话不说，当即去监军那领罚了。
过了一刻钟，几个士兵抬着贺人龙进来了。贺人龙是趴在担架上的，屁股上鲜血淋漓，显然没个几天是不能坐的。
可见用刑的兵也是动了真格的。
贺人龙也是条汉子，果真是没皱一点眉头，只是平静地说道，“侯爷，罪将已经领罚了。”
秦书淮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擢戴罪之将贺人龙为渭南游击，以堪后用。”
贺人龙趴在担架上，没人看得到他的表情，却是能看到他身体在微微抽动。
“罪将，谢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