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旧事重演
席墨和苏晴都被蒙着眼睛绑在了一起,而廖清被绑在了另一端。
绑架他们的人究竟是谁席墨和苏晴并不知道,只知道对方身手十分的敏捷,基本不由他们反抗,便被绑起来堵住嘴巴蒙上眼睛绑走了。
对方似乎还是专业的,连眼睛都被捂的严严实实,这般一来,基本是看不到周围的场景了,因此,对于自己到底到了那里,他们心中也是一头的雾水。
席墨下意识的握紧了苏晴的手,嘴巴被堵着,让他没办法说话,他只能用力的握着自己妹妹的手,希望能够通过彼此相握的手指,给妹妹带来一丝安慰。
很快,好像是作为回答一般,苏晴也回握了席墨一下,席墨心中一阵莫名的情愫升起,握紧了妹妹的手。
就在席墨刚刚走进诊室后,还未来得及跟自己的妹妹和母亲说上一句话,诊室的门突然就关上了,紧接着就是几个伸手干练的人从床底下,柜子里攻出来,将他们一并拿下。
这显然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绑架,而且绑架他们的人,想必身份一定很特殊——在医院那样的公共场所里,搞出这么巨大的绑架,即便是苏晴和廖清都喊出来声,却也不见人来救他们。
由此可见,医院估计也是畏惧着这群人,所以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让他们被绑走了。
可是,究竟会是谁费此周折非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难道是十几年前想要杀死他和妹妹的那群人?席墨忽然想起之前柏亚川在医院门口说的话来了:难道当年派人杀他们的,真的不是廖清,而另有其人?
正困惑着,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席墨连忙屏住了呼吸:终于来了吗?
“唔……唔唔……唔!”耳边传来一个女人支吾的声音来,听声音,好像是廖清。
看来廖清也被绑来了,这的确不是廖清做的事情。
那人似乎朝着廖清走过去了,没一会儿,便听到了廖清的声音来。
“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算我求你了,放过他们吧……他们真的不会对柏家有任何影响的!”看来,廖清嘴巴上的封条已经被拿开了。
廖清说话的声音中带着苦苦的哀求,她似乎与绑架他们的人早已熟识,只可惜这熟识似乎并不能让她的哀求起到任何的作用。
“不会有影响?”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声音里透露着丝丝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战。
“现在铺天盖地报道的新闻,都在讲你多年前的丑事,你说,我还怎么留你,怎么留你的两个孩子?”那中年男子似乎冷笑了一声,阴冷的声音,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唔唔唔唔!”席墨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嘴巴上的封条实在是太过于紧了,因此,他除了发出几声呜咽来,几乎什么也说不出来。
“席……席墨?”廖清颤抖着叫出一声来,声音里已经含上了泪腔:“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和晴晴……是我!”
她说着说着,便已经泣不成声了。
本来只是想要见儿子和女儿一面,可是谁知,这竟成了害死自己儿子和女儿的机会……
要她怎能不悲哀?
“唔唔唔唔!”耳边又传来了苏晴呜咽的声音来,她的声音听上去细而长,带着些许的哭腔,被吓坏了吧?
“哼!”那中年男子又是一声冷哼,说话的声音里也掺杂了些许的不耐烦:“倒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啊!”
话音里讽刺的意味,明显到无法忽视。
“你杀了我,放过他们吧。”廖清哭泣着哀求道,“杀我足以还柏家一个名声了,他们只是个孩子,他们……”
他们是无辜的啊……
是的,他们是无辜的,可是,这世界上,又有谁是不无辜的呢?
施暴者绝对不会因为你是无辜的,就放过你,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大抵是被廖清的哭声搅得有些心烦了,那中年男子总算是“大发慈悲”道:“也罢,看在你在柏家做了这么多年媳妇的份儿上,我就让你们母子母女们道个别,再送你们上路吧!”
说着,他一挥手,立即有两个手下上来,将席墨和苏晴嘴上的封条,还有眼睛上蒙着的黑布揭下来了。
再次见到了光明,席墨终于看清了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这是一间阴暗的地下室,光线很差,但是依稀能看清地下室里面的场景:废弃的旧物丢的满地都是,空荡的地下室的中间站着不少的人。
站在最中间的那个男人估计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个中年男人了吧?席墨狠狠的咬了下牙。
“姓柏的!为难两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有种放了她们,冲我来!”席墨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那中年男人喊道。
听见席墨这句话,那中年男人似乎愣了一愣,片刻后,忽然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是那么的大声,那么剧烈,以至于到之后甚至捂起了肚子,差点儿蹲到地上再打个滚儿,以显示席墨说的话是多么的可笑。
“哎呀呀,廖清啊廖清,你瞧你这儿子,是不是像极了江墨辛?哈哈哈哈,真是有什么样的爹,就会生出什么样的儿子啊!”那中年男人抹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对被绑在一端的廖清道。
江墨辛?难道是……席墨睁大了眼。
廖清在听到“江墨辛”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明显变了一变,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一种可以称之为绝望的神情来,她闭上了眼,咬咬牙,拳头紧紧的握着。
可是,到了最后,却还是松开了拳头,苦笑了一声,流着眼泪凄苦的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提他做什么?当年的罪过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吧……柏正其,我早已厌倦了做你徒有虚名的柏家大奶奶,也早已厌倦了做廖家的大小姐……实际上,你知道吗,你再折磨我我本身,其实已经无所谓了。”
“无所谓?”柏正其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似于痴狂的笑容来,他斜眼瞟了眼席墨和苏晴,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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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夫妻怨
柏亚川出了医院后下意识的就想召唤一下云阳,快要按下通讯的时候才想起来当时自己是安排云阳跟着廖清一起去看苏晴的。
云阳也被一并带走了?柏亚川皱起了眉来,
不对……不可能!柏亚川眯起湛黑的双眸,迅速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来,拨通了云阳的号码。
过了一分多钟,虽是打通着,却一直都没有人接通。
柏亚川的脸一下子阴了下来。
若是云阳不在的情况下,廖清和苏晴他们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劫走倒也情有可原,但是若是云阳也在,还能这么不动声色的将人劫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诊室里一点儿打斗的痕迹都没有,也就是说,云阳根本就没有参加任何战斗。
——他直接束手就擒了。
这个世界上能让云阳束手就擒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柏亚川自己,另外一个……
柏亚川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是很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但是,却又不得不接受这铁一般的事实。
他默默的掏出手机来,播下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
与此同时,柏正其从手下的手里接过了刀,朝着席墨慢慢的靠近。
“这样仔细一看,你长得和你的父亲还真是像呢……”他一步一步的朝着席墨走去,刀在手中转了又转。
“柏正其,你想做什么?你给我回来!”
“柏正其,你回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向你认错,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柏正其!他们还是孩子啊——”
廖清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在这阴暗漆黑却有相当空旷的地下室听起来,尤为的惨烈。
其实,在柏亚川和苏子幽的订婚典礼上,柏正其站在遥远的观众席的最左端,看着坐在观众席最右端的廖清,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了一种:“不如就这样和她和好吧”的感觉来。
那感觉是那样的强烈,甚至促使着他当时就想要朝着廖清走过去。
只可惜,在他还未走过去的时候,席墨已经出现了。
——那个长得像极了江墨辛的少年。
几乎只需要一眼,他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就是廖清当年与人苟且私自生下的那个孩子。
怎么会认不出来呢?这个孩子,长得和那个男人是那样的相像。
一样的剑眉,一样的鹰眼,一样的意气用事!
柏正其娶廖清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廖清的心不在他身上了。
他悲哀的知道,自己一见钟情的女子,心里有着别的男人。
起初他以为他可以不在乎,他以为只要得到了廖清的人,廖清的心最后总归是自己的。
可是,婚后他发现,他错了。
新婚夜的那天,他压在她身上,奋力的亲吻着她,却发现身下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眼角,甚至还带着泪花。
那一刻,他心里突然充满了恨意,恨这个女人,更恨这个女人爱着的那个男人。
那一晚,他发疯一样的占有了这个女人,但是还是不够,无论占有她多少次,都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愤怒与嫉妒。
自幼以来一直保持着高高在上的柏家嫡长子柏正其,第一次有一种求而不得的愤怒,这愤怒燃烧着他,让他一点点变得暴虐起来。
于是他开始故意的冷淡廖清,希望能够从廖清那双冷漠的眸子里找到些其他的感情来。
和其他女人交往,故意当着她的面与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慢慢的,他发现,只有这样不断的花心下去,那个孤傲的女人眼神中才会闪现出除了冷漠以外其他的感情。
究竟是什么感情呢?柏正其不懂,但是他也不想懂,他只知道,只要这感情不再是冷冰冰的,哪怕是恨,那也是极好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悲哀的发现,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再留住这个女人的眼睛,哪怕她为他生下了儿子,她都未曾真正的正眼看过自己一眼。
最后,他甚至发现,她居然还在和她的旧情人保持着联系!
一时间,巨大的愤怒将柏正其包围了,压的柏正其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强烈的背叛感让他心中充满了恨意,那恨意在心底如同疯狂的野草一般不留余地的滋长着,最后覆盖了他的所有。
既然她已经不打算再爱他了,那他也不要再爱她了。
故意接受了她最好闺蜜的引|诱,甚至在她的生日宴上,上演了一出活春宫给她看。
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悲凉,但是此刻却再也没有办法为她而心疼。
——是你一次次的选择了那个姓江的小白脸,是你一次次的无视于我给你的爱,是你一次次的背叛了我,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也这般背叛你。柏正其双目冰冷,狠狠的干着身下娇喘着的女人,眼眸中带着嘲笑的看着门口的廖清。
她好像伸手捂住了柏亚川的眼睛……哦,儿子还在她的怀里呢,宝贝儿子,真是抱歉……她好像哭了,终于肯为他流下一滴眼泪了吗?又或者说,是在为你的好闺蜜的背叛而流泪呢?
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是一怒,更加卖力的折磨着身下的女子,不让那女子到嘴边的道歉说出口来。
最后,她还是走了,但是他没料到的是——她居然是跟姓江的那小子一起逃走了。
那夜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恻隐之心在她与那姓江的小白脸私奔后荡然无存,他发誓要报复这对儿狗男女。
于是,故意设计引诱出了江墨辛,然后将他杀死,再伪装成他抛弃廖清的样子,让在家里苦苦等候情人归来的廖清,以为自己再次遭到了情人的背叛。
江墨辛上当了,死无全尸,廖清也真的误以为自己被抛弃了,而这一切的缔造者,也终于如同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子一般,展开笑颜笑了。
你迟早得回来……廖清!他嘴角上扬,摸着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几个月后廖清果然回来了,低头认错,重新做回了柏家的大奶奶。
他本该得意的,是的,他很得意,可是他没有料到,廖清回来不是因为对姓江的心灰意冷,而是因为——为了保护姓江的的那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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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与柏正泽交锋
柏亚川拨去的电话拨通了,但是确实无人接听。
他紧皱着剑眉,将白大褂随便一脱,扔到了车上,当即,火速开车便往柏家里赶。
车速开到了最大,这玛莎拉蒂跑车硬是把普通公路开成了高速公路,阿不,是比高速公路还要恐怖——他直接开成了赛车!
红灯一路闯过去,一点儿也不怕被拍照违规罚款。
——这次,柏大少真的有些火了。
因为,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都不会去怀疑是那个人做的,他对他的信赖,甚至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一种习惯。
可是,现在,那个他最信任的人,做出了这样的事……
柏亚川咬牙,再次狠狠的踩上了油门,快一点,要在快一点!
若是柏正其的话,很可能还会有一点时间拖延,但是若是那个人……他做事,可是不会有任何的犹豫和延迟的!
风驰电挚般赶到了柏家,柏亚川当即就跑了进去。
“柏少!”身后佣人们站整齐了向他问话,他本无心去答,但是而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拉住了一个下人,焦急的质问道:“我二叔现在在不在?”
——没错,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让云阳束手就擒,那就是柏正泽。
云阳在跟柏亚川以前,是跟着柏正泽在部队里混的,柏正泽可以说是他的顶头上司,后来云阳受了些无法抵抗的伤,无法再在部队里赋役了,柏正泽便将他安排给了柏亚川。
对于云阳来说,也许柏亚川是他不可违抗的主人,但是只有柏正泽,才是他心中唯一不可触碰的神明。
能让云阳违抗自己命令束手就擒的,只有这个神明!
深深的知道这一点柏亚川,当即便已经想到了,绑架廖清和席墨他们的人,不是柏正其,而是柏正泽。
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
自己的二叔这么多年来不是一直在尽力于帮助自己母亲和父亲和好吗?
他一直都是那样潇洒坦率又随性的人,柏亚川一直很仰慕自己的二叔,可是谁又能想到,他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那么,看来几十年前谋杀席墨和苏晴的人,也是二叔做的?柏亚川咬咬下唇,至今,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推理。
可是,不相信又能如何?事实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了:柏正其是五年前才知道廖清在外生有两个野种的,那么除了柏正泽之外,还会有谁有能力第一时间得知王老太太的女儿将廖清的两个孩子带来勒索廖清?
“回柏少,二爷他不在。”守门的几个保镖恭恭敬敬的回答着,柏亚川捏捏拳头,狠狠的在墙上砸了一拳!
可恶!不在屋里,那他会在哪里?明明猜到了是谁,可是却没有丝毫的作用!找不到他,猜到了一切又有什么用呢!
手上传来丝丝的疼痛,似乎因为过于用力,有鲜血潸潸流出,可是柏亚川却毫无反应。
就在这时,门里突然走出来一个大概十五六的小姑娘,柏亚川一抬眸,一双桃花眼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虽然身高只有一米六几,但是一双美腿却是又长又细,肌肤白胜雪,樱唇红若血,长发黑如墨,十指芊芊,完美如玉,即便是仅仅十五六岁的年龄,却也已经嫩看出将来必定是个美人胚子。
这个有着一双桃花眼的漂亮的小姑娘,柏亚川是认识的——她是柏正泽的干女儿,莫雪儿。
柏正泽当年很想要一个女儿,可是爱妻身体差,剩下一个柏亚林后,身体更虚弱了,柏正泽不忍心再折腾自己的爱妻,便将这想法作罢了。
好在,上天似乎想要补偿一下他,恰好有一年,他的战友不幸逝世,留下一个孤女,于是柏正泽便将那孤女收养了,作为自己的养女。
那孤女,就是莫雪儿。
“柏哥哥。”莫雪儿靠近柏亚川,一双桃花眼在看到柏亚川手上流出的鲜血后,柳叶儿眉稍稍皱起。
她虽生着一双极其招风的桃花眼,但是整个人的表情以及说话的声音都是冷冰冰的,那双妖艳的桃花眼,反倒被她带出几分冷艳之感来。
虽说名义上柏亚川与莫雪儿是兄妹,但是其实柏亚川跟她并不是很熟,因为莫雪儿天生不爱说话,对谁都是一副很是冷淡的样子。
今日她竟主动跟他打招呼,一时让柏亚川有些吃惊。
“爸爸让我带你过去。”莫雪儿冷冰冰的开口,继而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来。
她穿着一件冰蓝色的长裙,却又不是那种沙滩裙一样的飘逸,反倒有些像动漫里的哪些装饰一样,长裙有版有型的样子,被她穿的很有味道。
原来,是叔父有请!
看来,在门口的哪些保镖,终归是说了谎,只是柏亚川很好奇,为何自己的叔父,本来打算对自己避而不见,现在却又相邀一续了。
柏亚川眉头带着些许的冷意,冷笑一声:“那就有劳雪儿妹妹带路了!”
莫雪儿闻言,便转身为柏亚川引路,柏亚川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路无言的走进了豪华的别墅里。
一进正厅,就看见了柏正泽正坐在沙发上听曲儿,他这个人尤其的喜欢戏曲,家里四处摆着长篇,一有空就放来听听。
如今正放着的,好似是三国演义吧?
柏正泽坐在沙发的最中间,左边恭恭敬敬的站着云阳,这柏亚川早已料到,所以并未感到惊讶,让他惊讶的是——柏正泽的右边,恭恭敬敬站着的,是自己的大哥柏亚林!
柏亚林不是去调查聂七和廖云轩的事情了吗?他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回来后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柏亚川满是困惑的往了柏亚林一眼,柏亚林面上显出几丝为难的神情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柏亚川便也不再为难他别过头来,看向了柏正泽。
“亚川呀,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二叔了?来坐!坐!”说着,便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来,示意柏亚川做到自己的身边。
若是以往,柏亚川定是会笑着坐过去,跟自己的二叔插科打诨随便聊几句国家大事,谈一谈经济形势,有时候兴致好了叔侄二人还会下那么两盘儿棋,切磋一下棋艺。
可是这次,他却没有动。
站在柏正泽身边的柏亚林一时有些替柏亚川着急,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坐下。
柏亚川自然是看到了自家兄长的眼神的,但是他却依旧没有动。
柏亚林心中一阵的焦急,一向冷若冰霜的俊脸,此刻也是眉头紧皱,但是无论他如何示意柏亚川,柏亚川就是无动于衷,无奈之下,他只好跨前一步,上去拉住柏亚川,道:“亚川,好久不见了,我正要去找你……”
“轮得到你说话了吗?”话还未说完,柏正泽冷酷严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生生打断了柏亚林的话。
柏亚林无奈,只好低下头去,又退了回去。
柏正泽对柏亚林一向很严厉,这点儿柏亚川很小就知道了,但是他也没有料到,他会严厉到这般田地。
不忍自己的兄长再为自己挨骂,而柏亚川也确实没有什么时间可以浪费了,于是他直奔主题:“坐,就免了!我是过来找人的,找到了,我立即就走。”
声音里透出的声声寒气,再次让站在一边的柏亚林蹙起了双眉。
柏亚林小幅度的朝着柏亚川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只可惜,这并未能改变现在屋里的气氛。
“找人?”柏正泽端起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茶水冒着袅袅的水雾,柏正泽趁热抿了一口茶。
“那你可是找错地方了——人,不在我这儿。”他另一只手随着唱片咿咿呀呀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在沙发垫背上敲打着,似乎在享受那美妙的韵律。
“那为什么云阳会在叔父这里呢?”柏亚川抬头,瞟了云阳一眼,云阳二米高的大个子立刻垂下头来,脸上也是写满了窘迫。
“哦,你找的是云阳啊!”柏正泽爽朗的大笑了几声,对着云阳挥了挥手,道:“主子都找你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去!”
云阳依旧低头不语,站在柏正泽的身后东动不敢动。
“怎么,还要我请你过去?”柏正泽的脸色阴了下来,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分贝。
云阳这才迈动了笨重的脚步,一步一步朝柏亚川走去。
可是还未走到柏亚川的跟前,柏亚川便惊愕的发现:云阳额头上满头大汗,天蓝色衬衫上,也有血色渗出。
“这是怎么回事儿?”柏亚川大惊道。
莫不是云阳当时其实反抗了,所以被打成了这样?
柏亚川心中正困惑着,却又见柏正泽若无其事的缓缓开口道:“哦,那是我做的。”
柏亚川不可置信的望着柏正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这是,全都承认了?
看着自己侄子惊愕的眼神,柏正泽冷声道:“身为你的近卫,受你之托照看廖清,最后却眼睁睁的看着廖清被捉,无动于衷不肯出手……我替你调教了一下。”
说着,他喝完了手里茶杯里的最后一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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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你谁也救不了
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在柏亚川童年时期,一直是柏亚川的视之为父亲的男人。
多年来,自己的父亲柏正其对自己可以说并未有多少感情,与自己理想中的父亲相差甚远,父子感情淡薄到见面都不知要说什么。
但是柏正泽不同,这个爽朗潇洒又硬朗的男人,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视之为榜样的男人,甚至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柏正其,做了所有父亲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今日,他忽然发现,眼前的叔父,竟是那样的陌生。
柏亚川低垂下眼眸,狠狠的握着拳头,尽量不让自己去看叔父的眼睛,低声道:“多谢叔父了,不过,不晓得叔父是否能再行个方便,告诉侄儿,侄儿的生母现在在哪里?”
语言自是比之前要有礼貌的多,可是语气也比刚才要冰冷许多。
这种冰冷的,带着愤怒的,却又将满腔怒火强行压下的语气,只有在和聂正源说话的时候,他才会用起。
今日,却是在对自己最为亲近的长辈……
也许真的像是聂七所说的:他们都老了,都已经过了那种遇到自己想不通,不愿意接受的事情的时候,大喊大叫着非要拉着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的年纪。
给出一个解释又如何呢?解释能改变什么呢?一切已经成为了定局,与其歇斯底里的大喊,不如暗自心痛的接受。
——起码接受了,才能想出办法来阻止事情的进一步恶化。
看到柏亚川居然在这么快的时间里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开始用他所“能听得懂”的话与他交谈了,柏正泽眼神中闪过几丝赞许。
——有时候,装是一种本领,一种不得不练的世界强功。
在柏亚川的眼中,柏正泽是个坦率的人,实际上,他确实坦率,起码他能做到:自己侄子所问的问题,只要他知道的,他就如实回答。
“廖清啊……”悠然的听着戏曲,眯着眼睛,嗓子里似乎也在跟着那曲子哼哼着,他缓缓的摇了摇头,表情极致的享受:“她被你父亲带走了。”
这是实话,他便实话实说,毫不隐瞒。
柏亚川知道,只要自己去问,他都会说实话,他咬咬牙,攥紧了拳头,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他,但是最后,却始终没有问出口。
“多谢叔父。”他微微的弯下了腰,像柏正泽鞠躬行礼道,态度恭敬,像是对待所有压在自己身上的长辈们一样。
五年前,他作为柏家的嫡子,却是一个手无实权的嫡子,虽然表面占尽风光,但是其实柏家正统主子柏正其不宠爱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他的母亲廖清自那次私奔回来后在柏家彻底失了权,自然也没母家为他所仰仗。
五年前,他被聂七所伤,拼了命的想要成为一个强者,一头扎进柏家这头大染缸里,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家族,里面的内幕竟是有这样的多。
那个时候他什么也不懂,若不是一直以来有柏正泽的教导,怕是到现在都难以成为柏家的正主。
那个时候柏亚川对柏正泽很是感激,柏正泽作为柏家最有能力的一个男人,居然不去跟自己的大哥柏正其抢夺正主之位,更有甚者,他自己也有儿子柏亚林,柏亚林也确实是个可塑之才,可是他却直接将儿子送到了军队里去,不教自己儿子夺权,反倒来教他这个大侄子。
而柏正泽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装。
对于那些自己越恨,越像杀了他的人,越要装,装作跟他亲近的样子,装作很喜欢他的样子,慢慢靠近,然后在他不经意间,狠狠的给他一刀。
所有的隐忍,全都是为了这最后的一刀。
如今,柏亚川似乎有些懂了。
他忽然笑得凄凉:这些年来的亲近,原来也是为了将来的这一天的这一刀吗?
真疼啊……叔父果然是叔父,说了要教自己最强最狠最厉害的一招,果然就教给了自己最强最狠最厉害的一招。
如今,连修炼了这么多年的自己,已经知道这招精髓的自己,在承受了这一招后,依旧毫无招架之力。
柏亚川扭过头去,这个地方,他一分钟也不想再呆了。
可是,他刚刚转过头要走,身后便传来了柏正泽威严的声音来:“你要去哪里?”
声音不怒而威。
说实话,当年柏老爷子真是选错了继承人,你瞧瞧柏正泽,再瞧瞧柏正其,柏家那些年落败成这样,不是因为别的,只怕是因为继承人没选对吧?
“我去寻找我母亲。”既然对方对自己已经毫无保留的坦率了,柏亚川也选择实话实说。
反正即便是说了谎,他最后也能猜出来自己要去做什么,何必费此时间,费此精力呢?
“你要去救廖清和她的野种?”柏正泽这句话虽然是个疑问句,但是句尾的音调,却更像是在惊讶,而不是在提问。
“没错。”柏亚川转过身来,正视着柏正泽的眼睛,一字一顿坚定的说。
当年手无寸铁的他尚可护住母亲性命,今日大权在握的他,他就不信互不得那三人的周全!
“哦。”意料之外的,柏正泽的反应却是相当的平静。
他向后靠了靠,躺在了沙发靠椅上,刚刚躺下,忽然又大笑着起身,盯着柏亚川,笑得越加激烈:“你以为你救得了他们?”
这么明显的轻视,让柏亚川心中有些动怒,但是表面上他还是很平静,面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抬起头,不卑不亢的与柏正泽对视,声音掷地有声:“不试试,怎么知道?”
听完了柏亚川的这句话,柏正泽的笑意更深了,他几乎无可奈何的摇着头大笑,笑得似乎眼泪都要出来了。
柏正泽伸出手来,一边站着的莫雪儿便恭恭敬敬的递上来一块儿白色的毛巾,柏正泽擦擦脸,这才止住了笑。
柏亚川不愿再与他过多的纠缠,扭过头去打算直接去找柏正其。
“你给我回来!”可是,柏正泽却又一次的叫住了他,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上了怒气。
听到这声,柏亚川并没有转过头去,但是却止住了脚步:“为什么?”
“为什么!”柏正泽的声音更加的愤怒,他的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只见他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廖清当年做出那样的事情,如今若是不除她,柏家颜面何在!”
颜面……又是为了这等子虚乌有的东西。
难道,一个所谓的面子,真的比三条活生生的人命更重要吗?
——但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是的。
“所以……”柏亚川闭上了眼睛,声音里带着无比的苍凉:“十几年前派人去杀席墨和苏晴的人,也是你?”
闻言,柏正泽稍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柏亚川会突然提到这件事,但是他回答的还是很爽快的:“没错,是我。”
柏正泽的脸彻底的阴了下来,阴冷的声音随即传来:“若是那两个野种在十几年前可以乖乖的死去,今日,廖清也无需付出生命。”
若是席墨和苏晴在十几年前就死去的话,十几年前廖清与人私奔的丑事也就不会再被曝光,柏家还可以容她。
当年廖清回来的时候,虽说有些不好的传言,但是大部分还是被廖老爷子和柏正其给掩盖下来了,虽然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儿,但是起码媒体没有往外报,圈儿外面的人,还是一头雾水的。
但是如今,在柏家嫡长子的订婚宴上,当年的丑闻再次被挖出,甚至还曝光了柏家嫡长子的媳妇儿可能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这是何等爆炸的一条消息?任是柏家有再强的实力,也是不可能将这火包在纸里了!
现如今,只能弃车保帅,解释清楚苏子幽绝不是柏亚川的妹妹,而廖清的丑闻再次被掀起已是无力挽回,唯有除掉她,再次给柏家震一震威,才能保住柏家的名声。
只有血液,能震慑谣言,只有杀戮,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所以,廖清和她的那三个孽种,必须死!
这些道理,不用柏正泽告诉他,柏亚川也懂,但是他做不到——那可是他的生母啊!而且席墨,席墨可是从小照顾苏子幽长大的哥哥啊!
“那都是陈年往事了。”柏亚川淡漠的开口道:“而且,柏家不需要用杀戮来正名。”
杀戮从来不会为任何人正名,只会让这个人,这个家族,背上过多的黑暗罢了。
见柏亚川心意已决,柏正泽面上显出几丝愤怒来,他再一次用力的拍了一声桌子,力度之大,甚至让整个白玉砌成的桌子显出了几丝裂纹来。
“你以为你拯救的了所有人吗?”愤怒的促使下,柏正泽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指着背对着他的柏亚川,怒吼道:“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能够力挽狂澜,完成不可能完成之事吗?”
他这样喊着,又冷哼了一声,见到背对着自己的柏亚川没有回声,便再次嗤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鄙夷道:“无论是廖清,廖清的孽种,你都救不了,就好像,你没有拯救的了聂七和廖云轩一样。”
与柏正泽相背而站的柏亚川懵然转身,睁大了眼眸望着柏正泽。
聂七和云轩……他们怎么了?!
回头的瞬间,看到了柏亚林蹙眉别过去满面阴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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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他们都走了
好似站不稳般,柏亚川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但是他还是站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柏亚林,脸色苍白,甚至连薄唇都有些哆嗦。
柏亚林依旧别着头,不去看他,但是通过他阴沉的侧脸,大地也能猜出——柏正泽说的,都是真的。
“我不信。”柏亚川咬牙,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柏亚林的跟前,抓起了柏亚林的衣领,直视着他,不让他再逃避:“你亲口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柏亚林的脸上显出几丝隐忍来,他有些愧疚又有些怜悯的望着自己几近崩溃的弟弟,蹙着眉,薄唇轻启,但是话却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自己的弟弟依旧红着眼睛盯着他,他退无可退,却也无路可进。
“告诉他啊!”这个时候,自己的父亲开了口,声音冷漠,近似于无情,“你还要惯他惯到什么时候?”
最后一句话,已经带上了几分威胁般的责怪。
柏亚林咬了咬牙,闭上了眼睛,卡在嗓子里的话终于说出了口:“抱歉……我没能及时赶到……”
柏亚川抓着柏亚林的手猛然松开,一瞬间,全身上下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就要站不稳的倒下。
没能及时赶上……没能及时赶上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会赶不上呢?聂七,廖云轩,虞檬……不,不会的……柏亚川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脑袋像是要裂开一样,疼痛无比。
“才两天!”柏亚川近似于绝望的看着柏亚林,眼睛通红:“云轩去后两天,我便拜托了你……我……我该跟他一起去才对……”
他满目沧桑的闭上了眼睛。
不,不对,云阳不是说过,廖云寂也跟着去了吗?廖云寂都在,怎么可能输的这么一塌糊涂?
“那廖云寂呢?虞檬呢?他们呢?”柏亚川近乎发狂的再次抓起柏亚林的肩膀,焦急无比的质问着。
柏亚林低下头,一向刚毅冷漠的侧脸,显出几丝于心不忍,余光扫过坐在一边的父亲柏正泽,柏正泽却依旧冷漠的注视着他。
他本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把这一切都告诉柏亚林,这太残忍了。
难道,要他可怜的弟弟,在一天里同时接受丧母外加失去最好的朋友和相欠最多的女人吗?
他不忍,可是父亲的表情却是那般强硬。
他知道,凡是父亲做的决定,没人改的了,捏紧了拳头,终是选择无奈的屈服了:“亚川,你先冷静一下……”
“你要我怎么冷静!”这声嘶喊,歇斯底里,他能透过弟弟湛黑的眼睛看出他内心的绝望,但是虽然他看到了,可却无能为力。
“说!”柏正泽一声掷地有声的“说”字,再次紧紧的逼迫着他说出真相,他有些后悔自己先回家了。
“他们不见了。”千想万想,也不曾想到,柏亚林给出的,竟是这样的答案。
不见了?什么意思?柏亚川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大脑一时间停止了所有的运作,好像瞬间不认识所有的汉字一样,不见这个字眼,居然可以这么费解。
柏亚林叹了一口气,蹙着眉,这件事对他来说,似乎也很费解,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最终开口道:“我也……总之,我赶到的时候,只找到了虞烟的哥哥虞檬,他精神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问他什么他什么也不说,三天后,终于说出一句话来。”
柏亚林说到这里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暗自叹了一声,才抬起头继续讲道:“三天后,面对我的疑问,他只给我了我一句话——‘不见了’……我也不是很清楚他这句话的含义,可是再问他他却什么也不肯再多说。”
不见了?柏亚川往后退了两步。
不见了是个什么意思?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难道是所谓生死未卜,失踪了?开什么玩笑?若是放在古代,也许还会有一丁点儿的可信度,但是放到现代,那可真的是一丁丁点儿的可信度都没有了。
“那去找啊!”柏亚川大喊道。
真是可笑,既然人还活着,只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而已,为什么不去找呢?你看,十几年前那么慌乱的情况下,不是一样能把走丢了的子璨妹妹找回来吗?没有可能,没有可能找不回他们三个成年人啊!
“你冷静一下。”柏亚林宽慰柏亚川道,“我找过了,我派了很多人去寻找,可是,包括聂正源在内,云轩,聂七,云寂,都了无音讯,在场的聂家人我也抓回来了,一一审问。”
聂正源也不见了?
柏亚川心中一惊,再次抬头望向他的兄长,急切的问道:“可审问到了什么?”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柏亚林的软肋,柏亚林的俊脸上再次显出几丝为难的神情来,似乎并不想开口。
“你说啊!”这次,逼迫他的不再是父亲柏正泽,而是柏亚川本人。
柏亚川现在好害怕柏亚林不再说话,因为他知道,他这个比钢铁还强硬的哥哥不说话,代表着什么。
——能让一个钢铁般强硬的男人闭嘴不忍心去言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
“聂正源劫走了聂七,并且让他的一个手下——一个变态的药剂学家研制出一种可以让人神志不清,混乱思维的药物,给聂七注射下了。”柏亚林不肯开口,莫雪儿便接着将她大哥不忍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她少女独特的空灵的声音此刻显得是那么的冷清,这个少女,像极了一个冰冷没有感情的洋娃娃,漂亮,却不食人间烟火。
“然后,廖云轩和廖云寂等人却是寻找到了聂正源藏身之处,并且打算一举攻入,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聂正源碉堡防线最后一线等着他们的是,丧失理智的聂七。”平静的声音,像是在念书一般把这个故事复述下来。
聂正源那厮丧心病狂的疯子,居然用这种方法对付那只小狐狸……柏亚川暗自捏紧了拳头。
“他们在哪里大打出手,具体情况没人知道——不,也许虞檬知道,但是他现在精神受创,什么也不肯说……总而言之,最后哪里发生了一场极其剧烈的大爆炸,按理来说在爆炸中心的聂七,廖云轩,廖云寂,聂正源,虞檬都不会存活,不过让人诧异的是虞檬居然活下来了……”
“别说了!”一声愤怒的嘶吼,打断了这空灵没有任何感情的女声,看着柏亚川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的脸,柏亚林心中一阵的不忍,忍不住厉声呵斥,打断了莫雪儿的叙述。
柏亚川现在,整个人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像极了他从废墟里拉出来的虞檬,那个时候,虞檬也是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是这样呆呆的看着前方,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理睬……
“既然虞檬能活下来,也许,云轩他们也能逃过一劫……”柏亚林试图安慰下自己的弟弟。
“笑话,虞檬能逃出来,大抵是因为最后那三个人把他推出来了,远离了爆炸中心。”坐在沙发上抿着茶的柏正泽冷哼一声,语气里面充满了不屑,“什么失踪,什么不见了,不全是自欺欺人吗?“
柏正泽的嘴角带上了几丝冷笑,双眼冰冷的看着站在一般几近崩溃的柏亚川和满目心痛的柏亚林,毫不留情的开口扔下最后一颗炸药来:“之所以找不到尸首,不过是爆炸中心太猛烈……最终落得个尸骨无存罢了。”
柏亚林一直以来不忍心说出来的话,被自己父亲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一时之间,让他也有些恼怒。
“父亲!”带着些哀求的喊了他一声,暗自握紧了拳头。
“怎么?”柏正泽这话的尾音不断的提高:“难道我说错了?”
是的,他说的没错,所谓的失踪了,不见了,找不到人了,生死未卜,都不过是尸骨无存的一个委婉的说话,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
但是,这样冷血无情的将所有的伪装全部点破,将所有赤|裸裸的真相一并摆出……
对方,可是他的亲侄子呀!
“你以为我是在刺激他?”面对柏亚林握紧的拳头,柏正泽有些火了,再次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会不为他着想!”
柏正泽愤怒的真起身来,指着柏亚川,眼睛却是愤怒的在盯着柏亚林,呵斥道:“但是你看看,你看看他都多大了!还在做着什么梦?不损失一兵一卒,不牺牲掉一个人,就能把聂正源给推到!手不染鲜血,不沾杀戮,就能稳住大局?”
他冷哼了一声,将头扭过来,看着柏亚林,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口里说的哪些,根本不是现实,那是白日做梦!”
“聂正源是谁?聂家百年的老字号,你以为你们几个乳臭味干的臭小子搞个联营就能推到?柏聂楚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多久了?你们这些臭小子才活了多长时间?”柏正泽痛心疾首的望着自己的侄子,发出了最后一声质问。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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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柏家的继承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你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而轻轻松松得到的,如果有,那是因为,有人替你付出了这个代价。
在廖清看到柏正泽拿着匕首朝自己的儿子席墨走过去的时候,她本能反应的冲了过去。
那把杀人之刀已经被高高的举起,离席墨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若是狠狠刺下,席墨怕是不死也要重伤。
廖清应该感到庆幸,自己在被绑的时候,只被绑住了手,双脚还是自由的,虽然一直蹲在地上,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挣扎着站起来,冲过来,还是能做得到的。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挡在了席墨的身前,替席墨挡住了那一刀。
鲜红的血刹那间洒满了肮脏的地板,这一次,她终于像一个合格的母亲一样,守护住了自己的孩子。
“啊啊啊啊啊——”凄厉悲惨的叫声瞬间在整个地下室回荡着,一声来自柏正泽,一声来自席墨。
“啊啊啊啊——”随后伴随而来的,是苏晴凄厉的喊叫声,女人尖细的声音,痛苦的哀鸣,是那么的明显。
“为什么……为什么!”眼泪从席墨的眼中滑落,一向不爱哭泣的他,这次选择了让眼泪尽情落下。
他抿着薄唇,狠狠的咬着牙:“当初你都决定丢下我们了……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既然,当初你已经选择了抛弃,那就抛弃到底,好让我也可以就这样恨你,带着对你的恨活下去,而不是对你的满腔愧疚。
那一刀不偏不倚,插重了廖清的心脏,怕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更何况,他们今日,估计也走不出这地下室了。
“对……对不……”廖清颤抖着伸出手来,想要抚摸一下自己儿子的脸庞,可是,她太过于虚弱,连说完一整句“对不起”都已经做不到了。
“啊啊啊……廖清!”一边崩溃大喊着的柏正其忽然上前,从席墨怀里抢过廖清,将廖清抱到了自己的怀里,悲痛欲绝的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直到死,你还是要护着那个姓江的!”
廖清口中鲜血潸潸流出,她带着些许怜悯的望着柏正其,心中一阵的苦笑: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呢?
这么久了,她早已忘记了江墨辛了,至于那懵懂的爱意,也早就在无数个寂寞的寒夜里,消磨殆尽。
现在,她只是想要做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为自己两个可怜的孩子,做最后一点她所能做的,好弥补抛下他们这么多年的罪责。
她这道,这一命,根本无法与这些年这两个孩子这些年所受的苦相提并论,但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正其……放过……”挣扎着最后一丝力气,廖清还在哀求着柏正其能饶过两个孩子。
可是,此刻的柏正其,已经完全被愤怒所包围,廖清的求情只能火上浇油,让他觉得廖清还是在为了江墨辛。
所以,柏正其咬着牙,怒视着席墨,吼道:“都是你……都是你!若是不是你,我们根本不会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江墨辛的话,他们是否可以做一对幸福快乐的夫妻呢?也可以给小小的柏亚川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庭,不至于现在,那个孩子见到自己后,一句话也不愿多说。
“你这个疯子!”席墨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柏正其:“你不配抱着我母亲!”
已经几近失去意识的廖清,忽然眼中闪过几丝诧异来:母亲?
在他的眼里,自己还配称得上是他的母亲?眼泪顺着廖清苍白消瘦的脸颊落下,她含笑闭上了眼睛。
她很感激,在人生的最后一刻,还能得到儿子的认可。
“我杀了你!”柏正其说着持刀再次向席墨冲过来,因为席墨和苏晴是绑在一起的,所以并不能像廖清那样站起来跑,但是就在那把刀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席墨整个身体一转,将面对着柏正其的位置,微微挪了一下,将两个被绑住的胳膊,移到了刀口下。
锋利的刀顺势而下,刚好切开了绑着他和苏晴的绳子。
绳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席墨猛的将自己的妹妹苏晴推开,然后翻转了两下,站起身来。
——很好,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
席墨眯起了眼睛。
但是,纵便席墨恢复了自由之身,相比起来,也是处在劣势的——柏正其在场的手下起码有十几号人,个个都是大家能手,仅凭席墨一个人,再厉害,怕是也无力回天。
起码……席墨扭头瞥了眼苏晴,咬着牙:起码要把自己妹妹救出去啊!
苏晴还处在恐吓当中,眼泪满面都是,她畏缩着抱起了自己的腿,看着不远处倒在鲜血中的女人。
她好恨,好恨这个女人,自己小时候受了那么多的苦,那么期盼着她能过来接走自己,可是,她却没有一次出现过。
她给的爱,就好像那枚古铜钱一样,连观赏的价值,在她这里都没有……
可是,她就这么死了,还未感受到她的愤怒,她的委屈,还未得到她的原谅,她就这么死了……
你怎么可以去死呢……我不允许……苏晴的眼泪潸然而下,抱着膝盖,痛哭起来。
看到几近崩溃的苏晴,席墨的脑子更大了:本来在这种情况下救出苏晴就已经很难了,苏晴居然还几近崩溃,更加加大了难度系数。
柏正其狞笑着看着这两个狼狈的孩子,咧嘴笑了:“乖,不哭,叔叔这就送你们去见你们妈妈!”
说着,冷漠的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过去将席墨和苏晴拿下。
席墨挡在了苏晴的前面,像是小时候一样,只要有人赶来欺负苏晴,他总是将她护在身后。
一个有一个的身强体壮的保镖冲上来,一个打下去,又有一个上来,一场单人对战群殴的过程,一场必输无疑的悲壮的打斗。
头被打破了,血流在脸上,可是脸早已没有了任何的知觉,拳头打麻木了,身上到处都是伤,最后,连疼痛,都再也感觉不到了。
“不要打了……不要……”苏晴捂着自己的闹到,痛哭道:“求求你们了,不要打了……”
再这样打下去,哥哥会死掉的……
那可是这辈子唯一将她护在身后的哥哥了啊!
“你们还不如……还不如就这样杀死我们好了……”苏晴抱着双腿,浑身颤抖着。
就这样死掉好了,死掉好了,反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欧子辰现在一定恨透了她,生母也已经死去了,一直以来寻找的父母,现在都已经是个死人了啊……
她的人生,已经够悲惨的了,不需要再悲惨了,就这么死去了,求求你们了,赶快挥舞着刀子,了结了他们的性命,别再让这残忍的世界,去折磨他们疲惫不堪的灵魂了……
席墨终于也倒下了,人群向她围了过来,她抱住了自己伤痕累累的兄长,万分平静的望着向他们靠拢的恶徒。
也许,一个人经历的过多以后,真的会变得无所畏惧,如今的苏晴,面对敌人手上的屠刀,眉毛都不曾动一下。
——来吧,死神……
她闭上了眼睛。
可是,就在她闭眼的那一瞬间,地下室的门被狠狠的踹开,无限的光明瞬间充盈了这阴暗漆黑的地下室。
很快,恶徒们被绳之以法,喧闹中,苏晴睁开了眼睛。
只见,门口站着一位俊美如天神的男子,那男子身材修长,五官俊朗,剑眉星目,冷若冰霜。
苏晴望着门口的男子,忽然有些凄凉的笑了:柏亚川,现在,我该叫你一声哥哥呢,还是柏少呢?
亲爱的哥哥,你是来送我们去见母亲的吗?何须费力呢?您的父亲,已经要这么做了呀……
门口的柏亚川,冷冷的瞥了眼被打得体无完肤的席墨,还有抱着席墨几近崩溃的苏晴,微微蹙了下眉。
他身后,款款进来的,是穿着黑色风衣的柏正泽。
柏正泽点燃一根烟,看着很快将地下室攻下的手下们,面上带着几丝笑。
“正泽?亚川?你们要做什么?”柏正其惊讶的看着闯进来的人,意外的发现,竟是自己的弟弟和儿子。
儿子也就罢了,他定是来寻找廖清的,可是……柏正泽过来做什么?
此刻,柏正其也已经被柏亚川带来的人压下了,一时之间,怒上心头,大吼道:“你们想造反是不是!”
柏亚川冷冷的瞥了眼正发怒大吼的柏正其,那一瞥,刚好又瞥到了廖清的尸体。
心,莫名的痛了一下,可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现在,像极了五年前的那一夜,明明至痛至恨,可是,却只能维持着面上的冷若冰霜。
柏亚川闭上了眼睛。
“发命令吧,柏少。”柏正泽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气,笑着对自己的侄子开口道。
发命令……唯独有掌实权的人,才有发号施令的权利,如今,柏正泽还在,却已到了他发命令的时刻。
“我终归是老了……可是柏家,还得有个接班人不是?”柏正泽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
接班人……他要成为柏家真正的接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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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阻挡黑暗
耳边,还能响起柏正其歇斯底里的喊声,无非是在质问着他想做什么,要求着他赶快放开他罢了。
柏亚川无视了柏正其的嘶喊,瞥了眼眼泪已经流干的苏晴。
就在几个小时以前,柏亚川才真的知道,柏家,看似掌权者是柏正其,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是的,当年柏老爷子是比较偏爱这个长子,但是这个长子未免太过不争气,好在次子柏正泽,雄谋大略,暗中精英。
虽表面上看,柏正其才是柏家的正主,但是其实实权,全在柏正泽的手里面。
而现在,柏正泽打算把这实权交给他。
“你比你哥哥更适合做柏家未来的继承人。”几个小时以前,柏正泽这样对他开口道。
当时,柏亚林其实也在场,但是柏正泽却还是毫不忌讳的将这话说出来了。
两个,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没有人比柏正泽更了解柏亚林和柏亚川两兄弟的优劣。
柏亚林,看似刚强,但是却是“成也刚强,败也刚强”,他的性格,只是和铁骨军魂的部队,要是真放在勾心斗角的商战上,怕是过钢,则易折。
而柏亚川,也许年幼时过于任性,坚守与自己心中的那块净土,但是最终被聂七所伤,开始变得阴冷且冷血无情。
商场上阴冷无情是好,但是太过阴冷无情,就会想聂正源那样,最终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好在,五年后另一个女子出现,温柔了他冰封的内心,让他的心底再次染上了光明。
再次看到阳光,对这个将自己冰封了的大男孩是好事情,但是若是阳光过于明媚,将他变得柔软,那就是一件坏事了。
所以,他一直在寻找着一个恰当的时机,将他变得柔软的内心,再次塑造的刚强。
今日,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
柏正泽微微笑了。
“父亲精神状态一直不好,如今年事已高,旧病又发……送去疗养院,好生照料着吧。”柏亚川低垂眼帘,挥挥手,示意下人将柏正其带下去。
“我没病!柏亚川,你想做什么?你想造反吗?”柏正其大声的喊叫着,拼命的想要朝着柏亚川扑过去。
可是他未能如愿的扑过去——柏亚川的手下,已经将他死死的架住,拖了出去。
柏亚川的目光再次扫到廖清倒下的尸首上,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别过头去,只说出了三个字来:“厚葬吧。”
手下立刻会意,恭恭敬敬的将廖清的尸首抬了下去。
现在,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柏亚川,柏正泽还有席墨和苏晴了。
再次将目光送到了苏晴和席墨的身上,席墨浑身是伤,但是意识还在,他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面对自己母亲的尸首,却还能这样冷若冰霜,不怒不火的年轻人,心里,突然充满了愤怒。
最让他愤怒的是——这个人,居然是柏亚川。
他印象里的柏亚川,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被整个帝都人都津津乐道的柏大少,虽然话很少,但是却并非冷血无情之辈。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却变得和那些冷血无情,只认钱不认人的人一样了?席墨狠狠的咬着下唇。
然,这并不能改变,眼前的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宣誓别人命运的事实。
“席墨和苏晴还有廖清不能留。”几个小时前,柏正泽说过这样一句话,“他们的存在,会让柏家成为整个圈子里的笑话,这笑话,可不是身子正,就能挽回的。”
对此,柏亚川据理力争,柏正泽却依旧不肯松下口来。
最后柏亚川无奈,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你们两个,就此离开吧,欧洲,澳洲,美国……无论哪个,自己选择一个,我会安排好你们的工作,住址……走了后,这辈子,就再也不要回来了。”柏亚川淡漠的看了苏晴和席墨一眼,低声说道。
就在几个小时前,柏亚川对柏正泽保证道:“我会送走他们,然后找两具年轻的尸体,对外宣称他们已经死亡。”
“你怎么保证,他们会乖乖的走?”柏正泽反问道。
“他们会走的。”柏亚川冷淡的开口,眼睑低垂,碎发在眼前形成一片巨大的阴影。
“因为,他们没得选。”
是的,他们没得选,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那你又怎么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呢?”柏正泽有些赞许的望着自己的侄子,笑道。
他猜的没错,柏亚川确实比柏亚林更有能力作为柏家未来的继承人,因为,柏亚林在做事的时候,想来只会服从自己的命令,而柏亚川不同,柏亚川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行驶。
但是又不想柏正其那样一意孤行,柏亚川能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在别人的意见上,再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这,是一件难得的天赋。
“他们不会再回来。”柏亚川抬头,望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目光悠然的开口道:“若是他们再回来,那也是横着回来的。”
话已至此,无需多讲。
柏正泽拍下桌子,带着人跟着柏亚川去救那三个人。
只可惜,尽管已经尽量快速赶来了,最终,还是来晚了一步,没能拯救得了廖清。
柏亚川闭上了眼睛。
“我们哪里也不去!”满身是血的席墨,冷冰冰的瞪着柏亚川,咬牙道。
柏亚川却不再理睬他,转身跟着柏正泽一并走了出去。
“柏亚川,我们那里也不去!你听到了没有!”席墨还在喊着,每喊出一个字,都要咳出一口鲜血来。
可是,面对他这样声嘶力竭的嘶喊,柏亚川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片刻后,医疗队和保镖出现,一个抬着席墨,一个押着苏晴便往外走。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苏晴拼命的挣扎着,“我不要去国外!我不要去!我要见子辰哥哥!我不去!”
“柏亚川!你给我出来,我们不需要你的施舍,我们不会去国外的!”席墨躺在担架上却也不肯老实,满身是伤,动弹一下都会疼痛无比,可是他还是挣扎着要站起来。
见状,医疗人事连忙过来,将他死死的按在担架上,但是席墨的力气超级大,即便是已经山痕累累,却也不是几个医生可以按得住的。
最后,还是保镖们用绳索将他狠狠的绑到了担架上,这才得以老实。
“柏亚川!你这样做,对得起幽幽吗?”席墨在被抬出的时候,刚好看见了站在远处似乎正在和柏正泽说些什么的柏亚川,席墨冲着柏亚川修长的背影,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喊道。
闻声,那个一直以来对自己所有的怒吼都置若罔闻的男子,终于显出几丝动容来,那冰冷修长高高在上的身影,微微的愣了那么一下。
席墨咬咬牙,继续开口道:“若是她知道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她会怎么想?”
面对席墨的质问,柏亚川终于肯转过身来,给躺在担架上的席墨一个正脸来。
他一步一步朝席墨走来,步伐迈得很慢,脸上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冰冷的样子,走到席墨跟前后,微微的俯下身来,与席墨对视着。
薄如刀锋的薄唇,在此刻轻启,声音不含有任何的感情,但是若是仔细的听,却又会发觉,那声音里,带着些许绝望的无奈之感。
“我这样做,就是为了她啊……”
柏亚川闭上了眼睛。
再也不要了,再也不要感受到那种痛失所爱的滋味了。
聂七,廖云轩会和聂正源同归于尽在北海的那座小岛上,其实都怪他。
是的,怪他,怪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太完美了,天真的以为,只要是正义,就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战胜邪恶,天真的意味,自己可以力挽狂澜,给所有人一个完美的结局。
熟不知,那只小狐狸,在参加这次联盟的时候,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嬉皮笑脸的跟所有人插科打诨的时候,已经不打算再活着回来了。
熟不知,再去寻找聂七的时候,在自己心中那个还未长大的还会任性刷小脾气的亲爱的弟弟,身上带了足以炸毁整个北海岛屿的炸药,宁可同归于尽,也不会再把聂七交给聂正源。
熟不知,那个叫做廖云寂,自己刚认识不久的沉默寡言的少年,再陪同自己的兄长廖云轩一同寻找聂七之路的时候,甚至自己的后事安排妥当,做好这一切后,才走的义无反顾。
他们每一个人,都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的后路,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去跟聂正源做一个了了结。
他竟还傻傻的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普通的追寻,即便再不济,也不过是受伤归来。
“而且,幽幽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他慢慢的直起了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席墨脸上的惊讶之情。
是的,苏子幽永远不会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好像之前的他,永远不会知道,聂七,廖云轩,廖云寂做了什么事情。
——你之所以看不到黑暗,是因为有人把黑暗阻挡在了你所触及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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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一切都会过去的
席墨和苏晴被强制带走后,柏亚川将剩下的烂摊子交给云阳去处理了,但是他自己却没有回家去。
——他现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语言,去面对苏子幽。
苏子幽……想到这三个字,心中又是一阵的疼痛,柏亚川狠狠的捏紧了拳头,一拳砸到了旁边的墙上。
那一拳,委实的用力,力气之大,甚至流出了鲜血,可是他却浑然不觉得疼痛。
——原来,心里的伤痛,有时候,真的能遮掩**的疼痛,让这**的疼痛,显得无不足道来。
“亚川?”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妇人熟悉的声音,柏亚川冰冷的眸子向身后微微一扫,看到了楚夫人熟悉的容颜。
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漠然的转过身来,冷冰冰的看着楚夫人,甚至连那句“做什么”都懒得给她,就这样用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眸,望着站在自己身后的楚夫人。
楚夫人显然也被柏亚川这冰冷阴霾的样子给吓了一大跳,本来到嘴边的话,现在却是张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楚夫人讪讪的笑了两声,打破了沉默的尴尬:“亚川……怎么?心情不好吗?发生什么事请了?跟阿姨说说,说不定,楚阿姨能帮帮你?”
看着楚夫人刻意讨好的笑容,柏亚川毫无理睬,直接转过身去,并不打算再理会她。
要怪就怪,她今日挑的时间实在是不对吧,若是寻常时刻,也许柏亚川还会安慰楚夫人几句,但是如今,他是一句也不想多理。
楚沐浔……如果不是楚沐浔开车撞到了聂七,聂七就不会住院,也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被聂正源带走,如果聂七没有被聂正源带走,云轩也就不会去寻找聂七……最后……
廖家的两个孩子,廖老爷子唯一的两个儿子,最后都惨死在无人的小岛上……甚至,连尸骨都不曾找到。
那只小狐狸,那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小狐狸,来到这世间,还未享受过世间任何温柔以待,就以这样的方式告别了……
柏亚川的拳头越捏越紧。
“亚川!”谁知,明明看出来柏亚川的心情并不好,但是楚夫人却还是非要叫住了他。
楚夫人刚从楚家出来,折腾完了自己的大儿子,大儿子楚穆天丝毫不肯退让,折腾了那么久硬是一个字都不肯让,而后,楚夫人无奈,只好去折腾楚老爷子。
哭哭啼啼的说了半天自己女儿在牢里受了多少委屈,最后唯一的愿望就是见见柏亚川,谁知,明明说的已经很煽情了,楚老爷子硬是黑着脸,一句话也不吭。
无可奈何,两边都吃了冷棍子的楚夫人,大发雷霆,冲着大儿子和老公丢下一句:“你们不救沐浔!我去救!”便跑出来了。
跑出来后她才知道后悔了:自己一介女流,无权无势,要如何救?
但是大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覆水难收,加之家里那两个实在心狠,软磨硬泡,一哭二闹三上吊……凡世能想到的办法可是都想到了,但是偏偏没有一个有用的……楚夫人无奈,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保不了自己的小女儿了!
但是起码要帮小女儿完成她最后的愿望吧?楚夫人想起之前楚沐浔跟自己说过的,想要见柏亚川一面的事情来,于是这才想来柏家,见见柏亚川,希望柏亚川能够念及往日的情分,见楚沐浔一面。
谁知还未走到柏家,就在半道上碰上柏亚川了。
这才有了刚刚的一幕。
“亚川。”楚夫人三步两步走到柏亚川的跟前,好生的陪着笑:“阿姨知道,你一只生着沐浔的气……但是沐浔那个时候,真的是一时的冲动……她自己本人,也已经经过很深刻的反省了……不信的话你去牢里看一看她……她现在……”说着,楚夫人便想起来那日在牢里见到楚沐浔的样子来了,忍不住红了眼眶。
也许,柏亚川见到沐浔那个样子,会一时心软,手下留情呢?抱着这样的念头,楚夫人继续哀求道:“亚川,现在沐浔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再见上你一面……你看你能不能……”
楚夫人流着泪哀求着。
被长辈这样哀求着,想必,任何后辈都要有所动容,可是,柏亚川却已经冰冷着一张脸。
这次,与刚才不同的是——柏亚川终于很正眼去看楚夫人了,漆黑冰冷的眸子,冷冷的盯着楚夫人,薄唇微微的张开,给了楚夫人一个冷笑来:“她……活该!”
楚夫人愣愣的看着柏亚川渐渐离去的身影,甚至不敢相信,那个冷笑着对自己说出“她活该”的男人,是柏亚川。
那个孩子……为什么又在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模样?楚夫人站在原地,呆呆的想。
柏亚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苏子幽其实已经睡下了,但是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些动静,便下意识的半睁了一只眼睛。
眼睛并未完全睁开,一个怀抱便迎面而来,将她揽到了怀里。
迷迷糊糊中,似乎闻到了浓烈的酒气,微微的蹙起了眉头,想要起身却发现男人的怀抱实在是紧的厉害,实在是动弹不得。
“柏哥哥?”下意识的轻喃出声,可是话音刚刚出口,便停到男人在她耳边轻声喃语:“嘘——”
嘘——不要说话。
心情不好吗?苏子幽心里暗想着,便也真的没有再动弹了,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任凭他这样紧紧的抱着自己。
黑暗里,柏亚川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人,漆黑的眸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睁开,满眼空洞的望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眼中,有水光在满眼。
他紧紧的咬着下唇,不想让那眼中的水光蔓延出来,怀抱也越来越紧,好像,要将他怀中的女人,彻底融进自己的生命中一样。
从来,从来没有这么的无力过……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好,连云轩他们都没有办法拯救……好没用,好没用……柏亚川周身不自觉的发着抖。
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颤抖,苏子幽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这下,彻底清醒起来了。
清醒后的她,更加真切的感觉到了那冲天的酒气还有男人不自觉的颤抖,她一时有些惊愕,下意识的抱住了男人,轻轻的抚着他的后背。
这……到底是怎么了?苏子幽心中一阵的困惑,明明早上还好好的,结果一去医院……莫不是廖清和席墨他们出事了?
想到这里,苏子幽的心里又是一惊,心脏止不住的狂跳,非常想要问问柏亚川到底发生什么事请了,但是又害怕自己无心的几句疑问会让柏亚川更加不安,于是便忍着没有人。
柏亚川显然也已经知道苏子幽醒过来了,抱着她呆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止住了颤抖,闷声问了苏子幽一句:“幽幽……你当时,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为什么呢?明明我这么的没有用,明明因为我的天真,我的自大,还那么多人丧了命……
不自觉的咬着牙,好不容易疏散了一点儿的怀抱,瞬间又变得紧致起来,苏子幽被他抱得险些上不过去来,但是还是柔声笑着回答他:“谁知道呢……可能是因为你太迷人吧。”
开玩笑的一句话,本想一带而过,两人最后都笑出声来,这件事便可以告一段落。
可是谁知,笑了的却只有她一个。
她忽然意识到了:现在,绝对不是一个可以开玩笑的时候。
心中于是带上了几丝恐慌,连忙又接着开口:“其实……”
思考了一会儿,当真切的开始想:为什么我会爱上他的时候,突然发现,这委实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爱情,向来没有什么为什么,记得有个作家说过一句很有道理又很唯美的话:我爱上你,也许只是因为你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里,穿了一件我喜欢的白衬衫。
虽然很扯,但是却也确实如此。
但是,苏子幽知道,寻常时刻也许这样回答还好,但是此刻,男人要的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答案。
他像一个急切的想要寻求认可的孩子,迫切的需要着你的肯定——你瞧,这孩子已经止不住的发抖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她顿了一顿,轻轻的笑了一声:“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看着你的眼睛,就有一种深陷其中的感觉……大概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爱上你了,但是我自己却不知道。”苏子幽回忆着。
第一次在那场盛大的舞会见到这个眼神落寞的神秘男子的时候,也许,自己早就已经被他吸引了吧?
听到这个回答, 柏亚川没有说话,依旧紧紧的抱着苏子幽,只是那双漆黑的眼眸,终于闭上了。
谁也不能,谁也不能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他已经失去够多的了,绝不可能再失去她……
柏亚川狠狠的咬着下唇,用力之大,甚至将下唇咬破,流出鲜血来。
“没事的”苏子幽轻轻的抚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他道:“一起都会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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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小狐狸的告别
不知何时,起了雾,柏亚川站在大雾中,四周,全是一片白茫茫,他站在大雾的中间,放眼望去,不知身在何方,要去往何处。
这是哪里?微微的蹙起长眉,却是寻不到答案。
恍惚间,大雾里出现一个黑色的影子来,他眯起眼,发现那黑色的影子越来越近了。
不知名的黑影靠近,他却没有一丝的恐慌,甚至有些意外的亲切,认真的盯着那只小黑影子,直到它浮现出本来面貌。
——一只雪白的小狐狸。
没错的,是一只狐狸,周身雪白,长长的白色的毛发,两只毛茸茸的耳朵,一条十分漂亮的白色尾巴。
白色的狐狸他倒不是没见过,但是这么白的狐狸,周身甚至散发着清冷的白光的狐狸,他还真的没见过。
小白狐狸来到了他的跟前,舔了舔小爪子,然后抬起毛茸茸的脑袋,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这只小狐狸眼熟的很,下意识的便半弯下腰来,朝小狐狸伸出手来。
小狐狸又上前几步,舔了一下他的手心。
他眼中带着暖暖的笑意,低喃了一声:“七七。”
小狐狸便歪着脑袋看着他,脸上似乎是带着笑意的,毛茸茸的小爪子伸出,放到了他的手心里,轻轻蹭了蹭。
他把小狐狸抱到怀里了,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苦笑了一声:“你是,我是不是挺没用的?”
居然堕落到要去跟一只狐狸说自己的心声吗?自己这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呢……柏亚川在心底自嘲般的一笑,却还是开口道:“我最痛恨的,就是那种只为利益不顾别人死活的人……可是最后,我好像也变成这样的人了呢。”
自己都要变成一个自己最痛恨的人……是不是,很失败?
心底散发出的那种自我厌恶感,是那样的强烈,强烈到,他无法安睡,甚至置身于梦中,与一只狐狸讨论起心事来。
也许,梦真的是奇特的,好像在梦里面,发生什么事请都不要紧了,因此,当那只小白狐狸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竟也觉得很是寻常,没有任何可以感到惊讶的地方。
那只小白狐狸用着聂七独特的好听的声音道:“这没什么。”
它纵身一跃,从他的怀里跃了出来,站到他的跟前,与他面对面。
“有时候你就是要变成一个自己都痛恨的存在,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人,不必变成自己所痛恨的存在。”小狐狸歪着头看着他,黑溜溜的眼睛,在周身的雪白中,显得是那样的明显。
变成自己都痛恨的存在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可以不必变成他们所痛恨的自己……可是……
“可是你们都走了,我才变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云轩,云寂,母亲都走了,我要保护的人,最后一个一个的都离开了我……那么,我变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要保护的人,全都没有保护好……这是怎样的悲哀?
“你有新的人生,我和云轩,哑巴也有……至于你母亲……恩,她也许也有吧,不过我不是那么确定的。”小狐狸坐了下来,两只前爪子支在前面,后爪子微微弯曲,看上去倒是有模有样的,像极了蹲在角落里舔棒棒糖的聂七。
新的人生……是的,他也许还有一片新的旅途,有美丽的妻子,妻子怀中,还有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
这世界上,他还有要拼尽全力去保护的人。
可是……
“可是,我想你们也在。”他皱着眉,目光有些落寞。
新的人生,为什么不能是有你们的人生呢?有你,有云轩,闲暇时可以去廖家串个门,看着你和廖云轩双人相声般斗嘴,你一生气就跑来柏家缠着幽幽陪你睡,但是一看到大哥柏亚林就灰溜溜的跑回家了找廖云寂过来给你撑腰,我若是一不小心惹幽幽生气了,你和幽幽就组成阵营,开始讨伐我和云轩……为什么新的旅途,不可以是这样的?
而要我残忍的接受,你们都走了的事实?
“串串。”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外号了,“串串”谐音“川川”,还记得几曾何时,第一次被这只小狐狸起这个外号的时候,被莫子睿等人给听去了,可是一阵的好笑,若是不是最后把莫子睿楚穆寒打成了狗,怕是二人现在还要揪着这个外号不放呢。
“我和云轩,哑巴,也还有我们自己要做的事情,在事情完成之前,是没有办法回来的……但是你,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它伸出小爪子,舔了舔,继续开口道:“所以,你该迎来自己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了——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女……哦,对,幽幽怀上的,可是龙凤胎呢。”
说着,它“咯吱咯吱”的笑出声来了。
龙凤胎?这个梦倒是难得的美好……柏亚川心中一阵笑意来。
可是笑过后,眼神中的落寞,再次覆盖而来:“可是你们也经历了这么多,最后,却依旧没能迎来一个美满的结局。”
比起经历来,这只小狐狸,明明才是那个受伤最多,受苦最多,最该得到幸福的哪一个吧?可是最后呢?她得到了什么呢?与爱人一起的灰飞烟灭?
听上去,是很凄美,但是放到现实中,却只有凄,没有美。
“不一样的。”相对比起他的落寞,这只小狐狸倒是显得淡然的多,它眯起了眼睛,显出一张笑脸来——即便是一张狐狸毛茸茸的脸,那笑意却是和聂七如出一辙的。
“你们都想要一个结局,但是我并不想要。”小狐狸平静的开口:“串串,你也早该发现了吧?身在这场游戏当中,你,幽幽,云轩,云寂,柏亚林,都在迫不及待的希望这场游戏尽快的结束,好能迎来一个和自己相爱的人长相厮守的幸福结局。”
这话,她说的没错,他们几人,都已经厌倦了无穷无尽的争端,都在等着有朝一日,能够将聂正源,甚至是聂家一举拿下,从下,不再卷入这纷争。
“可我不一样。”小狐狸低垂下脑袋,片刻后,又抬起了头,盯着柏亚川的眼睛,认真的开口道:“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我必须承认这点——我和聂正源一样,深陷游戏中心,沉迷于这权利争夺游戏之中,不可自拔……我,并不想要这场游戏结束。”
震惊的听完小狐狸的话,柏亚川的心底,忽然升起一种诡异的感觉来。
连他自己,都无法说得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是却不自觉的开始颤抖,陈年的旧事,似乎一点一点全部在眼前浮现。
“七七,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你离开聂家,不再做聂家的杀手,我离开柏家,放弃柏家继承人的身份,我们归隐于深山老林中,找一个没有人能找得到我们的地方,再也不过问外面的这些事情,好吗?”五年前,他深情的恳求再次在耳边浮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想到这句话来。
对面绝美的女子,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看了许久,而后,摇了摇头。
“你没有多长时间了,我禁止你再去管聂家,柏家,ving十字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的日子里,你就老老实实的跟我在家里接受治疗!”五年后,廖云轩似乎也对着这只小狐狸说过这样的话。
病床上绝美的女子,只笑不语。
“你知道,为什么你和聂七曾经那么相爱,最后,却始终无法在一起吗?”好像谁这么问过……哦,对了,聂正源在五年前他挨了聂七一刀之后,这么问过自己。
那个时候,他以为,她不肯走,是因为不想拖累他放弃柏家,那个时候,他以为他们不能在一起,是因为爱情输给了现实,那个时候,他以为她不肯接受治疗,是因为不放心他和云轩联手去对付聂家……
原来,原来事实的真相,一直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她,不肯离开,是因为她不愿意离开。
她不愿意离开,是因为她自己,乐在其中。
所有人眼中,看到的都是那只狐狸与这个世界争斗过程中被伤得体无完肤的可怜模样,但是谁有能真正了解,这种“与其斗,其乐无穷”的心理?
“我一边深深的厌恶着这一切,可是却又悲哀的发现,我无法离开这一切……好像,一旦我停止了参与上天给我安排的游戏,我就不再是我,无法再活下去一样。”小狐狸自嘲的一笑,而后,变眯着眼看着柏亚川,露出一个巨大的笑容来:“所以,我追寻廖云寂去了下一个游戏……而你不需要跟过去,哥哥虞檬也不需要跟过去,因为那场游戏,将会是一场,真正的,血腥的,冷漠的,不留任何余地,彼此吞噬彼此血肉的真正的权力游戏……”
“你知道,为什么你和聂七曾经那么相爱,最后,却始终无法在一起吗?”
因为,你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彼此之间,你们,只会成为彼此的累赘,成为彼此的阻碍。
你若早早认清这一点,便不会再为她感到心痛了。
“所以串串,我要跟你说声再见了呢。”小狐狸上前来,脑袋蹭蹭他的裤腿,笑道:“多年前,你爱过的恩情,七七不胜感激。”
言罢,不待他抚一下它毛茸茸的脑袋,便扭过头去,一溜烟儿的跑着不见了。
也许,它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告诉他——他爱过的恩情,她已经报完,所以,彼此之间再无任何亏欠,他,也无需再为她的死,她的离开,有任何的愧疚或不安。
他望着那个离去的小狐狸的影子,心中忽然有些释然了。
隐约间,似乎看到了小狐狸大雾中的身影后,有另外一个极其庞大,类似于“龙”的影子,伴随在它周身。
那是什么呢?
奇怪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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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龙凤胎
本以为柏亚川第二天还会持续昨日的失落颓废,但是其实第二天,柏亚川表现的还是蛮淡定的,甚至还给苏子幽准备了早餐。
“早。”男人喝着一杯牛奶,薄唇上沾着些许的奶沫,看上去可爱极了。
都说男人喝酒的时候有着一股颓废的迷人感,可是谁会想到,其实男人喝牛奶的时候更帅……嗯……可爱的帅!
苏子幽抿着唇,走过去的时候,男人也递给她一杯牛奶,笑道:“我今天早上看书的时候,看到说孕妇要多补充钙,不然以后容易骨质疏松的。”
说着不由分说,将牛奶抵到了苏子幽的手中,表情好像在说“必须把它们全喝完”一般。
苏子幽心中又是一阵的好笑,作为医生她自然是到,孕妇什么时候需要补充什么营养——学校里还专门开了营养学的课程给她们上呢!作为一介学霸,她会不知道?
不过还是未言一语,接过牛奶,诧异的发现居然还是热的,心中又是一暖,一饮而尽了。
早餐这次倒是比以前要丰盛许多,大概是因为自己怀孕了吧。
简单的食用过早餐后,柏亚川又陪苏子幽在外面散了会儿步,苏子幽有些诧异柏亚川今日竟这般有空了,道:“怎么,今天不用工作?”
“空出一天陪陪你。”柏亚川淡笑着。
其实,经过昨日那场闹剧,现在柏家还有一大堆烂摊子要他去收拾,但是他现在却并不太想去处理——经过了那么多,他真的很像和相爱的人厮守一会儿,否则,真的回崩溃的。
好在,柏家有柏亚林正在帮他,他倒是也不用强打着精神过去,所以,今日才忙里偷闲,过来陪老婆。
“那正好。”苏子幽笑眯眯的:“医院的检查报告应该要出来了,你陪我过去拿一下吧。”
昨日把完脉后,苏子幽还是不放心,顺便着也做了个检查,想着现在估计也要出结果了。
其实昨日应该就已经出来了,但是昨天被苏晴被绑架的事情一闹,苏子幽没什么心情去看结果,早早的就回来了。
想到苏晴,苏子幽心中又是一阵担忧:看昨日柏亚川的状态,想必情况不是那么的乐观。
今日虽然柏亚川的状态好多了,但是苏子幽还是害怕自己一问,又他不高兴了,因此,即便心里跟有千万只蚂蚁在咬一样的疼痛,她也还是忍着没有问出声来。
大抵是看到了苏子幽那副欲言又止的难受模样了,柏亚川伸手揽过苏子幽的腰,笑道:“你放心,席墨和苏晴我已经送到国外去了,现在他们两个很安全。”
国外?苏子幽愣神了那么片刻,脑中一片的空白:“为什么要送去国外呢?”
席墨可是连咖啡的英语都不会说啊,上学只上到高中,可是英语水平却不如小学……送去国外,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还有苏晴,似乎也很早就辍学了……苏子幽咽咽唾沫,心里奇葩的想着:该不会是因为自己要去留学,而柏亚川不能陪自己去,所以故意先送席墨苏晴过去,好让自己有个伴儿吧?
但是很显然,苏子幽是想多了,很快,柏亚川就打破了苏子幽这奇葩的想法,解释说道:“是这样的,他们在国内的话,因为……你知道我们订婚的时候闹出多大的事儿的吧?总之,柏家上辈的老一辈们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为了保证他们的人生安全,只好先送去国外了。”
听柏亚川这么一说,苏子幽才想起来:席墨和苏晴,可是廖清的私生子!
柏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世家,现在闹这么大的绯闻,定是要气坏了……这么说来,绑架席墨和苏晴的人,看来也是柏家的老一辈咯?
不愧是学霸,智商一等一的高,很快就猜到了真相,心中也是一阵的唏嘘,但是既然柏亚川都说了人没事,那定是没事的。
于是苏子幽便也放下心来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肚子里的宝宝才是!
“对了,我那么久没去上课……停课手续帮我办了吗?”苏子幽忽然想起了自己还是个学生这件事儿来,心中一阵的完蛋:自己估计已经好几个月没去上课了……天!这是要被开除的节奏啊!
“放心,早就办下来了,还有你的留学申请手续,也全都暂停下来了,等你生完宝宝,想去了,再去。”柏亚川默默苏子幽的小脑袋,安慰她道。
苏子幽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本来还想着明年就去国外学习医术呢,现在肚子里这个小东西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降临,看来,留学的事情也要往后推了。
不过,现在对苏子幽来说,留学不留学,其实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的重要了。
之前,在她恢复记忆以前,她一直在被“我是谁”这个问题所困扰,因为过去在她脑中一直都是一片空白,唯独母亲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幕,留下了心中。
虽然那个时候的苏子幽还不知道哪个倒在血泊里的,到底是谁,但是一种本能,却在促使着她,让她迫切的想要拯救这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女子,那迫切的拯救,成了她对自己过去唯一的印象。
那唯一的印象,成了她对“我是谁”这个执着的问题的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她紧抓着不放,成为医生,成为更好的医生,成为一个可以拯救血泊里那个眼神绝望的女人的医生……
这个念头疯狂的滋长着,让她觉得,医生,就是一种对自己身份的一个肯定,好像冥冥之中,就是她的归属一样。
可是现在,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也知道了十几年前发生的所有的一切,母亲的死去,自己获得的救赎,哥哥和父亲所受的折磨……她不再需要“医生”的身份来证明自己是谁了,她是欧子璨,这点,无需证明。
正想着,已经到了医院,柏亚川陪着苏子幽到了妇科,很快,苏子幽就找到了林医生,先是跟林医生道了个歉:毕竟自己昨天说好了在这里等结果,结果苏晴的事情一出,自己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直接给走了。
不过好在林医生并未介意,笑道:“本来昨天就想告诉你呢,结果你昨天不见了,只好今日告诉你了。”
说着,故作神秘的一笑。
苏子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笑搞得有些困惑起来,难道,自己是根本没有怀孕?为什么林医生这般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很快,笑眯眯的林医生就给出了苏子幽一个他“天大的好消息”:“恭喜你呀,幽幽。”
说着,林医生冲着苏子幽眨眨眼睛笑道:“你怀上的,是个双胞胎哦。”
此话一出,不仅是苏子幽了,一般陪着来的柏亚川,都被吓了一大跳。
柏亚川被吓一大跳倒不是因为苏子幽怀上了黄爆胎,又或者说,不完全是因为苏子幽怀上了双胞胎,更主要的是——他想起了昨天的那个梦境。
梦里那只雪白的小狐狸,似乎跟他说过:幽幽,怀上的是龙凤胎哦!
虽说梦多少有一些预示作用,他也听说过一些关于梦境的离奇故事,但是……
“是龙凤胎吗?”柏亚川急迫的问道,急切的想要看看,那梦境,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这个现在月份太少了,还看不出来……不过,龙凤胎的几率还是很小的——在医学上来讲,但是并不是说不可能。”林医生并不知道柏亚川关于小狐狸的那个梦境,所以还以为柏亚川是初为人父,比较激动呢,于是便笑意盈盈的安慰柏亚川道:“就算不是龙凤胎,一对儿可爱的双胞胎孩子,也还是很棒的。”
柏亚川笑得有些尴尬,连连点头:被误会了呢……自己才不在乎孩子的性别呢,只要是幽幽和自己的孩子,无论男女,他都爱。
苏子幽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小模样,看的柏亚川都是一阵的心疼了,笑着点点她的小鼻子,问她道:“怎么?听到双胞胎不高兴?”
苏子幽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自家男人,撇着嘴吧撒娇道:“听说生孩子很疼的……这还一生就生两个……”
这也不能怪苏子幽,毕竟苏子幽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大学都是没毕业,对生孩子这件事儿,有所畏惧也是理所当然的。
柏亚川搂过苏子幽的腰,柔声安慰她道:“别怕,有我在呢。”
虽然他这样说根本也改变不了自己要“一下子生两个”的悲惨事实,但是不知为何,被他这样柔声安慰了几句,自己竟真的有几分心安了。
“说不定真是个龙凤胎,你这一下子生完,儿子女儿都有了,多好呀。”林医生也在一边笑着打趣她道。
“哎呀呀,你们这些实习生孩子都有了,可怜我做了好几年的医生,对象还没着落……”说着说着,林医生又开始感叹起自己单身狗的悲惨来了:人比人,气死人。
“我看,你也快了,哈哈,虞檬医生现在还是单身呢!”苏子幽知道林医生一直暗恋虞檬医生,所以故意打趣道。
岂料,林医生听到虞檬医生的名字后,一脸的困惑,喃喃自语道:“说来也奇怪,虞檬医生和虞烟医生都已经好多天没来上班了……幽幽你见过他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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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章 渲染童话
虞烟在市医院失踪的事情虽然当时闹出了一阵风雨,但是毕竟关系到医院的名誉,所以,除了少数几个医院的高层,和参与者以外,很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因此,林医生只知道近几日来没有看到虞檬医生和虞烟医生,但是并不知道虞烟医生在医院失踪这件事儿,这才随口一提,问了下苏子幽。
听林医生这么一提,苏子幽也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也很久没有见过虞烟医生和虞檬医生了。
上次问其柏亚川,柏亚川就是支支吾吾的没给个明白的话……等等,支支吾吾……他为什么要支支吾吾的呢?
蹙起眉,想起了那日的场景,那天似乎是赶着要去欧家,所以也没抬留意柏亚川的反应,苏子幽努力回想了一下,但是实在是记不起来了,便也不再去想了,直接问柏亚川道:“说来也是,柏哥哥,虞烟医生现在在廖家吗?我们一起去看望下她吧,我还想着要跟她道谢呢。”
再次提起“虞烟”和“廖”这几个字,柏亚川心中又是隐隐的作着痛:要他怎样告知他可爱的恋人,这两个人,已经彻底消失在他们的生命里了呢?
柏亚川闭上了眼睛。
还是不要告诉她了吧……这件事情,光是他自己接受,就已经耗费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了,若是幽幽知道了,虞烟因为救她而……恐怕,会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困在自责里无法自拔。
“他们啊。”他睁开了眼,微微苦笑了那么一下,定睛望着她,犹豫了片刻,最后,开口道:“他们打败了聂正源,走了。”
苏子幽一愣,望着男人脸上无比淡定的笑,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一痛。
像是所有的童话故事里,或者小说电视里,善良的骑士,勇者,挥剑打败了邪恶,从此浪迹天涯,看遍世间繁华。
没错的,这,就是他们的结局……柏亚川闭上了眼睛。
“他们去浪迹天涯了,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里,放肆完生命的最后一分钟……两人,再也不分开了。”柏亚川淡漠的笑,拉过苏子幽的手,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哄骗着自己怀孕的妻子。
其实,又怎么能说是哄骗呢?他真的相信,那只小狐狸,还有廖云轩两个人,彼此正在天下每一处的美景里流连忘返,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彼此牵着彼此的手,再也不分开了。
只是现在,他看不见他们,无法同他们联系罢了,但是就像那只小白狐狸说的一样:你有了你新的开始,我也有了我的。
他们,有他们的新的旅途呢……
这憋足的谎言,真是连三岁的小孩子都很难骗到,但是此刻,怀中的女子却是柔情一笑。
“是吗?”她笑着,“那可真好呀。”
她信了。
王子爱上了公主,但是公主却被魔女用妖法困在了死亡之谷里,想要拯救公主,王子必须以身犯险。
于是,王子和自己的好友——骑士,一同踏上了寻找公主的旅途,路上遇到了身手不凡的女刺客,女刺客被王子的痴情所打动,决定帮助王子一同去死亡之谷救回公主。
故事的最后,王子在女刺客和骑士的帮助下打败了魔女,找到了公主,但是无法唤醒公主,在想办法唤醒公主的那一刻,落荒而逃的魔女带着救兵破土重来,王子带着昏迷的公主,和女刺客还有骑士被困在了死亡谷。
“我们拦住魔女,你先带着公主走,最后,用真爱之吻,唤醒公主。”知道四人无法全身而退的女刺客和骑士,这样对王子说。
王子本不想抛弃同伴,可是若是不走,四人都会死在这里。
“去搬救兵来救我们!别犹豫了!”犹豫不决的王子,被女刺客推出了死亡谷,而剩下骑士和女刺客,拦住了大批敌人。
逃走后的王子去找到了自己的哥哥,寻求帮助,王子的哥哥当即派兵去救人,横扫了死亡谷,却未曾发现王子口中的女刺客和骑士。
故事的最后,王子吻醒了公主,和心爱的公主成了亲,可是,他心中,总是像失去了什么一样。
没有人再见过女刺客和骑士,寻不到尸首,找不到痕迹,他甚至无法跟人描述其这两个人的存在——因为没人知道他们。
他们就好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只活在王子一个人的记忆里。
于是,苦闷的王子,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公主,苦笑着开口:“你一定觉得我是疯了对吧?没有人相信他们是存在的,可是,在不久的以前,他们是我的伙伴,帮助我,从魔女的手中把你救出来。”
听够了别人质疑的王子,以为这次公主也会像别人一样,开口问他:“可是您怎么证明,这两个人是存在的呢?”
如何证明一个人的存在……王子并不知晓。
可是,公主最后回答:“不,我知道,他们的确存在,不过,他们现在也许去帮助其他国家的王子和公主,从恶龙,魔女,女巫手中拯救回公主了,所以,你才找不到他们。”
是的,像故事里的公主一样,苏子幽也许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甚至不知道虞烟失踪这件事情,但是她却有着和柏亚川一样的感觉。
虞烟,廖云轩,不过是在世界的另一个角落里相爱罢了,就像现在相爱的她和柏亚川一样,以不同的方式,在快乐的生活着。
苏子幽闭上了眼睛,轻轻挽住了柏亚川的胳膊,低声道:“我们走吧。”
柏亚川微微有些愣神,片刻后,也会心一笑,答道:“好。”
两人彼此拥抱着走了出去,离开了这所发生了一个又一个离奇故事,但是又不为人知的医院。
而在城市的另一头,在那所昏暗阴沉的监狱里,楚夫人再次探望了自己的女儿楚沐浔。
楚沐浔比起之前来更加的狼狈,脸脏兮兮的,衣服也脏兮兮的,浑身都是伤痕,好像是在监狱里被人给欺负了。
“沐浔,你这是怎么了?”楚夫人眼泪当即就掉下来了:这,可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啊!
楚沐浔苦笑一下,隔着透明的玻璃,却不回答母亲的问题,而是焦急的问母亲道:“妈,亚川哥哥……你见到亚川哥哥了吗?你有没有告诉他,我想见他?有没有?”
看到女儿事到如今还是对柏亚川这般的痴心,楚夫人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她再也忍不住了,哭泣着喊骂道:“你就别再想那个负心的男人了!他早就知道你在监狱里受的苦,也早就知道你想见他,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楚母似乎又想起了柏亚川那句冰冷的“她活该”来了,当即咬紧了牙关恶狠狠道:“可是他根本无动于衷!甚至还冷嘲热讽!”
楚夫人实在是为自己的女儿感到心酸:女儿为了柏亚川,什么肯做,可是那个柏亚川呢?最后居然这么狠心,让人把女儿折磨成这幅模样……
楚沐浔听到楚夫人的话后,整个人完全的愣住了,她好像根本没有听懂自己母亲在说什么一样,双眼无神的望着楚夫人,喃喃道:“你说什么?你说……不,不……你骗我,亚川哥哥肯定不知道,他肯定以为我没有悔过,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他肯定只是想小小的惩罚我一下而已。”
楚沐浔的眼睛慢慢湿润起来,有晶莹的泪花闪过。
她这几天,在牢里过的很不好……不,是比之前更不好,之前也只是吃的不好,穿得不好,睡不着罢了,如今,居然还有人刻意的凌辱她……
一时间,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室友们似乎发现她是个富家小姐,一个个都仇富般的欺负她,而狱警们根本不管——只要不闹出人命来,狱警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其实,之前那几天并不是这样的,那几天虽然楚家人没有办法把自己给救出去,但是起码关系打好了,狱警们还是很照顾自己的,可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狱警都开始故意的为难她。
今日,甚至还有一个男狱警想要非礼她……若不是她母亲及时来探望,怕是……
楚沐浔咬着牙:这样的日子,她真的是一天也受不了了,现在,她活着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够再见柏亚川一面,可是,就连这个,现在也无法实现……
“亚川哥哥怎么可能会不想见我呢……他最疼爱的就是我呀……我们,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说着,她忽然咬紧了牙关,双目含泪的瞪着自己的母亲,怒吼道:“你骗我,肯定是你骗我!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你是不是根本没有见到柏哥哥!是不是!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骗我?”
面对犯人的突然失控,立刻有警卫过来,将楚沐浔强行带走了。
楚夫人一边流着泪,一边对着女儿狰狞的面容喊道:“我的傻女儿,你还要骗自己骗到什么时候啊!”
说着,竟一时没有站稳,跪倒在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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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尾声 廖家
柏亚林回来后,廖老爷子大病了一场。
爱子自此一去不复返,廖老爷子也一病不再起。
柏亚川其实去探望过廖老爷子几次,可是廖老爷子的病却总是不见好,反倒有更加恶劣之势。
“廖家新一辈的孩子里,可有适合接手的吗?”柏正泽坐在沙发上,问莫雪儿道。
“有,廖云轩二叔次子,廖云修,倒是个好苗子。”莫雪儿为柏正泽倒着差,茶香四溢,水汽寥寥升起,将眼前的一切景色全部遮掩。
“哦?”尾音上扬起,虽看不出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但是一般他这样长长的叹一口气的时候,你答话可就要小心了。
莫雪儿自然是知道这点的,不过无妨,她已知道答案。
“廖云修也是靠着大哥的帮助一步一步走下来的,之前也是受到廖云轩的打压,才一直显得不出彩,如今……”
莫雪儿口中所谓的大哥,自然是指柏亚林了,这句话往难听了说,就是:廖云修继位后,想必廖家也是柏家的囊中之物了。
“那就他了。”柏正泽抿了一口茶,敲下了顶板。
莫雪儿便想要下去,跟柏亚林吩咐了过去,谁知这个时候柏正泽又把她给叫住了。
“告诉亚林,廖家就给他接手了吧——别让亚川知道。”他这样吩咐着。
莫雪儿一愣:这是要直接动手拿下廖家了?
但是她还是面无表情的答了一句:“是。”然后便退下去了。
远处的天空飘着几片云,往上去,悠闲自在。
柏正泽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困乏了,便摇着头笑着喃喃自语:“到底是老了,老了。”
他摇着头叹了口气,背着手,走进了房间里。
几曾何时,还年少的时候,他和廖老爷子也算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廖老爷子那个豪爽又倔强的死脾气,他在了解不过了。
“唉,你那个儿子啊,真是像极了你!像极了!”卧室里还摆放着当年他和廖老爷子在军区的照片,柏正泽拿起那照片,看着照片里搂着他脖子大笑着的廖老爷子,笑意盈盈的自言自语道。
“这辈子,都是栽倒一个女人手里了啊!”柏正泽擦擦那照片,坐到了太师椅上,椅子一摇一摆,好像将他摇回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深夜。
“对不起,正泽……亚林他……他其实是廖大哥的孩子……我不该骗你……可是……可是他的心里只有紫零……紫零姐姐又是那么的好,我真的不想破坏他们……”爱妻倒在自己的怀里,眼中含泪,口中有冉冉的鲜血渗出。
其实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她爱的人始终不是他,而是廖默青(廖老爷子大名)。
只是,他以为廖默青和紫零的感情,无人可以介入,廖默青也不会背叛紫零……可是谁知……
“你……你说什么?亚林的父亲是……”颤抖着双手,始终不敢相信这惊人的真相。
其实他早就知道柏亚林不是他的孩子,当初她伤心欲绝来找自己的时候,就已经怀上了身孕,那时候他想,无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都无所谓,他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去疼爱。
可是,他从未想过,这个孩子,会是廖默青的……
怎么会这样呢?自己敬爱的大哥,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明明知道他是爱她的啊!
“我灌醉了他……我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可是……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正泽……我好后悔……”女人在自己的怀里流着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袖。
醉酒……也许女人还会相信这么烂的借口,但是他知道,既然被称之为借口,那是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荒唐的去搪塞自己搪塞对方的理由罢了,若是真无意,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其实我不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可是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在我死去之前……你是唯一一个必须要知道这件事情的。”她伸出手来,抚摸着自己的脸庞,美丽的脸上充满了忧伤。
她那样忧伤又怜悯的看着他,嘴角含笑,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她就这样边哭边笑的看着他,留下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句话:“若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若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这句话里,包含着两个人多少的无奈呢?
早一点,再早一点遇到你,在爱上廖默青之前,甚至在遇到廖默青之前……只可惜,世间的感情,从来没有机会可以重来。
人总是这么的后知后觉,因此才造就了世间那么多的不完美:总是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知道自己爱的究竟是谁,总是要爱上那个不爱你的她,然后在撕心裂肺中,等来属于自己的孤独结局……
看着在门外哭得一塌糊涂被保姆抱着的柏亚林,那个孩子才三岁,眉眼之间,像极了怀中逐渐冰冷的女子。
这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的儿子。
这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和他这辈子最信任的人的儿子。
他曾经求爱而不得,大醉中,那个他这辈子最相信的战友加大哥跟他说过:“你这算什么?是个男人就给我追下去,拒绝又如何?娶老婆就要死皮赖脸到底!”
他当时还笑哈哈的跟廖默青开玩笑:“紫零大嫂就是你这么追过来的?”
本以为,廖默青和紫零,是这个时间真爱的代言,一个一片痴情,一个至死不渝。
可是呢?原来中间还横着这么一个毒瘤,而那毒瘤的名字叫——柏亚林。
他忽然想要仰天大笑,笑自己的傻,也笑这两个女人的傻。
如果爱情最后都会蜕变成背叛与伤害,他情愿不要这感情。
不再去爱人和一个人,不再去相信任何人,如果所有的故事的结局最后都是黑暗尽头挣扎的肮脏,那不如最开始,就选择黑暗,选择肮脏好了。
所以不再做那个笑容爽朗,潇洒肆意的男人,于是开始跟着父亲一步步的步入了商局,谈笑风生中,将大权全握在手。
他想保护的人,他爱的人,他信任的人,如今已经全部成了泡沫,都是虚假不堪的,唯有到手的权利,才是真正实实在在的。
把自己埋身在这肮脏黑暗的世界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对比出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的肮脏……可是不行,即便见识了再多的骨肉相残,背叛出卖,依旧掩盖不了这份儿痛彻心扉的背叛。
“可是最后,我还是把儿子还给你了。”柏正泽将那照片轻轻的翻下,照片上,笑得爽朗的廖默青与他互相勾肩搭背,两人在阳光下大小,身后,是穿着白大褂的他们二人深爱的女子,抿嘴看着他们笑。
自从心爱之人去世之后,柏正泽渐渐开始与廖默青疏远了起来。
他也想用“他只是喝醉了”“他不是有意的”“他真的爱紫零”这些借口来自欺欺人,可是他做不到,每次看到廖默青和紫零恩爱的场面的时候,他没有办法不去想爱妻去世前的那番话。
但是他又不能说出口,不能,妻子说的对,这秘密,只能他一个人知道,即便心中有再多不甘,也不能说出口。
一旦出口,将是万劫不复。
再后来呢?再后来……哦,对,紫零难产去世了……
故人已逝,如今,也就只剩下他们两个老骨头了啊。
这是报应吗?柏正泽自嘲般的笑着:你当年对紫零不忠,所以紫零的两个孩子,你都留不住。
我无法走出心结,这辈子孤独一生……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报应吧。柏正泽苦笑了一下,手中早已泛黄的照片摩擦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无论如何摩擦,照片上的人,都已经回不来。
柏正泽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闭上了眼睛:他们心爱的女子,全都逝去了,往事的哪些恩怨,还再去计较什么呢?
也许真的是年纪越大,越会多愁善感吧……廖家百年的老牌子,就这么在廖云轩这一代改朝换代?
即便属于他们的年代早已经过去,但是,还是不忍。
那是他的战友,是曾经为他挡下一枪掩护他安全撤离的战友,是与他出生入死多年的战友。
他当过他婚礼上的伴郎,他闹过他的洞房,他收过廖云轩当做义子,也曾经陪着廖默青去深山寻找那位世外高人救治奄奄一息的双胞胎。
也罢也罢,反正柏亚林那孩子是继承不了柏家的产业了,认祖归宗不是什么坏事……若是廖默青能接受这个儿子的话。
看来,廖家,自己还得亲自走一趟才行。
柏正泽拍拍手,招人去叫了辆车过来。
这次一去,无论结果是否成功,廖家都改变不了成为柏家的附属品的命运了。
但是,暮年以至,他想要在那个人还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亲口问一问他——当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要再拿醉酒做幌子,认认真真的将事情的原原本本都说出,哪怕他是真的背叛了紫零,背叛了他,也无妨。
他只是想要,听他亲口承认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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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尾声 兄弟情
柏家到廖家的路程并不算远,柏正泽也只是打了个盹儿车便缓缓的停下了。
吩咐手下们守在门口,柏正泽在廖家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廖老爷子的卧室。
廖老爷子此刻正躺在床上,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当年那个八块腹肌迷死万千少女的英俊小伙儿,如今青丝已染白发,,眼角已满皱纹,岁月无情的在他们的身上留下痕迹。
他闭上了眼睛,缓缓走到了廖默青的床边坐下了。
廖默青睁开眼睛,却并没有起身,于是柏正泽就坐在他床边,两人彼此看了一眼,都笑了。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是不会来看望我了。”廖默青苦笑了一下。
柏正泽没有说话,问着满屋子药水的味道,眼睛定格在那扎在廖默青手腕上的针管,眸色深了一深。
“你从来不问我不过来的原因。”柏正泽低声道。
亲密无间的两兄弟,在某一天的某一刻里,本形影不离,忽然开始疏远……没有人说出原因,没有人过问原因,于是两人开始渐行渐远。
但是其实原因,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吧?
廖默青在这个时候笑了:“我猜着是因为姚芳妹妹吧?终是我害死了她……”
姚芳,柏正泽此生唯一爱过的女子,却也是一辈子的伤痛。
其实廖默青不说,柏正泽都要忘记姚芳其实是为了救紫零才死去的——她只身挡下了歹徒刺向紫零的一刀,将几近昏迷的紫零救下。
但是其实那天的场景,没人知道,紫零抱着满身鲜血的姚芳出现在柏正泽的面前的时候,姚芳已经被宣布抢救无效了。
“我从不觉得是你害死姚芳的……虽然你的确伤害了她。”柏正泽闭上眼睛。
这些年来,他一直拼命的说服自己:姚芳救下紫零,其实并不是因为太爱廖默青,而是因为和紫零情同姐妹。
他知道他不应该自欺欺人,可是如果不这么骗自己下去,他真的无法阻止心脏一点点的撕碎。
廖默青扭过头来,目光复杂的看着他,眉头低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始终未曾开口。
是想提起那件事了吗?可是为何又住了口呢?
柏正泽心中一阵冷笑,不想给他任何躲闪的机会,笑意逐渐冰冷,眼角透过锐利的寒光:“为什么?”
为什么你爱的明明是紫零,你也知道,我对姚芳的心,为什么你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仅仅是一个夜晚,伤透了三个最爱你的人……
廖默青沉默了一会儿,张张口,长叹了一声,终还是开口讲道:“那几日紫零性情有些……我以为她旧毛病又犯了……我有让警卫员看好她,可是她就是这么不见了,再找到的时候……”
他还在讲着姚芳遇害那天的场景。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柏正泽生冷的打断了他。
廖默青蹙起眉,显出一副困惑的样子来了:“那你是问?”
到现在了,还要装蒜到底吗?
这,可不是他崇敬的大哥能做出来的事情。
柏正泽低垂下眼帘:“二十七年前,你对姚芳做了什么……你不会自己不清楚吧?”
廖默青的眉头越皱越深,目光悠远,似乎在回忆着二十七年前的事情。
也许是年代过于久远,廖默青皱眉想了好久,却依旧没什么头绪:“二十七年前……我记得,你刚和姚芳妹妹结婚吧?我参加了婚礼,闹了闹同房……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他费力的起身,一脸困惑的看着柏正泽。
柏正泽一惊,整个人惊愕的看着廖默青:难道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怎么可能?男人做了那种事情之后,怎么可能忘得干干净净,即便是喝醉酒,也不可能。
——他可是知道,廖默青的酒量,那是真的千杯不倒。
“哦,对,你们婚礼前的几个月……我也忘记是几月份了,姚芳妹妹好像有些恐婚的样子,约我去喝了一杯……欸,那天到底怎么回事儿来着……怎么总是想也想不清楚……”廖默青抓抓头发,紧蹙着双眉。
“你别装了!”柏正泽一下子揪起了廖默青的衣领,愤怒的吼叫着:“你知不知道,那一晚,姚芳怀上了你的孩子……她一度悔婚,一度拒我于千里之外,都是因为……”
都是因为你给了她这么一份不真实的幻想啊。
你让她误以为自己还有机会,你给了她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梦境!
廖默青的瞳孔骤然放大,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眼,此刻忽然变得清晰起来,他紧皱眉头,微微有些发怒:“你在胡说什么?姚芳怀了我的孩子?你开什么玩笑?她都是你的未婚妻了,我怎么可能去碰她?”
他伸出干枯的手,打落了柏正泽揪着自己衣领手,费力的起身,狠狠的盯着柏正泽的双眼,怒道:“没错,以前我确实是个花花肠子,可是那时候紫零已经嫁给我了,自从认识紫零后,我再未碰过其他任何的女子……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这种可笑的谣言?”
他的表情,实在是不像是在说谎,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柏正泽一阵愣神。
“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柏正泽盯着已发怒的廖默青,脸色惨白的问道。
说到这里,廖默青倒是皱起了眉,显出一副深思的模样来:“你这样一说,我才忽然有些想起……那天之后怎么了?我记得我跟姚芳妹妹喝了两杯……只喝了两杯,我没可能醉的,可是为什么每次回想起这段事情,我都好像断片了一样……我甚至不能确定,那天姚芳妹妹到底有没有约我出去喝两杯了。”
两杯?柏正泽蹙眉:莫不是被人下了药?
柏正泽闭上了眼睛:姚芳,你真爱他至此?
“廖家后面你打算如何?”柏正泽睁开眼睛,睁眼的那一霎那,又恢复了以往冷漠。
昔日战友还是那副商业精英般的模样,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也没什么心思去装什么精英了。
“随意从后辈里提出一个来接手吧……”廖默青闭上了眼睛,苦笑了一下,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补充了一句:“其实,继承人,后代什么的,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意思……”
每个人都害怕后继无人,这是华夏悠远的文化之一,但是仔细一看,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的姓氏,即便你不继承,世间也有无数同姓人会继承下去,后代,并不能延长你的生命。
后代的寓意,也许并非是姓氏的传承,不过是爱的一种传承罢了。
他爱紫零,全心全意,义无反顾,紫零走后,他的爱无处寄托,便给了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真是狠心啊,孩子才刚刚出生呢,你就已经远去……
真是狠心啊,现在,连你留下的孩子,你也要带走了……唯独不肯带走我,徒留我一人在这世间,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家族……一切,在失去了所爱之人之后,便完全没有了意义。
“我会让亚林过来接手廖家。”柏正泽冷声道。
柏亚林是你的儿子……可是这一点,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如果姚芳真的爱你至此,那么,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们廖家彻底倒下台去……
虽说要替自己的恋人守护情敌,想想多少有一些悲哀,可是当年只身替紫零挡下那一刀的姚芳,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呢?
姚芳,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我柏正泽最爱你,比你爱廖默青,还要多那么一点。
只多那么一点点……
“随意拿去吧。”廖默青靠在床边,抬眼望向窗外:“廖家落在你手里,也算肥水没流外人田了。”
他虚弱的笑了那么一句,闭上了眼睛。
那天的事情,他的确什么都不再记得,只知道第二天,自己是在家中起来的,紫零躺在他的怀里,他弯下腰来吻过紫零的额头,抱着怀中温香软玉,心中一阵柔情。
可是怀中的女子不曾抬起头来回给他一个深吻。
姚芳死后,柏正泽开始疏远他……他以为是因为姚芳是因紫零而死,所以才会如此,如今看来——那一晚……那一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答案根本不用猜,双眼空洞的望着房顶。
所以你才会离开我,是吗?紫零,最后,连两个孩子也这般带走了。
眼角有湿润的感觉在蔓延,他却懒得去擦。
“你好生休息吧。”床边的男子站起身来,随即,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昔日出生入死的战友,故作冷漠的离去。
“你知不知道,那一晚,姚芳怀上了你的孩子……”
“我会让亚林过来接手廖家。”
眼泪终于不受抑制的落了下来。
柏正泽啊,你这个孩子,总是那么的嘴硬,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硬撑着,都到这一步了,还要嘴硬的说着什么柏家接手了廖家这种事情……也太孩子气了吧?明明都是一把老骨头了……
伸手捂住了眼睛,那一天,年过半百的廖默青,哭得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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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请在黄泉稍等我
柏亚林回来后,相当于确认了廖家两位小少爷和聂七的死亡,廖家人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楚沐浔的。
楚家一开始虽不能将楚沐浔从牢中接出来,但是起码还可以利用自己的势力,保得楚沐浔在牢中的安慰。
但是自从传来廖家两位小少爷双双遇险后,楚老爷子终于站不稳般的坐倒在太师椅上。
他知道,这一切,都完了,他的小女儿,注定是要赔进去了。
虽说廖家两位小公子并非是楚沐浔亲手所杀,但是她始终是个导火线,现在聂家一盘散沙,能逃的逃,不能逃的全被柏家一网打尽了,想必火气无处可撒的廖家,势必会把火气全撒在楚沐浔的身上。
楚夫人还在哭哭啼啼的说着女儿今日的境遇,然,楚老爷子已经没有心思去听。
人心都是肉涨的,好歹是自己的女儿,楚老爷子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可是心痛又有何用,她这次造的孽,怕是赔上整个楚家,也是没办法将她再捞出来了。
实际上,楚老爷子猜的没错,廖老爷子虽然没有下明令,但是廖家其他掌权者,其实早就在监狱那边吩咐好了,也派好了囚犯故意去找楚沐浔的麻烦。
他们廖家,一下子损了两个正主的继承人,那能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它过去?不直接报复到楚家把楚家的那两个小子搞死就已经很是积德了。
除此之外,柏正泽也下了吩咐:“楚家的那个小姑娘啊……还是不要再让她走出监狱好了。”
不要她再走出监狱一般会有两种寓意:一是囚禁一辈子,让她永世不再出来,二是……她没有机会再睁开双眼,迈起脚步。
莫雪儿永远知道,柏正泽口中的“不要再走出来”意味着什么。
“是。”莫雪儿空灵的声音再次传来,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柏正泽望着天花板,沉默了许久,又补充了一句:“唉,到底是故交……虽然是酒肉之交,但是……也别让她走的太难看了。”
“毕竟,面子上,还是要说得过去的。”他悠然的垂下了眼帘。
莫雪儿领命,半弯着腰退下了。
次日便传来了楚家大小姐在牢中不忍羞辱,自杀身亡的消息。
据说,那日楚大小姐在牢里,遭到了色狼狱警的无耻非礼,楚大小姐反抗无效,不想身子被玷污,当即咬舌自尽。
那狱警楚家自是不肯饶过,一共五个人,全部死无全尸,也算是泄愤了。
其实,楚家柏家廖家都知道这事儿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那狱警也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可是那又如何呢?就像皇帝的新装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那皇帝并未穿衣,但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便可,谁也不能点破。
若是点破,童话故事也许还会贻笑大方,可是现实,就只有血流成河这一条路了。
楚沐浔的尸体被楚家人收走了,几个月后,传来了廖老爷子病逝的消息,同日,柏正泽让媒体发布了柏亚林是廖默青私生子,一直寄养在柏家的消息。
消息写得倒是像模像样的:廖老爷子酒后乱性,与不知名女子生下一名男婴,第二日醒来之后后悔莫及,实在不想伤了夫人的心,刚好柏正泽膝下无子,于是便替廖老爷子收养了这个男婴。
如今,廖老爷子病逝,廖家两位正主又不在了,作为廖老爷子的故交,柏正泽决定还是要将廖家的这个孩子还回去,子承父业。
消息上还附着柏亚林和廖老爷子亲子鉴定的结果,接近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确认亲生无疑。
虽然这消息说的冠冕堂皇,有理有据,还真得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但是真正相信的,却没几个。
人们都在私下猜想着:这不过是柏家为了收购廖家做出的一个幌子罢了,这柏正泽也真是够狠的,为了将廖家吞下,儿子都扔出去给人姓廖了!
廖家人也不傻,自然不肯:你说是就是?一张不明不白的亲子鉴定就想要廖家移权给你们柏家人,你想的也太美了吧?
可是奋力反抗,最终还是无果——毕竟柏家如今如日中天,岂是一个失了正主的廖家可以抵抗的?
“看来,不仅是聂家的势力,廖家估计也很快就落到了柏家手里了啊……四大家族,最终变成柏家独大了!”
“是啊,廖家未免也太惨了,赔进去两个儿子,把聂家给灭了,可是最后呢?反倒是便宜了柏家了!”
人们纷纷这样议论着,讨论着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故事,议论最后,都要加上一句:“这柏正泽,真不是个东西!”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个故事,这个看似荒唐的故事,其实大部分都是属实的。
“那就让我做这个恶人吧。”柏正泽摸着木质的太师椅,靠在太师椅上,太师椅一摇一晃,像极了多年前和心爱之人坐上的木马。
反正,这个恶人,我已经做惯了啊,如今,怕是要做出经验来了。柏正泽眯着眼睛,阳台的光线很好,有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笑眯眯的,像一只猫一样贪婪着这午后的温暖。
如今,亚川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了可以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据说侄子媳妇也怀孕了,还是个双胞胎……柏家已经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呢……柏正泽眯着眼想着。
至于亚林,唉,也怪我。柏正泽长长的叹了口气:当年心里有一定的怨气,没能好好的疼爱这孩子,现在这孩子,似乎有点缺爱。
不过虽然情商上有一定的缺陷,好在能力还是不错的,之后有好兄弟亚川的帮助,想必也不会把廖家整的太难看。
柏正泽转过头来,看着满园的兰花——心上人最爱的花朵。
“阿芳,你再等等我,等我帮助我们的儿子彻底继承了廖大哥的家业,我就去陪你好不好?”他看着亭亭玉立的兰花,好像就看到了沉睡在花丛中的爱人一样。
“还有廖大哥,紫零嫂子……你们在黄泉路上都慢点走,稍微等一等我……就等那么一会儿,我很快就会追上你们的……”
他望着正午的阳光,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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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因为我姓廖
柏亚川看着今日登上头条的新闻,长眉微微的蹙起。
他们柏家,今年还真是多事之秋啊!
其实,不仅仅是柏亚川,连苏子幽都被吓了一大跳。
因为怀了孕,为了避免辐射,所以苏子幽近期电脑手机能不碰,都不让她碰,白班无赖下,苏子幽便只好看起了报纸。
这一看,确是差点儿被吓到:柏亚林成廖家的孩子了?
苏子幽顿斯觉得很是窘迫,廖清跟人私通在外生下席墨苏晴也就算了,没想到,连柏亚林也不是柏家的孩子?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他们柏家上辈子是造什么孽了,遭这么大报应,该不会明天新闻就要爆出来:柏亚川其实也不是柏家的儿子吧?
比起苏子幽内心近乎想笑喷了的惊悚,柏亚川此刻,心中更多的是愤怒。
只见他放下报纸,一张俊脸阴着,看上去一副很是生气的模样。
这脸色,吓得苏沐幽喝着牛奶都不敢吭声。
柏亚川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就要出去。
“你去干嘛?”苏子幽叫住了他:“我跟你一起去!”
苏子幽本身在家也实在是闲得无聊,只能看书解闷,现在是恨不得一有机会,就赶紧跑出去浪荡。
若是以往,自己说想一起去,柏亚川肯定会带着她去的,可是这次,他却拒绝了。
只见柏大少蹙起眉,揉揉苏子幽的脑袋,颇为为难道:“你还是不要跟过来了……我要去找二叔商量……”
商量什么他没有开口讲出来。
“是想问你表哥突然成了廖家人的问题吧?”他没有说出的话,苏子幽替他说出来了。
柏亚川没有回答,默许了苏子幽。
苏子幽挽住自家男人的胳膊,暗叹一声:“你现在找他抗议,又有什么用处呢?这不明摆着吗?估计你二叔是想要直接控制廖家,编出这么个借口来……不过……儿子都赔进去,也有些太狠了吧?”
苏子幽默默下巴,一时之间有些不太能理解:为了利益,真心可以把自己儿子都给扔了?
人家不都说,老子奋斗都是为了下面的孙子们吗?可你这把儿子都给踢出去了,那孙子肯定也不跟自己姓了,你还奋斗个什么?
想到这里,苏子幽忽然又觉得自己上面那句话的结论,下的似乎有些太早了,于是又松开了柏亚川的胳膊,道:“你还是去问一问吧,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这二叔,还真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啊。”
自己一句话还没说出来,自家的小老婆就开始变来变去了,柏亚川心中觉得可爱的很,便弯下腰来吻了她一下。
“咳……”刚吻上小媳妇的香唇,结果就听见一声轻咳,一抬头,竟看到了今日新闻的主角——柏亚林。
苏子幽连忙挣扎着从柏亚川的怀里逃了出来,小脸儿红扑扑的。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柏亚川将苏子幽抱进了怀里,讪笑了一下,问道。
柏亚林淡笑了下,含笑看着这对儿甜蜜的小恋人,眼角有着不易察觉的落寞。
娇妻在侧,双胞胎即将出生……事业家庭双赢,倒真是让人羡慕啊……
“其实也没什么。”柏亚林难得一张冰山脸上也会有这般柔情的时候,他轻咳了一声,轻声道:“其实只是……我路过,听到你们的对话……只是想过来说一句,你不用去找父亲了……”
柏亚川皱眉,心中有万千的不解:“为什么?”
面对弟弟的质问,柏亚林看了眼苏子幽,显出几丝尴尬来,苏子幽自然明白这眼神的意思,便从柏亚川的怀里钻出来,轻声道了句:“张嫂给我熬的银耳莲子羹应该好了,我去尝上一尝,你们先聊。”
说着,便走开了。
但是你若是以为她真的这么懂事儿的一走了之了,那你就打错特错了——苏小姐没有什么别的缺点,唯独好奇心强得不得了,所以她只是借口走开了,实际上躲一边儿继续开始偷听技能。
见苏子幽走开了,柏亚川正过身来看向自己的大哥,正色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别告诉我为了柏家大局不得不这么做!聂家是云轩冒着生命危险灭的,现在你们要是决定趁火打劫,连着把廖家也收了,我绝对不答应!”
老公,说得好!偷听的苏子幽在心底里给柏亚川竖起了大拇指,再一次骄傲的摸着肚子跟自己的孩子们心语道:“瞧见了没?以后你们也要像你们老爸一样,霸气有情义!
闻言,柏亚林似乎苦笑来一下,他抬起头,目光有些忧伤的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目光带着些许的伤感:“果然……你也觉得他是那种为了利益,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对吗?”
他说着,忽然大笑起来。
他明明在笑,可是,不知为何,柏亚川只觉得心中像是有一把一把的刀在割,让他心中兀自的一痛。
他终于停止了笑容,低下头来,他很想让长发遮挡住自己的表情,只可惜,多年的部队生活,让他的头发一直很短,表情开始展露无疑,这是比不穿衣服更让他尴尬的一件事情。
“我一开始也很愤怒……父亲怎么可以这样呢?过河拆桥也就算了,那我算什么呢?柏家收揽廖家的一个工具吗?”
他伸手捂住了脸,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这个时候,柏亚川才忽然间反映过来:现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情,最伤心难过的,该是柏亚林才对。
他的心里,一定像极了当年被赶出家门的自己——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抛弃,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其实,若是这个父亲,一直以来都是让你失望的那个,也便罢了,但是若是他一开始是你心中所敬仰的英雄呢?
柏亚林自幼丧母,父亲一直都是他奋斗的目标,尽管柏正泽对他很严厉,但是他却一直很是崇敬自己的父亲。
现在……
“其实我小时候一直在我问自己一个问题。”柏亚林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柏亚川,笑得绝望。
他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了,眼中带着柏亚川所看不懂的感情:“我为自己,为什么父亲选择的永远不是我呢?为什么他什么都肯手把手的教你,但是什么也不肯叫我呢?”
小时候,令人心碎的小时候,母亲去世后,父亲似乎再没对自己笑过。
“我那个时候以为是我的努力不够,我以为我不够优秀……”柏亚林咬着下唇,咬出了鲜血,却毫无察觉。
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柏亚川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些亮晶晶的东西,但是他强迫自己不去看,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看到了。
“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柏亚林苦笑了一下,低下头来,往后退了两步,才终于肯抬起头来看向柏亚川。
眼泪顺着他英俊的面容缓缓落下,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着:“因为,我姓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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