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又一个老熟人
一阵巨响,整个山似乎都微微的摇晃了一下。
只见前方沙尘滚滚,三四块巨石从栈道两侧的山坡上翻滚而下,尽皆打在来路的栈道上,把栈道两头的路全部封死,也断绝了苏阳的视线,看不到黄天星等人在巨石后究竟如何,有没有被压倒。
“好了,办正事要紧!”苏阳劲力灌注双指,点了姬摇花几处穴道一把推开了她。
在放开姬摇花的同时,苏阳的手已经滑倒了青钢剑的剑柄,警惕的盯着姬摇花,若是她有任何异动,自己的雷霆一击就是为她准备的。
苏阳清楚的很,自己其他功夫也就罢了,唯独点穴这一项,是差的不能再差,江湖三流水平都不到,连三江派里几个师弟都要强过自己,可无论自己怎么练都是半吊子,点倒是能点的准,就是效果还不如一般人点穴的两三成。
陆小凤手指上的功夫天下一绝,自己和陆小凤讨论过这个问题,陆小凤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姬摇花跌跌撞撞的退后几步,捂着腰眼嘶嘶的倒吸凉气,怒道:“你会不会点穴!疼死我了!”
看她的样子苏阳倒也放心了,看来还是起作用的,只是作用不大,限制不了行动,可正好处于那种能在一段时间降低对方战力,却又不至于限制活动的阶段。
“别闹,我不点住你,是怕你糟了毒手!”苏阳张嘴就扯,指着前面的山崖道:“魔仙的人,可未必会放过你!”
顺着苏阳手指的方向,前方栈道两边陡峭的山崖上,隐隐约约有几个人人影闪动,正在用力的去推山崖边巨石。
那几块巨石比之前封路的小上不少,但只怕也不会少于七八百斤,本就悬布在山崖边上,若稍一用力,即可向下坠落。从这陡峭山崖落下,连翻带坠的,下面的人无论功力多高,一撞之下,必成肉酱。
那几个人影一块接一块的朝下推,山谷里不断的响起轰隆隆的巨石滚动的声音,巨石声音中还夹杂着一声声的爆喝和娇叱,看样子黄天星他们还活着。
可山路狭窄躲避不易,落石又快又疾,上面摆了一排大石头,显然对方早有准备,接二连三的推下去,早晚有砸死他们的时候。
一道人影闪过,落在封路的巨石上,正是雷小屈,他居高临下,大笑:“我的不死,除忧,无忌三仙丹,诸位品尝之下,味道如何啊?索命四仙童已经准备多时了,就是为了招待各位!哈哈!”
再次看见雷小屈,苏阳又有些意外,这人的声音自己如此熟悉,那么一定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见过自己,可在刚才自己和他动手之前,他看见一个清醒的自己,为什么完全没有任何防备?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想太多,两侧山崖上的巨石一块接一块的滚落下来,拦路石后面的喝吗声也渐渐的消失了,不知是被砸中了还是他们专心躲避巨石分不出心再骂,而雷小屈居高临下的站在封路石上甚是得意,双手连连挥动朝下面发射暗器,下面的人却由于要躲石和高度原因,无法去攻击他。
“看好了,我到底是来干嘛的!”
苏阳丢下一句话,运气沉身,猛地朝前窜出去,身体如同泄洪一般转眼就冲出了老远,待得一口气将尽未尽,身体有下坠之势时,足尖便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再次提气向前奔涌一大截,如此两脚交错点地,整个人就像是一条在滚滚流淌流淌的大江一般,衣角刮风,呼啸着已经冲到了巨石之下。
这一番势不可挡行如流水一样的冲击,正是学自任图的轻功一泻千里。比任图本人施展起来,虽然少了几分飘逸,却显得更加刚烈雄浑,若任图的一泻千里是一条绵延不绝,九曲八折的小溪,那苏阳的一泻千里,便是大江滚滚,开闸放洪,各有妙处。
若是任图本人在这里,看到了这一幕,只怕要大声喝彩起来。
站在巨石上的雷小屈正在朝对面的黄天星等人发射暗器,忽然听到身后‘嗡’的一声犹如龙吟长空,吓了一跳,还当是忽然刮起了飓风,等回头一看,入眼的却是一截剑尖!
“雷小屈,还认得我嘛!”苏阳爆喝一声,气势十足,但这一剑中,却最多只用上了五分功力。
雷小屈闪身避过,怒道:“刚才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还来动手怎的,真当我不会杀你嘛!”
苏阳心中微动,手上却是不停,一声不吭紧跟着又是一剑,依旧只有五成功力,对准雷小屈咽喉便刺。
雷小屈依旧躲闪过去,却是一步踏偏,险些落下巨石,顿时大怒,骤然扬起右手抓向苏阳。
手在半途,五根干瘦如同骷髅的手指已成青黑色,指尖上的指甲却闪着金属光泽,一阵腥风扑面而来,正是他的成名绝技阎王鬼爪。
巨石再大也不过一方桌面大小,不好躲避,苏阳脚下发力,整个人旱地拔葱般腾空而起躲过了这一爪。
人在半空,就看见巨石后的栈道另一头也被读了个严严实实,两边巨石之中有一具浑身稀烂的尸体,却是那名东堡护卫的。
山峰扑面而过,苏阳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大喝一声:“你敢杀我,诸葛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雷小屈桀桀怪笑道:“诸葛先生又如何,我怕他何来!”
话音未落,一侧的山崖上忽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诸葛先生也不怎样,只不过他座下随便一个弟子,想要取你性命却是易如反掌。”
这声音非但冷,而且似乎带着阵阵锋锐之气,听在耳中,却觉得如同无数把尖锐的利刃正在冥冥之中对准了自己,随时可能把自己射出七八十个透明窟窿。
与此同时,那侧有人的山峰上也不再有巨石下落,而是传来几声金铁交加的声音,伴随着童声清喝,已经有人和推石头的索命四仙童那动上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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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上架,正好接近这一卷结局。
还有更新的问题说一下,官方标准信息是中午之前和晚上八点半之前各一章。
但是嘛实际上,第一章要么在凌晨,要么在早上九、十点的样子,反正中午之前一定有,第二章一般在七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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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三还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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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崖上有一顶轿子,这个冷的像冰的声音就是从轿子里传出来的。
轿子之前,几名紫衣童子正在四名青衣童子动手,双方都是用剑,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
轿子里的自然是四大名捕之首无情,四名青衣童子正是他的书童和轿夫。而穿紫衣的,却是雷小屈座下的索命四仙童。
所谓仙童,其实不是童子,只是四个兄弟,年纪并不比雷小屈小,但身体发育自十岁就停顿下来了。他们不仅身体畸形,几十岁的人看上去面如稚子,心肠也是扭曲,最爱残杀幼童,雷小屈的恶名,倒是有一半出自这四仙童。
打斗之中,一名紫衣仙童长身而起,越过青衣童子,身子在半空中轻巧地一波三折,举剑朝轿子里冲过去。
眼看他就要冲入轿里,忽然轿子前的帘布微微一动,似乎有风吹过。
一道蓝幽幽的光一闪而过。
紫衣童子身子蓦然在半空一挺,直摔下崖来,经过栈道,惨呼落下深谷里去!
“无情!你敢杀我童子!”
雷小屈大喝一声,抛开苏阳不管,朝山崖冲去,双脚在崖壁之上连点数下,整个人如同一只灵活的壁虎,顺着岩壁窜上了山崖。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惨叫,另一名无忧仙童大腿中剑,连退几步,走到了山崖边缘一步踏空,惨叫着咕咚咕咚从山崖上滚落下来,一头撞上一块巨石。
这块巨石本是他从山崖上推下来的,压在一颗小树上,若是没有这巨石,他摔下来说不定正好能被这颗树挂住,也未必就会死了,如今却变成了大石头,人的脑袋当然比不得石头硬,所以他就只能脑浆迸裂气绝而亡。
自作孽,不可活。
“你就是魔仙雷小屈?”轿子里传来无情的声音。
“仙童退下!”雷小屈一挥手,斥退了剩下的紫衣童子,冲着轿子道:“无情好大的名头,却是个藏头露尾,暗箭伤人的小人!”
“我用暗器,却从不暗箭伤人!”轿子里的声音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就是魔仙雷小屈?”
“废话太多!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对敌之时最好少啰嗦?”
雷小屈说着说着忽然抬手射出三点寒芒,直奔轿子里飞去。
这三颗要人命的暗器,飞在半空之中居然没有一点声音,却偏偏速度快的不可思议,转眼就冲进了轿子前的布帘。
暗器无声,布帘又阻挡住了视线,当轿子里的人发现有暗器的时候,暗器已经到了身前一尺之处,只怕无论如何也躲避不开了。
“好手段!这种发暗器的手法我倒是第一次看见,居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一阵鼓掌声从一边传来,苏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窜上了悬崖,指着前方的小轿笑道:“要是我坐在里面,恐怕已经没命了。”
“无论是谁坐在里面,都已经没命了。”雷小屈冷笑道:“你不用急,你没命,也是早晚的事。”
轿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叹息。
“不见,不闻,这两种暗器手法,我十四岁之后就不再用了。”
轿子里的声音继续道:“做人应留有余地,这两种手段都太毒,用的多了,自己也难免走上嗜杀的路子,出手就想要人的命。”
雷小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道:“你没死?”
“废话,他当然不会死,顺便说一句,我也不会死。”苏阳笑道:“你若是想活下去,最好能回答他的问题,你是不是魔仙雷小屈?”
雷小屈脸一沉,道:“我当然是,我若不是魔仙,谁是魔仙?”
“既然你是魔仙,那就自废武功,跟我归案吧。”无情冷冷的说。
雷小屈还没开口,苏阳却道:“这种人你都不杀,你还准备杀谁?”
“世叔说过,他身上有案子,我必须带他回去。”无情道。
“那我要杀他,你拦不拦?”苏阳问。
轿子里的声音沉默了一会,才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应该拦,但我八成拦不住你,若是拦不住你,就只能看着你杀了他了!”
应该拦是职责所在。但拦不住这种事,往往是主观意愿。
苏阳大笑道:“说得好,你一定拦不住我的。既然拦不住,想必朝廷里的人和诸葛先生也不会怪你。”
无情也笑道:“那简直是一定的。”
“你们当我是什么!”一边的雷小屈听着两个人毫不顾忌的谈论着自己的生死,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大怒,双臂连续舞动,暗器如同连珠炮一样朝轿子里打去。
就在最后一枚暗器发出的同时,一阵腥风凭空而起,雷小屈紧跟暗器飞出,已然施展出阎王鬼爪朝轿子后抓去。
一连串的暗器打入轿子,就算轿子里的人能接下,也必然没有余力再对付雷小屈这足以洞穿金石的一抓。
这是杀招。
杀招的意思有两种,不是杀了别人,就是逼着别人杀了他。
因为杀招一般是很难破解的招,如果想要破解杀招,就只有杀了出招的人。
轿子里发出一声叹气,射出一枚暗器。
这件暗器居然有一种光明正大和理所当然的味道,它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轿子外,所有的人都能把这枚暗器看的一清二楚,而在它出现的第一时间,所有人也都感觉到了它最终应该落在哪里。
如果暗器也有道的话,这枚暗器似乎就象征着王道,霸道,和正道。
山崖上响起一连串的碰撞声,这枚暗器在沿着一条笔直的线路,撞飞了飞向轿子的所有暗器,最后插进了雷小屈的咽喉,到了它该到的地方。
可怜阎王鬼爪从此失传了。
“看来你不必杀他了。”轿子里的声音叹息道,一个死人当然不用再杀。
“可是诸葛先生吩咐你带他回去。”苏阳道。
“捕快抓人,犯人反抗之下被杀,也是很正常的事。”无情道。
“但是你应该先问问我,是不是有话要问他!”苏阳道。
“你要问他什么?”无情奇道。
“无论我要问他什么,现在都已经问不出来了。”苏阳道。
“这么说,我杀错了他?”无情问。
“杀没杀错我不知道,但你一定杀的太急了,而且杀多了。”苏阳摇头道。
“杀多了?”无情奇道。
“不错,杀多了,或者说杀少了。”
山崖上最后一名紫衣童子也倒在地上,他的咽喉上,也插着一枚袖箭。,正是刚才被撞飞的诸多暗器之一。
而山岩上,却只有两名紫衣童子,算上之前滚下山撞死在巨石上的,只有三人。
但索命四仙童,岂非应该是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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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终是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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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上午感谢时候居然把剑主风云同学给漏了,巨大失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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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前的帘子被掀开了,里面坐着一个没有腿的青年。
无情一身白衣,皱眉道:“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一定不会相信的。”
苏阳道:“难道你不想解释一下?”
无情叹道道:“我实在没法解释,看起来我好像是故意杀掉最后这个索命仙童的。”
苏阳想了想,笑道:“那我就相信这是一个意外好了。”
“你真的相信?”
苏阳道:“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突发而没有解释。如果你的解释很合理,那反而不是意外。”
“索命仙童的武功并不高,就算还剩一个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他的主子已经死了,他想必以后在江湖中根本不敢再露面。”无情道。
一个粗豪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武功不高,未必就不能成气候。但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追查剩下的索命仙童在哪里了!”
几个人影出现在山崖上,在没有落石滚下之后,黄天星等人也攀爬上了山崖。
“不错,既然四大天魔能分得出人手拦截我们,就说明北城已经岌岌可危,说不定完全在他们掌握之中了。”无情道。
黄天星站在山崖上朝北城的方向眺望而去,道:“从这里下山,再行不久便可到舞阳城。”
而苏阳一直在回想刚才的一幕和原剧情的内容。
一方面,如果按照原剧情进行的话,整件事到现在这一步几乎已经没有危险性,剩下的无非就是一场火并而已,死几个人,最后正义战胜邪恶的老套套路。
但苏阳有一种感觉,副本中应该有一条看不见的暗线,所谓的救援北城只不过是附在水面上的内容,水底的这条和救援明线呼应的暗线,似乎才是这个副本的真实剧情。
魔仙的出现让这个模糊的暗线有了一个清晰的可能性,但随着他的死亡,反而变得更乱了。
魔仙熟悉的声音?消失的索命仙童?药人?
“准备上路吧。”姬摇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苏阳的身边,待她看清楚苏阳在做什么之后,皱着眉头道:“他已经死了,你做什么?”
苏阳在三名死掉的索命仙童身上挨个搜了个遍,正在摸雷小屈的尸体,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打扰自己。
姬摇花有点恶心瞪了苏阳一眼,下意识道:“以前我还没看出来你这么变态,以后少靠近我!”
苏阳淡淡道:“你现在终于知道我是来干嘛的了吧?”
我是来干嘛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连自己也不知道,必须让姬摇花告诉自己。
之前自己作为药人,必然有一些牵扯道剧情暗线的关键隐情,但这些隐情自己却一无所知,可又不能让姬摇花或者别人知道自己一无所知,如果姬摇花有所了解,必然会先入为主的根据之前发生的那些隐情,判断出自己应该来做什么,从而给出一个答案。
顺着这个答案,也许就能反推出那些隐情,至少也可以做一个比较对应,以供自己猜测推理。
姬摇花沉默片刻,道:“杀魔仙的人,不是你。”
“但是你应该能看的出来,我如果不想让他死,他未必会死。”苏阳笑道。
这是忽悠,自己真不想让他死,只不过他实在是自己找死,居然主动朝无情的轿子扑,还扑的如此之快。
一个找死的人面对一个杀人的高手,谁也救不了他。
“无论你是不是真的想杀雷小屈,我还是觉得我应该杀了你。”姬摇花皱眉道。
“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苏阳指着前方:“前面就是舞阳城,进了城之后,你就没必要再掩饰什么了。”
而他们的前方马上,就是黄天星,后面的轿子里是无情,这时候姬摇花也无法动手。
“没必要掩饰,并不代表不能杀人,杀人靠的是武功,我也不会再给你制住我的机会。”姬摇花道。
“杀人是要有理由的。”苏阳道:“到时候你再杀我有什么意义吗?”
姬摇花忽然叹了口气,道:“其实,以我们的关系,你真的应该来帮我的,我对你,和他们不同。”
“我对你,和他们也不同。”苏阳道:“至少我已经弄死了魔神和魔仙。”
“我应该相信你,但你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姬摇花道。
“为什么?”苏阳问。
“女人直觉。”姬摇花嫣然一笑道:“女人的直觉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而且很准确。”苏阳说。
“所以.....”姬摇花惋惜叹道:“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会杀一杀你。”
她望着苏阳的眼神里,流露出抱歉和不舍。
但更多的,还是杀人的决心。
在这一刻,苏阳从姬摇花身上感受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必杀和温柔。
不是必杀的温柔,也不是温柔的必杀,而是两种同时存在,但却绝不相交的情绪。
共生,同样的真挚,却不矛盾。
苏阳几乎要忍不住的发问,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看着姬摇花的眼睛,苏阳忽然感觉自己已经没有问的必要了。
也许,在下一次两人动手的时候,就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另一个人会带着一些秘密永远的离开这个世界。
苏阳甚至忽然之间有一种感觉,也许姬摇花和自己一样,都已经猜测到了对方的想法。
夜风,野风。
在山坡上有一团篝火,头顶月朗星稀,身畔松柏清脆。
几十里外,远处的山脚下,隐约可见北城轮廓。
一阵如泣如诉的笛声幽幽的响起。
曲又终。
戚红菊孤身坐在一块大青石上,仰头望月,手中持笛,不知心有何事。
一滴泪从她的脸庞滑下。
兄丧夫亡,五人出行,如今只剩她只身一人,这滴泪或许是一种祭奠,祭奠那份父亲般的关怀疼爱,祭奠那个曾经让她不喜了很多年但依旧愿意保护她的丈夫,祭奠那四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女孩子。
但眼泪转眼又被拭去,只是一瞬间之后,她又变成了那个风风火火的小天山燕。
人在江湖,坚强往往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不得已。
也许到了黄天星那个年纪,真的可以把苦和甜看淡,但江湖中又有几人可以活到那时?
风中飘来一股烤肉的香味,火苗舔舐着已经烤的微微焦黄的野猪,发出滋滋的声音,淡黄色的兽油一滴滴落在火中,散发出让人食指大动的味道。
邝无极打了一头野猪正在烤肉,这行人中,最轻松的或许恰恰是逢打必败的邝无极,一个人如果能一直失败,却一直毫不在乎继续去寻找失败,那么实在很少会有事能让这个人不快乐。
他在很专注的烤肉,好像这时候除了烤架上的野猪,已经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分心。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值得羡慕的人。
肉已经烤好,邝无极割下一大块用油纸包了黄天星,道:“大哥吃点吧,吃完了咱们有力气,下去大杀一场。”
黄天星远眺山下,自言自语道:“还记得十年前的八月初八,我和西镇故镇主蓝敬天,南寨老寨主伍刚中来此,一齐访北城老城主周逢春,酒后至此赏月,纵论江湖,何等意气风发……而今蓝敬天、伍刚中、周逢春先后离世,我却还在这江湖里打滚,滚的满身是泥,现在故地重游,想想这些年的厮杀,却觉得实在是索然无味,小邝,你若是没什么事,回去之后就把我的堡主的位子接了吧。”
邝无极即没有感激涕零,也没有大义推辞,只是憨笑道:“大哥说这个作甚,我还不一定能活几天呢。”
苏阳蹲在一边,道:“老堡主怎么忽然间萧瑟起来,莫非是听了戚姑娘的笛子,伤感故人离去?”
“我这把年纪,若是还有伤感的滋味,那倒也不错。”黄天星摇头笑道:“只是想到处走走看看,想我二十岁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买船出海,深入大漠,看看那传说中的海外仙山,沙漠蜃楼,无奈造化弄人,自从接了这堡主的位子,一脚踩进江湖的泥坑里,就再也拔不出来喽。如今年纪大了,想起少年时那些未尽的心愿,好不感慨,趁着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去了了这些多年的心愿,也是桩乐事。”
苏阳也不由的有些感概,自己二十岁的时候,理想是什么?那些曾经以为是自己毕生追求的事,现在实现了吗?甚至还能记得吗?
见苏阳沉默不语,黄天星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年轻人,这江湖是你们的,莫让我这老头子的暮气影响到了你的心绪。老头子我是看完了,看淡了,你们却才走进江湖,路还长得很。”
“老堡主说的倒是透彻。”苏阳也展颜道:“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可我这沧海还没经历完呢,想什么水不水的。”
说话之间,忽有马嘶自山腰传来,片刻已冲上山峰,又快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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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已经接近尾声了,但后面这几章才是真正要写的东西,也是我觉得真正精彩的内容。
这一卷,说的是回忆,从这一卷开始,苏阳终于有了一些可以放在心底里的积淀。
话说最近书友群里基情很泛滥啊~~太不矜持鸟~~我这可是严肃的纪实文学~~
窃问隔壁小卖部肥皂售尽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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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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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中两匹马四蹄翻飞,顷刻已冲上山坡,出现在众人之前,奔马高且壮,而马上的人也十分精悍,身穿黑衣,衣襟之上绣了一朵黄花,两人都是一脸惶急之色,一见山峰上居然有人,惶急登时变成疑惑。
邝无极扬声问道:“来者何人?”
一名黑衣壮汉怒道:“干你屁事!”
另一名壮汉干脆一鞭抽了过去,叱道:“莫妨你大爷办事!”
邝无极闪身躲过这一鞭,他也不是个好脾气的,眼一瞪就一戟横扫过去,来人的身手居然也不算弱,跳下马来和邝无极哐当打在一处。
黄天星望了望,觉得那使马鞭的汉子很面熟,眼睛一亮,喝道:“住手!是自己人!”
这一叱,宛若焦雷,人影倏分,一条黑衣大汉循声望去,愤怒成了惊喜,大嚷道:“黄老堡主,是您老人家?”
黄天星笑骂道:“果然是你,杨四海,你还是个毛毛躁躁的脾气,张嘴就是粗话。”
杨四海被黄天星笑骂一句,却不生气,反而像是见到久别了的亲人,拖着另一名粗黑汉子的手,走过来打揖道:“黄老堡主,四海我有眼无珠了……这位是城里兄弟,叫刁胜,快来见过黄老堡主……”
刁胜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悲道:“我们星夜杀出重围,为的就是要求援……北城已被四大天魔围了个把月,又遇上了瘟疫,四大天魔率十六名手下还有几十个药人攻了三次城,我们快守不下去了。城内十大护法,已战死三名,另三名被抓去制成药人反过来攻城,还有两位受了重伤,老堡主,快随我们去救人吧!”
杨四海也一起跪下去了,哭丧着脸道:“北城快要撑不下去了,这次一共有十三个弟兄向四面突围求援,可就我们两个活着冲出来了!”
“哦,是吗?”苏阳忽然开口道:“你们的眼力还真不错,十三个人朝四面突围,其余十一个人的下场,你们居然都看的一清二楚?”
杨四海一愣,抬头望向苏阳,疑惑道:“这位是?”
苏阳尚未说话,黄天星却已经一把握住了杨四海的手腕子,笑眯眯盯着他。
杨四海的脸色微变,不太自然道:“老,老堡主您这是怎么了,赶快跟我们去救北城啊!城里的弟兄已经快不行了。”
黄天星咂咂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笑道:“四海你一路冲杀出来,怎的脉搏跳动的还如此有力,一点没有虚弱的样子?”他又望了一眼刁胜,道:“这位刁胜兄弟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伤口,看起来你们一定是从四大天魔包围最薄弱的地方冲出来的喽。”
杨四海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我们兄弟俩在城墙上望了半天,才发现了敌人包围的弱点,要不然只怕早就死在半路上了!”
邝无极忽然叹了口气道:“周少堡主也是年轻了,怎的也不让你们把北城的信物带出来,幸亏老堡主和你们认识,否则岂不是打错了人?”
杨四海苦着脸道:“少堡主倒是给了我们信物,可惜我们出城之后就一路狂奔,遗失在半路了,实在是要了命!”
苏阳笑了,这邝无极也是闷坏,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粗心大意。
邝无极果然叹了口气,盯着杨四海说:“人家说我憨,我发现你才是真憨,怎么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四大世家哪有什么信物这一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四海闻言一张脸涨的通红,怒道:“你们东堡没有信物,我们北城难道就没有,你不去随我救人也就罢了,大不了我们北城独自苦战便是,却也不必疑神疑鬼的来羞辱我!”
他说的大义凌然,整个人气的瑟瑟发抖,好像遭受了多大的侮辱一样,若不是被黄天星拉着手腕子,只怕就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
江湖中的汉子最受不得的,就是不信任和污蔑,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就在此时,一直没有动静的刁胜忽然肩膀一耸,袖子里滑落一柄短刀,狠狠的朝邝无极后心刺去,他就站在邝无极身后三尺之外,正对邝无极后背,短刀一出手,就已经到了邝无极后心,而邝无极背后又没有张眼睛,浑然不觉。
眼看短刀就要刺进邝无极的后心,刁胜却忽然停下了,手持短刀怔怔的站在原地。
他两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不可思议的低下头下看自己的胸口。
一截明晃晃的剑尖从他的胸口透出来。
他站在邝无极的背后下手,却忘记了他背后也有一个人。
苏阳抽剑,右臂一震,洒下一蓬血水,青钢剑回鞘。
与此同时,就听咔嚓咔嚓几声脆响,杨四海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两只手呈现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一条腿也断了,半截骨头从皮肉里刺出来。
黄天星一脚踹飞了杨四海腰上挂着的兵器,拍了拍手,冷笑道:“还真当老头子是傻子了。”
杨四海倒在地上倒吸凉气,疼得额头冒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看起来脸皮好像被开水烫过似得,极为可怖,他咬牙切齿道:“算你们狠!我家主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他双眼陡然向外凸起,嘴角留下一缕黑色的血,身子一挺,气绝而亡。
“服毒自尽?”戚红菊奇道:“怎么脸色却如常?”
“你忘了魔头手下的四个人,善于易容?”苏阳附身在杨四海的下巴处摸了几把,找了一块有点翘的皮肉,拎着向上一撕,就听嘶的轻响,居然把杨四海的整张脸皮都揭了下来。
一张青黑色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黄天星望着苏阳手里的人皮面具,皱眉道:“可惜他自杀了,否则还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苏阳道:“至少他告诉了我们两件事。真正的杨四海已经死了。”
黄天星点头,一个人的皮被扒了做人皮面具,就算不死也差不多了。
苏阳看了一眼姬摇花,继续道:“另一件事就是北城已经被攻陷了。”
“为什么?”邝无极问:“也许他们只是捉住了北城的几个人而已,杨四海死了,未必就代表北城陷落。”
“不对!”无情忽然道:“苏阳说的对,这两个人明显想骗我们进城,如果北城没有被攻陷,我们进城之后只会加强北城的防守力量。”
“那我们还进不进城?”姬摇花忽然问。
“当然要进城,不进城怎么杀人。”苏阳道。
“杀人的时候,也容易被杀。”姬摇花若有深意道。
“谁杀人,谁被杀,现在谈论还为时过早。”苏阳对黄天星道:“黄堡主,你可知道附近有什么能藏身的地方?”
黄天星沉吟片刻:“北城三里外有一座留侯庙,建了有几百年,庙宇坚固,若是据庙而守,倒是个不错的据点。”
“若是北城已经被破,北城的人有大半可能就在庙中等待援兵,黄堡主你和无情带人前去查看一番如何?”苏阳说。
“那你呢?”黄天星道。
“我,我和姬姑娘去北城看看。”苏阳道。
“北城若是真被破了,现在就是绝地,你不要命了!”戚红菊忽然道,她看了看姬摇花,皱眉道:“你年纪轻轻的,将来还有大把的日子,何必冒险!”
“想要我的命也不是那么简单。”苏阳笑道:“何况还有姬姑娘在,飞仙可不是好惹的。”
姬摇花冷哼一声不言不语。
“也罢,我们先去留侯庙,无论那里有人没人,我们立刻去北城支援你们!”无情点头道:“若是不敌,你们也速速朝留侯庙方向来。两方相隔不远,当可照应到。”
商议已定,一行人沿路下山,在山脚处分手而行。
不远处,一座古城立于山腰间,正是北城舞阳城。城上漆黑一片,一点光也不见,显得阴沉而惨淡。苏阳和姬摇花掩近城门,用力一推,巨大的铁门‘咿呀’一声开了半尺。
从铁门缝隙里钻进北城,偌大的北城里静悄悄一片,满地狼藉,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却不见一个人。
走在北城的广场上,姬摇花忽然道:“你居然敢和我一起来这里,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
“和他们混一起,我还要分心照顾他们,反而是拖累。至于你….”苏阳看了姬摇花一眼,摇头道:“你武功也许比我高,但未必能杀得了我,更何况还有一个薛狐悲。我劝你不要轻易的去尝试这种危险的事。”
酒鬼称号的效果,化血魔功的消融对方功力的效果,再加上可以‘大幅’提升战力的雷霆一击,苏阳相信即便和魔姑正面动手,自己也不是没有胜算。更何况暗处还有个随时可能出现的薛狐悲,姬摇花再傻,也不会现在和自己撕破脸。
“我还有药人。”姬摇花已经不再掩饰,**裸的说道:“百名药人,就是用命填也能要你们的命。”
“药人或许对我有用,但在薛狐悲同样能控制药人。”苏阳淡淡的说:“何况你的药人现在只怕在围攻北城的人,未必抽的出手吧。”
“你怎么知道薛狐悲也能控制药人!”姬摇花沉声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不仅薛狐悲,你们四大天魔都懂得制作和控制药人的方法,所以你才会借着我们的手,帮你杀掉其余的三天天魔,从此世上就只有你魔姑一个人懂得此法。”苏阳道。
“不错!”姬摇花冷笑:“看来你真的什么都记起来了。”
“那你还要不要杀我?”苏阳问。
“我会尽量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姬摇花道。
“你知道你最大的毛病在哪里嘛?”苏阳忽然问。
“什么?”
“你太有自信了,以为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而实际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掌控一切。”苏阳抬起头,指着城墙道:“你看。”
顺着苏阳的手指看去,黑漆漆的城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盏灯。
灯下,站着一个手持拐杖的老头子,虬髯灰白,而双目眯成一细缝,却射出令人心寒的异光。
“阁下在城墙上站了那么久,想必也听到我们说的话了?”苏阳问道。
老头发出一阵震天狂笑,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老头儿笑声一收,双目狡如狐狸,恨声道:“四大天魔,魔神、魔仙,都被你们这对狗男女害死了,我这魔头,岂能不兔死狐悲?”
“你当然知道这对狗男女的真实身份了?”苏阳大声问。
薛狐悲道:“摇花,你从小跟着我长大,就是再易容,也瞒不过我的眼睛。自从你和这小子混在一起之后,我就觉得你不对头,想不到你居然对我们起了杀心。”
姬摇花忽然一甩长发,把自己的脸撕了下来。
一个中年美妇人出现在苏阳眼前,和之前相比,姬摇花的真面目少了几分青涩,却更加成熟妩媚。
苏阳忍不住皱眉道:“魔姑十年前就已经成名,我实在很想知道,你今年到底多大了。我可不想和一个老太太成狗男女。”
“你若不是个毛头小伙子,就不应该去问女人的年龄。”姬摇花冷笑,双眼却死死的盯着城墙上的薛狐悲。
她的表情让人看起来就有些发毛,道:“我难道不应该对你起杀心?”
城墙上薛狐悲阴沉道:“哼哼,摇花,想我薛狐悲对你不薄,我无亲无朋,就待你像女儿,教你武功,使你成名,现在你武功高了,名气也比我大了,居然连我也不放过,好毒的心思啊你!”
“你对我是不错。”姬摇花嗤声道:“都不错到床上去了,我若没记错的话,那年我才十二岁吧。”
“床上?”薛狐悲仰天大笑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贞洁烈妇?”
苏阳听的一阵头皮发麻,看了姬摇花一眼,忍不住大声道:“你俩有完没完,到底打不打!”
“你若是还有一分良心,就帮我收拾了他!”姬摇花咬碎银牙道。
薛狐悲大笑道:“你是叫快剑小苏吧,既然你已经恢复了记忆,难道忘了你是怎么成药人的?居然还跟她站在一边?”
“和谁站在一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死。”苏阳道。
“你愿意帮我?”姬摇花意外道。
“我要是两不相帮,只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既然你们两都不是好人,我挑一个赏心悦目的女人帮帮,总比帮一个糟老头子好。”苏阳耸耸肩道:“弄死了他,再处理我们两的事。”
城墙上薛狐悲哈哈大笑,道:“姬摇花,我既然敢出现,就早有防备!”
说完,他两个手指插进嘴里,吹了一个声音极为刺耳怪异的口哨。
随着口哨声音响起,广场四周的黑暗之中,缓缓的走出一个又一个的人影,从四面八方朝苏阳和姬摇花围过来,粗粗一看不下百人之多。
“药人!你居然把困住北城的药人都撤回来了!”姬摇花怒道。
薛狐悲得意道:“那边有你的四大巡使和他们拼命,一时半会他们也出不来,等到你的巡使都死光了,这些药人杀了你们两,我再指挥药人们掉头对付北城和东堡的人,到时候把北城东堡的高手也制成药人,再利用他们去攻打南寨和西镇。可惜啊,可惜,你原本有机会跟在我身边成为武林之中第二人的,可惜你自己找死。”
姬摇花冷笑道:“在我面前用药人有用吗?”
说罢,她也吹了一声悠长婉转的口哨。
而这些药人却依旧缓慢而坚定的围上来,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姬摇花的指令。
药人们从黑暗中缓缓的走出来,眼神之中却有些几分清明的神色,一个个嘴角挂着嗜血的笑容,居然不像完全没有神智的傀儡!
“你居然让他们都醒了,你不怕被反噬?”姬摇花大惊道。
薛狐悲面露疯狂之色道:“不醒的药人,威力最多只能发挥五六成,我要他们何用?再说了,若是不醒,我怎么向他们灌输思想,他们怎么会只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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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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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人们步步逼近,连苏阳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眼前的这些药人身上散发出一种奇怪的气息,给人的感觉似乎已经不仅仅是人,而是一个个嗜血的怪兽,虽然有神智,但他们的神智或许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毁灭。
这是一群有智慧的疯子。
“看起来他想夺取药人的控制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算计到后来,却不知自己早就被他算计了。”苏阳低声喝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说,这些药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解释了,杀不了薛狐悲我们都要死在这里,这个药人已经疯了!”姬摇花一咬牙关,反手取出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朝城墙上冲去。
几乎就是眼前一花,姬摇花已经飘到一丈之外,速度之快令苏阳不由的咋舌,但黑暗中陡然出现一根盘龙大棍拦在她身前,两把鬼头刀由侧面而至,分取她左右后肩。
“滚开!”
姬摇花娇斥一声,人在半空穿云燕子般扭腰轻松闪过这一棍,手中短剑暴起脱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奔正前方那个手持盘龙棍汉子的胸膛。
那汉子手中盘龙棍只怕不下三四十斤,看样子也是个高手,面对这一剑却毫无反抗之力,剑身嗤的没入他胸膛,直没至柄,毫无阻碍的从另一头对穿而过。
这柄剑看起来普普通通,居然也是柄难得的利器。
但姬摇花的人却剑还要快。
剑身才穿过大汉。她已经窜到大汉的身后,看也不看就是随手一抄,短剑又回到了手中。毫不停留的继续前突。
她的眼中只有城墙上的薛狐悲。
不料那大汉胸膛被刺了个透明窟窿,居然兀自站立不倒,反而狂吼一声,猛地转身一把搂住了姬摇花的腰,硬生生的把她拖住了,拦腰搂着她摔倒在地。
姬摇花大怒,反手刷刷两剑。干脆利落的剁掉了大汉的两条膀子,一掌拍地,身子贴着地面。再次朝前跃出。
她的身子只跃到一半,双脚还没有完全离地,忽然惨叫一声,整个人又噗通摔在地上。好像脚被一根锁链死死的拴住了一样。
只见那没了双手的大汉居然挣扎着仰起头。一口咬住了姬摇花的小腿,野兽般的打了个滚,硬生生的从她腿上扯下一块肉。
姬摇花花容失色,一掌把这大汉的半个头颅都击碎了,可大汉直到临死,剩下的半张脸上还挂着恐怖的狞笑,嘴里含着一片人肉。
姬摇花心中发寒,站立不稳。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倒。
这时候,两把鬼头刀已经到了。匹练般的刀光从一左一右她后脑直劈而下。
空气中响起一阵爆裂的呼啸声,苏阳带起一股劲风已到,人在半空,飞起一脚把踹在姬摇花屁股上,把她远远的踹了个跟头,躲过了两把刀。
姬摇花的身材丰满,这屁股倒是又圆又翘,一脚踹上去软绵绵的颇有弹性,苏阳借着反震之力,身子一侧躲开了一刀,同时青钢剑一闪,扑哧一声已经没入另一名刀手咽喉。
“你作死啊.......”姬摇花大怒,却根本来不及说话,三五名药人已然围了上来。
苏阳更无暇和她啰嗦,那名被刺穿咽喉的汉子居然一时未死,悍不畏死的迎着青钢剑的方向猛地朝着自己扑来,任由青钢剑在脖子里对穿而过,扬起铁钳般的双手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苏阳几乎要和这大汉面对面碰在一起,清楚的看见他两只眼睛中几乎浓的化不开的血红色!
“找死!”
苏阳只觉得一阵窒息,下意识用脑袋朝前用力一撞,把这人撞的退后了两步,劲力到处,手中青钢剑朝左右连续震动,刷的一下把那汉子的整颗脑袋给割了下来。
那汉子没了脑袋,可手臂上的力量依然未消,无头的身子一歪,带着苏阳就朝一边倒下去。
也幸亏他这么一倒,一把刀不知道从哪又冒出的鬼头刀贴着苏阳的身体砍了个空,却正好砍断了一条掐住苏阳的手臂。
血狂涌而出,溅了苏阳满头满脸。
苏阳刷的一剑斩断了另一条手臂,废了好大力气才把卡在自己脖子上的两只断手掰开,怒道:“这些人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药人的武功本身就不算太弱,而且一个个几乎根本不知道疼痛,也不怕死,根本就是用命换命的打法。遇上一个两个还好办,而周围至少还有七八十个这样的家伙,一拥而上一人咬自己一口也把自己咬死了。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而这些人似乎根本连命是什么都不知道,这还怎么打?这已经不是看谁武功高了,而是看谁的血更厚。
问题是这不是游戏啊,从哪来的血条!
就算有,自己的血条也不可能比这近百人加在一起更长!
“少跟他们纠缠!”姬摇花远远的嘶吼道:“快追薛狐悲!薛狐悲不死,就是我们死!”
她的身上也满是鲜血和碎肉,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那些药人的。
城墙上传来一声冷笑:“你们好好享受吧,等你们成了骷髅,我再来为你们收尸。”话音之后人影一闪,薛狐悲已然跳出城外,不知去向。
薛狐悲一走,周围的药人的进攻更加疯狂,几乎就是用命来换苏阳和姬摇花身上的一个个小小的伤口。
追?苏阳简直想破口大骂,怎么追?几个眨眼的功夫,周围到处都是疯子一样的药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自己和姬摇花。
轻功毕竟不是飞,姬摇花朝外突围三次,连续三次被药人从空中拖下来了,一条腿几乎已经废了,怎么追!
自从进入武侠世界以来,苏阳第一次感觉要糟糕!以往和自己作对的,无论武功再高,都属于人的范畴,只要是人就一定有弱点,但眼前的这些药人,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野兽!
不,就算是野兽,也不会用这种近乎自杀的疯狂方式进行攻击。
精妙的招式和强悍的内功在这时候已经没有太大的作用,自己杀一个,立刻就有三五个扑上来,手里的青钢剑虽然锋锐无比,但此时却不如一根最粗陋的狼牙棒管用,至少狼牙棒一棍子能打飞一片。
除非是关七那种浑身剑气乱射的家伙,一招之下四面八方没有死角,大范围杀伤,否则只要有动作,就难免露出空门被其他的药人所趁。
武功再高的人,也没法在战场上和千军万马硬抗,更何况是药人这种杀戮的机器。
一根长鞭破空劈面而拉,苏阳抬手连人带鞭从中砍成两半,肩膀一疼,却是被身后药人的一记飞刀击中;
反手剑气暴起,砍断了两名药人的手臂,这两人却根本不在意,用另一只手掰开断掌,重新握住了兵器;
头顶一暗,一名药人以身体为武器,朝自己扑来。苏阳右手持剑隔开了一杆长枪,左掌飘出一掌重重印在那人胸口,那人胸口顿时塌陷了一大块,口中鲜血狂喷,而苏阳掌心却一阵剧痛,一截断剑忽然从掌心透过。
原来那人的背后居然还趴着一个药人,从他身后一剑刺穿了药人的心脏,又接着刺穿了苏阳的左掌!
苏阳觉得自己就是一块鲜肉,四周黑压压的苍蝇一群群的朝自己身上在扑。
而不远处,姬摇花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乎是惨叫不断,她也不再抱着朝外突的指望了,手中短剑一通乱看,拳掌横飞,在人群中渐渐的杀出了一条血路,回到到苏阳跟前。
苏阳余光所及,只见片刻前要妩媚容艳的姬摇花此时已经变得和厉鬼相似,脸上被啃掉了一大块肉,艳红的嘴唇只已经被撕开像一条烂肉一样挂在脸上,露出了森森的面骨和牙齿,左臂呈现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一条小腿大概也断了。
“别看我!”姬摇花厉嘶一声,抬手遮住了脸,反身和苏阳背靠背站住,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她和药人厮杀丝毫没有怕过,但这声尖叫中却充满了恐惧。
对于爱美的女人来说,恐怕没有什么比让人看到她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更痛苦的了。
药人的进攻已然在继续,好在苏阳和姬摇花已经被后背交给了对方,不会腹背受敌,但药人更加疯狂,往往一剑刺中一人,那人就一把抱住插进身体的剑,让另一个药人上前攻击。
几乎半盏茶的时间,两人身上又填数道新伤口。
他们的脚下,已经躺了一圈药人的尸体,却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周围则是密密麻麻的药人,在四周排成了人墙,怪笑着一步步的逼近着。
“你说我们两死之后,能不能拼囫囵了?”苏阳以剑杵地,喘着粗气道。
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今天说不定会栽在这里。
“哼哼,这些药人苏醒了之后是要吃肉的。”姬摇花的声音已经开始漏风,口齿不清的说:“我们连骨头渣滓都不会剩下。”
苏阳微微侧脸,刚要说话,姬摇花立刻失声尖叫起来:“不许看我,我的脸已经不能看了!”
苏阳叹了口气,道:“到现在了,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就赶紧说,难不成还带进棺材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江湖路,儿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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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摇花嗤笑道:“我总算想明白了。”
她的声音像一只四面漏风的的破鼓,又像是金属摩擦,干燥而尖锐,刺耳,也刺心,
药人又一次从四面八方发起了进攻,苏阳劈死了一个短戟汉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喘息道:“明白什么?”
姬摇花双掌暴起,劈面正中一名药人,把他整个脑袋都直接打飞了,而她自己浑身却一阵发抖,掌心多了一个乌黑的小点。那人居然在脸皮里植入了一颗有毒的小钉子!
姬摇花掌心中的乌黑瞬间扩大,整只手掌都成了青紫色,她用点一只手随手点了自己肩膀上两处穴道,然后惨笑道:“你着一路都在诈我,你根本什么都没想起来!”
“咱两同生的时候不太愉快,眼看要共死了,到这份上我也不骗你了,不错,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到这时候了,有话就说吧。”
苏阳说话之间,只觉得身后的姬摇花身体传来一阵剧烈的颤抖,不知道又受了什么伤。
但在这时候,任何伤势都已经不算什么了,只要还能继续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已经是万幸。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们男人一旦明白了,立刻就失去了兴趣。”姬摇花用很奇怪的声音,喘息着道:“我要你猜一辈子,这样你就能记住我一辈子!”
她的笑声咯咯咯咯的,像一只小母鸡。
音调里透着些疯狂。有些绝望。
笑声从背后传来,苏阳起初还没觉得什么,听着听着。忽然有一股凉气从脊梁猛地窜上来。
这根本不是笑,而是牙齿碰撞的声音,只有彻底没有嘴唇的人,在激动的时候说话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在刚才看到她的时候,她的脸已经废了,而此时……苏阳已经不愿意再去想象了。
“咱们谁都不用记住谁,但总要有人活下去报仇。”
之前一直考虑的。无非是个人武功高低对比,就算和魔姑放对,自己也未必会输了。但万万没有料到这中了薛狐悲的计!而姬摇花居然对于这些药人已经没有丝毫的控制能力。
苏阳咬了咬牙,转身扶住姬摇花,任由一柄长剑从肩头划过,犁开一道血槽。同时出剑劈到了拦在姬摇花面前的一个药人。寒声说:“你突围吧,我掩护你。”
一步错,不能不不错,现在下决心或许还来得及。能走一个是一个!
不料苏阳才转过身,姬摇花猛地一手掩面,一手双指直插苏阳双眼,又惊又怒道:“不许看我!”
“去你妈的!”
苏阳微微偏头,一巴掌把姬摇花的手指拍开。大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闹!你轻功比我好。我掩护你出去!”
姬摇花见苏阳转身,居然完全不顾周围药人的攻击,呼的一下掩住脸原地蹲下来,埋着头双肩耸动,用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奇怪声音狂叫道:“我不行了!再说突出去了又能怎么样,我现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苏阳反手震开了一个药人,手却差点给斜斜砍来的一把刀给剁掉,正要拉姬摇花起来说话,忽然之间发现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动作。
她合身去抱住了自己的双腿。
“你干嘛!”苏阳话音未落,就觉得双腿发麻,半边身子软软的失去了力气,腿上的两个穴道已经被姬摇花扣住。
报应啊报应,自己在栈道口制住了她腰上了麻穴,不出两天时间就被她制住了腿上的穴道,真实报应不爽,这下要了老命了!
出乎意料,自己非但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反而身子一轻,周围的药人一下子变得很矮,原来已经腾空而起,离开了地面。
姬摇花低着头拖住苏阳的双脚,把苏阳抗在肩膀上,从药人包围中高高的跃起,才跨出一丈,一道黑光从脚下的药人群中闪过,一只腿已经从膝盖处被齐根砍断。
她惨呼一声,用那条完整的腿着地,咬牙又朝外跃出一丈。
这一丈之后,她的另一条腿也消失不见了。
脚下传来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苏阳整个人又凌空飞出两丈多远,划过一条弧线,重重的摔到了北城的一间房子的房顶上,终于离开了药人的包围圈。
一只最外围的药人怪叫着朝房顶跳去,刚露出头就被苏阳一剑砍掉了脑袋。
而更多的药人,则是扑向了双腿已断倒在人群中的姬摇花,像一群猎食的鬣狗,层层叠叠的压了上去,转眼就淹没了她。
一声声惨叫从人堆里传出来,姬摇花那怪异刺耳的声音,像是一把刀在剜苏阳的心。
“不许回头,不许看我,我要你永远记住我最好的样子,永远记住....”
声音戛然而止。
...............
冲天的大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
八十年前建立的舞阳城,在一把大火中付之一炬,同样埋葬在火中的,还有舞阳城战死的勇士,魔姑姬摇花的尸体,以及那百余药人。
北城建城之初,就留下的最后的防御:同归于尽。所以北城里才会到处都是木头的房子,而数千斤重的铁门一旦闭合,城内的人就能难逃出来,只可惜这一招只有所有的敌人都进入城内才能管用,而之前攻城的时候,药人们却在城外。
黄天星无情等人已经杀了四大巡使,救出了北城残余的人,众人赶到北城,合力关闭了城门。从城外点燃了大火。
但魔头薛狐悲见大火起后,用修罗四妖中最后二妖的命拖住了无情等人片刻,自己却已然远遁。不知所踪。
只要他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出现更多的药人。
只有,苏阳依旧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但他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的脑子里有三张脸不断的闪过,那个始终带着三分笑三分杀气的飞仙姬摇花,那个成熟妩媚的却辣手无情的魔姑姬摇花,那个犹如地狱中恶鬼一般却将用命把自己送出药人包围的姬摇花。
这三个人明明就是是同一个人。却又好像不是一个人。
姬摇花让他记住最好时候的她,但苏阳却一个也忘不了,而到底哪张脸才是真正的她。哪张脸又是最好时候的她?
苏阳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记一辈子。
一辈子是个很长的时间,生与死却只在一瞬间。
有时候,一瞬间的光芒。却能照亮一生的时间。
而一瞬间的悲伤。也可能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记。
苏阳不知道自己和姬摇花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甚至不确定自己和姬摇花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欠下了姬摇花一笔很沉重的债。
赌债、情债、命债都是债,自古以来没有欠债不还的道理。
欠一条命,就要还一条命。
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薛狐悲,到时候两个人之中总会有个人把这条命还上。
邝无极拍了拍苏阳的肩膀。劝道:“她制作药人,把活生生的人做成没有神智的傀儡。供她屠戮江湖,她为了称霸江湖的野心,把原本能够帮助自己的几个天魔一一害死,自己最后却死在药人和魔头的手里,这冥冥天道之中,很多事可能早就注定了,你看开些。”
苏阳点点头,但嘴里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苦涩。
江湖的路是要付出代价的,有的人用命去付出,有的人用回忆。
无怨无悔?
这世上又哪有真正的无怨无悔。
大火烧了一整夜。
幸好,夜,总会过去,而阳光终将再一次出现。
天,终于亮了。
一场暴雨从天而降,浇洗了北城的大火。
太阳从云后露出来,清晨的阳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众人回到已经成为废墟的北城,城里的断壁残垣中,到处都是烧焦的尸体。
姬摇花的尸体已成灰,只找到了她留下的一柄短剑。
这种程度的火势,是不应该把骨头烧成灰的,但苏阳已经不想在探究为什么,姬摇花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她那时候的样子,所以自己现在就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
苏阳默默的脱下外衣,用双手捧着她的骨灰,用指甲抠出陷在泥土里的最后一丝灰烬,小心翼翼的包好。
北城城主周百宇望着眼前这座祖辈三代经营的坚城化为灰烬,眼眶微红。黄天星拍了拍周白宇,道:“四大世家同气连枝,你也不用太过忧愁了,这场浩劫过了,我们三家联手助你,重建一座城便是。”
周白宇刚要说话,忽然之间一座几乎要坍塌的小屋里传来一阵咳嗽声,然后小屋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跌跌撞撞的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浑身都是漆黑的灰,整个脸只有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布满了血丝,手里还握着一把飞刀。
那人见到门外站着的一大群人,二话不说,居然抬手就是一把飞刀抛出来,只可惜大概是被困了一夜,飞刀上力道已尽,又丝毫没有准头,叮叮当当的落了一地。
北城撤离的时候,已经没有活人,这人不用说自然是药人,走运躲在屋子里没被烧死,周白宇抽剑便要刺,不等他动手,戚红菊忽然惊呼一声:“慢着!”
只见她从地上捡起一柄飞刀,一会看看飞刀,一会有看看那个药人,握着飞刀的手仍不住的微微发抖,颤声问道:“你,你可是赐雄?”
众人一愣,凌霄飞刀手巫赐雄正是戚红菊的丈夫,传闻被魔姑杀了,想不到居然在这里出现。
那飞刀大汉听到戚红菊的声音,用血红的眼珠子瞪着戚红菊,一瘸一拐的朝前走了几步,粗声粗气的问:“你,你是谁?”
听到这个声音,戚红菊顿时泪流满面,想也不想就扑上去:“赐雄,是我啊,我是红菊,你,你想起我来了吗?”
药人一向都是没有神智的,既然这个人会说话,众人也放下了戒备,说不定是一场大火机缘巧合之下烧的醒了也难说。
但苏阳是见过那些药人的,虽然会说话,有神智,但绝对不是正常人。
“回来!”苏阳大喝一声,抽剑就向巫赐雄攻去。
沧浪一声轻响,戚红菊持剑反身架住了苏阳,拦在巫赐雄身前,怒道:“你要干嘛,他是我丈夫!”
苏阳道:“这些药人是有神智的!你赶紧躲开,问明白了再叫丈夫也不迟。”
戚红菊摇摇头:“你不明白的。不管他是不是药人,他都是我丈夫!他就是我丈夫!谁也不能动他!”
“你认得他,他未必认得你!”黄天星也怒道。
戚红菊依旧横剑当胸,当着巫赐雄身前,苦笑道:“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我就是死在他手里,我也再也不愿意离开他半步了!”
“那你就去死吧!”
那个飞刀大汉忽然怪笑着,用手里最后一柄飞刀狠狠的刺进了戚红菊的后心。
刺得真狠,莫柄而入。
戚红菊呃的一声,嘴巴猛然长得大大的,深深的吸气,却怎么也吸不进去,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
她缓缓的转过身子,用一只手臂搂住那个药人,另一只手缓缓的在他的脸上轻抚着,温柔的擦拭去脸上的灰,断断续续的说:“赐,赐雄,你,你原来还,还没有醒啊,不,不要紧,紧的,你,我,我们回家,家去,以后,我以前对,对你,不好,好,以后,再再也不,不嫌,嫌嫌弃你说粗话,了,好,好不好,......”
她的手缓缓的在他的脸上擦拭着,灰尘散去,露出了一张粗豪的脸庞。
药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血红色,狞笑着搂住戚红菊细长白嫩的脖颈,手臂肌肉暴起,咔嚓一下扭断了戚红菊的脖子。
“我.日.你娘!”
黄天星须发皆张,大吼一声,金刀迎头砍下。
金刀过处,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药人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条血线从他的额头出现,飞快的朝下蔓延。
一声轻响,药人身子忽然沿着血线分成两瓣,倒在血泊之中。
他的半边身子,正好靠在戚红菊的尸体上,脸深深的迈进了戚红菊的怀中,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人心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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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已经结束了吗?
不,远远的没有结束。
事情可以不搞清楚,但该死的人一定要死,该还得债一定要还。
苏阳望着那个已经被砍成两半的药人,问无情:“这个人你应该见过。”
无情咬着牙道:“不错,我见过。”
“那你知不知道。” 苏阳问,却没有说知不知道什么。
无情摇头:“我不知道,也不相信。但我比你更想知道!”
“那我们走吧。”苏阳翻身上马,对无情道:“我先走一步,我已经没有一丁点的耐心在等下去了。”
无情道:“你若死了,我未必能替你报仇。”
“不用。”苏阳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也许会死,但苏阳已经不在乎了。
人一生总要不计后果的疯狂一两次。
苏阳觉得哪怕再多等一秒,自己就会疯掉。
...........
诸葛神侯府。
还是那间书房,还是没有任何一个暗哨阻拦。
诸葛先生就坐在对面。
“我知道你一定能猜到的,你的智慧并不下于无情。”诸葛先生说。
“我猜到的不多,我只是奇怪,为什么?”苏阳问。
“因为药人的制作方法是江湖中一门绝技。我不想让它烟消云散,更不能看到它落在恶人手中。”诸葛先生说。
“哪怕会死很多人?”苏阳问。
“死的都是该死的,不是吗?”诸葛先生反问。
苏阳皱眉道:“戚红菊。”
诸葛先生沉默片刻。道:“这是个意外。”
苏阳摇头道:“江湖千年,烟消云散的事还见得少吗?凭什么药人就不能绝?”
诸葛先生道:“利器伤人,只是看用在谁的手中,药人之法,若是能善加利用,未必不能造福江湖。”
“哦?”苏阳冷笑:“先生所谓的造福江湖就是把人变成傀儡?”
“如果是邪道恶人,为何不可?”诸葛先生道。
“所以你收留了雷小屈的那个童子?”苏阳问。
“是雷小屈的童子主动投靠的。”诸葛先生道:“在江湖中当一名恶人。四处被人追杀的滋味其实并不好,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控制和制作药人的方法,四大天魔都知道。雷小屈的那个索命仙童当然也知道。”苏阳道。
“不错,我答应他,只要他不再为恶江湖,专心帮我管理药人。他之前所犯之事。就可以将功折罪。”
“功就是功,罪就是罪,若是能折,何须律法!”苏阳道:“想必他也知道唤醒药人的方法,而我和巫赐雄就是他唤醒的?”
“他来自首自然要证明他有将功赎罪的能力,所以就带了两个药人来,当着我的面唤醒了,没想到你的记忆却很奇怪。并不能向你灌输思想。”
诸葛先生笑道:“不过这点你是怎么猜到的。要知道那童子是索命四仙童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实际上也只有十三岁。根本不是畸形,从外貌上绝对猜不到,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不愿意继续跟他那些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畸形兄长们继续混下去。”
“药是退烧的药,这并没有错,但是同样的几味药如果分量、配比和药的年份稍有差异,效果就未必相同了,更何况药人本身就是对头脑的控制,退烧药这种东西稍微变一变,说不定就可以恢复神智。”
“想不到你还是个全才,连药的事都懂。”诸葛先生点头道:“药人头部始终处于高温,所以就算不死于刀剑,武功高的最多也活不过十年,而那种变过各类药材配比的退烧药的作用,的确就是用来唤醒药人,并且在药人唤醒之后,头脑一片空白,犹如白纸。控制者可以为他灌输意志,让他成为成为控制者想让他成为的人。或者残暴嗜血,或者忠心耿直。只不过你难道仅仅就凭着这点猜到的?”
苏阳摇头道:“最关键的是,我看见小童的时候,他正在熬药,熬退烧药,可我已经离开养伤的小院至少有半天了,而屋子的大汉却是刀伤,我看他精神旺盛,骂起人来中气十足,完全不像发烧的样子。那这退烧药到底是熬给谁喝的?”
苏阳顿了顿,道:“或者这药的确是给我们喝的,但根本就不是用来退烧的。后来我在雷小屈的身上,也发现了类似的药,才近一步确定。最后当戚红菊抹掉巫天赐脸上的黑灰,我认出来这人就是我在你府上养伤的房间里见过的,我才彻底确定了。”苏阳道。
“不错,那药你们两都喝过,所以你们两是第一批被唤醒的药人。”诸葛先生道。
“难怪姬摇花看到我会那么吃惊,她虽然知道药人可以被唤醒,却没有尝试过。”苏阳道。
“唤醒药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她之所以不唤醒,只是暂时腾不出手来,否则早晚会试一试的。”
诸葛先生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原本不想让巫赐雄回去的。”
“那你为什么让他回去?”
“索命仙童带来的除了药人,还有四大天魔不和的消息,魔姑要借着这次机会杀掉另外三个,而魔头也早有防备,于是派无情去,顺势推动这场火并,最好让他们都死绝。而药人却是他们共同管理的,有多少个,都是谁,他们四个人心中都有数。所以你们两必须回去,既然你无法控制,那么让魔姑怀疑一阵也好。而巫赐雄也必须在魔姑于药人汇合之前尽快的归位,否则会引起她的疑心,最后魔头唤醒药人之后,未必就能困死她。”
“你连魔头也收留了?”苏阳皱眉道。
诸葛先生摇头道:“没有,这是一个意外,四大天魔自身的罪恶实在太大,无论如何都无法宽恕。只是结果出乎我意料。”
“无情知道你的想法吗?”苏阳问。
“不知道,以他的性子若是知道了,难免自寻烦恼。”诸葛先生道。
“所以你当着我的面。让无情不要杀魔仙而带他归案,正是因为算准了无情的嫉恶如仇的性格,知道魔仙的恶行之后,即便不动手杀他。也绝不会阻拦别人杀了他。这么一来,谁也想不到消失的那个索命仙童居然是被你收留的。”
“是的。”诸葛先生道:“毕竟这个童子对于雷小屈而言是叛徒,雷小屈不死,他怎么能安心为我管理药人呢?就算无情把他带回来,他也是要死的。”
“这么说起来,在整件事里,你似乎还是正义的。”苏阳嗤笑道。
诸葛先生这次却没有直接回答苏阳,而是站起身子。缓缓的走到窗前,双手负在身后。望向窗外,道:“毕竟正如你所言,这次死了很多不该死的人,而该死的人却没有死绝。功过是非,留给后人评说吧,一代人只做一代人应该做的事。”
他的背挺的笔直,外面的光一丝也透不进来,也不知道是光线被这个身躯吸收了,还是这个身躯挡住了光,苏阳也沉默了片刻,才问:“你还坚持要留下药人的法门?”
诸葛先生缓缓的点头,沉声道:“无论是陛下的护卫,还是国家的征战,与其让忠正之士去冒险,不如让那些受控制的邪派人士去。况且唤醒之后,我们可以为他们重新灌注思维,让他们重新为人。”
苏阳道:“这很危险。”
“也许。”诸葛先生道:“只有无关痛痒的小事不危险,越是家国大事,越有危险性,可难道因为危险就不做了?”
“我没有想到你的骨子里其实是个这么激近的人,但做事的方法很重要。”
“不错,所以我们都在摸索着。”诸葛先生微笑道。
苏阳说:“操纵人心的下场,往往会迷失本心。”
诸葛先生站在窗前,半晌不语。
苏阳望着他的背影,同样沉默。
窗外有细雨落下,诸葛先生终于再次开口:“药人法门是否保留,我再考虑考虑。但你若是愿意,江湖中一定可以出现第五大名捕。”
“捕这种事,不一定要是名人才能做。”苏阳道:“但是在这之前,我需要找回我的记忆,再杀一个人。”
诸葛先生深深了吸了一口气,道:“东门三里外有一处小院,童子就在小院里,也许他知道你的记忆。”
........
东门三里外,竹林,红墙白瓦小院。
童子不煎药,童子在哭。
“你不要杀我,我真的不知道。”童子抽泣着说,他哭起来和一个小孩没什么区别,因为他的确就是一个小孩。
“你怎么会不知道?”苏阳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大大的靠椅上,眯着眼睛问:“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
“我是雷小屈的童子,又不是魔姑的巡使,你们的事,我真的不知道。”童子委屈道。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苏阳抬起一个手指摇了摇,道:“如果我仅仅问这个的话,诸葛也不会告诉我你住的地方。”
童子停止了哭泣,睁大眼睛不解道:“那你问什么?难道你也想要制作药人的方法?”
他忽然露出一个得意而神秘的微笑,凑上去道:“告诉你吧,我可没有把方法告诉诸葛先生,只要这方法一天留在我的手里,我就能活一天,但是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给你。”
“为什么可以给我呢?”苏阳问。
“因为.....”童子左右扭头看了看,好像在看有没有外人偷听,在确定了没有别人之后,才小声道:“因为,你即将是个死人!”
他说话的同时,浑身上下已经射出了三四枚暗器。
他射出暗器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朝后飞出。
看来他有着和年龄不符合的谨慎,即便射不中,也可以全身而退。
当然是射不中的。
苏阳就像早就知道会有暗器一样,在童子发出暗器的同时,已经从椅子上跳起来,闪道了墙边,暗器噗噗噗在靠椅背上打出了几个洞。
“嘿嘿,你的武功真不错,可惜....”童子居然还不跑,摇头晃脑的得意道:“可惜,你还是要死。”
话音刚落,苏阳身后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那面院墙忽然塌了。
烟石弥漫中,一根铁拐着带着呼啸朝苏阳后脑砸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总得有人还
就在墙壁倒塌的一瞬间,苏阳的身子又已经从原地闪开了一尺,那根至少有七八十斤重的精铁拐杖从烟尘中出现,贴着他的肩膀重重的砸在地上。
砰的一声,铁杖敲在小院的石板地上,地面似乎都微微的震动了一下,刚才苏阳站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大洞,洞中砖石尽成齑粉,以铁杖落点为中心,一条条裂纹蛛网般的从周围发散蔓延开。
“小狗倒是机灵!”
狂笑声传来,铁杖的主人从坍塌的墙壁后走出来,这人虬髯长须,须发却都是灰白的,居然是已经远遁逃走的魔头薛狐悲。
“二爷好!”小童站在院子的另一侧,美滋滋的叫了一嗓子,看起来他这个四大天魔的叛徒并不害怕魔头,反而亲热的狠。
苏阳在这一瞬间有一种恍惚,觉得好像是在叫自己,自己也经常被人叫做二爷。
薛狐悲大步的跨过地上的坑来到院子里,杵着拐杖站在院子中央,目光阴鸷的从小院里扫过,看到索命仙童的时候,他也不意外,随意的朝他点点头,好像早就知道索命仙童应该出现在这里。
目光最后落在了苏阳的身上,薛狐悲的嘴角渐渐的浮上了一丝莫名其妙的怪笑。但谁都能看出来,他的笑容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善意,他手里的几十斤重的拐杖也一定做好了随时敲破苏阳头颅的准备。
他的拐杖敲破过很多人的头颅,其中不乏一流的好手。
“你自己来找死。老夫就成全你。”他的话很直接大方,没有一点的犹豫,让人听了会忍不住的升起一种感觉。下意识的就想回答:谢谢你。
苏阳已经站在了小院的大门口,他的左前方是那个会煎药会哭会用刀子杀人索命仙童,右前方是那个会控制药人会逃命会用拐杖杀人的薛狐悲。
看起来,这两个人都要杀他,偏偏这又是两个很会杀人的人。
可自己今天来,也就是为了杀这两个人,而这两个人却都不是太好对付。
杀人者和被杀者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杀人的人也应该做好被杀的准备。
只是,今天到底谁是杀人者,谁又会被杀呢。
但苏阳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个问题。他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好像胸口里放着什么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片刻后,他平静的说道:“狐狸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有危险的时候往往跑得最快。我希望你回来。却以为你未必会回来。”
薛狐悲冷笑道:“我当然是一个聪明的人。所以四大天魔之中,武功最高的魔姑死了,最阴毒的雷小屈死了,最刚猛的淳于洋也死了,唯独我这个老狐狸活着。”
“既然二爷回来,那就说明这里一定没有危险。”
索命仙童笑嘻嘻的说:“你一定猜不到吧,四大天魔之中,武功最高的其实是二爷。智慧最高的也是二爷,要不然我怎么会死心塌地跟着二爷呢?”
薛狐悲微笑着不说话。不说话有时候就是一种默认。
索命仙童看了一眼薛狐悲,然后皱了皱鼻子,老球横秋的叹了口气,指着苏阳,很肯定的说道:“所以你今天死定了。”
“难道你不怕诸葛?”苏阳道:“这里离着神侯府不出十里。”
“我武功再高,现在也不是诸葛的对手。”薛狐悲大笑道:“可恐怕你还不知道,今日皇帝出巡,诸葛要陪在他的身边,无情也随行,汴京城里愿意管闲事,有本事管闲事的人,今天都忙的狠哩。”
“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是诸葛的人?”苏阳朝索命仙童努努嘴,道:“说不定他在我们动手的时候杀了你,向诸葛邀功,也不说定他和姬摇花一样,不喜欢有太多人知道药人的制作和控制方式呢?”
说道姬摇花三个字,脑子里闪过那三张一模一样,却又既然不同的脸,苏阳觉得自己的心上有一块疤再次被血淋淋的撕开。
撕的很慢,所以很疼。
他的心在抖,但脸上却安静的像六月里的平湖。
薛狐悲没有说话,只是哼了一声。
但索命仙童的脸色却变了,他还在笑,只是笑的已经不是那么自然,咽了口口水,生硬道:“二爷当然不会听你的挑拨离间,我为诸葛出力,原本就是二爷防备事败安排的一条退路。如今三个天魔已经死了,我以后当然就忠心于二爷了,与其当六扇门的一条狗,当然不如跟着二爷称霸武林。”
薛狐悲哈哈大笑,很欣赏的看着索命仙童,扶须点头道:“说得好!在这江湖混,武功再高,也不如跟着一个好主子。我这把年纪了,早晚要死,到时候我的霸业总要有个接班人,你只要安心跟我办事,有你享用不尽的好处!”
他想了想,笑道:“我看不如你就当着他的面,拜我为义父,断了他挑拨离间的心,咱爷两杀了他之后,合力纵横江湖如何?”
索命仙童闻言大喜,想也不想就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大声道:“义父在上,请受孩儿大礼!”
说完他就咚咚咚磕了三个重重的响头。
索命仙童害怕薛悲狐杀他,这几下已经极尽忠心之势,磕的又重又响,地面上都留下了血印。
但是明明只磕了三个头,却有四声咚的声音。
在索命仙童磕完第三个头,正要抬头的时候,薛狐悲微笑着举起了铁拐仗,重重朝他的后脑砸了下去。
咚!
这一下真重,真响。
这一下最重,最响!
索命仙童的脸上还挂着谄媚的笑,但吭也没吭一声。脑袋一下子就被打爆,和一个烂西瓜似得,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他撅着屁股跪在地上。身体弯的像一座拱桥,然后软软的瘫了下去,瘫软在血泊里,看起来就像是个没有脑袋的家伙。
“他果然跟对了一个好主子。”苏阳叹道。
薛狐悲却看着索命仙童的尸体冷笑道:“雷小屈不能生育,把你从小养大,教你功夫,把你当成真儿子一样看。你都能出卖他,何况我这个义父呢。”
苏阳道:“更何况你同样不喜欢有人和你分享制作和控制药人的方法,所以你今天回来。本就是为了杀他的。”
“说的对,但也不全对。”
薛狐悲摇头道:“你本就是姬摇花的贴身护卫药人,雷小屈第一面看见你和姬摇花在一起,还以为姬摇花派你来助他。我却不同。姬摇花是我从小带大的,她什么心思,我当然知道。早在半年前,我就已经发现了她不太对头,想要除掉我们几个。”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在暗中逐个唤醒药人,为药人灌输你的意志,同时安排这个索命仙童接触诸葛。最后利用姬摇花攻打北城的时机,多管齐下。借力打力的一举除掉了其他三个天魔。”苏阳道。
“不错,但依旧不全对。”薛狐悲哈哈大笑道:“攻打北城本就是我给姬摇花提出的建议,甚至冒充飞仙在江湖里露面,混进前来支援的队伍里也是我的主意,否则她整天和药人在一起,我怎么有机会去唤醒他们,怎么能让索命仙童偷出你和巫赐雄送给诸葛呢。”
苏阳沉默片刻,点头道:“姬摇花死的不冤枉。”
“当然不冤。”薛狐悲道:“自从她生出了敢于背叛我的心思之后,她就已经该死了,其实她一直不知道一点,四大天魔之首,这个名头是我让给她的。”
“她是四大天魔之首,所以四大天魔的任何罪行,江湖中人都会算在她的头上,你养她教她,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个挡箭牌。”苏阳道。
薛狐悲大笑道:“不错。但是我没想到,姬摇花在遇到你之后...”
苏阳冷冷的打断了他,道:“我和姬摇花之间的事,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哦?”
薛狐悲意外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姬摇花虽然最后已经不行了,但终究是为你而死,你居然不想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个故事的主角如果已经不在了,那么这个故事无论是什么内容,都已经注定了是残缺的。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没有了她的存在,我已经不想再去探究。”
“探究这些的确已经没有意思。”薛悲狐道:“但索命仙童有一点说的很对。”
“什么?”
“四大天魔之中,武功最高的是我。”薛狐悲道:“我从授姬摇花武功开始,就至少已经隐藏了一半的实力。”
苏阳道:“你有一点也说的很对。”
“什么?”薛狐悲问。
“她为我而死,所以我欠她一条命。”苏阳道:“欠人的东西,总是要还的。”
“你准备怎么还?”薛狐悲的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苏阳一字一句道:“用我的命,去拼你的命。我们两之间,总要留下一条命去还给她。”
“真巧!”薛狐悲鼓掌笑道:“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我也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被唤醒后还能拥有自己的思想,我老了,不想去探查太多的秘密,习惯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问题,只要杀掉你这个变数,那么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那你就不应该先杀索命仙童。”苏阳道:“至少你还有一个帮手。”
薛狐悲摇头道:“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我杀他,是因为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他忽然笑了,眼神中闪烁着得意的光彩,道:“你犯了一个错误,不该挑唆我杀了他的,他活着,我反而要分神提防他,说不定你可以逃得掉。”
苏阳没有说话,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包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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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加更,晚上八点前还有一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替你要回来
这是一个用外衣做成的包裹,水蓝色的包裹还带着身体的温度。
苏阳很小心的把包裹捧在手中,慢慢的揭开。
包裹里面装着一些苍白的灰,还有一柄短剑。
这些灰,这柄剑,曾经是一个人。
哪怕沉鱼落雁,即便雄霸武林,死了之后就只能剩下这些。
苏阳抱着这个人,这柄剑,很认真的走到院子里的一棵树下,蹲下来把放在树下一个避风的位置。
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院子里发生的任何事。
做完了这一切,苏阳重新站起来,面对着薛狐悲。
他仰头喝下了葫芦里残余的酒,手指在腰上的剑柄滑过。
院子里响起了青钢剑一分分出鞘的声音,很慢,很刺耳。
无风,头顶艳阳高挂。
话再多,也总有说完的时候;
拔剑再慢,也总有拔完的时候;
路再长,总有尽头。
一切的尽头就是生死。
院中两人动了。
薛狐悲铁杖当胸平举,整个人忽然原地旋转起来。
他越转越快,只一个眨眼之后,几乎就已经看不到人影,院中只有一团黑色的旋风和铁杖呼啸的声音。
他的铁杖还在手中,却已经分不出人还铁杖的区别,随着身体的旋转,仗风笼罩住了四面八方,无处不在,也无从下手。
这条铁杖本就是海底精铁打造,重近百斤。这样旋转起来,任何兵器也招架不住,铁打的身体碰到一下也要筋断骨折。砸成肉泥。
苏阳剑在手。
苏阳退。
苏阳只能退。
退有时是为了进,但此时却是为了活。
因为只有活,才能进!
巨响不断。墙倒,树断,地陷。
薛狐悲所经过的地面,砖石乱飞,身后留下了一道深达半尺的壕沟。沟中石板尽碎,宛如自然风暴之威。
然而力大必然不能持久,苏阳在等。等他内力耗尽的一刻。
但真的能等到这一刻吗?
薛狐悲没有说谎,他的功夫比传说中更高,如此高速刚猛的仗法,却迟迟没有丝毫的衰弱迹象。反而越来越快。声势越来越大。
拐杖带起的劲风,把地上的碎石激起,堪比暗器,像一阵暴雨朝苏阳激射而去。
苏阳的身后已经是墙壁,当他闪开的时候,碎石霹雳啪吧的射在墙壁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洞孔,如同蜂窝。
然后铁杖擦到了这面墙。所以这面墙也塌了,三尺厚的石墙在铁杖面前并不比一张纸坚强多少。
小院并不大。苏阳已经没有多少地方可以退!
但他还在退,朝最后一面墙退过去。
薛狐悲转的更快了,整个人似乎都要飞起来,空气中充斥着呜呜呜的铁杖呼啸,仗影重重,眼花缭乱,他的整个人已经成为一片黑影,似乎连太阳的光都被这个巨大的旋窝吸收了进去。
苏阳的背后又是墙,他已经真的退无可退。
不退就只能逃,但却未必能逃的走,就算是逃走了,难道欠的债就不用还了吗?
但就是这时候,薛狐悲忽然好像长高一点点。
他今年已经六七十岁,当然不可能再发育长高,可他却偏偏变高了一点。
他变高的原因,是因为他转的实在太快,拐杖带起的风也太疾太猛,居然形成了一股朝下的气流,缓缓的将他的身子朝上托起了一点点。
这一点点只是很少的一点,甚至他的脚还没有完全离地,脚尖还点在地面上,如果不够细心,甚至根本不会留意这一点的变化。
苏阳在绝大部分时候都是个粗心的男人,只有在偶尔的少数时候会心细。
在要命的时候。
这个偶尔就已经足够了。
大地是最浑厚的,也是所有力量的来源,任何武者在空中借力都难免要弱上三分,习武之人的双脚本应该脚踏实地。
可如果地面是平整的,这一点点的差距本不应该有任何的影响,毕竟仗风再大,也不可能把他吹飞了,而且薛狐悲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仗风微微放缓吗,身子已经重新开始下沉。
但地面已经被他的拐杖砸成了一片狼藉,到处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碎石,没有一块可以立足的平底。
所以他这一下再次落地的时候,踩在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碎石头上,站的已不太稳,右下方的杖幕中出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破绽。
破绽很小,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破绽的隐藏的危险很大,大的也许就是一条命。
苏阳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他终于不退了。
他合身朝这个破绽扑去。
他退的时候很慢,因为退是可以退很多次的。
但他进的时候却很快,因为进只有一次机会。
如果这是一场赌博,筹码就是双方的命,揭牌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破绽一闪而过,铁杖重重的敲在苏阳的左腿上,咔嚓一声,苏阳的左腿不出意料的断了。
但惨叫的却是薛狐悲。
他的一条腿从膝盖处齐根而断。
断腿带着血花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弧线,恰好落在那个包袱前。
苏阳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左腿已经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姿势,甚至隐约可以看见从裤管里刺出来的骨头。
骨头尖锐而锋利,像一柄剑,刺的苏阳大汗淋漓。
但薛狐悲已经站不起来了。
并不是每一个没有腿的人,都可以像姬摇花那样抱着一个人还朝前跃的。
“一条腿。”
苏阳的声音比他的断骨还要刺人。
薛狐悲咬着牙点住了腿上两个止血的穴道。满脸血污,惊道:“什么一条腿。”
“没什么,我欠她的。”苏阳一边说一边瘸着腿走向薛狐悲。
薛狐悲挣扎着杵着拐杖爬起来。以杖带腿一步步的朝后跳,咬牙切齿道:“你休要得意,我断一条腿,你也断一条腿,我功力比你深,你未必能赢。”
苏阳没有说话,因为他今天来并不需要得出一个输赢。这个道理薛狐悲不会懂。
苏阳只要命,不管是谁的命,薛狐悲的命也好。自己的命也罢,他只要一条命,一条命去还给她。
薛狐悲再次转了起来,他的仗法本就是要转。如果不旋转的话。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出招。
但没有了一条腿的人,自然转动的不会太灵活。
不是不太灵活,而是太不灵活。
于是剑光闪过,薛狐悲再次摔倒。
血光之中,他的右腿也被苏阳一剑剁飞。而这次苏阳只在肩膀被铁杖擦了一下。
在薛狐悲的惨叫中,苏阳淡淡的说:“两条腿。”
薛狐悲已经顾不上苏阳在说什么,他像一个可笑的侏儒小丑,在地上不断的翻滚着。嚎叫着。
鲜血和污泥混在一起,渐渐的积成了一个水坑。薛狐悲就仰面躺在这个坑里,双眼望天,大口的喘着粗气。
苏阳晃了一晃,好像已经快要站不住了,每多站一刻,腿上的断骨就像戳在他的心脏上,戳在他的大脑里一样疼。
薛狐悲的声音犹如厉鬼,充满了恶毒:“我就算死,也要拉着你一起。”
话音刚落,他猛地双掌击地。
地面上顿时出现两个深坑,看起来丝毫不弱于铁杖砸出来的,而他的人也利用这股反震之力,腾空而起,朝苏阳扑来。
薛狐悲人在半空,须发皆张,双目圆瞪,手掌带起的风已经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旋窝。
他虽然没有腿了,但他还有一双手,用手撑着地面依旧可以让自己弹起来。
既然是魔道之中,他当然有一两门拼命的邪门法子,他手中已经没有拐杖,可一双手掌却红的像要滴血。
这一掌几乎已经到了他全盛时期的威力,就是魔姑再世也未必能硬接。
苏阳走的离他已经太近,跟本来不及躲闪,即便能一剑杀了他,自己也会被这掌击中。
苏阳不躲,不退。
苏阳撤剑,立掌。
在这一刻,酒鬼的力量,神功之力,精神之力已经被发挥到了极点。
雷霆一击。
这一掌已经是苏阳毕生巅峰。
两只手掌相交,如中败革,砰的一声闷响,在手掌交汇处,炸出一蓬血雾。
苏阳右掌掌纹尽裂;
薛狐悲半截手掌如被刀切,整整齐齐的从中断开,整个人,不,半个人倒飞而出,惨叫着撞上了小院中最后一堵墙。
苏阳爆喝,蹂身而上。
在薛狐悲贴在墙壁的一瞬间,苏阳的第二掌已经到了,重重的打在他的胸口。
薛狐悲身后贴着的墙壁晃了一晃。
第二掌还没有结束,第三掌又到了。
第四掌,第五掌,第六掌.......
苏阳像发疯了一样,一掌接着一掌猛击下去,每一掌下去,墙壁都会剧烈的晃动一下。
整面墙壁不停的颤抖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薛狐悲却连呻吟都无力在发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胸膛缓缓的塌陷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少掌之后,苏阳终于停下了,他的脸上全是血,低着头站在薛狐悲面前,宛如疯魔。
薛狐悲却没有从墙上落下来,他贴着墙壁,背后的墙砖已经四分五裂,背肉完全突了出来,然而胸腹之间却深深的凹了进去,整个人已经嵌在墙壁中。
他的七孔已经开始朝外喷血,眼珠子一颗凸睁出来,眼眶都是血痕,另一颗却早就被从眼眶里震出来挂落在颊边。
他的嘴长大大大的,似乎在说话。
他真的在说话,他知道自己死定了,就是九天神魔同时出现也救不了他。
“欠你的,我还了。”他说。
“不是你还的,是我自己拿回来的。”苏阳冷冷的说。
薛狐悲还想再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什么了,头一歪,就此死去,像一摊挂在菜市案头的烂肉。
苏阳转身,一瘸一拐的朝那颗断树走去。
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响,小院中的最后一面墙,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下。
只走出三五步,苏阳脚下发软,也终于摔倒在地。
他用两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爬到断树下,温柔的拂去落在包裹上的枯叶,微笑着说:“两条腿,一条命,我帮你要回来了。”(未完待续。。)
ps: 掌纹都裂了,惨啊,会不会有什么收获呢。
传说中的黯然**掌???
第一百七十二章 掌心长出纠缠的曲线
当苏阳可以下床走路的时候,诸葛先生已经从皇帝那里讨到了册封的金册。
只要他愿意,他就是御封的金衣神捕,权限和四大名捕相同,可自行招募三百手下。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什么爱才之类的话,这样显得太居高临下。”诸葛先生说:“但你的确就是人才,药人已经不复存在了,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更胜过无数的药人。”
他说话的时候,苏阳已经下了床,走出了门口。
“我应该说谢谢你,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我只能说对不起。”
半月之后,江湖中发生了几件事。
东堡举行了一场规模不大,但却极为重要的仪式,年过花甲的东堡堡主黄天星正式封刀隐退,副堡主逢打必败邝无极接堡主位。
北城开始重建,在另外三大世家的全力支持下,北城恢复昔日规模已经指日可待。
……………..
东海之畔,碧空无云,有海鸟飞过,码头旁有一艘大船。
一老一少两个人并肩而立。
“我还当你的刀留在东堡的封刀堂里。”苏阳笑道。
黄天星的背上依旧背着那柄门板一样的大金刀,大笑道:“退隐封刀,只不过老头子偷个懒,自去逍遥。可若是碰上了看不过眼的事,还是要管一管的,没有这柄大刀怎么行。”
“东海浪大风疾,老堡主保重。”苏阳敬上一碗酒。
黄天星一饮而尽。转身跃上大船,扬帆,站在船头。须发飘舞,他大声道:“江湖风起云涌,小兄弟自珍!”
大船在海平面上渐渐远去,最终只剩下一个小点。
苏阳转身离去。
他的身后,背着一个包袱,包袱里,有一柄短剑。一捧骨灰。
他带着她,走遍了五岳,游遍了五湖。东至东海,西至昆仑。
他一个人,他又不是一个人。
终于有一天,他来到了泰山之巅。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然后他坐下了。
这一坐。就是三天三夜。
他好像在空中看到了那三张脸,三张脸渐渐的合为一张,而脸上的容颜,却渐渐的开始模糊,无论他怎么用心,都再也看不清她的容貌。
日落日升,雾起云散,幻灭瞬间。
第四日。清晨,一轮鲜红的红日从云海中跃出。
陡然间。金蛇万丈,天地之间恍然一片煌煌光明。
苏阳忽然仰天大笑三声,跳了起来,像一个顽皮的孩子,踹翻了泰山之巅所有的帝王牌位,把它们通通抛进深谷,然后把她的骨灰洒在这片象征着天下至高权力的山峰。
带着那段永远不可能回忆起,却也永远无法忘记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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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虚拟空间里,头顶无尽星空,脚下万丈深渊。
没有任何剧情完成的提示声音,但苏阳知道自己已经收获了些什么。
“朝绝地副本发展的副本就是这样,不仅事绝,人绝,情也绝。”武侠老者的声音充满了沧桑,叹道:“当年我第一次去绝地副本的时候,遇到的事,你简直都想象不到。”
“你也去过绝地副本?还当年?”苏阳奇道。
“额这个嘛....”武侠老者干咳了两声,不太自然的笑道:“去副本干活虽然是你这样的执行者的任务,但我作为指导者嘛,当然也去过的。”
“是吗?”苏阳可有可无的笑了笑,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追究,既然他不想说,又何必强求。
“说起来这个副本里虽然没有获得武侠特征的奖励,但是你领悟到的这套掌法威力却大的很,我看就叫做黯然**掌怎么样?”武侠老者岔开话题,怪笑道。
在和薛悲狐对掌的瞬间,苏阳掌纹尽碎,却忽然悟到了一套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奇门掌法。
苏阳摇头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恶俗吗?”
“俗?你来个不俗的?”武侠嗤笑道。
“不用我来了。”苏阳道:“虽然是我自行领悟到的,但武侠世界里的武功怎么可能凭空出现,肯定已经有了名字吧。”
武侠老者一愣,意外道:“你小子是越来越聪明了啊,这都能猜得到。不错,武侠世界里有那么一些极为厉害,但是非常特殊的武功,要靠自行领悟,要是没有相关的经历和心境,就算武功天下无敌也未必能领悟出。新世界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走的这种路子。”
“那我的这套掌法究竟叫什么?”苏阳问。
“名字很简单,就叫‘流年’,分‘韶华’、‘往事’、‘追忆’三式。”武侠道:“你经历的越多,这套掌法的威力就越大,你若是饱经沧桑,阅尽世情,这套掌法就是天下无敌。”
他好像怕苏阳不明白似得,补充道:“这有点类似关七的破体无形剑气,他性子越是烈,武功就越高。换了一个不同性格的人练,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依旧很俗,而且你实在没有什么当指导者的天赋,这么一解释,我本来还算明白,结果反而糊涂了。”苏阳抬起手掌在面前晃动几下,自从领悟道这套掌法之后,手掌之中原先的掌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但又多了些淡淡的新掌纹,胡乱的纠缠在一处,不知头尾,看不清走向。
“每一道掌纹,便是一段往事纠葛,等你手中掌纹全部消失不见,或者道道清晰可见,便是这门功夫大成,天下无敌之日。只不过那时候,却是两种不同的终点。”武侠道。
苏阳望着掌中曲线,喃喃道:“消失不见,或者清晰可见,代表着两种不同的终点?”
“不错!道路不同,却都可通往巅峰重点。”武侠肯定的说。
苏阳微微皱眉道:“吹的太玄乎了吧,这套掌法的威力似乎并不大,还是说我的经历太少了?”
武侠摇头道:“这倒不是,你的经历虽然谈不上饱经沧桑,但也绝对算不上浅薄了,关键是这门掌法其中有几个诀窍,你还没有摸清楚。”
“你是指导者,当然清楚这些诀窍了?”苏阳问。
“那当然,别的武功我不敢说,这门掌法我太熟悉了,待我为你一一道来。”
武侠说完,从他光脸的嘴里,流出一段淡金色的文字和图像,缓缓的游动到苏阳面前。苏阳抬眼看去,这段文字却正是掌法的精义所在,和自己所领悟的掌法稍一对比,立刻如醍醐灌顶,原先掌法中不甚明了之处也一一清晰起来,同样的掌法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武侠老者在一边说道:“这也要你先行领悟出掌法,我才能把其中的奥义传授给你。否则根据底层规则的限制,哪怕我愿意,也没有办法交你。”
苏阳又把那些金色的文字图像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全部记在心里,才抬头道:“你对流年掌特别熟悉?难道你也领悟过?”
武侠老者怔了片刻,忽然神秘一笑:“谁没有往事呢。”
往事多了,其中难免有悔。
可人生若无悔,那又该有多无趣。(未完待续。。)
ps: 感谢‘生命的惊叹’,‘楚泰然 ’,‘剑主风云’,‘月罗刹’诸君打赏支持!
这章字少了点,就是传说中的过度章节~
王菲,流年,和一代宗师电影台词不错~哈哈
话说要多女主的印象已经超过不要女主啦~~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三江派的兄弟姐妹们
新世界和剧情副本中的时间进度并不完全相同,尤其当玉手副本已经受到了绝地副本的影响之后,两方的时间对比就更难以理解了,苏阳一算自己在玉手副本中至少滞留了有半年,而新世界才过去一个多月。
非但是苏阳,就连武侠对这其中的换算关系如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只能肯定一点,新世界一定是时间流速最慢的。
回到三江派中,张大山依旧在闭关,看起来无想八步虽然号称‘无想’,但不想破了脑袋只怕是难以领悟其中万一,师弟们也陆续回来了,在广阳府的四乡八镇走了一圈倒是没遇上什么难事大事。这得益于三江派多年的经营,广阳府方圆数百里,谈不上夜不闭户,但恶霸欺民之类的事却早已绝迹多年。
大部分师弟都已经按照自己上次的安排,去各大门派一一回拜。老八老九老十三个人联袂去了望花阁,老十的飞鸽传书昨rì到了,信中的描述倒是颇为凄惨,连人家望花阁的大门都没找到,老九的门牙就已被敲落两颗,老八无端落进陷坑三次,老十要好些,遇上两次蜂群,好在他机灵一头钻进了水潭才躲过两劫。
不过盘缠却全丢了,这三个师弟如今正在百花谷山里当野人,打猎度rì。
受了这么大的罪,这三个家伙却反而百折不饶起来,信中信誓旦旦的表示了不见三位宫主一面誓不回山门的决心。
“只怕他们不光想见吧。”苏阳摇头笑笑,把信递给许丹辰。这遭是百花谷先来信拜访,按理说三江派回访她们没有不接待的道理,肯定是几个师弟他们一副sè急的模样惹到了人家。
许丹辰也笑了:“还不是有你这二师兄撑腰,他们胆子自然大。”
许丹辰身边站着个十**岁的少年,身穿布衣,浓眉大眼,面容生的十分敦厚,和许丹辰有几分相似,两人站在一起,有那么点大憨带二傻的样子。
“这是我在路上新收的弟子,姓白,叫白行悟,已经带着他拜见过师父。行悟,见过你二师叔。”
少年倒也实在,立刻就结结实实的行了个大礼,道:“二师叔好。”
苏阳扶起白行悟,对许丹辰笑道:“师兄你也不早说,就突然带了个师侄来,我这连份见面礼都没准备,倒让孩子笑话了。”
白行悟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居然挠了挠头,真呵呵的憨笑了两声。
“这孩子傻实在。”许丹辰看着白行悟的眼神里满满的全是溺爱,又对苏阳道:“你还要准备个什么,随便传他几招,他便受用不尽了。”
“你这当师傅的偷懒,却让我来辛苦。”苏阳大笑道,想了想,又道:“也罢,最近正好新悟了一门掌法,叫上雪儿,一并传了。”
三江派没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规矩,并不是只有张大山有资格教授武功,听说二爷要传授掌法,除了上官雪儿和白行悟,留在门内的四五个师弟也赶到了比武场,连张湘芸都来了,只不过这次她却不像是来学武的,拉着艳无忧和上官雪儿在一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阳也不管这些姑娘们的小心思,径直上了演武台,道:“这门掌法名为流年,分韶华、往事、追忆三式,初学威力便不算不小,随着你们年纪rì长,经历增多,威力便越来越大,我演示一遍,你们看好了。”
和所有武功一样,练武和比斗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比斗不能拘泥招式模样,但练武的时候必须一招一式依葫芦画瓢。于是苏阳说完,就在台上把流年三式从头到尾演练了一番。
虽然号称只有三式,但流年掌其实繁杂到了极点,每一式中少则十余种基本的变化,多则几十种,然而这些变化之间,又可以相互排列组合,每一式之间,也能随意组合,每一种组合特点均不相同,有的用于攻,有的用于守,有的攻守戒备,有的只是虚招。变化之间略微不同,效果也不同,有的是一掌毙敌之术,有的是擒拿之法,有的甚至就是好看而已。
三式掌法,却包含了万宗万法,恰如人生,不可一一述尽。
算下来,如果仅仅以死的招式论,用千变万化来形容流年掌法绝不是虚词,只怕还说的少了。
正如流年掌纹,本就是千头万绪,理不清斩不断,到了哪一天,这些韶华往事追忆,全部一清二楚,或者统统抛之脑后,那就已然是大成。
即便是苏阳,也没法把这千万种变化一一算尽,只能随xìng发挥罢了,于是只是教了最基本的变化,然后指点一番其中的诀窍。
饶是如此,这一番教授也从清晨直到傍晚才勉强结束,学的人中,悟xìng好的不过记住三四成,悟xìng差的连一成也记不下,苏阳无奈之下让几名师弟晚上熬夜,先把招式记录于纸笔,自己即便离开新世界他们也能照猫画虎的练习。
说来奇怪,一群人当中,倒是看起来最木讷的白行悟领悟的最多,三式掌法的基本路数大多都记下了,许丹辰也领悟极多,比起白行悟来还要更深一层。
而一向看起来机灵的艳无忧、上官雪儿两个人却完全入不了门。艳无忧内功被废,但眼光还在,只看了片刻就能自行悟出许多变化,但是她却偏偏记不住基本的掌法路数,上官雪儿更惨,看了整整一天,什么都没看明白,到后来居然睡着了。
“罢了罢了。”苏阳挥挥手,道:“这掌法太耗心力,你们两脑子里也不知道都是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杂思太多,无法静心去学。不过不学也好,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七孔玲珑的心思,再学了这门掌法,只怕要劳心成疾。”
艳无忧掩嘴笑道:“师兄当我听不出来呢,拐着弯骂我们一肚子坏水呢。”
“我是师兄,你是师妹,我若要责你,直接说就是了,需要拐弯吗?”苏阳道。
她还要说什么,苏阳挥手打断了她,从怀中缓缓的抽出一柄短剑。
这柄剑一尺来长,只有护手和剑身,却无吞口,剑身上刻了两道龙形血槽,乍一看之下,剑身灰扑扑的不起眼,可是借着烛光定睛瞧去,只见晦暗的剑身上,却隐隐有寒光流转闪动不休,显然是一柄难得的利器。
艳无忧一见之下,两道黛眉微微一扬,脱口而出:“好剑!”
“你过来。”苏阳朝上官雪儿招招手。
上官雪儿身世家学也不比艳无忧差了,眨巴了几下大眼睛,也瞧出了这柄剑的不凡来,张大了眼睛望着苏阳,意外惊喜道:“给我的吗?”
“不错。”苏阳把剑递给上官雪儿,沉声道:“这柄剑你从此后便带着吧,记住好好珍重,莫要丢了。”
“这种好东西,我宝贝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弄丢了。”
上官雪儿大喜,接过短剑在手,刷刷刷的舞了几个剑花,倒也像模像样。
“rì后谁敢欺负我,我就用这把剑捅死他!”她拿着短剑比划了一个捅人的姿势,恶狠狠的说。
听了她这话,艳无忧忽然沉下脸,淡淡的说:“看来这柄剑还是我帮你保存好了,免得你拿着它到处惹事,给三江派和师兄惹出麻烦来。”
艳无忧脸一沉,上官雪儿倒真有些害怕的样子,连忙收起恶脸,换上一副老实模样,可怜巴巴的说:“姐,我都没兵器,万一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有我在,谁敢欺负你,你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艳无忧摊开一只晶莹如玉的手掌,似笑非笑道:“我看还是先帮你保存着吧,等你成熟稳重了些再给你也不迟。”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嘛。”上官雪儿的嘴都要撅到鼻子上了,跺着脚郁闷道。
苏阳倒是有些意外,依着上官雪儿原来的xìng子,她这时候要么和自己来撒娇让自己帮着说情,要么就一溜烟跑了,没想到她虽然不满,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乱动,连剑都不敢收起来,甚至和艳无忧顶嘴的声音都和蚊子哼似的,不敢说大声了。
艳无忧叹了口气:“也不用太久吧,你这样子,估摸着到四十多岁也就能懂事了,到时候我再还你。”
“啊!四十岁!”上官雪儿顿时蔫了,哭丧着脸道:“姐,这不好吧。”
“不好?”艳无忧淡淡一笑:“那你当着师兄的面,说个好的我听听。若是说的好,那咱们就不做不好的了。”
上官雪儿眼珠子转了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认真道:“我得了这柄剑之后,一定勤练武功,绝不打架闹事,也不欺负人。如果有人欺负我,我也不滥开杀戒。”
艳无忧点点头,笑道:“这还算像点样子,不错。不过,还有呢?”说完她淡淡的瞟了苏阳一眼。
上官雪儿是何等的聪明,立刻明白了艳无忧的意思,对苏阳行了个礼,笑嘻嘻的道:“多谢姐夫赐剑。”
苏阳一愣,随即低喝一声“胡说八道!”板着脸拂袖转身离去。
“乱说话,回来再收拾你!”艳无忧瞪了上官雪儿一眼,起身追了出去,不过临走之前却朝上官雪儿眨了眨眼睛。
追上了苏阳,艳无忧笑道:“师兄怎的这般小气,孩子说话你也当真。”
苏阳一语双关道:“你管孩子倒是有一手,这丫头鬼灵jīng怪的,到了你手里也就一个多月就姐前姐后,老老实实的了。”
艳无忧道:“女孩家的心思,自然只有女孩家最懂了。再说了,我一个废人,总要做点什么才好,省的无所事事,时间长了,憋的气闷,雪儿跟在身边,我也当是多了个亲妹妹。”
苏阳仰头望月,半晌叹了口气,道:“武功废了,未必不是好事,废人,总比死人要好吧。”
艳无忧道:“师兄这次回来,似乎有些心事呢。连掌法的名字都叫做流年。”
“韶华,往事,追忆,岂非是每个人都有的,这也算不上什么心事。”苏阳道。
艳无忧沉默半晌,忽然幽幽道:“可是我就没有。”
苏阳一愣,倒是忘了这丫头失忆了,说到了她的痛处,干笑了两声,讪讪道:“随口说说,你也不要当真了,你来之后,三江派比以往好了不少。”
“什么叫做好了不少,一点诚意都没有,哎,连敷衍人都不会。”
艳无忧白了他一眼,抿嘴微笑道:“不过师兄你倒也费心了,给雪儿的那柄剑,看样式原本就是女子用的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胡思乱想【求订阅】
“正能量,我们需要正能量!大量的正能量!”
武侠老头铿锵有力的声音在虚拟空间里回荡着,苏阳差点忍不住问他:您这是才从京城开完会回来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武侠老头的语气却颇为急迫。
绝地副本已然形成,想要逆转,仅仅靠着执行者,也就是苏阳在温瑞安世界副本中的打拼是不足够的,而且难度也极大。武侠老头提出的解决方式是内外双修,齐头并进,一方面在温瑞安世界里保持一种平衡,尽量减缓负面武侠因素的扩散速度,但最主要的是,加强另外世界的正面武侠因素。
武侠老头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着,像一个狂热的战争分子。
“等到其他武侠世界变成和谐社会,拥有大量的正能量,压制住绝地副本的负能量,然后你再进入真正的绝地副本,大杀四方,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苏阳更想呼他的脸了。
武侠浑然不觉,继续道:“具体来说,所谓的正面武侠因素,和你之前做的事并没有冲突,用四个字概括,就叫做维护正义!”
“我不是奥特曼。”苏阳说。
“但是小怪兽的确必须死,所以你即便不是奥特曼,也可以顺手干掉小怪兽。”武侠说完,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小怪兽掉装备。”
“小怪兽如果不是小怪兽呢?”苏阳问。
“小怪兽不是小怪兽,那会是什么?”武侠老头反问。
“也许我看到了一条小小的尾巴,然后拽着尾巴把它从洞里拽出来的之后,却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小怪兽,而是一条龙。”苏阳说:“一条大龙,大大的青龙,到时候就算我是奥特曼,也经不起这条大青龙一口咬,我要是被咬死了,以后谁来对付那些小怪兽?”
武侠老头霍霍霍的大笑起来,声音震得整个武侠空间似乎都在发抖。
“你真是个聪明的家伙。”武侠老头道:“不错,所谓的正能量,最好的获取方式,在古龙世界里就是对付这个青龙会,反正你以前也不是没有和他们做对过,你怕什么?”
“不是怕。”苏阳摇摇头道:“以前我和青龙会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大冲突,而我听你的意思,似乎是要我挑明了和青龙会对着干甚至是抄掉他,这完全不是一回事,一旦青龙会把我当成了头号目标,举全局之力对付我,我立刻会死的连渣滓都不剩,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苏阳总结道。
“这不是问题,在古龙世界里,我的设定还是可以起到一定作用的。”武侠道:“况且你忘了你的那个老朋友了,有他在,青龙会没有不可能把全部的jīng力都用来对付你。”
“我的老朋友.....”苏阳微微皱眉,喃喃道:“他也许自己也正焦头烂额,哪有功夫来管我。”
“那你就更要去帮他了!”
武侠说完,随意的挥了挥手,空间中就出现一个光线扭曲的光门来。
嘴仗打打只不过是调剂一下心情,该干的事,天打雷辟也还得干。苏阳摇了摇头,抬起一只脚跨进扭曲的光线中。
另一只脚还没抬起来,苏阳忽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笑嘻嘻的朝武侠老头扬了扬拳头:“上次看你的脸凹进去了一块,好像是被人打的,我有机会也很想尝试一下这种感觉。”
“等你有关七的实力再说吧。”武侠老头同样笑嘻嘻。
话音刚落,他好像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猛地闭上了嘴。
“原来武功到了一定程度,真的可以殴打你。”苏阳哈哈大笑,另一只脚也大步的跨进了光线之中。
一道光芒闪过,苏阳已经不知去向,偌大的空间中只留下了苏阳得意的声音在回荡着,“我会努力的!”
“怎么就被这小子套了话呢,莫非被打了一拳,伤了脑核?”武侠老头郁闷的自言自语道。
在光线再次恢复的时候,苏阳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条热闹的大街上。
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眼前这是一个繁华的大街,大青石的地面足够五六匹马并行,街道两边的行人川流不息,酒肆商铺林立,就几乎快要赶得上汴京了。
耳边传来小贩的吆喝买卖声,空气中飘荡着热闹的味道,但唯独心里却没有响起任何的剧情提示。
苏阳不由的摇头暗笑,光顾着和老头扯淡了,忘了问正事,也不知道这是哪个副本。
不过这也不用着急,自己现在最强大的能力不是武功,而是吸引和制造麻烦。
自己在哪里,麻烦就会出现在哪里,躲都躲不掉。
斜斜的挎着剑,背着手在大街上随意的闲逛着,rì头不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昏昏yù睡。
苏阳觉得,如果这时候给自己一把椅子,或者自己骑在马上,一定是jīng神最松懈的时候,说不定都会睡着了。
要是睡着了,或者仅仅是迷迷糊糊的走神,武功一定会打个折。
有些人以为夜里才是人防备最弱的时候,其实不然。
江湖上的汉子们大多都是夜猫子,半夜才是他们血管里的血也奔涌最狂烈的时候。
不信,你去酒馆,去赌场,去青楼看看,看看那一个个面红耳赤,热血上头,一言不合就能拔剑杀人的汉子。
而经过了一夜的放纵,第二天白天,尤其是中午,才是他们最难以提起jīng神的时间。
所以真正懂得刺杀的人,和要刺杀高手的人,一定会选择中午。
艳阳当空的大中午。
难道这条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将要发生一场刺杀?
可是在光天化rì之下,堂皇大街之上,又怎么能进行刺杀呢?这简直太容易暴露了。
真正的的刺杀高手,一定会选择你认为最不可能的地方进行刺杀。
刺杀,是一门有趣的艺术,可以让一个武功不如对方的弱者,通过对于人的心理揣摩,生活习惯的观察,利用地形和时间等等各种因素,战胜武功高出自己很多的人。
杀手一旦出手,一定是你最弱的时候。所以杀手的武功虽然未必很高,但他们杀人的成功率却最高。而每一个杀手,都是懂得玩弄人心的高手。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职业,苏阳有时候也想过,自己其实也可以去当一个杀手。
rì头越来越高,阳光也显得有些刺眼,苏阳用手在眼睛上搭了一个凉棚,远远的望过去,前面街边有一家规模很大的酒楼。
酒楼的名字很俗,但很受大部分人喜欢,大大的招牌上用写了四个烫金的大字:‘状元酒楼’。
谁不想中状元呢。
而且各行各业都有状元,读书的有,当官的有,杀人的有,保镖的也有,每个人都想成为自己这一行中的状元。
苏阳花了十二个大钱,从路边买了一碗滚烫滚烫的老鸭汤,连碗都一起买了,端着碗蹲在离状元酒楼金子招牌不远的路边上,靠着墙,取下了腰间的酒葫芦,对着太阳眯着眼睛,吸溜一口汤,喝一口酒,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附近的几个小贩都以为看见了疯子,不动声sè的把摊子朝远处挪了挪。
你要是看到一个人,一边喝能把舌头都烫掉的老鸭汤,一边和能辣死人的老酒,脸上还挂着傻乎乎的销熔,你也会觉得遇到了疯子,要是疯子的手上还有把剑的话,你肯定比小贩们躲得还快。
小贩们走了,附近街上的行人自然也就不多了。
“走的好啊,走的好,免得打起来伤及无辜。”苏阳自言自语的喃喃道,又吸溜了一口粥。
老鸭汤上面浮着一层金黄的鸭油,看起来没有一丝的热气,可是正因为油盖住了,汤的热量反而散不出去,烫的要命,舌头都麻了,要不是运功在手,连碗都拿不住,一点都不懂得照顾客人的感受,怪不得那个老头子生意不怎么样。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躲开了。
两三丈外,状元茶楼的金字招牌后面站着一个人,招牌的yīn影,恰巧盖住了他的脸。让人觉得他的脸仿佛永远都隐藏在yīn影里。
他身上穿着件宽大的蓝布道袍,就像一个大麻袋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
也许他的宽大的衣袍下面藏着什么兵器呢?苏阳笑嘻嘻的猜测。
自从从上个副本回来,苏阳就经常会胡思乱想。有时候胡思乱想可以让人忘掉一些本不必去想,却又忍不住不想的事。
这种事一般都不会太愉快。
他的眼神继续在街面上乱飘,落到了路对面。
那里有个卖菱角的小贩,小贩的个头很高大,甚至可以说是臃肿。小贩似乎也有些害怕对面的这个疯子,看也不敢朝这边看一眼。
他一直低着头,用一把小小的弯刀,将篮子里的菱角一个个刮开,篮子里已经有一大堆已经刮开的菱角,白嫩嫩的,像是人肉。
他的手指很修长,弯刀用的很熟练。
“说不定他有时候也会用这把刀杀人,也许每杀一个人,就会刮一个菱角。”苏阳又开始胡思乱想。
而在状元酒楼的斜对面,则有一个很简陋的酒铺,只卖酒,不买菜。
酒铺里只有一个人,又矮又壮,乱蓬蓬的头发用一根白布带绑着,身边放着一根扁担,看起来像是苦力。
据说这个时代沿海的一些地方,有一些从东瀛来的浪人也很喜欢用一种又长又细,又带着一点弧度的刀,那样的刀,岂非不正好可以藏在他身边那条有点弯的扁担里?
苏阳点点头,觉得自己越来越聪明了。
然后低头喝了一口老鸭汤,还是那么烫,简直要烫死人了。
太阳昏昏沉沉的,总是让人喜欢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候,肩膀忽然一沉,有人拍了自己一巴掌。
回头一看,是一个一眼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很懒散感觉的年轻人,他也笑眯眯的,让人看了更觉得犯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奇怪的任务
“我真是开始犯迷糊了,连有人走到我身边都没有发现。”
苏阳痴痴的笑着,然后身子就软了下来,贴着墙壁缓缓地躺在了地面上。
而那碗滚烫的汤居然还没有被打翻,酒葫芦也没有洒出一滴酒,都在在苏阳躺倒之前被他轻轻的平放在地上。
笑起来懒洋洋的年轻人拍翻了苏阳之后,刚准备站起来离开,忽然皱了皱鼻子。
他好像闻到了什么很好闻的东西,然后脸上就乐开了一朵花。他拎起苏阳的酒葫芦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确定这就是他刚才闻到的味道之后,毫不犹豫的仰头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大口,然后才依依不舍的把葫芦放回苏阳的身边。
等他回到对面的那个小酒铺的时候,酒铺里那个头包白布的苦力正斜着眼睛望着他,眼神不太友善。
“我喝酒,是因为我不会误事,不让你喝酒,是因为你会误事。”年轻人说。
白布苦力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眼神之中依旧充满了不友善,好像这个年轻人刚才点的不是一个可能会干扰到他们计划的路边疯子的昏睡穴,而是他祖宗的睡穴,偷喝的是他祖宗的酒。
实在不懂这个东瀛来的家伙会时刻用那种狼羔子一样的眼神去看别人,难道是这个民族的人都有着这种野蛮而狭隘的天xìng?
苏阳躺在地上。
他虽然被点了昏睡穴,两只眼睛看起来好像闭上了,但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人生在世大部分时候都可以迷糊,但有些关键的时刻必须清醒。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决定你的生死,但关键时刻的瞬间却能让你送了命。
孔雀山庄绝不仅仅是完全依靠孔雀翎,他们自己家传的功夫也足以独步武林。
这一点从刚才那个年轻人点自己的昏睡穴就能看出来,自己明明看见了他走过来,却根本来不及把穴道完全移开,就已经被点中了。
好在,只点中了一半。
成功的一半,哪怕九成九,都是失败,点穴也是这个道理。
看到这些人,尤其是这个点自己穴道的年轻人,苏阳终于知道这是在哪里了。
自己叫小苏,那个人叫小武。
小武只是一个普通的杀手。
虽然他的剑又快又准,他若要刺瞎你的左眼,他的剑就绝不会刺在你别的地方。但小武绝不是个有名气的名字。
杀手一旦有名气,那就离死不远了。
他的另一个名字,却名震江湖。
名震江湖大多数时候是虚词,可用在这个人身上,或者说他的家族身上,却绝对不过份,甚至显得寒酸。
很寒酸。
他的另一个名字,叫秋凤梧;
他住的地方,叫做孔雀山庄;;
他是这一代孔雀山庄的主人,他拥有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暗器,孔雀翎!
天下的暗器共有三百六十余种,但其中最成功、最可怕的就是孔雀翎。
没有之一,它的后面也没有什么第二第三。
世上绝没有任何一种暗器能比孔雀翎更可怕,也绝没有任何暗器能比孔雀翎更美丽。
没有人能形容它的美丽,美丽的事物,往往会让人没有抵抗力,越是美丽越是如此。而孔雀翎的美丽已经到了极致,所以从没有人能避开它,招架它。
据说在孔雀翎发shè的时候,美丽得就像孔雀开屏一样,辉煌灿烂;
据说在孔雀翎发shè的时候,会有一片炫目的光迷乱人的心神;
据说在孔雀翎发shè的时候,天地之间都已经充满了暗器躲无可躲;
据说在孔雀翎发shè的时候,瞬间的辉煌会让人忘记了它的危险;
据说.....
江湖上对于孔雀翎的‘据说’数不胜数,如果你愿意,可以在茶馆里听上一天,但所有人在讲述的时候,都一定会在所有的描述之前,小心翼翼的加上‘据说’两个字。
因为亲眼看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绝对没有人敢于放言自己看见过孔雀翎而不死。
如果有,他很快也将是个死人。
但所有人都可以肯定的说,就在你被这种惊人的神灵感动得目瞪神迷时,它已经要了你的xìng命。
孔雀翎也有着属于它自己的故事。
孔雀翎被打造出的那一瞬间,天空中连续降下三十六道惊雷,劈向神州大地三十六处绝地。
半月后,三十六名无敌于天下的黑道高手结下血盟,联手进攻孔雀山庄。
有人曾经私下计算过,如果这些人联手,甚至已经可以闯进皇宫把皇帝从后宫里提溜出来杀掉。
然后他们全部丧生在孔雀翎下。
从此,孔雀翎名扬天下。
在此后的三百年间,也有近三百人死于孔雀翎,他们不是一流宗主,就是一代绝顶高手,都因进犯孔雀山庄而毙命。
苏阳还记得自己进入的第一个副本长生剑中的风波,就是因为一张假的孔雀翎的打造图纸。
孔雀山庄屹立江湖三百年,三百年来在获得了鼎盛威名的同时,同样也结下了无数的厉害仇家,孔雀秋家家传武功虽然强,但令这些仇家不敢上门的原因,却只是孔雀翎。
“小武啊小武,你家的孔雀翎图纸,我这里还有一份呢,虽然是假的。”苏阳眯缝着眼睛,远远的看到这个和自己无论是长相还是笑起来的样子都很相似的孔雀山庄庄主,忍不住的就想笑。
在离开长生剑剧情之后,自己曾经在武侠祭鼎的兑换系统之中用四个武侠之心兑换了一副假的孔雀翎图纸,甚至让朱停帮着造出来过一个,可惜假的就是假的,虽然模样和真的看起来差不多,但威力还不如从上官雪儿手里扔出来的石子。
“这里的孔雀山庄,和长生剑里的孔雀山庄,是不是同一个呢?”苏阳忽然在想,这两个副本是否有什么关系?
虽然暂时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但街上这些奇怪的人,身份已经呼之yù出。
他们来自‘七月十五’。
七月十五rì是中元,也是鬼节。
“七月中元rì,地官降下,定人间善恶,道士于是rì诵经,饿鬼囚徒,亦得解脱。”这是《修行记》上对这个rì子的解释。
但他们所在的“七月十五”,并不是一个rì子,而是一种秘密的组织。
一种秘密的杀人组织。
他们自己决定别人的善恶,然后就自己去替别人解脱。
死岂非也是种解脱。
青龙会三百六十五分舵,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命名,七月十五当然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是其中武力jīng锐的分舵之一。
招牌后的高立、卖菱角的丁干、东瀛浪人汤野、用剑的小武、还有前面那个架着马车的马鞭,就正是这组织中五个最可怕的刽子手。
他们既然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为了晒太阳或者喝老鸭汤之类的,杀手也从不缺钱,不需要卖菱角。
他们只卖命,为肯出钱的人卖自己的命,去超度别人的命。
他们在哪里,哪里就会见血。
他们今天要杀的人是百里长青,辽东大侠百里长青!
百里长青也许并不是当今江湖中武功最高、声名最显赫的人,但当世‘七大剑客’之中他绝对能稳稳的占一个位子。
能被人排出来顺序的高手,未必是绝顶的,但至少一定是顶尖的。可放眼江湖,百年中又有几个人能被称为‘绝顶’呢?
就算不论武功,百里长青也是一等一的人才,由他直接统辖的‘长青镖局’,无疑是所有镖局中最成功的。
长青镖局在辽东每一处城镇都有分局,长青镖旗无论走到哪里都有照应。百里长青不但善于用人,而且做事更极有系统,极有效率。甚至有人说长青镖局在天下镖局中的地位,就类似孔雀翎在暗器中的地位。
而他这次入关,是被中原四大镖局联合请来的,想和长青镖局合并,组织成一个空前未有的联营镖局。从北六省到辽东一带的镖货,都由他们联合传送。而从此以后,黑道上想要劫镖的朋友,rì子当然会一天比一天难过了。
苏阳当然知道这不是传言。
不仅不是传言,四大镖局合并,还将掀起一场大风波,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也需要自己的处理。
因为这场合并联营,所以有很多人都觉得他绝不能死,也有很多人认为他非死不可!
但苏阳考虑的是,是不是趁着今天的机会,把四大镖局中的某个人给除掉,因为这个人很快的就要成为另一个副本中的大麻烦。
但他很快的推翻了自己的想法,现在不能动那个人。
绝对没有人可以在四大镖局的总镖头和百里长青面前杀他们的人,即便是青龙会七月十五的杀手也做不到,那和找死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候,久违的系统声音终于响起:
“
进入连环剧情副本之‘孔雀翎’环节;
系列任务第一号:小武不死;
成功奖励:暂无,视系列任务完成度而言;
失败惩罚:无。
”
依旧是没有失败惩罚的剧情,古龙世界里一般就是没有惩罚的,因为失败就是死。
但这任务的要求却有些诡异。
小武不死?而不是高立不死。
但小武怎么会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碗老鸭汤
小武不死,而不是高立不死?
在看第一眼的时候苏阳还以为是高立不死,因为原剧情里死的是高立,小武根本没有任何危险,自己就算不出现他也不会掉一跟毛。
原剧情中,高立为了报恩,和小武一起救下了百里长青,这种背叛行为引来了青龙会的追杀,他们联手杀掉了大部分的杀手,却跑了一个叫麻锋的家伙。
几年后麻锋找高立报仇,但高立已经过惯了农作生活,在面对麻锋时本没有信心,于是找昔rì好友秋凤梧也就是小武借来了天下第一暗器---孔雀翎,在孔雀翎的鼓舞下最终恢复了信心,没有使用孔雀翎,凭着自己的武功杀了麻锋。
遗憾的是高立不幸遗失了孔雀翎,去孔雀山庄谢罪,秋凤梧为了不让好友痛苦,告诉了高立一个秘密:孔雀翎早已遗失,孔雀山庄早已失去了命脉。
孔雀山庄几百条命,几百年的荣光全部寄托在孔雀翎上,秋凤梧说出孔雀翎遗失的秘密,就等于把这些交在了高立的手上。
高立为了保全孔雀山庄,高立喝下了毒酒,永远留在了地下密室里。
我为了你不内疚,把全家的命放在你手上,你为了确保我全家的命,不要自己的命。这种解决方式很无奈,也未必是最好的方式,但确是一种方式。
而现在的任务居然是保护小武,秋凤梧?
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马蹄声在长街远处响起,响声不算密集,但极有规律,仅仅从马蹄声就可以听得出,策马的人一定训练有素,极有纪律。
苏阳的视野之中出现了七匹马。
第一匹马上的人,凤眼长眉,须发花白,天青sè的长衫,系着条深蓝绿鲨鱼皮的剑鞘,剑鞘随着战马的行走,一下一下的轻敲着马鞍。
这个的人端坐在马鞍上,腰干还是挺得笔直,眼睛还是炯炯有光,看起来似乎不会变老似得。
所有的人都会老,但有些人绝不会让人发现他已经老去,或者说他即便老去也绝没有人可以轻视他,百里长青无疑就是这种人!
这第一匹马上的人,也无疑就是百里长青。
百里长青的身后不远处,是一个很年轻的中年人。
年轻的意思就是长得俊朗,就是浑身上下充满着活力,就是很乐于去享受生活;
中年人的意思就是成熟,稳重,就是很懂得去享受生活,这个人的面貌也是如此,目光炯炯,气魄之从容,在王公巨卿中也很少看得见。
这两种在人生两个阶段拥有的不同气质居然和谐的在这个人的身上体现出来,这样的人江湖中并不多,镇远缥局的主人邓定侯恰好是其中最有名的一个。
他可以说是中原四大镖局主人中思想最开明、做事最有魄力的一个人。这次的镖局合并计划,就是他发起的,所以他自己远赴辽东,亲迎百里长青入关。
邓定侯人称“神拳小诸葛”,本是少林俗家弟于中的佼佼者。他的百步神拳已练到**分火候,据说已不在少林本寺的四大护法长老之下。
和邓定候并肩而行的,是一个清越瘦削的中年人。如果说邓定候代表了气度,这个人则代表了威风,正是振威镖局的总镖头乾坤笔西门胜。
西门胜的威风自然有原因的,因为他本就是中原四大镖局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他的点穴、打穴和内家绵掌的功夫,在中原已不作第二人想。
充满着统帅气质的百里长青,气度堂皇的邓定侯,和威风八面的西门胜,组成了这个队伍的三角锋锐。
在他们身后的四匹马上,有四条年轻而彪悍的大汉,褐黄短衫上绣着虎纹,衣襟敞开,露出黝黑的胸膛。
他们的胸膛看来就象是钢铁。
长青镖局旗下的辽东四龙,一个个都是天生神力,一身十二太保横练的功夫,据说己到了刀枪不入,赤手生撕虎豹的地步。
路上的人似也被这一行人马的气势所慑,情不自禁纷纷走避,让开了道路。
七匹马越来越近,街上的人越来越少。
苏阳也想躲开,因为接下来一场要命的搏杀就会发生在自己的身边,站远点看至少会更安全。可是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被点中的穴道的角sè,一个被点中昏睡穴的人要是忽然跳起来了,只怕立刻就会有好几种暗器,一条鞭子,几把刀朝自己身上招呼过来。
这其中任何一件都不是好受的。所以苏阳只能继续躺在路边的墙下假装昏睡,只但愿醒来的时候那碗老鸭汤没有凉。
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就不烫了。
百里长青的马队已经和马鞭赶着的那辆大车擦肩而过,一个算命的瞎子从街面上走过,手里握着一根白幡,棒棒棒的敲着小锣。
马鞭的手立刻握起了他的鞭子,汤野抄起了扁担,小武放下了酒碗,丁于刮菱角的动作也立刻停止,但站在金字招牌下的高立,身后却多了一个人死死的贴着他,高立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
锣声或许就是暗号。
在锣声响起的时候,从苏阳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一道淡淡的光shè向百里长青的坐骑,这道光的颜sè几乎就是透明的,如果不是苏阳正好趟的角度,在阳光下根本完全看不见。
百里长青坐下的马已发出一声惊嘶,向前窜出。马鞭的大车也已向街心冲出,堵在了百里长青和邓定侯一行人之间。
那算命的瞎子不知何时已走到状元茶楼的招牌下,突然白幡竹竿中,拔出了一柄长剑,向百里长青飞身扑出。
那边的汤野和小武当然也开始行动。
健马惊嘶,人群惊呼。
汤野四尺三寸长的东洋刀,刀光如雪,长虹般劈下。
小武紧跟着他身后,手中剑轻巧而锋利。
马上的百里长青已变了颜sè,提缰带马;但长刀已斩断马路,四柄兵器从不同的角度攻来,其中最快的一个已经到了百里长青的面门,正是那个东瀛人汤野的刀。
小武的剑也跟着刺出。
苏阳随即恍然大悟,终于知道为了会有小武不死的任务了。
在原剧情中,小武和高立是来救百里长青的,小武的剑刺得是汤野。
现在也是如此,但小武的身后却比之前多了一个人,那个算命的瞎子。
瞎子的剑和刚才的暗器一样,几乎没有任何颜sè,也没有一丁点的声音,直扑小武的脊梁。
现在就变成了汤野砍百里长青,小武刺汤野,瞎子刺小武。
难道说这场刺杀,真正的目标并不是百里长青,而是小武?
青龙会为什么要杀小武?
但不管为什么,只要瞎子能刺中小武,孔雀山庄就会无主,汤野也就能砍中百里长青,联营镖局也就将不复存在,说不定几大镖局还要因此火并一场。
瞎子的这一剑实在太划算了,青龙会七月十五分舵果然很会做买卖。
好在江湖里会做买卖的并不止青龙会一家。
就在瞎子的剑和小武的剑都要快触碰到他们的目标的时候,他们脸头顶忽然一黯,然后同时闻道了一股很香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一碗滚烫滚谈的老鸭汤从天而降,全部洒在了瞎子的脸上。
两声惨叫同时发出,一声是瞎子的,一声是汤野的。
血光飞溅中,汤野的背上已经多了一个透明窟窿!
瞎子的剑还没有刺中小武就已经落在了地上,他捂着脸摔倒在地,发了疯一样打滚惨叫。
这一大碗老鸭汤不仅烫,速度还很快,连着碗一起砸在瞎子的脸上,碗摔的稀烂,瞎子的脸也被砸的稀烂。
滚烫的油汤溅的他满头满脸,碎瓷片插进他的眼睛里,假瞎子真的成了真瞎子。
这么一来局面就已经有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身经百战的百里长青当然绝不会放过这机会,清啸一声,人已自马鞍上冲天飞起。
只听风声急响,光芒闪动,七柄弯刀恰巧擦着他足底飞过,已经破了这必杀的局。
状元酒楼金字招牌下站在高立身后的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完全意外的变化。他们已经调查的很清楚,百里长青对高立有恩,所以他才会用刀子顶住高立,防止他救人,小武也许也会动手,所以才会有瞎子去刺杀小武。
路边的还没有走的人,都已经被人点住了穴道,但是那个疯子一样的家伙怎么会忽然动了?
这人又惊又怒,正不知该如何应变,突然已听到自己骨头碎断的声音。
高立的拳已打在他肋骨上。
转眼之间,一碗十二个大钱的老鸭汤已经把局面彻底搅乱了。
百里长青的剑已经在手中,而邓定候、西门胜和长青的辽东四龙已经越过大车赶到;
刺杀的人中,有两个已经‘叛变’。
这场刺杀已经完全失败,只要百里长青拔出了剑,就算没有其他的因素存在,这些人也杀不了他。
苏阳一下子跳到房顶上,踮起脚尖,眉飞sè舞的用力的朝小武和高立挥手,看起来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不胜欢喜。
但是他嘴里却在大叫:“你们还在这里干嘛,快跑啊!”
说完自己转身就逃,一溜烟逃的不见踪影。
小武和高立对望一眼,同样飞身上房,追着苏阳而去。
从现在开始,他们三个人就要开始逃命。
七月十五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青龙会也不容有人破坏他们的计划。
所以接下来将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追杀,他们现在就要开始逃亡!!
好在不死不休的另一层意思是,如果追杀的人死光了,也就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霸王餐
两侧的屋脊在苏阳脚下飞一般倒退,可再长的路也有尽头。
已是城外荒郊。
面前站着两个人,似乎在等苏阳。
“为什么每当我以为自己的轻功已经很不错了时候,就总会遇到轻功比我更好的人来打击我呢。”苏阳摇头笑道。
高立的身子和他手里的枪一样直,他道:“我这不叫轻功,叫做逃命。”
逃命的人往往会跑得快一些,若是跑不快他们的命就没了,所以在逃命的时候,每个人都是轻功高手。
小武也在笑,他笑起来的样子和苏阳很像,他说:“也许是因为你今天睡的太久了,所以还有些犯迷糊。”
“那怎么办?”苏阳惊道:“犯迷糊可不好,犯迷糊犯多了,说不定就把小命犯掉了。”
“我有个好办法!绝对能治你的迷糊!”小武的语气,又是神秘又是肯定。
当几个年轻的男人,在一个灯光温暖而暧昧的地方,面前坐着几个只穿了薄纱的女孩子的时候,肯定不会再犯迷糊了。
更何况桌上还有酒有菜?
女孩子们脸上挂着那种让人一看到就会想到床的笑,薄纱下的软肉在劝酒之间有意无意的从他们的手上肩头滑过,咬着他们的耳朵痴痴的笑着。
如果有男人在这时候如果还犯迷糊,就一定是假迷糊。
苏阳打了个瞌睡,迷糊道:“我困了。难道你们都不困?”
女孩子们笑的更欢乐了,因为马上她们就要迎接一件欢乐的事。就算不太欢乐,这件事之后收到的银子也一定是欢乐的。
“很少有男人来到这里不犯困的。”小武道:“可是我这个人有心事的时候往往睡不着。”
“我也有心事。”高立道。
“百里长青对你有恩?”苏阳问。
“不错。在辽东的时候,他救过我一条命。”高立说:“所以我欠他的。”
“百里长青对你有恩?”这次苏阳问的是小武。
“没有。”小武道:“但我去过沿海,在海边住过一段时间。所以我不太喜欢汤野这样从东边来的浪人。”
他的手揽在小姑娘的腰上,眼睛里充满了笑意,但说的却是一些很悲惨的事,他在东边沿海的见闻,那些死在浪人刀下的渔民和被囚禁在浪人营地中的女孩子。那些被烧成灰烬的房屋和焦炭一样的死人。
“可是你已经杀了汤野,你还有什么心事?”苏阳问。
“我点穴一向很少失手,严格来说。我只失手过一次,而今天是第二次。”小武的眼睛飘到了苏阳的肩膀上,那里有一个昏睡穴,正是今天白天他点苏阳的位置。
高立也好奇起来。他很清楚小武的功夫。
“既然有第一次。就一定有第二次。”苏阳道:“你的第一次给了谁?”
小姑娘捂着嘴笑了,都抬起头偷偷的望向小武,这个问题实在太暧昧,而且很少有人会这样问一个男人。
小武的脸忽然沉了下来,好像生气了,像他这样出生世家的人,可能原本就不习惯开这种玩笑。
“你们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了。”小武冷着脸对房间里的几个小姑娘说。
小姑娘们当然不愿走。哄男人本就是她们的特长,更何况要是走了。接下来很快乐的事和银子岂不是没她们的份了,她们笑道现在岂不是白笑了。
一个常在外面玩的人,至少会有三四种法子让女人主动离开,苏阳最习惯用的还是最简单的一种。
他当着姑娘们的面把口袋翻了个遍,只摸出了几个大钱。
小武和高立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摸出来的钱居然比苏阳还少。
然后房间里立刻就清静了。
“好了,没有外人了,你可以说说你的第一次了吧。”苏阳道。
小武大笑道:“看来他真了解你,你真不是个厚道人。”
“他?”
“不错,就是他!”
苏阳恍然大悟道:“原来真的是他!难怪你点不住他了。”
一边的高立听得满头雾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说的‘他’到底是谁?”
“他就是他喽。”小武耸耸肩,看起来这个动作很有传染性,很多人遇到苏阳之后都会不自觉的跟着学做这个动作。
高立白了他一眼。
“他知道我来了?”苏阳问。
“不知道。”小武摇了摇头,道:“他和我提到过你三次,所以我对你的印象很深刻,从街边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你就是他口中提到的那个人。所以我去点你,如果今天我能点住你,你自然就不是快剑小苏。”
“只有三次?”苏阳忍不住的有点失落。
“三次难道还不足够?”小武瞪大了眼睛,道:“你知不知道,他在见我的时候,就算是当世七大剑客在他嘴里最多的一个,也只出现过两次。”
“这么算来,我比七大剑客还要厉害点了。”苏阳笑了。
“这不是厉害的问题。”小武也笑道:“他这个人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了,当然会经常挂在嘴上。”
“你呢?”苏阳问:“难道你不是他的朋友?”
“不!”小武很认真的说:“朋友之间是不相互欠什么的,但是我欠他的。”
“什么?”
“很多,譬如几百条人命,譬如几百年的名声。”小武说。
果然是一笔很沉重的债。
“也许他并不认为这是你是欠他的。”苏阳道。
“他可以这么想,但我不能这么想。如果没有他。这些早就已经不复存在。”小武说:“这些对我很重要。”
苏阳明白了。当孔雀山庄没有了孔雀翎之后,就算这个消息没有完全传出去,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一旦走漏了风声,孔雀山庄将面临一场巨大的危机,而唯一能让孔雀山庄安然渡过这场危机,屹立在江湖不倒的,恐怕也只有他可以做到。
“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会出现在七月十五这个组织里?”苏阳道。
专门杀人的部门在任何组织里都有,但是他怎么会让七月十五去杀百里长青。又怎么会让瞎子去杀掉他的心腹小武?
小武解释道:“七月十五并不受他的控制,做了很多他不愿看到的事。可是他手下能用的人不多,我恰恰算是个武功和脑子都勉强过得去的。所以.....”
“哦,我明白了。”苏阳并起两根手指头,对准了小武的头一晃,嘴里砰的一下。又把手收回来对着手指吹了口气。点头道:“原来你是个卧底!”
“虽然不太明白卧底和你的动作是什么意思,但是好像就是这样的。”
小武道:“这次杀百里长青是七月十五的直属上级下达的命令,但百里长青的一路走来的线路和具体时间,却不是外人可以知道的。”
苏阳问:“百里长青身边有内奸?”
小武点头道:“应该是这样,而且据我所知道,恰恰是现有了一封详细的描述了百里长青入关线路和时间的信,才有了这次刺杀行动。”
“你这次卧底的任务,当然就是找出这个藏在百里长青身边的内奸?”苏阳问。
“不错。”小武道:“我很想让你来帮我。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每次提到你,都表达出很强烈的不想让你搀和进这趟浑水的意愿。”
“我也很可惜。”苏阳耸耸肩道:“因为我也有任务。”
“你也有?”
“每个活着的人。都有他们自己的任务。”苏阳笑道:“恰好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所以我就只能跟着你了。”
“那我们从哪里下手。”小武问。
“送信的人是不是已经死了?”苏阳问。
“我不知道,信不是送到我这里的。”小武说。
“那我们可以先逃一段时间,在逃亡的过之中,顺手杀几个人,再开始调查。”苏阳说:“谁也想不到几个正在逃命的家伙会有闲工夫去管这件事。”
“杀谁?”小武问。
“当然是杀七月十五的人,就算最后没有调查清楚,如果能把这个组织的人杀光了,也可以为他减少一些麻烦。”苏阳悠悠的道:“更何况我们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来杀我们,做事的时候总有这些讨厌的小尾巴跟着是很麻烦的。”
小武还没说话,一直满头雾水听着他们对话却完全插不上嘴的高立忽然开口了,他指着门口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可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在这一切之前,我们要做的事,是结账!”
门口来了几个歪戴着帽子,敞着胸膛,满脸横肉的大汉,带头的一个大胡子霍霍霍的笑道:“不错,你们若是不结账,我手下的这些小兄弟们,就只能打断你们的骨头。”
刚才几个离开的小姑娘大概已经把苏阳三人口袋里的情况告诉了这些看楼护院的大汉。苏阳挠头问:“谁结账?”
“我没钱。”
“我也没。”
苏阳叹了口气,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其实我也没钱。”
他说完忽然跳起来朝门外冲出去,大叫道:“那你们还不跑!”
逃帐的人虽然没有逃命的人跑得快,但也不是这几个保镖护院可以追得上的,片刻之后,房间门口除了躺着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汉子外,这三个吃霸王餐的人已经不知去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