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你相信我么？（下）
守怀枫的千机部队成员添了一句，“这里每日都有专人清扫，只是主人很少在这里歇息。”
怀枫表示理解，老妈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窝在战场，哪里有闲工夫住在这样干净安稳的地方？虽然相较于大后方，这件不足二十平米的小房间已经小得可怜。
他双手枕着后脑勺，大敞着躺在那张干净的单人床上，闭上眸子微微休憩。正当看守人员以为他已经睡下了，怀枫突然问道，“你和初一都是战争型自主智能机器人？”
“是，按照人类的标准，属下和初一长官的确是同为战争型自主智能机器人。”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的能力应该是相差无几的？”怀枫这会儿很想知道自己哪里惹了初一，为嘛那么针对他？甚至还不允许他靠近母亲……越想，心中越是委屈不忿。
暗中之人诚恳而认真地回答，“自然不是，初一、初二四位长官和属下并非统一等次。依照人类的思维，长官和吾等之间的差距，大概类似巅峰强者次一级高手之间的区别。”
自主智能机器人之间也有那么多讲究啊……怀枫抬手扶着额，正想问下一个问题，却听那人继续说道，“依照属下所想，其实初一长官此举也是为了保全二少爷。”
“什么意思？”怀枫的脑海中冒出初一之前的种种言行，顿感不可思议。他为了自己好？
“没有初一长官的命令，属下不敢多言。只是二少爷，您现在的确身怀隐患，若是被人察觉异样，后果不堪设想。”那人说完之后，再也不肯多讲了。
怀枫听后也没什么过激的表现，只是下意识将右手轻搭在左胸口，闭上眼眸，脑海中又出现好多陌生的记忆碎片，逐渐加入原本的记忆之中……快了，他快要想起所有事情了。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初一出现了，身边并没有跟着顾宁轩。怀枫坐起身，冷眼看着对方。他需要一个解释！初一内心暗叹，行了个家臣的礼，道，“之前是属下鲁莽无礼了。”
“我可以恢复自由了？”怀枫问道，“还是说，你想继续限制我的自由？我很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怀疑我？我哪怕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我的母亲。”
初一的眼神中闪烁人性化的矛盾，然后隐匿消失，他说道，“正因为属下明白二少爷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主人，因而这件事情暂时无法告知于您。”
怀枫周身的气势猛地一变，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耍我！”
“属下不敢，这件事情的始末，属下已经告知顾准将。他现在未曾出现在这里，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现在，他正在为了您的事情努力，还希望您能耐心等候主人苏醒。”
初一选择隐瞒也是有自己的考量，若是怀枫知道自己有虫化趋势，而且目前还没有可行的解决之法……怀枫会有什么想法？一日一日等待意识变成另一个【人】，甚至是反过来伤害自己的亲人和族人，这样的未来，想想都觉得绝望。
苏葭萌性格刚烈，若是变成不人不虫的怪异嗜血生物，她宁愿自刎也不想苟活一日。而顾家两个儿子都继承了她的脾气，在这点上的选择都极为相似。
“你——”被人隐瞒的感觉当真不好，怀枫难得的好脾气都要被磨光了。
“初一，告诉他吧，隐瞒没有用的。”正当两人对峙的时候，顾宁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他似乎没有打理过自己，依旧是那个狼狈模样，手臂上的伤口似乎开裂过，还有新鲜的鲜血渗出，“我和小萌的儿子，没有那么脆弱。你也别担心他会想不开自杀……”
怀枫下意识觉得自己遇见什么难以解决的大问题，而之后初一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视线落在颤抖的手心之上，他艰难地问道，“你说……我有虫化的迹象？会被虫族融合？”
初一点点头，顺便将母王虫的事情也说了出来，“母王虫作为诞育初代神族的存在，本身基因存在极大的创造性、包容性以及可怕的活力……您现在心脏的运转，也亏了那只虫族。”
怀枫几乎要被这个消息击垮，整个人愣愣地瘫坐在单人床上，表情带着茫然和震骇，“这、这……怎么可能……我什么时候，心脏中多了这么一个东西？什么时候发生的？”
话音刚落，脑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炸裂开来，剩余的记忆尽数归拢。
他和欢欢两人被人伏击了，因为自己的大意和敌人的奸诈，他们吃了很大的亏，甚至被人追杀得走投无路。他想办法将敌人引开，然后……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之后的场景很黑暗，很冰冷，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幻觉，好像自己独自走在一条漫长的没有尽头的道路上，周围寂静一片。奇怪的是，他走了那么久，却不觉得半点疲倦。
即将达到彼岸，一声又一声强烈的心跳声将他唤醒，再度睁开眼睛，他忘了以前的一切东西，身边只有一个柳蔓……那么，他受伤昏迷到醒来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我会活着……是因为我心脏内住着一条和母王虫休戚相关的虫子？”怀枫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四肢的力气都被人抽调干净了，“这真是……荒谬至极！可笑至极！”
“母王虫……也就是柳蔓？”怀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初一，我这会儿倒是明白你之前的怪异举止了，若此事被外人知道，我当真无颜活下去。”
且不说自己能不能接受如今的身份，单论给母亲脸上抹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他就忍受不了。只是，唯一庆幸的还是柳蔓盯上了自己，而不是大哥，不然损失更大。
“是的，不过……我想主人应该有办法解决此事。”初一点点头，“其实虫潮发生之前，主人就已经知道母王虫的存在，也知道二位公子是她的目标，然而投鼠忌器，加上虫潮来势汹汹，这才一再拖延。却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那么虫化……又是什么？我会彻底变成虫族么？”怀枫看似镇定，但双手已经开始颤抖。顾宁轩见状，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给予无声的支持和安慰。
“准确来说，应该是成为介于虫族和人类之间的生物，接近神族的存在。然而虫族基因强势，虫化之后，作为主导的还是虫族那一部分基因。也不知道主人有没有和二少爷说过，在主人那个位面曾经出现过一个改造计划？将虫族基因筛选剔除之后融入人类基因……”
“妈妈说过，那些人虽然变强大了，但最后都成了傀儡……”
“这也是虫化的一种，但却是比较粗暴低级的，哪怕是虫化之后，在虫族社会中的地位也不高。”初一面无表情地说道，“但二少爷不一样，二少爷若是虫化……神族不出，虫帝不现，您将是虫族这座金字塔顶端的人……”
怀枫心中闪过一丝惊异，“你说……”
若是这样，冒险虫化也无妨……反正牺牲他一个，可以快速终结这场没有尽头的战争。
“开玩笑的，您若是彻底虫化了，估计整顿虫族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吞噬人族了。人类的意志很强大，但却没有您想象中那么强大……它也是有局限的。”初一无情打破他的想法。
“我……我不会那么做……只要解决虫族战争，到时候自刎谢罪……”
初一感慨，自家主人生下来的儿子都是三观正直体向上的好青年，“您想得太简单了……”
“彻底虫化之后，体内将有虫族和人族的基因，而且都是不完整的。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您将会通过生吞啃噬人类和虫族，借此汲取他们的血肉和基因，渐渐完善自己残缺的一部分，直至进化到神族那个层次……虫族吞噬能源，吞噬同族，也是朝着这方面进化……”
不过虫族因为天生的基因限制，只能进化成二等残缺的神隐族，距离神族有一大截呢。
“初一……你别说了……”怀枫一想到自己左手抓着虫族，右手抓着死人，津津有味地啃着……那个场面实在美丽，他贫乏的想象力玩转不过来。
初一觉得自家主人还真是辛苦，“一切等主人醒来之后，她会有决断的。”
按照主治军医的预测，苏葭萌准时苏醒，内脏隐约有火辣辣的生疼，但没有一开始那么剧烈。抬手抚着小腹，这里的伤口已经勉强愈合了，军医很生气地警告她别再胡来。
苏葭萌一边老老实实点头，被那位主治军医训得跟孙子一样，转头就将人家的话丢进垃圾桶。初一牢牢跟在她身边，一五一十将怀枫没死的事情说了出来，一个惊喜接着一个惊吓。
苏葭萌还没狂喜完，整个人又被泼了一盆冷水……怀枫……怎么会虫化？
然而，不管虫化也好，失忆也好……人还活着，一切都还有翻盘的希望！
“怀枫，你相信我么？”苏葭萌看到怀枫兴奋地想要上前，却因为某些事情讪讪退去，心中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刺痛心疼，“还有翻盘的机会！”
603：要塞防卫战（上）
相信么？顾怀枫在这个世界上最相信的人就是他的母亲了，其次是双胞胎哥哥。
苏葭萌的确有办法剥离他心脏内的虫子，然而初一说过一旦取出那只虫族，怀枫的性命也将不复存在了。毕竟从那次濒死之后，他就是依靠着这条虫子才活下来的。
“说句偏激的话，怀枫少爷就像是被人强行弥留人间的亡人，一旦没了支撑……”初一神情镇定，但眼中闪烁的担忧却是极为清晰的，“所以……主人……”
“无妨，我自有计算。”苏葭萌混乱的脑子渐渐冷静下来，心中已经有了谋算。感谢这些年对位面交易平台的频繁使用，她越来越知道该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了。
苏葭萌看着强装冷静的儿子，心中感情复杂。自己这条命不好，连带身边的人也命运多舛。
幸好这个世界是星际位面，并没有其他位面的灵魂转世一说，只要意识未消散，身体还活着，那边算是活着。若是相同的情况弄到修真位面，估计她儿子的魂魄都已经投胎转世了。
至于苏葭萌口中的办法，她也不是无的放矢，只是时机未到，还需要一个人协助她。怀枫仔细问了苏葭萌说的那个办法，听后眸子睁得老大，几乎不敢相信。
“这、这……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解决方案……将一切世间调动到未发生之前么？”怀枫怔怔重复，胸腔中的跳动隐约强劲了一拍，一闪即逝，让他误以为是错觉。
“不是将一切时间调动到过去，而是将你的时间提前到围杀那日。”苏葭萌说道，“这东西也是我偶然看到的，当时甚至天真地想着，若是这个东西真的厉害，这天底下就没有死人了。”
不过后来仔细看了商品介绍页面，这才知道那东西也是有限制的。什么东西都可以追溯到过去的时间，唯独不能跨越生死，“可是我……照理说也已经死了啊……”
正因为如此，她才有这样大胆的冒险，“不，虫化很特殊，只能作用在活物之上。你顶多算是濒死之时被种下虫子，残余的生命依靠它延续而已。”
这短短几天以来，要说怀枫没有承受压力，那是骗人的。然而所有问题都在此刻得到了解决，心头像是有一块巨石落下，让他彻底放心。还活着……还真是美妙……
只是，这件事他不想让母亲一个人解决……怀枫一想到这几日来的梦境，心中思绪难平。虽然他母亲有办法将那虫子和自己剥离开来，但本质上却没有完全解决母王虫的威胁。
也许……他可以找到办法彻底解决这桩事情，顺便和柳蔓好好算一算账。
怀枫突然提出一个让人不解的要求，“妈妈，能不能缓一缓？这条虫子，我想让它在这里多待两天，不过为了避免虫化程度加深，还要麻烦妈妈想办法将它禁锢起来。”
“你想做什么？”苏葭萌蹙眉，三个儿子，包括后来的希和，三人的性格都如出一撤的倔强。常人根本没办法使对方更改决定，除非有强有力的资本。
“母王……柳蔓和我之间有一笔账没有算，趁着还有一些时间，我想清算干净了。”怀枫神色坚定地说道，“她可以选择我，也可以威胁大哥，一次性解决是最好的。这世上，只有我可以彻底杀了她。所以……让我任性一次……好么？”
“你？”苏葭萌倏地将视线凝聚在他心口位置，“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是基因竞争的关系，她觊觎我的，我也渴望她的。在这方面，我们其实是互相狩猎的猎人关系，更别说，她的本命虫还在我这里……我可以杀了她。”
苏葭萌沉默，她不想让怀枫去冒险，但……貌似孩子也不需要她全程保驾护航了……
“你若是想做，那便去做吧。只有一点，活着回来。”苏葭萌抬手揉了揉儿子的发顶，心中感慨，初见面还是一颗蛋，现在都是→_→亭亭玉立、玉树兰芝的美青年了。
至于那次大预言术卷轴中所见的场景……呵呵，未来都看到了还能算是未来么？
只是便宜了余枫这个小子，他的跨位面任务最后竟然是她儿子自动帮他完成的。这个家伙晚上窝在被窝里偷着乐吧……最好将他自己笑死。
苏葭萌要等的人自然就是余枫，那人知道始末之后，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办法……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这次一定会将你家如花似玉的儿子看好的。”
之前被柳蔓钻了空子，这次怎么说也不能犯第二次错误了。
苏葭萌没好气地抬脚赏余枫一脚，不过她是伤员，人家身体完好，自然踹空了。苏葭萌将自己的位面商人勋章暂时交给了怀枫，叮嘱道，“做完任务记得回家，妈妈在要塞等你。”
想要找到柳蔓，少不得大费周章地寻找，哪里比得上商人勋章便利。
余枫和怀枫两人惊愕地看着那枚精致小巧的商人勋章，怔怔良久说不出话，这东西还能送给别人用啊？余枫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
苏葭萌无辜望天，“你有关注我的商人等级么？现在都二十级了，十八级的时候开启商人勋章另类使用手册。正好，其中有一项是【经过商人同意，勋章可以暂时性赠予血亲使用】。怀枫拿着这个，可以任意穿梭传送在星际坐标可以锁定的地方。不过传送路费比较贵，余枫上将财大气粗，腰缠万贯，就让你埋单好了。”
余枫瞄了一眼好友列表中高悬赤红的数字ID，默默地闭上嘴巴。
苏葭萌这些年也没有全宇宙跑任务跑地图啊，为毛商人等级飙升那么快？
炫迈磕多了吧？
其实也很好理解，苏葭萌指了指高悬半空的亚德兰星系边境要塞图，说道，“你以为虫潮发生一年多，边境那么多军火是怎么来的？自然都是用战场上虫族体内的克莱矿石兑换位面点，再用位面点买军火。一来二去交交税，孝敬一些手续费，位面商店克扣了多少好处？”
做了那么多生意，还不给她一点儿经验，说得过去么？
余枫：“……”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奸商都说战争财好发了……
“初一……我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虽然余枫跟过去了，但总觉得会横生枝节。”苏葭萌觉得自己吃了魔丹之后，越来越有神棍气质，冥冥中总有一些若隐若现的预感。
“吉人自有天相，主人之前不是说过，两位少爷都会长寿安泰么？”
为了安慰自己的主人，初一也是拼了。作为科学产物的他，竟然说出这么玄而又玄的话。
母王虫交给二儿子和余枫去解决了，希望这对“双枫组合”能旗开得胜。只是，虽然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相信儿子，相信怀枫的能力，但心里还是担心不已。
岁月就是一把杀猪刀，将她这样语言简洁的人都磨成了话唠，晋升老妈子。
怀枫和余枫走了，苏葭萌继续面临日复一日的虫潮。不过现在比以前好一些，至少还有一个顾宁轩在身边，感觉似乎很不错。而顾宁轩却不是这样想的，他终于明白军医的心情了。
“按照虫潮攻击要塞的规律，至少还有两日的时间，你可以去好好养伤。”顾宁轩很不满意地看着带伤参与要塞防御规划会议，“实在不放心，让初一代替你参加。”
说起这句，顾宁轩的口气不免多了几分酸味儿。明明他才是这个女人的丈夫啊，为毛对方负伤，代替她参加会议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好吧，其实那人是男性机器人。
“顾宁轩！”苏葭萌冷冷一瞥，夫妻两人视线对上，进行无声的气场较量。
最后，自然是顾宁轩败退。女人这种生物，果然不是男人可以理解的。顾宁轩暗中抚额，颇有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无奈感。
夫妻两年没见，私底下可以多一些互动啊，睡一间房，挤一张床他不介意啊，这样连名带姓喊仇人一样，他心塞啊。说好的【阿轩】去哪儿了？
顾宁轩想想两人亲密无间的次数，再想想两人认识的年岁，顿时有种给自己跪了的冲动！他虽然没有出家，但过得日子和出家人没什么区别了，有老婆也和光棍一般。
顾宁轩表面上正常，但身体变化却瞒不了初一，而初一又是对苏葭萌死心眼儿的忠诚。
于是，嘴欠的机器人将顾宁轩身体某些激素上升，神经活跃的事情告诉了苏葭萌。
苏葭萌听后，沉默良久，找了个独处的机会跟顾宁轩说，“我还是伤员……”
顾宁轩：“……”他像是那么丧病的男人么？小萌你纵横战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有伤？
苏葭萌隐晦地看看他的手，“实在忍不住的话……”
顾宁轩：“……”突然很应景地想起希和塑造躯体那会儿在单人宿舍发生的黑历史肿么破？:
604：要塞防卫战（中）
亚德兰星系边境的要塞星球非常多，苏葭萌目前驻扎的这颗星球是所有要塞星球中地理位置最要紧的一颗，那些虫族好像也知道这点，屡屡加大攻击力度和密度，让人疲于奔波。
距离上次大规模偷袭已经过去几天，不管是虫族还是要塞的防军皆是受损严重。不过顾宁轩这边的援军来得及时，虫潮主力大伤元气，下一次大规模偷袭，也能缓几天。
苏葭萌虽然还带着伤势，但因为服用了魔丹，虽然耗损了不少寿命，但身体也得到了好处，本来久治不愈的伤口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复原。
初一深知苏葭萌没有表面上那么健康，但又说不出什么病症。
毕竟苏葭萌的身体检查结果还算乐观，至少比重伤养伤那段时间好。
至于服用魔丹，透支了寿命，这些事情苏葭萌并未告知任何人。
不过是几年寿命罢了，她也不在乎，自己都不担心，何苦让亲人担惊受怕？
按照她目前的体质，安安稳稳活到五六百岁没问题，然而如今乱世盛行，谁能保证自己可以活得那么长久？
说不定她到不了寿终就寝之时，就因为某些意外早早死了。如此一想，自己也不亏。
苏葭萌的伤势开始快速愈合，她就迫不及待开始要塞的工作。
之前那次虫潮偷袭，要塞的防御虽然没有破，但军火库各项军用物资也要填补了。除了这颗要塞星球，还有临近一些要塞星球也需要照顾……每到此时，往往是她最忙碌的时候。
“主人，这是附近所有要塞星球发过来的清单，要塞防御的铸造材料和能源炮火物资都这极其短缺……”初一作为万能的副官，不但要照顾苏葭萌平日里的生活和行程安排，还需要办她处理日常军务和各种资料报表，若非他是机器人，还真是撑不下来。
“嗯，放在这里我看看……”苏葭萌头也不抬，整张桌子已经被文书堆满了，她的私人智脑中还有一大堆亟待解决的紧急文件，整个人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损失很大？”
苏葭萌虽然支持亚德兰边境线军火那么久，但因为有苏卿云打掩护，外人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知道有一个不知名的军火大亨有条件无限制支持边境军火的供应，他们只需要搜集虫族体内的克莱矿石！克莱矿石虽然少，但架不住战场上的虫族尸体多啊。
但凡缺乏的东西，罗列出一张清单，附上相应的克莱矿石，就能获得高质量的军火装备！
一开始还有军官怀疑这是一场诈骗，幸好苏卿云一力担保，这笔没有任何油水的生意才能维持那么久。说实话，这一年多的时间绝对是她数十年人生中最烦躁辛苦的一段日子，可一想到边境线大后方的安宁祥和，一切疲倦都顷刻消失。
“属下仔细整理了一番，这是所有战后的数据整理。除了常规的武器紧缺之外，还有修补要塞防御的材料。下面奉上来的数目比上一次翻了五成左右……”
初一恭敬地将那份清晰有条理的文件奉上，苏葭萌粗略一看，眉头拧得死紧。虫潮坚持那么久，不但没有消退减少的迹象，敌方投入的能源反而越发多了。
想到之前战场上的激烈战况，苏葭萌心中有些闷堵。顺手将文件放在一旁，苏葭萌继续处理手头上没有解决的事务，然而没多时，她的眸子闪过一丝骇人的锐利，表情略带铁青。
“初一！过来！”苏葭萌啪的一声将那份文件重重合上，全身散发着浓郁的杀气，初一恭敬站立在她的办公桌前，静静等待吩咐，“将之前几个月的清单和战争报告抽调过来。”
初一不解，但他作为主人最忠诚的属下，这些多余的思考完全没有必要，只要知道服从并且完美执行便好。他将那份文书拿起，认真道，“属下领命！”
“另外，将顾宁轩准将和负责要塞军火仓库的负责人喊过来。”苏葭萌趁着初一没有离开，又添了一句，“苏靖鑫少将若是也在要塞，顺便将他也请过来，就说我有要紧事情相商。”
毕竟在要塞待久了，哪怕是再大的火气，也很快收敛起来，压抑在心中。
见着初一不见了人影，她猛地站起来，发泄似得一掌拍在办公桌上，只听一声哐当巨响，办公桌直接报废了，各种文书撒了一地。外头听到动静的卫兵闯进来，苏葭萌淡淡解释，“一时失手罢了，去打张字条，去物资仓库领一张新桌子。”
两名卫兵愣愣地保持闯进来的动作，内心失意体前屈_(:з)∠)_：“……”
一时失手就将建造战争航舰最坚硬的材料制成的桌子拍废了，这得多大的力气？若是不小心，是不是一巴掌就能将人的脑袋扇出白花花的豆腐脑浆？
一想到那个美妙的画面，两名可怜的卫兵纷纷打了个颤儿，分工合作，一个去领新桌子，一个走进办公室收拾那一堆的文书。苏葭萌暗暗抚额，自己一时火气，倒是给人惹了麻烦。
不过，哪怕再来一次，她也会发火拍桌子发泄火气，不拍桌子，她就要被气死了！
“虽说人心贪婪，但这个时候还惦记着贪污……整个人钻进钱眼儿里了吧？”苏葭萌气得双手颤抖，一连两日工作未曾合眼的眸子染上缕缕血丝，“我会让你们知道，谁的东西都能贪，唯独我的东西……一根头发都别想碰一碰！贪一颗能源子弹，就赔一条命过来！”
苏葭萌会那么生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亚德兰星系边境线虫潮肆虐，她更是费尽心力保证军火供应，可偏偏有人不识抬举，竟然虚报数字，试图黑一部分军火！
哭穷？在战争报告中说克莱矿石不够，要塞损失巨大，希望追加军火数量。这些人当她是白痴还是胎盘？真以为她是砧板上的鱼肉，可以随意切两刀么？
苏葭萌火头正旺盛，初一哪里敢怠慢片刻？自然用最快的速度联络顾宁轩、苏靖鑫和管理物资军火的负责人。不过片刻，几人都在苏葭萌的备战会议室集合完毕。
“我遇见了一些事情，不过在宣布之前，我需要问几个问题。”苏葭萌将视线投向负责本要塞星球所有军火物资的总负责人，“这里有几分文书，你看看哪里有问题。”
总负责人是一名装扮十分简单的成熟女性，脸上带着一副无框的眼镜。
说起来她和苏葭萌也有些渊源和缘分，那人正是张毅齐的妻子凉颜，秦老大在苏葭萌来亚德兰之前，曾嘱托过苏葭萌照顾着点对方，苏葭萌干脆将此人调动到后勤。
凉颜会被调动到后勤，不是因为她战斗力不行，而是随军出征前两月产子，身体受了损伤，不宜上战场。
秦老大曾说过凉颜在管理这方面很有才华，事实也证明他所言不假。
凉颜很少见到苏葭萌，因为对方不是在忙碌各方调遣就是在处理事务，大部分时间蹲在战场上拼命发疯，少部分时间被押着养伤……凉颜作为后勤一把手，见上司的次数还真不多。
说实话，要不是初一暗中提醒，凉颜还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女武神是谁呢。
抬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镜架，凉颜抬手将那几份文件接过来，稍稍翻看，看出了点儿端倪。继续向后翻找，越看越是惊心，瞬间明了苏葭萌找自己过来是为了什么。
“你看，这些文件有什么异常？”
苏葭萌毕竟不是专门搞后勤管理的，军火物资的整理也只是一知半解，她看得出来猫腻，完全是因为对方黑得太狠，瞎子才发现不了呢。
“数据有一部分异常，并且从这次之后，就有一部分假账。不过数量很少，难以察觉。”凉颜不愧是专业人员，很快就在前面几页指出某一行日期，“做假账的人挺高明，每次黑下的数量也不多，若是不专门查账，很难发现。不过从第十次开始，数量就大幅度增长……”
凉颜搞后勤管理军火那么久，业务早已纯属。那些数字在她眼里就不是数字，而是一座又一座的信用点！她作为后勤一把手，前方的战士在战斗，她在后方也【战斗】。
每次虫潮偷袭之后，她都要核实各种资源数目，做出最精确最节省的调整，务求让好钢用在刀刃上，不浪费一分一毫，该用的时候不抠门，不该用的时候坚决不用。
总不能让这群战士在前方捡回一条命，到了后方还受委屈吧？
而且军用调动合理有效，不但能降低物资浪费，提高效率，还能减少伤亡。
正因为如此，她根本不能接受有人在这方面做手脚！
那些人做假账贪污下的军火物资，若是用得好，也许能减少好多不该牺牲的年轻生命！
想到这里，凉颜神色带着一丝冷意和杀气，“此风不可助长，害群之马尽早除去！”
605：要塞防卫战（下）
顾宁轩和苏靖鑫虽然不知道苏葭萌喊他们过来的原因，但听了两人之间的对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临战之前，竟然有人贪污军火做假账！虚报数量！将克扣的军火用来谋取私利！
“能查到这事情是谁做下的么？”苏靖鑫也火大了，说什么也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被利益糊住了眼睛，竟然犯下这么蠢的事情！虫族一旦攻破一颗要塞星球，打开局面，到时候生灵涂炭，他们连性命都没了，贪污得来的东西上哪儿挥霍？
“这事情我还是刚刚发觉的，除了我们几个并没有旁人知晓。此事……说来也是丑闻，一旦宣扬出去，军心动摇。”苏葭萌这会儿倒是有些庆幸秦老大给自己举荐了凉颜，至少对方在大后方管理后勤，她就没有因为物资调动的事情发过愁。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人类本来就弱于虫族，关键的军火物资还被人克扣了，打架打到一半，自己没火了，可不就成了虫族的腹中餐？
幸好，那些人还算有良心，虽然克扣了要塞的军火物资，但并没有伤及前方的战场。不然的话……这些人就算将祖宗十八代的性命都捧上来，也不够洗清犯下的罪孽！
“大姐的意思是……暗中解决么？”苏靖鑫沉吟凝眉，良久说道，“也是，现在老头子还受着伤，暂时不能管理军务，老太婆已经够忙了，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事情。若是再爆出这样的丑闻，军心动摇还是小事，怕就怕耽误要塞的防御，给虫族可乘之机。”
当然，苏靖鑫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出来，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便好，说出来就难堪了。
这样丑闻一旦爆出来，犯罪者上军事法庭是必然的，挖出萝卜带出泥是正常的，牵涉广泛也是一定的……若是没有几个大佬给那些小弟撑着，苏靖鑫怎么也不相信几个管理要塞后勤的人有那么大胆子，黑那么多军火。就算黑了，如何将军火洗白转移，换成实质性的利益？
简单一想，这桩事情背后肯定有一个让他们都发憷的【产业链】，他们还动不了。
“只能等老头子养伤完毕，老太婆腾出空来……不然的话，没有强有力的靠山，单凭我们几个，估计连后头的人还没抓出来，就将自己赔进去了。”
苏靖鑫口中的老头子正是为了救苏葭萌而重伤的苏靖鑫，老太婆便是老妈方明月了。
“嗯，除了要追查那些做假账的人以及他们背后掩藏的势力，还要调查之前被黑的军火流到哪里。”顾宁轩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这桩事情中最生气的，恐怕就是他老婆了。
苏葭萌作为位面商人兑换各种军火物资，以【神秘军火商】的身份和附近军部要塞合作，对方只需要支付旁人都用不到的克莱矿石，对要塞方面来讲，就相当于白捡的！
战场最不缺一样东西，那边是虫族的尸体！克莱矿石自然也不会缺乏。
用他们完全用不到的克莱矿石兑换边境急缺的军火物资，怎么算都是一笔一本万利的买卖。说不定那些人还暗地取笑这位【神秘军火商】脑子秀逗，竟然在克莱矿石上下亏本投资。
不管怎么说，苏葭萌现在既郁闷又烦躁的心情，顾宁轩也能体会一二。
“这件事情自然要彻查清楚，一个家伙都不能放过。”苏葭萌火气依旧旺盛，初一体贴地递上来一杯清凉的水，她咕嘟咕嘟灌下肚子，恨铁不成钢地咬牙说道，“他们若是黑一小部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只要别动摇要塞根本，他们爱作死就作死，等战后空闲下来了，老娘和他们慢慢算总账。可……可这些蠢货怎么就不知道变通两个字怎么写！”
此次虫潮，苏葭萌这边的要塞星球承担了差不多三成的压力，分散到其余要塞星球上的虫族数量自然没有那么多。相对的，战场损失也会相继减少。
这个时候申报的军火数量也该相应减少才是，哪里会突兀飙升五成？是不是她以前表现太温和了，给人一种她很好欺负的假象？真是艹了个蛋！
苏葭萌将调查的事情交给初一和凉颜，同时吩咐暗中的千机部队，一旦确定罪名，直接将那些家伙先斩后奏！她要让这些家伙死了都没有一个好名声！
“要是公布出去，肯定上军事法庭，判个千年牢狱，将大牢坐穿。这倒是便宜他们了。”苏葭萌的心情顺畅了一些，趁着还有些时间，她向凉颜了解了目前要塞的情况。
再次庆幸，秦老大给她推荐了一个好人才。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幸好她负责的这颗要塞星球没什么大问题，目前也没瞧见猪队友的身影。
时间又过了两日，另一波虫潮攻击再度展开。苏葭萌再次上阵，因为身体恢复良好，这次主治军医没有反对什么，让她耳根子清静不少。
她、顾宁轩、初一和苏靖鑫四人以要塞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将要塞分成四个部分，各部分的高阶虫族战斗力由他们各自解决，减少要塞防御线上的压力。
“奇怪……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苏葭萌这次没有付出多少力气就解决了几只刺头，视线落在防御线上，心中闪过一丝异样情绪，她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联系顾宁轩等人，“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异常现象？”
三人回答皆是没有问题，苏葭萌准备降落补充能源，继续清理低阶的虫族，正好听到一旁搬运军火物资的后勤战士议论，心中蓦地有灵光闪烁——该死，她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那两位后勤战士，有一人说，“喂，老伙计，你有没有发现此次比之前轻松很多？”
“哪里轻松了？一眼望去，还不是一堆的虫海，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简直要逼死我这个密集恐惧症患者了。要不是因为这个毛病，我也不至于跑来后勤……”
第一人嗤笑一下战友的毛病，旋即辩解道，“我是觉得轻松了一些，回要塞补充能源的人少了……不过，似乎受伤的人多了很多，军医治疗所那边都要忙疯了，受伤的人太多……”
说完，两人都沉默了一下，受伤的人多，总好过战死的人多。很多战士，都是伤势过重无法赶回要塞，最后硬生生被疯狂的虫族拖住脚步，齐齐扑上吃没了的。
苏葭萌吓得一身冷汗，终于明白哪里不对劲了。这次攻击他们的虫族数量比之前的多，高阶战斗力也不少，但却不复前些日子的疯狂，所以受伤的人增多，但阵亡数量却低于前几次。
“这是疑阵？或者是迷惑人心？”苏葭萌立刻联系后勤的凉颜，让她去联络附近几个要塞星球。漫长的一分钟过去，凉颜传回的话让她心冷大半——出大事了！
“顾宁轩，初一，大弟……出大事了！”苏葭萌几乎是手指颤抖着联络几人，语速飞快地说道，“初一，立刻去整顿一切可以抽调的战斗人员，战争航舰迅速备战，三十分钟集合完毕。大弟，这颗要塞星球就交给你了…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守住48小时！”
“顾宁轩，注意接收私信。”
发生什么事情了？顾宁轩狐疑，苏靖鑫纳闷，不多时，两人都收到一份来自苏葭萌的密报。
稍微瞄了一眼，两人皆是变色！距离这里最近的两颗要塞星球即将沦陷了！开什么玩笑，什么时候沦陷的？顾宁轩这里的信件内容多了几行，也不是什么好消息。
“有人在麻痹我们……”苏葭萌几乎要气疯了，为了保证其他要塞的安稳，她在这颗要塞星球放置了一样东西，可以吸引大部分虫族主力，反正她这里最不缺虫族想要的东西。
这样的情势维持那么久，几乎成了定律。一旦虫潮开始，这颗要塞绝对能吸引大部分高阶虫族和不少主力，而苏葭萌在这里坐镇，高阶虫族的威胁也降低到了最低。
这是她苦心维持的平衡，只有本能的虫族也傻乎乎地上钩了。可这次不一样，大部分主力无视了吸引，去围攻其他两颗要塞星球！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战斗力，完全是一群幌子。
能赶得上么？苏葭萌心里没有底。
要不是她多长了颗心眼，恐怕另外两颗要塞星球即将沦陷的消息也传不出来。
一些精神立场强大的虫族可以影响通讯传播，而苏葭萌考虑到这一点，留了后手。那么长时间都没有用到，没想到此次竟然帮了大忙！
苏靖鑫迟疑道，“这……会不会是调虎离山？”
“纵然是调虎离山，我们也不得不上钩。放心，我已经将千机部队调动回来了……哪怕我和顾宁轩带一部分人离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影响战斗力。我会尽量回援的，这段时间辛苦大弟了。”苏葭萌抹了抹额上的冷汗，脚踏上航舰，这才发现自己的作战服都被冷汗打湿了。
606：定计，火攻（上）
苏葭萌如何不知道这极有可能是调虎离山之计？
但正如她自己说的，她没有办法不上钩。
若不选择救援，两颗要塞星球被攻破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占据要害的虫族退可守，进可攻，一时不爽还能两面围击她，到时候她就能尝到孤立无援的滋味了。
可若是选择救援……呵呵，她敢打赌，自己离开没有多久，那些懒懒散散佯装进攻的虫族十有八、九会像是打鸡血一样激进攻击要塞。到时候留在要塞的大弟势必要面临极大的压力。
不仅如此，若是大弟没有守住要塞，她和顾宁轩跑去救援也没有协助原要塞人员守住阵地，到时候虫族可是一次性攻下三颗地势至关重要的要塞星球，整个亚德兰星系的边境缺口就真正被它们打开了。
到时候大肆进攻，屠杀人类，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看似简单的计谋，但仔细一分析，其中的险恶用心却令人发指。
苏葭萌这会儿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挽回败局，然而左思右想，这根本是一场死局，唯一的破局之法就是三方要塞星球都扛住进攻……但，这谈何容易？
“不……这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一定有解决的办法……”苏葭萌暗暗咬着牙，整个航舰总指挥室都陷入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重氛围之中，每个人脸上露出凝重之色。
为了照顾苏靖鑫，苏葭萌将自己的万能副官留在大弟那边了，这会儿身边也没个可以分析的人。她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将整件事情细细思考，一点细节都不丢下。
良久，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丝隐约的灵感，本来堵塞的思路豁然开朗。苏葭萌猛地站起来，对站在自己身边待命的人员说道，“立刻去调动卫星监测，将全方面监测结果拿过来。”
与此同时，顾宁轩也对身边的助手发布同样的命令，两人的心思想到一块儿了。
虫族方面的战斗成员，除了临时繁衍的幼生虫族，还有一部分依靠千变虫运输过来的高阶虫族。
之前已经提及过，千变虫却可以寄生星海生物，从而控制它们翱翔星际，将一颗星球上的高阶虫族或者正要繁衍的母虫送到要塞星球，这边是战斗力运输！
但因为运输路途比较长，虫潮主要的战争成员自然不能依靠千变虫运输，它们只会运送战斗力比较高的高阶虫族。如此一来，攻击要塞的虫族主力多半是临时产下的！
想要形成一定规模的虫潮，母虫数量肯定不能少，它们所居住的地方多半也是能源矿场丰富的地方！
若将母虫拿下，从源头控制要塞星球上的虫族数量……这场战争也不是没有胜算。
想到这里，苏葭萌不禁咬牙，她之前驻守的那颗星球在虫族爆发之前能源就已经枯竭，所以过来围攻要塞星球的虫族多半是千变虫大老远运送过来的，仅有一小部分是母虫诞生的。
她习惯了这样的现状，因而也给她造成了思维误区，差点儿酿成大祸！
没多久，那颗要塞星球的卫星图片被调动过来，苏葭萌下令让下属分析寻找母虫所在的地方，尽快搜出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虫族数量太多太恐怖了！
“等等，你们除了寻找母虫，再将星海生物所在的地方也标出来。”
想要在短时间内悄无声息地形成这么大规模的虫潮，有生育能力的母虫肯定少不了。
然而按照虫族的习性，一片区域内的母虫数量是有限制的，为了打破这种限制，千变虫肯定需要从别处运送更多待产的母虫，强制性打破母虫的密度，让更多的新生虫族加入战斗。
若是她的思路没有错，那些星海生物所在的地方，多半也有密度极高的母虫！苏葭萌手指点着桌面，思路已经打开，她的神情也没有之前那么严肃可怕。
“长官，这是第一批筛选出来的坐标点。”人多力量大，更别说做这事儿的还是一群高智商的专业人员，没有多久，近两百个坐标被标记在星球立体三维图上。
当然，这只是最初的数据，随着进一步搜寻，坐标数量肯定会翻好几倍。苏葭萌将那个三维立体图调动到自己的面前，心中有了计较，“下令去抽调一千先锋队，三十分钟集合完毕。对机甲驾驶技术没什么要求，但仅有两点，逃跑速度快，射击准确命中率高！去吧！”
“是，长官。”那人退了下去，苏葭萌心中一叹，“若是有可能，谁也不想这么做……”
与此同时，顾宁轩也做出类似的决断，一旁的左志浩双手环胸，搞不清楚自家死党肚子里又冒出什么鬼主意。不过看他紧锁的眉头缓缓松开，想来已经有对策了。
“你已经有办法破开局面了？说一说，有什么办法？”
左志浩这会儿还有些郁闷，苏葭萌这个人太过雷厉风行，别说自己，连顾宁轩这位准将也被她指挥得团团转。就好比这次，战场临时调动出征，太考验军团的默契和服从性了。
要是有一点儿点儿差错，怎么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集合完毕，二话不说就出征？
“古往今来，纵观古代地球的战争史到现在的星际战争，唯有一计最伤天和。”顾宁轩并没有明说，但左志浩熟读兵法，战场经验也吩咐，焉能猜不出来？
“你说……火攻？”左志浩紧锁眉头，思考这个计谋的可行性。
不是他怀疑顾宁轩，而是从星际武器流行之后，大规模的战争都是靠能源炮火一较高低，火攻这样的计谋，还真是不常见。现在的建筑多半是防火防水防地震的高质量建筑，火攻早已不流行了。虽是这样，但翻翻史书，依旧能看到火攻的可怕性！
“对，目前只能靠它打开僵持的局面，扳回一局。只是……一旦火攻，那便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但……总好过三颗要塞星球一块儿沦陷，这是所有糟糕局面中比较好的一个。”
顾宁轩抬手揉了揉眉心，采取火攻之策，实属无奈。要是一不小心，极有可能将建造好的要塞一块儿烧了。所以如何放火，在哪里放火，都需要严密详细的部署。
左志浩依旧不解，说道，“我以前也想过用火势逼退虫族，然而见效极小……”
事实上虫族体内有可燃的东西，只是都被严严实实的壳子或者防燃的粘液包裹住了，火攻可以，但没有可以燃烧的东西，顶多将虫族烤熟了，想要烧起来却难，见效不大。
“我自然知道这点，不过如今要对付的不是有一定防御力的成年虫族，而是刚出生的幼虫和丝毫没有防御能力的母虫，火攻正好。”顾宁轩会想到火攻，也是灵光乍现的结果，他突然想到自家老婆那本书中的场景，灵感猛地爆发，让他觉得这个计划有可行性。
_(:з)∠)_事实上，据顾宁轩所知，现在活跃在虫族战场上的高级军官或者低级的，根本找不出哪几个人没拜读过自家老婆的著作，那简直是虫族战争必读宝典！
甚至前段时间还有人提议将那本小说中添加进军校必读的书单……不过在此之前，不少人呼吁他老婆快将小说结尾补上去。是的，那本小说已经断更将近十四年，现在还有不少人刷书评区希望作者将结局补上……断更十四年的小说还有人惦记，这该是多大的怨念？
言归正传，继续说火攻的事情。依照顾宁轩参考“虫族战争宝典”所知，母虫属于虫族社会中比较特殊的群体，没有进入孕育期之时，它们的防御能力和其他虫族别无二致，一旦准备完毕诞生后代，为了方便新生虫族出生，它们周身的硬壳或者弹性极大的粘液就会剥落。
这相当于母虫舍弃了防御能力，增大新生虫族的生还率。新生的幼虫比较脆弱，没有足够的能源凝结出足够强大的防御层，而且为了方便它们滑出母体，身上还有不少的特殊粘液。
根据“虫族战争宝典”的粗略记载，这种粘液是可燃的，而且还属于高危易燃！
至于为嘛顾宁轩会将一笔带过的情节记得那么清楚？
那是因为小说中描述这个场景的时候，他家老婆正处于生死危机关头！
她率领的残余部队为了躲避虫族追杀，误打误撞闯进虫巢，一个明显对她有意思的副官舍命救人，冒死去取了些粘液，十来个重伤的人靠着燃烧粘液取暖，度过最寒冷的逆境。
而后还有几个地方也描写到类似的场景……总结一句话，那些粘液是可燃的，失去防御能力的母虫和幼虫也属于易燃物品！火攻，再好不过！
“不知道小萌/顾宁轩有没有想到这些？”同一时刻，两人心中冒出相同的念头。
不久之后，借着不好的信号断断续续联系，发现对方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
607：定计，火攻（中）
当苏葭萌和顾宁轩各自率领航舰进入要塞星球大气层的时候，苏靖鑫这里的压力也陡然增加！苏葭萌的预感成真了，那些拖拖拉拉佯装攻击的虫族开始猛烈进攻！
初一换下一身军装，穿上作战服，面前站着千机部队的成员，身边是另外三个小队长。看着整装待发的千机部队，初一作为苏葭萌最信任的副官，自然承担着总指挥的位置。
“从诞生之时，我们的使命就牢牢印刻在心中最深处。杀敌！直到能源耗竭！真正展示獠牙的时候到了，我们不需要思考，不需要顾忌，只需要完完全全展示自己的能力，杀光敌人！”
初一平平淡淡地说完这番话，底下听着命令的人都是机器人，也不会有激动情绪，冷冷静静的场面略显怪异，但初一却觉得习以为常。他们这些战争型机器人诞生没多久就遭遇航舰沉没大海，永远陷入冷寂之中。苏葭萌唤醒了他们，他们就要为她战斗到最后。
他们是为了战争而生的机器人，若是没有战争，就没了存在下去的意义，但是苏葭萌给了他们存活的意义。对于一群机器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一点更加重要了。
以前替苏葭萌执行暗中任务，那都是小打小闹，可现在全体出现在同一片战场，这才是他们展示部队实力的时刻。千机部队的名头，可不仅仅是单体战斗力高！
四位小队长各自领队，如猛兽出闸，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让所有人类展示侧目。敌人虽然多，但他们芯片内储存的应对政策更多！敌人挡路？杀了便是！
这场僵持许久的虫潮战争，正朝着愈演愈烈的巅峰驰去。苏葭萌率领的战争航舰已经顺利进入要塞星球的大气层，她面对整装待发的先锋部队，面色严肃地说出这次任务内容。
被挑选出来的大部分都是面色坚定，偶尔会有几人摇摆不定，但也狠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很多人眼里，先锋部队意味着敢死队，等同于送死。我这人不会说什么好听安慰人的话，大实话倒是有一箩筐。实话实说，这就是敢死队，这就是去送死！但是我们别无选择！”
在战争航舰平稳飞行之前，苏葭萌说了最后一番动员的话，当然，对于其中很多人来说，这也是最后一次听她唠叨了，“战争很残酷，我们都清楚，谁也不想在这里打打杀杀，但我们有选择的余地么？想想大后方的亲友家属，我们的肩头正扛着保卫他们的重任。”
将所有挑选出来的坐标点分发给他们，每个人负责一到两个地方。这也意味着他们要分开来行动，独身去完成火攻任务，独自一人面对那些张牙舞爪的虫族，生还几率渺茫。
“现在，趁着还有一点时间，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我能做到的尽量为你们做到。”
苏葭萌这么说着，过了一会儿，有一人坚定地举起手来，她说道，“出列！”
那人看着很年轻，面容尤带着一丝稚气，面对即将逼近的死亡，他并没有哭诉着希望苏葭萌多多照顾他家人之类的愿望，而是用干净清爽的声音说出微小的愿望。
“报告长官，下官没有任何奢侈的遗愿。只是，希望您能为我送一句话给西莱纳第二附属院校七年级六班的历史实习老师，告诉她……我很喜欢她，但是我不会后悔自己的所有选择，若是投身军部，牺牲所有，能为她争取到片刻的安宁，这已经是最大的回报和荣耀。”
苏葭萌心中一颤，面无表情地点头，应答道，“好，若是你牺牲了，这话我会一字不落地转述给她。不过，我更加希望这些话让你自己来诉说，这也是她的愿望。”
在之后，陆陆续续有几人提出类似的要求，苏葭萌皆是认真记下来。没多久，战争航舰已经进入平稳飞行状态，苏葭萌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给予最高礼节的送别。
若是从战争航舰上空往下看，就会看到有近千台机甲宛若闪电流星一般从各个出口飞射离开，向着四面八方疾驰而去，带着一股子决绝的味道。
为了方便执行火攻任务，这些机甲上装备的炮火被拆卸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苏葭萌从位面商店买来的高危易燃能源，而且这种东西一旦点燃了，将会有极强的附着性！
顾宁轩那边虽然没有那么犀利的易燃能源，但战争航舰上也有燃油储备，火攻计谋正式启动。送别先锋部队，苏葭萌收拾一下心情，指挥先锋部队向着要塞方向飞行。
穿过云层，能清晰看到坐落在地面的巨大要塞！平时像是蛰伏在地面的巨无霸，这会儿战火纷飞，各处都有巨大的烟尘飞扬，不少体型庞大的虫族已经堂而皇之穿破要塞防御层，一步一步向着要塞中心爬过去，所过之处，建筑坍塌，一派狼藉模样。
“竟然已经攻破要塞了……幸好，还不是没有挽回的可能。”苏葭萌脸色一沉，立刻语速飞快地颁布好几条命令，指挥战争航舰上的战斗人员集合降落，开始这场争夺要塞的拉锯战。
除此之外，她还要联络地面部队，取得指挥权。也不知道这个要塞的总指挥是干嘛吃的，在部署方面竟然犯了那么大的错误！仅仅一眼，她就知道要塞防御线为何被破了。
本以为争夺指挥权需要磨蹭一会儿，却没想到整个过程顺利无比，地面指挥权限很快就落到她的手上。后来她才知道，这个要塞的总指挥在要塞防御线被攻破的时候，被一只体型巨大无比的虫族给拍飞了，尸首分离，整个人血肉模糊，早就阵亡了。
失去总指挥，要塞被破的速度越来越快，缺口也越来越多，闯入要塞肆虐的虫族也在飙升。
苏葭萌等人速度不慢，总的来说来得还算及时，但局面已定，他们不但要应付要塞外头的虫族，还要清理要塞里面的虫族，防止他们两面夹击，里外配合。
“看这个情势，我们接下来有一场恶战了。”顾宁轩此时也已经到达，要塞的情况比苏葭萌那边好上一些，然而防御线也是摇摇欲坠，每时每刻都有伤亡人员增加。
左志浩面色沉重，仍保持着基本的镇定，他甩了甩自己手中的机甲空间枢纽，用颇为怀念的口吻说道，“认真算起来，这恐怕是我们学生时代之后，为数不多并肩作战的机会吧？正巧，这次遭逢大难，也许是最后一次了……战一个酣畅淋漓！”
“别说傻话，我可是有老婆在家等我回去的男人。”顾宁轩一句话缓解了严肃紧张的氛围。
左志浩这会儿极为欠扁地添加一句，“你确定你家老婆，我的嫂子会在家里等着你回去？我想……她此时此刻，也是这么想的。她可是有男人在家等她回去的女人，怎么说也不能将这条性命填在这里……噗——这么一想，感觉画面也挺带劲的。”
想想顾宁轩娇娇怯怯地在家，像个全职小媳妇一样等着霸气四射的老婆战争归来……那个画面实在太美，他不忍直视了。至于为何这么打趣老友？谁让顾宁轩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顾宁轩将战场指挥权交给指挥官，然后驾驶机甲投入战斗，他直接选择那头体型最庞大、即将撞破要塞防御线的虫族，机甲周身的能源炮火迅速缓冲完毕，湛蓝色的光芒在空中划下一道亮丽的光芒。
他的动手，预示着崭新的战争再一次打响，像是给这场颓败的防卫战注射进一支强心剂！
战争结果如何？人类战士是胜利还是失败？要塞是防卫成功还是守卫失败？注定这个结果的人从来不是虫族，而是他们！
“小萌……我们都要平平安安回家啊……”顾宁轩一边冷静操纵机甲，脑海中极快地闪过苏葭萌的容颜，心中像是多了一份希望和力气，操纵更加流畅迅捷。
与此同时，苏葭萌部队也开始加入要塞战争。因为她这边的要塞防御线已经被撞破，所以更加麻烦一些。苏葭萌将一边抵抗边境线上堆积的虫族，一边指挥人员重新填补破损的口子。
在这之后，她果断将战场指挥权交给军队中的副指挥官，然后驾驶机甲去清理要塞内部的虫族。现如今，能闯进要塞内部的家伙多半是高阶虫族，让普通战士去收拾他们，根本就是送人头。
苏葭萌将神经调动到最高，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粗略一数，闯进要塞的高阶虫族有四头，还有为数不少的低阶虫族顺着前辈撞破的缺口爬进来……
“只能速战速决了！”苏葭萌咬了咬牙，从口袋中取出一枚熟悉的魔丹，然后塞进嘴里。
而另一边，速度最快的先锋部队已经完成任务，正如苏葭萌猜测的那样，母虫和幼虫极其易燃，滔天火势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向四周蔓延。
成年虫族不容易燃烧，但能烤死！
608：定计，火攻（下）
魔丹的作用非常给力，让苏葭萌能持续保持最强大的状态，甚至连机甲都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更惶论那些一心想要破坏要塞建筑的虫族了，几乎是被她摁着暴揍。
各种机甲操作像是不要钱一样丢出来，机甲的磨损率也以一种可怕的速度缓慢上升。寻常机甲在恶劣的战场上可以使用好久，而在她手里却连两个小时都撑不过。
猩红的眸子越发深红，若是仔细看去，会发现她的双手的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似乎连血液流淌的声音都能听到，强烈的心跳砰砰砰地响着，让她周围的空气都不住升温。
稍微瞄了眼机甲磨损率，再看看要塞内部和防御线上的情势，苏葭萌按捺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口，心中一动，做出了个相当疯狂的举动。
若是初一在此，估计会暴跳如雷。
要塞内部的高阶虫族已经被她清理得只剩下一只，剩下那些都是比较低阶的虫族不足为患。
唯独剩下一只高阶虫族还被她打得肢体分离，血液和粘液四溅，只能瘫在地上嘶声阵阵。
因为要塞内部的地域比较空旷，闯入的虫族少了拥堵空间的限制，自然更加肆无忌惮。
相反苏葭萌却要束手束脚，不能施展大范围的炮轰攻势，只能借着激光粒子长剑或者其他近身武器消磨阻止对方前进的步伐。
纵然如此，一个半小时，闯入的所有虫族，其中绝大部分葬送在她手上，零碎的肢体散落一地，整个要塞乱得像是被虫族完全攻破一般。
不能用大规模炮火清理开道么？呵呵，那就玩一次有趣的【截肢】好了，有触手的砍掉触手，有爪子的砍掉爪子，有腿的砍腿……敢长出来？那就连着根一道斩去！
虫族没了这些，看它们怎么继续在要塞内部肆意捣乱？魔丹虽然不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性，例如从善良变得邪恶……就算能，苏葭萌那样的坚若磐石的心志也不是寻常魔丹可以动摇……但它会激发人体内部积压着的负面情绪。若是好战之人，魔丹会使那人变得更加好战。
像是苏葭萌这样怀着对虫族十二万分恨意的人，魔丹自然会使这种恨意更加浓烈。她分明可以一刀将敌人斩杀，但依旧将其弄成虫族版本的【人彘】，心中涌出阵阵快意。
苏葭萌的理智是清醒的，她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换成寻常状况，她只会追求干净利落的斩杀，而不是这样将对方弄成【人彘】一般的存在。
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终究是凡人身躯，而魔丹是修真界中的丹药，还是魔修挚爱的丹药，若是不找个适当的发泄途径，到时候只会加速弄垮自己的身体，找来找去，虫族最合适。
在机甲磨损率接近临界点的时候，她猛地将机甲自毁程序打开，然后摁下驾驶舱的弹射程序。驾驶舱带着她完美脱离机甲，而那台机甲则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撞进虫帅大张的嘴中。
要塞边境线上的联盟战士努力抵抗那些试图爬上来的虫族，只听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热浪，罡风夹杂着火焰向要塞席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戛然而止的嘶吼和震天巨响。
有些好奇的战士偷偷转头，正好看到一个巨大的烟尘蘑菇云向天空席卷而上，烈烈红光似乎要扑面而来。在蘑菇云的上空，一个类似机甲驾驶舱的东西迅速解体下落。
因为视线太远了，他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类似人影的小点和驾驶舱分离，下一瞬，一台完整的机甲从机甲空间枢纽释放出来，那条人影迅速进入机甲驾驶舱。这台机甲瞬间有了生命！
身形停顿了一下，庞大的钢铁身躯停止下落趋势，向着边境线上疾驰而去。即将靠近要塞防御想法，宛若暴雨一般密集的湛蓝色能源炮火全开，将那些妄图突破防御线的虫子尽数轰炸成碎渣……看似时间漫长，可整个过程不过是一两个呼吸的长度。
那名战士恍然地扭过脸，似乎还不能从之前震撼的场景中回过神，有些怔怔地想着……若是自己也能有那样强大的战斗力，是不是可以大杀四方，保护他的亲人了？保护整个要塞？
“瞎想什么呢，不要命了你！”正恍惚着，身边一个战友一巴掌拍在他的军用偷窥上，将他拍醒。等那名战士回过神，却发现自己这边的虫族快要趴着血流成河的【虫山】上来了。
“对、对不起……”年轻战士讪讪道歉，手上的动作几乎形成了身体反射，利索地控制大口径能源炮对准战场，勉勉强强守住了阵地，与此同时，脊背也吓出了冷汗。
幸好，自己的战友提醒及时，不然等他自己回神，这边就要被虫子爬上来了。到时候战友阵亡，那就是他的罪过……哪怕死了，也不能原谅自己！
“你之前在出神什么呢？”因为有援军加入清扫队伍，他们这边的防御线终于减轻了压力，要塞内部勉强守住了，现在只要将外头的家伙击退，这场恶战也能暂时画下一个句号。
“我、我在想……那台机甲的主人是谁？实力真的非常强大……”强大到让人产生憧憬之情。忍不住遐想，若是自己也能这么强大……要塞也不会被虫子破开那么多口子！
要不是援军赶到即时，再晚上那么小半天，这座要塞星球就要成为过去式了。
“那台机甲？你说哪一台？”战友一边聚精会神控制炮火，一炮击飞某只试图背后偷袭机甲战士的虫族，一边回答身边这位年轻同事的话。
现在防御线上的压力的确减少了，但不意味着他们能清闲下来，正相反，他们肩上的重担更加大，还要辅佐战场上和虫族绞杀的机甲战士，照顾他们无法顾忌的死角。
“就是那台冰蓝色的……之前在要塞内部清理虫族的，不过对方临时换了一台机甲……”
年轻战士是不久前调动过来的战士，他之前所在的小型要塞星球被虫族攻破，那一片防御线只能重新布置。小型要塞星球被放弃，他们这些存活的战士也被调动分散到其他要塞星球。
“是援军么？有如此实力的，还来自附近那颗大型要塞星球……”战友一边专注战场，一边回答道，“搞不好是女武神本人……嘶，听我在那颗要塞星球上的战友说，那位强得不像是女人。大老爷们儿稍稍靠近一些，都觉得气场压抑……你说，一个娘们儿这么强做什么？”
年轻战士将战友的话咀嚼一遍，“我觉得虫族战场之上，只有联盟战士，没有男女之分。”
“我也没有性别歧视，只是觉得……自己有些窝囊……为什么不再强一些……”战友砸吧了一下嘴，下意识做出掏烟的动作，却发现口袋空空，这才悻悻放下手。
战友言不达意，但年轻战士却心神领会，有些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没等年轻战士继续说话，那位战友说道，“不过这样也好，各人做好各人的本分，像这样……多杀两只虫子，也会觉得自己不是一无是处……我们也有自己的责任。”
正说着，那位战友已经动作利落地击飞两只试图阴人或者围攻的虫族，“就像这样！”
年轻战士隐约知道这场要塞战争他们会赢，但整场虫族战争呢？
到底还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迎来十数年前的和平世界？
他生长在和平的世界之中，战争动乱那么多年，那些关于和平的记忆都开始模糊了。可战争年代出生的孩子，大概只能从自己父母口中知道曾经的祥和生活吧？
他收起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眼神变得坚定——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不能让那些新生儿在和平世界中诞生，但至少让他们的未来有和平的影子。
苏葭萌动作迅捷地操纵机甲，一路处于爆发状态，不见半点疲劳痕迹。
她默默算着时间，耳边陆陆续续传来先锋部队得手的报告。
参与虫潮的虫族种类繁多，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那些先锋部队可以借着隐形技术偷偷靠近目标坐标，可一旦动手，势必会惊动那些感官灵敏的虫族，想要突破飞行虫族布下的天罗地网……生还几率渺茫。
纵然如此，她还是希望能看到先锋部队的成员归来。
又一次报废一台机甲，苏葭萌让它完成最后的自爆任务，转手抽出永平横刀，反方向冲出。不见身影，只见雪白冷光划破一只又一只虫族的要害，一刀致命！
驾驶机甲固然可以发泄魔丹的药性，但直接抽刀干架似乎更爽一些。将面前阻碍她的虫族尽数砍去，等身体内部奔腾的热火渐渐平息，她这才召唤出第三台机甲，飞回要塞。
“将最近两个小时的卫星影像都发过来。”苏葭萌身上布满了虫族的血液和粘液，看着十分狼狈，唯独那一身气势不减，让人不敢嘲笑或者小觑。
609：初代神族（上）
火攻计策能成功么？顾宁轩心中没有底，唯有斩杀虫族，最大限度释放自己的意念，将虫族一路清理过去，逼退远离要塞防御线，心中这才多了几分安定。
每隔一个小时看一次卫星拍摄反馈的影像，顾宁轩紧绷僵直的脸颊才稍稍缓和。
苏葭萌的气势更加凌厉，宛若一把未曾出鞘却犀利的凶刀，看着就不是好惹的。而顾宁轩的气势虽然也强大，但更加倾向于巍峨高山，给人的感觉都是沉重大于锐利。
一旁准时接收发送卫星拍摄影像的战士暗暗抹去额上的汗水，以前一直以为小说或者电视剧上的气势都是糊弄人的，但真正在顾宁轩身边待一阵子，他才有了深刻体验。
气势不糊弄人，虽然无形，但给人的压力却是实打实的。若是可以，他真不想靠近顾宁轩。不说他身上给人的气势压迫，单就那张冷冰冰的脸，心理脆弱一些的人就扛不住啊。
顾宁轩比较了几次拍摄的影像，脸上的微笑似乎扩大了一些。事实证明他的火攻计策是正确的，母虫和初生的幼虫极其易燃，若是周围还有些枯草，风助火势，自然越少越旺盛！
而且让他惊喜的是，根据先锋部队的反馈，母虫和幼虫燃烧之时产生的火焰，似乎有强烈的附着性，一旦沾惹上肌肤，燃烧时间极长，而且温度也高得可怕！
近千个燃烧点的火焰已经开始扩展！那些成年虫族若是被有着附着性的火焰碰上，它们就会嘶吼着打滚儿或者扑向同族……呵呵，让这场火越烧越大吧，最好将这些家伙都烧没了！
然而，顾宁轩暗暗计算最近的火焰和要塞的距离，默默下达命令。火焰燃烧太大了，也容易玩火自焚。要塞内部有好几个军火仓库，里面的东西一旦被引爆了，整颗星球一块儿玩完。
“要塞防御部队集体听令，更改作战模式！”借助强大而迅捷的通讯，顾宁轩的指令很快下达到边境防御线上的各个角落。每个战士听了，纷纷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
一世英名的准将突然脑抽了么？不少人冒出这样的念头，然而联盟战士的职责便是服从上司的军令，哪怕顾宁轩下达的命令再怎么二缺，他们都不会违抗，而是十足十将其完成！
军令变更，不再以斩杀虫族为主要目标，反而要将它们控制在某个标准线之外。标准线和要塞防御线之间的距离要保持住，尽可能让虫族将尸体填上来，组成虫尸高墙！
前面的指令还好说，后面那是什么鬼？要是让虫族尸体堆积太高，越过要塞防御墙面的高度，这不是自掘坟墓，大开大门，欢迎虫族爬过来攻破要塞么？
心中纵然有疑虑，但他们依旧一丝不苟地执行，并且不带一丝一毫的放水。
很快，他们就明白顾宁轩的用心了。距离偌大要塞防御线最近的一片燃烧点的火焰节节升高，并且以可怕的速度向四周传播，虫族被活活烤死的痛苦迫使它们的嘶吼声越发凄厉痛苦。
“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战士们正努力组建虫尸高墙，一边将一部分虫族逼退到标准线之外，一边放一部分虫族过来，狠狠轰杀，让它们的尸体成为虫尸高墙的【砖瓦】。
正勤勤恳恳地努力着，只见乌黑夜幕的尽头隐约有橘红色的光芒升腾，耳边虫族的吼叫声也变了调。众人和虫族打交道久了，耳朵灵活一些的甚至能从虫族吼叫声的不同判别它们的心情。如今这吼声……似乎略凄惨凄厉，千刀万剐差不多就是这个级别了。
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依旧遵守顾宁轩的指令。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漆黑夜幕下的橘红色越发浓郁耀眼，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让他们更加担忧的是，不但但是他们这边的要塞防御线出现这样奇怪的景观，其他地区也或多或少冒出同样的景观。很快，他们就知道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火灾，虫族那边发生大规模的火灾了！并且正以极快的速度向要塞蔓延！
这时候，顾宁轩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命令人将要塞防御开启到最大，并且使要塞中的战士都戴上特殊的呼吸装备。谁知道虫族燃烧之后，气体中混杂了什么东西？
感谢这颗星球的含氧量比寻常星球高一些，而且要塞中还有制造氧气的超大型设备，可以抵御紧急情况。若是从卫星上往下看，就会发现要塞周围两千多米的地方聚满了混乱虫族！
那些成年虫族不易燃烧，那些附着性强烈的火焰努力将成年虫族烤死，一点一点破开它们的防御，然后几乎力竭的火焰继续燃烧它们身体内部易燃的部分，火焰得到补充！
要塞中的战士终于明白顾宁轩之前的指令是为嘛了。
外头的成年虫族抵御着强大的火势，并且燃烧速度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降低下来，而虫尸高墙尽可能阻挡那些发狂的虫族，并且稍稍缓和了周围的高温……
简而言之，火灾发生了，这些虫族用生命【保护】了要塞。
“呵呵呵，还真是伟大的情操。”苏葭萌坐在悬浮在高空中的机甲机械臂上，饶有兴趣地吃着水灵灵的水果，要塞之外火势滔天，凄厉的吼声到了她耳朵里，美妙得像是交响乐。
舍身保护人类……真是要感谢这些有着伟大情操的虫族了……
火攻计策显然是成功的，只是一场大火之后，整个星球的生态都被彻底破坏了。就算虫族大战结束，这颗星球也将成为历史。曾经有过什么文明，都在火焰中付之一炬。
当然，也许战争结束很多年后，这颗星球还会有绿芽冒出，新的生机将重新焕发。
这场大火也不是没有止境的，无数成年虫族被烧烤而死，许多火焰没有突破它们的防御，也得不到可以燃烧的燃料，渐渐的扩散和波及的速度也渐渐缓慢下来……
透过卫星看到这场大火造成的狼藉场景，苏葭萌又在要塞中停留了一段时间，着人修复卫星通讯。火焰烧得太欢快了，不少通讯线路也被毁得一干二净。
幸好要塞内部的卫星通讯还算完整，稍稍修一修，依旧能用。
她之前和苏靖鑫说过，防御48小时，她必然回援。
如今时间快到了，火势虽然还在蔓延，但已经达到可控范围，虫族数量也锐减到不足之前的万分之一，依照要塞现如今的条件，完全可以防御成功。
这颗要塞星球虽然被毁得面目全非，但好歹是守住了。
苏葭萌将原本带来的战士留下一部分，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员回到航舰，准备返航支援。
途中联系顾宁轩好几次，最后一次才断断续续联系上，却发现对方和自己神同步，也在回援的路上。只是如今通讯情况不好，也不知道大弟那边的情形如何。
“没有受伤吧？”顾宁轩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磁磁声，头一次觉得这声音也挺悦耳。苏葭萌仍是安全的，心中吊起的大石头缓缓落地……等虫潮结束，他们就回家。
过了一小会儿，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的确受了点儿小伤，不过已经处理好了。主治医师也说没问题，好好休养一些时日就能恢复……”
当然，真实情况并没有苏葭萌说得那么好。主治医师将两次全面检查的数据对比之后，发现苏葭萌的身体正发生让人忧心的变化……明面上看着健康，但总有哪里不对劲。
苏葭萌知道是为什么，她一共服用过两次魔丹，激发身体潜能，虽然每次都小心翼翼将药性尽数发泄，但对身体的造成的损伤却是不可挽回的。如今……副作用正在慢慢显现。
不过她怎么说也是位面商人，费点儿心思总能找到解决之法。
听说是小伤，顾宁轩紧张的心又一次松开，“伤到哪里，严重么？”
苏葭萌在主治医师不赞同的眼神中，继续厚着脸皮说道，“不严重，就是碰上一头能力比较特殊的虫族……顾宁轩……我发现自己多了几根白头发……终于有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几根白头发？顾宁轩心中哭笑不得，这算是大问题么？别说她多几根白头发，就算满头白发，他也不会嫌弃的。他倒是比较担心苏葭萌嫌弃自己……
“这年头，多白头发又不能说明什么？我上学那会儿，有个比我小好几届的学弟，那可是真正的少年白发……若是你介意，回来我帮你将那些头发拔了。”
顶着左志浩鄙视的眼神，顾宁轩继续和老婆秀恩爱。
光棍永远不能理解这样的恩爱感情……左志浩再嫉妒也没用。
“嗯，好啊……”苏葭萌又说了两句，然后挂断联系，转向主治医师，她说，“作为我的主治医师，我的身体情况便是最顶级的机密。除了我，谁也不能告知。你懂么？”
魔丹的损耗，她会想办法补回来的，千万别小看位面商人的掌握的能量。
610：初代神族（中）
主治军医颇为为难，然而这是苏葭萌亲自颁布的军令，他只能服从。碰上这么一个任性的上司兼病人，他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苏葭萌暗暗叹了一声，她只是不想让顾宁轩和三个儿子担心而已……这种事情自己可以解决，那就没有必要让他们徒添担心。总而言之，她会努力让自己好好的。
“回去还需要多少时间？”苏葭萌稍作恢复，忍着胸腹不断蔓延的隐约疼痛，一派镇定地来到总指挥室。复杂的虚拟屏幕高悬空中，显露出复杂的图像，“要塞那边还没有联系上么？”
她的问题很快得到了回答，战争航舰已经将速度开到最大了，但却倒霉地碰上一波宇宙乱石，估计要比原计划多耽误一个小时，至于联络……要塞那边依旧没什么讯号。
“要塞只要没有被攻破，信号发射塔肯定还能工作……现在还没消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苏葭萌暗暗叹息一声，努力将心中涌起的担忧压下。苏靖鑫是她的大弟，哪怕以前没有好好相处，但虫潮战争的这些日子，足够她将那位大弟放在亲人位置上了。
“据属下分析，要塞星球那边的信号受到极大的干扰，应该是有意念强大的虫族在干扰信息传递。”不多时，又有人将这个结论告知苏葭萌，同时说道，“信号干扰强度太大，恐怕会影响航舰定位和着陆。根据这短时间的信号捕捉，干扰信号的强度也在增加。”
苏葭萌凝眉，思虑一会儿说道，“等接近要塞，准备着陆的时候通知我一声。我会尽量冲散那股干扰信号，你着人快速捕捉坐标，务求一次性降落成功！不能耽误回援时间！”
她的意念可是妥妥的十级，虫帝不出，谁敢和她争锋？如今又有初代神族的隐患，估计虫族进化层次也不会太高，不然等神族回归，过于强大的虫族岂不成了碍眼的靶子？
而且现在虫族战争才开始十来年，连二十年都还欠两年，哪怕进化速度再快，也不会快到这会儿就冒出虫皇虫帝的层次，更别说每次虫潮进攻，她都率先铲除高阶虫族，减少它们进化的可能……如此算来，干扰信号的那只虫族等阶也不会太高。
她静静坐在总指挥室，等待航舰避开宇宙乱石，朝着要塞星球进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的情绪提到顶点。不久前他们还经历一场生死大战，而接下来这场大战，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若大型要塞星球陷落，这损失可比丢失两颗要塞星球还巨大。
苏葭萌微微闭上眼眸，却不知道另一场牵动她心弦的斗争正悄然展开。
“确定是这里么？”余枫一身整齐的战斗装束，脚下踏着军中用来疾行的加速装置，身形迅捷地穿梭在茂密潮湿的丛林之中，一头黑发乱得不成样子，脸上的胡茬也没时间打理。
“嗯，我可以确定是这个地方……”回答余枫的人是一名略显憔悴的青年，脸上泛着长时间熬夜带来的暗暗青色，唯独一双纯黑的眸子闪烁着犀利之色，“我心脏内部的虫和她相连，哪怕隔得再远，我也能通过这个感觉到她的存在，反之，她也能。”
余枫都想呵呵了，他和顾怀枫两人努力去捉拿寻找柳蔓的下落，几次都要抓住人了，奈何对方吊炸天，直接踩着被千变虫控制的星海生物飞得不见人影，不知横跨到哪颗星球。
虽然手上有苏葭萌的商人勋章，但这个勋章不能将他们传送到真空环境之中，更惶论追上躲在星海生物储囊中的柳蔓。他们只能等到对方降落，才能传送，一来二去，时间浪费不少。
不过，根据怀枫的说法，那个柳蔓似乎没有继续跑了？
很好！让他日夜兼程追了那么久，那个叫柳蔓的女人不将性命留下来，也太不够意思了！想到这里，余枫暗暗咬牙。一个跨位面任务，第一节子任务就卡了他将近两年，太艹蛋了！
果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以前就不该嘲笑苏葭萌的，现在要被对方反过来嘲笑。
两条人影迅速前行，在空中留下两道飘忽的人影。最后，一前一后落在一个超大型瀑布的上流边缘的岩石上，耳边是轰隆隆的水声，空中的水汽湿度越发高了。
“在瀑布里面……”怀枫闭上眼睛努力感应，隐约看到柳蔓曾走入瀑布内部的岩洞之内。
“我们过去！她跑了那么久，突然停下来，反而让人心里发毛。”
余枫二话不说抓住怀枫的肩，两人纵身跃下瀑布。下落之时，两人同时伸出空余的一只手，暗暗扣动扳机，两条坚固的锁链从手臂上的装置中弹射而出，牢牢嵌入瀑布后的岩石之内。
嵌入成功，继续扣下另一个按键，绳索开始回缩，巨大的力道将他们拉向瀑布。
“余枫叔叔，你不觉得……咳咳咳……”顾怀枫猛烈地咳嗽两声，咳出一些瀑布的水，整个人湿漉漉的，平时精神奕奕的黑发也无力地黏贴在额前，“这个洞口不像是自然形成的？”
“看出来了，有很严重的人工雕琢的痕迹……”余枫松了一口气，一巴掌将脸上的水渍抹去。虽然开启能源盾牌挡水，但他们两人还是落了个落汤鸡的下场，“洞口隐藏挺隐秘的……你再仔细感受一下，那只母王虫还在不在……”
“在……就在里面。”怀枫眼神出现一丝微不可查的挣扎，但很快就坚定下来，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装置，“余枫叔叔，我们走吧，这次……来一个彻底的了解！”
虽然这个洞口在瀑布水帘后面，但空气却诡异地干燥，并没有过于湿润。两人前行了一段路程，发现通道的墙壁隐约有光线闪烁，哪怕没有外界的日光照射，里头也不显得阴暗。
循着心脏内部的指引，顾怀枫两人经过一阵九曲十八弯的寻找，终于发现面前没路了。
余枫正想提议暴力开门，却见怀枫若有所思，抬手贴在墙面上，低声喃喃，发出两个悠长却古怪至极的发音。余枫一听，脊背一毛，瞬间警醒起来，“枫小子，你这是……”
“别担心，只是神族的交流语言而已。”怀枫转首看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这里的大门似乎只有用这种语言才能打开，暴力爆破是不行的……至于我为什么会说……”
余枫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问道，“你疯了，竟然主动去催动虫化……”
“反正我不久之后就会恢复正常，不趁着这个时候多谋些好处，减少我们走弯路，岂不是可惜？这种程度的虫化，还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余枫叔叔大可以放心。”
说话间，那扇大门豁然打开，相交于他们所在通道的阴暗，大门之后的光线极为充足耀眼。
“你们来了……枫哥哥，你还记得自己曾经许诺过我什么吗？”两人踏入大门，等适应光线之后，发现这是一个极其宽阔高大的苍穹圆顶式广场，那熟悉的女声，正是柳蔓。
然而两人左右环顾，却不见柳蔓的身影，甚至连她的声音从哪里传来都不知道。
怀枫沉着声音说道，“柳蔓，你出来，我是来和你做一个了断的。”
“做一个了断？好一个做一个了断！若是你当真有这份诚心，就该一个人过来，让另一个老头子跟着过来做什么？算着二打一的心思还是害怕我会杀了你？”
柳蔓的声音依旧，然而落到怀枫耳朵里，却多了一份说不出的压抑和危险。
老男人余枫默默躺枪，他招谁惹谁了？竟然被人冠上老男人的称谓。
“你出来吧，我保证他不会动手。”怀枫这话不是在诓骗人，他也不屑这么做，他需要堂堂正正终结柳蔓的性命，“若是他动手，我自裁在你的面前！”
哪知柳蔓不仅不为所动，反而笑咯咯地嘲笑道，“枫哥哥，你这条命有几次重来的机会？你可还记得给我的许诺？你说过，你若是变心了，你这条性命就任由我处置，要杀要剐，要蒸要煮，由我决定。这些话，言犹在耳，你难道都忘了吗？”
顾怀枫摇摇头，说道，“我从来没有变过心。那个失忆的人，你确定他是我么？真正的顾怀枫，他的心中永远只有一个人……柳蔓……”
纵然怀枫没有喜欢的人，他有可能喜欢任何一个人，唯独柳蔓不可能。种族之仇，凌驾一切情感之上。他若是对柳蔓有了感情，怎么有脸对得起那些死在虫族手上的人？
“哼，巧言令色！完全只是推脱之词罢了！”柳蔓的声音带着气愤，但很快就平静下来，“顾怀枫，你既然无情，我也没有必要多情了。我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不过……已经迟了。”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已经迟了！你不是来杀我，阻止初代神族诞生么？呵呵，迟了……”
“该死，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怀枫瞬间暴怒，意念风暴瞬间形成。
“呵呵呵……天真，谁说必须要有你大哥？就算没有你们，我依旧能做到！”
怀枫愣怔，这怎么可能？
611：初代神族（下）
母王虫想要诞生初代神族，必须要得到他或者他哥哥的基因，双方共同孕育孩子才行。
可是如今，自己确定和柳蔓关系清白，而大哥又不在这里……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怀枫希望这是柳蔓的诈骗之言，但回想一番两人相处的时光，他就否定掉这个猜测。不为别的，柳蔓此人虽然有弯弯绕绕的心思，但在这种事情上却不屑撒谎。
如今她和自己彻底闹掰了，依照她的性格，肯定不愿意服输，也更加不愿意做出什么让人看低的事情。
如此一来……柳蔓所说十有八、九是真的……难不成还有第三人符合条件？
顾怀枫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一瞬间心中就滑过无数的猜测，但没有一条猜中真相。
“顾怀枫，你太大意了……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柳蔓的声音在这会儿飘渺得像是天际传来一般，“只要我想，我就能做到……你不是想要找我做一个了解么？呵呵，那你过来好了……只要，你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顾怀枫面色沉静，完全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他来这里只为做一个了解，让柳蔓再也不能伤害他的亲人和族人，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没什么困难可以阻挡他的脚步，动摇他的决心！
后悔？一旦后悔了，只能说明他的决心受到了动摇！他不会动摇，更加不会后悔！
“这里的环境几乎是密闭的，不管是左右前后还是上下，都没有出口。我想去找你，但也得有路可走才行。至于后不后悔，等我手刃你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顾怀枫的话强硬到没有转寰的余地，彻底击碎柳蔓心中仅剩的一点儿奢望，她怨恨道，“为什么不能？我宁愿放弃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只要你肯喜欢我，我就能让虫族退去，我们好好生活不好么？这样继续打下去，只会牺牲更多人，你忍心？”
怀枫一怔，忍心？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忍心得了？他比任何人都厌倦憎恨这场战争，但身处漩涡之中的他没有撤退的机会。固然他和柳蔓在一起，虫族能退去，但他们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以前战死的战士和往死的生命，他们的血海深仇就能一笔勾销了？
“柳蔓，我从来没想到，你的想法会如此天真。此种仇恨已经深不可解，智慧生物和虫族，两方只有一方完全消灭，这纠缠的仇恨才会画上一个句号。”
怀枫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的是虫族片甲不留，灭其一族，而不是所谓的【退去】……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没有感情的母王虫生出人类独有的情感。”
在这一点上，怀枫和他老妈的立场是非常坚定的，虫族必须要断子绝孙，歼灭全族！
柳蔓说得信誓旦旦，好像他不从就是人族罪人一样，却模糊了两人种族立场上的对立。
柳蔓沉默一会儿，冷哼一声，说道，“我那些想法都是认真的，没有骗过你。不过你既然不信，也无所谓了。反正事情大局已定，再怎么样，也没有转寰后悔的余地了。”
说完，正对面的墙面发出一声巨响，脚下微微颤动，那个墙面升了起来，露出一条通道来，“你一直顺着这条道走，没有几分钟就能看到我了……记得，快一些，不然的话……”
余枫看了眼面色毫无悲喜的怀枫，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快点走吧，别在这里愣着了。我说，你小子不会因为她的唱念做打的表演而心软了吧？”
怀枫抬手将对方搭着自己的肩膀的手拂去，翻了个白眼，“抱歉，我想你大概误会了。要是易地而处，我大哥或许会心软，但我不会……我可没有那么良善。”
别看怀枫的性格开朗逗比，怀熙严肃冷淡，但说黑化程度和心硬程度，当哥哥的根本比不上弟弟。心软什么的，给自家人和认可的人都不够，哪里管得上外人？
“要过去么？你不担心是陷阱？”余枫打算不在心软与否的问题上纠结了。
“我感觉得出来，应该是这条路。”闭上眼睛催动心脏内的虫，眼前出现一副虚幻的场景，柳蔓曾在这条路上出现过，“现在没有退路，又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试一试了。”
余枫点点头，反正两人手里有商人勋章，若是情况不对，随时可以撤退。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顺着这条道疾驰而去，“怪了，这里的建筑是什么年代的？”
“不知道，不过既然是需要神族语言才能开启出口……年代久远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更甚者，这个建筑极有可能是无数年前的神族遗留下来的……”怀枫视线向前，周围的可见度越来越低，哪怕他的夜视能力强横无比，这会儿也有些力不从心。
余枫嗤了一声，暗暗抱怨，“我真是被你妈妈坑死了，本以为这个位面的跨位面任务非常简单，没想到里头还有这么多的圈圈绕绕，一个不下心就容易踩空，坠落万丈深渊。”
怀枫也曾听说过余枫和老妈之间的事情，这会儿听他抱怨，心下一阵好笑。
这种事情哪里能怨他老妈呢？要怨也只能怨余枫叔叔的运气不好，本想占便宜，领取一个简单的跨位面任务，最后却发现任务比想象中高了无数倍，难度飙升到可怕的地步。
这种轻松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怀枫猛地抬手将余枫拦截下来，神色严肃地说道，“别再往前了，前面有很危险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可以肯定，我们对付不了。”
余枫脸色一变，莫非他们中计了？
“余枫叔叔，跟着我走，记住我的脚步声和落脚点，别踩错了。”余枫什么都看不到，但已经有些虫化的怀枫却隐约看得到一些，脸色变得铁青！
他们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类似火山熔炉开口的地方，只是下面的【岩浆】没有一点儿炽热温度。若是仔细看去，还会发现【岩浆】之中游动着数条奇怪的黑色生物。
怀枫之前预感到的危险便是从它们身上传来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也可以选择用飞行器飞行过去，但他的自觉告诉他，千万别这么做。一旦这么做，就会成为下面生物的食物。
幸好，各处崖壁之上有着纵横交错的落脚点，仔细一些也能缓慢达到对岸。然而余枫在这样的环境中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能更加小心谨慎了，一个不好，便是两人殒命的下场。
余枫怎么说也是身经百战的人，经验老道，实力也强，仅凭听力也能精确判断落脚点。两人一路战战兢兢，终于在【岩浆】生物的虎视眈眈下通过这段漫长磨人的路。
“走吧，我感觉柳蔓就在不远处了。”怀枫紧张地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作战服因为体表的汗而黏在身上，让他极为不适。所幸这衣服的透气性很好，等会儿就能恢复干燥了。
越是向前，周围的通道光芒越来越强。在黑暗中摸索了那么久，这会儿乍见光明，心中越发安定下来。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终点，怀枫深吸一口气，将手贴在门上，用神族的语言开门。
怀枫踏入大门之内，发现眼前场地的规模类似机甲格斗场，周围除了庞大的看台，还有非常巨大的格斗场地。
只是周围的建筑材质全然陌生，甚至给人一种危险至极的冰冷感。
怀枫问一边旁若无人的余枫，“余枫叔叔，你有没有觉得……有些难受？”
“难受？没有……我感觉挺正常的。”余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很难受？”
“不，只是隐约有些不适感。”难不成是他的错觉么？这个地方让他很不喜欢，“算了，不谈这些了……我们去找柳蔓的下落，她应该就在附近……”
说曹操，曹操到。怀枫这边刚提到柳蔓，她的声音就传来了，也不知是佯装还是什么，带着很明显的虚弱，“你们终于来了，速度比我想象中要慢得多……怀枫哥哥，若是你一个人过来，说不定能来得更早。你身边这个人完全就是一个累赘么。”
“你确定？若是我没将余枫叔叔带在身边，说不定那个地方的危险生物就该袭击他了吧？”顾怀枫很确定，那种生物可以从【岩浆】中出来，并且受到柳蔓的控制。
“呵……我就是喜欢你的直白。”柳蔓间接承认他的猜测，“你过来，让我再看看你好么？”
“你在哪里？”怀枫镇定问道。
余枫听两人的对话，暗暗抚额，两人继续谈下去，什么大战气氛都没了！
顺着看台阶梯延绵而下，顺着指示来到场地下方，然后看到一脸虚弱苍白的柳蔓。
一段时间没见，她比记忆中的模样瘦了很多，本来略显婴儿肥的下巴更是消瘦，尖了很多。她站在一张木床的前面，那上面盖着白布，看模样应该是一个人。
柳蔓先发制人，微笑着问道，“枫哥哥不好奇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吗？”
612：尘埃落定（上）
怀枫摇着头拔出腰间的君枫，他除非是脑子被门夹了，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冒出好奇心？这个地方做什么，关他什么事？他要做的，只是杀了柳蔓而已！
然而，正当怀枫想要动手的时候，却错愕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动不了，只能维持刀尖出鞘的姿势。察觉这一状况，余枫忙得出手，却被一脸挣扎之色的怀枫挡了下来。
“余枫叔叔，暂时别先过来……听听她有什么话要说吧。”怀枫大口大口喘息着，因为挣扎，额上迅速凝结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太大意了，竟然被控制了！
不对，明明已经将心脏内的虫子控制起来了，为什么他还会被控制？正想着，身体猛地一松，他又能控制躯体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跳跃到一旁，距离柳蔓和余枫都有一段距离。
柳蔓似乎没有看到他的行为，继续说道，“这个地方是无数年前的神族留下的竞技场，专门关押各种种族的生物，让他们成为牲畜都不如的存在，每日开设赌坊竞技，看着这些生物自相残杀，谋取乐趣。你们之前看到的所谓的岩浆，呵呵……其实就是那些生物的血……”
“不可能！若是过去那么多年，别说他们的血肉，就算是骨头也该变成化石。”怀枫断然否决，更多的重心放在那几条奇怪游动的生物之上。
“没什么是不可能的……那些生物，有些被投入竞技场，死了就扔到那里，若是活着就继续等待下一次竞技，直到死了为止。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神族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而那些被圈在这里的生物，也彻底没了所谓的智慧……”
怀枫听得心中发凉，隐约猜到柳蔓想要说什么。
“哪怕是神族，也有湮灭的一天，谁不恐惧呢？一些家伙为了活命，干脆进行各种实验，甚至尝试着将神族的基因和那些低贱生物融合……呵呵，它们的兽性越来越明显，也越来越依靠本能，身体虽然还是智慧种族，但本质上却是最低贱的虫族……”
神族的基因强行施加在智慧生物身上，会导致他们退化？
“不过虽然退化成这个样子，但他们却活了下来，甚至在神族毁灭之后繁衍生息。然而可笑的是，他们再也没有进化出作为的理智和智慧，空有强大的实力，却依从本能，畏惧神族，甚至是畏惧我，任我调遣……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加忠心耿耿的走狗了。”
越听，怀枫心中越是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个柳蔓到底想要做什么？
“在这个竞技场的下面，有一片面积非常大的【原始森林】，也是他们生存的地方。每当有成员死去，他们就会习惯性将同类的尸体丢到所谓的【岩浆】之中，渐渐积累成如今的规模。他们中最强大的生物，有权利将那里当做窝，并且长期驻扎……”
柳蔓眼神平静地看着怀枫，说道，“想要毁灭所谓的智慧生物，其实非常简单，只要将神族的基因融入他们的身体，自然而然，他们就会像困在这里的生物一样，渐渐退化成为虫族都不如的存在。枫哥哥，你说这个未来设想是不是非常美妙？”
“像外头那些虫族一样到处撕咬吞噬，简直太不华丽了。”柳蔓平静地说着话，但其中的内容却让在场的两个男人不寒而栗……柳蔓这个女人变、态起来也太可怕了吧？
“呵，可是你忘了。想要达成你所谓的目标，有个条件必不可缺，没有神族，你怎么提取他们的基因危害人？”怀枫正说着，视线放在柳蔓的小腹上。
从刚才开始，她的双手一直轻轻搭在这里。这样不起眼的动作，却给他拉响了警钟！
“枫哥哥还真是健忘啊，我不是说过了么，初代神族即将出世。”说到这里，她抬手将身后木床上盖着的白布轻轻拉开一角，缓缓打开，“我早就料到你会背叛，所以，提前做了一手准备。我需要你的基因，那么克隆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和他生孩子也是可以的……”
“什么——！！！！”在场两个男人都震惊了，视线不由自主地挪向那张木床。此时柳蔓已经将白布完全拉开，那上面平躺着一个睡颜安详的青年，纯净得像是一张白纸！
然而余枫两人都感觉的出来，对方已经没有半点呼吸，从脖子以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勒痕和鞭痕，大部分的颜色都乌青得发黑……卧艹！口味那么重！
余枫还好，作为被人强行克隆的受害者，他的心情绝对是复杂崩溃的！
若不是场景不对，怀枫真想问候对方一句，你还能更加变、态一些么？他暗中抚额，本以为自己黑化已经够严重了，没想到变、态始祖竟然在这里！自己完全是拍马难及。
怀枫深吸一口气，一瞬间开启自己的意念，招呼也不打一句，直接选择攻击。柳蔓越是变、态，自己更加不能让她活着！可刚刚迈开脚步，心脏部位猛地作疼，让他不由自主半跪在地。
“余枫叔叔，不用管我，杀了她！若是我阻拦了你，顺便杀了我！”顾怀枫的余光看到柳蔓嘴角的笑，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念头来，心脏的跳动声越来越强烈，响得像是雷鼓。
“杀了好啊……不过他有这个本事杀了你么？在我眼里，枫哥哥可是最强大的战士。”柳蔓风情万种地笑道，怀枫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一阵剧痛，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爬出来蔓延全身。
“这是……什么……”他动作迅捷地见余枫拦截下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挥刀砍向对方。不管是速度、力道还是其他，都比巅峰时期的自己强了不止一倍！
若非余枫躲得快，刚才那一刀恐怕能将他砍成两半！
虽然躲过去了，但从左肩头延绵到右腹的巨大伤口还是留下了……于是，现在内心崩溃的人换成了余枫。为嘛顾家小子突然像是开了挂一样，实力甚至逼近他家那只母老虎老娘？
怀枫清晰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爬上一层鳞甲，而从余枫角度来看，这个变化就更加明显了。不仅仅是手臂，脖子上也爬了一层，并且迅速向上蔓延。
这种虫化速度……简直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余枫不知道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但他知道自己要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不然等苏葭萌知道她儿子虫化完全，还不发疯？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
余枫倒是想要想办法，奈何怀枫的进攻更加猛烈，狂风骤雨般的密集攻击让余枫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虽然不致命，但继续下去，光是流血也会流死人。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他看到怀枫的眼睛里传递出一层讯息，顿时心神领会。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干掉柳蔓，只要柳蔓死了，失去操控者，怀枫还能勉强控制自己。
柳蔓一边欢欣，一边悲哀地看着两人对战，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畅快。背叛自己，就是这个下场。不管是余枫死了还是顾怀枫死了，死的那个，尸体直接丢给那些生物当晚餐。
也许是喜悦，也许是临死之前最后的畅快，柳蔓略略放松了警惕。
这时，两人已经打斗到柳蔓视线的死角，她正要转头去看，脊背猛地传来一阵微凉劲风，下一瞬，一柄雪白刀尖就穿透了她的胸口，横向劈砍，几乎要将她的身体分成两节。
“呼呼呼——”怀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尤带着狰狞的挣扎之色，只是蔓延到鼻梁部位的鳞甲终于停止蔓延，一只眼睛已经呈现昆虫的复眼，另一只眼睛还是正常的纯黑。
“结束了！这场较量，最后还是我赢了。”反手一握君枫，又一次捅穿了她的小腹，动作果决狠辣到让柳蔓畏惧的地步，“初代神族？呵呵，让他们都胎死腹中好了！”
倒是余枫这个旁观者，默默摩挲一下手臂，暗中下定决心，一定要离苏葭萌家的儿子远一些。怀枫平时看着挺逗比的，但万万没想到黑化变、态之后，也是个中好手！
柳蔓的表情本来还是惊愕，可听了他的话，却越发明艳起来，“是么？你恐怕要失望了……”
下一瞬，余枫亲眼看到她的肚子猛地凸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左右冲撞。
奇异的是，她的表情却十分愉悦，甚至放肆地笑，“他们没有那么容易死，以后将会成为整个宇宙的主宰！他们将会将你珍视的人类全部变成腹中之物！”
余枫和怀枫听了，不详的预感越发清晰。就在这时，柳蔓的肚子猛地被两只手从内部破开，然后，一只奇怪又让人毛骨悚然的生物爬了出来，一双墨绿色的眸子带着残忍和血腥。
在这种生物出现的瞬间，顾怀枫和余枫两人皆产生一种不由自主的臣服感。融合了人类和母王虫基因的初代神族，可以操控拥有这两种基因的生物！
初代神族……兜兜转转那么久，依旧出生了……
然而和预言不同，这里还多了一个叫余枫的位面商人！
613：尘埃落定（下）
怀枫因为背对着柳蔓，所以反应比余枫慢一些。
几乎在那些怪物爬出来的瞬间，余枫就已经用激光粒子长剑将向爬出来的那只砍了头，然而没等他继续，另一只爬出来的怪物猛地将他扑倒。
余枫战场经验老道，怎么可能会被它伤害？反而徒手将对方的脖子握住，一用力，手套上的电流磁磁冒出，它被烤焦的同时，脖子也被硬生生掐下来。硕大的脑袋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彻底没了气息。再强大的种族，刚出生都不会太强。
柳蔓腹中一共有六只怪物，一只被怀枫在腹中砍死，两只被余枫宰了，还有三只顺利爬出来。发现骨血被人伤害，它们齐齐仰头试图咆哮嘶吼，不过怀枫在它们动手之前就顺利结果两只，最后一只也受了伤，甚至顾不得自己的动作，惊慌失措地向一边逃跑。
“余枫叔叔……追上他！快，杀了他！”怀枫倒想追上去，然而心脏部位又开始剧烈作痛，严格限制了他的行动，只能无力地半跪在地。余枫不用他说也知道该怎么做。
怀枫试图调整呼吸，用刀尖杵着地面站起来，耳边传来柳蔓的声音，“你当真这么讨厌我？”
他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这个问题。
是柳蔓将自己害成这个样子，他自然要恨，更别说两人之间还有不可解开的种族仇恨……然而，思及失忆那段时间的相处，说实话，在不知道任何真相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讨厌。
“我快要死了……呵呵，你记得，若是你那个余枫叔叔胜了，让他将我的尸体彻底处理好！”柳蔓声音微弱，作为母王虫，她有着强大的生命力，死亡的速度也比旁人漫长。哪怕受了这样的致命伤，依旧能絮絮叨叨说上许久，“我的尸体若是不处理，初代神族也会死灰复燃。”
从孩子在她腹中孕育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是母王虫，而是可以无限制诞生克隆初代神族的储囊。若是尸体不处理好了，顾怀枫这会儿的努力全部打水漂。
怀枫一怔，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你之前那么恨我，何不继续恨下去？”
“我听有个挺文艺的女孩儿说，人类哪怕死了，也会活在记住他的人的心中。你若是死了，谁还会记得我？呵呵，虽然我们敌对，但我救过你，这是不争的事实。”
“临死之前问一个问题……若我不是你们眼中的母王虫，你会喜欢我么？”
“应该……不会吧。就算你不是母王虫，没有种族对立的仇，但你的性格和心性都不是我喜欢的。”怀枫努力大半天也没迈动步子，干脆坐在地上，喘着气说道，“越是身处黑暗的人，越希望有人能将自己拉出去……我么，大概希望有人当我的太阳，而不是汲取温度的月亮。”
柳蔓听这话，怔了许久，喃喃道，“身处黑暗之中……还真是看不出来……”
怀枫的性格有些逗比，开朗和喜欢玩闹是旁人对他的定义，或者说谁都以为他是生活在阳光之下的大男孩儿，甚至连柳蔓也是这么评定的。那种性格，一开始便吸引她的目光。
“大概我说得有些夸张了吧？但我自认为不是什么阳光的人……”怀枫叹了口气，“我很小时候，甚至是从有意识开始，便记得哥哥便承担着所有的重任，家人对我就比较放任。也许对很多人来说，这样的生活应该感到庆幸，但是……我却觉得很不安……”
“不公平……大哥承担着大部分的压力，而我却享受了他本该享受的悠闲。然后，措手不及的……母亲因为一些事情一消失就是十年，虫族战争偏巧在这个时候爆发……”
“那种感觉十分茫然和无助，大哥和我同年同日同时出生，他不过是比我早早破壳那么一点儿时间，就被太爷爷当做顾家的继承人培养，每天要学习的东西多得让人头皮发麻，我依旧享受了他的福利……大哥接受了太爷爷，但我却在很久之后才接受太爷爷……”
“虫族战争带来的压力，母亲疑似死亡的压力，学业的压力，训练的压力，甚至是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压力……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有些自暴自弃的同时，又厌恶着自己。因为大哥承受着比我更加巨大的责任，但他还坚持着，并且迅速成长可靠起来……而我原地踏步……”
“有的时候想要嫉妒哥哥，但却连嫉妒的立场都没有……因为没有很快接受顾家的一切，在某段时间内甚至有些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感觉……我知道家人都很担心我，所以尽量装作不在意，像个没事人一样……快点从这样颓废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怀枫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柳蔓也认认真真地听着，这似乎是他们初见之后，最平和的一次。
他知道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这是他暗中学习心理书籍，渐渐明白的。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找各种办法去改善这个现状……直到心智越发成熟之后，抑郁症才渐渐减轻。抑郁症虽然好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阴影。
良久，柳蔓呵呵笑着，声音微弱地说道，“以前还不大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郑欢欢，只是听了你之前的话，大概有些明了了……没想到，我竟然也会被自己的眼睛欺骗。”
怀枫对自己的哥哥很依赖，而郑欢欢的性格和他哥哥有些相似，因为这些因素，所以他就喜欢郑欢欢了？只是，她喜欢的那个顾怀枫……难道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对象？
“我不是恋兄，和哥哥没关系……”顾怀枫脸色有些羞赧地说道，“很久之前，她不是这个性格，而从那个时候……我就……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家伙告诉她，想要管束我，就多多学习我大哥的言行。我喜欢她，和她的性格没什么关系，只是单纯喜欢这个人罢了。”
怀枫敬畏他大哥，这不假，但也不会发疯啊。找他老哥这样类型的家伙谈恋爱？
他又不是要自虐？
只是郑欢欢执意认为她学习大哥的言行，管束自己很有效，而他看着那丫头呆萌的模样，觉得很有趣，所以就没有戳穿。哪知时日长久，郑欢欢竟然变成了顾怀熙第二……
良久，柳蔓也没有给予他回答。一转头，那人已经彻底没了呼吸，肢体僵硬冰凉。
“其实……我不该说最后那句解释的……”
怀枫没想到她会突然死去，回想自己之前说过的话，突然有些懊恼地拍拍自己的头。
怀枫说自己喜欢一个人，不会因为对方性格转变而转变。他对这话无愧于心，但却狠狠粉碎了柳蔓之前的坚持……仔细想想，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还真是有些残忍……
“你小子又在磨叽什么？”正想着，只听身后传来余枫中气十足的喊声。他一回首，就看到那个家伙手上戴着什么东西，徒手将一条乌黑的东西拖了出来……
“这是……难道是那个【岩浆】之内的……生物？”看形状挺像的。
“嗯，追着那只牲畜跑了不少地方，不过它最后被这条东西给吞了。我想了想，干脆将两个家伙都带回来。”整个过程很简单，余枫本来干不过这条东西的，奈何它和刚出生的小怪物斗得大伤元气，倒是便宜了余枫，直接用商店买来的东西将其捆住，拖着回来。
怀枫一听，彻底松了口气，双手一张，仰躺在地上，“终于结束了……”
“别高兴太早，你老妈要是看到你这个狼狈模样，你说她会不会一个手抖把你砍了？”
余枫心情很不错，他以为自己只能完成第一环，之后几环还要好几年完成，然而一切搞定的时候，发接到系统消息，前五环任务一次性宣告完成！简直神速！
一开始还有些不相信，可看了之后几环任务，他发现自己完全是走了狗屎运！
心情好了，他自然也有这个闲工夫调侃怀枫。
“咳咳咳——大叔，别抓着这事不放啊，我老妈要是知道了，我小命难保。”怀枫告饶。
之后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余枫从商店买来最厉害的毁尸灭迹的药物，逐一洒在那些尸体之上。他们会消失得干干净净，甚至连一点儿完整的基因序列都不留下来！
“这个……要不要也顺手解决了？”余枫费了老大一笔位面点，买了巨量的药物，这才将那头昏迷濒死的庞大生物完全销毁，包括它吃下去的那头怪物。初代神族的危机……暂时画下一个圆满句号。解决完那句庞大尸体，他又冲着动弹不得的怀枫指了指床板上的克隆人。
“当然要解决了，放着生蛆虫么？”怀枫一看到这具来自他基因的克隆人，莫名恶心。
余枫冲他挑眉，意味不言而喻。调侃够了，趁着怀枫没有发飙之前洒下药物，彻底销毁。
解决这些，接下来该解决怀枫的事情了。
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东西，将怀枫丢进去，说道，“我是第一次使用，要是难受就喊出来。”
614：背水一战（上）
因为是回溯时间的装置，谁也没有用过，为了保证记忆的完整性，余枫还将怀枫这段时间的记忆拷贝下来，然后郑重地摁下启动按键。
湛蓝色的光芒将怀枫的身体完全包裹，仔细一看，原来是无数零散的光点，它们一点一点渗入怀枫的身体。余枫在一旁焦急等待，一个多小时过去，依旧没有变化！
“不是吧……玩脱了？”看到这个场景，余枫焦躁地挠着头发，有种给位面商店打差评的冲动！说好的时光回溯呢？到哪里去了？难不成自己买的是假货？
余枫正要抓狂，却见久未动弹的人终于有了变化，覆盖在他身上的鳞甲像是活了一样蠕动，然后渐渐向下爬去，一点一点消退……终于……有变化了！
余枫紧紧攥着拳，努力克制自己内心想要激荡的心情。
随着湛蓝色光点渗入怀枫的身体，那些鳞甲消退的速度更加快了，直至完全消失。
接下来便是一段完全无变化的阶段，湛蓝色光点吸收的速度加快，时间回溯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本来完好无损的身体也开始显露好几处伤痕，血肉翻开，鲜血不停地流淌出来。
慢慢的，怀枫的心脏处有一条白胖的东西慢慢爬出来……不，更加准确来说，应该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往外拉！这……这便是那只母王虫的本命虫？
余枫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动手将那只虫子收起来锁入一个小型透明的正方形匣子，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就停止回溯，而是继续让时间向前倒流，直到他身上的伤势再度愈合。
“得，这么一来，连治伤的步骤也省略了。”余枫将回溯装置停下，怀枫沉静地蜷缩在地上睡着，睡颜暗安详，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啧啧啧，苏葭萌这个母老虎的基因还不错么。
余枫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待这个熊孩子醒来的一刻。等待的时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漫长，看着青年从沉睡中醒来，脑袋上的呆毛翘了翘，模样极为无害。
不过彻底清醒之后，怀枫就果断从原地跳起，一手摸上腰间的君枫，一脸防备的模样。那双和苏葭萌像极了的眸子带着丝丝危险冷意，冰冷冷地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余枫抬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悠闲地晃了晃手中的菱形石头，里面锁着游离的金色光点，那些光点聚成一团小球，看着极为漂亮。这便是之前拷贝的怀枫的记忆！
幸好做了两手准备，不然的话，余枫还要动用武力将母老虎的儿子制服，防止对方的牙齿咬到自己。按照自己对顾怀枫的了解，这个青年看似热情开朗，实则极为敏感防备。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认识我。我再做一个解释，我叫余枫，你妈妈应该告诉过你这个名字。”余枫暗中保护怀枫好几年，但两人真正见面的时间却在半个月前。
“余枫？你是余枫？可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怀枫蹙着眉头，怀疑眼前这个男人说话的真实性。他的记忆停留在偷袭爆炸之前，下一瞬就莫名来到这个地方……
“嗯，其中的事情比较复杂，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余枫没有上前，而是将手中那个菱形物品抛给怀枫，上面有怀枫本人下的封闭命令，只有他自己能打开。
“这是……我的记忆菱石？为什么它会在你这里？”
怀枫看到这样东西，下意识摸了摸腰后的包，发现本该放在那里的菱石不见了，不但如此，他手中这枚菱石……除了里面多了一段记忆，这根本就是自己的菱石！
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他将里面的记忆取出。
一瞬间，大量的记忆涌入脑海，并且和自己原本的记忆相融。良久，他抬手抚着额头，对着余枫歉然道，“抱歉了余枫叔叔，之前是我太大惊小怪，冒犯你了。”
“没事，你小子能平安无事，我也开心，至少不用被你妈妈千里追杀了。”余枫做了个逃出生天的庆幸表情，将怀枫差点弄笑了。这叔叔……似乎也不是那么高冷男神范儿啊。
“对了，感觉一下，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这才是余枫最关心的。
怀枫点点头，闭眼感受一番，身体并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想到这里，他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头，余枫立马紧张问道，“哪里难受？”
“不是……只是觉得身体有些怪异……身体素质似乎……没有随之退化。”怀枫当着对方的面，非常轻松地将一截直径十多厘米的实心金属棍捏歪……看他面色，根本没有勉强！
这等怪力……卧艹，那还是人么？余枫惊得倒退一步，“你和你老妈有得一拼啊！”
“余枫叔叔，这不是关心的重点吧？问题是这力量是怎么回事……若是时间回溯成功了，我的体质应该也随之下降才对。可现在一看，分明还是虫化状态的素质。”
“你等等，我去问一问商店系统……”余枫立马调出商品界面，噼里啪啦将问题打上去，不多时，结果出来了。一喜一忧……余枫恨不得一巴掌将自己拍死！
“难不成……虫化并没有完全解除？”怀枫垂了眸子，看不清眼底的波澜。
“倒也不是，怎么说呢……对于这件事情，我应该负全责，一开始的商品介绍没有仔细看。这东西虽然能回溯时间，但也存在某些限制。”余枫认真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现在是人类，而不是虫族，这一点我可以保证……至于你的力量……额，也不算坏事。”
怀枫问他，“什么意思？”
“真正的时间回溯，那是神祗的领域，而我们只是凡人。”余枫简略地解释道，“所谓的回溯，只是满足某一部分，比如我希望你的身体回到出事之前，但你之前的生命到底是存在过的，不可能抹去，所以这段被回溯的时间某些特质也会留下来。”
怀枫被他绕得有些迷糊，“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明白。”余枫哈哈地将这段话题跳过去，暗中抹一把汗，“你只要知道自己现在非常健康，并且莫名其妙有了一身和你老妈匹敌的实力就行……”
还真是险……余枫暗中松了口气，回溯时间，并非严肃意义上的回到过去，而是将表面还原到事发之前，某些已经发生过的痕迹是抹不掉的。此番运气好，怀枫会虫化是因为那条本命虫之谷，是来自外界的力量，所以回溯成功了，同时幸运地保留了虫化时的实力。
“也就是说……我这是因祸得福了？”怀枫指了指自己，对方给予肯定的回复。
“事情已经解决，我们现在是先去支援你老妈，还是去做别的？”余枫心情很好，他觉得自己这次的跨位面任务大有完成的可能性，“还有，这个东西你收着。”
余枫将关着本命虫的东西丢给怀枫，对方准确接住，“自然先去老妈那里，将她的商人勋章还给她。对了……这个东西……难不成是之前在我心脏内的本命虫？”
“嗯，准确来说应该是柳蔓的本体吧。”余枫不在意地回答道。
柳蔓的……本体？怀枫的视线盯着透明匣子内蜷缩的小白虫，“我要是将这东西放在身边，那些虫族不会攻击我吧？”记得柳蔓有免疫虫族攻击的本事。
“额……”余枫怔了怔，觉得这个设定挺带感的。虫族不攻击人，他就能随意攻击虫族了？
“我觉得……母王虫不被虫族攻击，肯定有什么秘密……要不我们先将它送到龚雨露阿姨那边？”怀枫提议，他记得老妈曾经拜托龚雨露做什么研究，对方进行了那么多年，依旧没有大的进展……按照龚雨露阿姨的说法，那个研究若是成功了，虫族战争就能终结！
余枫：“……”该说不愧是熊孩子么？这思维跳跃能力那么强大！
余枫问，“我们不去你老妈那里？”
“商人勋章的传送速度很快，估计两个多小时就能搞定吧。我们将它送到龚雨露阿姨那里，然后立刻去找老妈。”顾怀枫的视线一直盯着那只本命虫，看它渐渐蜷缩在一起，没了气息。
而此时，要塞防御战已经进行到最激烈的状态！
苏葭萌和顾宁轩及时赶回，但虫族方面施加的压力几乎使他们喘不过气来。完全没有犹豫，她选择再一次使用魔丹，然而等魔丹药力消退，敌人依旧多如牛毛，直至被围攻孤立。
“该死……”引爆几乎报废的机甲，苏葭萌破开一道口子，正要再次更换机甲，却有些倒霉地发现肢体出现严重的僵直情况，连人带机甲被数百触角拍到地上。
英雄救美往往都是这个时候上演的，只可惜，顾宁轩的确救了老婆，却将自己也赔了进去。最后，他有些无奈地对苏葭萌说道，“那种药还有么……别瞒着我，我知道你手里还有。”:
615：背水一战（下）
苏葭萌咳嗽一声，胸腔内似乎有无数烈火舔舐，明明驾驶舱外有重重危机靠近，但她依旧笑靥如花，反问道，“什么【那种药】？顾宁轩，我不懂你到底在说什么……”
“三次了……据我猜测，应该是三次吧……”顾宁轩将因为剧痛而蜷缩成一团的苏葭萌抱在怀里，努力维持语调的镇静，他害怕自己说快了会颤抖，“我之前说你多了白头发，你要是嫌弃的话，我可以帮你拔掉……不过现在不可以了……白头发太多，不能拔……”
顾宁轩忍着心头交织着怒火和怜惜的情绪，说道，“你虽然没有说，但我知道啊，所有都知道。短时间内激发所有潜能，让自己维持在高水准的作战水平……这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我不是位面商人，也不知道你和余枫那个男人之间有什么默契……但是请别无视我的智商和情商，哪怕仅有一点儿蛛丝马迹，我也猜得出来。我希望赢下战争，但不希望你用命去拼……那么短时间内连续使用三次……后遗症很严重吧？”
顾宁轩看着那一头几乎变成灰白和白色交织的头发，受伤的双手隐约有些颤抖，“葭萌，乖，把药给我……我们要么一起活着离开这里，要么一起死在这里……你选哪个！”
“那是削减寿命的……你对身体未必受得住……”苏葭萌仅仅说了这么一句，胸腔内火烧火燎的剧痛越发强烈，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缓慢流逝，有种等死的感觉。
“我受不住！你就能受得住！是谁给你这样错误的想法！苏葭萌，我不比你弱！”
顾宁轩将她的肩板正，迫使对方和自己的视线对上。
不过瞬息交锋，苏葭萌第一次败下阵来，妥协说道，“好……那东西在我腰后的包里……你说过的，我们都会活着出去。若是你敢食言的话，我追到黄泉都不会放过你！”
两人所在的机甲被虫族尸体掩埋，那几只大家伙暂时还翻找不到这里。
顾宁轩他们倒是能一路装死，直到要塞被攻破或者等要塞防御成功，但两人都是骄傲至极的人，怎么可能愿意苟且偷生？在这里偷偷窝着，看着战友或者手底下的士兵浴血奋战？
顾宁轩将肢体僵直越来越频繁的苏葭萌放在副驾驶座上，安全带上好，然后抬手将脸上的血抹去，那颗血红的丹药下肚，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渐渐停止了流血，开始愈合。
在堆积如山的虫族战场，那几只围攻苏葭萌和顾宁轩的高阶虫族用触角扒拉着尸体，并没有发现之前追打的人类。它们的耐性很少，没翻着人，干脆就放弃了。
反正在遥远的要塞之中，还有无数鲜活美味的人类等着它们去狩猎。一想到那些美味的食物，口水流得更加肆意，粘稠腥臭的粘液从利齿中流下来，滴答滴答垂落在那些残肢之上。
几只高阶虫族对着嘶吼交流，一只流下来，另外几只向着要塞爬去，巨大的利爪踏在地上，将地面厚厚的虫尸拍成肉酱，血液和粘液四溅，然后重重溅落在四周。
这幅场景若是让有洁癖的人看到了，可要恶心反胃，做噩梦好些天。
几只高阶虫族心满意足，怀着贪婪之心向着要塞爬过去，庞大如山的身躯每移动一步，地面都要颤抖好几下。
至于前面阻挡它们前进的同族，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全部爬着过去。在虫族社会，那些低阶虫族实在是累赘，甚至连活下去和它们争夺血肉的资格都没有。
就在它们一步一步迈向要塞的时候，身后猛地传来一阵凄厉至极的嘶吼声，然而这个声音还没有维持多久，瞬间戛然而止了，好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
九头高阶虫族微微转动触角，这种虫族算是比较难缠的种族之一，因为它们除了身上各个死角有眼睛之外，可以伸缩延长的触角上也长了眼睛，对它们来说，视线范围之内无死角。
想要胜过这种虫族，只能用雷霆手段，施展最大的速度和最精确狠辣的攻击，一击若是不致命，极容易被对方拉入持久战的泥沼，到时候失败的往往是力有未逮的机甲战士。
苏葭萌之前干掉不少它们的同伙，这仇恨才会拉得那么稳，不然早就爬到要塞防御线上了。
顾宁轩感觉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向四肢百骸，好像这一瞬间获得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以前需要谨慎维持机甲，这会儿完全不需要顾虑，直接朝着最佳最强状态开动。
他终于知道苏葭萌为什么会接二连三使用那种看着就妖娆诡异的丹药，这的确很好用，但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顾宁轩吃下的一瞬，就明白这东西燃烧的是什么东西。
他的性命！用燃烧性命的方式获得强大的实力和爆发力。可烈焰过后，只余灰烬。
几乎是冲破尸体堆的一瞬间，他就用偷袭的办法击杀了一只高阶虫族。
它有无数眼睛，全身上下没有死角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和速度面前，一切只是纸糊的！
顾宁轩明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状态得益于那颗可以燃烧他寿命的丹药，但也忍不住想要感激。
少几年寿命又如何，只要还能活着出去……只要还能再看着她平安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他真的能成功带着苏葭萌突出重围么？头一次，他对自己的信心产生了动摇。
整个要塞都陷入一种近乎癫狂的杀戮之中，不需要思考什么战术，不需要思考如何排兵布阵，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将涌过来的虫族尽数屠戮干净，让它们无法靠近！
亚德兰星系的边境线，不仅仅是用高科技组建的，其中还有无数联盟战士的骨血和脊梁。
顾宁轩不知道他们两人在哪里，但距离要塞肯定很远。若是换成平时，从这里到要塞用不了多少时间。
可现在不一样，中间阻隔着无数的虫族，他必须从这些拥挤在一起的凶残种族中撕开一道口子，杀出一条生路，中途有哪怕一瞬间的犹豫，他们两人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葭萌……回答我……你还醒着吗？回答我！”
顾宁轩付出一条机械臂的代价搞定了两只围攻他的高阶虫族，同时砍掉另外两只高阶虫族的触角眼睛，本来威风凛凛的机甲挂满了血肉和虫族的粘液残肢，看着极为狼狈和恐怖。
更加让他心冷的是，从头到尾，他几乎感觉不到苏葭萌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顾宁轩也不知道是一会儿还是漫长的几个小时，她终于轻轻地嗯了一声。
虽然轻，此时此刻落在耳畔却宛若天籁，堂堂男儿竟然有种捂面痛哭的冲动。
顾宁轩有些任性地提出要求，“以后不吃那种邪恶的丹药了，战死就战死，我陪着你。”
苏葭萌咳嗽两声，本来还灰白的发竟然已经完全转为雪白，不过却是带着死寂的那种白，“哪有你这么说的……自己吃了魔丹，转头就跟我说这东西……不好吃，我们不吃了……”
“我就是过河拆桥了，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顾宁轩努力忍着颤抖的牙根，希望她能继续说下去，好让他知道她没事儿，“别睡过去，我带你回家……”
“放心……别一副我死定了的表情，才三次而已，要不了人命。就是后劲儿大了些……”苏葭萌的安慰显得极为苍白无力，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吧。
吃三次的确不会死人，但间隔时间这么短，简直不给身体一点儿恢复的时间。本来后遗症就强烈，现在层层叠加，哪怕是生命力强横得像是蟑螂的她，也有些扛不住了。
苏葭萌现在只觉得很累，全身的细胞都咆哮着要安歇，大脑也昏沉得要命，眼皮更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只是一想到身边还有个蠢男人在担心她，几乎枯竭的身体内就会涌出一股温和的力量，支撑着她不睡过去，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说，再撑一下，就能回家了。
“我们不等战争结束，这次要塞虫潮结束，我们就去结婚。开玩笑，你难道打算死了都不给我名分吗！”顾宁轩一得空，就大声和她说话，生怕她听不到。
“好。”苏葭萌想要点头答应，只是仍忍不住想吐槽，这求婚地点和时机太特么是时候了。
刚说完不久，她感觉到整个天地都在剧烈缠斗，虫族的嘶吼声似乎穿透了驾驶舱传入她的耳边。正要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似乎有黑影闪过，将她牢牢护在怀里……
脸上有什么东西滴落……炽热的，带着让她作呕的甜腥味，浓稠得让她想要抬手将它拂去。
那让她无力的僵直感渐渐散去，她几乎是用尽了力气睁开眼睛，入眼是顾宁轩松了一口气的欣慰表情……只是……为什么脸上有那么多血……
“顾宁轩……”
616：濒死
“哪里有痛么……”顾宁轩一手撑着副驾驶座的椅背，另一只手抵挡在胸腹部位，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个刺穿他的巨大利刺握住，不让它前进分毫，“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
苏葭萌几乎忘了呼吸是什么，视线下移到他的右手，那根利刺的主人大概以为不能再前进了，开始松了力气，渐渐将它拔出来，顾宁轩满是血的右手也松开，抬手抚上她的脸。
“我的确没有你强……所以，活下去好么……你有办法的……对吧……”那根粗壮的刺拔去，本来就巨大的伤口立刻血如喷涌，将两人的作战服都染红大半。
这么重的伤，苏葭萌受了好几次，但她不在意，因为这条贱命太硬了，每次都死不了。但是看到别人受这样的伤，整个人吓得手脚冰凉……一个人，竟然能流出这么多血……
“顾宁轩……刚才是你说要带我回家的！别出事！”苏葭萌伸出手将力竭扑向她的人接住，“听到了没有……不然我追到黄泉都不会放过你……”
“小萌……你穿越那么多次……这一次……也许也可以……”顾宁轩努力想要让自己保持清醒，但血液从身体流出的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了，“我……去找你……”
苏葭萌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勉强克服了依旧僵直无力的感觉，将身边准备疗伤的丹药哆哆嗦嗦地取了出来，“这个……可以止血……还能生血……你倒是张开嘴吃下去啊！”
整个驾驶舱已经扭曲到极点，能活动的空间极小，加上顾宁轩身材高大，她更是连动弹的余地都极少。勉强让他将丹药含进嘴里，苏葭萌这会儿又恢复了一些力气。
“顾宁轩……再等等……就等一会儿……别那么着急走……”苏葭萌将自己身边所有用得上的东西都拿出来了，这时候才恨自己为什么不多准备一些，准备得更加全面一些。
怎么说呢……没想到临死之前还能看到她这么惊慌失措的表情，还真是有些赚了。
顾宁轩费力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视线很模糊，耳边的声音更是听得不真切，但他感觉得到，这个女人正因为自己而伤心。从认识苏葭萌开始，她似乎就保持着非人状态的冷静。
哪怕出事的人是两个孩子，她内心再担心混乱，表面上依旧没什么变动。
这样的人……竟然因为自己濒死而惊慌失措，甚至有些哭腔……他明明是不愿意苏葭萌伤心的，也不希望她因为任何事情而痛苦，但死到临头……竟然有些卑劣的窃喜。
好吧，他果然是很卑劣的人，竟然为了将她弄哭而自豪高兴。
思绪飘飞到远方，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为了更加了解这个女人，他开始仔细拜读那本至今也没个结尾，让一众读者从年少怨念到成家立业，连孩子都能打酱油的小说。
一开始的她肯定没有那么冷静，但是经历一次又一次无力挽回的失去，所以才练就这么强大冷静的心态？他有些嫉妒那些曾经和她一起并肩作战，并且觊觎她的人……
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在她心头狠狠捅上一刀的人。要死就死的干脆潇洒一些，半死不活地磨叽那些废话做什么？故意赚她的眼泪，让她为了自己伤心么？
其实，顾宁轩在那一瞬间也想过，干脆两个人一起死好了，这样他就不用在漆黑的地底看着她抚平心伤，继续保持越来越冷淡的表情过日子……但这样的念头被他强行摁了下去。
再清醒的时候，身体已经反射性做出决定，他还是希望对方能活着，哪怕在痛苦，好歹也是活着。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痛，她以前不是这么过来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也许战争平静了，虫族彻底灭族了，她能找到一个和自己一样优秀的男人，一辈子照顾她，将她心中的自己彻底取代。忘了过去，才能更好地展望未来……他是这么希望的。
苏葭萌无力地看着那些鲜血越来越多，所有努力只是让它们流得稍微慢一些，让他留在这个世界稍微长一些……不对！她可是位面商人啊，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手指……别抖了……”平时稳当的手指，可以灵活操控任何机甲的双手竟然颤抖得无法控制，她一张嘴，用力在手臂上咬了一口，浓郁的血腥溢满口腔。
疼痛让她的手指终于听话了，她的大脑开始迅速转动。治愈能力再厉害的东西也需要一定时间，顾宁轩现在最缺的便是时间。她脑中混乱无比，身体却诚实地做出选择。
时间停滞卷轴！可以放置一切活物死物！就是这个！
她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买下那张卷轴，然后将卷轴撕开，把顾宁轩收进去。卷轴上可以显示存入其中的活物的生命状态……虽然是极为危险的濒危状态……但他至少还是活着的。
“既然你食言，不能带我回家……现在反过来，我带你回去。”
苏葭萌本想将空间卷轴放入空间格子，但一想自己若是出事了，这个位面交易系统还不知道怎么样……顾宁轩该怎么办？这里好歹有余枫，他若看到卷轴，一定能知道里面封印了谁。
苏葭萌身体虚弱得很，这个状态没办法服用其他丹药恢复……魔丹的后遗症很强大，后劲也强。苏葭萌只能努力深呼吸，恢复些许实力。
整个驾驶舱都扭曲了，被困在其中的她根本没法离开。若是这个时候有商人勋章……她就能带着顾宁轩离开这里去要塞，接受治疗了……他一定不会有事情的！
正想着，她发现自己的意识又有些模糊起来。
魔丹对她身体的透支太过厉害，而之前救顾宁轩又让她神经一松一紧，如今更是疲倦不堪。若是死在这里也好，只希望打扫战场的时候，有人能发现这里，不然的话，顾宁轩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自己是迷迷糊糊昏睡过去，还是根本没有，隐约听到一阵熟悉的呼喊声。
她努力睁开眼睛，从来优越的视线这会儿却极其不给力，好像个高度近视一样，根本看不清面前的景象。不过……视线之内隐约有光……燥热的空气中也加入阵阵带着恶臭的清风。
“妈！”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几乎要在这个空间憋死的苏葭萌努力睁大了眼睛，两只手从细小的缝隙中伸进来，尖锐的边缘将那两只手划破……又是鲜血……
刚冒出这个念头，空无一物的胃涌出阵阵胃酸，让她恶心作呕。
怀枫双手扒着变形严重的驾驶舱，用力向上一抬，终于打开一个缺口，勉强你看清里面蜷缩着的狼狈至极的人。只是……看到苏葭萌的变化，怀枫伸出的手僵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怀枫听到自己用近乎呆滞的声音说道，“虫族已经退去，外公外婆援军及时，要塞守住了……还有，龚雨露阿姨那边有进展了，另外……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一场大战之后，整个要塞星球越发萧条一片，战场上全是虫族的尸体和己方战士的机甲残骸或者破损残肢。虫族已经退去，要塞也派遣战士清理战场，顺便将已故战士遗骸收殓好。
若是能回到故土，哪怕回去的只是断肢残骸的骨灰……那也非常幸福了。
苏葭萌听不清孩子说的是什么，但身体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了起来，让人安心，是顾宁轩么？不是……他还在自己怀中的卷轴里……那么这个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她……是……你妈？”余枫清理了还活着的几只虫族，免得它们伤害到清理战场的战士，迅速赶到怀枫身边，正好看到他怀中抱着一个苍老瘦小的人……看装束，分明是苏葭萌。
那头母老虎，母狮子……竟然变成这个样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余枫叔叔，我们回去。据战场的战士说，父亲过去救母亲就没有回来了……我想，应该在这卷卷轴里吧？位面商人……总有常人不能想象的力量……”
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抱得那么紧。明明整个人都迅速衰老到这个地步了，可抱着卷轴的力道却依旧如昔，除非她自己松开，不然没人能从她手里抢走卷轴。
余枫平复好奔涌的思绪，检查一番，去商店一搜，“的确是时间停滞的封印卷轴。”
顾怀枫冷静地说道，“我们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多待一分钟了……”
明明是那么平淡的说话口气，但愣是让余枫暗暗发毛……母狮子的儿子，也不是好惹的。
顾怀枫在不久前还很开心，因为他从龚雨露口中得到肯定消息，那条本命虫很有研究价值，加上她这些年的研究和实验，半年之内必然出结果，到时候能覆灭整个虫族。
他是那么雀跃，希望将这个消息告诉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可结果呢？现实给他当头棒喝！真相让他听到晴空霹雳！
记得母亲曾给他们兄弟求过卦，卦象主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