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杏花村的娘们们
归东景吃得讲究,穿得讲究,用的女人也讲究,除此之外,最讲究的就是马车。
他用的马车,永远是最舒服、最豪华、设备最齐全的。
苏阳带着丁喜和小马砸了归东景的家之后,当然没有忘记把他的马车也顺手抢过来。
“我们去调查镖局线路泄密的事,当然不能走着去。”苏阳说的很理所当然。
“你们最好莫要忘了,时间一到,如果没有结果,你们身上的毒就会发作。”归东景只能忍住气,冷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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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阳坐在车里,忽然笑了起来,打开了车座下的暗门,拿出了一坛酒。
这坛酒当然是好酒,拍开了泥封,就有一股强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丁喜立刻道:“这是泸洲的大曲。”
小马却惊道:“你们还敢喝他的酒?”
苏阳和丁喜对望了一眼,丁喜忽然问小马:“你知不知道,苏阳为什么说归东景不是真正的酒鬼?”
“因为他不知道酒鬼喝多了酒会撒酒疯。”小马摸着拳头笑的很开心,昨天砸归东景的家属他最起劲。
他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身上已经中了毒,他本就是个只晓得过好今天,而不会为明天发愁的人。
在这个江湖里,每一天都随时会发生要你命的事,又何必为了半年之后才会发作的毒而担心呢?
“还有呢?”丁喜问。
“还有?”小马奇道。
苏阳笑道:“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夸别的女人漂亮,和就酒鬼的酒里下毒。差不多可以算是世上最蠢的事了。”
丁喜也在笑,显然他也是个酒鬼。
“难道你们喝出来酒里有毒?”小马瞪大了眼睛,更奇怪了。摇头道:“我怎么没有喝出来。”
小马当然也是酒鬼,苏阳和丁喜喝出来酒里有毒,他没有理由喝不出来。
苏阳问:“你真的没喝出来?”
小马的嘴长得比驴子嘴巴还要大,傻乎乎的摇了摇头。
“你呢?”苏阳问丁喜。
丁喜居然也摇了摇头,不过却没有什么吃惊的样子。
“我其实也没有喝出来。”苏阳笑了。
小马恍然大悟,道:“难道酒里并没有毒,他是吓唬我们的?”
苏阳和丁喜同时点头:“酒鬼能喝出酒里有毒。当然也能喝出来酒里没毒。”
“酒里没毒,难道解药里有毒?”苏阳挠挠头,笑嘻嘻的说。
“谁知道呢?”丁喜无所谓的摇摇头。揭开了马车的帘子,朝前方望过去,说道:“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的酒和解药。都一定没有毒。你们去不去?”
“去,傻子才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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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这是首家喻户晓的诗.几乎每个地方都有人在曼声低吟,只不过有人是感怀春风秋雨,有人是希望别人断魂,而有的人却只是酒瘾犯了。
无论哪一种人都不少。所以每个地方也几乎都有杏花村。
这地方的杏花村是在近山脚下,在还未被秋色染红的枫林内。在附近全无人家的小桥流水边。
虽然没有杏花,甚至连一朵花都看不见,可是这酒家的确就叫做杏花村。
小小的酒家,外面有小小的栏杆,小小的庭院,里面是小小的门户,小小的厅堂,当炉卖酒的,是个眼睛小小、鼻子小小、嘴巴小小的女人。
只可惜这女人年纪并不小,无论谁都看得出,她最少已有六十岁。
六十岁的女人随处都可以看到,可是六十岁的女人身上还穿着红花裙,脸上还抹着红胭脂,指甲上还涂着红红的凤仙花汁,你就很少有机会能看得见了。
看见了也会吓走。
丁喜刚穿过庭院,她就从里面奔出来,象一只依人老鸟一样,投入了丁喜的怀抱。
小马一点吃惊的样子也没有,好像早就习惯了这奇怪的一幕,苏阳就更不会奇怪了。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力,无论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多么大,外表和身份多么悬殊,甚至只要相爱,完全可以找一个畸形的小瞎子。
你可以不认同别人的选择,但绝不应该去剥夺别人选择的权力。
更何况这个老鸟显然不是丁喜的女人,苏阳笑道:“这位一定就是这里的老板娘了。”
丁喜道:“你听说过红杏花这名字没有?你若早生几年,你就会知道保定城附近八百里之内锋头最健的女人是谁了。”
“看起来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苏阳说。
红杏花居然朝苏阳眨了眨眼睛,笑道:“他若是比你大的太多,还怎么当我的孙子?”
苏阳当然知道红杏花并不是丁喜真正的祖母,但是丁喜和红杏花之间的亲情,却比绝大多数有血缘关系的祖孙还要亲近。
“你怎么想起来来看我了?”红杏花笑道:“你以前很少来,只有受了很重的伤之后才会到这里来。”
一个忙碌的男人也许很少回家,但是他受到搓着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却一定是家。
丁喜也道:“这次我没有受伤,但是中了毒,所以我要帮别人办一件事。”
“帮谁?”红杏花问。
“五犬开花里的人。”丁喜说。
红杏花忽然不笑了,反手一个耳光掴在丁喜脸上,掴得真重。而丁喜却还在笑。
红杏花又反手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骂道:“你这小王八蛋真没出息,居然栽在他们的手里。”
“幸好我的祖母不在。”苏阳笑嘻嘻的说:“要不您老慢慢打着。我先进去喝点?”
红杏花居然一仰头:“不行,你们三个一起滚。”
苏阳道:“我又不是你孙子,难道来照顾你生意的客人你都朝外赶?”
红杏花用眼色往里面一瞟,道:“就应为你是我孙子的朋友,所以我才叫你们滚,你们最好赶快滚。”
苏阳眼珠子转了转,道:“看样子里面一定有个很麻烦的人。所以你才这么关心我们,让我们滚。”
红杏花道:“不是人,里面连一个人也没有。”
苏阳道:“不是人?难道是枪?”
红杏花眼光一闪。望着苏阳道:“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苏阳说了一句废话,就已经和小马丁喜一起走了进去。
枪, 百兵之祖。
霸王,力拔山河今气盖世。
枪也有很多种。有红缨枪、有钩镰枪、有长枪、有短枪。还有高立的双枪。
但这杆枪是霸王枪。
霸王枪长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重七十三斤七两三钱。
霸王枪的枪尖是纯钢,枪杆也是纯钢。
霸王枪的枪尖若是刺在人身上,固然必死无疑,就算枪杆打在人身上,也得呕血五斗。
江湖中其至很少有人能亲眼见到这霸王枪。
可是江湖中每个人都知道,世上最霸道的七种兵器,就有一种是霸王枪。
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霸王枪。
大堂里面已经做了十七八个江湖人,但最中央的地方却是空的。三张桌子已拼了起来。上面铺着红毯,垫着锦墩,还缀着有鲜花。
这杆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长的大铁枪,正摆在上面,就象是人们供奉的神祗。
它的枪尖虽锐利,线条却是优美丽柔和的,经常被擦拭的枪杆闪耀着缎子般的光泽,显得既尊贵.又美丽,又象是个美丽而骄傲的女神,正躺在那里等着接受人们的膜拜。
“看来这杆枪日子过得简直比人还舒服。”丁喜抚摸着枪身,摇头晃脑的说。
红杏花瞪着他,冷冷道:“因为它的确比大多数人都有用。”
丁喜瞪了瞪眼,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它也比我有用?”
红杏花道:“哼。”哼的意思就是是。
丁喜道:“它会不会替你捶背,会不会替你端茶倒酒?”红杏花虽然还想板着脸,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她笑的时候,一双远山般迷朦的眼睛,忽然变得令人无法想象的明亮和年青。
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几乎忘记了她是个六七十岁的女人。
苏阳却自己倒了一杯酒,悠悠的道:“无论它日子过得多么舒服,我们也不必羡慕,它至少没法子自己站起来自己倒杯酒喝。”
红杏花忽瞪了丁喜和苏阳一眼,又叹了口气,道:“所以它也不会为了一杯酒就做出比猪还蠢的事。我警告过你们,叫你不要进来的。”
“难道王万武会来?”丁喜问道。
霸王枪的主人姓王,也就是大王镖局的主人,一枪擎天王万武,据说这个人不但脾气刚烈,而且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这次联营镖局成立,他说不加入,就是不加入,甚至不惜跟他的老朋友百里长青翻脸。他甚至还拍着桌子,叫百里长青滚出去。他的坏脾气,和他的霸王枪一样天下闻名。
“就算王万武来了也关系。”苏阳道:“据说你和他的关系还不错。”
“当然不错。”丁喜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往事,笑道:“他以前常骂我小兔崽子。他既然要来,只怕我们今天要喝死在这里了。”
苏阳也笑了,小兔崽子这四个字有时候只有很亲近的人才会去骂,譬如自己也经常会骂赵小龙小兔崽子。
“不过来的人,却一定不是王万武。”苏阳摇头道。
“为什么?”
“你见过一个脾气很大,很暴躁固执的老爷子,会把他的兵器放在鲜艳的花丛中吗?”苏阳指着桌上的鲜花,摇头道:“只有娘们才能干出来这种事。”
“难道来的是个娘们?”丁喜道。
“据说王万武有个女儿,长得不错,枪法也不错,脾气却不小。”苏阳道:“可是脾气再大的娘们也是娘们。”
话音未落,门帘被人掀起,果然有娘们从外面走进来。
还不止一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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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王大小姐
两个娘们。
两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小娘们。
这种小娘们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一大片眼光,现在也不例外,从她们两进门开始,酒馆大唐里几十只眼睛就朝她们身上移过去。
她们两只能装作没有看到这些眼神,找了张桌子坐下来,一个在喝茶,一个在喝酒。
喝茶的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很美、很害羞,只要有男人多看她几眼,她就会脸红。
有些女人就象是精美的瓷器一样,只能远远地欣赏,轻轻地捧着,只要有一点儿粗心大意,她就会碎了。
这女孩就正是属于这一类的。
而喝酒的女孩子看起来也很文静,也很美,甚至可以说出她的同伴更美。
只不过她的美是另一种美,若说她的同伴美如新月,那么她的美就像是阳光,美得令人全身发热,美得令人心跳。
她们穿的都是一身雪白的衣服,既没有打扮,也没有首饰,出奇的朴素。
喝酒的女孩子脸色好象有点苍白,喝茶的女孩子却一直红着脸。
“这里有两个漂亮女人,你却一直只盯着一个看。”丁喜问苏阳。
“你居然还能有心思看我在看谁,真实佩服。”苏阳笑道:“但是你应该知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我要把有限的精力,专注在最值得看的那个身上。”
“你是说那个喝茶的女孩子更好看一些?”丁喜问。
“更值得看。”苏阳纠正道。
喝茶的女孩子似乎也听到了他们说话,头低的更低了。脸也更红了,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熟透了的水蜜桃不仅仅让人想看,更让人想扑上去咬两口。她越是这样,看她的人就越多。
丁喜道忽然笑了,他低声道:“你发现没有,她俩一个喝起茶来象喝酒,一个喝起酒来却象喝茶。”
“难道是因为喝茶的那个,平时喝的是酒,当着别人面的时候却喜欢装成淑女。而喝酒的那个,却恰恰相反?”苏阳笑了。
原剧情里,这个喝茶的女孩子和小马之间似乎发生了一段奇怪的感情。虽然不知道这种感情的由来和原因,但苏阳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种利用。
因为如果这个女人真的爱小马,就不会一次次的让他陷入几乎要死的局面。
喝茶的女孩子头垂得很低。喝酒的女孩子却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们一眼。
丁喜震了一下。赶快埋头喝酒。
苏阳还是笑嘻嘻的盯着那个喝茶的女孩子,全然不顾人家已经几乎要把头埋进胸脯里。
也许苏阳看的就是胸口,一对能把头埋进去的胸脯,当然也很有看头。
“难道说,这两个小姑娘其中之一,就是霸王枪?”丁喜又重新把话题牵引回正题上。
“如果不是霸王枪,她为什么明明不会喝酒,却非要喝酒。”苏阳道:“霸王枪的精髓。就是霸道两个字,女孩子功夫如果不到家。在战前喝的醉醺醺的,也多少能显得霸道一些。”
“你是说,霸王枪在这里,要和人动手?”丁喜问。
“难不成你以为她们两来这里就是专门给我们看的?”苏阳反问。
丁喜笑了,又问:“和谁动手?”
“据说是金枪徐。” 苏阳说。
“金枪徐?” 丁喜皱了皱眉。
“不错,正是金枪徐。”苏阳问:“你估计金枪战霸王枪谁能赢?”
“如果是真正的霸王枪,就不需要估计。但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就算有霸王枪在手,也不是霸王枪。”丁喜摇头道。
“不错,任何武器最终都要靠人来使用。”苏阳点头笑道:“我有一个朋友,如果他能明白这个道理的话我就省心了。”
“秋凤梧?”丁喜问。
“你也知道?”
“孔雀山庄最近发生的事谁都知道。”丁喜摇头叹道:“其实秋家的家传剑法如果练得好了,未必会比长生剑差。”
“你见过?”苏阳问。
丁喜摇摇头,道:“我既没有见过长生剑,也没有见过孔雀山庄的人,但是我一向认为,如果一个家族仅仅凭着一种神奇的兵器就想要在江湖里屹立几百年不倒,恐怕是完全不可能的。再厉害的兵器也要靠人来使用,若是人不行,对手完全可以让这个兵器成为摆设,连发都发不出来。所以如果孔雀山庄能挺过这一关,也许是件好事。”
苏阳笑了,丁喜就是丁喜,没有让自己失望。小武原本也不应该王自己失望,只是他是局中人,难免当局者迷,世上的道理说起来都很简单,但做起来却没有一件容易的。
“话说回来,王万武倒是有个女儿,但怎么会允许她带着霸王枪来挑战金枪徐?”丁喜又道。
苏阳忽然问了一个看起来跟他们的话题没有一毛钱关系的问题:“你说王万武算不算有钱?”
“大王镖局虽然比不上联营镖局,但是在关内也是一流的镖局,王万武祖上本来就是大财主,就算不如张金鼎,也差不多了多少。”丁喜说。
“那你再看看,这两个女人,她们穿的是不是太素了一点,衣服纯白不说,连一件首饰都没有戴。”苏阳沉声道:“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就算来打架,发钗之类的不方便,但至少耳环戒指什么的也该有一件。”
丁喜意外道:“你是说,王万武死了!”
话音未落,门帘又一次被人掀开了, 一个瘦削长头高颧鹰鼻,穿着很讲究气派很大的中年人。背负着双手,施施然走进来,顾盼之间。棱棱有威。
两个劲装急服的彪形大汉,扛着个很长很长的布袋,站在他身后。
“金枪徐三爷来了。”
大堂里顿时有不少人站了起来,朝进来的中年人拱手为礼。
金枪徐成名多年,称霸一方,凭掌中一杆金枪,囊中一袋银梭。也曾会过不少高人,一向很少遇过敌手。
在大堂里这些江湖豪杰心目中,他一向是个很受尊敬的人物。
金枪徐朝众人微微点头。算是回礼,却也多看他们一眼,而是径直走到了苏阳和丁喜的面前,朝他们一报拳。道:“想不到能在这里看到你。”
丁喜道:“我也想不到你会来应这场约会。”
金枪徐道:“也许你会认为我根本不值得霸王枪出手。我自己也自知不敌,可是他既已找上我,我就万无退缩之理。”他脸上露出种奇怪的表情,接着道:“使枪的人,能死在霸王枪下,岂非也是人生一快!”
丁喜立即拢起拇指,道:“好,好汉子。”
金枪徐看着他。冷酷的眼睛里已有了温暖之意,缓缓道:“像我们这种在江湖中混的人。岂非本就该死在刀枪之下,以草席裹尸。”
苏阳微笑道:“你若是死了,我一定送你一条最好的席子。”
金枪徐哈哈大笑,道:“好!”
“可是你今天却死不掉。”苏阳说。
金枪徐看了苏阳一眼,又看看丁喜和小马,若有深意的摇头道:“这是一对一的公平决斗,就算我老子在这里,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捅死,也不能插手。”他眼神又飘到了桌上的霸王枪上,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有些疑惑的样子。
“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霸王枪还没来?”苏阳问。
“不错,我已迟到了半个时辰.因为...”他脸上又露出那种奇怪的表情,慢慢的接着道:“因为我还有些后事要料理清楚,我来得干净,去得也要干净。”
一个人明知必死,却还是要来应约,这种勇气绝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可以理解的。
能活着固然好,死了也只不过脖子上多了个碗大的疤口而已。 那又算得了什么?
金枪徐又道:“我只不过在奇怪.既然是他约我的,他自己为什么还不来?”
“所以我说你今天死不了。因为根本不是霸王枪约你来的。”苏阳说,
刚说话,就有个人冷冷道:“谁说不是霸王枪约他的?”
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冷.却又很娇脆、很好听,就是那个喝酒的女人。
金枪徐皱了皱眉,道;“这位姑娘莫非是在开玩笑?”
喝酒的女孩子板着脸,脸如秋霜,谁都能看得出她不是在开玩笑。
金枪徐看了看摆在桌上的大铁枪,道;“霸王枪不是王万武王老爷子吗.....”
喝酒的女孩子打断了他的话,一字一字道:“我就是霸王枪!”
金枪徐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孩子就是霸王枪,他试探着问:“姑娘贵姓芳名?”
喝酒的女孩子板着脸道:“你用不着知道我的名字,你只要记住霸王枪王大小姐这七个字就行了。”
金枪徐道:“这七个字倒很容易记得住。”
王大小姐道:“就算你现在还记不住,你身上多了个伤口后,就一定永远也忘不了。”
说完,她忽然扭转身,抄起了桌上的霸王枪。
她的手指纤纤,柔若无骨,可是这杆七十三斤重的霸王枪.竟被她一伸手就抄了起来。
她抄枪的动作不但干净利落,而且姿势优美,大枪在她的手里看起来比一根筷子重不了多少。
金枪徐大笑,道:“你约战比枪,莫非就要我记住这七个字?”
王大小姐道:“不但要你记住,也要江湖中人人都知道,霸王枪并没有绝后。”
金徐枪惊道:“王老爷子呢?”
王大小姐咬着嘴唇,脸色更苍白,过了很久,才大声道:“我爸爸已经死了,他老人家虽然没有儿子,却还有个女儿。”她说话的声音就像是呐喊。
也许这句话并不是说给屋子里的人听的,她呐喊,只是她生怕她远在天上的父亲听不见。
女儿并不比儿子差。这件事她一定要证明给她父亲看。
丁喜和苏阳相视对望一眼,一枪擎天王万武真的死了?像那么样一个比石头还硬朗的人,怎么会忽然就死了?
苏阳摇头,对王大小姐叹道:“你这双手无论做些什么,都要比打打杀杀来的要好,何必去举那七十三斤七两三钱的霸王枪?”
“如果你是用枪的,就凭你刚才的话,你的身上已经多了一个洞。”王大小姐恶狠狠的瞪了苏阳一眼。
“难道你要挑战所有用枪的人?”苏阳问。
王大小姐道:“不错,从这里开始,每个使枪的人我都要会会。”
“若姑娘在这里就已败了呢?”
王大小姐连想都不想,立刻大声道;“那么我就死在这里。”
为了这一点儿虚名,就不措用生命来拼,这也未免太过份了,丁喜刚要说话,苏阳却拦住了他,而是对王大小姐道:“请把。”
“请什么?”王大小姐一愣。
“你不是要打架吗?难道你准备在这个房间里打?”苏阳笑道。
王大小姐好像很喜欢瞪别人,又重重的瞪了苏阳一眼,转身问金枪徐:“外面?”
金枪徐脱口道:“好!”
王大小姐道:“走!”
她的腰轻轻一扭,一个箭步就窜了出去。
金枪徐看着她窜到外面的院子里,忽然长长的叹了口气。
丁喜道:“你看她的身手如何?”
金枪徐道:“很好。”
“你是不是有点后悔,不该急着料理后事?”苏阳问。
金枪徐什么也没有说,又微微的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无奈的表情,也跟进了院子里。
大堂里的人已经呼啦全部出去到了院子里,谁也不想错过这场精彩的比武,大堂里一下子显得空空荡荡的,除了苏阳和丁喜,就只剩下小马。
丁喜正也要跟出去,苏阳拉住了他,道:“王万武的女儿也许娇纵,也许无理取闹,甚至是无脑,但是一定不是个贪慕虚名的人。”
“不错,我知道王万武的家教很好。”丁喜点头,道:“而且金枪徐虽然有时候爱摆个架子,但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我明白,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苏阳摇头道:“王万武死的不简单。”
“不简单?你是说王万武是被人杀死的?”丁喜奇道
“你看那位王大小姐眼角眉梢都似恨的样子,恐怕绝不仅仅是为了扬名立万,证明她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汉子。”
丁喜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太确定的说:“但据我所知,如果想让王万武死的不简单,那绝对是一件更不简单的事。”
“这件事和我们的任务看起来没什么关系。”苏阳忽然笑了笑。
红杏花忽然从里屋走出来,叉着腰。寒着脸说:“所以你们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赶紧滚,滚的越远越好。”
丁喜看了看苏阳,忽然也笑了,道:“请。”
“请。”苏阳也说。
然后他们就和小马一起来到了院子里。
红杏花叹了口气,喃喃的自言自语道:“有种人是不管闲事就要闷死的人,偏偏他们三个都是这样的人,这些年轻人难道不知道闲事管多了有多危险。”(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决斗
杏花村大门口就有一大块空地,这块空地本来就是供人打架的。
金枪徐和王大小姐就在这里。
发亮的长枪,在阳光下更亮得耀眼。
蓝天白云,远山青翠,竹简下开满了鲜花,蜜峰和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甚至连风都在传播着生命的种子。
这本是个生命孕育生命成长的季节,在这种季节里,没有人会想到死。
只可惜生命的死亡和诞生一样,是一个必然的过程,也没有人可以阻止。
金枪徐慢慢地解开了套在金枪上的布袋,眼睛一直在盯着他的对手。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从布袋里抽出了他的枪。
金枪!
金光灿烂,亮得耀眼。二十年来,已不知有多少人死在这耀眼的金光下。
枪的型式削锐,枪尖锋利,枪杆修长,丁喜忍不住的赞了一声:“好枪。”
“当然是好枪。”苏阳也点点头,其实好的不是枪,而是人,这柄枪被金枪徐拿在手里,就算不动,同样也能给人一种毒蛇般灵活凶狠的感觉。
“能杀人的枪就是好枪。”丁喜也道。能杀人的当然是人。
“金枪徐知道什么是死,所以这是一柄好枪,只是可惜这位王大小姐对于死理解的还不透彻。”苏阳的眼神又落到了王大小姐手里的霸王枪上。
“哦?”丁喜问。
“死的真正意义,其实是八个字。只有真正无数次接近过死亡的人才会了解,而王大小姐显然嫩了。”苏阳道。
“哪八个字?” 丁喜问。
“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苏阳说。
“不错。这位王大小姐的心里,只有别人,而没有自己死。”丁喜叹了口气,道:“霸王枪若是枪中的狮虎,金枪徐的枪就可以算是枪中的毒蛇。不但比普通的铁枪轻巧,而且枪身还可以随意弯曲。而金枪徐用的枪法,也独具一格。与众不同,一共一百二十一式,可是霸王枪只有十三式。”
苏阳道:“真正有效的招式。一招就已足够。”
丁喜忽又叹了口气,道:“只可惜王万武施展霸王十三式的威风我们已经看不见了,霸王枪在他手里,才真正是霸王枪。”
苏阳再也没有说什么。因为这时决斗已开始。
阳光下普照的庭院.仿佛忽然变得充满了杀气。
这两杆枪都是经历百战、杀人无数的利器。它们本身就带着一种杀气。
金枪徐的人,也正像是他手里的枪,削锐、锋利、精悍。
他的眼睛始终在盯着他的对手,双手合抱,斜握金枪,这正是枪法中最恭敬有礼的起手式.他已表示出他对霸王枪的尊敬。
王大小姐却只是随随便便的将大枪抱在身上,就凭这一点,就已经不如金枪徐。
一一高手相争。尊敬自己的对手,就等于尊敬自己。
金枪徐嘴里露出冷笑。却还是礼貌极恭,沉声道:“当年王老爷子在时.在下无缘求教,如今老成凋谢,枪在人亡。请受我一拜。”然后左腿后曲,真的行了一礼。
王小姐只不过点了点头,淡淡道:“我是来找你麻烦的,你也不必对我太客气。”
金枪徐沉下了脸,道:“我拜的是这杆枪,并不是你。”
王大小姐冷笑道:“你最好记住,从今以后,霸王枪就是我,我就是霸王枪。”
金枪徐冷冷道:“在我眼中看来,王老爷子一去,霸王枪也已不在人间了。这杆枪在王大小姐手里,已只不过是杆平平常常的大铁枪。”
王大小姐用力咬住了嘴唇,显然在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她也知道高手相争时,若是心情激动,就随时都可能造成致命的错误。
金枪徐盯着她,又道;“在下还未到这里来时,已将所有的后事全都料理清楚。”
王大小姐道:“很好。”
金枪徐悠然道:“王大小姐,你的后事,是不是也已交待好了?”
王大小姐一张脸已气得通红,大声道:“我若死这里,自然有人替我料理后事。”
金枪徐道:“谁?”
王大小姐道:“你管不着!”
她的手一抡,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长的大铁枪,就飞舞而起,带起了一阵凌厉的枪风,压得竹篱的花草全都低下了头。
金枪徐却没有低头,身形一闪,已从铁枪抡起的圆弧外滑了过去。
人群之中,丁喜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位王大小姐的确太嫩,竟看不出金枪徐是故意激她的。”
苏阳却笑了笑,道:“也许金枪徐这一照反而用错了。霸王枪走的是刚烈威猛一路,本是男子汉用的枪,王大小姐毕竟是个女子,总不免失之柔弱。可是她怒气一发作起来,说不定反而能有相反的作用,倒是反而能使出真正的霸王枪来。”
“这倒不假,只不过还是很可惜。”丁喜笑道:“这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却偏偏脾气大的吓死人。”
“所以她要找老公,一定要找一个脾气好的不得了,最好是整天笑嘻嘻的男人才行。”苏阳扭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丁喜,忽然笑道:“你好像就是这样的人。”
丁喜果然是笑嘻嘻的,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哪怕在听说被归东景下了毒之后依旧在笑,世上似乎很有有什么能让他笑不出来的事。
不过他也指着苏阳的脸,笑嘻嘻的道:“你好像也是。”
就在他们他们说话的功夫,王大小姐的霸王枪已攻出三十招。
她的枪法虽然只有十三式。可是一施展起来,却是运用巧妙,变化无方。
她的招式变化间虽不及蛇刺灵巧。可是那一种凌厉的枪风却足以弥补招式变化间之不足。
无论谁都看不出这么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竟真的施展了如此刚烈威猛的枪法,竟真的能将这杆大铁枪挥舞自如。
这种长枪大戈本来只适于两军对垒、冲锋陷阵,若用与武林高手比武较技,就不免显得太笨重。
可是她用的枪法,又弥补了这一点.无论枪尖、枪柄、枪身,都能致人的死命。而且枪风所及之处。别人根本无法近她的身。
她十三招攻出,金枪徐只还了六招。
有人开始议论,看样子金枪徐想以逸待劳。先耗尽她的力气再出手。
“你怎么看?”丁喜问。
苏阳却记起了薛狐悲一战,薛狐悲用的铁拐也是这样的重兵器,于是摇头道:“像霸王枪这种兵器,份量虽沉重。可是招式一施展开。兵器的本身,就能带动起一种惯性力量,使用者借力使力,自己的力量用得并不多,只需要在关键处稍加控制就行。”
丁喜点头道:“不错,有很多人都跟金枪徐有一样的想法,想以逸待劳,所以才会败在霸王枪下。这其间的巧妙,若不是老头子偷偷地告诉我。我也不明白。除了百里长青和我之外,王老头子好象并没有对别人说过。”
“你确定百里长青和王万武是朋友?”苏阳忽然问了一句看起来毫不相关的话。
丁喜道:“很好的朋友,怎么了?”
“既然是很好的朋友,你怎么会去截百里长青的镖,难道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苏阳问的话好像越来越不照边际了。
丁喜虽然没有回答,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
苏阳又扭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丁喜几眼,笑道:“你不笑的严肃样子,其实很像百里长青。如果把你们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的话,一定有人会说你是他儿子。”
不等丁喜答话,苏阳忽然很神秘的说:“其实你愿意承认是他儿子的话,至少你截他的镖就不用还了,没听说过儿子拿老子的钱还要还的。”
“王八蛋才是他儿子。”丁喜说。
“会下王八蛋的,一定是个老王八!”苏阳很肯定的点头。
丁喜瞪了他一眼:“帮老王八办事的,就算不是王八蛋,也一定是混蛋、臭蛋。”
就在苏阳和丁喜这几句话的功夫里,场面上的战局已经一边倒了。
现在王大小姐已攻出七十招,非但已无法遏止,再想近身都已很不容易,只要和枪身稍稍接触,就会被挡了出去。
金枪徐忽然发觉这杆枪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枪锋,这杆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长的枪,每一分、每一寸都同样可怕。
这两杆枪之间,枪风所及处,已经是杀人的地狱。
但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肯定被杀的那个人是谁,像今天这种局面,金枪徐并不是第一次遇见。
就在这时候,小马忽然冲出人群,对着金枪徐大呼:“住手,都给我住手!”
王大小姐当然是绝不会住手的,也不能住手,因为霸王枪本身所起的力量,已绝非她所能控制。
在这种力量的压迫下,金枪徐想必也一定会使出全力,一个人若已将全力使出,一招击出后,也很难收回来。
就在这时,两杆枪已全部制止在小马身上。
他的人就像是弹丸般忽然弹起,鲜血雨雾般从他身上溅出。
丁喜的心已经沉了下去,苏阳回头,见小马跑出来的地方还站着一个女人,和王大小姐一起来的那个女人,那个喝茶的女人。
她殷切的望着小马,看小马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英雄。
两杆枪居然还没有停。
他们实在已无法停下来,已无法住手。无论谁的枪先停下来.对方都可能给他致命的一击。
谁也不敢冒这个险。(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老王的死因
苏阳忍不住的就想要冲上去抽她一巴掌。
而此时,小马的身子已经飞起,然后又朝下落去。
每个人都看得出,等到这个人再落入枪阵中,就一定已是个死人。
就在这一瞬间,竹篙下的花丛前,忽然有一条长绳飞来,套住了小马的腰。
长绳一抖,小马的人就跟着它一起飞了回去。
他并没有跌入那杀人的枪阵。
他跌入丁喜的怀抱里。
鲜血还在不停地流,小马整个人都已因痛苦而痉挛扭曲。
可是他眼睛里并没有痛苦,反而像充满了愉快和满足。 丁喜在跺脚!
“你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来的?”
小马没有回答。
他的人虽然在丁喜怀里.他的眼睛却始终在看着这个女孩子。
“小琳……小琳……小琳…是我愿意的,你不要怪她....”他虽然已痛苦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可是他心里却还是在呼喝,不停地呼喝。
小马终于晕了过去,晕厥本身就是人类面对巨大痛苦时候自卫的本能之一。
而直到现在,这个女孩子依旧看也没有看过小马一眼,她低着头,红着眼圈,说不出的可怜,让人感觉她是一个真正的受害者,她很为请小马帮忙阻止决斗的错误做法感到后悔,可她又没有其他的办法。
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请求她心目中的英雄去救她的姐姐。就算最后这位英雄死了,她的姐姐也没有救成,想必也没有谁能责怪她。反而要安慰她。
枪锋带起的劲风,冷得刺骨,王大小姐和金枪徐的枪依旧在飞舞,只是偶尔有鲜血溅出来。
一滴血珠落在苏阳的嘴唇上,咸咸的。
苏阳有点不太高兴。
然后他就飞了起来,和小马一样,飞向了前方的枪阵之中。
倒计时又一次开始。从十八开始。
只听一声轻叱,一声低呼,倒计时数到十七的时候。一样东西飞了起来,金枪!
高手相争,掌中的兵器死也不能离手,金枪徐的金枪是怎么会脱手的?
他只知道忽然有个人在自己面前闪了一下。然后自己的腰上忽然一麻。整个人立刻被撞出七八步,手里的金枪也脱手飞起。
继续倒数.
到第十五的时候,苏阳一掌已经拍在霸王枪的枪身上,霸王枪横扫之中所带来的巨大的惯性,使得精钢打造的霸王枪从中完成了一个拱形,继而飞上半空。
王大小姐已踉跄后退了七八步。
苏阳凌空翻身,一只手接住了霸王枪,一只手接住了金枪。又同时抛还给他们两。
这两个人已经没有脸再去接枪。
金光灿烂,金枪飞虹般落下。夺的一声,插在徐三爷身旁的地上,徐三爷没有动,没有开口,
霸王枪也已插在王大小姐身旁,枪杆还在不停的颤动。
苏阳看着她笑了笑,又看看徐三爷笑了笑。
可是在王大小姐眼里看来,他笑得却比毒蛇还毒,比针还尖锐。
她明朗光亮的眼睛里又有了泪光,忽然顿了顿脚,抄起了霸王枪,拖着枪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另一个女孩子:“我们走!”
身形一动,却有个人比她更快,已经拦在了她前面的路上,正是苏阳。
“她可以走,你不能走。”苏阳说。
“你胜便胜了,还要怎样!”
王大小姐大怒,下意识的一摆霸王枪,可是霸王枪已经被苏阳一巴掌拍弯了,这一摆之下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威风,反而显得极为可笑。
苏阳向丁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将重伤的小马抬进去休息,然后才道:“你挑战天下用枪的高手,是不是想知道你父亲的死因?”
王大小姐闻言脸色巨变,居然忍不住的退后两步,愕然道:“你,你怎么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知道的,你现在要是还想走那就走吧,我不拦你。”
苏阳说完转身就朝杏花村里走,看也不再看王大小姐一眼。
“等等!”王大小姐当然不会走,毫不犹豫的跟了上来。
苏阳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杏花村的大门,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停下脚朝后挥了挥手,不冷不热的道:“你来可以,但我不想见到你的那个女伴,如果她在,我什么话都不会说。”
说完,便大步的走进了杏花村大堂。
王大小姐愣在原地,看着杏花村大堂门上还在摇晃的布帘子,脸色变了几下,咬了咬牙,重重的一跺脚,然后又望了望和她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子,气结道:“小琳,你在外面等我。”
.....
杏花村大堂。
这场牵动了很多人的比武,由于苏阳的出手而草草结束,尽管在场的江湖人士都对这个不太有名,武功却高的出奇的快剑小苏很是好奇,但苏阳并不喜欢现在还有别的人在场。
所以那些江湖人士就只好不在场,除非他们自信能胜过金枪徐和王大小姐。
大堂里只有苏阳和王大小姐两个人,王大小姐现在已经不喝酒了。
她本就不喜欢喝酒,喝酒的原因只许不过为了壮胆。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王大小姐看了一圈空空荡荡的大堂,很急切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干嘛的?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你为什么要阻拦我们比武?你为什么....”
王大小姐果然是个脾气很急的人,说起话来就像连珠炮一样,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语速也极快。
不等她说完。苏阳挥了挥手打断了她。
“虽然你的声音很好听,但是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也会觉得头晕眼花。”苏阳说。
听到苏阳的话。王大小姐的脸蛋忽然泛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尤其是一个从小家教就很严的江湖家庭的女孩子,陡然之间听到有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夸她,总是难免会脸红的。
但这丝红晕转瞬即逝,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
“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王大小姐问:“我父亲的死因就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就是来调查他的死因的?”
“停!”苏阳比划了一个打住的手势,道:“你若是想知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不许再说一句废话。”
“什么!你问我?你凭什么问我?你是让我进来,说告诉我的!”王大小姐像是被猜到了尾巴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她心里的疑问太多,要她闭上嘴憋住不说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要困难。
但是苏阳有办法让她闭嘴。
苏阳先闭上了嘴。同时闭上眼。做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一言不发。
无论王大小姐再说什么,苏阳都不开口,不睁开。
王大小姐算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终于点头道:“好吧,我听你的。”
苏阳这才睁开了眼,问:“你四处找用枪的高手比武。是不是因为你的父亲是死在枪下的?”
“是。”王大小姐点头,她看苏阳的眼神里已经多出了几分信心。
“你父亲的死因在江湖里并没有传开。甚至我也是今天才踩到的,那么你父亲一定不是死在比武较量,也不是死在押镖的路上的。”
“是,他是死在自己的书房里的。”王大小姐咬牙道。
“虽然我没有去过大王镖局,但是我想,能进入他书房的,一定都是他信任的人。”苏阳道。
“不错。”
“以你父亲的武功,正面动手,就算打不过对方,也绝不可能没有一丁点的动静就被杀了,所以那个人一定是在你父亲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暴起出手的。”苏阳道。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王大小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寒声道:“是不是你?”
“你又开始说废话了。”苏阳淡淡的提醒了她一句,然后又准备缓缓的闭上眼。
王大小姐连忙道:“别别,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的,我父亲根本不认识你,你不可能进入他的书房。”
苏阳这才睁开了眼,笑道:“不错。所以我下一个问题就是,你父亲的好朋友,都有哪些?注意,我说的好朋友,是指那些能让他毫无防备的人。”
王大小姐摇了摇头,苦笑道:“他老人家一辈子脾气都很暴躁,主顾很多,熟人也很多,但是真正称得上好朋友的却不多。”
“五犬开花的人呢?”
王大小姐眼睛一亮:“不错,他和百里长青,邓定候还有归东景的关系都不错,尤其是百里长青。而且前段时间,家父还因为不愿意加入联营镖局,和百里长青大吵了几次,甚至,甚至有一次,我听到家父骂百里长青,叫他滚。”
“你怀疑他?”
“我怀疑过,可是他并不是用枪的。”王大小姐道。
“枪只是工具,杀人的是人。”苏阳道。
“不错!”王大小姐重重的点点头,霍的站起身子,伸手超过霸王枪,道:“我去找他!”
“慢着。”苏阳问道:“你找他干嘛?”
“报仇!”王大小姐恨恨的说:“至少也要问清楚!”
“你打得过他?”苏阳问。
“就算打不过,大不了死在他手里。”王大小姐的眼眶已经红了。
“你就算要报仇,也要先做几件事。”苏阳说。
“什么?”
苏阳走到王大小姐身前,从她的手里接过霸王枪,两手握住霸王枪弯曲的枪身,手臂猛然发力,就听吱呀一声,弯曲的霸王枪又被拧的笔直。
“这是第一件。”苏阳把枪递还给王大小姐,又道:“第二件事,就是查出来谁是杀害你父亲的人。”
“难道不是百里长青?”王大小姐奇道。
“我说过,枪是工具,用剑的人可以用枪杀人,但不用剑的也可以,杀你父亲的可能是他的好朋友,但你父亲的好朋友并不止一个。”
苏阳笑眯眯的拍了拍王大小姐的肩膀,道:“小姑娘,你应该冷静一些。”(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山后枯坟
“你的意思是说并不是百里长青?”王大小姐瞪大了眼睛:“可是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他,除了他没有其他人有动机杀我父亲。”
“你错了,争执并不是杀人的动机,有时候看起来对你笑嘻嘻的人才真正是背后捅刀子的。”苏阳摇头道:“更何况你所谓的一切证据,其实都只是猜测而已。你父亲死的时候,有没有留下什么其他的东西或者疑点?”
王大小姐眼睛转了几圈,点头道:“我父亲去世之后,我检查过他的铁柜,里面什么都没有少,唯独少了一幅画。”
“什么画?”
王大小姐道:“一副很平常的话,我以前也看过,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来,只不过是幅普通的山水,白云青山,风景很好。”
“你还能不能再画出来?” 丁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内房走出来,朝苏阳点了点头,看起来小马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只要没有让他心甘情愿受伤的人,像小马这样的人就很难有什么大碍。
王大小姐想了想,道:“也许我可以试试看的。”
丁喜很快就给她找来笔墨和纸,王大小姐枪法不怎么样,画画的功夫倒是很不错,很快的就画了出来。
蓝天白云,白云下一片青色的山岗,隐约露出一角红楼。
王大小姐放下了笔,又看了几遍,显得很满意:“这就是了。我画的就算不完全象,也差不了多少。”
苏阳看了一眼,淡淡的道:“这幅画的确没有什么特别。象这样的山水,天下也不知有多少。”
王大小姐道:“可是,这幅画上还有八个很特别的字。”
说完,她又提起了笔。
“五月十三,远避青龙。”
青龙!
看到这两个字,丁喜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喃喃道:“青龙会?”
“看起来这江湖里已经没有什么事不和青龙会沾边了。”
苏阳摇头笑了笑。又问道:“你父亲是不是刚好是五月十三去世的?”
“正是五月十三。”王大小姐道。
“这幅画你父亲保存了多久?”苏阳又问。
“有十几年了,从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画了这幅画收藏了起来。”
“难道说你父亲十几年前就知道青龙会有一个五月十三分舵,这个分舵的人会在五月十三来杀他?然后又在今年的五月十三在书房里等这个杀他的人来?”苏阳道。
王大小姐皱眉道:“不仅是今年。我父亲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每天都会坚持练武,但是唯独每一年五月十三那天,他会休息一天。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闭门不出。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好像每年都在等。”
“这倒是奇了。”苏阳心里暗道十几年前青龙会还没有今天这样枝繁叶茂,最多才起步,声势甚至还不如七大剑派中的任何一个,甚至比不上一些武林世家,怎么会和王万武挂上关系?
“百里长青和王万武也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丁喜忽然道:“他们发家之前,早年曾经在闽浙一代一起打拼过。”
“难道你真的希望是百里长青?”苏阳问丁喜。
丁喜摇头,表情很是矛盾。眼神又落到了那副画上,眉头忽然跳动了一下。
苏阳问:“你觉不觉得这幅画上的风景眼熟?”
“不错。只是我不太确定,难道你也见过?”丁喜问。
“我只是从后山见过,而且后山上有岗哨,我没法上山去看,当时我在的角度,也没有看见那座小楼。”苏阳道:“况且十几年之前画的风景,到现在总会有写变化。”
“这是哪?”王大小姐迫不及待的问。
苏阳和丁喜对望一眼,同时冒出来三个字:饿虎岗。
又是饿虎岗,看起来饿虎岗里有着苏阳想要的一切答案。
可是饿虎岗上防守严密,就算凭着自己和丁喜能杀进去,但杀人并不代表能找到答案。
“你是不是准备约战天底下用枪的高手?”苏阳问王大小姐。
王大小姐点点头,但立刻又摇头,道:“我约战用枪的人,只是为了寻找可能杀害我父亲的人,但现在看起来不必了。”
“为什么?”
“因为我找到了两个又厉害,又聪明的帮手。”
王大小姐笑起来的时候,两只大眼睛弯的像一轮月牙,又甜又好看,一点都不显得狡猾。
看起来她也懂得怎么才能让男人心甘情愿的帮她的忙,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
苏阳也笑了,对丁喜道:“看起来我们要带上她了。”
“但是.....你一定还有‘但是’。”王大小姐大概没想到苏阳答应的这么爽快,有些意外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你说呢?”苏阳问丁喜。
“一个又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子,当然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会对她提出什么条件。”丁喜坏笑道。
王大小姐的脸红了,低着头,咬着嘴唇道:“为了帮我父亲报仇,你只要不是太过份,我,我....”
她说了几个我,却说不下去了。
“我的条件很简单,也不过份。”苏阳指着门外的大车,淡淡道:“我不想再看到和你一起的那个女孩子,也不想小马再看见她,如果我再看见她出现在小马面前,我可以向你保证她就会是个死人。”
“为什么?”王大小姐意外道:“小琳是我的表妹,她从小就很老实的,绝不会给你们添乱。”
老实?苏阳和丁喜相视一笑。老实的女孩子,往往会觉得她的朋友也和她一样老实,甚至她的朋友有什么不老实的地方。在她看来也能找到理由,是可以原谅的。
“就说行不行吧。”
王大小姐考虑了片刻:“行!”说完她转身就出了大堂,对马车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马车扬长而去。
“好了,她走了。那么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王大小姐风风火火的赶回来问道。
“你继续挑战用枪的高手!”苏阳揉了揉脑袋,道:“我好像记得,饿虎岗上有一个叫做日月双枪岳麟的家伙。”
....................
几天之后。江湖里又流传开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
霸王枪,约战双枪客。
日月双枪:岳,日枪重二十一厅。长四尺五寸,月枪重十七厅半,长三尺九寸;
霸王枪:王,长一丈三尺七寸重七十三斤;
决战时刻: 七月初五。午时;
地点:东阳城。熊家大院;
公正人;熊九太爷; 旁证: 活陈平陈准, 立地分金赵大秤;战后讲评: 小苏秦苏小波;巡场:大力金刚王虎。 小仙灵万通。
欢迎观战,保证精彩,
苏阳看着手里的这张请帖,最后写着八个字:凭券入院,每券十两。忍不住笑了。
“怎么会搞的像卖狗皮膏药的,太丢人了。”
说话的是王大小姐,她现在恨不得把这张请帖给撕碎了。
可是距离七月初五只有三天了。她居然还跟在苏阳丁喜身边,没有去赴约。
丁喜笑道:“万通本身。本来就是卖狗皮膏药的。他还有个外号,叫无孔不入,只要有点机会能弄钱,他就不会错过,这一定又是他玩的把戏。”
“我不懂,你要我约战日月双枪,又让我缺席不去,难道这样我们就能上饿虎岗?”王大小姐问道。
饿虎岗并不是个可以容人来去自如的地方,从前山到后山,一共三十六道暗卡,十八队巡逻,就算是饿虎岗里的人,想带陌生人上去也绝不是容易的事,但是苏阳现在的确已经有了把握。
“据我所知,请贴上写的这些人都是饿虎岗的人。”苏阳问丁喜。
丁喜苦笑道:“不错,饿虎岗真正的老虎最多只有两条,其余的不是老鼠,就是耗子,这些人里面.却只有日月双枪岳麟还勉强可以算是条老虎。万通不但是只老鼠,还是只狐狸,老虎岂非总是会被狐狸耍得团团转?熊九虽然是条好汉,可是别人只要给他几顶高帽子一戴,他就糊涂了。”
苏阳道:“你好象对他们并不太欣赏。”
丁喜并不否认,但他却也是饿虎岗上的人。
丁喜笑了笑,道:“狐狸并不一定要喜欢狐狸,耗子也不一定要喜欢耗子。”
苏阳点点头,道;“无论如何,老虎要出山去跟母老虎决斗,那些大狐狸、小狐狸,大耗子、小耗子,当然也一定会愿着去看热闹的。所以七月初五那天,饿虎岗的防卫,一定要比平时差得多。”
丁喜道:“不错,我们正好乘机上山去。”
............
果然到了七月初五那天,饿虎岗的后山防守果然很空虚,后山乱葬破的哨卡里只有几个武功很差劲的喽啰,连一处埋伏都没有遇见。
崎岖陡峭的羊肠小路,荒草掩没,后山的斜坡上,一片荒坟。
丁喜和苏阳握着锄头在刨地,王大小姐蹲在一边的草丛里把风。
一共挖出来六口棺材,但是有七个死人。
“为什么是七个?”丁喜意外道。
“因为有一个是给七月十五送信的,另外六个是给你送信的。”苏阳暗道,嘴上却说:“说不定有个死了的人发现自己没有棺材,觉得很没面子,于是就爬进了其中的一口。”
王大小姐吓得打了个哆嗦。
棺材里的人已经腐烂的认不出原本的样子,但是他们的信还在。
七个人当然有七封信,信里的笔迹都是一模一样的,其中六封的内容丁喜见过,还有一封的内容是百里长青入关的线路。
丁喜捏着七封信,摇头笑笑,然后问苏阳: “我们把这七封信交给邓定候,只要核对一下笔迹就知道内奸是谁,是不是就算完成了任务?”
“好像是的。”苏阳耸耸肩:“这趟任务实在是太简单了。”
太简单的事,往往就是错误的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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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山下马车
“那我父亲的事怎么办?”王大小姐拦住了他们。
“你跟我们走,自然会知道。”苏阳带头朝山下走去。
山下停着一辆巨大的马车,横横的堵在官道上,不断有浓郁的酒香和狗肉的味道从马车里传出来,上面居然还挑着一面大幌子,幌子上写着两个大字:请进。
“这到底是马车,还是酒馆?”丁喜说。
“我也不知道,不过既然上面写了请进两个字,我们不妨进去瞧瞧。”苏阳说完,率先拉开了马车的帘子,一头钻了进去。
据说有一些特别喜欢享受生活的人,会把自己的马车建造的像房间一样,里面有桌椅,有床,甚至有酒柜和加热食物的小炉子,乘坐这样的马车旅行,就是走上一年也不会觉得枯燥。
看起来归东景就是这样的人,马车里的空间几乎和半间房子差不多大,正中央有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归东景和邓定候正面对面的坐着,一坛子已经开封的老酒,正放在一盆热水里温着,桌上摆着四个小菜,一叠红彤彤的辣椒粉。桌子旁的小炉子上正用小火煨着一瓮咕嘟嘟翻滚着的狗肉。
“大热天的吃狗肉喝老酒蘸辣椒,他们也不怕上火被冲死。”丁喜也跟进来了,笑嘻嘻的对苏阳说。
苏阳抽动了几下鼻子,道:“烈日正当午,白水煮狗肉,四川的爆红椒,外加温热的绍兴黄。非但不会冲死,反而补气养胃,这两个大老板倒是会享受。”
归东景哈哈大笑:“享受的可不是我们。”
“那是谁?”王大小姐拎着她的霸王枪。站在车厢里居然一点也不显得拥,霸王枪在车厢里掉个头都绰绰有余。
“当然是你们,你们为了联营镖局的事奔波,我们两个老板当然要犒劳犒劳你们。”归东景指着那瓮狗肉,得意笑道:“你可不知道,我为了从狗王手里把他最得意的大将军弄来给你们吃花了多少力气。”
“狗王?”王大小姐又好奇的问,看起来她是个很容易好奇的女孩子。
“狗王不是一条狗。而是一个人。”苏阳解释道:“这个人善于训练烈犬,手下经常有几十条很凶的狗跟着,他跟人动手。自己根本不用出手,再厉害的家伙,遇上几十条不要命的狗也得落荒而逃。只不过这些狗不但护主,也伤人。据说狗王庄附近一百里。已经没有人敢住了。”
“不错。”归东景大笑道:“所以他养的狗越多,狗王庄附近的‘无主’的荒地也就越多,狗王什么都不用干,就天天训练狗,一年之内已经侵占了三千多亩良田。这条狗就是他手下最凶的一条。”
“看起来,吃这条狗还有重大的意义,也算为为名除害了喽?”苏阳道。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可以经常让你为名除害。”归东景朝苏阳眨了眨眼睛。神秘道:“但你知不知道这些东西该怎么吃?这种好东西,若是遇不上会吃的人那简直就暴殄天物。”
“当然是用嘴吃啊。还能怎么吃?”王大小姐说完,居然也不客气,用铁筷子在瓮里夹了一小块狗肉,鼓着腮帮子呼呼的把狗肉吹凉了,然后蘸了点爆红椒粉末,送到嘴边,朱唇轻启,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狗肉才入嘴,王大小姐的脸色就变了,一张俏脸如同火烧变得通红,张大嘴巴呼呼的喘着粗气,不停的用手对着嘴扇凉气。
“水水水,辣死我了,烫死我了!”王大小姐几乎要跳起来了。
“狗肉不上席,吃狗肉用筷子还有什么意思。”归东景瞟了她一眼,摇头叹了口气,道:“女人大多好吃,却不太会吃。”
苏阳笑了笑,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温酒,但却不着急喝而是放在桌上,然后也不用筷子,闪电般的一伸手,从正翻滚着的瓮里提溜出一大块汁水直流的白水狗肉,反手在桌上的辣椒碟子里正反面一蘸,一块狗肉顿时变得红彤彤的。
深深的吸了口气,猛地张开口,一口把滚烫的狗肉直接吞进嘴里,大口的咀嚼着,嘴巴却闭的紧紧的,不让一丝的热气和辣气跑出来。
黄豆大小的汗珠子立刻就从额头渗出来,顺着脸颊朝下滑,就在此时,苏阳才端起刚才倒的绍兴黄一口焖了下去。
等苏阳再次张开嘴的时候,狗肉和酒已经下了肚子,浑身涌起一股火辣辣热腾腾的力气,就像一头喷火的怪兽,喷出一股火焰般的热气。
“好!”归东景大笑鼓掌:“能遇到个会吃的,狗王的大将军死的不冤枉!”
苏阳笑了笑没说话,但心里忽然响起一个机械性的声音。
使用正确方法品尝极品狗肉,川西爆红椒,获得可提升称号:吃货;
称号作用:掌握若干饮食的正确食用方法、制作方式,并可以通过正确的食用饮食,恢复大量的体力和精神;
说明:你果然是实至名归的‘二师兄’!
苏阳心中好笑,酒鬼的称号一直将要提升却没有动静,没想到却落了个吃货的称号,居然还是可以提升的称号类型。
脸上却不动声色,等到嘴里的**劲过去,道:“你们请我们又吃又喝,恐怕不仅仅是慰劳吧?我记得上次你请我们吃饭,结果却下了毒。”
王大小姐听到下毒两个字吓了一跳,诧异道:“什么,有毒,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下毒?”
归东景笑道:“既然上次已经下过毒了,这次当然没有必要再下毒,要知道毒药也是要花钱的,越是无色无味的好毒药越是昂贵。我这个人一向舍不得浪费。这次听说你们已经上了饿虎岗,我就和老邓赶过来了,想必你们一定已经查到了一些什么?”
苏阳想了想。把六封写给丁喜的信递给了归东景:“找到了几封信,你们肯定能认出来这些字是谁的?”
归东景当着邓定候的面打开了信,邓定候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你一定知道了。”归东景似笑非笑的问邓定候。
邓定候叹了口气,道:“这个人的宇不但变得好.而且有几笔变得很怪,别人就算要学,也很难学会。”
“你表情这么奇怪。又是叹气又是挠头的,难道这个人就是你?”苏阳道。
“哈哈不错。”邓定侯慢慢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个人就是我。”
“那你就是内奸了?”苏阳道。
邓定候扫了一眼归东景。盯着苏阳的眼睛,缓缓的道:“我的字的确很难模仿,但是并不是说绝对没有人能学得会。”
不等他说出这人是谁,归东景抢先说:“我知道有个人可以模仿。模仿的几乎以假乱真。连老邓自己都认不出来。”
苏阳对归东景笑道:“这人不会就是你吧?”
归东景也指着自己的鼻子苦笑道:“不错,这个人当然就是我,整个联营镖局的人都知道我模仿他的字是一绝。”
邓定候瞪了归东景一眼。
喜欢好奇却又什么都不太懂的王大小姐又插嘴道:“哦,这次我明白了,你们两都是内奸,联手作案!”她说话的时候已经握住了霸王枪,然后偷偷的给苏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
她觉得这个眼色使得很隐蔽。可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看不出来的,连丁喜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大咧咧的朝她摆摆手,道:“你们练霸王枪的人,实在不适合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
等到大家都笑的开心了,王大小姐的红了又红之后,苏阳才问归东景和邓定候:“你们两干嘛要自己出卖自己?你们岂非就是联营镖局的主人?”
归东景摇头道:“镖局有四个半主人,百里长青、归东景、姜新、和我各占两份,西门胜占一份。我们一趟十万两的漂,只收三千两公费。扣去开支,纯利最多只有一千两,可是我劫下这趟镖之后,就算出手时要打个对折,还是可以到手一万两,我两分的话,一人可以有五千两。”
“怪不得!”王大小姐恨恨的说,她似乎忘了这两个人和杀她父亲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性格直爽,脾气火爆,和她老子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你们还不动手吗?或者把这些信交给百里长青?”归东景问。
苏阳却按住了王大小姐的霸王枪,摇头道:“这七封信,根本就不是你们写的。”
苏阳帮他澄清,归东景自己却反而好象很意外的样子,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们写的?你凭什么说不是我们写的?”
苏阳道:“饿虎岗上的人不是大强盗,就是小强盗,冤家对头也不知有多少。这些人就算要下山去比武决斗,也绝不该到处招摇,让大家都知道。就算不怕官府追捕,也应该提防仇家找去,他们的行踪一向都唯恐别人知道。可是这一次他们却招摇得厉害,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似的。”
丁喜道:“这当然是为了方便我们上山取到这七封信。”
他刚说完,苏阳心里就咯噔一下,忘了和这小子交代不要说出还有第七封信的事,而且自己只给了归东景六封信,那封出卖百里长青入关线路的信并没有交给他们。
归东景果然敏锐的捕捉到了丁喜话中的漏洞,眼光一闪,不解的盯着苏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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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存稿用尽的节奏啊!下午把后半卷思路重新撸了一下,这几天内加更一下吧~~具体看哪天写的多就哪天了~~
话说‘思路’可以用撸嘛?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声讨百里长青的大会
苏阳很清楚的记得邓定候曾经秘密交代过,要暗中调查出卖百里长青的人,换句话说,归东景并不知道还有第七封信的存在,也不应该让他知道。
苏阳抬眼淡淡的瞟了邓定候一眼,嘴角含笑,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既然是你交代的,现在出了纰漏你总不能眼睁睁的让我一个人担着,老邓你也该出出力。
沉默许久的邓定候大概也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所在,不经意的拍了拍归东景的肩膀,笑道:“看起来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恰好我们在一起,如果那些信单独落到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手里,只怕我们就会怀疑对方,而那个真正的奸细,就要拍着手看笑话了。”
大概是被邓定候忽然转移了话题,归东景才收回了望向苏阳的目光,疑惑道:“那么是谁写的?能做出这种事的,只可能是我们五个人之一。”
苏阳点头道:“只剩下三个人可以怀疑了,姜新、百里长青和西门胜。”
“虽然说你可以调查任何人,但难道百里长青也要怀疑?”邓定候说。
“你别忘了,百里长青只不过是占了两份好处而已,况且也许百里长青入关的目的,并不是搞什么联营镖局,而是整垮原本关中四大镖局。”苏阳用手点着大车的座椅,缓缓的道:“当然,这是在他的确就是青龙会的人的前提下。”
归东景道:“现在看起来,嫌疑最大的就是西门胜了。因为他在九份纯利中。只能占一份。可是他却已被我派出去走镖了。至于姜新....”
他苦笑道:“他已在床上躺了六个月,病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据说他得是色痨,所以姜家上上下下都守口如瓶。不许把这些消息泄露。”
“那么说来说去,有嫌疑的就只剩下百里长青?”苏阳道。
归东景皱起了眉头,道:“他其实早就入关了,只不过要办一些自己的事,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而在和我们汇合之后,又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半个月之前就离开了联营镖局。”
“他早就入关了?你们都不知道他的行踪?”王大小姐惊讶道。
“不错。”归东景道:“但我可以保证。他绝对不是这种人,何况他的长青镖局几乎已经占据了关外五成的保镖生意,他完全没有必要再入关从我们这几家镖局头上捞钱。”
“既然不缺钱。他干嘛还要入关,钱这种东西,谁也不会嫌多。”王大小姐冷哼道。
“既然不缺钱,他干嘛还要入关??”
苏阳一愣。王大小姐这句话说的很有水平啊。四句话,涉及了两个关键,绝对称得上精辟,非但讲出了一个人生至理,还在不经意中点明了一个以前自己一直没有想过的问题。
于是扭头朝王大小姐比划了一个大拇指,重重的点点头。
“本来就是嘛。”王大小姐小脸一昂。自从她遇到苏阳之后,好像一直在受搓着,不是武功不如人。就是显得傻乎乎的,连吃肉都被嘲笑。这下终于能得意了一次,
王大小姐这句话,不仅仅提醒了苏阳,也提醒了其他人。
邓定候的表情瞬间变化了几次,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先他这种身份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早就是必修的功课,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他也不可能走到今天,做到现在的位置。
能让他变色,只能这个消息对于他的震动实在太大,绝对是颠覆性的,颠覆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甚至已经对他的心理造成了很大的打击。
可是像他这样久经江湖历练的人,只怕连生死都看的很轻了,又是什么样的消息,才会对他的心理造成打击?
归东景和丁喜也都发觉了邓定候的不对劲,归东景一把握住邓定候的手腕,关切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丁喜微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却被苏阳暗中拦住了。
邓定候的鬓角渗出一颗汗,他咽了口口水,又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关外的长青镖局,今年一年已经被青龙会劫了两次,我听他说过,他的账面银子周转已经不是很顺利。”
谁也不接口,大车车厢里死一般的沉默。
百里长青为人如何江湖中早有定论,或许他不是七大剑客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但说道‘光明正大’四个字,他绝对是七大剑客中当之无愧的第一,甚至有人说百里长青之所以能获得今天的成功,他的道德比武功所起到的作用更大。
如果没有几十年的良好名声,长青镖局也不可能发展成为关外第一镖局,而关中三大镖局也不可能邀请百里长青入关连主持联营事宜。
更关键的是,从来没有人听说过长青镖局的账务有问题,三大镖局也不会去和一家经营不善的镖局合并。
一提到钱的问题,一切就都成了大问题。尤其是对于镖局这种以盈利为目的的江湖机构来说,和钱相关,那就意味着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归东景砰的一下,一巴掌猛地拍在桌子上,坚定的说道:“绝不可能是他!”
邓定候不再说话,他的手似乎都有些发抖,谁都知道他一直把百里长青当作偶像一样崇拜,即便在联营镖局里,他对待百里长青也不是合作者的态度,而是一个忠诚的下属,甚至是甘愿追随百里长青鞍前马后的江湖后辈。
尽管他的辈分并不比百里长青要低,但是谁都知道,他最佩服的人,就是百里长青,没有之一。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对于邓定候的打击或许才是最大的。
苏阳看了看丁喜。丁喜的脸色也不太好。
苏阳很清楚,如果这件事是真的,百里长青自己出卖了联营镖局。那么丁喜所受到的打击,也绝对不会比邓定候要小。因为丁喜原本就是百里长青的私生子,虽然百里长青并不知道这一点,但丁喜知道。
苏阳和丁喜也不说话,车厢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王大小姐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车厢里诡异的气氛,继续愤愤不平道:“难怪我父亲每次提到百里长青都会发脾气,他每次来我家。我父亲甚至不允许我去拜见他,原来他真的是这样的人!”
心直口快的王大小姐丝毫不知道,她这句话使得车厢里原本就沉闷的气氛更加压抑了。这次连苏阳自己心里都开始打鼓。百里长青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苏阳还记得原来看书的时候,对于百里长青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就曾经有过怀疑,甚至有人认为他就是青龙会的青龙老大,霸王枪的故事里。也有很多未尽的疑问。
至少也是嫌疑人之一。
而现在种种证据击中在一起。让局势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抬起头从归东景和邓定候的脸上扫过,这两个人的表情也全然不似作伪。
“谁能告诉我,百里长青在五月十三那天在哪里?”王大小姐咬着牙问。
邓定候沉声道:“五月十三那天,他不在联营镖局。你父亲是不是就是那一天去世的?”
王大小姐点点头:“不错。”
“我说过,别的我不敢肯定,但是杀你父亲的,绝对不可能是他!”归东景忽然又一次重申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不是他?”王大小姐问。
归东景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很快的又恢复了正常。叹了口气,摆手道:“反正我能肯定。但是其中的原因,我不能说!”
“既然光明正大,有何不可对人言?”
“总之不能说。”归东景一脸的为难。
王大小姐的一双眼睛已经像猫一样眯了起来,一震手中霸王枪,道:“这件事关系到杀我父亲的真凶,归先生若是不能直言相告,小女恐怕要得罪了!”
归东景抬眼看了看她手中的霸王枪,也是冷哼一声,摇头道:“这杆枪若是在你父亲手里,我自然会退避三舍,可是你…..我劝你最好不要动。”
“我也知道我的武功不如你,可是你想错了一点。”
“哪一点?”
王大小姐朗声道:“你不懂霸王枪,我可以败,可以死,唯独不会退,如果我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那么才真的不配用霸王枪。”
“死人也不配叫做霸王枪。”归东景冷冷的说。
王大小姐没有再说话,而是一抖手中长枪,挑开了大车的帘子,枪尖朝外,枪身握在手中斜斜向下,朝归东景比划了一个“请动手”的起手式。
这个起手式,即是交手的预兆,也是晚辈和长辈交手之前的一种礼貌,看起来这位脾气暴躁的王大小姐,现在也学会了尊敬对手。
“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说,死也不会。”归东景点点头,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整了整束带,就要朝大车外走。
“慢着。”苏阳忽然站了起来,淡淡的对归东景说:“如果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会不会也要我成一个死人?”
归东景扭头,上上下下的看了苏阳几眼,又看了看丁喜,点头道:“不错,无论谁一定要逼我说出为什么相信他不是凶手,我都会杀了他。”
“够了!”
车厢里响起一声如雷爆喝,一直在沉默的邓定候终于忍不住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摆在桌上,道:“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他之所以一口咬定杀你父亲的不是百里长青,是因为他根本杀不了你的父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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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真真假假
蓝色的小瓷瓶只有一寸长短,晶莹如玉,看上去光是这个瓶子就价格不菲。
“这是什么?百里长青又为什么杀不了我父亲?”王大小姐皱眉问道。
七大剑客之中任何一个的武功都未必在王万武之下,而百里长青已经稳列七大剑客多年,经验老道,况且像这种层次的高手生死相搏,武功反而未必是最关键的,临战是的状态、战前的准备,甚至是搏斗时的一个意外,一丁点运气,都可能影响着结果。
若是说百里长青‘可能’杀不了王万武,或者说‘可能’能杀掉王万武,自然没有人会有异议,但邓定候一口咬定百里长青‘根本’杀不了王万武,王大小姐当然不信,连丁喜都摇了摇头。
归东景已经大怒,喝到:“你把这东西拿出来作甚!”
“都这时候了,也没必要隐瞒了,况且他们三个不是外人。”
邓定候叹了口气,缓缓的打开瓷瓶的盖子,递给苏阳道:“百里长青在几年前,身体就已经得了一种重病,平时还好,但只要一动内功,他的手就会忍不住的发抖!如果他连握剑的手都在发抖,又在怎么可能杀得了霸王枪。他一直在吃这种药丸,我们这次出门,实际上就是为和西门胜碰头,西门胜正在为他采办这种药丸的一种重要原料。”
她一字一句的说:“我父亲当时根本没有任何防备,是后心中枪。他就算手发抖,只要能狠心出手,同样也能杀人!”
“照你这种说法。你父亲也太脆弱了一点,就算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小伙子,也不会在把后心卖给别人的时候还无防备的。”归东景冷哼道。
“也许是因为我父亲万万做梦也想不到百里长青会对他下手!”王大小姐咬牙恨恨道。
“你说的不错,手发抖的确也能杀人,但是….”
邓定候忽然若有深意的看了归东景一眼,沉声道:“不仅仅是手发抖,他从今年年初开始。已经不能动用内功了,一个不能动用内功的人,怎么可能杀掉你的父亲?这点只有我和百里长青知道。连老归都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们,希望你们一定要严守这个秘密。”
他说完,又对苏阳笑了笑:“在他入关的时候遇到了刺杀。那次如果不是你仗义出手。他恐怕已经死了!”
“几个月前就不能动用内功了?”苏阳看似随口重复了一遍邓定候的话,然后接过药瓶,闻了闻,瓶子里散发出一种刺鼻的味道,果然是装过某种特殊药物的,把瓶子微微倾斜,里面果然滚出来一颗黄豆大小的红色药丸。
归东景双眉紧锁,似乎是对邓定候透露了百里长青的秘密而感到不满。再次凝望邓定候,他也是一脸无奈。若不是他揭开这个秘密,现在王大小姐说不定已经和归东景动上了手。
王大小姐毫无预兆的一把从苏阳手里抢过了那颗红色的药丸,凑到鼻子底下嗅了几下,又仔仔细细的翻过来覆过去看了好几遍,忽然脸色大变,踉跄着退了两步,扶住了大车的车壁才勉强站稳。
她浑身瑟瑟发抖,一只拳头握的紧紧的,车厢里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她咯咯咯的咬牙声音。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手绢,然后当着车厢里的人的面一层层的解开。
手绢里,包着一颗一模一样的药丸!
“五月十四,我发现父亲尸体的时候,同时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这颗药丸!”
这下连归东景和邓定候都愣住了,闭嘴不言。
王大小姐扬了扬手里的药丸,几乎是喝问出来的:“这怎么解释?”
丁喜的脸色也不太好,似乎在等着归东景给出一个解释。
这本来就是没法解释的事。
归东景忽然长身而起,一把握起了煮狗肉的小瓮上的把手,小瓮始终架在火上,把手几乎比开水还要烫,可是归东景似乎感觉不到把手上的温度,稳稳的把蓊提在手里,然后起身走到车厢的窗子边,一掀窗帘,呼的一下,把瓮里的狗肉全部从窗口倒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他继续回到桌子前,袖子一抄,桌上的爆红椒和酒就稳稳的被袖子拖住了,然后又一抖手,柔软的长袖陡然变成了一座坚固的长桥,直通窗外,酒坛子和装爆红椒的碟子顺着袖子飞出了车厢外,落在外面的地上,噼里啪啦的摔得粉碎。
“你莫非钱多的花不掉,喜欢仍?”王大小姐嗤声道。
“我的钱是很多,但是我宁可拿去喂狗,也不会用来招待你们了!”归东景寒声道:“联营镖局把你们当成朋友,请你们来调查,结果查来查去,你们去查到了我们大当家的头上,我们连大当家的得病的秘密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们,结果换来的不是谅解,而是更深的怀疑。哼,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不用管这档子事了,请吧。”
“请什么?”王大小姐问。
“当然是请离开,请走!”归东景一挥衣袖:“难道还要我像仍酒坛子一样把你们扔出去。”
王大小姐冷笑一声,一震霸王枪就准备动手,丁喜却拦住了她。
“这是别人的地方,主人既然下了逐客令,我们再赖着不走,和流氓地痞有什么区别?”
…………..
大车虽然巨大,但是速度着实不满,转眼就消失在远方,任何用八匹马拉着的车都不会太慢。
远离了大车之后,苏阳三人找了间路边的小店随意吃了些饭食,吃饭的时候,王大小姐眼圈忽然红了。
“原来真的是百里长青。” 她的肩膀耸动着,很绝望的样子。如果她的对手是百里长青,这个仇只怕她这辈子都很难报了。
“你刚才不让她动手,是不是因为你觉得有点不对劲?”苏阳问丁喜。
“你也看出来了?”丁喜点头道:“邓定候和归东景之间。似乎相互在防备着,尤其是归东景,几次好像安慰邓定候,去拍他的肩膀,拉他的手,但是归东景得手一直离他的要穴不远,只要一动手。就立刻可以制住邓定候,而且邓定候在一开始几乎不怎么说话,但是到了后来。归东景的话却不多,好像两人之间有一层隔阂,极不默契。”
“不错。”苏阳道:“尤其是在邓定候说出百里长青现在的病严重到几乎不能动用内功的时候,归东景明显很是意外。他们之间不仅仅是隔阂。而是欺骗。”
“欺骗?”丁喜垂目思索片刻,摇头道:“这我倒没看出来,不过他们对我们说的话当中,倒是真真假假,有些能信,有些不能信。”
“这不是看出来的,我能看出来,是有我的原因。”苏阳道:“你可记得邓定候看似无意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
“他说百里长青入关时候遇到刺杀。要不是我出手,百里长青就已经死了。”苏阳道。
“难道百里长青入关时候并没有遇到刺杀?”丁喜问。
“不。遇到了,这场刺杀发生在几个月之前,年初之后,我是亲身参与的,虽然我只看了几眼,并没有把百里长青的武功看透,但是我可以肯定一点,百里长青那时候绝对可以用内功,而且内功很深!”苏阳道。
“邓定候的话是假的?”丁喜意外道:“可是归东景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关内三大镖局迎接百里长青入关,归东景应该参与了才对!”
“问题就出在这里!”苏阳摇头道:“那天归东景并不在场,而是由西门胜代表他去迎接百里长青的!我想事后谈起这件事,西门胜应该不会无聊道去吹嘘当时百里长青的武功有多高,而是仅仅告诉归东景路上遇到了刺杀,有人相救,然后解决了杀手。所以在归东景的印象中,对于这一战百里长青到底有没有武功,一定不是很清晰。”
“邓定候为什么要说谎?”丁喜奇道:“难道就是单单的为了百里长青开脱杀人的嫌疑?”
苏阳沉思片刻,道:“你还记得归东景第一次请我们喝酒吗?”
“记得,他骗我们说酒里有毒,想吓唬住我们去调查,可惜我们都是酒鬼,酒里有毒没毒一下子就能尝出来。”丁喜笑道。
“关键不在这里。”苏阳道:“我们能尝出来,西门胜和邓定候未必能尝出来。他事后当着我们的面,给了他们一人一包解药。”
王大小姐一直瞪着眼睛在一边听,却是一头雾水,这时候插嘴道:“不对啊,既然酒里没有毒,干嘛要给他们解药呢?”
“对啊,为什么呢?”苏阳反问。
丁喜恍然大悟,惊道:“我明白了,其实真正有毒的,是解药!一定是归东景出卖了镖局走镖的路线,知道我们要来调查,干脆先下手为强,先控制住邓定候和西门胜,联营镖局里,姜新病的要死了,百里长青的身体也不好,只要控制住了西门胜和邓定候,就算最后查出来了,也奈何不了归东景!”
王大小姐忽然紧张道:“既然邓定候知道你亲眼见过百里长青出手的,又当着你的面,说百里长青不能动用内功,难道就是在提醒你,他现在说的都是假话,他已经被归东景控制住了!”
苏阳抬头望着大车远去的方向,沉声道:“我现在担心的是邓定候的安全。归东景最后急着赶我们走,似乎也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只要邓定候一口咬死百里长青真的不能用内功,归东景也只能是怀疑而已。”丁喜道:“邓定候原本就是百里长青的心腹,这种隐秘的事只有他一个知道也不足为奇。”
“但是你不要忘了,他们现在要去见的人是谁!”苏阳说完。
“西门胜!”丁喜和王大小姐同时惊呼。
“我只希望,我们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苏阳说完人已经在几丈之外,朝大车远去的方向疾奔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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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就在今日,晚上还有一章!
第二百零一章 两败俱伤【三更】
官道平坦宽阔,四丈宽的大路用黄土夯实,地面平整,最适合实战轻功,苏阳一泻千里的身法使出来,顺着官道朝前飘去,耳边风声呼啸,两侧的树木飞快的后退着,却听不到一丝的脚步声,简直就像是一阵风刮过,毫无痕迹。
如果官道旁有人,闭上眼睛仅仅靠着感觉去判断的话,绝不会想到这是一个人,一泻千里的轻功练到深处,本就是和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或似风雷,或似流水。
如果一个人自身已经化成了自然的一部分,那么自然之中又有什么可以拦得住他,丢的下他?
但官道依旧响起啪啪啪的脆响。丁喜的轻功很奇怪,他手中握着一条长鞭,鞭梢重重的朝地面上抽打一记,整个人就向前跃出几丈远,等到势头用尽,人将落下而未落下之时,第二鞭已经落到了地面,扬起一团黄尘,再次跃起,和苏阳并肩而行。
王大小姐一张脸涨的通红,憋足了劲才勉强跟上这两个人,却不敢说话,生怕一吐气就泄了功力,落在后面吃丁喜鞭子的灰。
苏阳一边疾驰,一边扭头看了一眼丁喜,眼神有些复杂,欲言又止。
“你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丁喜淡淡的说:“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这不是脆弱和坚强的问题,而是人伦。”苏阳叹道:“他毕竟是你的父亲。”
“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丁喜忽然问了一个看似和现在的话题毫无关系的问题。
但这是一个很沉重的问题,也许像丁喜这样整天笑嘻嘻的人。其实在心底里通常都背负着一些不为人知的沉重的东西。
否则,他们为什么要整天的笑?
笑是一种掩饰,也是一种麻木。
丁喜继续淡淡的笑着说:“我还没有生下来。他就已走了。我母亲是个一点儿武功也不会的女人,而且还有病,我三岁的时候就会捧着破碗上街去要饭养活我和我的母亲,六岁的时候为了给我的母亲买一副棺材,我学会了做扒手,这十几年来,从来也没有人为我担心。我又何必去关心别人?”
苏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狠下心能向他动手而在为自己找理由,你这话不是说给我听的。而是说给你自己听的。至少我知道,如果你真的不懂得去关心别人,像红杏花那样的女人是绝不会把你当成亲孙子一样看的。但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们必须先找到邓定候。”
好在官道只有一个方向。而归东景的大车实在太大太重。官道上留下了清晰的车轮印子通向远方,只要一直跟下去,沿着路走,就一定会找到那辆大车,找到邓定候。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
尽头是悬崖。
价值万金的大车已经摔下的悬崖,从悬崖边缘看下去,大车摔得粉碎和几匹拉车的马都摔得粉碎。但却看不见人的尸体。
他们在悬崖边的草丛里找到了邓定候。
邓定候浑身是血,神智已经开始模糊。他的身上至少有七八处伤口,最严重的是胸口有一个贯穿身体的洞,像是被长枪之类的兵器刺进去的。
“去,去小镇。”他见到苏阳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就晕了过去。
……….
小镇的意思,就是很小的镇子。
而饿虎岗却不仅仅是一个小山包,而是一座很大很高的山,在这座山的周围方圆几百里,却只有这么一个镇子。
但再小的镇子,也比荒郊野外的环境要好上无数倍,至少有能遮风避雨的房间和一间治伤的药铺,所以即便邓定候不说那三个字,苏阳也必须带他来小镇来养伤,幸运的是邓定候胸口的伤稍稍的偏离了心脏两分,而他的身子又比寻常人健壮,功力深厚,几天之后居然就已经能下床走路了。
“我和西门胜都中了归东景的诡计,你们还记得当日酒席上的那包解药嘛,其实就是毒药。归东景利用毒药要挟和我西门胜为他办事,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叛徒。我说百里长青不能动用内功果然引起了他的怀疑,在你们离开之后不久,居然就遇上了西门胜,原来西门胜根本没有去为百里长青找药,而是一直就跟在暗中,作为归东景的暗棋。”邓定候醒来之后立刻向苏阳他们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西门胜原本就是归东景的半个属下,中了毒之后更是要全心效命于他了,是他们联手打伤的你?”
丁喜这才明白原来邓定候胸口的贯穿伤根本不是长枪所造成的,而是西门胜的判官笔。精铁打造的判官笔和长枪的前半截几乎是一样的,所造成的伤口,其实和长枪造成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
“不错。”
邓定候忽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可是我也没让他们好受,附近几百里只有这个小镇可以住人和抓药养伤,他们如果想活,就必然也会来到这个镇子里,至少是在镇子的附近!”
“他们也在?”王大小姐疑惑道:“西门胜和归东景两个人的武功都很强,你确定你以一敌二,还重伤了他们?”
邓定候微微笑道:“如果是一对一,归东景已经死了,虽然他们是两个人,但想来归东景的骨头不会比铁更硬。”
神拳小诸葛这个外号叫了十几年了,‘神拳’两个字还在小诸葛之前,总要有一些拼命的法子的。
他拼命的时候,拳头只怕真的比铁还要硬,所以跟他拼命的人,若是没有比铁还硬的骨头,一定也不会太好受。
可世上又有几个人的骨头要比铁硬?
“这个镇子不大。自从你醒来告诉我们之后,我和丁喜几乎要把镇子翻了个遍。”苏阳却道:“但根本没有发现归东景和西门胜,药铺掌柜的倒是说有人来买过伤药。可是并不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不在镇子里,就一定在镇子附近!归东景挨了我一拳,不可能走的远!”邓定候对自己的拳头很有把握。
附近是一个范围很大的词,一里算是附近,一百里也算是附近,好在稍一打听之下,镇子外三里处。居然有有个几十年前很著名,但是现在几乎被人遗忘的地方。
大宝塔。
一个黑黝黝的影子立在镇子外,即便是远远看过去也显得颇为巍峨。还有一截露在山神庙的屋脊上,平平的、方方的一截,看来就象是一块很大的山崖,又象是座很高的平台。
但这影子怎么看。都不像一座大宝塔。因为没有宝塔顶上是平的。
苏阳道:“也许这只是半座宝塔。”
“宝塔还有半座?”王大小姐奇道。
“塌了一半的宝塔当然就是半座宝塔。”
听苏阳这么一说,王大小姐再看那个黑影,果然有些宝塔的样子。
而且果然是‘大’宝塔,即便只有一半,也高的吓人,就算轻功再好的人从上面摔下来都只怕要摔个半死,不知道这座大宝塔建造的时候,要花费多少人力和物力。
无论是一座宝塔。还是半座宝塔,都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好地方。每一层都是天然的房间,只要有食物清水和药,除了陈旧一些,环境凄冷一些之外,并不比镇上的客栈要差。
王大小姐紧了紧衣带,握紧了枪,道:“既然这是大宝塔,我们为什么还不进去!”
“进是要进的,但是不是我们。”苏阳看了一眼丁喜。
丁喜却摇摇头:“是我们,但不是我们三个。”
“你们两到底什么意思?”王大小姐每次听这两个家伙说话,就会觉得这些天自己一直在扮演一个茫然路人的角色。
“我们的意思就是你就在外面守着。”丁喜道。
王大小姐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当时就变了,把霸王枪重重的一顿,手持长枪,怒道:“你们看不起我的武功?看不起女人?”
苏阳和丁喜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而是奇怪的笑了笑。
王大小姐看到他俩的笑,大概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一红,气势顿消。
她假装咳嗽了几声,讪讪的说:“不错,虽然我的武功不如你们,但是我可以保证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苏阳眯着眼睛望着大宝塔,很认真的说:“你看这座塔经历了千百年风吹雨打,又坍塌了一半,肯定不太结实,我们在里面动手,说不定随时可能塌了,到时候外面要是没个接应的人,恐怕我们就要死在里面!所以….”
苏阳很认真的拍了拍王大小姐的肩膀:“所以我们请你在外面留守,并不是看不起你,相反,正是觉得你是个很有能力的女孩子,希望你能帮我们守住后路,我们两个人的命就捏在了你手里!”
丁喜板着脸不说话,却把脸专向了另一个王大小姐看不见的地方。
王大小姐恍然大悟,重重的点头:“我明白了,你们放心的去吧,我留在这里,有我在,你们一根汗毛都不会少!”
….
丁喜和苏阳在进入大宝塔之后,丁喜终于忍不住的笑了。
“经历千年的风吹雨打,恰恰证明这座塔非常结实,怎么会因为有人打斗就塌了,你骗人的话果真是随口就来,那丫头脑子也不是太清楚。”
苏阳不在乎的摆摆手:“只要她能留在外面就好,至少我们可以省心。”
他抬头朝头顶上望去,缓缓的说道:“邓定候的伤势已经好了至少一半,那么归东景想必也是如此,再加上一个西门胜,并不好对付。”
“也许你太过谨慎了,邓定候如果一起来的话,我们的胜算要加大好几成。”
“把后路交给王大小姐,其实我并不放心。”苏阳道:“有邓定候在塔外暗中守着,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后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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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结局?不是结局?
巨大的山峦阴影,正投落在这里,四面一片黑暗, 风声更低沉。
除了这低沉如叹息的风声外,四面也完全没有别的声音了。
站在宝塔脚下朝上面看,眼前一片漆黑,甚至连灯光也看不见一丝半点,根本无法判断大宝塔里到底有没有人。
或者说,根本不知道宝塔里有什么。也许有埋伏在暗中的刀手,也许有要人命的机关,也许有两个当代一流的高手。
也许,也许什么都没有。
每一层塔外,都有飞檐斜出,以苏阳和丁喜的轻功,要一层层的飞跃上去并不难。
但是他们却宁可走楼梯,他们不愿在向上飞跃时,忽然看见一把刀从黑暗中伸出来,也不想被人凌空一脚踢下,象是条土狗一样摔死在这里。
不管塔里的楼梯有多窄,多么黑暗,但总是脚踏实地的。一个人只要愿意脚踏实地,总是能走到终点的,即便会慢一点,但就算有些意料之外的变化,也来得及反应。
有时候,慢反而就是快。
宝塔里面既没有埋伏,也没有人,四面窗户上糊着的纸已残破了,被风吹得呼呼的响。
越走到上面,风越大,声音越响,而四周却越暗。
一步一台阶,一共走了五层,一百六十三阶台阶。
跨上第一百六十四阶台,终于来到了第六层。
一丝丝光线,从第七层和第六层的夹板中投过来。尽管只是微弱到了极点的烛光,可是在黑暗之中,却完全不啻于耀眼的太阳。
第七层上有人!
苏阳的丁喜对望一眼。同时停下了脚步,屏气凝神。
或许头顶上的人并没有听到有人前来的脚步声,或许他们听到了,已经做出了防备,但无论如何,第七层上毫无动静,耳边只有夜风的呼啸声。窗户纸的呼啦啦扑动的声音。
苏阳对丁喜做了一个手势,他们同时猫下了腰,像是两个入室的盗贼。警惕而缓慢的朝前走,穿过第六层楼板,缓缓的踏上了通往第七层的通道。
一阶,两阶……顺着楼梯拾阶而上。随时准备暴起一击。
终于。已经到了第七层。
一盏灯,两张椅子,两人对坐。
正是归东景和西门胜,两人正面朝塔外,侧面对着苏阳。
昏暗的灯光摇曳不定,照在两人的脸上,印出了他们阴恻恻的侧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嘴角微微的上扬。而脸上的肌肉却是耷拉下来的,好像僵尸一般,又像是戏台上的小丑。
就在此时,一阵风从窗外迎面吹来,风中带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道。
死人的味道。
苏阳叹了口气,大咧咧的从楼梯里跳了出来,跃上了第七层的地板,直到此时,归东景和西门胜依旧瘫坐在椅子上,脸上保持着那种奇怪的微笑。
“上来吧,出事了!”苏阳对丁喜招了招手:“这两个人大概永远也不会跟我们动手了。”
丁喜也跟了上来,看到眼前这幅情景就是一愣。
他当然也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居然已经死了。
“怎么回事?”丁喜意外道。
苏阳走到这两人身边,伸手在他们的鼻子下探了探,果然已经没有一丝半点的呼吸,又在归东景的脸上按了一下,入手处软绵绵的毫无弹性,顿时就陷下去一块,紧跟着一股臭味扑鼻而来,一股腥臭的混着血的脓液从他的鼻腔和耳朵眼里流了出来。
西门胜也是如此,一般无二。
“这要不是死人,这世上就再没死人了。”
苏阳叹了口气,眼光一闪落在他们的身体的正面。
一柄精钢打造的判官笔斜斜的插在归东景的小腹里,而西门胜的前胸则插了一柄匕首,匕首深深的插进了他的胸膛,只留下一个把手在外面。
“这两个人火并而亡?”丁喜吸了一口凉气,这根判官笔正是西门胜的独门兵器,一向是笔在人在,而那柄匕首上也刻了一个小小的‘归’字,手柄更是镶金嵌玉,尾端还有一颗硕大的珍珠,倒是符合归东景用物的奢侈习惯。
“这两个人怎么自己先打起来了?”
苏阳和丁喜几乎在不停的发问,而却没有人能解答他们的问题。
西门胜原先就是归东景的半个属下,中毒之后更应该唯归东景之命是从,而归东景受伤之后,战力有损,也不会无缘无故杀了自己的得力助手,两人火并,是对谁都没有好处的事。
丁喜围着两人的尸体转了一圈,又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忽然道:“你看他们临死之前,好像并没有准备动手,而是在聊什么事。”他一边说,一边指着两具尸体,道:“你看他们是坐在椅子上的,而且相隔不远,几乎又是面对面的,如果准备动手的话,应该不是这种姿势。”
“那他们在谈什么呢?居然谈着谈着就打起来了?”苏阳这才看明白丁喜刚才的动作,是在模仿两人生前的位置的姿势,于是也跟着试了一次,果然不错,这两人相互之间的距离和角度,以及他们现在尸体的状态,很符合聊天然后忽然动手的场景。
丁喜吸了一口凉气,疑惑道:“归东景受伤了,或许是西门胜见到有机可乘,就找他要解药,归东景当然不给,于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他说完又指了指地面。地上有一小撮淡淡的白色粉末,粉末像是一条不规则的线条,断断续续的延伸向房间拐角。
顺着这些白色粉末望过去,稍远些靠近拐角的地方。果然有一个已经被打开的小牛皮纸包。
丁喜走过去捡起回纸包,纸包里面还有些残余的白色粉末。
而此时苏阳也已经发现归东景肚子上的判官笔插入的方向是斜斜的,并非垂直进入。也就是说杀手出手的时候,的确是从斜侧面,正好也就是西门胜坐的方位。
同样西门胜胸口上的匕首也是如此。
再一次看清楚这两人的姿势,苏阳忽然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副画面:
西门胜和归东景对坐,西门胜向归东景讨要解药,而归东景当然不给。甚至掏出解药威胁什么。一来二去两人说的僵了,归东景顿起恶念,觉得再留着西门胜也是无用。说不定还是一个会泄露秘密的活口,于是暴起发难,一刀刺进了西门胜的心门。
西门胜大惊之下,下意识的提起身边的判官笔反刺归东景小腹。归东景却没想到自己被邓定候打了一拳之后。活动不便,而没有闪开这一下,西门胜用最后一口气,把判官笔深深的插进了归东景的小腹。
再次睁开眼睛,刚才脑海画面里的两个任务继续运动了一瞬间,两个人的动作和身体正好定格在眼前所看见的,和现在两人的形态正好相互吻合。
“要不是归东景受了伤,西门胜未必能杀得了他。”丁喜望着判官笔插入的位置。道:“这一下并不致命,归东景是重伤昏迷。失血过多而死。”
“受伤?”苏阳灵光一现,不错,邓定候曾经说过,他重伤了归东景。
苏阳立刻忍着恶心,一点点从脸部开始去摸归东景的身体。
“找受伤处,归东景受的是邓定候的拳头,必定有断骨,断骨可不是皮肉伤,没有一两个月好不了。”
丁喜也明白过来,弯下腰从归东景尸体的小腿开始摸,一边摸一边问:“你怀疑邓定候?”
“任何人都可以怀疑。西门胜和归东景的武功都不在邓定候之下,他以一敌二还能重伤归东景,这一点出乎我意料。如果归东景身上没有伤势,那么这件事其中的隐情就太大了。”
从心底里来说,苏阳很希望能找到归东景身上的断骨,那样的话答案就已经呼之欲出,但如果没有断骨,那么这一系列的看似已经清晰的线索又将会立刻混成一团完全无法解释的乱麻。
正想着,手里一轻,正好已经摸到了归东景的肋下,顺着肋骨的方向摸去,至少有四根肋骨从中折断成两截。
“找到了?”丁喜见苏阳停下了动作,于是抬头问道。
“走吧,看起来没有什么疑问了。”苏阳沉思片刻,点点头站起身,转身朝楼下走。
丁喜追了上来,问道:“什么叫‘看起来’已经结束了?”
“看起来的意思就是,这两个人一死,整件事就能说得通了。”苏阳道。
“说得通难道一定代表正确。”丁喜摇头道:“至少我们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苏阳猛然停住脚步,回头目光炯炯的盯着丁喜,问道:“难道你真的要去做那件事?”
丁喜沉默片刻,道:“如果真的是他,我会亲自动手的。既然邓定候说百里长青无法使用内功,这是为了向我们告警而说假话,那么王万武的死,和百里长青就脱不开关系。我甚至怀疑,他已经加入了青龙会,为了保住他的长青镖局。”
“用对方最在意的东西去威逼对方就范,这本就是青龙会惯用的手法,控制住联营镖局这样新崛起的江湖势力,也是青龙会最重要的目标之一。”苏阳点点头。
“大王镖局不肯加入联营镖局,就成了联营镖局称霸关内镖行的一个最大障碍,而如果百里长青真的是青龙会的人,他自导自演刺杀的这一出戏,除掉王万武和联营镖局里几个不听话的人也是正常。”
丁喜道:“我唯一不确定的事,就是王万武的那副‘五月十三,远避青龙’画,却是几十年前就存在了,这又是为什么?”
苏阳摇摇头:“也许这一切都需要百里长青自己来回答我们。”
话音刚落,塔外传来一声凄厉而惊恐的叫声。
王大小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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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三更的结果就是一个字的存稿也木有啦,现写现发,热腾腾的出炉:)
第二百零三章 结局?真的结局?
宝塔再高也不过几十丈,全力向下走转眼就回到了第一层。
塔门口站了一个人,正是邓定候。
“你们看到没有?”邓定候张嘴就问。
“我们看到什么?你听到没有?”苏阳立刻反问。
邓定候点点头,道:“我在暗中埋伏,忽然听到王大小姐发出一声惨呼,然后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条黑影裹挟着她钻进了塔里。”他接着诧异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那个人?”
有人进了塔里!?
苏阳和丁喜同时摇摇头,然后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可是第一层的空间并不算太大,又是空空荡荡的,借着门外和窗户透进来的月光,一层尽收眼底,却不见一个人。
他俩相视对望一眼,同时抬头,朝来路和头顶望过去。
下来的一路之上绝对没有看到任何人。
但没有看到人并不等于没有人。
宝塔除了第七层,剩下的六层都是一片漆黑,苏阳和丁喜下塔的速度又快,如果在某一层的黑暗角落里,一声不响的蹲着一个人,完全可能错过。
丁喜忽然比划了几个手势,然后就蹑手蹑脚的顺着来路重新往宝塔上面走,他的动作就像一只黑暗中的猎豹,无声而富有攻击性,几乎转眼就上了第二层。
苏阳和邓定候走出塔外,守在门口,借着这个机会,把刚才在第七层所见的一切告诉了邓定候,然后又把那一包解药交给了他。
听闻归东景和西门胜的死讯。邓定候明显的震动了一下。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瞬间黯然了下来,一下子就从一个精气神正是巅峰状态的中年人。变成了一个垂暮的老者。
联营镖局成立之处声势是多么浩大,几乎持天下镖局牛耳,达到了千年以来江湖之中镖局行业的巅峰,可是不过短短数月,镖局尚未走上正轨,却反而因为各种利益纠葛产生了内斗,五大镖头已经死了两个。姜新重病,百里长青又是身份不明,这对于一心想成就一番事业的邓定候。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苏阳甚至有一种感觉,他的梦想,他的追求,这些用来填充他身体的东西。在这一瞬间。似乎忽然离他而去。
现在的邓定候,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神采飞扬,踌躇满志的神拳小诸葛了。
“你,放宽心吧,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现在不是倒下的时候。”
苏阳发现自己实在是一个很不会劝人的人,这些话连自己都觉得没有任何意义。
但一个人遭受到了致命的挫折,又怎么可能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劝的了的呢。
邓定候摆摆手。打断了苏阳的话,他低下头。脊梁缓缓的靠在大宝塔的墙壁上,原本挺拔的用刀都看不断,用铁棍都打不弯的脊梁,此刻却显得微微弯曲。
他抬起两根手指,用力的搓揉着眉心,闭上了眼睛,呼吸浑浊而粗重。
一颗浑浊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来。
“联营镖局才成立几个月,五位镖师,就已经死了两人,姜新又是个病秧子。”
他缓缓的摇头,闭着眼睛喃喃自语道:“而百里长青,哎…..”
有些人在挫折面前选择了逃避,选择了退缩,选择了自怨自艾,而有些人在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之后,却可以重新振作起来,把曾经的挫折当成最宝贵的财富和下一次成功的基石。
苏阳不知道邓定候是哪一种人,但他毕竟已经是个中年人,是否可以从这次的阴影中再次走出来?
许久之后,邓定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里虽然依旧痛苦,但是又一次有了光芒。
“归东景和西门胜有错,可是他们的妻儿子女没有错,联营镖局的三百多名镖师趟子手也没有错,他们还要活下去,还要吃饭。你说的不错,我现在还不能倒下。”
就在此时,丁喜已经从楼上回来了,他看了看邓定候,然后摇了摇头。
“没人?”邓定候意外道:“我亲眼看见那人背着王大小姐进塔。”
“王大小姐当时还能不能动?”苏阳问。
“隔着太远看不清。”邓定候道:“但是她只叫了一声就没了动静,所以就算没死,也一定被制住了。”
“那就是说,那个人一定还在塔里?”
“一定的,我虽然没能追上他,但是毕竟是一路追来的,我可以确定这一点。”邓定候说。
苏阳和丁喜从楼上下来,没有看见任何人,丁喜又重新搜了一便,也没有结果,而邓定候却是亲眼所见。
“难道你看到的是鬼不成?进入了大宝塔之后就不见了。”
丁喜望着身后的大宝塔,黑黝黝的大宝塔充满了诡异的色彩,似乎有一个神秘的幽灵,在某处黑暗阴影之中,默默的注视着宝塔外的三人。
“我倒是听镇上的人说,大宝塔这里的确闹鬼,当年宝塔建成的时候,建造宝塔的工人全部被杀死,这些年来,大宝塔一直有幽灵出没,所以镇上的人很少到这里来,即便有重要的事,宁可绕路也不会从这里穿过。”
邓定候苦笑了一下,接着道:“如果真的是鬼,那么他一定害怕火焰,只可惜王大小姐不是鬼,若是我们放一把火,即便能把这个鬼烧死,王大小姐也跟着烧死了。”
“你说什么?”苏阳忽然问:“所有的工人都被杀死了?”
“是的,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邓定候点点头:“据说一共一百多人,一夜之间全部死绝,有人说这座塔的位置。本身就是凶险的怨魂之地。”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苏阳问丁喜。
丁喜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笑道:“我明白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怨魂之地,那些工人只怕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所以被全部暗中杀死。”
从很久远的古代开始,帝王将相们就会在生前为自己修筑坟墓陵寝,而为了掩饰坟墓的位置和其中的秘密通道流传出去,防止死后被人盗墓,参与建造坟墓的工匠们。往往就会在坟墓建成的时候,被统一的屠杀。
苏阳只说了一个字:“找!”然后他们就开始找大宝塔的秘密。
每一层的墙壁,每一层之间的楼板。所有可能藏下一个人的地方都找了个遍,果然在第一层的东南角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块比周围的青石板要大上一圈的石板。
石板上面有雕纹,而其中的一个雕文是空心的。正好可以塞进去两根手指头。
丁喜勾住雕文的空心处。用力朝上一拉,居然一下子就把这块石板给提了起来。
石板下面,有一个黑黝黝的洞,一条黑石台阶通向下方。
苏阳三人相互望了望,一头钻进了这个洞里。
大宝塔里,又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有第七层上,依旧烛光摇曳。两个死去多时的人,还坐在椅子上相互对视。嘴角挂着古怪而阴森的微笑。
……….
黑暗之中,周围不仅有泥土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但是颇为刺鼻的药味。
一路之上,丁喜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这种药味他们很熟悉,正是百里长青吃的那种药。那药丸里有一剂气味独特的原料,要过很久才能散发掉。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的地穴顶上终于透出一丝亮光。
邓定候沉声道:“我们一路上走的都是斜着向上的直路,我数过,一路上一共走了一万四千五百六十五步,现在离着小镇大概有二十里。”
小镇的二十里范围之内,只有一个地方可能有这样的建筑,那就是饿虎岗。
事情的重点,又回到了一切的起源,饿虎岗。
地穴的另外一个出口,是一间宽阔的大厅,大厅之中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但大厅两侧依次点着几十根蜡烛,似乎是为了欢迎洞穴里的人的到来。
大厅的最里面,是一面巨大的墙壁,墙壁上雕刻着一虎,一龙。
从大厅的门窗朝外看去,可以看到整间房子的飞檐是淡红色的,像极了王万武那副五月十三远避青龙的画中的小楼。
而墙壁的最上方,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上有四个半丈方圆的黑色大字。
“五月十三。”
苏阳道:“看起来,我们可以从这里找到答案了。”
丁喜已经握紧了拳头,他的拳头在发抖,邓定候也深深的吸了口气,点住了自己胸口的几个穴道。
这几个穴道,不仅仅可以避免他的伤口在崩裂流血,也能激发人的精神,看起来邓定候也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他们三个人想要活下来,就必须用命去拼。
就像是为了证明苏阳的话,他的话音刚落,大厅里忽然响起了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
顺着声音望去,那面刻画着龙虎的墙壁,正在微微的颤抖,沿着中线的位置,缓缓的朝两侧分开。
墙壁之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好像另一个世界,地狱的深渊。
一股怪异而刺鼻的味道,从黑暗中散发出来。
随着这股味道,黑暗之中响起几声脚步声,由远及近,好像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之上。
一个高大的人影,穿着青色的袍子,从墙壁后走出,出现在苏阳眼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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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发现我是个眼残,往往检查过后仍有遗漏的错别字,这个,大家尽管鄙视吧~~~
第二百零四章 青龙之初
有些人就像永远不会衰老,无论是岁月还是疾病,都无法侵蚀,无法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
百里长青就是这样的人,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杆永远不可能折断的标枪。
邓定候握紧了拳头,酸楚道:“真的是你,你已经加入了青龙会?”
“你错了。我并不是青龙会的人,但青龙会是我的会!”
百里长青从石门后走出来,他微微抬头,目光扫过眼前的大厅,眼神之中居然充满了温柔,就像在看一个多年未年的老朋友,然后缓缓道:“早在三十年前,世上还没有青龙会,我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建立了青龙会,那时候青龙会还只有七个分舵,我就是五月十三的舵主。”
“这么说,你是青龙会的元老之一?”苏阳问。
“不错!”百里长青点点头:“当年王万武就是我得力的助手,只不过他渐渐的不认同我们的理念,因此脱离了组织,自己创办了大王镖局。”
“你去找王万武,根本不是劝他加入联营镖局,而是想让他重新回到青龙会五月十三!难怪他见到你会发这么大的脾气!”邓定候微怒道:“她女儿是不是你掳走的。”
百里长青点头道:“他是我的下属,也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他的女儿有事。”
邓定候冷哼一声,还要再说什么,百里长青忽然道:“我们本来也是朋友,同时你也是我最得力的下属。是吗?”
邓定侯点头承认。
百里长青道:“青龙会做的事,本来并没有错。只可惜我们有些做法,有些人。并不完全正确,所以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他望着邓定候道:“而你,也不该害死归东景和西门胜,归东景只是贪财,西门胜不太有脑子,这两个人都会是很好的帮手,他们也罪不至死。”
“虽然不是我亲手杀的。但毕竟他们的死和我脱不了关系。”邓定侯长长叹息,道:“这实在是很可惜,也很不幸。”
百里长青的目光扫过邓定候。扫过苏阳,最后落在丁喜身上,他摇头道:“最不幸的,现在我已来了。你们也来了。”
苏阳冷冷的说:“我们双方。总有一方是不该来的。”
百里长青道:“你们都是很不错的人,苏阳和丁喜也是江湖里青年一代中少有的人才,我本不想亲手杀你们。”
“现在呢?”苏阳问。
“现在我们双方之间,只有一方能活着回去。”
“你似乎病的不轻。”邓定候道:“你用的药分量已经太多了,你还有把握能胜过我们三人?”
“正是因为分量足够,所以我现在的状态才会到巅峰。”百里长青淡淡说道。
邓定候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大步的向前跨出,伸出手。道:“请!”
请什么?请吃饭,请喝酒。人一辈子可以说很多请。也许每一个请字都可以蕴含着一段故事。
但是有些请,却只能请一次,那就是请你去死。
他没有取出武器,他的武器就是他的手。
百里长青取出了他的剑,那是一柄看起来很普通不过的剑,也许就是铁匠铺里二两银子的大路货,但这样的大路货,在他的手里,却变成了天下七剑之一。
也许他也想请一请邓定候,请一请苏阳和丁喜。
一直沉默的丁喜忽然拦在邓定候身前,挡住了邓定候前进的脚步,面朝百里长青,面无表情的问道:“在这之前,我想先请你。”
“你们三个既然是一起来的,当然一起请,何必一个一个来。”百里长青摇头冷笑道。
“我想请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丁喜道。
“说。”
“二十六年前,你在闽南的黎水镇停留了一年零三个月?”
百里长青意外的看了丁喜一眼,点头道:“一年三个月零八天。”
“你在那里停留了这么久,是不是因为认识了一个叫江云馨的女人?”丁喜的眼中已经有痛苦的神色。
听到‘江云馨’三个字,百里长青神色一变,身体明显的震动了一下,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反复复的上下打量着丁喜好一阵子,才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你今年多大?”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
“我二十六。”丁喜说。
百里长青如遭雷击,怔怔的朝后退了几步,直到脊梁靠上后面的刻着青龙的墙壁才勉强站住,眼神里写满了意外和惊诧。
这下连邓定候也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望着丁喜,道:“你,你不会是他的儿子吧?”
丁喜回头苦笑道:“所以,请你把这个机会留给我。”
“你真的要和他动手?”邓定候颤声问。他可以杀百里长青,也可以被百里长青杀死,但是丁喜不同,无论丁喜和百里长青谁死在谁的手里,那都将是一场人伦的悲剧。
丁喜没有回答他,而是向苏阳道:“把你的剑借给我。”
苏阳想了想,却没有组织丁喜,而是抽出青钢剑递给他。这是他和他之间的战斗,其中已经不仅仅是江湖恩怨,更是两代人之间的情仇。
丁喜持剑走向百里长青,而百里长青在短暂的失态之后,此时也重新站直了身子,目光再次变得冷峻。
像他这种江湖枭雄的心,也许早已经在数十年的风雨雷电之中,被打磨的比钢铁还要硬,还要冷。
沉重的大石门缓缓的重新闭合,石壁上的一龙一虎,像是两个守门的凶兽,冷冷的注视着苏阳和邓定候。也把石门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谁也不知道石门后面将要发生什么。
而最后走出这扇石门的又将是谁?
邓定候沉默片刻,走到石壁跟前。用手敲了敲石墙,石壁发出砰砰的闷响。他皱眉道:“这扇门看起来有好几千斤重,我们又不知道打开的方法,现在想进去帮他也是没有办法了。”
苏阳点头,眉头却微簇,似乎有什么心事。
“丁喜的武功很不错,未必会输给百里长青。”邓定候拍了拍苏阳的肩膀安慰道。
“就算他输了。百里长青也是强弩之末,到时候绝对不是你的对手。”苏阳望了邓定候一眼。
邓定候神情萧条,道:“我还是希望他可以赢。其实我真的不想和百里长青动手,他….”
他说着说着,忽然闭上了嘴,一把拉着苏阳就朝大厅的角落里跑过去。然后俯下身子躲在一面屏风之后。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一群人忽然闯进了大厅。
邓定候指了指屏风外的人,然后用唇语对苏阳说了三个字:“饿虎岗。”
这里本来就是饿虎岗的地盘,饿虎岗的大小老虎们天亮了来到这个大厅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而这些人进入大厅之后,却一句话都不说。通过屏风的缝隙朝外看过去,这群人手里提着大斧、铁锤等等重兵器,沉默的走到那座石壁之前,对准石壁上青龙的两只角就是一通猛砸。
哐哐几声巨响,石头青龙的两只角被连根砸断。意外的是,石壁上的青龙居然就像有生命一样。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而整个石壁似乎也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做完这些,那些人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离开了大厅。
屏气凝神侧耳倾听,直到确定饿虎岗的人已经走远了,邓定候和苏阳才从屏风后面跳出来。
邓定候大步的走到石壁前的青龙旁,蹲下来仔仔细细的看着青龙的断角。青龙当然不可能是活的,可是刚才那声呻吟又是从何而来?
看着看着,他忽然跳脚道:“这下麻烦了!”然后指着断角:“好像是开门的机关被砸坏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看到龙角的断口处,有一截金属管子一样的东西,管子里有几条金丝连着,一眼便知是某种制作精巧的机关。
“也就是说无论他们谁死谁活,都不可能再出来了,会饿死渴死在石壁后面。”苏阳道。
“未必。”邓定候摇头道:“石壁后面到底有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也许会有一些清水和食物,足够他们支撑一段时间,然后我们从外面用工具挖掘,最多一两天也就可以打开了,其实一两天的时间就算不吃不喝,他们也能活下来。”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找人和工具,来破开这扇门?”苏阳问。
“不,首先要做的,是围剿饿虎岗的人。”邓定候摇摇头,道:“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来破壁救人?”
说完,他拉开了来时地道的入口,道:“我们先悄悄的原路返回,然后去召集人手,全力攻击饿虎岗,吸引饿虎岗上人的注意力,同时派人沿着地道返回,暗中悄悄破壁救人。”
地道里黑漆漆的,顺着地道走上二十里,就可以回到大宝塔,到时候只要召集联营镖局的一众镖师趟子手,再凭着邓定候多年来的江湖关系,聚集起一票好手不是难事。
“可是大战一开,只怕要死不少人吧。”苏阳道。
“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混江湖哪有不死人的,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丁喜死?”邓定候指着地穴入口:“我们赶快走,万一饿虎岗的人再回来,我们就未必走的掉了,到时候都要死在这里。”
苏阳望了望漆黑的地道,想了想,还是不情不愿的摇摇头,犹豫道:“不行,地道太黑,我有点怕。”
“你怕什么,难道你是个娘们,怕鬼?”邓定候冷笑道。
“这里面阴森森的,说不定真有鬼。”苏阳道。
“你再不走,我们只怕要走不掉了。”邓定候有些恼火道。
“好吧,你跟紧我,我实在有种不好的预感。”苏阳说完,转身就跳下了地道。
邓定候看了看苏阳的背影,也跟着跳了下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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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求乱,图治
地道中依旧是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的原因,好像有阴风不停的从耳边刮过。
苏阳全神贯注的走在前面,精神紧绷到了极点,每一步迈出,浑身上下的肌肉都调整到了最佳的状态,好像随时准备着发出全力一击。
跟在后面的邓定候大概也发现了苏阳的状态有些异常,小声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不成真的怕鬼?”
“是警惕,不是紧张。”苏阳回头咧嘴一笑,纠正道:“警惕的人,往往活的比较长。”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好警惕的,快走快走,早一刻出去,早一刻救丁喜。”邓定候白了他一眼,催促道。
一路走去,终于快要到了起点,一丝亮光从头顶上透了下来,已经到了入口处,苏阳手一扬,揭开了头顶翻盖,顿时眼前一亮。
原来一路走来,已然到了天亮。
人在精神状态长时间的紧绷之下,终于到了目的地,终于摆脱了黑暗,这时候难免会有一丝的放松,也是人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走在后面的邓定候嘴角浮上一丝奇怪的笑意,忽然重重的一拳直奔苏阳的后心。
少林神拳。
正如百里长青位列七大剑客之一,如果江湖中排出七个拳法的高手,邓定候也一定在其中,而且名次绝不会太低。
这一拳,已经酝酿许久。开碑裂石只是等闲,便是铁人也足以打出一个大洞。
而苏阳却用自己的背对着他,正是最放松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邓定候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拳头从苏阳的后心穿过。然后把他的心脏打的四分五裂,其实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他可以清晰的回忆起拳头和柔软的心脏触碰时的那种感觉。
即便是苏阳朝上跃起,这一拳也足以打断他的腰。
呼的一声,拳头已经直直的打了出去,可拳头上却并没有传来任何感觉,空荡荡的一片。
苏阳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在揭开翻板的一刹那,整个人同时猛然原地蹲下,身后的拳头贴着他的头皮而过。
不等邓定候出第二拳。苏阳弯曲的双腿猛然发力,借着脚下传来的反震之力,嗖的一下已经跃出了地道,重新回到地面之上。
大宝塔。第一层。
第一道影子是苏阳。第二道就是邓定候,苏阳落下之后,邓定候也从后面跟了出来。他倒是不慌不忙,饶有闲暇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好像刚才根本没有打那一拳,笑嘻嘻的说: “看起来,警惕的人的确能活的比较长。”
“那当然,被少林神拳打中的味道可不太好。”苏阳点点头。也笑的很灿烂。
有时候,笑也是一种武器。只不过这两个人似乎都已经很好的掌握了这种武器的用法。
“我现在如果告诉你,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一定不会相信吧。”邓定候一点也不紧张,更没有发怒,反而一脸的无辜。
苏阳扬了扬手掌,很诚恳的说:“你让我照脸打一巴掌我就相信。”
手中掌纹纠缠,千头万绪,如同流年,若是陷入流年之中,只怕此生不得脱。
“那可不行。”邓定候找了一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椅子,吹了吹上面的灰,居然坐了下来,然后摇头笑笑:“我只是奇怪,你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
“我不得不说,你实在是个很敬业的人,一路上你的演技几乎都已经要征服了我,我三番几次觉得奇怪,却始终不确定是你,因此我只是有些怀疑。”
苏阳无奈的耸耸肩:“所以我只能卖一个后背给你,至少我可以肯定,如果真的是你,你必然会抓住这个最好的机会动手,只要你真的动手了,那么这些疑点就肯定是真的,不需要我去费脑子证实,这不是最简单的求证办法嘛。。”
邓定候鼓掌笑道:“看起来你发现了一个很好的解密方法,可惜这个方法很危险。”
苏阳道:“幸好我运气不错,也很可惜这次你没有把握住机会。”
看起来邓定候对于错失杀掉苏阳最好机会一点也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趣的问:“只是我不太明白,我到底露出了哪些破绽惹得你疑心?”
也许在他看来,杀苏阳根本没有什么最好机会和最坏的机会之分,只要他再次动手,苏阳就必定要死于拳下。
实际上一次又一次的战斗早就已经证明,能在他拳头下留住命的人本来就是凤毛麟角。
苏阳道:“我把解药给你的时候,你看也没看就装进口袋里。西门胜为了解药能和归东景玩命,但是你好像对于中毒这件事一点也不担心,于是我很自然的就联想到,那天喝酒的时候,你似乎没有当场服下假的‘解药’,也就是说,你可能没有中毒,这是其一。”
“哦?还有其二其三?”邓定候更感兴趣了,道:“反正丁喜和百里长青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你不妨慢慢的说,说的尽兴了,才好安心上路。”
苏阳无所谓的笑了笑,指了指头顶的大宝塔,道:“这其二嘛,就是归东景和西门胜的尸体。”
“他们尸体怎么了?”邓定候奇道。
“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至少已经死了七八天,尸体发臭,连内脏都开始化了。”苏阳道:“可是大晚上的,楼顶却有一盏点亮的灯,既然附近的村名不会到这里来,大宝塔又荒废了多年,那盏灯难道是鬼点的?”
“也许是百里长青呢?”邓定候道。
“也许,但是你更有嫌疑。因为百里长青没有必要去布置现场,把这两个人摆出一副自相残杀的状态,又把解药放在地上。”苏阳道。
“难道他们不是相互火并而死?”
“如果你真的没有中毒。你当然可以骗西门胜你已经有解毒的方法,从而让西门胜转而投靠你。”苏阳道:“那天我看到你倒在路边,我就奇怪,你的武功虽然高,但联营镖局中第一高手可是西门胜,你怎么可能同时击退他和归东景的联手,还重伤了归东景。而且你受伤之后,他们居然没有杀你,好像是故意把你留给我和丁喜。然后带着我们一步步去发现百里长青的秘密。”
“看起来这次的事,我自觉的做的天衣无缝,想不到却有这么多的破绽。”邓定候很真挚的说道:“感谢你你给我上了一课,我待会送你上路的时候。一定会让你少受些苦的。”
“多谢。”苏阳抱拳致意。笑道:“既然你这么客气,我当然也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对得起你的好意。”
“还有破绽?”邓定候睁大了眼睛奇道。
“当然。”
“那你快请说!”邓定候虚心道。
“还有那七封信。”
“七封信?”
苏阳道:“不错,我是故意让丁喜当着归东景的面说漏嘴的,但是看起来,归东景明显并不知道第七封信,也就是那封透露百里长青入关路线的信存在,他好像只知道有六封透露镖局行镖路线的信。如此说来,归东景的目的。实际上只是为了求财,他并不想毁了联营镖局和百里长青。”
“归东景这些年来花钱大手大脚。早就落下了很大的亏空,却没有什么生财之道,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公帐上,这种人早就该死了。”邓定候嗤笑道:“这次他知道要查账查内奸,就已经乱了手脚,居然想出下毒这种招数,妄图控制我和西门胜,既然他主动出手,我就不妨借力打力,让他来做一个替死鬼。”
“你最初给我灌输了一个理念,那就是出卖百里长青的人,和出卖镖局的人,其实是同一个人,尤其是我们发现七封信的笔迹都是一样的时候,在潜意识里就更加相信了。归东景能模仿你的笔迹,你当然可以把自己写的字也赖在归东景的头上,让我们认为第七封信也是他写的。只要归东景一死,西门胜再跟着死了,这件事看起来就已经结束,死无对证。”苏阳道。
“当然,西门胜和我联手杀了归东景,我再借着在小镇中出门找人的机会杀了西门胜,事情本来就应该到此结束的。”邓定候道。
“还有你最后说要召集人手,来攻击饿虎岗,这也是不对的。”
“这又怎么了?”邓定候实在难以理解。
“这是个动机的问题。”苏阳再次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拉开了和邓定候之间的距离,确保他的少林神拳无法偷袭到自己,才缓缓的道:“饿虎岗和联营镖局是死对头,这点不假吧。”
“不错,饿虎岗的成立,原本就是为了对付联营镖局。”邓定候点头承认。
“百里长青没有暴露的时候,联营镖局五大镖头齐聚,正是声势鼎盛,人强马壮的时候,为什么不来围剿饿虎岗?”苏阳自问自答道:“恐怕是因为百里长青知道,饿虎岗围剿不得,也围剿不了。而你现在却提议召集人手围剿饿虎岗,难道那时候百里长青做不了的事,你就能做?”苏阳问。
“你抬忘了那块匾额嘛,饿虎岗本来就是青龙会的五月十三分舵,百里长青当然不会来围剿。”邓定候道。
“那为什么饿虎岗的人要困死百里长青,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苏阳摇头道:“或者我可以换一种说法,百里长青知道饿虎岗的实力不弱,如果派人来围剿,难免两败俱伤,联营镖局实力大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而这点恰恰是你所希望的。”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为什么我就希望,难道我不是联营镖局的人?”邓定候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你当然不是,百里长青的目的,是要光大联营镖局,而你的目的,是要毁了联营镖局。”苏阳道。
“哦,我这个联营镖局的大镖头要毁了联营镖局,而百里长青这个青龙会的老舵主,创始人之一,却要广大联营镖局?”
邓定候摇摇头,微笑道:“这又是怎么个说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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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流年中,百里红尘,万丈青丝
苏阳道:“不仅如此,我甚至怀疑饿虎岗的真正主人是你,你借着这次的机会,想利用饿虎岗来铲除联营镖局。”
“我是饿虎岗的主人,何以见得?”邓定候奇道。
“只有饿虎岗的主人,才能故意撤掉饿虎岗的防御,让我和丁喜很轻松的取得那七封信,从而才能有后面的事。可是百里长青如果是饿虎岗的主人,他自己就能看到那七封信,何必再调查什么叛徒,而饿虎岗的人也不会困死他。”
“那他为什么会在饿虎岗?”
“饿虎岗又不是皇宫大内,我们能去,他当然也能去。”苏阳道:“他这次出现在饿虎岗,说不定也是被人约来的?”
邓定候哈哈大笑:“当然是我约的他,我告诉他,我们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你和丁喜要和他决斗。青龙会在江湖里名声狼藉,百里长青一旦知道自己暴露了,必然会认为你们是来杀他的,而你们在确认了百里长青是青龙会的人之后,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苏阳叹了口气,道:“不错,我、丁喜、百里长青都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人,都觉得自己的想法绝不会错,所以见面之后根本不会解释什么,必然是不说废话,先拼个你死我活再说。”
“可他毕竟是青龙会的人,这一点他自己也承认了。”邓定候道。
“世人皆以为青龙会黑暗阴毒,无恶不作。可是我偏偏认识一些青龙会里的掌权人物。所以我对于青龙会的了解,要比一般人多那么一点点。”
“哪一点点?”邓定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青龙会里有一些不同的声音,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可以肯定,一部分青龙会的人,譬如向百里长青这样的,他们做的事,和另外一部分人截然相反,而这两派人之间的斗争很严重。”苏阳道:“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可能就和百里长青是不同派别的人。而他却并不知道你的身份。”
“我如果告诉你,我也是五月十三的舵主,你相信吗?”邓定候道。
五月十三的舵主岂非是百里长青?一个分舵。怎么可能有两个舵主?
苏阳却道:“我相信,百里长青是创始者之一,是二十年前的舵主,但未必就是现在的舵主。”
“说得好!”归东景笑道:“五月十三是青龙会几个最有历史。也是最强大的分舵之一。百里长青这次入关组织联营镖局,实际上就是想夺回这个分舵的控制权,甚至是想以联营镖局为基础,重建这个分舵,你说我怎么能让他得逞呢?”
“这么说来,想必王万武也是你派人杀的,然后嫁祸给百里长青?”苏阳道:“你是百里长青的亲信也是王万武的好朋友,他自然不会防备你。至于药丸,当然是你故意让他丢在王万武房里的。”
“他几乎要被百里长青说动。一起重建五月十三,他的武功已经不在百里长青之下,我只有杀了他。”邓定候点头道:“五月十三最初的遗址,就是在饿虎岗上。”
“看起来,五月十三这个分舵,对于整个青龙会的权力格局都有着很大的影响,连你们这种层级的高手都参与在内。”苏阳道。
邓定候承认道:“江湖中有几类组织,镖局、世家、帮派、门派、公门、暗门、散人,五月十三原本的任务,就是管理和吸收天下的镖局行,你说重要不重要?”
“果然很重要,看起来谁能掌握这七大类中大大部分,谁就可以掌握住整个青龙会了。只不过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不要嫌烦。”苏阳道。
“不妨事,请说。”
“你们两派人,到底各自的目的又是什么?”苏阳皱眉道:“如果你们能联手,我相信青龙会绝对是天下最强大的组织,实际上,即便是你们内耗至此,青龙会依旧是天下第一。”
邓定候沉默片刻,悠悠的道:“数千年的历史,无非就是‘乱’和‘治’两个字交替而行,大乱之后,必有大治,而大治之巅峰,又是大乱之初始,争来斗去,无非是治之延续,或是要以乱图新治罢了。”
“有些人想要稳定,有些人想要一场大乱,然后再归于他们所认为的更好的稳定。”
苏阳嗤笑道:“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这要死多少无辜的人?为什么总有人喜欢把自己的搅屎棍行为加上一个冠冕堂皇的大帽子呢,无非是抢班夺权,争夺权力和财富罢了。”
邓定候目光炯炯的盯着苏阳,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连青龙会最核心的秘密都知道?你认识的那个人又是谁?”
“我就是快剑小苏,二流的江湖剑手。”苏阳道。
“可是你的剑已经不在身边。”
邓定候的眼光落到了苏阳的腰上,那里原本挂着的青钢剑,现在已经借给了丁喜。
一名剑客的手里没有剑,往往就意味着一个人的身上没有了命。
更何况他面对的是邓定候。
苏阳退后一步,这一步的距离,让开了邓定候拳头的最适合攻击范围。
但是这一退,同样让出了三分气势。
邓定候坐在大宝塔第一层的一张老榆木椅子上,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一个微笑,说:“请!”
话音刚落,他的笑容还没有敛去,空气中忽然响起一连串的咔嚓咔嚓的脆响,他身体下的椅子忽然毫无预兆的丝丝龟裂,炸碎开来。
椅子碎块还没有落地,邓定候已经冲到了苏阳的面前。
一个拳头在苏阳的眼里不断的放大,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拳头周围。由于拳速太快,拳威太猛而带起的一团团细小的空气波动。
最简单的一记直拳,狠狠的砸出。
少林神拳以威猛雄浑见长。若讲究招式的变化,反而落了下乘。
无论是躲必还是迎击,都已经来不及,苏阳只能朝后退出三步。
“崩”一声,邓定候的拳头虽然打了个空,但落在空气中,居然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如中败革一般。
以他的拳头为中心,猛然鼓起一阵气浪,轰的一下。向四面八方滚滚散开。
苏阳脸上一凉,紧跟着又是微微一痛,居然隔着两尺多远,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邓定候如刀般的拳风。
一拳已尽。一拳又至。每一拳看起来朴实无华,却偏偏威力大的吓人。
少林神拳走的本就是刚烈威猛一路,拳势一施展开,风生虎虎,如猛虎下山,大宝塔一层中不断的响起崩、崩、崩的闷响,整个一层空间里宛如平地起旋风,充斥着阵阵拳风。
只听咔嚓咔嚓声不绝于耳。一层里仅存的几张桌椅被震得粉碎,碎木到处乱飞。连周围窗户上的窗户纸都被拳风撕碎,窗棱子扑棱扑棱的晃动的,宛如遇上了狂风骤雨一般。
一层的地方并不大,片刻之后,到处都是邓定候的拳影,已经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苏阳已经被逼出了门外。
大宝塔外,艳阳高挂,四野空旷。
“想逃?”邓定候冷笑一声,从塔内追出。
他的拳法虽然简单,但绝不是靠逃就可以躲得掉的,否则如何称得上神拳二字?
所谓神,无论你千变万化,一举一动全部被笼罩在神的目光注视之中。邓定候的少林神拳似乎有一种奇怪的魔力,死死的咬住了苏阳不妨,如附骨之蛆,苏阳的身体在哪里,下一刻拳头必然出现在此处。
大宝塔外,渐渐也响起风雷呼啸,飞沙走石顿起,邓定候的身后所过之处,从大宝塔的门口到这里,石头地面上居然被踩出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又是一拳直奔苏阳面门而来,拳头上似乎已经带上了火光,却让人感觉阵阵的寒意扑面。
铁拳尤带火光寒!
而另一只拳头,却悄无声息的拦住了苏阳的退路,虽然还没有发出,但只要苏阳朝后哪怕走出半步,这只拳头就一定会重重的打在他的腰眼上。
邓定候的拳法朴实,但他的人绝不简单。少林神拳在他的手中,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取得了一种新的突破。
苏阳这次终于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那就无须再避!
苏阳立右掌迎向邓定候的铁拳,瞬息之间两人已经拳掌相交。
江湖中有掌法和拳法,练掌法和拳法的同样有很多人,但并不代表掌就一定能和拳头硬拼,就像长剑绝不能用用来和镔铁棍对砸是一个道理,手掌宽阔,便于劲力的吞吐,所能造成的伤害更大,但手掌相对于拳头而言,却明显的柔软,就算是铁掌,在相同的功力之下,也绝不会比拳头更硬,更何况是邓定候的铁拳!
除非功力超过对方一大截,否则用掌去挡拳,几乎就是在找死。
邓定候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目光一喜,冷哼一声,拳上劲力暴涨三分。
‘嘀嗒’
苏阳心中响起了一声轻微的脆响,期待已久的倒计时终于开始。
就在拳头几乎要碰到掌心的那一瞬间,掌心中纠缠的曲线忽然散发出一股柔和的劲力,像是千万道青丝,裹住了邓定候的拳头。
拳头像是遇到了一张柔韧的网,停滞了一霎那。
六十霎那为一眨眼。
青丝万丈,百里红尘,一旦陷入其中,剪不断,挣不脱,冲不出。
邓定候脸色一变,立刻撤回了另外一只拳头,集三十年功力于一拳,重重向前冲出。
如何断红尘?以大智慧悟之,以大毅力抗之,以大威能破之!
邓定候大喝一声,须发皆张,整只拳头已经微微变成了焦黄色,终于和掌心相触!
但就在此时,苏阳的手掌微微一动,掌纹猛缩,掌心忽然凭空朝下塌陷下一块,再次和拳头保持了一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距离。
再小的距离也是距离。少林神拳威猛无比,但一鼓作气,二鼓已然有衰竭之象,待到第三股劲力涌到,已是强弩之怒!
邓定候的脸色终于变了。
巨变!
他浑然不顾右拳已经完全落入苏阳掌握之中,急忙挥出另一只拳头,直奔苏阳前胸。
苏阳右掌微微向前一送,掌心肌肉重新鼓起,和邓定候的拳头最终还是碰在了一处。
先抑后扬,浑身的劲力已经被流年掌压缩到了极点,就像被大坝拦截住的洪水,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猛然从掌心爆发喷涌而出。
一股暴烈的内劲狠狠的反弹到邓定候的拳头。
咔嚓咔嚓几声,邓定候拳碎。
劲力不休,如长江黄河泛滥,继续顺着他的拳头朝前奔腾,所过之处,毁灭万物。
一连串的脆响依次起,劲力所过之处,邓定候的腕骨碎,臂骨碎,胸骨碎。
邓定候连惨叫都发不出来,浑身的骨头已经碎了小半,顿时七窍流血,像一只破口袋一样,缓缓的瘫软在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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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英雄如狗屁
邓定候躺下的时候,全身的骨头几乎已经碎了一半,碎裂的骨头尖锐一段从皮肤里扎出来,横七竖八的凸起在人体外,看上去像是一个可怜的刺猬。
虽然他暂时还没有死,可他这辈子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
苏阳默默的站在远处,凝视了邓定候半晌,忽然叹了口气,幽幽的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他是神拳小诸葛,少林寺最优秀的俗家弟子之一,当代顶尖的镖客,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群把他当成偶像当成朋友的江湖汉子,他精力旺盛,无论是名声、武功,都正处在一个人生命之中的最巅峰。
据说,他还有一个很值得人羡慕的家庭,他的老婆虽然在生过孩子之后已经不复当年的细腰长腿,但却比年轻时候更富于风韵,和他一直也很恩爱,对他也足够的体贴,两个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体现出不俗的武学天赋,兄友弟恭,对待他和他的妻子更是孝顺。
这样的一个人,又何必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赌一场前程呢。
邓定候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嘶嘶的吸着凉气,浑身神经质一样的抽搐着,只是看着苏阳的眼神格外的怨毒。他的血从半边身子里滋滋的朝外涌,已经在地上积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潭。
“只要他肯帮着百里长青用心精英联营镖局,只怕不出十年,就能取得镖局行从古至今都没有人可以达到的巅峰,到时候。难道不比青龙会的一个舵主要强?就算青龙会也未必敢对你怎么样。”
苏阳弯下腰,想去点邓定候几个止痛的穴道。
苏阳杀人,但他并不喜欢看着别人活活的受罪。实际上,苏阳连杀人都并不喜欢。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你杀我,我杀你?难道人人练武功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掉自己的同类?
没想到邓定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扭动着身体,躲过了苏阳的手指,喉咙里发出荷荷荷的怪声。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嘶声力竭低吼道:“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我,十二岁进少林寺,三十岁出师。如今已经四十二岁,我等不了,等不了....”
他像疯了一样吼叫着,完全不顾身体里已经碎裂骨头所造成的痛苦。用一只还算完整的胳膊重重的拍打着地面。一会哭,一会笑,满脸的鼻涕和眼泪,混合着鲜血。
他叫了几声之后,声音却渐渐的小了下去,终于无力再动,瘫在地上,两只眼睛也开始泛起浑浊的颜色。
“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吗?”苏阳不再看他。背着手面朝远方,淡淡的说。
“告诉她。带着儿子回乡下,再也不要练武,再也不要进入江湖。”他断断续续的说。
“我知道了,我会转告的。”苏阳点点头。
“谢谢。”
邓定候闭上了眼睛,死的算是瞑目。
或许他认为,在他临死之前终于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苏阳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世上又有谁能逃得出江湖,难道阡陌炊烟中,便不在有江湖?
..........
大概是因为邓定候吩咐过饿虎岗上的人不能进入打扰,五月十三的正堂里居然一连两三天没有人进来,苏阳从山下买了铁锤和凿子,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一点点的开凿,终于在已经损坏的青龙石壁上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洞的那边,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一眨一眨的朝这边望。
“王大小姐?”苏阳问。
王大小姐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喊饿或者是喊渴,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反而是:“快开门,臭死我了!”她说话的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害羞。
“臭?”苏阳一愣,什么臭,难道是百里长青身上的药味?
王大小姐的眼睛又眨了眨,急不可耐道:“你别管啦。快点,快点!”
苏阳忽然明白过来了,几个人被关在一个空间里两天,就算没有吃喝,总是要拉撒的,当然会臭。
很快的,石壁上的洞就在内外配合下变得足够一个人钻出来,然后王大小姐就一头从洞里钻了出来。
她的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两条原本修长而笔直的大长腿已经在瑟瑟发抖,扭成了麻花一样的形状,脸上表情扭曲,一出洞,立刻就左右看了看,然后逃命一般的冲向了房间一角的屏风后面。
苏阳又是一愣,随即又明白了。看起来这两天受苦最大的,反而是这位王大小姐。
紧跟着百里长青和丁喜也从洞里钻了出来,这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但令人欣慰的是,他们都没有受伤。
“我还担心你们打起来了。”苏阳拍了拍丁喜的肩膀。
丁喜笑道:“本来是打起来了,可是还没打几下,王大小姐忽然跑出来,把我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说道这里,丁喜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了百里长青一眼,百里长青也笑了,笑的颇为欣慰。
“骂不是关键,关键是你看到王大小姐还活的好好的,还有力气跑出来骂人,你就知道八成百里长青是无辜的。”苏阳道。
后面的事已经不需要在说,像丁喜和百里长青这样的两个人,只要能冷静下来,好好的谈一谈,就一定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猜的一清二楚,然后他们就可以在石壁后静静的等待救援。
看起来等待的过程并不算太枯燥,就算是最可怕的地方,如果有一个很漂亮,很可爱,话很多又傻乎乎的女孩子陪着,你也一定不会觉得太枯燥。
世界上很多事都是这样。你脑子发热的时候,往往眼睛也会被蒙上一层黑布,什么都看不清。甚至一时冲动就会导致毕生的后悔,可是只要能冷静下来,大部分人都可以算是聪明人,都可以做出睿智而正确的决定。
王大小姐也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走到他们身边,头垂的低低的,脸蛋红扑扑的。让人看着就忍不住的想捏一下。
苏阳笑眯眯的抬起了手,王大小姐惊呼:“不准捏!”
.........
饿虎岗依然存在着,饿虎岗上依然有大大小小的老虎和狐狸。有一群黑道中的江湖汉子和他们的遗孀。
百里长青不想,也不愿意去围剿饿虎岗,一方面,联营镖局如今元气大伤需要休整。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做这件事。另一方面,在他看来,江湖之所以能存在千年,并且千年来越来越有活力,正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黑,有白,有光明的一面,也有暗黑的背面。
如果整个世界只有一种色彩。那这个世界将何等的无趣,而这唯一的色彩也必然将像一块黑布。罩住所有人的眼睛和心。
苏阳见到邓定候的两个儿子的时候,才知道江湖中的传闻真的不能完全相信。
他的大儿子,已经十三岁了,还要奶妈牵着才能走路,鼻涕和口水流了满身都是,他的小儿子倒是比较正常,只不过天生的有软骨病,只能勉强自己生活,根本不可能练武。
邓定候的遗孀,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很普通,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名震江湖的镖客的正妻,反而像是农夫的老婆,据说和邓定候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从小就订了亲。
听到了邓定候的死讯,她没有流眼泪,只是默默的收拾着邓定候的衣服。
“我知道他会有这一天的。”她平静的说。
苏阳望着这个还算干净的家,皱眉道:“你怎么知道?”
她一边把邓定候的几件常服找出来整整齐齐的叠好放成一堆,一边低着头道:“从老大出生之后,他就一直想办法赚钱,免得自己将来老死之后老大和我过不下去,后来有了老二,他就更疯了,一年在家的时候超不过三十天,剩下的时间都在走镖,有时候连只有几十两花红的镖他都接,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的。”
王大小姐的眼圈已经红了,丁喜拉了拉王大小姐的袖子,两人转身走出了房间。
苏阳长长的叹了口气,望了百里长青一眼,百里长青点了点头,沉声道:“老邓这次是因为出公差,被西南道上的三十多个黑道高手围攻出事的,他临死之前没丢人,手刃了这些恶贼。你放心,你们以后的生活,镖局不会不管的,还有他的后事,我们也会负责办的风风光光,老邓在镖局还有两成的干股,也记在你们母子身上....”
“人已经不在了!”她的眼泪忽然一下子就淌了出来,一把把还在傻笑的大儿子的搂紧怀里,泣不成声。
.........
深夜,月朗星稀,无风。
联营镖局后院。
“江湖中像邓定候家这样的孤儿寡母,每年都会出现很多,这几十年来,我看到过无数次,可是每次看到,心里都依旧不太舒服。”百里长青道。
“我知道。”苏阳点点头:“所以你选择支持他。”
“这个世道是不是大治之世我不清楚,将来会不会有大治我也不清楚。”
百里长青顿了顿,握紧了拳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沉声道:“可是我可以肯定,如果为了所谓的将来的‘大治’而掀起滔天的大乱,那么江湖里一定会充满了像这样的孤儿寡母,所以我绝不能坐视这种事发生。”
“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丁喜感叹道。
苏阳忽然一笑:“狗屁的英雄!”
丁喜和百里长青都是一愣,然后同时哈哈大笑,道:“不错,狗屁的英雄!”
也许有一天,这个江湖中不再需要英雄,也不再会有那种狗屁的英雄,到那时,人人都是自己的英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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