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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的蝴蝶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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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五、萌钉宫内亲王的真面目(下)

    一百三十五、萌钉宫内亲王的真面目(下)

    一百三十五、萌钉宫内亲王的真面目(下)

    PS:感谢VampireEarl读者的提醒,这时候的静冈应该还叫骏府,之后这就修正过来,另外按照本书的提纲设定,这个地方马上就要爆发大决战的说。(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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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搞什么嘛说这么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弄得我连头都要晕了嗯,总之,现如今又是饥荒,又是战乱,又是瘟疫,这江户眼看着就要变成死城,这幕府也马上就要开不下去了是吧那么如果要组建流亡政府,千万记得把咱们父女俩都给捎上——京都北朝的那帮子恶毒亲戚真是最讨厌了,总是想要将咱们南朝一脉斩草除根……明明大家都是天照大御神后裔的说……”

    “……呃,咳,咳,咳,咳……阿嚏”

    在听了将近一刻钟的各类坏消息汇总之后,感觉事不关己的萌钉宫惠子内亲王殿下,有些不耐烦地朝香橙喷了一口烟圈,打断了她的话,同时随手将烟锅翻过来,在桌沿上“笃笃”扣了两下,顿时扬起一片呛人的烟灰,让首当其冲的黑岛忠夫大队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看到独生女儿如此不检点的行为,一脸正经的熊泽天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刚刚张口,就被公主殿下的含煞凤眼挑眉一扫,只得很识趣地又把嘴给紧紧闭上,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了。

    ——嗯嗯,果然不愧是“在家从母,婚后从妻,妻死从女”的新时代好男人模范啊

    “……还有,地上那个家伙是怎么了?为什么今天一见到我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啧啧,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对着墙壁自言自语,现在都在榻榻米上模仿起猫咪打滚了”

    顺着公主殿下的烟杆一指,在座的众人都看见一只银发萌物抱着脑袋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是纠结……然后在满脸囧色之余,心有灵犀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咳咳,那个……惠子啊,他大概是对你昨天凌晨跳御神舞的时候,那种极其优雅圣洁的印象太过于深刻,以至于完全无法接受你现在这种……嗯,比较随意和邋遢的真实模样。”

    三井龙姬大小姐在略微斟酌了一下说辞之后,便如此这般地解释道。

    于是,仿佛是被触动了逆鳞一般,这只银发萝莉内亲王立即炸毛发飙了。

    “……哦伟大的天照大御神啊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我在御神舞祭典上装扮的那个是商业表情啊,商业表情有谁能吃得消每时每刻都要摆出来呐咳咳,我说龙姬啊话说回来,我倒是想起来了,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似乎也是这种奇怪的反应吧?

    唉,真是被你们这些没头脑的家伙给打败了……真要是那么喜欢让我扮演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娇贵公主,那就快点送给我一座豪华皇宫外加一百个贵族侍女啊

    啧真是的,谁不想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穿着最豪华绚丽的十二单宫廷华服,被一大群女仆服侍,平常只要听听音乐,弹弹三味线,吟几首歪诗,练习一下插花和茶道,读一读《源氏物语》和《枕草子》,并且有成群结队的美少年公卿写情书送礼物献媚,或者还可以在夜里悄悄坐着牛车出去幽会情人……我家这间到处发霉的破烂小杂货铺,平常只有一帮歪瓜裂枣的小混混三天两头来勒索保护费

    呜呜,除了不幸的惠子之外,天底下有哪个公主是睡在时常跑老鼠的旧阁楼上,每天都只能自己做饭洗衣服,偶尔还要提着铁头钉棒驱赶混混流氓的啊?

    说起来,我这里还有一大堆尚侍、女御、更衣之类的内廷女官职位卖不出去没人要,只好一股脑儿低价批发给了吉原花街某家新近开张的青楼,搞平安朝宫廷角色扮演的噱头……哼甚至还有皮条客遮遮掩掩地找上门来,希望我这个正牌皇女也签约进去卖肉呢”

    萌钉宫惠子内亲王先是愣了半响,随即便对自己的糟糕境遇,歇斯底里地发泄了好一通牢骚。

    然后,这位貌似不良少女的萝莉公主,才放下了冒着火星的铜杆烟斗,慢慢凑到菲里跟前,从正上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面无表情地说道,“……抱歉,虽然挂着一个所谓内亲王的尊贵头衔,但惠子其实只是下町杂货铺普通庶民家里的女儿,请不要抱有过分期待……”

    ——喂喂,你这副再标准不过的无表情面瘫脸,还有这种毫无一丝平仄起伏的机械音……浑身上下的吐槽点,都已经多得让人不知该怎么吐槽了好不好

    菲里顿时又一次囧了,但也因此总算是基本恢复了冷静。

    “……呃,不必道歉,这本来就是我一时没想开……对了,刚才讨论到哪里了,防疫问题?”

    他赶紧坐起来,回头望了三井龙姬一眼,用岔开话题来掩饰尴尬。

    一身金灿灿的“龙公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才刚刚汇总了一下情况,还没开始商量对策呢对了,横滨租界那边怎么说?泽娜公使能够调集到多少牧师和药物?”

    “……这个……咳咳,情况貌似很不乐观。”

    菲里闻言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本子,舔了舔手指,将封面翻开,“……租界内只有魔法女神教会建造过一个实验性质的炼金工房,即使算上我自己,合格的中低级炼金术士也不超过五位,虽然已经下令全力生产,但每天能够制取的治疗药水也不超过二十瓶。更糟糕的是,生产治疗药水的很多原材料,都要从费伦大陆进口,本地代用品暂时还尚未被开发出来。现有的库存材料,大概只够生产一千瓶左右的治疗药水,之后就不得不停工了。而从世界另一端的帝国本土紧急订货,则需要至少半年时间……

    至于神术治疗……横滨租界约有人口四万,其中一半为费伦大陆侨民。因此受过魔法普及教育,会用零级戏法放几个烟花和小光球的人,大概能凑出三四千。但能够独立施展治疗法术的正职牧师,估计不会超过四百人。其中一半以上受聘于耐色瑞尔远东舰队,泽娜公使今天专门去跑了一趟,但留守驻军表示在收到佩里提督的手令指示之前,不能擅自出动随军医疗队救援江户灾区。至于剩下的另外一小半……”

    他抬头看了三井龙姬一眼,“……基本集中在殿下您负责的渥金教会,我的巨熊军团,还有法理上本官可以接管的魔法女神教会。只要发得出薪饷,想要动员起来倒是问题不大……但力量还是太单薄了”

    “……谁都知道这么点儿牧师不管用……”

    对于这个结论,三井龙姬嘟囔着翻了个白眼——牧师是神明在地上的传道者,而不是专职的治疗师,长期以来被广泛应用的治疗神术,不过是传播和巩固信仰的一种有效促销手段而已。

    实际控制幕府政权的大阪财团,虽然已经整体皈依了财富与贸易女神渥金,并且努力扩大信仰范围,但毕竟时日尚短,新增加的信徒基本限于上层权贵人物,在这个岛国培养出的本地牧师还寥寥无几。

    而在耐色瑞尔帝国香火鼎盛的魔法女神教会,漂洋过海到了这个神灵众多的陌生国家之后,由于传教不得法,更是一直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除了西洋侨民之外,很少有本地人愿意信奉,连扎根都谈不上。

    而每个牧师在每一天能够记忆的治疗神术,都是非常有限的,即使放弃所有的攻击、防护、侦查和驱邪神术,一门心思地充任治疗师,每天能够治疗的病患通常也不会超过十个人次。

    偏偏治疗神术又是绝对不能像工厂流水线一样大规模生产的——抄录治疗卷轴只是脑子里的治疗神术转移到羊皮纸上,本身非但无法增加产量,反而在抄录时要多消耗掉额外的法术位。即使是制取疗伤圣水,同样不能无中生有,也不能让机器代劳,并且还有保质期的限制……

    因此,即使倾尽横滨租界方面的全部神术力量储备,每天最多也就能治疗两三千人次的病患,并且既不能保证一次治愈(通常都是要治疗好几次的),更不能杜绝痊愈者的再一次疫病复发……

    此外,这间会议室内的众人,还必须首先保证江户町城管队、商业协会私兵和巨熊军团的医疗需求,在已经爆发和即将展开的战斗之中,必然会出现许多需要救治的伤兵——乱世之中,军队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再仁慈的君主也不能为了百姓安危而放弃军队战斗力,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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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可能是本月的最后一次更新了,为了下个月争取全勤,老老王从此要发奋积攒稿子了。

    另外,诸位想要报名出演的书友同志,最好写得全面一些,详细一些,也正常一些。不然弄一个ID出来,我怎么写?勉强凑合着改过来了,你又看不出这是在写谁的龙套。

    在此罗列一些标准龙套:

    一诺千金奥斯卡。

    人格高尚赵引弓,

    不爱变性七夜茶。

    躺着中枪林深河,

    绝不恶搞三生酱。

    道德楷模司马圣,

    坚持原创郭小四。

    始终如一静官人,

    本本完结戏烽火。

    三贞九烈雅易安,

    发明战史白斯文,

    文笔如刀小明教,

    从谏如流灰熊猫;

    一日三更早慢熊.

    守口如瓶猪龙龙;

    千金一诺荆教主.

    人品高洁黑岛人,

    有坑必填马前卒.

    正人君子章肥猫,

    胸襟开阔徐公子.

    人品厚道小白狼,

    尊重历史红老虎.

    天降祥瑞马伯庸,

    回春妙手独狐雯.

    不贪女色老龙步.

一百三十六、冷酷的众神

    一百三十六、冷酷的众神

    一百三十六、冷酷的众神

    PS:5月了,5000字日更全勤开始,请大家务必踊跃投票打赏以资鼓励,老老王在此厚颜拜票了。(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一般来说,在有真神存在的世界,神术的昌盛发达,往往就意味着药学医术的衰微没落。

    而在任何一个国度,某一位或某一系真神的一家独大,则通常意味着其余真神的虚弱衰颓。

    ——在佛门僧侣们凭借各种合法与非法的特权,基本垄断治疗和盘剥了东瀛岛国的可怜病患们上千年之后,这个国家的其它治病途径都已经被淘汰得差不多了。

    而眼下佛陀释迦牟尼陛下重创沉眠,一切佛门子弟的治疗法术骤然消失,就有如现代社会的各类抗生素同时失效,对于医疗体系来说简直是山崩地裂一样的毁灭性打击。

    所以,面对着火灾中造成的数以十万计的烧伤、擦伤和压伤,以及迫在眉睫的瘟疫危机,既然所有的和尚尼姑们一起成了废物,连自己都还要别人救治,初来乍到的“洋大人”也不怎么靠不住,江户城数十万难民的生死存亡,似乎还是只能指望本岛原产的那些神社巫女,和高天原上养尊处优的那八百万神了。

    但问题是,这些已经有些过气的老家伙,恐怕同样也并不怎么可靠……

    “……我国境内虽然有神社上万间,巫女和神主(男巫师)约十万人,但因为佛门的强力遏制打压,长期以来的基本业务都限于驱邪和解咒范畴,精通治疗疫病之人寥寥无几。更别提还有至少三成是专研蛊毒和诅咒的黑巫女,只知道怎么谋财害命,完全不晓得如何治病救人……”

    三井龙姬有些无奈地如此哀叹道,“……而且,幕府领地内的寺院神社这一摊子事务,原本一直都是归酒井直政和他的亲信负责,我们大阪财团对此比较忽视。结果前天晚上大乱一起,整个寺社奉行所的全部武士都反了,还烧了奉行所的档案资料,弄得我们现在想要联络各地神社,都不知道门路……

    此外,就算有足够多的巫女愿意来治病救人,但我国的神灵太多,且普遍十分弱小,授予神术大多都有狭窄的范围限制,导致巫女和神主往往被束缚在神社里难以动弹——西方的牧师不管身在何处,除非是在印记城那样隔绝神力的地方,否则只要按时虔诚祈祷,一般就能顺利获得神术。但我国的巫女一旦离开了自家神社,就不能补充灵力,一旦法术用尽,必须回去休养……因此,根本没法让他们组织起医疗队,离开神社来江户常驻行医。而江户城本身所拥有的那些神社,又都基本上都在大火中被烧毁了……

    反过来说,让病人和伤患自己跑到神社里去,也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问题是,大多数的神社都喜欢修建在山明水秀的偏僻之地,我们该怎么把几十万人分批遣送到交通不便、出产贫瘠的深山老林里啊?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又怎么解决?难道让他们活活饿死吗?弄不好半路上就集体造反变成流寇了啊”

    她耷拉着脑袋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唉,要说不受区域限制,可以让自家巫女在国内任何地方获得灵力的神明,恐怕只剩下那几位远古的创世大神了,例如最强大的那位,就是……”

    说到这里,三井龙姬不由得意味深长地把目光投向了萌钉宫惠子内亲王,似乎有踢皮球的意思——结果当即就从对方那里收到了呛鼻烟圈一团外加鄙夷白眼一枚。

    “……呼幕府在过去那么多年里,都把我等丢在市井自生自灭,不闻不问。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却又把我等后南朝皇室余脉当成救世主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像上回那种祈求神迹的御神舞祭典,每个月最多只能举行一次,每次最多能治疗一两百个伤患,再要更多就没效果了……”

    内亲王殿下没好气地朝三井龙姬大小姐脸上喷了一口浓烟,将黄铜打造的烟锅子扣在桌上敲得啪嗒响,“……虽然很不想赞美京都北朝的那帮子恶毒亲戚,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无论口号再怎么虚伪,手段再怎么残酷,行事再怎么卑劣,各路倒幕派在这一战中所打出的旗号,毕竟是要尊王攘夷,归政天皇,恢复朝廷的昔日权威啊与之相对应,江户这边的诸位,自然就成了窃取国柄的篡逆之辈——天照大御神没给你们这些乱臣贼子降灾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帮助外人稳定局势,积蓄实力跟自己的神裔血脉作对?”

    而三井龙姬大小姐先是被劈头盖脸地喷了一口浓烟,又给毫不客气地揭破了自身的尴尬处境,在连连咳嗽之余,脸色也一时间变得很是难看。

    “……咳咳,就算天照大御神偏心自家后裔,纵容朝廷胡作非为。可是眼下佛门崩毁,民间医药无着,世道又是如此混乱,江户和关东的大瘟疫一旦爆发,立即就会蔓延到全国,我们和朝廷都无力阻止,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最严重的情况之下,东瀛列岛之内恐怕要死掉一半以上的人……天照大御神自古号称统御四海、君临吾邦、仁爱万民,难道如今却连岛内子民死光也不肯管一管吗?”

    面对如此激烈的斥责,萌钉宫惠子内亲王却是一脸的无动于衷。

    “……唉……请不要用凡人的智慧,去妄自揣度神明的想法啊神迹也不是什么无中生有,而是要消耗海量的信仰之力啊这年头佛门鼎盛,洋教入侵,神道衰微,你让高天原众神去哪里填补这个亏空?

    而且,就算是爆发了大瘟疫,这归根结底还是你们这些凡人自相残杀所招致的恶果,而非什么天降神谴——既然凡间上到诸侯大名,下到落魄浪人,如今全都野心勃勃,好战如狂,简直是杀人不厌,砍人不倦,神明们又何必悖逆众意,故作慈悲?

    再说了,当今岛内的这番乱世烽烟,又不是什么外敌入侵,企图毁我文明,绝我传承,断我传承,化东瀛为异邦。而仅是本族之人为了争权夺利在打打杀杀,古往今来不知发生了多少回。只要不至于搞到沦落蛮荒的程度,东瀛列岛的人口多寡,又与天照大御神和高天原诸神的荣光何干?

    唉,回想千年之前,平安朝天皇权势兴盛之时,我东瀛举国之民不过六百万,除平安京之外再无都市,岛内处处地广人稀,山清水秀,草木畅茂,禽兽繁殖,物产丰饶。到处都是天地元气丰沛的灵脉宝地,鬼神与凡人和谐相处,天照大御神的权威也远胜今日。

    而如今国家版图并无多少拓展,人口却繁衍至几近三千万,于是地狭人稠,物产不足,民生困窘。百姓为求果腹,不得已滥砍滥伐,过度开垦野地,非但将诸多原本风景秀美之地,硬生生地糟蹋得山秃水浊,鸟兽绝迹,承载天地元气的灵脉大批枯竭,还挤压得许多荒野游神无处容身,被迫沦落市井,饱受欺凌。

    即便是由此而增加的信仰之力,也是多半归了已经尾大不掉的佛门,高天原诸神反倒难以分润多少。

    同时,岛内又世风日下,武家和财阀先后当道,皇室公卿权柄尽失,民俗日益堕落腐朽,敬畏天地鬼神之心也是荡然无存,反倒是种种亵渎神灵之事不胜枚举……高天原诸神对此早有怨言,只是苦无机会发作而已。天照大御神虽为众神之首,但同样只是位尊权轻,很难悖逆高天原诸神之意愿……

    正因为众神积怨已久,所以才会承认京都朝廷眼下的驱逐佛门之举,若是能够顺势减轻一些人口压力,还东瀛列岛以清秀旧貌,那就更加理想了……”

    在室内众人不可思议的惊讶目光之下,萌钉宫惠子内亲王神情平静地侃侃而谈,明明挂着一脸天真爽朗的笑容,却淡定地述说着极端冷酷的话语——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意思:这个国家的人已经太多了,天神们对此非常不满意,这一回借助瘟疫弄死个百分之五六十刚刚好……

    虽然在观感上比较缺乏萌点,但是相比某只腹黑萝莉摆出一脸灿烂的微笑,说出“请大哥哥去死吧”之类充满吐槽点的话语,然后每次才收取一两个人的性命……轻描淡写就给上千万人判了死刑的萌钉宫惠子内亲王殿下,可是要更加强悍和给力了不晓得多少倍——不愧为天潢贵胄的刻薄冷漠之风范

    而且,借助神裔血脉所获取的各种信息,她还能把这事情说得振振有词,至少在逻辑上站得住脚。

    “……再说了,就算高天原诸神不惜耗损法力,拯救了江户的这些素来不敬神灵的灾民,可接下来又该怎么办?他们已经一无所有,却仍旧要吃要喝啊。

    而我国连年灾荒动乱,几个主要的产粮区当中,九州岛距离过于遥远,还得优先供给贫瘠的西国山阴、山阳两道;最富饶的近畿平原已经被战火蹂躏得残破至极,今年只怕是颗粒无收;紧贴着近畿的浓尾平原(美浓+尾张,织田大魔王的地盘),还有北边的越后平原,同样内乱四起,而且都处在朝廷东征的必经之路上,以倒幕军的可悲纪律,估计也难以保全收成;江户城所在的关东平原,眼下正值秋收,却遇到这样一场大乱,接下来两军之间还有一番周旋和较量,再考虑到叛党的刻意破坏,粮产损失同样也不会小。

    再剩下来的产粮区,似乎就只有北边的仙台藩了(伊达独眼龙的地盘),那里倒是勉强还算安稳——可是仅凭一藩之余粮,又哪里供得起关东数百万之众?再说伊达家是否愿意出售,恐怕也很难确定……

    这两天听你们讨论公事,幕府安放在横滨租界的存粮似乎也是不敷消耗。如此一来,一场惨烈的大饥荒已经成为定局。与其让他们灭绝人伦,易子而食,慢慢饿死,还不如索性瘟死来得直接——能够囫囵进棺材,总比死了还要下锅进饭碗稍微强一点儿……并且还能让熬过瘟疫活下来的人不用挨饿……”

    “……这个……我们可以想办法从海外进口一些粮食……”

    三井龙姬有些缺乏底气地反驳说,萌钉宫惠子内亲王则是嗤之以鼻。

    “哼哼从海外进口粮食?先不说是否缓不济急,这么大的一笔钱又该从哪里来?就连我都清楚,你们眼下可是府库匮乏,收入断绝,坐吃山空纵使还能再设法凑出一些款子,也要优先进口军械弹药,以便于更有效率地杀人,而非让更多的人活下去……”

    “……必要的话,我可以拆掉我的黄金城堡……但你也说的没错,我确实只能首先保证军费……”

    对此,三井龙姬一时间感到无言以对,而萌钉宫惠子内亲王的挑刺却还没有结束。

    “……另外还有一个政权合法性方面的问题,你们可能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去想过——在此之前,无论实际过程如何,爆发了多少战争和杀戮,幕府按照法理毕竟是由朝廷授权代管国家事务,进而凌驾于诸多藩国之上的。而大阪财团又是以幕臣的身份,掌握幕府中枢,进而控制天下大政。因此在很多人眼里,你们这些财阀首领,其实不过是德川将军家中一帮臣强欺主的太上家老罢了。

    可是如今朝廷下诏倒幕,等于是收回了幕府代理政务的授权。而德川家旧有的谱代重臣和亲藩宗室又一起叛离,你们已经是连作为幌子的征夷大将军都丢了,又该用什么名义来统治这片土地?”

    “……呃……这个问题我们早有对策。虽然德川家宗室大部分死的死逃的逃,但总还能剩下几个安分守己又大难不死的,尽管在血缘上要比较疏远一点,可至少还挂着‘德川’这个姓氏,我们可以从中推举出一位新的将军,将幕府的体制延续下去……”

    三井龙姬如此答道,萌钉宫惠子内亲王顿时又是一声嗤笑。

    “……从德川家的远房血脉中推举新将军?你这是在开玩笑么?呵呵,当代将军德川家鸣确实是个连话都说不连贯的智障白痴,但他毕竟是前代将军的唯一子孙和遗诏继位者,而且最初上台的时候,德川家的天下还算稳固,天下人捏着鼻子也就认了。

    之后的年月里,尽管时局一直动荡不堪,家鸣将军总归是在幕府将军这个无比尊荣的位置上坐了近四十年——所谓习惯成自然,这么多年下来,虽然市井之间的冷嘲热讽素来不断,却也让民众习惯了他的存在,并且将这位丢人现眼的白痴将军视为理所当然。

    可若是你们要想随随便便换一个新人登上将军宝座,那么问题可就大了——既然诸位财阀能够拥立新将军在江户上任,流亡的叛党自然也能拥立德川家鸣将军在别处复位,再搞一个‘正统幕府’出来。

    此外,还要考虑到德川家其余宗藩的反应——比如御三家、御三卿,在寺院里出家的几个德川家前辈,还有恢复松平旧姓的远支后裔等等,尤其是北边坐拥重兵的会津藩主松平正之……在这种时局之下,他们都是有可能、有资格也有实力自立为将军的即使他们本人没有多少实力,恐怕也会有野心勃勃的投机者带着军队主动归附过去,以便于树起来当幌子的!

    而京都的那个朝廷说不定还会趁势推波助澜,当真派遣使节,颁发一堆册封征夷大将军的诏书过来——毕竟从来没有哪位天皇规定过,这天底下的征夷大将军只能有一位

    啧啧,如此一来,真不知道这关东之地又会冒出多少个幕府,多少个将军?

    唉,只怕是京畿的倒幕军尚未杀到,日光东照宫的叛党余部尚未剿灭,这关东天领就又有新一轮轰轰烈烈的残酷内乱将要爆发了……”

    萌钉宫惠子内亲王殿下这一番声色俱厉的恫吓之词,即便是以三井龙姬这位双料选民的沉稳与气度,也不由得有些微微动容,若是换了心理素质较差的别人,恐怕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了。

    然而,这位内亲王接下来的话语,却又把她的那点儿小算盘给泄了底。

    “……当然,若是诸位有勇气破釜沉舟,打烂一切坛坛罐罐,与过去的旧思维告别,倒也未必不能另辟蹊径……要知道,旧幕府能够提供的法统传承,京都朝廷可以拿出的大义名分,在这个国家并不是没有其它的替代品,而且更加可靠和廉价……”

    “……啧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不是?说来说去,不就是你们想要复辟南朝嘛哼哼,你们这一家子痴心不改的复国狂人啊,都已经沦落了这么多个世纪,竟然还在继续妄想吗?”

    三井龙姬从鼻孔里颇为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们真的想要得到这个国家吗?那就去自己想办法积蓄钱粮招兵买马,自己去冲锋陷阵浴血厮杀打天下啊嘿嘿,只是空口白牙地张几下嘴,就要别人顶礼膜拜,尊奉你等为主?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情?哼无论你们再怎么往脸上贴金,其实也不过是一帮过了气的破落户而已,仅凭一个神裔子孙的名头,可值不了这样的天价”

一百三十七、近畿传来的噩耗

    一百三十七、近畿传来的噩耗

    一百三十七、近畿传来的噩耗

    PS:近期和读者探讨,他总结我如果说有什么风格的话,那就是用喜剧的口吻描写悲剧……好像还真是如此。(牛文小说~网看小说)莫非这就是人们喜欢幸灾乐祸的劣性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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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啦,与破落户合作也有与破落户合作的好处嘛或许还更加价廉物美呢”

    面对三井龙姬大小姐的质疑,打扮成黑道不良少女的萌钉宫惠子内亲王殿下,一边摩挲着光滑锃亮的黄铜烟杆,颇为悠哉地喷了一口烟,一边依然很光棍地微笑不改,非常诚恳和坦然地如此说道。

    “……咱们这种破落户至少同样流着天照大御神的血脉,能够保证高天原诸神不再拉偏架,而且也不会开出京都北朝那么离谱的价码,要求什么大政奉还——只要在事后能够提供一座宫殿居住,再把幕府过去拨给京都朝廷的十万石领地移交过来,咱们就心满意足了。

    若是依旧不行,那么将这十万石朝廷领地再减少一些,或者改成定期发一笔俸禄,甚至给一点财团股份让皇室吃分红,也都是可以商量的……反正咱们南朝似乎也没啥公卿要养……”

    提完要求之后,她又喷出一口烟,神态慵懒地敞开胸衣,毫不羞涩地露出那平坦到难以让人产生犯罪**的绷带裹胸,然后开出一系列颇为惊悚的优惠条件,“……总之,只要大阪财团答应扶植我等南朝一脉重回京都,君临列岛,那么非但祈祷神迹庇佑,消除瘟疫灾厄,安定关东义民之心,乃是我等义不容辞的天职,在帮助诸位与北朝亲戚为敌的时候,对天照大御神也能有个理由和交代。还有一切关于大义名分之事,诸位都皆可随心所欲。我南朝这边是想要什么官就给什么官,想发什么圣旨就发什么圣旨,想加什么尊号就加什么尊号……一切诏书均由诸位自行拟定,我等一律盖章照准就是。

    若是认为有用的话,象征我国皇统传承的镜玺剑三件神器,也尽管可以拿去显摆。哪怕是想要拖着我爹御驾亲征鼓舞士气……(同时狠狠瞪了一眼腿脚开始哆嗦,嘴角微微抽搐的熊泽天皇)都绝对不成问题

    即使是小姐您想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当我国古往今来第一位女将军,同样也不成问题届时一定让我爹亲自给你授刀宣旨主持典礼,本公主亲自给你焚香祷告跳御神舞,祈求天照大御神赐福正名”

    ……

    ——无节操真正的无节操如果这都不算无节操,那还有什么能算是无节操啊

    纵使是恶意打滚卖萌求包*,能够卖到如此无下限的水平,也实在是萌无止境了。

    ——在菲里开始疯狂妄想的脑补剧场之中,这只银发萝莉内亲王殿下仿佛正光溜溜地趴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废纸箱里,手中紧握一个写着“求包*”的方形牌子,一边试图用可怜兮兮的祈求眼神萌杀你,一边奶声奶气地唱着超级无节操的自荐歌谣:

    “……求包*,会暖床,清音柔体易推倒,撒娇卖萌我在行;天真纯洁缺心机,知趣乖巧又听话;求包*,会滚床;只爱糖果与布偶,无需珠宝和时装;身形娇嫩饭量小,价廉物美花费少;求包*,能耐操;出身寒微肯吃苦,蜡烛皮鞭都在行;哪怕主人猛如狼,不到中午不起床……”

    ……咳咳,以上这些过分邪恶的脑补妄想,还是到此打住吧……

    总之,对于这位完全不顾及什么皇家体统,敢于把一切脸面、尊严和传统都丢到地下狂踩,疯狂打滚卖萌无节操以求包*的后南朝皇室公主,在座的其余几人一时间面面向觎,张口结舌,全都囧了。

    非常可惜的是,作为被游说、被卖萌和被求包*的主要对象,江户幕府的实际执政者三井龙姬大小姐,此刻的一张精致俏脸却依旧是寒若冰霜,并且还挂着一副不屑一顾的轻蔑神情。

    ——求包*的萌钉宫惠子内亲王殿下,你的萌似乎还不够啊……或者说早就已经被贱价卖完了啊

    “……南朝的征夷大将军?啧啧,这种烂大街的便宜货色,本小姐还是敬谢不敏了虽然都是天照大御神的后裔,但是你们这些所谓南朝遗族的影响力和含金量,和京都那个朝廷可是根本没法比的啊”

    三井龙姬大小姐揉着太阳穴,如此冷哼道,“……德川家统辖的这个江户幕府,也是京都那个朝廷赦封的。若是改奉南朝为主,就等于是我们自己把这个幕府给推倒了,同样会让残余的德川家宗室亲藩离心。

    而且,看看你们这些南朝后裔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一屁股烂帐,还有种种让人笑掉大牙的名声,只怕非但我等不能用你们的大义名分去平息动乱,还会搞出更多的跳梁小丑——你不妨自己去算一算账本,以往这么多年里究竟卖了多少个征夷大将军出去?好像每个才只值三十贯吧

    若是我们真的扶助南朝复辟,借此与京都方面对抗,接着让这些单价三十贯,团购批发可能还要打折扣的征夷大将军们听说了,然后又被某些好事者空口忽悠,自己头脑再一发热的话……

    呵呵,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什么一下子冒出几个将军,几个幕府的问题,而是成百上千个征夷大将军一起粉墨登场唱大戏,村村镇镇广开幕府搞联欢的超级大笑话了”

    ——面面相窥,张口结舌,鸦雀无声……

    听了这么一番充满了吐槽点的时政分析,在座的众人几乎是囧到了极限,一时间完全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而那位道貌岸然的熊泽天皇,更是额头青筋狂跳,脸红得仿佛熟透的虾米。

    唯有那只恶意卖萌求包*却不幸受挫的无节操银发腹黑萌物……呃,不对,是无节操银发萝莉公主,依旧是脸不红气不喘,一副从容淡定、萌光四射的模样。

    “……唉,这几百年来,我南朝一脉确实是沦落市井,潦倒至极,为了养家糊口,各种各样的荒唐事不晓得做了多少——所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百般虐之……呃,恐怕也莫过于此了……

    可我等南朝后裔虽然落魄,但好歹还是得到天照大御神亲口承认的皇家血脉,京都的北朝皇室若是胆敢否认污蔑,自己就得先遭神怒天谴。

    而若是诸位财阀坚持尊奉某位德川家远亲为新任将军……嘿嘿,别忘了,掌握着德川家宗谱文牍的日光东照宫,可是投靠到了叛党那边,对于这位新将军的身份,自然是想怎么篡改抹黑就怎么篡改抹黑,甚至还可以特意给您找点小麻烦——例如说……公开声称这位新将军是你的异母兄弟,令尊的私生子?”

    如此过分的比喻,顿时就让三井龙姬大小姐仿佛触了电的小猫咪一般,一下子彻底炸毛了

    “……不要欺人太甚了啊惠子虽然你身为天照大御神的直系后裔,听起来似乎很了不起,甚至自以为是这江户危城的唯一救星但也请你最好别忘了本小姐的另一层身份”

    三井龙姬蓦地抓起茶杯,往榻榻米上用力一摔,溅起一片碎瓷和水花,然后气势十足地“呼啦”一声长身而起,一手叉腰,一手戟指,双目怒瞪,背后仿佛有一大片黑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若是冷漠的天照大御神一心自弃岛内信徒,不愿拯救这些绝望的子民,那么就由吾主财富女神和魔法女神来接管代劳吧这些庶民之中,凡是愿意皈依吾主者,自然可得吾主救治,而不愿皈依改宗者……哼没有了佛陀的中介传递,他们死后连灵魂都不得升天,只能沦为孤魂野鬼”

    ——别以为你们能搬出天照大御神做靠山,就可以漫天叫价,咱背后也一样有靠山,不必求人

    三井龙姬本来以为这句狠话一放出,就能杀一杀谈判对手的猖狂劲头。结果却万万没想到,非但那位本应深受震撼的萌钉宫惠子内亲王殿下,依旧是一脸淡定的样子,托着锃亮的黄铜烟杆子微笑不语;就连本该和她站在同一战线的魔法女神候补选民菲里.泰勒少将,也是把大拇指按在太阳穴上,翘着嘴角连连抽搐,眉头深锁,迟疑着不知究竟该说什么才好。

    ——大小姐啊,某些理论上可行的计划,并不意味着实际上也有可操作性啊

    确实,陷入绝望之中的人群,往往是神明传播信仰的最佳对象,只要有一丝救命稻草,就会不顾一切地抓住,而不会质疑真伪,不会盘算得失……索求的少,奉献的多,堪称是神明们最温驯的羔羊。

    可问题是,这无论如何都需要一段不算太短的平稳时间,以便于神明去巩固、消化这些新的信徒,把他们真正变成自己的力量——信仰的传播与推广,乃是一个日积月累、潜移默化的过程,传播速度动辄以世纪为单位,又哪里会有这般瞬间速成的好事?

    ——推销信仰的速度是一回事,建立信仰的速度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所谓万事开头难,任何教会想要将一名新近皈依的普通人,培养成一位最起码能够使用治疗术的低级牧师,无论这位新人的天资多么出众,最快也要一年左右的时间……而依照江户城这种内外交困的绝境,恐怕在第一批本土牧师大规模涌现之前,绝大部分市民就早已瘟死或饿死了。

    虽然并不是没有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可以让信徒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力量,就如同恶魔或魔鬼经常给予贪心凡人的“交易品”那样……但首先附带的可怕副作用暂且不说,在这种偏僻的远东异国,一时也根本凑不出要求苛刻的专门法器、稀有耗材、文献资料和有本事主持这种事的能人……

    剩下的最后一招,也是最能立竿见影的一个绝招,就是让费伦大陆的两位女神不惜消耗巨大的力量,跨越两块大陆之间遥远的地理距离,来到这片灾难之地降下威能,公然显示自己的神迹,借此招揽信徒,开拓势力……这就如同重病下猛药,虽然收效快捷显著,但导致的后遗症恐怕也会更加严重。

    ——先不去考虑一次耗费如此巨大的神力,最后收获的信仰是否能够抵上成本。而且如此不加掩饰的异国神明入侵,在没有做好沟通与协调工作的情况下,也会激起本地诸神的强烈敌意。很有可能会把原本对此次内战保持中立态度的高天原众神,彻底推到京都的朝廷那一边。

    在最极端的情况下,怒火攻心的高天原众神,甚至还有可能会破罐子破摔,悍然掀起一场毁灭性的超级大海啸,把江户城乃至关东平原全淹了——作为对“叛国者”的惩戒……

    因此,三井龙姬的这一番恫吓,也就真的只能是纯粹的恫吓而已。无论是自己人还是对手,都不会太过于当真……就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核威慑一般——当然,恐怖程度要低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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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江户地区当前所面临的一系列困境,由于各方要价无法达成一致,这一天的会议最终不欢而散。

    散会之后,黑岛忠夫继续带着剩下的一千多江户町城管队四处征讨,一边剿灭江户市区内的残余叛党,一边熟悉这支新的部队,同时训练和甄别那些紧急征发入伍的菜鸟。

    菲里则四处征集运输车辆与挑夫苦力,预备统领大半个巨熊军团约三千人的兵力,离开江户主动出击,北上进攻聚集在日光东照宫的那帮子叛乱分子,剩下的兵力则留守祥瑞号浮空战列舰(发动机瘫痪趴窝中)——由于经历了先前这么多的惨败和叛乱,在无法调动横滨租界留守部队的情况下,江户当局手里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儿可怜的兵力了……而且可靠性还有些缺乏保障。

    随着最后一系列扫尾战斗的结束,江户城的局势总算是初步稳定下来,但三井龙姬却非常清楚,这个城市只是从一座沸腾的火山,变成一片死寂的废墟,偶尔还有些暗红色的炽热岩浆在悄悄涌动……那五十万家破人亡、衣食无着的江户市民,就是一只巨无霸级别的火药桶。为了救济这些人,存放在横滨租界的最后一点储备粮,每天都在被急速吞噬,而爆发瘟疫的风险,更是令所有的当权者如坐针毡。

    但就算有关当局不顾惜这五十万难民的性命,可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这么多难民一旦饿慌了闹起暴*,哪怕把江户地区现有的军力全部投进去,恐怕都没法镇压下去。

    然后,从近畿传来的最新情报,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迫使三井龙姬再一次认真考虑起了萌钉宫惠子内亲王殿下的那个“荒唐”提议。

    DR1993年10月10日清晨,海面上还弥漫着淡淡的薄雾,一艘从大阪出港的飞剪船就急匆匆地驶入横滨租界的码头,同时带来了又一连串山崩地裂般的恐怖噩耗

    数日前,继倒幕诏书之后,仁孝天皇又下达了灭佛纶旨,并且发动图坎骑兵一举屠灭佛教南都奈良城,并且又派兵火烧北岭比睿山,先后大获全胜,屠戮僧尼逾十万众

    ——幕府一直在京畿竭力争取的佛教徒盟友,看来是没有什么指望了。

    曾经纵横远东诸国三十年不败的帝国名将,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司令官加尔卢司?杜垩登?佩里(Gelrooss.DoUrdenn.Perry)海军中将,不幸战死于奈良,且被朝廷悬尸传首示众,以昭显本朝武功

    ——连佩里提督都被*掉了,而且还没指定过继承人……可想而知,耐色瑞尔帝国远东军各部的军心士气,在得到噩耗之后会变成一副什么样子……

    本代江户幕府征夷大将军德川家鸣,已经成功逃离江户,抵达京都。并且即将以德川家家督的名义,向仁孝天皇辞官纳地,宣布解散幕府,交出一切幕府天领和德川家亲藩辖地,就此大政奉还

    ——就此,江户幕府彻底失去了一切法理上的存在依据,连拥立新将军的资格都已经丧失。

    最后,朝廷已经发出明旨,诏告天下,在大政奉还的庆典结束之后,就将要发动三路大军四十万众出京东征,务必使海内列岛尽归王化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PS:题外话:

    最近邻市查出一桩不可思议的案子,有国际人贩子拐卖妇女(中国的倒不多,大部分是俄罗斯远东的大洋马和越南妹子)到巴勒斯坦的加沙去开地下夜总会——若是以色列或阿联酋倒也罢了,巴勒斯坦那种天天打仗又被封锁的破烂地方,还有很变态的宗教法规……万里迢迢地拐人过去皮肉生意,岂不是亏死?

    一定要干这行的话,隔壁的伊拉克就有的是**少女啊据说多到12岁以上就卖不动了(驻伊美军似乎喜欢**萝莉,而海外买家希望买小的以便于长期包*调教,重口味轻口味都容易培训),16岁以上的平均每人包*价只有2000美元。军官一人买几个,士兵几人买一个……比某本小说里18万日元一只的御坂妹妹还要便宜(大致上才相当于16万日元)精虫上脑的高中生只要辛苦打工一个暑假,大概就能赚一个沙漠妹子的身价回来……只是接下来怎么养活还是大难题。

一百三十八、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上)

    一百三十八、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上)

    一百三十八、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上)

    PS:这个月的票房好惨淡,老老王感觉自己都快要没动力继续日更下去了。(牛文小说~网看小说)在此向秦梦琉同志学习……喵呜呜,打滚吐槽求票中。

    钟鼓齐鸣,彩旗飘扬;舞乐诵唱,礼花绽放。

    在乱世中已经萧条多时的京都古城,眨眼间就被很突兀地笼罩在了一片喜庆的氛围之中。

    由于商旅断绝、百业凋零,而普遍食不果腹、面有菜色的京都市民们,在公卿家仆的皮鞭驱策,和几块粗糠饼子的诱惑下,纷纷拖着瘦弱的身子响应征发,用黄土垫道,清水洒街,还拿树枝和彩布扎成牌坊,将残破不堪的京都市井……嗯,主要就是皇宫御所附近的几条街装饰一新,以便于幕府将军和各路勤王诸侯进京拜谒天皇的时候,能够看到不一般的新朝气象。

    而连续几个月顾客稀少,门庭冷清的诋园艺ji们,也收到了来自宫内的一笔大生意,开始了紧张的大型群舞排练,以便于在举办庆典时入宫演出——按照典章制度和古时传统,皇室应当拥有一支高素质的宫廷舞蹈音乐队伍。只是以幕府时代的朝廷财务状况……总共只有十万石的公家领地,还要分出七万石供养公卿,皇室自留的领地只剩三万石,即便在岛内三百藩国之中,也是排在最末等的规模。

    因此,皇室每年这点可怜的田赋收入,光是维持皇室成员的吃饭穿衣,兴办几次必不可少的礼佛祭神之事,再修缮维护一下宫殿,就已经是连年赤字,入不敷出。因为雇佣不起足够数量的洒扫仆役,很多古老的宫殿院落只能任其荒废,更没钱在宫中常备一大帮花钱如流水的舞女和乐师……

    而眼下的朝廷依靠各路倒幕“义士”的上供孝敬,好不容易有了闲钱,也产生了需求,自然想要摆一下排场,却发现根本来不及临时选秀培训自家的宫廷舞姬,自然就只好搞业务外包了——问题是这种专业性极强的宫廷舞蹈,又该到哪里去找另一个宫廷来办业务外包啊?

    幸好这年头道德沦丧、法度废弛,朝廷和幕府规定的各种森严禁令,基本上都已经土崩瓦解,被人踩到了脚底下——在此时的京都诋园,就有一家从江户城吉原花街搬迁过来的高级会所制青楼,专门以平安朝的盛大宫廷舞乐,和平安时代宫廷贵族的角色扮演为卖点:

    全部ji女一律都打扮成平安朝宫廷仕女的装束,演习古代宫廷歌舞,还有尚侍、女御、更衣之类货真价实的内廷女官职位——用三百文一个的价钱,从萌钉宫惠子内亲王那里批发来的正统后南朝官位;对于嫖客则一律称殿下、公子,还安排了复古造型的牛车负责接送;甚至就连拉皮条的小厮,都穿着廉价布料仿制的公卿朝服,挂着采女佑之类的官职……务求营造出千年之前平安朝宫廷的风雅浮华氛围。

    于是,宫里的某位派头十足的正牌采女佑,便悄悄找上了某位正蹲在街角哀叹一连好几天拉不着生意没饭吃的“后南朝采女佑”,然后通过这位“南朝同僚”的指引,跟那家青楼的老鸨稍稍一谈,就轻轻松松地敲定了此次的业务外包事项。

    但若是不去看事实状况,单是从法律上解释的话,这还真的是一个宫廷找了另一个宫廷在办业务外包,即相当于是北朝皇室在向南朝皇室借用舞姬和乐师……

    若是说得再夸张一些,甚至可以理解为分裂敌对了几个世纪的南北两朝皇统之间,一次着力于消除彼此积累的误解与分歧,推进和解、和平与合作,影响深远、情操高尚的“阳光行动”、“破冰之旅”……问题是不管怎么形容都让人觉得怎么发囧……

    总之,一场庆贺幕府将军进京辞官纳地,将大政奉还朝廷的盛大庆典,即将紧锣密鼓地开演。

    这是一次意义重大的历史性典礼,昭示着属于武士的时代即将落幕……只是,在这之后的时代究竟该属于谁,恐怕许多人都还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

    而这一场已经血流成河的倒幕战争,也即将随之进入轰轰烈烈的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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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间弥漫着油漆味儿的新修宫殿内,此次盛事的绝对主角,处于人生事业巅峰阶段的仁孝天皇陛下,正身穿一袭簇新的大衮冕十二章绚丽华服,头戴一顶十二旒(即垂挂着十二串明珠)的古式黑色帝冠,意气风发地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前,喜笑颜开地顾盼生姿。

    这大衮冕十二章,乃是帝王的盛装礼服,宽袍大袖,用整匹的上好帛料裁制而成。领衽和袖口加缀有锦缘,束腰的彩带扣玉错金,深紫色的底料上,点缀着各种明黄、深红色泽的条块,给人以十分庄重的感觉。在光洁的绸缎面料上,又用金银丝线绣着日、月、星辰、山、龙等十二种世间伟大事物的纹章,在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于庄重肃穆之外,更添几分华贵之气。

    轻轻抚摸着丝绸衣料上日月星辰的华丽图样,仁孝天皇激动得都快要流下眼泪来。

    因为宫廷财力困窘的缘故,皇家已经有多久没做过这种构造繁复昂贵,一件就要价值两三千贯的盛装礼服了?好像就连他登基即位的时候,也是穿了他父皇那件褪色的旧衮冕吧

    望着镜中自己神采飞扬的模样,年轻的仁孝天皇不由得轻轻地叹息着。

    千年之前平安朝皇家宫廷的昔日盛况,早已成为了无法追寻的美好回忆,而天照大御神后代子孙的权势威望,也已经在这个国度沦丧得太久啦

    那些篡夺朝廷大权的低贱武士,在最初的时候被称为“地侍”,不过是贵族们在乡下庄园里雇佣的一些保镖打手而已,甚至根本没有正式编制,连朝廷的正规武官都谈不上。

    可是,由于朝廷皇室长期软弱无力,沉迷于附庸风雅,不乐意打理繁琐俗务,对下面统御得过于宽仁,渐渐将地方庄园交给武士承包自治,只是要求他们定期缴纳年贡。

    然而,这些低贱的武士们,却不思感恩戴德、竭力报效,反倒是趁机以下犯上、奴大欺主。

    先是百般拖欠租税、损公肥私,接着甚至一步步巧夺豪取了朝廷和公卿贵族的庄园,最后拥着肥马大刀进军京都,开建幕府,架空朝廷,废立天皇,把整个东瀛列岛都变成了他们的跑马场

    ——至于平安朝贵族无视民力的挥霍享受,还有早期武士不得不拣公卿贵族的残羹冷炙为生,连稀粥都有一顿没一顿的悲惨日子,则是被仁孝天皇很自然地给选择性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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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进入中世纪以来,武士们建立的幕府取代朝廷掌握了大权,而留在京都的公卿和皇室,则成了一帮被软禁的高级囚徒,除了被幕府勒令去皓首穷经,挑灯研究一堆莫名其妙的远古神话传说之外,就什么事情都不许做,不得过问政事,不得结交名士、僧侣与诸侯,也不能离开京都半步,甚至连婚姻嫁娶都要幕府批准,并且时常遭到极端恶心的强制安排……

    譬如说前不久刚刚在奈良“被驾崩”的丰仁院法皇,年轻时就被当时在位的前代“犬将军”逼着娶了他那位又肥又丑,力壮如牛,体型胜似相扑手,曾经空手打死过大狗熊,还一连克死过八个丈夫的养女小早川奈津子当皇后,好险没被家庭暴力揍死……幸亏这位体重旷古绝今的怪物皇后,没多久就因为冠心病和脑溢血突发而逝世了……否则如今的仁孝天皇连能不能被生出来都很难说……

    而更幸运的是,本代白痴将军德川家鸣的生殖功能似乎不太健全,既无儿子更没有女儿,由于政治因素也不曾收养过后代,要不然的话……仁孝天皇简直只是稍微一想,就要忍不住冒出满头冷汗……

    按说即便是被竖起来当傀儡的高级囚犯,公卿皇族至少也应该能被幕府供养得衣食无忧才是。可事实上,由于皇族人丁代代繁衍,而幕府划拨的领地却从无增加,因此皇室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越到后边就越紧巴,只能勉强过着撑不死、饿不着的日子,吃点粗茶淡饭而已。

    仁孝天皇小时候的日子就非常困苦,别说什么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了,每顿饭常常只有一个饭团子加一杯煎茶像大海对面翔龙帝国皇帝那种一顿饭几百道菜,还有银筷子金饭碗的豪奢派头,根本是想都不敢想。更加奢侈的歌舞娱乐自然是一概欠奉,居住的宫殿里也是破败不堪,冷清异常,除了几个鸡皮鹤发的老妈子以外(雇不起年轻侍女),能够呆在宫里伺候他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至于宦官太监?东瀛列岛由于自古以来就不怎么饲养家畜,缺乏兽医,故而阉割技术极差,既不懂止血更不知道如何防感染化脓,阉起人来几乎是阉一个死一个,根本就没有什么“生产”宦官的能力……

    于是,仁孝天皇只能孤独寂寞地生活在这个比冷宫还要寒酸的破旧宫殿里,内心无比忧郁。

    物质生活条件的困窘,还只是让仁孝天皇感到忧郁和怨愤的一个方面,而精神上的极度憋屈,则是让他最终彻底暴走的导火索——武家掌权的德川幕府虽然冷漠刻薄,但对皇室好歹是以臣属自居,多少还有一点面子上的尊重。可是等到佩里提督的西洋舰队强势入侵,与大阪商团的奸贼们里应外合,将极度紊乱中的幕府也同样变成傀儡之后,天皇和朝廷就连这点面子上的尊重都得不到了。

    ——在讲究实用与效率,厌恶一切繁文缛节的佩里提督眼中,这些被幕府圈养在京都的公卿皇室,除了研究那些个连鬼都看不明白的远古传说之外,就是一帮啥也不会干的饭桶,纯粹属于浪费粮食的观赏动物,而且还是一帮既不听话又不可爱的傲娇生物……

    按照提督大人的想法,既然是幕府在花钱养着这帮子早该被扫进垃圾堆的历史遗留物,那么不管幕府要他们干什么,朝廷的态度就应该是照单全收,积极配合,绝对不得抵触反抗,不得拖延推诿,甚至连质疑都不应该有,基本上就等同于某个负责保管印章的老大爷。

    没想到在他彻底打服了江户幕府,并且列出一系列割地、通商、开租界、治外法权和驻军的苛刻条款时,岛内那么多牛皮哄哄的所谓“强藩”都阳痿了,唯有京都这个靠着幕府吃饭的稻草人朝廷,却竟然胆敢硬着脖子大唱反调,说什么此等丧权辱国之条约,亘古未有,号召列藩尽起勤王义军,尊王攘夷……

    此时尚不太了解这个国家历史传统的佩里提督,闻讯当即勃然大怒,遂率五百卫队,举着刺刀攻入毫无防御力量的京都皇宫,把当时的丰仁院天皇和几位皇子都拖到大街上,当众剥掉衣裳劈头盖脑地抽了一顿鞭子,再用军靴踩着天皇的脑袋呵斥了一番,好教他们清楚地明白究竟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就当事者佩里提督看来,这件事情本身并不算大,整个过程中没有杀一个人,甚至谈不上暴力冲突,只是一次比较严厉的警告而已。但事实上,却对这个国家造成了天崩地裂一般的震撼式影响。

    要知道,根据这个岛国自古以来的认知和传统,流淌着太阳女神血脉(天照大御神)的天皇,可是作为“现世神”的存在,都已经不能算是人类了,从理论上讲,那地位真是尊崇得没法说。

    而且,虽然近世以来武人跋扈、幕府专权。但做了*子一定不能忘记立牌坊——开幕府的征夷大将军,名义上依旧只是侍奉天皇的朝廷高官之一,不过是位极人臣而已,需要受天皇的册封才能上台执政。

    总之,无论具体过程如何,不管你是用欺诈的也好、要挟的也好,或者是把天皇一顿暴揍逼着他下诏册封也好,甚至索性干掉当代天皇换上一个听话的,但你都得等到天皇册封了才能做将军。

    否则,若是有谁未得天皇允可而自立幕府、自称将军,那么就是赤luo裸的谋反,不但天下诸侯皆可讨之,还会招致天照大御神和高天原众神的插手镇压——因此,天皇和朝廷至少在名义上,仍然保持着至尊无比的皇权……当然,实际情况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偏偏前代丰仁院天皇又刚巧被几个腐儒吹捧得昏了头脑,实在是不甘心自己堂堂一个神,就这么被目无尊卑的武家幕府和西洋鬼畜给随意摆布。而且,和许多极端的保守派一样,他对于外国事物有着一种不知源于何处的痛恨感,刻意地闭目塞听,一听到外国怎么怎么的就会勃然大怒,属于最典型的热血无脑愤青……结果就头脑一发热,不自量力地跟西洋鬼畜抗上了。

    于是,佩里提督当即就用刺刀、皮鞭和靴底,彻底撕掉了京都这个稻草人朝廷的最后一层遮羞布,给这位妄自尊大的天皇陛下好好上了一课,令人印象极其深刻地告诉了他什么叫做“半殖民地国家”,什么叫做“弱国无外交”,什么叫做“落后就要挨打”

    那种在无数人众目睽睽之下,被扒掉袍服像狗一样趴着受刑的耻辱回忆,对当时尚还年幼的仁孝天皇来说,简直是痛苦得铭刻骨髓,迄今记忆犹新,让他每每半夜惊醒,汗湿重衣……

    ——往事不堪回首啊

    伴随着纷飞缥缈的思绪,一幕幕或凄凉、或耻辱、或荒唐、或困窘的鲜活场景,在仁孝天皇的脑海中飞速闪过,直让他觉得最近发生的一切风云变幻恍如隔世,仿佛梦幻一般的不真实。

    但是,这一切的屈辱和羞耻的往事,都已经成为了过去,而新时代的曙光,已经在战火中逐渐降临……一想到这里,仁孝天皇就不由得振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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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字数以外:

    最近有件趣事,那位长辈前两天又去印度了,这回总算是没乘船,而是坐汽车,一路坚决只喝矿泉水,然后回来继续叹苦经——印度政府把全国上百个城市的地名都改了,例如将班加罗尔改成班加鲁鲁,办事人又不牢靠,结果之前寄出的国际邮包不晓得发到了哪儿。

    恒河浮尸水中的轮渡固然恐怖,印度的陆地交通也不怎么样,日本北海道的公路上是否跑的狗熊比车多,他是不晓得,但印度公路上的牲口绝对比车多,而且经常堵在路中间不肯走,逼得车子只能往野地里绕路。偏偏雇用的司机又很“勇敢”,把面包车当坦克车开,一路上不晓得撞了多少树,压坏了多少篱笆,挡风玻璃碎了一半,后视镜不知去向,连车头都凹了——总算没有撞人或者撞牛。

    然后,在目的地附近的某座小城市,又从酒店窗口有幸观摩了一场宗教战争——印度教徒与穆斯林的大混战,比王朔书中的红卫兵巷战可要给力多了。

    印度教徒浑身涂了油彩,很复古地搬出神牛拉的战车上街。比较现代的穆斯林们则组织起一队摩托车重装骑士,身披石棉消防服一样的东西骑车冲击,顶着暴雨一样的石块和垃圾,用削尖的长杆子将这些牛拉战车统统正面顶翻……然后因为穿的太厚而中暑虚脱,让人抬回来……

    因为穆斯林是城里人,而印度教徒是乡下人,后者人多,一批批涌进城里来,穆斯林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守不住,于是便学习法国人的先进经验,火速建造起了街垒,建材则是拆了印度教神庙……结果对方立即烧了清真寺报复,然后开着小卡车撞击街垒,穆斯林赶紧往地上洒铁钉扎车胎,又拿燃烧瓶炸司机,最后一拥而上,把缴获的车子也塞进街垒里当建材。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当地的基督教徒居然和穆斯林一起站在新月旗下并肩作战,连教堂里的十字架都扛出来砸人(教堂也被烧了)……那边似乎距离中东不远吧,不知基地组织看了该怎么想。

    总算是没人去冲击酒店,揪回去看热闹的司机之后,他就赶紧溜走,火速办完事情便回来了。

    半路上打听了一下,按照印度人的观点,这种交战规模加起来没到一万人,总伤亡不超过两位数的械斗,在他们这里一年最少四五十起,早就习惯了。只要没搞到屠城的地步,连新闻都懒得报道。

一百三十九、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中)

    一百三十九、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中)

    一百三十九、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中)

    朝廷最屈辱的一页已成历史,属于朕的新时代已经来临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头望着书案上琳琅满目的贺表、效忠信和捷报,以及那张逐渐插满了十六瓣菊花小御旗的东瀛列岛沙盘地图,仁孝天皇当真是热泪盈眶、唏嘘哽咽不已。(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一瞬间,他仿佛感觉到某种强大而神秘的力量,正在自己的高贵血脉中澎湃奔涌,而他那颗年轻有力的心,似乎也在蠢蠢欲动……

    ——圣君临朝,大政奉还

    自从幕府兴起、朝廷衰微以来,历代皇室致力于恢复皇权的千年悲愿,在今天终于得到肇兴,而长眠于地下的历代先皇,也终于可以瞑目了

    那个无法无天、不可一世的西洋鬼畜头目,胆敢用鞭子抽打皇族,把天皇踩在靴子地下大声呵斥的佩里提督,终究还是恶贯满盈,被击杀于奈良兴福寺,经过防腐处理的头颅正挂在京都的罗城门上示众

    而窃取朝廷权柄千年之久的武家幕府,也将在今日的盛大庆典上正式宣告终结,由当代的幕府将军德川家鸣亲自向朝廷祝贺圣君临朝,并且主动辞官纳地,大政奉还

    要不了多久,这个国家将会再没有篡权悖逆的武家幕府,更没有骄横跋扈的西洋鬼畜,所有的乱臣贼子都将被扫荡一空,只剩下效忠听命于天皇和朝廷的忠臣义士。皇室的尊严和荣耀,朝政的格局与秩序,将会得到一一恢复,平安朝的全盛时代,将会再一次来临……

    而他,自神武天皇开国以来的第一百二十三代天皇,也将由此无愧于列祖列宗,成为拨乱反正、旷古绝今的一代圣君,从此有资格决定这个国家的一切未来命运……

    ——在这里,仁孝天皇又一次选择性地忽略了他的父皇,已经退位数年的丰仁院法皇陛下,此刻还被压在奈良东大寺的焦黑废墟底下,尸骨迄今无人收埋。

    而他的皇兄,侥幸逃回比睿山的比良亲王,也被他请来的“异国友军”一路追杀,最后连同各大寺院里的数千僧人,一同惨遭图坎骑兵的血腥屠戮……真不晓得天皇家的列祖列宗会对此作何感想……

    而且,就算在京都古城的四周,那些整日忙着大烧大杀、奸yin掳掠,一向无恶不作的“忠臣义士”们心中,到底有着几分忠君报国的意愿,恐怕也得打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总之,通过无所不能的“选择性忽略**”,仁孝天皇始终沉醉于自己营造出来的迷梦之中,憧憬着武家幕府将大政奉还之后,圣君临朝,天下拜服的美好远景……至于在此过程中不断冒出来的各类“不和谐杂音”,以及越来越多的不祥之兆,都被他很自然地选择性忽略了。

    然而,这世上毕竟还是有不少清醒之辈的,例如距离此刻的仁孝天皇陛下不过百步之隔的京都驿馆内,此次“大政奉还”盛典的另一位主角身边,正有某些“缺乏觉悟”的人在跳着脚大发牢骚。

    “……真是岂有此理朝廷欺人太甚竟然恬不知耻地出尔反尔,将我等的封地统统没收,先前颁发的安堵状成了废纸,只是随口给了几个不值钱的空名头……呸什么仁孝天皇,什么圣君临朝,根本就是不仁不孝的昏君加暴君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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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当代天皇虽然标榜仁孝之道,甚至以“仁孝”为年号,可是在民间的风评中,却是众所周知的不仁不孝、天性凉薄之辈。哪怕是京都市井的三岁小儿,在背后提起这位陛下,都要偷偷朝地上吐唾沫。

    如此狼籍的恶名,自然是有大量事实依据的——当仁孝天皇还是皇太子的时候,曾经为了增加宫廷收入,而带了一帮宠臣亲自去管理皇庄,结果横征暴敛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硬是在大旱之年,还要从三万石的皇庄上收五万石的租子,于是在三年间逼死了上千农夫……

    ——要知道,这年头的皇家领地当真是只有巴掌大,加起来有没有两千户人都很难说,而仁孝天皇竟然能逼得一大半的佃户家破人亡……这种“仁慈”实在是叫人无话可说……

    至于仁孝天皇即位之后的种种“仁政”,更是叫人齿冷到了毛骨悚然的程度——光是京都起兵之战,就有数万间房舍焚毁于兵火。二十万难民抛弃家园,仓皇逃出京都,又不幸撞上了幕府军的毒气攻击,当即是尸横遍野……在战后的京都,很多街坊因此而十室九空,哭声连天,招魂幡插得家家都是。

    如果说以上这些惨案,还能解释成是兵荒马乱之中,无法顾及到黎民安危,那么朝廷在控制住京都局势之后的种种作为,就只能用全无心肝来形容了——既没有约束军纪,也没有安抚难民,更没有丝毫的恩赏,好让京畿之民稍稍喘息,反倒逼迫残余的市民们去服苦役。

    而且,这都还并非是兴修要塞、兵营、壕沟之类的备战军务,竟然是为了修建皇宫和公卿宅邸,而挪用了龙巫教资助的军费,在不惜工本地大兴土木……如此的本末倒置,如此的荒唐行事,如此的耽迷享乐,已经到了叫人不知该如何吐槽的程度。

    可怜京都残存的十几万居民,在这短短两三个月里屡遭飞来横祸,先是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家业和亲人,接着被饿空了肚子,然后又被榨干了体力,一部分人还要被扒掉房子,以收集修筑宫殿的建材……如今已是气息奄奄、朝不保夕,几乎人人都是一副垂垂待毙的枯槁模样……

    既然就连天子脚下的首善之区、帝业根基,都能被糟蹋成这般近乎于文明崩溃的地步,那么处于天皇视野之外的京畿远郊那些城镇村落,就更是恍如地狱了——数万名从岛内诸藩陆续赶来“勤王”的“义军”,为了自行解决军需补给,还要向朝廷进贡买官的花费,以及最重要的个人发财致富,天天在这些地方一茬又一茬地反复烧杀劫掠,直杀得村村成废墟,尸骨满沟壑。

    然后,这里又有两千多名西方草原上的图坎骑兵渡海而来,加盟其中——若是要论起烧杀掳掠的本事,这些曾经扫荡了大半个东方世界的草原蛮族,可是高手中的高手,仅仅是从出云登陆到京都的这一路上,还是在急行军途中,就成功地制造出了一条惨绝人寰的大破坏带……

    在这些海外高人的言传身教之下,诸位勤王义士很快就学会了有组织、有纪律、有分工的杀掠手段,非常坚决执行了三光政策,对于京畿地区的乡镇一律杀光、烧光、抢光,逼得数十万流民背井离乡,乱哄哄地朝四周各藩涌去,一路无衣无食,只得大肆偷摸抢拿,又引发了更加可怕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最后,大批惨遭屠杀的尸体无人掩埋,逐渐腐烂,很快就在京畿地区爆发了大瘟疫。之后又随着无数浮尸的漂流,以及更多逃难流民的脚步,逐渐蔓延到了京畿各条河川的下游,甚至进一步向全国范围扩散……如果说年初的时候,这个国家的民生状况就已经处在悬崖边缘,那么如今似乎又继续向前迈进了一大步——用民不聊生这个词来形容都还是轻的,要说是生灵涂炭那还马马虎虎……

    而与此同时,京都城内自诩为“圣君贤臣”的天皇与公卿们,却只是呆在自己新翻修的宅邸里吟诗赋曲、赏玩风月,并且乐呵呵地把玩着各路“义军”进贡上来的沾血赃物,同时依据进献数额大发官帽子,坐视近畿之地逐渐沦为一片炼狱,对人间苍生毫无一丝怜悯之心……

    ——这就是仁孝天皇拨乱反正、王政复古的“仁政”

    至于要说这位陛下不孝的事例,那就更加明显了——就在最近的这几天里,京都大街小巷的民谣都在传唱着当今仁孝天皇的赫赫武功:“先闻子杀父,后闻弟杀兄”

    具体事迹嘛,就不必多说了。总之,仁孝天皇陛下在异邦盟友的大力协助之下,于这个月刚刚成功地干掉了他的父皇、皇弟与皇兄,彻底消除了皇室内部的最后一丝隐患……顺便也把自己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的皇后前不久刚刚病逝,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子嗣。

    当然,如果一位君主只是不仁不孝,那么最多还只能称之为暴君,而非昏君。

    毕竟,这世上的政治家,基本上都是一些冷血动物,而那种十分睿智精明的暴君,历史上也不在少数(例如希特勒)。但问题是,这位仁孝天皇除了不仁不孝之外,还有一个更要命的问题——不智

    简单来说,就是不具备最基本的政治智慧和权术手段。

    这下子,可就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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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由于“选择性忽略”**使用过度,导致头脑总是不够清醒,时常陷入类似吸毒上瘾的幻觉……但是,作为一位以“绝世圣君”自诩的帝王,仁孝天皇不可能不在漏*点洋溢之时,豪情万丈地在胸中指画江山,对这个国家的未来进行一番规划和展望。

    而这位天皇陛下关于施政的想法和思路,事实上也很明确,那就是一切都向古代的平安朝看齐,也就是将这个国家所有的政治、宗教和经济权利,都尽量地收拢到天皇和公卿贵族们的手中。

    至于实际控制着这个国家的武士……嗯嗯,那不就是一帮给公卿皇族看管庄园的下人打手吗?

    上千年以来,你们强占着本属于公家的土地,中饱私囊,已经捞得够多了。凭借此次及时悔悟、弃暗投明的功绩,让朝廷既往不咎,不要你们吐出过去的非法所得也就罢了,还要什么恩赏待遇?

    所以,对待投身此次倒幕运动的“勤王义士”,仁孝天皇就认为应该以精神奖励为主,物资奖励为辅,多发几张“先进工作者”的奖状,教导他们要尽忠侍奉朝廷就可以了。

    而一直紧跟着朝廷走的公卿贵族和阴阳师,多年来和皇族一起受穷吃苦,过够了寒酸落魄的日子,急需通过“富养”补偿回来,则自然是应该反过来以物质奖励为主,精神奖励为辅,说得再具体一点,就是庄子、房子、金子、女子样样都要有……

    具体的宗旨可以总结为:王政复古,土地交公,一切财富都归朝廷所有

    这下完了,问题大了,肯定会出乱子。

    那些投身倒幕阵营的浪人武士,以及诸侯大名,哪里会有什么愚忠朝廷的高尚觉悟?之所以拼死拼活地替你砍人卖命,除了趁乱发财之外,图的还不就是个自家的荣华富贵?

    若是真的像仁孝天皇想的这样乱出昏招,把实际好处都给了手不沾血的公卿贵族,然后只给他们一些虚无缥缈的精神鼓励,绝对是会严重打击这些人的积极性的。而武士们又和文人不一样,不会咬文嚼字,空口嚷嚷——他们心中的不满情绪,主要是用太刀和火枪来表达的……你不给,我就自己拿

    总之,在朝廷没有反制手段的情况之下,武士们只要一生气,后果就很严重。一旦闹到让他们用武力索取奖励的时候……天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幸好这京都的公卿们虽然大多闭目塞听、腐朽顽固,甚至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但总算还有几个聪明人,多少知道一些分寸,明白不能像这样胡来,便劝说仁孝天皇陛下:如今天下尚未平定,必须借重武人,安抚军心乃是第一要事,万万不可吝啬。精神奖励固然要给,物质奖励也不能少。

    而且,就算军心未乱,真的顺利收回了这么多领地,朝廷一时也凑不出足够的官吏文员去接管——这年头的朝廷公卿,基本上已经只剩下了举行祭祀和吟诗连歌的职能,早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实际政事了——所以,还是把多余的土地赏赐给诸位“勤王义士”为好……至于以后的事情嘛,那就以后再说了……

    当然,皇室和诸位公卿们都穷了这么久,也确实是需要从武士们手中夺回若干庄园来滋润一下。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痛打落水狗比较稳妥——也就是说,主要对德川幕府开刀,将幕府天领和德川家亲藩的领地都重新分配一遍,大致上将最好的分给皇族公卿,剩下的丢给勤王武士……至于原本的那些主人么,就连一点边角料也别给他们留了,省得闹出乱子

    于是,刚刚放了一把大火烧掉江户城,又绑架了身为政治象征物的白痴将军德川家鸣,千里迢迢押送到京都的诸位“反正幕臣”,顿时全都坐蜡了——朝廷公卿很高兴地收下了德川家鸣将军这个超重量级投名状,然后很诚恳地对他们宣布说:既然将军马上就要大政奉还,幕府马上就要解散了,你们谱代幕臣和亲藩诸侯也应当顺从时代潮流,就跟着一起辞官纳地吧

    原本属于你们的领地和居城,以后会交给诸位尊贵的公卿们打理,就不劳诸位操心了。朝廷会在宫里给你们安排几个闲职享清福,待遇方面大可以放心,反正喝稀粥绝对饿不死……

    眨眼之间,这些为了保住家族的领地和富贵,不惜毁家罹难背负骂名也要“投奔光明”的旧幕府权贵,就在被朝廷榨干了利用价值之后一脚踢开,跌落成了仰人鼻息的高级囚犯身份。

    眼看着一切希望化作泡影,他们自然是积怨难平,牢骚满腹,甚至在驿馆里跳脚咆哮不已。

    当然,也有一部分歪着眼睛闲闲说风凉话的家伙。

    “……酒井老中阁下,还有水户藩主大人,你们都已经这么吼了大半天了,莫非嗓子就不难受吗?唉,可是不管二位哭喊得再怎么声情并茂,领地、城邑和职位也都是回不来了……

    啧啧,就连三岁小儿都晓得,朝廷行事向来都没啥信誉可言,当今的这位圣上更是不仁不孝,毫无担当。还有淀藩藩主这位‘朝廷肱股’被无故灭门抄家的前车之鉴……既然诸位选择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就该有被朝廷出尔反尔下黑手的觉悟啊自己把事情搞到了这等地步,又还能怨谁呢?”

    由于近来没有哪位公卿们想到要掏腰包投资翻修,而在一片崭新的宫殿群当中显得破旧不堪的皇家驿馆内,一袭公卿装束的幕府高家松平下野介嘉吉,正脸色晦暗地跪坐在一张霉斑遍布的草垫子上,一边啜饮着一杯色泽发黑,滋味苦涩的劣等粗茶,一边幸灾乐祸地出言讥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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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票房还是很不给力啊,老老王很沮丧,看看今天的情况,再决定是否要坚持日更。

一百四十、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下)

    一百四十、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下)

    一百四十、圣君临朝,大政奉还(下)

    身为一位被长期边缘化,在政坛上严重缺乏存在感的挂职外交官,以文化素养见长的松平嘉吉本人跟大阪财团的关系倒还算不错——这货就是一只附庸风雅的大花瓶,虽然没用,但不管谁掌权都要拿他当摆设——和这些昏了头脑的“忠君幕臣”并无太多牵扯,也没有参与他们这一回缺心眼的“倒戈反正”之事。(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但由于他在事变当晚恰好滞留于江户城堡之内,又是德川家远亲的身份,还因为职位与家世的关系,和朝廷公卿颇有交情(幕府高家就是幕府与朝廷的联络官),于是就被一同裹挟而来,成了绑架将军投奔朝廷的同犯。而江户那边的家里,想必是已经跟着一起被治罪了——如果还没有在大火中毁灭的话……

    所以,看到这些将自己坑害到无家可归的混蛋同僚们,兴冲冲地用热脸贴了朝廷的冷屁股,落得个两头不靠的扑街下场,松平嘉吉自然是觉得大快人心,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骤然听到了这番松平嘉吉的风凉话,从刚才得到噩耗开始,就一直在驿馆内捶胸顿足、哭天抢地的两位活宝——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和水户藩主德川长乐,顿时停止了叫嚷与咆哮,一齐瞪着赤红的滚圆眼珠,将恶狠狠的视线朝他投来,仿佛要从这家伙身上剜下一块肉泄愤似的。

    只是还没等到这两人想好破口大骂的措词,同样遭到他们坑害的其他人就先按捺不住了。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啊信不信本大爷我这就拔刀砍了你们两个骗子”

    “……就是就是,我们这些被坑了的苦主都还没发话呢你们两个自作自受的罪魁祸首,又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呼小叫?哼朝廷如此忘恩负义,我的城池和藩国可是都给你们忽悠得没了啊”

    德川幕府“御三家”之一的亲藩诸侯,京都南方纪伊国和歌山藩的藩主德川秀实,也附和着狠狠地把折扇往榻榻米上一摔,伸手戟指着两人呵斥道。

    说来他这位藩主也实在是悲剧——由于孤悬于朝廷所在的近畿地区,靠近战乱策源地,他的藩国从一开始就承受了极为沉重的战争压力。最早那场导致幕府舰队覆灭的熊野滩海战,就是在和歌山藩的领地上爆发的。接下来的抢米风潮和浪人闹事,和歌山藩也是一样都没落下,直弄得灰头土脸、焦头烂额。

    等到京都兵变,朝廷颁发倒幕诏书,远在关东的江户一带还没什么感觉,近在咫尺的和歌山藩却已经是全局糜烂,被蜂拥而起的各路“义军”几乎打成筛子,连地方豪族也被朝廷煽动,纷纷起来造反。

    由于武备松弛日久,德川家的藩主根本无力镇压这种全面叛乱,只是凭借着坚固险要的和歌山城与多年囤积的丰富存粮,以及一小批绝对忠心的世袭家老,勉强还能笼城自保罢了。

    原本靠着与大坂城幕府军主力互为犄角的有利战略态势,以及掌握着制海权的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提供的零星支援,还有周边各路敌人之间的缺乏团结,和歌山藩勉强还能支撑下去。

    可是没想到龙巫教拼凑的一支杂牌部队,居然一夜之间荡平了奈良古城,还把佛陀陛下揍得重创沉眠,让天下佛门子弟都法力尽丧成了废物。而那位自屡战屡败以来就一病不起的和歌山藩老藩主,素来礼佛虔诚,之前就全靠僧侣们的治疗法术在吊命,这下子又急又气,还没了治疗,登时一命呜呼。

    更倒霉的是,德川秀实这位刚死了老爹的新藩主还没把屁股坐热,正值心慌意乱、惶恐不知所措之际,就遇上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和水户藩主德川长乐等一干幕府叛臣,裹挟着德川家鸣将军从熊野滩上岸,在一支朝廷官军小分队的接引和护送之下,取道他家藩国进京觐见天皇……顺便对依旧在孤城之中坚持抵抗朝廷的“御三家”之一,纪伊国和歌山藩进行劝降工作。

    于是,在被这些幕府叛臣摆着长辈和上司的架子,好好忽悠了一番“抵抗无用论”和“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投降主张,又看到连德川幕府的将军、谱代和关东的其他亲藩都已经选择投降,并且得知朝廷愿意给他们颁发原有领地的安堵状(土地所有权证书)之后,缺乏政治经验的德川秀实终于被成功说动,竟然主动放弃了城堡和军队,前来京都向朝廷投诚效忠……眼下自然是后悔不迭。

    事实上,纪伊国和歌山藩的处境,比在场其余众位幕府叛臣的领地状况还要更加糟糕。

    除了和歌山藩的德川秀实之外,别人的领地毕竟基本上远在关东,仅仅盘踞在京畿的朝廷一时还没法真正伸手,最多就是在口头上和纸面上过过瘾,想要具体瓜分的话,还要等到东征官军打过去之后——因此多少还有一点斡旋的时间和余地,或许能够通过公关游说的手段让朝廷收回成命。

    而和歌山藩却就处在京都南方,早在投降之前,就已经有大批倒幕武装涌入。投降之后,更是当即被一干朝廷公卿带着家丁卫队前来缴械接管,还借了长州藩绯月宗一郎的“奇兵队”进驻和歌山城,把藩主家属作为人质软禁起来——不管之后的事态发展究竟如何,德川秀实丧失藩国的事实已经是无可挽回了。

    同样感到无比后悔的,自然还有从江户逃出来的那一干关东幕臣——本以为有了幕府将军这样超重量级的投名状,以及一把大火毁灭江户城的功绩,总归能得朝廷和天皇高看一眼,纵然还不够得到加封,至少维持本领安堵(承认原有领地不变)应该问题不大。

    没想到如今的朝廷上下,居然都是一些非常“现实”的家伙,丝毫不以忘恩负义为耻,对他们明确表示:朝廷恩赏不论功劳,只论贿赂。纵使是一些比较理智的公卿,也是不论功劳,只论实力——而他们这些失去了领地的丧家之犬,如今是既无金钱贿赂,也无实力可恃,自然就只好任人宰割了……

    ——要说他们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事实是残酷的,既然已经上了这条贼船,再想要下来可就难了。

    “……好吧,就算是我等识人不明,把身家性命寄托于此等忘恩负义的昏庸之君,连累得诸位一齐破家落难……但事已至此,诸位就是还想后悔,恐怕也没有回头路了”

    迎着四周这一片如烧红的刀子般“炽热”的目光,身为花花公子的水户藩主德川长乐有些腿软地缩了缩脖子,而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却若无其事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很坦然地回答道。

    “……先不说我等纵火焚毁江户八百八町,造成死者数以十万计,关东之人恨不得将我等食肉寝皮,纵使还能逃回去,江户那边的财阀和西夷,恐怕也是更乐意将我等悬首示众,以平息民愤;就是眼下身在京都的这种状况,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生死都在朝廷和圣上的一念之间。我等除了抱着唾面自干的心思,暂且忍辱偷生,又还能有什么办法?不管未来如何,总之先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

    他回头望了一眼这次的投名状——闻名遐迩的白痴将军德川家鸣,发现这位名义上的“天下霸主”,正满脸流淌着口水,撅着屁股趴在有点腐朽的地板上捉蚂蚁玩,一身奢华绚丽的正装袍服被磨蹭得脏乱不堪,还沾上了泥土和鼻涕……不由得又是一声幽长的叹息。

    “……唉~~大政奉还的典礼就要开始了,诸位还是整理一下衣冠,酝酿一下贺词吧嗯,顺便也帮将军殿下整理预备一番,至少要弄得清爽整齐一些——若是不慎在殿前举措失宜,让当今圣上觉得我等心存怨望,有意抵触,那可就不止是荣华富贵全都打水漂的问题,甚至连性命也要不保了啊”

    此言一出,果然不出酒井直政所料,驿馆内的众人全都心头一寒,怒意尽消,如同破了洞皮球一般泄了气,在发出一连串饱含着怨愤与无奈的叹息之后,垂头丧气地安静了下来。

    而窗外却在此时渐渐响起了热烈喧闹的乐曲声——本次大政奉还庆典的序幕终于开始了。

    尽管对于这间屋子里的人来说,这乐声简直比葬礼的哀歌还要悲催……而事实上,这也确实意味着德川幕府和三百年德川家天下的葬礼。

    当然,在这些早已毫无廉耻可言的反骨仔心中,恨的只是没能把祖宗基业卖出个好价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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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通鼓响,吉时已到。

    伴随着喧天的悠长号角,仁孝天皇身着一袭华贵绚丽的衮冕,转出后宫,现身在刚刚落成的紫宸殿内,端坐于用翠羽赶制成的天子华盖下面,得意洋洋地接受殿前群臣的山呼朝拜。

    然后,满朝公卿之首,藤原氏太政大臣率先出列,身着深色朝衣,戴黑绸立乌帽子,手持象牙笏板,腰垂金印紫绶,步履沉稳,气象威严,引领着左右大臣、内大臣及纳言之下众位官员出殿观礼。

    而仁孝天皇也登上金碧辉煌的黄丝御辇,并由御前命妇四人、内侍二人,持神剑、玉玺左右伴驾前行,还有数名宫廷鼓吹手和一队乐舞讴者紧随其后,前方又有彩衣女姬骑马开道。

    一路御驾所过之处,鼓乐齐奏,响彻天际,旗帜如林,迎风招展。抵达朱雀大道尽头的宫前广场上后,更有召集而来的无数黎民百姓跪拜于地,高喊万岁。诸军甲士持枪护卫,数百华服公卿恭谨伴随。天皇端坐于黄丝御辇之内,在肃穆的乐声中缓缓前行,一举一动之间,都洋溢着一种仿佛沉凝千年的威严气度。

    如此富有震撼力的视觉场面,若是被不知情之人看见了,恐怕都会当成是某位盛世君王的皇者气派,而绝对不会认为这位天皇陛下其实只是一个空架子,号令难出京城……不过,只要看看萨摩藩主岛津怒志、长州“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这些“义军统帅”挂在脸上的讥诮冷笑,就知道实际情况究竟如何了。

    当然,心中不屑归心中不屑,一些场面上的恭敬礼节还是必要的——黄丝御辇才一停下,率领精锐亲卫前来观礼的各路“勤王义军”首领,纷纷翻身下马,按官职爵位的高低贵贱,依次分列朱雀大道两侧,低头跪伏迎驾,并且朗声山呼万岁。

    “……恭贺陛下圣君临朝,大政奉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贺陛下圣君临朝,大政奉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以黄丝御辇为中心,朝臣、诸侯、军士、百姓相继跪伏道贺,如浪涛般一波又一波。沿途旌旗翻卷,声浪滔天,乐队演奏的钟鼓之音也越发高昂。

    ——与服色鲜明,衣帽奢华、刀剑闪亮的皇家仪仗队相比,各路“勤王义军”首领的卫队就显得衣冠杂乱,形貌粗陋了许多。但若是真要刀兵相见、血溅五步,恐怕就是另一种情形了……

    而在朱雀大道的另一头,若干名身穿正式朝服的旧幕府臣僚,也已经准备就绪。负责的宫廷礼官见状,便缓步起身出列,高声喝道:“传圣上口谕,众位臣工平身宣征夷大将军德川家鸣觐见”

    喧天的鼓乐顿时戛然而止,在一片隐约潜伏着躁动的静默之中,幕府高家松平嘉吉捧着一卷白绸辞官表奏,幕府次席老中酒井直政捧着幕府将军的官符印绶和册封文书,缓步上前。而和歌山藩主德川秀实与水户藩主德川长乐,则是一左一右搀扶着肉球似的末代征夷大将军德川家鸣,紧随其后。

    虽然为了办好此次大政奉还的盛典,让这位白痴将军看起来稍微像模像样一些,宫廷礼官和幕府众臣已经竭尽全力地给他换装打扮,无奈这家伙实在是个顽童性子,喜动不喜静,不管再怎么整洁华丽的衣服,穿到他身上要不了多久,便绝对会被弄得沾满污垢、一塌糊涂。

    至于想要他乖乖按照礼法去跪拜、磕头、口呼万岁,那就更加没辙了……

    最后,只得让御医给这位白痴将军服用了镇静药物,以半昏迷的死猪状态让人拖来拖去——只是苦了两位养尊处优的藩主殿下,被迫硬撑着架起这陀最少三四百斤的肥肉,累得浑身冒虚汗,腿脚直发颤……

    幸好为了缩短不必要浪费的时间,仪式中排演划定的场地还不算太大,真正需要两位藩主拖着这位肥猪将军走的,其实也没几步路……否则就得半路趴下了。

    几位幕府臣僚和亲藩大名,颤颤巍巍地来到御辇之前,把将军往地上一丢,便各自伏身三拜,然后由幕府高家松平嘉吉递上了他自己替将军捉刀代笔的奏折。

    端坐在黄丝御辇中的仁孝天皇接过奏折,摊开卷轴略一过目,就转交给了凑到身边的宫廷礼官,示意对着在场众人高声宣读出来。而随侍的皇家阴阳师也立即口念咒语,手结法印,替宫廷礼官施展出一个扩音法术,以便让全场都能听见。

    “……伏请吾皇万岁金安,臣征夷大将军德川家鸣启奏:自先祖奉旨于江户开幕以来,常思君恩深重,数百年兢兢业业,为求报效朝廷,代理天下政事,不敢有丝毫懈怠……怎奈当今四海板荡,列藩纷乱,西夷入侵,干戈不休,列岛沸腾,生灵涂炭,黎民深以为苦。又有奸贼篡权于内,气焰嚣张不可一世。臣无能,愧对祖宗之灵,有负圣恩浩荡,难平外寇内贼,坐看国势衰颓,徒呼奈何。

    幸有圣君出世,仁孝无双,聪慧睿智,祥瑞天降……先前幕府奉朝廷旨意,代理天下大政。而今臣仰瞻天文,俯察民心,德川一脉之福泽已尽,再难担此重任。故而上奏解散幕府,辞官纳地,大政奉还,归权柄于朝廷。乞圣君临朝执政,以安天下之心,再开平安盛世……”

    在宫廷礼官宣读完征夷大将军德川家鸣的辞官奏折,收起幕府将军的官符印绶和册封文书之后,两位德川家亲藩大名也垂头丧气地递上了各自的辞表,以及象征地方诸侯权威的白伞袋和毛毡鞍覆。

    然后,整个广场一下子变得肃静无声,几乎人人都屏住了呼吸,将目光投向了那一抬金碧辉煌的黄丝御辇,紧张地等待着天皇的答复……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会是如何,但事到临头,还是让人有些心跳加速,情绪压抑——毕竟,这件事代表的历史意义,实在是太重要了。

    简单来说,它代表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而一直端坐在黄丝御辇上的仁孝天皇,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无形的压力,他略微张了张嘴,似乎想发表一番演讲,但却又迟迟组织不好措辞,最后只是简短地回复了一句话。

    “……诸位爱卿请起,朕准奏”

一百四十一、官军总动员!征讨关东的大号令! (上)

    一百四十一、官军总动员!征讨关东的大号令!(上)

    一百四十一、官军总动员征讨关东的大号令(上)

    “……诸位爱卿请起,朕准奏”

    通过宫廷阴阳师的法术,仁孝天皇的口谕被传遍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顿时激起一片纷乱的嘈杂声。(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至少从法理上讲,那个属于江户幕府的太平盛世,已经正式宣告结束了。

    但接下来会出现一个怎样的新时代,截止到此刻为止,依然无人知晓。

    带着几分彷徨与迷茫的情绪,人们有些麻木地默然注视着几位幕府旧臣从地上站起,转移到黄丝御辇旁边临时搭设的凉棚就坐……直到文武百官在内侍的引导下,再一次向天皇陛下跪拜朝贺。

    “……恭贺陛下圣君临朝,大政奉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贺陛下圣君临朝,大政奉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广场上的军民万众顿时醒悟,立即整齐地跪伏在地,连声应和着山呼万岁。而宫廷乐队也再次一齐高声吹奏,嘹亮的乐声一时间响彻九霄。

    然后,伴随着礼官的高声喝令,黄丝御辇再次起驾回转,还有一场盛大的宴会即将在宫中举办……当然,这都和外面的普通庶民没什么关系了。

    公卿贵族们固然可以弹冠相庆,祝贺篡夺朝政千年之久的武家幕府就此终结。但那些心存野望的军阀豪强,却只会暗地里偷笑朝廷的一厢情愿。曾经在幕府体制下受益的既得权利者,同样也不会因为幕府将军的辞官纳地而放弃垂死挣扎……这个国家的动乱烽烟,还远远没有到能够平息的时候。

    但是,对于此刻踌躇满志、心潮澎湃的仁孝天皇来说,只要实现了大政奉还,圣君临朝,那么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了……至少他的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

    正如同某句谚语:当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伟大的心智就会消失——而且,在很多情况之下,并不需要真正地将所有权力集中到一个人身上,而只要让这个人以为所有的权力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就能把他变成一个疯狂的脑残……

    总之,按照这位陛下的预先安排,这一天除了形式上的接受幕府“大政奉还”之外,还有一件更加神圣的大事需要宣布,一幅更加宏伟的蓝图需要展示——那就是……发兵征讨关东,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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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磬叮当,笙管齐鸣。灯红酒绿,佳人笑靥。

    京都皇宫大内,刚刚落成的紫宸殿中,一场皇家宴会正在举行。仁孝天皇端坐在竹帘后的御座上,遵循着平安时代的古老礼仪,用很寒酸的食物和很精彩的歌舞来招待文武百官……

    ——在这个饮食文化颇为悲催的贫瘠岛国,非但普通庶民的日常伙食很是糟糕,“常带三分饥与寒”,一般只有麦、粟、稗、芋或萝卜等粗粮充饥,基本没有荤菜,一年到头连大米都难得吃上几回。就算是最顶级的宫廷宴会,似乎也没什么能够称得上美味佳肴的东西,甚至连吃饱都很困难。

    譬如此时的紫宸殿内,诸位公卿和武士们面前的小方桌上,就只有很可怜的三菜一汤,再加一碗饭、一只酒盏而已——之所以要维持三菜一汤的超节约标准,据说根据传统的贵族礼法,极端忌讳四与死谐音,因此宴会上每一桌最多只能摆三道菜,再多就招晦气了……让人感到很奇怪的是,他们如果确实只是为了要避讳的话,为什么不索性摆上五六道甚至十几道菜?

    嗯,以此来判断,估计那些所谓的名门公卿、贵族世家,其实也没多少像样的财产收入,同样要数着米粒过日子,所以才想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诡异借口,来掩饰自家的贫穷寒酸……

    更悲催的是,就连这仅有的三道菜色,还都是用浅碟子装的,其中包括一碟酱萝卜、一碟咸梅干,汤是放了一点儿葱花、海带和豆腐的酱汤。唯一的珍贵荤菜,是一尾二寸长、手指粗细的咸鱼干……

    ——因为在昔日朝廷崇尚佛法的时候,下达过严厉的肉类禁食令,导致一切飞禽走兽、猪牛鸡鸭都不能在正规宴席上出现,最多只能私下里偷偷吃一点儿,所以御厨只能做些鱼虾或贝类的菜肴。而且,为了节俭起见,鱼虾和贝类基本上不会同时在餐桌上出现,每餐的荤菜只能出现一种……如此寒酸的所谓“宫廷御膳”,实在是让人感觉悲催的无以复加。

    更有甚者,因为京都位于内陆,远离大海,最近郊区又战乱动荡不堪,商旅彻底断绝。而各路军头虽然进贡钱财珍玩颇为勤快,却没有谁想到要进献些不值钱的水产蔬果……因此,就连宫里的御厨房也弄不到鲜鱼和新鲜蔬菜,只能端出些鱼干和酱菜来将就着对付,顺便用色泽华丽的镶金镂银彩瓷餐具,以及雕琢精美的檀香木案几,来掩饰食物的菲薄……

    事实上,眼下的京都公卿,虽然从各路“义军领袖”与“勤王诸侯”那里收到了不少孝敬贿赂,以致于开始夜夜笙歌,欢宴达旦,醉生梦死,互相攀比着挥霍享乐,但实际上就算举行宴会,也就是吃些鱼干、酱菜和腌渍的贝类而已。如果有人能弄到鲜鱼的话,赴宴的人回去都能大大地炫耀一番。

    在这寒酸到催人泪下的“宫廷御宴”中,不仅菜色已经是如此悲催,甚至连米饭都很悲催——在古代平安朝的宫廷菜谱中,米饭被分为“姬饭”与“强饭”。前者就是常见的用锅放水去煮,因为比较软,所以被认为是女人吃的。而“强饭”则是用瓦制、圆形、底层有许多细孔的蒸笼蒸制,蒸出来的米饭很硬,基本没有黏性,才是男性贵族公卿的标准伙食,也是此次严格遵循古礼的宫廷宴会提供的主食……大致可以类比成最坚硬的那种夹生饭,具体是什么滋味就甭提了,总之绝对是既伤牙齿又伤胃……

    ——每天吃着这样损害健康的东西,也难怪公卿贵族的平均寿命居然比贱民还要短暂……

    幸好,与寒酸的“宫廷御膳”形成鲜明对比,殿内的歌舞多少还算有些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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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临中坛,四方承宇,绳绳意变,备得其所。

    清和**,制数以五。海内安宁,兴文匽武。

    後土富媪,昭明三光。穆穆优游,嘉服上黄。

    ……

    经始宗庙,神明戾止。申锡无疆,祗承享祀。

    假我皇祖,绥予孙子。燕及后昆,锡兹繁祉。

    ……

    伴随着抒发宛转的乐声,三十余名打扮成白拍子的祗园艺伎,身穿白色的公卿袍服,戴着黑色的立乌帽子,佩带裹着金箔的木刀,甩动宽大的白袖子在殿内翩跹起舞,一举一动之间,都洋溢着优雅而飒爽的古风。又有二十余名浓妆艳抹的古装歌姬,同声高唱宫廷雅乐,歌声时而徘徊往复,庄重感人,时而节奏铿锵,跌宕起伏。而舞者的动作步履,亦随之或柔和舒缓,或狂放激烈……不愧为以平安朝角色扮演为卖点的特色高级青楼ji女,果然是一派高雅悠然的古典风韵

    至于真正的宫廷歌姬舞女……嗯嗯,朝廷已经有多少年养不起这种超级奢侈的吞金兽了?

    鉴于菜色的粗陋和歌舞的精彩,在座的诸位公卿武士,大多都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几下筷子,便举着酒盏,把注意力全都放到了这些艳光四射、顾盼生姿的舞姬身上。虽然除了极少数几个饱学之士以外,这些人大多学识有限,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歌词,但光是这些美人儿千娇百媚的容颜,娉娉婷婷的身姿,以及那诱人的美乳、皓腕、纤腰、曲臀、玉肌、秀发……就足以让他们看得如痴如醉了。

    身穿十二章衮冕的仁孝天皇,端坐在高高的御座之上,手持酒盏,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众人神魂颠倒的痴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喜欢上了这种俯视众生、傲然自得的高姿态……或许是对自己长期皇权旁落,沦为傀儡君主的一种特殊形式反弹和发泄吧

    不过,能够宾主尽欢固然是好事,但他还有一道更加重要的旨意,必须在众臣酒醉之前宣布——否则就变成独角戏和大笑话了……虽然在外人眼里,今天这场“大政奉还”的闹剧本身就是个大笑话……

    因此,伴随着天皇悄悄打出的一个手势,殿内的悠扬乐声戛然而止,诸位容姿艳丽的祗园艺伎,也随即各自敛衽施礼,姗姗退下……接着又过了半响之后,才从宾客坐席上传来一阵意犹未尽的叹息声。

    仁孝天皇很有耐心地又继续等候了片刻,直到几名内侍从殿外匆匆奔来,将一卷两丈方圆的全国地图在殿内青砖上铺开,这才一把掀起垂帘,迈下御座,慢慢地踱到了毛毡材质的巨型地图边上,摆出一副自认为非常帅气的姿势,大声地宣告说。

    “……近世以来,西夷入侵,奸贼跳梁,皇纲失统。天下遭蒙千古未曾有之国难,百姓陷于水火之中。德川幕府应对无策,祸患日重……为挽救吾国社稷,再开富强之盛世,故而朕欲实行王政复古,御宇海内,荡清外夷内寇,树立挽回国危之基

    而今幸有诸位爱卿,心怀忠义。提兵上洛,击破朝敌,扫靖近畿,奉还京都,朕深感欣慰。又幸得征夷大将军德川家鸣弃暗投明,主动上表辞官纳地,遂成此番大政奉还之盛事,实在可喜可贺

    然天下尚未安定,奸贼西夷依旧盘踞四境要害,蠢蠢欲动。朕和天下亿兆黎庶,都对诸位爱卿寄以厚望。不知殿内诸位爱卿,可愿再度挂帅出征,为朕讨伐关东,取得朝敌首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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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排名又跌了啊,老老王于困倦眼花之中继续求票。先发这点,傍晚左右还有一更。

    另:三路东征即将发动,两路偏师统帅已经确定,但还有一路公卿或皇族领兵的主力,还没构思好人名,有谁愿意跑个龙套?报名请从速。

一百四十二、官军总动员!征讨关东的大号令! (下)

    一百四十二、官军总动员!征讨关东的大号令!(下)

    一百四十二、官军总动员征讨关东的大号令(下)

    “……近世以来,西夷入侵,奸贼跳梁,皇纲失统。(牛文小说~网看小说)天下遭蒙千古未曾有之国难,百姓陷于水火之中。德川幕府应对无策,祸患日重……为挽救吾国社稷,再开富强之盛世,故而朕欲实行王政复古,御宇海内,荡清外夷内寇,树立挽回国危之基

    而今幸有诸位爱卿,心怀忠义。提兵上洛,击破朝敌,扫靖近畿,奉还京都,朕深感欣慰。又幸得征夷大将军德川家鸣弃暗投明,主动上表辞官纳地,遂成此番大政奉还之盛事,实在可喜可贺

    然天下尚未安定,奸贼西夷依旧盘踞四境要害,蠢蠢欲动。朕和天下亿兆黎庶,都对诸位爱卿寄以厚望。不知殿内诸位爱卿,可愿再度挂帅出征,为朕讨伐关东,取得朝敌首级吗?”

    听到天皇垂询,在座的公卿武士慌忙放下酒盏,挪开眼前这些食之无味的咸鱼梅干酱萝卜,一齐起身离席,叩首跪拜,并且满口的大表忠心。

    “……陛下圣恩浩荡,臣等诚惶诚恐”

    “……我等深蒙陛下看重,常思无以为报。若能报效朝廷厚爱,岂吝区区五尺之躯”

    ……

    “……甚好甚好诸位爱卿都是朝廷忠臣,朕之柱石啊”

    见这些“群众演员”都很配合上道,仁孝天皇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只见他连连摆手示意了一番,便回转到地图边上,抓起由内侍递来的一根短棍,兴致盎然地指画起来。

    “……自京都起兵数月以来,幸得诸位爱卿戮力效忠王事,西国诸藩皆已反正,京畿僧众亦已荡平。但尚有若干顽敌汇集大阪,高城固垒,防御森严,且坐拥巨舰数十,隔绝海路,急切之间难以攻克。

    故而为今之计,与其顿兵于坚城之下,虚耗时日,不如自近畿发兵东征,直捣残敌之腹心。一旦关东平定、江户落城,奥羽、北陆、东海诸藩降服,则盘踞大阪之贼寇亦当不战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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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是自诩为圣君贤主的帝王,无论是否真正具备军事经验,似乎都有纸上谈兵的喜好。

    而仁孝天皇自然也不例外,对于下一步的战略部署,他早就酝酿好了腹案。

    简单来说,就是全面动员近畿各路挂着“官军”旗号的武装力量,分为三路大举东征。

    根据自古沿袭下来的地理政区划分,这个岛国的主体部分,由“一畿七道”组成。京都以西的地区暂且不论,在京都坐落的近畿平原东边,从南到北依次被分为北陆道、东山道和东海道,这三个“道”,既是最高一级的行政区划,也是三条自京都出发的交通要道的名称。

    其中,江户城就位于东海道尽头的关东平原,而幕府的直辖领地也主要分布在这里。

    再往东北方向,就是理论上归镇守府下辖的陆奥和出羽边疆,然后是蛮荒之地的虾夷岛。

    因此,所谓的三路东征,就是分兵沿着北陆道、东山道和东海道,向东方齐头并进,沿途收服各个坚持抵抗或摇摆未定的藩国,最后攻入已经元气大伤的江户城,继而平定散布在陆奥和出羽的东北诸藩,一举摧毁旧幕府体制下的所有残余势力。

    为此,仁孝天皇在朝廷官制之外,特设了三名全权总督,担任这三路大军的统帅——这不仅仅是军事上的部署,也是对未来政治权利的一次分配。

    首先,来自“海外友邦”的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被任命为东山道总督,带着他自行拼凑起来的图坎草原蛮族骑手、耐色瑞尔帝国南方政府派来送死的帝都近卫军、若干龙巫教精锐杀手、以及本地临时招募一些附庸杂兵,合计约摸五千余人,沿着最为崎岖坎坷的美浓、飞弹、信浓、甲斐一路向关东挺进。

    其次,朝廷阵营当中军力最强的诸侯,萨摩藩主岛津怒志,被任命为北陆道总督,统领他麾下的近两万精锐萨摩军,以及一些依附于萨摩藩的小势力,合计约两万五千人,从京都北上越前、加贺、越中、越后一线,从北面进入关东平原,然后并不南下出击江户,而是北上攻略陆奥、出羽各藩,直抵已经举义反正的虾夷岛。为此,天皇又加封岛津怒志为镇守府将军,全权统辖广袤的东北地区军政事宜。

    然后,在最重要的东海道一路,仁孝天皇安排了自己最亲信的宠臣藤原梅竹担当东海道总督,以及名义上的三军总帅。朝廷虽然没有直属兵马,但是在眼下的京城四周,多的是想去东海道富庶之地大肆劫掠发财的各路“勤王义军”。真正提兵进京的各藩诸侯,都不屑于浪费自家钱粮,招揽这些山贼土匪之流,但朝廷却毫不在意——当然,粮饷军械之类还是一概不发的,相反还要进贡朝廷一笔献金……

    因此,把这些乌合之众林林总总全都加起来之后,朝廷就有了一支号称十万之众,实际估计能凑到四万的“浩荡大军”,虽然战斗力非常可疑,但仁孝天皇觉得有了这么多人,就算是压也能把那些旧幕府残党和西洋鬼畜给压垮了,更何况根据历史上的经验,进军路上肯定还会有很多豪族带兵投效……

    最后,此次最先于长州藩起兵参战,屡次奇迹般大破强敌,几乎拖垮了幕府军主力的“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受封出任京都守护、检非违使等职务,负责留守近畿一带,监视大阪的残敌。并且奉旨以他手下的一千多“奇兵队”为核心,尽快扩充出一支三千人规模的“京侍”,即天皇的御亲兵。

    总的来说,这个规模宏大的三路东征计划,安排得大体上还算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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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三、各怀心思的“官军”们(上)

    一百四十三、各怀心思的“官军”们(上)

    一百四十三、各怀心思的“官军”们(上)

    总的来说,这个规模宏大的三路东征计划,安排得大体上还算合理。(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深处于内陆的东山道土地贫瘠,道路崎岖,如今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大势力,就全局而言无关紧要,索性丢给“外国友人”随意折腾,顺便拖住这些家伙的手脚,免得他们在别处生事。

    ——把战斗力最强悍的两万萨摩军,调离攻打江户城和横滨租界的作战序列,而是去挺进寒冷偏僻的北陆道,貌似有些浪费。但若是继续挺进东北的陆奥、出羽,就会和旧幕府势力的最后一支精锐战略预备队,拥有六千新式陆军和近万民兵的会津藩迎头撞上。

    在朝廷决心没收德川家所有亲藩领地的情况下,会津藩势必只能背水一战、殊死抵抗,如果不用强悍的萨摩军上阵讨伐,很可能会吃败仗。

    ——至于最为富庶繁华的东海道,原本散布着大量的幕府直辖据点和德川家谱代亲藩,貌似不太容易攻打。但是在先前的讨伐长州之役和京都大战之中,幕府的直辖兵力损耗殆尽,根本无力在东海道各处天领布防。而德川家的谱代亲藩,又已经大批倒戈投诚,更不能构成威胁。即便是零星剩下的几个顽固派,也被蜂起的流寇乱民包围,顶多只能龟缩城堡据守,当道阻截那是想都别想。

    在这种敌方已经分崩离析的情况下,朝廷的东征军基本上无需进行大规模战斗,就能一路推进到江户城下。而在沿途裹挟加盟了大批地方豪族之后,兵力估计还能进一步膨胀,届时恐怕根本不需要朝廷的统帅怎么调兵遣将,就会有急于洗白的关东诸侯不顾伤亡牺牲,率领家族郎党主动攻打江户城,以此来向朝廷邀功请赏,洗脱罪状了。

    因此,这个天皇御制的三路东征战略,粗看起来还算比较有可行性,诸位将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不过,仁孝天皇之所以会如此安排,主要还不是出于军事作战上的需要,而是基于政治上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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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自我评价甚高的仁孝天皇眼中,在举行完大政奉还的仪式,刨掉了江户幕府在法理上的存在根基之后,这个政权就已经等于是灭亡了。依旧残存在大阪和江户的那些家伙,不过是几根冢中枯骨,苟延残喘而已。估计只待朝廷官军一到,必然土崩瓦解……所以,一切的军事问题实际上都不是问题。

    真正的问题,在于倒幕成功之后。

    对于仁孝天皇来说,推翻江户幕府只是一个开始,恢复朝廷公卿对国家的统治才是最终目标。

    为此,就要一切都向古代的平安朝看齐,将这个国家所有的政治、宗教和经济权利,都尽量地收拢到天皇和公卿贵族们的手中。这才是真正的王政复古,大政奉还。

    而要实现这个几乎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终极目标,主要的障碍有两个。一个是已经和朝廷公卿争斗了上千年得跋扈武士,另一个是新近才冒出来的西洋蛮夷。

    ——局限于眼界和见识,思维比较保守落后的仁孝天皇陛下,并没有把实际掌握幕府政权的大阪财阀集团,看做是一股独立的新生力量,只是将之视为西洋人的走狗而已。

    根据仁孝天皇自己的估量,通过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决战,这两大障碍的当前代表——摇摇欲坠的江户幕府和耐色瑞尔帝国殖民势力,就会被捣毁得差不多了。但是,凡是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权利斗争,只要外敌一去,内部矛盾马上就会浮出水面。

    由于朝廷公卿手中并无可靠的武力,因此此次倒幕战争和过去的历史一样,依然是由朝廷拉拢一派武士打倒另一派武士,唯一的区别是又多了拉拢一帮洋人打倒另一帮洋人——朝廷的阵营当中,那位坐拥两万萨摩精兵的岛津怒志藩主,内心中最深的渴望绝对不是什么王政复古、皇权重振,而是在打倒江户幕府之后,自己再踢走朝廷开办起一个岛津幕府,以实现武人的最高荣耀。

    因此,在仁孝天皇的内心深处,丝毫不怀疑岛津怒志会为了颠覆江户幕府而浴血奋战,但同样也丝毫不相信这位藩主在倒幕成功之后,还会一如既往地效忠朝廷,而不是沦为下一个潜在的“朝敌”……

    这在历史上已经有过很多次非常惨痛的教训了,如果不能预先做好提防布局的话,最后的结果通常是前门驱虎后门进狼,让皇室和公卿白白地空欢喜一场。

    而那个主动凑过来以求合作打击共同敌人的龙巫教,虽然并未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暂时还看不出对朝廷有什么危害,甚至还几乎是有求必应,非常殷勤地替朝廷出钱出兵出军械,解决了许多颇为棘手的难题。若是没有他们的大力相助,倒幕战争也不会进展得如此迅速。

    但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尽管朝廷眼下和这些海外盟友相处得不错,并且得益颇多。不过仁孝天皇觉得为了稳妥起见,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最好还是立即翻脸把他们远远地打发出去,将这个岛国恢复到过往的闭关锁国状态,以免养虎为患,导致最后尾大不掉,无法驾驭。

    ——尽管由于自信心过分膨胀,“选择性忽略”**使用过度,导致仁孝天皇似乎具备不定期的间歇性抽风,以致于妄想狂发作的脑残迹象。但反过来说,也可以理解为间歇性地爆发出一定水准的政治智慧……尤其是在考虑党同伐异、争权夺利、布局下黑手陷害“忠良”这类严肃问题的时候……

    所以,在此次的东征计划中,仁孝天皇就很巧妙地掺杂进了自己的若干政治打算。

    首先,朝廷眼下最重要的支撑武力,以及未来潜在的竞争对手,坐拥精兵两万的萨摩藩主岛津怒志殿下,被派遣去北陆、奥羽之地,和旧幕府残留的最后一支精锐军团决战。那里虽然土地还算肥沃,出产的物资矿产甚多,但需要铲平的会津藩也同样难啃,正好让萨摩藩消耗掉一些军力。

    而且,岛津家的根基,在这个国家最南端的萨摩和九州诸藩,若是沿着北陆道一路推进,就等于要跑到最北方的偏远边境,难以得到后方支援。即便岛津怒志能够将这三四百万石的广袤疆土顺利收入囊中,消化起来也会非常艰难。由于远离自己的根据地,风俗迥异,缺乏可用关系,岛津家很难迅速稳定局势、收服人心,更不用说以此为根基来重新开幕府对抗朝廷了——西南方的萨摩老巢还要不要了?

    还有一个隐藏的条件,就是眼下已经是秋季,而北陆和奥羽之地的气候酷寒,入冬之后通常会大雪封山、道路断绝,非但会让习惯于温暖南方的萨摩军战斗力下降,也能从交通条件的角度,彻底断绝掉岛津怒志在旧幕府倒台之后,突然回师闪击京都篡逆的可能性……

    在仁孝天皇看来,只要复兴的朝廷熬过了最虚弱的一段时间,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其次,朝廷阵营中最难搓*揉的不稳定因素,那些由龙巫教东拼西凑起来的“海外友军”,被仁孝天皇打发去了土地贫瘠的东山道,跟崎岖坎坷的山路和险要穷苦的山寨较劲——这些家伙虽然战斗力貌似非常强悍,但破坏力也很让朝廷公卿感到挠头,尤其是那些野蛮彪悍的草原图坎骑兵,先前从登陆出云到抵达京都的这一路上,就制造出一道村镇俱焚、人畜尽灭的大破坏带……为了避免天下富庶之地都被这些破坏狂蹂躏摧残,让朝廷只能接收一片废墟和白地,还是让他们去慢慢祸害一些不打紧的破地方吧

    为此,朝廷在公文上很是吹嘘了一番东山道诸藩的金矿,好把这些贪婪的蛮子yin*过去——尽管本国的浪人武士,同样也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模范良民,一样要沿途烧杀抢掠,搞得鸡飞狗跳,但破坏性至少会比这些“种族灭绝专家”要稍微弱一些。

    最后,走东海道一线的南路大军,才是仁孝天皇唯一寄予厚望的对象——这一带多为繁华富庶的村镇城市,朝廷预订分封给各位公卿世家的领地,也主要集中在这里。等到东征军一路横扫过去,公卿贵族跟在后面一路接收封地,以乐观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扎下根基。然后在消化完这一区域之后,朝廷公卿就能至少在财力和物力上,占据非常有利的优势,从而为下一步的削藩打下基础……

    至于趁此空隙,让倒幕众将之中,唯一战功显赫又毫无家世背景的“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在后方的京都组建一支皇家御亲兵,也是出于同样的考虑——乱世须抓枪杆子的道理,朝廷也并非真的不懂,只是严重缺乏最起码的手段和效率,执行起来经常出问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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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仁孝天皇掩藏在三路东征战略之下的这一系列小算盘,紫宸殿内在座的诸位武士首领,也不知是看懂了但却觉得无所谓,还是压根儿没想透,或者根本没时间仔细推敲,总之当堂都是一片歌功颂德的阿谀之声,没有谁不识趣地提出什么明确的质疑或反对。

    人逢喜事精神爽,在看到计谋轻易得逞的喜悦之下,仁孝天皇乐呵呵地回转到御座上,用筷子挟起几片泛酸的酱萝卜,咀嚼得有滋有味。而为了喜上加喜,早已准备就绪的两位殿上童,也随着天皇暗中抛来的眼色,起身出列,在御前当众宣读起了一份颇为冗长的封赏诏书。

    虽然生性十分吝啬,但是想要马儿快跑,就得给马儿吃草的道理,仁孝天皇还是懂得的。只是眼下的朝廷都还要诸侯进贡孝敬来过日子,在物质奖励方面自然是力有不逮,所以就只能以精神奖励为主了。

    具体来说,就是又一轮铺天盖地的大封官。

    由于在座的诸位倒幕军高级将领,已经于进京前后通过进贡和贿赂,陆续被封赏了各种朝廷官职,为了避免发生冲突和混乱,一时不好再做调整,因此这一轮的封官,就以破格上尊号为主。

    例如新鲜出炉的北陆道总督兼奥羽镇守府将军岛津怒志殿下,就被仁孝天皇特设尊号为朝日将军,以资鼓励。留守京都的“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则封为夕雾将军,以示嘉奖。此外,还有时雨将军、雪风将军、野分将军、春潮将军、冬雷将军等种种名目,总之是人人有份发送,个个升官破财……

    ——没错,就是升官破财不仅官印、仪仗、朝服、令牌之类的东西一律都要自备,宣旨的钦使也需要按惯例塞红包打赏,甚至连书写册封圣旨的绸缎,都要明码标价地收钱……实在是小气得无以复加。

    所以,在这个悲催的国家、悲催的时代,只升官是不能指望发财的,想要发财都得靠打劫……

    因此,等到这一轮皆大欢喜的封官活动基本落幕之后,终于有人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陛下以平定关东之事托付于臣等,臣等岂敢违之。只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关东之敌,距此千里之遥,数万大军,每日人马嚼裹,迎敌据战,耗费甚多。而臣等之兵马已于京都踯躅日久,各类军需辎重无几,恐难支撑……不知朝廷可有解决之策?”

    在接受了“朝日将军”的称号封赐之后,萨摩藩主岛津怒志又朝御座上深深一拜,很恭谨地询问道。

    突然听到这样的质疑,仁孝天皇的第一反应是先略带厌恶地微微皱眉——他还真是没想到,将领出兵打仗居然还要向朝廷讨要钱粮的,以天皇陛下的思路,似乎应该是将领们向朝廷进贡钱粮才对(这种思维模式够疯狂吧)——然后颇为奇怪地反问道:

    “……这个军需粮秣么……爱卿即将奔赴的北陆道越前、加贺、越后等国,虽然气候寒冷了一些,但又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荒野莽原——那里出产的越光米,可是举国闻名的珍品啊依照朝廷官军之传统惯例,只需让兵马就地取材,现地调达(沿路劫掠)即可,总督阁下为何有此一问?”

    根据朝廷和公卿们那种还停留于古代的观念,军需物资主要就是粮食,而行军后勤基本是靠抢的。只要沿途不是无人区,就绝对也饿不着穷不到军士……他们还想着要北路军顺路搜罗进贡一些越光米呢

    对此,岛津怒志这个真正的职业军人,只能抱以无奈的苦笑。

    在大家都使用冷兵器打仗的那个时代,除了箭矢之外,大多数常用的兵器,都能够长期使用而无需替换,甚至有些名刀与铠甲还可以当作传家宝,由爷爷传给父亲,再由父亲传给儿子……因此在战争时期,除了粮食之外,确实是没有太多的大宗消耗品。

    但问题是,时代已经变了。

    岛津怒志麾下的两万萨摩军之所以彪悍能战,是因为萨摩藩不惜血本地给他们都换上了西式枪械火炮,但这在大幅度地提高了军队战斗力的同时,也更大幅度地提升了藩里的财政压力,以及军队的后勤压力——萨摩藩、九州岛乃至整个关西地区的所有藩国诸侯,都不具备自己独立的军火生产能力,每一发子弹、每一杆步枪、每一门火炮都要花费重金从海外进口,甚至连擦枪的润滑油都必须用舶来货。

    而进入热兵器时代之后,战争所需要消耗的物资数量和频率也在飞速增长。不仅子弹和发射药包是打一发少一发,就连枪膛的磨损老化,也是非常的迅速而严重,并且与战斗的频繁程度成正比。

    若是没有自己的军火生产能力,又被切断了进口渠道,无论预先囤积的军火再怎么充足,也难以维持一场长期战争……而这也是萨摩精兵一连数月滞留京都,不敢再有大动作的原因——非不为,实不能也。

    若是打光了弹药,又无处补充,这帮子萨摩精兵还谈得上是精兵悍将吗?

    在这种情况下,保障海运渠道的畅通,就成为了重中之重。但问题是从开战一直到现在,这个岛国的制海权始终都不在倒幕军这一边,因而朝廷阵营的军火供给一直都是大难题。

    虽然倒幕派并非没有看到己方的这一致命劣势,而是竭力想要取得扭转,甚至曾经煞费苦心,通过渗透各藩军舰和招揽海盗等方法,勉强拼凑起一些舰船。接着又利用耐色瑞尔帝国的内部分裂对抗,通过龙巫教的关系拉来了这个帝国的烛堡舰队,最后联合起来以二比一的绝对优势兵力,又是以有备对无备的趁夜奇袭,终于成功地在熊野滩海战之中全歼了停泊中的幕府舰队。

    但还没容得他们举杯畅饮、弹冠相庆,就旋即又被佩里提督指挥的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偷袭,打得全军覆没,或俘或沉,原本就隶属于耐色瑞尔帝国的烛堡舰队,甚至整体易帜投降……属于倒幕派的海军力量就此毁灭殆尽,迄今也无力恢复,甚至是连一艘战舰都没有。

    因此,旧幕府势力和耐色瑞尔远东殖民当局,虽然在关西只剩下了大阪这一座孤城,但海军实力却不减反增,依旧牢牢掌控着整个战区的制海权,甚至还能够建立起海上封锁线,将对手的军火输入渠道基本掐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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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四、各怀心思的“官军”们(中)

    一百四十四、各怀心思的“官军”们(中)

    一百四十四、各怀心思的“官军”们(中)

    如此一来,率兵困守于内陆京都的萨摩藩主岛津怒志,非但无法突破耐色瑞尔舰队的封锁线,从海外军火商那里得到进货补充,甚至和自家领地所在的九州岛之间,也被基本切断了交通线——毕竟这两座主岛之间也是隔着一条海峡的,更要命的是沿途陆路也毫无安全保证可言,甚至比海路还要危险……

    ——理论上被认为是已经向朝廷投诚的西国各藩,实际上与其说是“走上了光明的道路”,倒不如说是陷入了盗匪横行的可悲无政府状态,市井乡野之间,处处饥荒遍地,瘟疫蔓延,情景恍如炼狱。(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无数饥民和难民游荡于道路,各地的山贼团趁机招兵买马,规模大为膨胀,甚至有能力攻打领主的城堡,而朝廷先前为了挑动混乱,摧毁幕府根基,又滥发官帽子,下诏鼓励地方豪族和藩国家臣起来造反夺权,大体上凡是杀了幕府册封的藩主之人,就能晋升为得到朝廷承认的正牌藩主——简单来说,就是宣布造反有理,下克上无罪,鼓励各地的武士和老百姓,在“效忠朝廷”的旗帜下,把自家主公的土地、财富和女人统统都给瓜分了……然后也别忘了给朝廷分一点贡品……

    于是,整个东瀛岛国积累已久的各类矛盾,被瞬间引发爆炸,真的是比富士山喷发还要恐怖许多——在朝廷“造反有理”这一公开的荒谬方针指导下,各地藩国的封建统治秩序全盘瓦解,农民杀武士,市民杀代官,武士杀土豪,土豪杀藩主全都成了“正义之举”

    于是,岛内一时间烽火四起,暴动蔓延,直杀得人头滚滚、尸横遍野,不知有多少巍峨城堡被熊熊大火吞没,多少繁华商埠被摧残成一地废墟,多少名门望族被暴民杀戮一空……

    如果说古代的诸侯征战,在杀戮方面还有一定节制,目的是为了开疆拓土而非去当杀人狂。那么在各地这些仓促拉起的“义士”之间,却往往缺乏明确的政治理想,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协调联络,只知道一味地抢、杀、烧,还有就是彼此之间捅刀子……起初的时候,他们是为了争夺功名富贵、钱财土地而举兵战斗,到后来,已经沦落成为了保住身家性命而互相厮杀——当真是一副黑暗血腥到了极点的末世景象。

    然后,焦头烂额的幕府当局迫于形势,又仓促放还了扣押在江户做人质的各地藩主,让他们各自组织“还乡团”,去弹压本藩骚乱。但是在朝廷的挑唆下,很多在乡武士都已经不再承认他们的藩主身份,甚至连土匪山贼也纷纷割据一方称霸。结果就是战乱动荡的漩涡进一步加剧,关西之地从此再无宁日。

    截止到目前为止,这一轰轰烈烈的“全民大造反”运动所导致的结果,就是山阴、山阳两道和四国岛的社会秩序完全崩溃瓦解。基本上除了寥寥几个强藩之外,绝大多数实力衰弱或内部不稳的藩国,都陷入了可怕的血腥内战状态之中,就连已经死于非命甚至全家被杀的藩主,好像也不在少数……

    还有一些号称是武士名门之后的藩主,被叛贼赶出了自家城堡,却无力夺回,只得带着残兵败将跑到京都“勤王”,试图通过各种关系走上层路线,来取得再次翻盘的政治优势……

    ——因此,聚集在京都的这些勤王兵马,实在是乌合之众当中的乌合之众,几乎是什么样的家伙都有。

    事实上,西国各藩无论有没有向天皇投递效忠书,都并不是已经真正成为了朝廷的势力范围,而是已经全心全意地陷入了自相残杀这一最重要的紧迫事务当中,再也无力参与外界的风云变幻了。

    但反过来说,也别指望这些地方能为朝廷官军提供任何后勤供给——它们把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投入内部厮杀之中去了……因此,表面上已经恢复了关西之地、天下之半的朝廷,其实却是一棵再标准不过的无本之木,连天皇的宫廷开销都要靠诸侯进贡,以及挪用龙巫教援助的军费来维持。除了一座残破不堪的京都城,根本是一块能抽税征兵的真正疆域都没有……

    这些问题归根结底,还是由于先前为了给幕府捣乱,让幕府讨伐军后院失火,倒幕派在西国列藩煽动暴*搞得太过火了。现在看到幕府崩塌,总算是想要收手了,却发现已经根本控制不住局势——那些刀头舔血的土匪浪人,可没有什么效忠天皇的崇高觉悟;而野心勃勃的豪族首领们,更是才刚刚打出了火气,打出了劲头,不打出一个名堂来绝不罢休;至于土佐、长州这样的强藩,同样积极地想要对外扩张版图……就目前而言,和平的曙光依然遥遥无期。

    面对如此乱局,朝廷倒是想派遣几个公卿下去调停兼收权,但问题是谁都不愿意离开眼下还算安全的京都,自赴前途未卜的险境。而且就算真的有人被派过去了,按照他们平素只晓得吟风弄月、附庸风雅的作为,恐怕也是添乱帮倒忙的多,真能派上用场的少……

    对于完全脱离了根据地的萨摩军来说,京都简直就是一个大牢笼,四周全是可怕的杀戮场,进来不容易,出去更困难。而老家的情况,同样让岛津怒志感到忧心忡忡——自从幕府军主力在京都大战之中全灭之后,九州各藩立即联手造反,推举萨摩藩岛津家为盟主,发兵轻易攻克了幕府在九州岛的唯一据点,长崎奉行所。眼下的岛津家俨然已经成了九州之主,貌似前途一片光明灿烂……

    但岛津怒志这位藩主殿下的心中,其实却很清楚,曾经号称西国第一的萨摩藩兵卒,基本上已经都被自己用传送阵弄到了京都,留守在后方的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而萨摩藩的领地,也被佩里提督的耐色瑞尔远东舰队先是猛烈炮击,再是登陆蹂躏,摧残得破败不堪……凭借这样大幅度缩水的实力,萨摩藩能够自保都不容易,想要称霸九州岛,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以岛津怒志的经验推断,九州岛的其余各藩,之所以愿意推举岛津家为盟主,甘愿屈身其下,一方面是看重了萨摩藩这个勤王首功的头衔,以及他这个藩主对朝政的影响力——虽然眼下的萨摩藩实力大伤,但是贸然占这个便宜却很冒险。因为倘若朝廷复兴成功,岛津家必然要挟平定天下之威强势回归,没有任何一个藩国能够匹敌。与其届时再疏通讨饶,还不如现在就将对方高高捧起再说。

    另一方面,此番乱世的终局毕竟尚未明朗。万一幕府成功翻盘,各藩也好把岛津家这个其实没啥实力的主谋丢出去顶罪,以便于保住自己的身家领地……

    所以,岛津家看似风光八面的九州霸主之位,其实却是极端的不稳固,与看似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朝廷一样,都是缺乏根基的无本之木,只要稍有风波,便是灭顶之灾。

    但是,能看到问题所在,并不等于能解决问题。在当前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之下,岛津怒志只能勉强使用代价昂贵的传送魔法阵,来偶尔联系一下留守九州岛的几位家老,以了解后方领地的情况,交换一点信息,可惜通常都是互相叹叹苦经,根本想不出解决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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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朝廷方面并非完全没有军火来源,例如龙巫教在之前就借道高丽半岛,向朝廷慷慨提供过一大批军械弹药,但却被朝廷公卿们不知弄到哪儿去了,基本没发到各路军头手上。而之后继续运来的几批军械,又要优先装备龙巫教派遣来助战的图坎草原蛮族骑兵,因此岛津家的萨摩军并不能分到太多……

    ——事实上,龙巫教最初援助的这批军械弹药,基本上都被贪得无厌的公卿们给受贿漂没了,又经过几番匪夷所思的转手,最后落到了菲里的巨熊军团手中,眼下正等着士兵们使用熟练,就可以拿来好好“招待”一下原本应当装配这些玩意儿的朝廷官军……

    当然,有关军械弹药补充的棘手问题,岛津怒志虽然恼怒忧虑,却也很清楚,朝廷这边同样不会有解决对策,多说无益——所以,他要提起的事情,确实还是围绕着各路东征军口粮的供应。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针对天皇与朝廷下套的一个小小阴谋。

    “……陛下,沿途就地取材,现地调达,为我朝廷官军之勤俭传统,此言确实乃是至理也。只是陛下可能忘了,京都起兵之初,陛下曾经授命相乐总三建立赤报组,作为官军先遣队挺进关东,向各藩庶民宣布朝廷免除关东今岁一切田赋年贡,以休养民力的德政,与幕府争夺民心……如此一来,当今即将开拔的三路东征官军,若是再向沿途藩国庶民征收兵粮米的话,岂不是会让朝廷有出尔反尔之嫌吗?而那个已经成功扎根关东、打下一片天地的赤报组,又该如何自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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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五、各怀心思的“官军”们(下)

    一百四十五、各怀心思的“官军”们(下)

    一百四十五、各怀心思的“官军”们(下)

    先遣队?赤报组?免除关东今岁年贡的圣旨?

    听了岛津怒志的上奏,仁孝天皇先是眉头一皱,接着又摸着下巴苦思良久,总算是依稀回忆起来一点东西——好像确实是曾经有过那么一回事来着?

    嗯嗯,那似乎还是京都之战刚刚落幕的时候,虽然幕府新式陆军的主力已经被摧毁,但是各藩的态度和国内的形势一时尚不明朗,朝廷颁发的倒幕诏书,在几天之内,也并没有立即得到多少回应。(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在当时的皇室公卿们看来,如果幕府组织得力,各藩积极配合,并非没有迅速整军再攻京都的可能,因此朝廷公卿们尽管个个弹冠相庆,但心中也多少有些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叫做相乐总三的土豪小地主,带着一群子侄从乡下进京觐见天皇,原本朝廷是不屑于招待这种土得掉渣的卑贱粗人的,更何况这土包子竟然连贡品都没准备。但他毕竟是第一个响应朝廷倒幕诏书的地方势力,必须予以鼓励,因此仁孝天皇还是破例予以了接见,还给他封赏了一个空头官职。

    进宫觐见之后,相乐总三便针对此时的僵持局面,很热心地向朝廷献上一计。

    按照他的说法,当前世道衰颓,饥荒蔓延,民心思乱,各处的暴*、骚动、抢米风潮此起彼伏,现在全国各地的形势,都非常紧张,真可谓是兵连祸结,民不聊生。江户幕府对这个国家的统治,已经快要无法维持下去,这是天下人几乎都明白的事实。

    但问题的关键是,虽然各地的暴动情绪都已在酝酿之中,只要有一点点的火星,马上就能燃起冲天的大火。可偏偏大家都在等着别人出头,自己不想冒风险,却又想跟着捞好处。朝廷虽然已经在京都之战竖起了榜样,但对于其它地方的人来说,还是未免太过于遥远。

    归根到底,这就是绝大多数人的从众心理。根据自古以来的经验,在乱世之初,首先站起来当出头鸟的收获固然最大,只是风险同样也是最大的,必然立即沦为幕府和旧体制的重点打击对象。万一不成功,首先被剁碎的人就是他。因此,没有一点胆量和实力的家伙,是不会去做这个出头鸟的。

    不过,只要有人首先闹起来,又取得一点胜利,从众的人就会很多。到了那个时候,幕府的严刑峻法、抄家灭族,也就没有人会害怕了——德川幕府要灭他们的九族,他们还想着灭德川家的九族呢——这就好像是滚雪球,只要有人滚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越滚越快、越滚越大,直到撞个粉身碎骨为止。

    在这样一番分析之后,相乐总三又自告奋勇地表示,只要朝廷能够给他一个合适的大义名分,他就愿意作为官军的先遣队,前去关东挑动农民暴*。也就是替朝廷去做这个出头鸟,尽快给幕府的后方腹地放上一把大火,彻底搅乱他们的整军备战工作,也好让依旧保持观望态度的各藩尽快改变态度。

    这样一来,等到朝廷官军东征江户的时候,应该就能所向披靡、势如破竹了。

    对于这种貌似过于乐观的看法,仁孝天皇听得是半信半疑。不过既然无需朝廷出钱,他也就乐得慷慨,便大笔一挥,给相乐总三颁发了一道圣旨,宣布免除今岁一切田赋年贡,以减轻农民负担,争取举国民心。

    ——反正关东之地还在幕府手里,一时半会也成不了朝廷地盘。所谓免除今岁一切田赋年贡的德政,不过是慷他人之慨,而且还是慷敌人之慨,因此天皇陛下半点都不心疼。

    而相乐总三本人,仁孝天皇也被授予两面十六瓣菊花御旗,奉命带着一帮自家后辈,组成一个名叫“赤报组”的先遣队、工作队兼宣传队,从京都一路往东开拔,宣扬朝廷的这一伟大德政,给幕府添乱。

    只是后来事异境迁,貌似庞然大物的德川幕府,其内部矛盾一爆发,崩塌瓦解的速度简直是一日千里,闹到最后,连德川家族本身都投靠了朝廷……志得意满之下,仁孝天皇也就把这伙乡下人的事给渐渐淡忘了,直到刚才给岛津怒志一打岔,才略微有些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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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赤报组么……朕似乎有些印象。只是自从当日离京东行之后,那个相乐总三就再没有什么消息传来……莫非还真的让他折腾出了气候?”

    “……呃……陛下竟然不知道吗?”

    岛津怒志闻言抬起头来,满脸都是惊讶的表情,“……相乐总三以陛下仁德、免除关东今岁年贡为旗号,一进入东海道就四处煽动农民造反,攻打各地藩库分粮分钱,其声势之浩大,关东诸侯闻之无不战栗。眼下这个赤报组掀起的农民暴*,已经席卷尾张、三河、美浓数国之地,并且还在向信浓、越后急剧蔓延,关东各藩相继倾覆,毫无应对之力……若非关东的各路暴民一盘散沙、互不统属,只是打着一个赤报组的旗号而已,这位自封关东义军总盟主的相乐总三组长,恐怕都俨然要成为东海道之主了”

    “……嘶……这赤报组竟然搞出了如此声势?”

    仁孝天皇登时也是大吃一惊,赶紧回头瞪了身侧的几位近臣一眼,厉声问道,“……此等大事,汝等为何没有任何奏报?”

    “……这个……上个月的时候,相乐总三确实是发来过几封报捷请赏的文书……”

    几位近臣对视一眼,推出一个人犹犹豫豫地开口答道,“……只是这个相乐总三也实在是太不识体统,自称是受陛下洪福庇佑、势如破竹,在关东打下了偌大地盘,却全无报效之心,从来不曾想到要向朝廷进贡半分财货,反倒张口就勒索大笔军械弹药,还替许多手下讨要官位……臣等觉得他似乎有虚报军功的嫌疑,就未曾立即呈递奏折,而是先派人去打探消息,暂时还尚未得到回报……”

    听到这样明显就是敷衍的辩解,殿内众将全都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大家都在京都混了这么些日子,谁不知道这年头的朝廷封赏,一向是只论孝敬,不论功勋的啊

    没有真金白银的贿赂,官位和嘉奖那是想都别想

    更别说是军械弹药的补给了,那都得花天价来买,而且如今想买都买不到了——因为供货的龙巫教不肯继续做冤大头,把运来的军械都装备了自己人……

    至于打探消息,就更是扯谈了……朝廷公卿的闭目塞听程度,可是素来堪称举国无双。过去明明都已经差不多成了一帮吃牢饭的高级囚徒,看着幕府的心情过日子,却还有人胆敢整天口出狂言,鄙视武人,以为自己仿佛还生活在公卿至上的平安时代。

    眼下大乱爆发、幕府崩塌,天皇又宣布要王政复古,这些公卿们一个个更是得瑟至极,整天只想着如何收钱致富,对于外界消息从来都不怎么留心,认为这都是卑贱武人们负责的事情,更别提主动打探了——倒是专门派人去索要贿赂,或许还有那么几分可能性……

    唯有仁孝天皇倒是真的相信了这番解释——当然,也不排除是在装糊涂——并且随即作出了决断。

    “……嗯,依照诸位爱卿的说法,这个出身卑贱的相乐总三,果然是一个假借皇命、图谋不轨的悖逆之徒,丝毫不知报效朝廷的厚恩啊哼东海道之主?凭他那种卑微的身份也配得上?朕若是不加惩处,这天下真是要贵贱颠倒,人人称王称帝了嗯,对待这种狂徒,非严惩不能以正视听”

    听说这家伙竟然根本没想到过要向朝廷进贡,天皇陛下顿时就很不高兴了,“……诸位爱卿,不知有谁清楚,这个相乐总三现在何处安身啊?”

    “……启奏陛下,相乐总三前不久刚刚率赤报组攻打三河国冈崎城失利,眼下正退往三河与尾张的交界处分散休整,距离京都约有二百里路程。”

    岛津怒志赶忙禀报说,“……相乐总三出身草莽,不知战略,未及招兵买马就四处出击,因而手下的赤报组迄今只有三四百人,不足为虑,若要惩处并不困难。只是先前那封免除今岁一切田赋年贡的德政圣旨,已经被传遍关东各地,东征官军若是沿途再要现地调达,征收兵粮米,朝廷的名声似乎不太好听……”

    此言一出,殿内的公卿都有些皱眉——当初颁发这道圣旨的时候,满朝上下没有谁会想到形势会发展得如此迅速。大多数人都觉得,今年能够从幕府手中夺取京畿就很不容易了。想要聚集起兵马东征江户,再怎么也得等到明年……因此所谓的免税是在免幕府的税,与朝廷全然无关,自然乐得赚个好名声。

    可是谁也料不到眼下时局突然大变,幕府自己分崩离析,朝廷官军趁势东出,一切军需辎重自然都要沿途征集,那道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免税圣旨,就又打回了朝廷自己脸上……

    当然,诸位早已被打脸打到了没脸没皮的公卿们,原本也没把这当成一回事,反正朝廷下旨当放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要彼此打个马虎眼,当做不知道有这回事,一夹一掩也就能蒙混过去。可既然岛津怒志这个愣头青不知好歹,硬是要把这件事情当众摊开,就让诸位公卿在恼怒之余,也不免有些尴尬了。

    毕竟,无论私底下做的是什么龌龊勾当,至少在官面上,朝廷还是需要保持一定形象的。

    幸好,英明神武的仁孝天皇当即脑门一抽,“灵机一动”,马上就有了一个“完美”的解决对策。

    “……呵呵,诸位爱卿无需忧虑,在朕看来,此事甚是容易。”

    天皇陛下用折扇轻轻敲打了几下坐席,颇为矜持地微笑道,“……数万官军讨伐关东,沿途不征收兵粮米是绝对不行的。以朕之见,恐怕还要预征明后两年之贡赋,用于赏赐功臣,以及填补新修皇宫之耗费。

    既然如此,似乎就只能委屈那个相乐总三去承担假传圣旨的罪状,借他的人头来否认此事,也好避免让朝廷担上背信弃义的骂名。至于具体经办之事,自有统领南路官军走尾张、三河一线的藤原梅竹爱卿操劳,负责北路官军的岛津殿下就不必费心了,只管讨伐逆贼便是……

    唉,这个相乐总三虽然为人狂傲无礼、藐视朝廷,缺少尽忠报效之意,但能够孤军东出,在关东各藩开创出这般局面,也还是有功劳的,至少罪不致死……不过呢,他不是标榜自己为纯臣义士么?那么能为王政复古、朝廷振兴而死,以解朕的燃眉之急,自然也是他的荣幸了……”

    ——对于此类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之事,在厚黑学方面堪称无师自通的仁孝天皇,似乎并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充分证明了无论在什么时代,职业政治家的道德水准通常都是没有道德水准……

    只是,这事情真能有天皇陛下想象得那么简单吗?

    听到这番堪称厚颜无耻的言语,恭谨跪伏于堂下的岛津怒志,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计谋得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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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抱歉,右手被割伤,裹了纱布,打字不方便,这个月的日更全勤怕是没保障了,放出最后一章存稿之后,本周恐怕要停更几天,大约周末恢复,在此向诸位读者道歉。

    唉,先前总是叹息自己的订阅太少,但是最近看看《百合之路》的作者,订阅已经跌到个位数还坚持日更,实在羞愧,以后一定不再磨洋工,坚持保质保量地更新写作。

一百四十六、各怀心思的“官军”们(续)

    一百四十六、各怀心思的“官军”们(续)

    一百四十六、各怀心思的“官军”们(续)

    事实上,从出兵进京勤王的那一天开始,岛津怒志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什么朝廷忠臣,而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自己开幕府做大将军。(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但是,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除了推翻旧幕府腾出位子之外,最首要的前提就是必须压得住朝廷,其次则是要镇得住其余强藩。

    在这个皇权已经颓丧千年之久的岛国,各藩武士都只效忠于自家主公,对于从来不给他们发放俸禄的朝廷,则最多不过是还有一点面子上的尊敬,背地里甚至百般嘲讽,鄙夷至极。

    但是在一般庶民当中,尤其是偏僻地方的乡下人当中,天皇和朝廷还是有着相当庞大的潜在影响力。例如此次朝廷的倒幕诏书刚一发出,就有相乐总三这样的乡下土豪,自备干粮带着一村子的农民前来“勤王”……如果不能至少在短时期内摧毁朝廷的群众基础,属于武士的政权就难以巩固——的确,真心效忠朝廷的武士恐怕寥寥无几,但却多的是想要借着朝廷旗号来搅局的野心勃勃之辈,就如同现在的他一样。

    不过,就当前的整体局势而言,这个可怜而可笑的小朝廷,似乎也几乎不存在坐稳江山的可能性。

    在岛津怒志看来,原本统治这个国家的江户幕府,确实是已经内忧外患、腐朽不堪、乱象横生,甚至连西洋人的傀儡走狗都做不好,最终搞得自爆解体,土崩瓦解……可谓是咎由自取,自作孽不可活。

    但这个号称要王政复古,领导国家走上富强之路的京都朝廷,又能有几分振兴的蓬勃朝气呢?

    看看现在的满朝文武,都是些什么人啊?

    那些自诩门第高贵的公卿贵族,差不多都是一丘之貉,国之蠹虫。他们只懂得中饱私囊、以权谋私、索贿受贿、贪腐成风,距离朝廷宣布复权不过短短两个月功夫,就已经一个个都捞得身家百万,妻妾成群,乃至于开始大肆挥霍攀比……可这些贵胄子弟又做了些什么呢?

    粗看起来,他们貌似也很忙碌,什么事情,他们都要插手。什么事情,他们都要过问。什么事情,他们都要吃拿卡要。一旦稍有不顺心,马上就在天皇的耳边打小报告,百般诋毁……可问题是这种勤劳完全是用错了地方,忙来忙去两个多月,除去肥了自家腰包,根本是连一星半点的兵权、政权都没有帮朝廷收拢,中枢对地方的控制力不是衰弱,而是压根儿没有

    更别提什么安抚民心、稳定根基的头等要务——京畿之地的人都快要死光了

    而那位整天梦想着王政复古的仁孝天皇,也是一向都是说着圣贤的话语,做着不仁不孝的龌龊事情。偏偏又连伪君子都做不像样,总是好大喜功而又缺乏担当,时常追逐小利却又无视全局——就是要做一个暴君,也没有这种做法的啊

    想要屠戮亿万、满手血腥、天下震怖而又权位不倒……这暴君又岂是容易做的?

    对于在外面真正替他奔走做事的臣子,仁孝天皇总是吝啬得什么都不肯给,各种要求却是高得离谱,还时常刻薄寡恩,丝毫不念君臣之间的情谊;对于随身伺候的近臣内侍,倒是无下限的宽厚纵容,宠溺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就连把大批军械弹药搞到不翼而飞这种天大的篓子,都能视而不见;对自己则更是全无自律之意,自诩为圣君明主却又忌讳谏言,一再陷忠臣于死地而不知反省……

    几个月的时光下来,那些原本还对“圣君临朝”抱有几丝希望的外地武士们,眼下都已经是心寒如冰——自己毁家起兵、累死累活却无人在意,死在战场也没有抚恤和追赠,甚至还要被朝中公卿侵吞家产……而若是稍微有一点过错,或者仅仅是积蓄丰盛惹人眼红,就会被揪出来苛刻问罪……

    跟着这样的君王,这样的朝廷,哪里还有谁会生得出什么誓死效忠的心思?

    通过这段时间的近距离接触,武士们已经看清了这位“圣君”的真面目。而悍然撕毁预先谈妥的优待条款,逼迫所有旧幕府权贵辞官纳地的卑劣行径,也让那些绑了征夷大将军前来投奔却惨遭过河拆桥的幕府旧臣伤透了心;那么通过赤报组长相乐总三被卸磨杀驴的悲惨遭遇,以及出尔反尔的免税圣旨,还有即将强行“预征”的明后两年贡赋,也该让那些无知的庶民们对这个朝廷感到彻底绝望了吧

    看着御座上这位“绝世圣君”在志得意满之间,一步步将未来的路子彻底走绝,岛津怒志的心中真是无限地快意。

    ——这世上最让人痛苦和愤怒的,不是完全看不到任何希望。而是明明已经给了你一个唾手可得的美好希望,然后又把这个希望在你眼前给硬生生地破坏掉啊

    再说得具体一点,这世上的御民之道,要么索性就是愚民到底,压根就不给老百姓半点念想,直至浑浑噩噩地累死饿死;要么就是开启民智,与时俱进,力图革新,真正打造出一派蓬勃旺盛的新朝气象。

    而最最忌讳的,就是先画个香喷喷的大饼勾人流尽了口水,到最后却又翻脸不肯兑现,甚至还把你手里的最后一口粗糠都要夺去……

    一旦心理落差被放大到了这等地步,哪怕是再怎么温顺、麻木和愚昧的民众,也会被搞得怒气填膺,忍受力超过极限,进而彻底爆发

    到了那个时候,既然德川家自弃天下,朝廷又背弃民意,无法指望,那么能够慑服群雄、安定国家之人,除了他这个血脉高贵、功勋卓著、军威鼎盛的岛津家督,又还能有谁呢?

    朝廷公卿确实也有明白人,提防着他和他麾下的两万萨摩健儿不假,让他出征寒冷的北陆道,远离了九州岛的根据地。可是这战乱稀少,灾荒未发的奥羽、北陆之地,粮食、马匹、铁矿出产皆甚丰足,远胜萨摩贫瘠之地百倍。只要能够占领下来,稍加整顿梳理,又何尝不能成为岛津家定鼎天下的新基业?

    回顾历史,当年开创德川幕府的那只老乌龟,被迁出了三河国冈崎城的历代祖地之后,还不是没几年就在关东扎根立足,随即一口气成功席卷了天下吗?

    至于京都的倒幕军阵营当中,貌似可能和岛津家竞争的其余军头,那就更加成不了气候了。

    长州藩虽然最早起兵,但内部分歧重重。除了“奇兵队”总长绯月宗一郎出身微贱、缺乏根基,急于扩展势力,故而带着千把人进京觐见之外,其余那些有家有业的长州土豪,都缩在藩内不愿出境远征,也别指望他们能给绯月宗一郎提供什么支援——凭着先前内乱时结下的血海深仇,没有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

    土佐藩、肥前藩、佐贺藩和其它一些藩国没有参与京都之战,只是在战后趁着幕府一时来不及调整应对的空隙,悄悄偷渡了几百兵马进京凑热闹打前站。但是等到幕府方面反应过来,立即就把海路截断了,而已经进京的这些家伙也就成了弃子,偏偏人数又少,装备也差,被朝廷打发去大阪郊外和幕府军对垒,却又不发粮饷,没吃没穿,混得都蛮惨的。

    在这些倒霉的诸侯当中,其余藩国只是丢了些多余的闲人,倒还没伤着什么元气。但最倒霉的土佐藩,因为就在四国岛,距离大阪太近,并且海岸线漫长,于是被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在这两个月充作了训练靶场,轮换着派出军舰天天肆意炮击,还时不时登陆突袭劫掠一番。而土佐藩的军队却是在海边疲于奔命,但依旧拦截不住偷袭,眼下藩里已经是港口、町镇尽毁,靠海的领主城堡坍塌了一半,渔夫片板不得出海,藩里唯一的战舰都被海兵队跳帮俘获……总之给蹂躏得比萨摩藩还悲催。

    剩下还有一些“自发勤王”的浪人野武士,以及根本说不清来历的土匪、山贼、流氓和忍者,总人数虽然多达数万,但基本上都是十几人、几十人一伙的小团体,装备水平和战斗力更是不用指望。又不如相乐总三的赤报组,敢于远赴关东开创新局面,而是成天猬集在京畿附近打家劫舍,还时常爆发血腥火并,想让他们安静几天都难,更别提什么同心协力了。

    尽管在某些公卿的暗中撮合之下,这些境遇惨淡的咸鱼们最近似乎爆发觉醒,有了组成一个废柴大联盟和岛津家对抗的迹象。但就算把京城里的所有其它兵马统统集结起来,顶多也不过三万人,更不是两万萨摩军的对手。更何况,废柴就是废柴,这些家伙都联络这么多天了,却连个领头人都推举不出,反倒是在某位公卿的宅邸里连续群殴了好几场……所以岛津怒志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

    唉,只是两万大军滞留于京都,口粮消耗庞大,周边郊区又已经被各路野武士劫掠得差不多了,因此岛津军的粮秣筹措很是艰难。这一次出征的军粮,似乎只有等上路之后再想办法了……岛津怒志有些遗憾地如此想道,眼下刚过秋收时节,再过一阵子应该就能尝尝越后那边的越光米了吧

    还有一件烦心事,就是他麾下那些生于南国的萨摩健儿,似乎不怎么适应近畿地区的气候环境。最近的这些日子里,军中时常有人感到身体虚弱、气力衰微,却又瞧不出什么明显的病症,大概是水土不服的缘故。眼下就要开拔北上,距离故土更加遥远,希望这种情况不要更加严重……

    ……

    当然,尽管岛津怒志踌躇满志,在心中如此思忖着未来的宏图伟业,但面上却是越发的恭谨守礼,与众位将领一起拜伏于堂下,聆听着仁孝天皇激励他们奋勇讨敌的“圣训”:

    “……时局多艰,圣意欲与天下同休戚。故望诸君各自勉励,一扫历来骄惰之陋习,以尽忠报国之诚意努力奉公为要钦此——”

    然而,这位雄心勃勃的藩主殿下所不知道的是,他和他麾下的两万萨摩健儿,在此刻都已经只剩下大概两个多月的短暂寿命了……

一百四十七、靠不住的外国友人们(上)

    一百四十七、靠不住的外国友人们(上)

    一百四十七、靠不住的外国友人们(上)

    实事求是地说,虽然在金钱和财货方面一向是只进不出,但对于不用花钱的空头衔,朝廷在这一回战前官衔大派送当中,表现得基本还算慷慨。(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既然本国的勤王将领都已经上尊号破格封赏了,那么对于前来志愿助战的外国友人,仁孝天皇自然也是一碗水端平,统统大笔一挥,破格封赏不提。

    ——每一位前来东瀛岛国助战的图坎草原蛮族骑兵,还有龙巫教麾下的各路乌合之众,包括协助龙巫教干掉了佛祖的光言宗僧众,都被朝廷封了一个“骁骑校”的头衔;

    而为倒幕大业送钱送兵送军械,让天皇陛下得以有军费可挪用于扩建豪华宫殿的热心友邦人士,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更是被朝廷上尊号为时雨将军,外加东山道总督头衔,希望他再接再厉,于结束比睿山之战后,尽快率军出征东山道,以帮助朝廷平定天下。

    至于为了帮助朝廷讨伐盘踞奈良城的叛逆僧侣,更重要的是帮天皇陛下砍杀他的亲爹丰仁院法皇和幼弟来良亲王,因而不幸在沙场遇难的龙巫教之主萨马斯特,仁孝天皇更是抱以十二万分的感激,在册封尊号方面,对待这位帮助自己成功沦为孤家寡人的国际友人,绝对是极尽殊荣,不惜溢美之词。

    只是具体说到册封给萨马斯特的这个尊号嘛,似乎就稍微有点太另类了……

    “……一举荡平奈良群丑,解除朝廷后顾之忧,此乃天赐先生与寡人也朕心甚慰,特赐封萨马斯特为闲宫院巫妖王……又因宫中阴阳师卜算,于此喜庆之时,妖字不吉,故写作闲宫院巫喵王?”

    比睿山脚下的某处军队营帐中,一身黑袍的艾克林恩先是额头青筋爆满,嘴角连连抽搐,然后怒气冲冲地将一卷诏书砸到宣旨钦使脸上,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头衔啊闲宫院巫喵王?莫非还要我弄一对猫耳朵给萨马斯特先生戴到头上?顺便让他每句话结尾都带个喵音,以便于配得上这种叫人七窍生烟的怪头衔?”

    帐内诸将在东瀛呆了这么些时日,多少都懂得了一点当地语言,实在学不会的,见有使者过来,也给自己加持了“通晓语言”的万能翻译法术……因此听使者宣读完这份诏书,又领略了艾克林恩的爆笑吐槽之后,一个个都憋得脸色通红,甚至身体扭来扭去,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笑出声来。

    “……呵呵,大人啊,圣旨上是怎么写的并不重要……总之,萨马斯特先生已经被封为我国的亲王殿下,实在可喜可贺,至于头衔和避讳之类的问题,完全可以慢慢商量,或者自己想一个先用上也成……”

    按理说,遇到如此藐视圣上的情况,宣旨钦使早该开口厉声呵斥,以示天威不容亵渎。

    但是面对一帮粗鄙凶暴的西洋蛮夷和草原鞑子,这位钦使实在是提不起这样的勇气,而帐外的种种凄惨景象,更是让他看得胆战心惊、瑟缩不已……故而只得放低身段,陪着笑脸打圆场。

    此刻已经是十月上旬,天色又已入夜,从夏季残留下来的暑气,按道理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但是身处于比睿山脚下的军帐之中,却依旧让人感到灼热难耐——橘红色的火光燃遍了整座山峦,滚滚热浪如海啸般从山坡上倾泻而来。原本应该月明星稀的晴朗夜空,此刻已经被一片灰蒙蒙的烟雾所覆盖。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臭和烟熏味,营帐中许多士兵的眼睛,都因为异物的刺激而流出了泪水……

    抬眼朝山上望去,这座被誉为“天台祖庭”,与另一个佛门圣地“南都”奈良并称的“北岭”比睿山,以及遍布山麓的无数名刹古寺,已经在这熊熊大火之中燃烧了整整一天

    而山脚下那些未被焚烧的庄园、村落和集镇,自从两千多草原鞑子杀来之后,同样也被糟蹋成了一派人间炼狱的惨状……满打满算才不过一天工夫,就让这位前来宣旨的公卿,看得几乎要吓出了心脏病

    ——田埂间、道路上、沟渠中,到处都是层层叠叠的死尸和垂死者,流淌着粘稠的血浆,其中大部分女尸还是光着身子的,甚至被割掉了**,往下面里插了木棍或竹签……

    ——大批的乌鸦,在空中呱呱叫着群聚不散;初生的婴儿,在母亲的冰冷尸体边哇哇大哭;成群的野狗,在尸体堆中低吠着翻检啃食,将还在微微喘息的重伤者活生生撕开肚皮,扯出几段血淋淋的肠子,激起一阵不忍卒闻的惨嚎声……

    ——道路两侧的树木上,挂着许多被剥了皮的血肉模糊的人,还有大群的苍蝇围着嗡嗡飞舞,有些生命力特别顽强的人,一时竟然还没有死掉,悬在半空中不停地抽搐着,状若厉鬼……

    来宣旨的公卿看得天旋地转、手脚发软,几乎把胆汁都吐出来了。而那些下手行凶的草原蛮子,却个个若无其事,甚至还笑嘻嘻地互相打赌,看树上那些被剥皮的家伙,哪一个坚持的时间最长……

    这就是被仁孝天皇请来“拨乱反正”的“外国友人”,一群以血腥和虐杀为最大乐趣的职业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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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攻陷佛教名都奈良以来,最近的这几天里,志得意满的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带着他麾下一大帮来自世界各地的超级特混杂牌军,一直在近畿各地来回扫荡佛门残党,严厉执行仁孝天皇颁发的灭佛诏令,处处推广三光政策,烧寺庙杀和尚奸尼姑忙得不亦乐乎。

    接着又有不少土匪流寇,嗯,或者说是勤王义军,跟在这些外国友人屁股后面有样学样,将原本就已经生灵涂炭的近畿之地,蹂躏得简直要寸草不生了。

    今天,这群满手血腥和尸臭的人形恶魔,终于来到这一**扫荡的最后一个目标,“北岭”比睿山。

    在通常情况下,从军事分析来说,比睿山都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坐落在这座佛教名山的各大寺院,通过绵延千年时光的内斗外战,积累了相当丰富的军事经验,依托地势将寺院修筑得坚固如堡垒,内部都布置有各类威力强大的驱邪结界和佛门法器,并且养着大批擅长一边念经一边砍人的凶悍僧兵。

    只是,眼下佛陀释迦牟尼刚刚被暗算,以至于重创沉眠,世间的一切佛门法术均已随之失效,这些寺院的防御能力和僧尼的战斗力,自然也要大打折扣。

    而比睿山诸寺苦心训练出的精锐僧兵,又恰巧因为要替于此地出家的比良亲王争皇位,在前不久被安国寺长卿大僧都基本上统统带去了奈良武装示威……然后在龙巫教的奇袭之中,和奈良古都一齐玉石俱焚,只有安国寺长卿大僧都带着比良亲王丢下军队狂奔回来,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讨论一下对策,阴魂不散的图坎骑兵又杀到了跟前……

    于是,比睿山诸寺只得穷搜库房,翻出若干发霉腐坏的陈年兵甲,又硬着头皮召集了一些佃户和信徒,跟寺院内剩下的青壮年和尚一齐紧急武装起来,在山脚下哆哆嗦嗦地列阵迎敌。

    以如此悲催的阵容、如此扑街的士气,在无险可守的空旷原野上,应战野蛮嗜血的草原鞑靼骑兵……结果可想而知——这帮子乌合之众稍一接战,就不出意料地全线崩溃,被敌人追杀得尸横遍野。安国寺长卿大僧都、比良亲王和许多著名高僧都战死于乱军之中。

    侥幸逃生的一小部分僧众,不得不放弃了山脚下平原地带的庄园、市集和一部分寺庙,退守位于山麓上的诸寺,纠集残兵用巨石和土垒封锁了各条山道,企图依靠险要陡峭的地势,让不擅长山地作战的图坎骑兵知难而退。

    然而,望着险峻的山势,图坎骑兵确实在山门之下知难而退,转而去劫掠屠戮平地上的市集村镇了……但临走的时候却没忘记顺手放了一把大火——这时节正值秋高气爽、天干物燥、草木干枯,山火一起就急速蔓延开来,而山丘之上又缺少水源,丧失了法力的和尚们根本无法扑救……

    最后,这场熊熊大火从白天一直烧到了晚上,冲天火光把原本幽黑的夜空染成了暗红色,让躲在山上的和尚们全都成了烤乳猪,也让前来宣旨的公卿看得瞠目结舌、浑身战栗。

    近畿之地的两大佛门圣地、数千名刹古寺,至此尽数毁灭,正应了佛法末世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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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仁孝天皇发来的这封“恩旨”,让龙巫教特使艾克林恩感觉很是哭笑不得,但在发泄了一通之后,他还是命人取出了此次讨伐比睿山的重要战利品——仁孝天皇的亲哥哥,比良亲王殿下那颗用石灰和盐巴草草炮制防腐的头颅,还有比睿山僧兵首领安国寺长卿大僧都的脑袋,让宣旨的公卿带回去表功。

    等到那位公卿颤巍巍地捧着两个盐腌人头离开之后,艾克林恩便将圣旨卷起来往角落一丢,然后向帐内诸将下达了命令,明日全军收拾辎重,打包战利品,准备从比睿山开拔撤离。

    “……呵呵,艾克林恩大人,咱们接下来再到哪里去抢一把?这份劳什子诏书上写的东山道那边,有啥好玩意出产啊?”

    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蛮族将领,摩拳擦掌地凑过来问道。而帐内的其余诸将,也都是一副兴头十足、跃跃欲试的模样——无他,这一次的跨海远征,实在是发财发得太爽了。让这些野蛮粗鲁的草原汉子,不由得食髓知味,对战斗或者说打劫的主观积极性越来越高涨。

一百四十八、靠不住的外国友人们(中)

    一百四十八、靠不住的外国友人们(中)

    一百四十八、靠不住的外国友人们(中)

    就如同从来没有猫儿不偷腥一般,古往今来的草原游牧民,也从来没有遵纪守法不喜欢劫掠的。(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起家于大草原上的图坎汗国,创立迄今不过数十年,而且出于游牧民族时常迁移的散漫天性,政治结构也相对松散。即使建立起了统一的国家,内部依旧是各部落分治的传统状况,相当于独立性很大的分封制,或者说比较紧密的部落联盟。只不过可汗家族的部落最为强盛,一直都能稳稳地压服群雄罢了。

    因此,会被帖木尔可汗认为不值得珍惜,能够轻易打发到海外异国,去给龙巫教特使送人情当炮灰的骑兵,自然不会是他本部族的帐下健儿,也不是某个强大部落的部众——首先,即便是以可汗的权威,也不能无缘无故地逼迫这些实权派献出视为命根子的战士;另一方面,也是防备麾下这些野心勃勃的诸侯,借此机会绕过王庭,搭上龙巫教这个至关重要的强大外援,从而影响和动摇自己的王位。

    所以,这位慷慨豪爽的可汗陛下,主要是从那些长期被边缘化,在政治上没有威胁性,也比较听话的弱小部族当中,征召了两千多名精悍骑兵,让他们自备干粮、马匹、军械,一股脑儿打发过来送人情——王庭在此过程中分文不花,连渡船都是无偿强征高丽属国的,看似慷慨而又义气,其实吝啬得可以……

    这批图坎骑兵虽然成分上比较杂牌,但同样长期追随帖木尔可汗征讨四方,个个都是从尸体堆里钻出来的厮杀汉子,只要装备上了优质兵刃,战斗力并不比王庭的精锐近卫军相差太多。在此地多年不识干戈的文弱岛民心目中,简直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嗜血狂魔。

    只是由于所属部落过于弱小,政治地位长期边缘化,导致他们在战利品分配方面也总是被边缘化——需要流血牺牲的苦仗硬仗从不落下,能够大发横财的屠城洗劫却很少轮得上。偶尔轮到一回进城洗劫的机会,通常也要等其它大部落的人先抢过一遍,才允许他们进去在旮旯里搜索若干剩余之物,往往只能捞到一些破瓦罐和几匹烂布,而孝敬给王庭贵人的贡品却依然不能缺少……所以这些小部落出身的骑兵,一个个骁勇善战归骁勇善战,家里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穷得叮当响。

    这次奉命远征陌生的东瀛海岛,他们最初还以为是一桩赔钱又赔命的苦差事,一路上愁眉苦脸、怨声载道,只是迫于可汗王庭的诏令,以及冲着龙巫教无偿提供的一整套精良甲胄、弓弩、火枪、刀剑和锅瓢炊具,不得不硬着头皮拿命去搏——广袤的草原上素来物资匮乏,特别是极端缺少铁器。

    除了某些特别富庶的头人贵族之外,其他牧民连一副盔甲都凑不齐。一把平凡无奇的钢刀,都能作为贵重财产代代传承,珍爱若宝物,轻易不敢使用。在平常时候,这些穷苦的游牧民,只能拿着一撇就断的粗劣轻弓,用近似于原始人时代的石簇骨箭,去凑合着打打野物,有时候甚至连兔子皮都射不穿。

    在一些最为偏远的小部落之中,甚至连铁锅都是稀罕之物,时常需要好几户牧民共用一口锅……

    即使是帖木尔可汗在这些年东征西讨,占据了偌大的疆域,但是在极不公平的利益分配之中,也只是肥了王庭和当权的大部落,那些边缘化的小部落依然所获极少,和过去一样潦倒穷困到了可悲的程度。

    因此,一整套火枪+马刀+轻装铠甲的近代化骑兵装备,以及附带的工兵铲、手斧、短锯、行军锅灶等生产生活工具,对这些穷苦游牧民的诱惑力,自然是可想而知,也难怪他们肯来搏命了。

    没想到真正渡海登陆之后,这些穷困潦倒的游牧民却极为惊喜地发现,自己简直是耗子钻进了米屯——与苦寒贫瘠、物资极度匮乏的戈壁草原,以及久经铁骑蹂躏、到处残破不堪的翔龙帝国北方诸省相比,数百年未经战祸的东瀛岛国,简直可以说是富得流油了。

    更妙的是,这个国度已经偃武修文数百年,虽然号称还是武士掌权,实际上却半点看不出武夫当国的强悍铁血之风。眼下又骤发内乱,地方秩序全面崩溃,豪族流民彼此攻杀,在数千名图坎骑兵的马刀和弓箭面前,根本组织不起什么像样的抵抗力量,基本上只能任凭这些天皇请来的“外国友人”肆意横行。

    于是,本着不能做亏本生意白跑一趟的原则,这帮穷鬼刚一渡海登陆,就开始大肆劫掠,一路上不管啥小村小镇都不肯放过,锅碗瓢盆全都要抢走,然后很快就发现自身的运输能力遭遇瓶颈,连人带马都是浑身大包小包的,已经快要走不动路了。

    无奈之下,他们先是丢了铁锅瓦罐之类的粗笨家什,带上更有价值的粮食和牲口,接着又丢下了携带不便的粮食和牲口,只留下容易携带的铜钱和布匹——反正这一路上尽是人烟稠密之地(与时常数百里缈无人烟的空旷草原相比),只要刀枪在手,就绝对不愁抢不着吃的。

    等到这班穷鬼进入京畿之地,从奈良城开始四处劫掠佛寺之后,更是被金碧辉煌的佛像、雕梁画栋的佛堂和种种华美至极的法器饰品给迷花了眼,为了腾出空位置,连铜钱和布匹也统统扔掉了。

    由于马背上能驮的东西实在有限,他们又从这些寺庙的佛田庄园里搜刮来大批牛车,装的全是从佛堂神龛中抢来的各类玉石佛像,金银杯盏、宝石念珠、香木挂饰、绫罗绸缎、还有用名贵贝壳和珊瑚做成的小摆设。连马鞍下垫着的老羊皮,也被换成了最上等的雪狐和红狐毛皮坎肩……如此天翻地覆的奇妙际遇,也难怪诸位穷怕了的将校们,对于征伐劫掠这般踊跃了

    遗憾的是,面对着将校们的殷切期盼,艾克林恩却只是斜着眼睛,望了他们挂满玉石玛瑙、金银珠串的脖子几眼,然后对前来探询的蛮族将领反问道,“……怎么?你们这两月来可是走一路抢一路,居然到现在都还没有抢够吗?阿尔斯楞千骑长,阁下刚才纵兵洗劫延历寺的时候,似乎是就连房梁上涂的金粉,还有壁画顶端镶嵌的水晶宝石,都叫人用绳索吊着拉上去,拿刀一点点全都刮下来了吧”

    “……嘿嘿,这个……底下的小子们这些天确实抢得挺多。这都是托了大人您的福,才让咱们这些苦命人发了一回横财……不过,像金银珠宝这样的好东西,又有谁会嫌多呢?”

    阿尔斯楞千骑长呵呵地傻笑着,抬手搔了搔不知多少年没洗过的油腻头发,捉出几只虱子来,“……再说了,在我们草原上有句名言,人生最大的快乐,不就在于到处追杀你的敌人,侵略他们的土地,掠夺他们的财富,享用他们的妻女,然后得意地倾听他们的痛哭声吗?”

    此话一出,帐内诸将纷纷点头附和,艾克林恩却是以手扶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恐怕要让你们感到失望了。那位仁孝天皇可没安什么让大家继续发财的好心他希望我们前去讨伐的东山道,可远比不得这富庶的京畿之地,在这个国家乃是著名的穷山恶水,沿途尽是走不完的陡峭山路、羊肠小径、溪谷激流,管保教诸位的坐骑活活累死摔死,一不留神还会陷进峡谷中的伏击圈,被土石擂木什么的在谷口一堵路,接下来你们就会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啦

    而且,那边山里的女人都穷到没衣裳穿,想要抢到一点大米都难更别提什么财宝了。虽说曾经有过几个还算不错的金矿,但是眼下也都已经枯竭了……莫非你们真愿意过去送命受罪?”

    一听得接下来的讨伐对象居然这般穷困潦倒,已经被丰厚掳获养刁了胃口的诸位将校,顿时纷纷打了退堂鼓,改作其它盘算。

    而那位最先开口询问的阿尔斯楞千骑长,也是把玩着手腕上新抢来的翡翠观音像,嘟嘟囔囔地唠叨着说道,“……哦,既然东山道这么没油水,路又不好走,山里头的黑瘦女人似乎也没啥意思,那么索性就别去理会这个劳什子圣旨了吧反正咱们也不是那个什么天皇的臣子……艾克林恩大人,还请您仔细说说,这个国家还有那些地方比较富庶?我们也好接着过去发财……”

    诸位图坎骑兵军官也跟着一起附和着出声鼓噪。

    “……是啊,再说说还有什么更富饶的地方天底下像这么容易揉捏又有油水的国度可不多啊”

    “……没错没错,这么难得的发财机会,咱这辈子恐怕也就这么一回了,不捞个够本可不成呐”

    “……对啊,京都那帮龟孙子想要咱们去东山道受穷吃苦,肯定是想把富庶的好地方留给自己人……”

    ……

    望着诸位明明已经所获甚丰,却依然毫不知足的蛮族军官们,艾克林恩只能继续无奈地叹气。

    “……恐怕又要让诸位失望了,在我看来,眼下差不多是该到收手的时候啦等到全军拔营撤离比睿山之后,就不必南下再回京都,当然也不须继续东征残敌,而是沿原路向西返回,从出云渡海入高丽,再穿越高丽半岛,北上草原……对于诸位来说,这一次远征已经结束,可以回家去看老婆孩子了。”

    军帐内霎时间一片寂静,由于得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讯息,所有将校全都听得目瞪口呆,半响才有人呐呐地吱声,“……怎么说走就走了?这才没几个月啊,弟兄们都还没到想家的时候……”

    “……你们这些瞎了眼睛的财迷……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见到众人依然执迷不悟,艾克林恩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就差没有指着鼻子破口大骂了,“……你们这一路烧杀屠戮,有多少尸骨被曝露野外任凭腐烂?佛门崩溃之后,这个国家更是几乎没了治疗师,眼看着就要爆发一场大瘟疫……往城池里丢死人引发瘟疫,不正是你们草原骑兵的常用故伎吗?

    这一次出征,诸位的部族普遍准备不足,军中没几个萨满巫师,龙巫教的法师数量同样不多,治疗药水也带的很少,更没有地方补充。故而军中一旦瘟疫蔓延,只怕是有覆灭的危险啊莫非你们宁愿让麾下儿郎病死在异国他乡,也不想就这样带着他们腰包鼓鼓地安全回家吗?”

    说到这里,他略微喘了一口气,又接着从另一个角度解释道,“……而且,就算你们自认为皮糙肉厚,不怕瘟疫侵染,这个国家也已经没有多少容易下手的软柿子可抢了,更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比近畿这些千年古寺囤积更多的财货——像这种佛陀骤然陨落长眠,一切僧尼大德法力尽丧,导致京畿佛寺守备极度空虚的特殊状况,可是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剩下的那些村镇市集,本来就为饥荒困扰,多半穷苦不堪,无财可取。而囤积着财富的诸侯城堡和著名神社,又全都坚固难攻,防备森严,往往还建立在地形险要的山头上。想要拿下来,就得费时费力用命去填……你们加起来又有多少人?几门重炮?多少攻城器械?够填几座城堡的壕沟啊?

    除此之外,耐色瑞尔帝国远东舰队依然完好无损,掌握着绝对的制海权,而我们这边却是连一艘战舰都没有,只是趁着他们的封锁线空隙,乘坐民船甚至渔船溜进来的而已。

    眼下这支舰队要留驻大阪,协助旧幕府残军巩固城防,一时还无力干扰从高丽半岛进入这个岛国的海路运输。但万一他们从大阪城腾出手来,把舰队转移到对马岛,封锁住海峡通道……帖木儿可汗虽然是草原和陆地的王者,却对海洋无可奈何。而龙巫教之主萨马斯特先生新近又遭重创,尚未复活,也不可能给我们提供什么援助。届时你们可就是再也无路可退,只能埋骨于此了啊

    既然已经可以不用再流血牺牲,也不用冒任何多余的风险,就能够轻轻松松地带着这么一大笔横财回到家乡去,让你们的妻子儿女欢呼雀跃,为什么还要这样的贪心不足呢?”

一百四十九、靠不住的外国友人们(下)

    一百四十九、靠不住的外国友人们(下)

    一百四十九、靠不住的外国友人们(下)

    虽然对撤军的理由已经解释得很是中肯,但帐中诸将还是颇为迟疑,面色不豫。(牛文小说~网看小说)

    艾克林恩等了半响,也没听到他们的应答,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有些不耐烦地转身一把掀开帐幕,几步走到帐外的夜空之下。

    此刻的比睿山脚下,正是一派星罗棋布的篝火连营。一撮撮黄色的火焰,在佛教经卷和佛像残片之间跳动,发出阵阵脆响,火星四溅,与烈焰冲天的山头交相辉映,充分显示出了这个烽火乱世的残酷景象。

    浑身血腥的草原骑手们,在肆意抢掠了一整天之后,又意犹未尽地拆了山下的寺庙,将那些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香案神龛劈碎,和这些强盗看不上眼的书册经卷一起丢进篝火,然后围着火堆谈笑、放歌,顺便清点这一天劫掠的收获,享用刚抢来的酒食与女人。

    距离统帅大帐不过十几步外,就有一名醉眼朦胧的百夫长,脖子上挂着十几串珍珠、水晶和金银材质的念珠,浑身披着好几件光彩夺目的丝绸袈裟,左手搂着一个衣衫褴褛、满面泪痕的年轻尼姑,右手将一小瓶刚抢来的清酒仰头灌了一口,接下来却又似乎是感觉口味不佳地咂了咂嘴。

    随身伺候的亲兵见状,赶紧递上几块金黄酥脆的烤牛肉,肥美的油水临空滴落,溅在火红的木片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百夫长抓起牛肉啃了几口,这才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将身边几瓶不太喜欢的清酒随手打赏过去,还醉醺醺地抬头高喊道,“……长生天保佑,将太阳照得见的地方,全都变成我们的牧场”

    “……长生天保佑,将太阳照得见的地方,全都变成我们的牧场”

    “……长生天保佑将世界变成我们的牧场”

    附近几个围着火堆纵酒享乐的图坎武士们,闻言也纷纷附和着叫喊起来,接着又一波接一波地传递到更远的地方,激起一片乱哄哄的巨大声浪。唯有那些龙巫教的直属成员,和投靠了龙巫教的本地光言宗僧侣信徒,在这响彻原野的喊声中静默不动,显得颇为突兀。

    看到如此情形,艾克林恩忍不住若有所思。

    ——虽然眼下站在同一阵营,但双方毕竟还是存在一定隔阂的,龙巫教的目标是尽量挑起动乱局势,而图坎骑兵的目标却只是劫掠和发财。

    幸好真正的合作时间并不长,之前的作战行动又一直处于顺势,各种矛盾都被轻松的胜利和丰厚的掳获所掩盖,自己指挥起来尚属容易,若是万一形势不利……嗯,甚至根本还没有发生形势恶化,仅仅只是自己想要这些还没抢够的蛮子们赶快收手回家,就已经出现指挥不动的迹象了。

    再进一步思考,龙巫教和图坎武士之间,尚且不能完全协调一致。那么和本地这些心思叵测的“合作者”之间,勉强建立的联盟关系就更加危机四伏了——尤其是当对方不仅烂泥扶不上墙,而且还目空一切,严重缺乏自知之明的时候。

    在很大程度上,最近暴富的朝廷公卿都是在靠着龙巫教的巨额援助过活。

    然而,尽管他们吃龙巫教的,穿龙巫教的,用龙巫教的,靠兜售龙巫教的援助军械来中饱私囊,还要龙巫教出兵帮他们打江山,却除了几封莫名其妙的封官诏书之外,始终没有任何回报的表示,那位刻薄寡恩的天皇陛下,甚至已经在暗中打定了过河拆桥的主意——长期丧失政权的公卿贵族们,基本没有什么最起码的保密意识。仁孝天皇陛下对于日后恢复锁国制度,驱除包括龙巫教在内一切外国势力的打算,才刚刚露出一点口风,就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还被捅到了艾克林恩的耳朵里。

    这世上最最危险的事,就是与脑残之辈结盟啊

    如果盟友是聪明人,或许也会有勾心斗角、见招拆招,不过至少各种行动都会符合利益取向,可以根据实际状态进行大致的推断。但脑残之辈的思维模式和行动方式,却是完全无规律的——所谓弱智儿童思路广,精神病人欢乐多,谁都不知道这些脑残会干出什么白痴事情。

    对待这些脑残,若是敌人的话,还只要防住即可,但万一成了盟友……那可就太痛苦了,合作程度越深,问题就越恐怖,到最后绝对是会被拖累死的。

    可偏偏在这个悲催的国家,一开始己方能够找到门路结盟的势力,还就是只有这么一班极端脑残的朝廷公卿,根本没得选择……唉,确实是应该见好就收啊……

    艾克林恩微微摇了摇头,又把目光转移到了距离中军大帐更近处的一块空地上。那边停放着几辆坚固的木笼囚车,里面关押着三十几名容姿最为出色的艳丽美*女,预备运送回去进贡给帖木尔可汗和王庭的诸位贵人……至于现在被图坎骑兵们享用的那些女人,由于路途遥远携带不便,等到玩腻了的时候,多半还是会被赏上一刀,弃尸荒野——除了像蝗虫一样,走到哪里啃食到哪里之外,凡是带不走的东西就一律毁掉,除了焦土和尸体什么都不留下,也是这些草原游牧民所信奉的宗旨之一。

    身为一名自诩为正义伙伴的竖琴手同盟成员,却带着一帮灭绝人性的血腥屠夫,四处去干这种烧杀劫掠的暴行……艾克林恩不由得对自己感到有些讽刺。

    然而,正当他自嘲地苦笑着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帐篷里继续说服诸将的时候,却看见几名负责巡逻放哨的卫兵,拥着一个焦头烂额的俘虏,推推嚷嚷地押解进来。

    “……喂,停下这家伙是什么人?”艾克林恩皱着眉头问道,“……不是和你们说过,我们没功夫管理俘虏,不要随便受降的吗?”

    “……呃,报告长官,我们抓住了一个大人物”

    领头的某位尉官赶忙一个立正,颇为兴奋对艾克林恩回答道,同时往俘虏的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把他用力摁倒跪下,“……这个老家伙是刚刚从比睿山上逃出来的,似乎是耐色瑞尔帝国的高级官员,从他的身上,咱们还搜出了印玺、令牌和文书,看着好像是真的,可惜咱不识字……所以就把他押送过来了。”

    “……从比睿山上逃出来的?下山的几条道路不是都被烧断了吗?现在这火焰都还没熄灭呢”

    “……这个……咱们也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后来听这家伙交待,他被大火和热浪困在山上,烧得焦头烂额、无处可躲。最后实在不愿意继续烟熏火燎地受活罪,决定跳崖自杀,连遗书都准备好了。

    但是,当他从悬崖跳下来的时候,却恰巧遇上一股强劲的上升气流,被托着缓缓降下,等到落地的时候,居然连一块油皮都没擦伤……要不是刚好被巡逻队撞上,可能还真让他给逃了出去。”

    “……啧啧,连这样的好运气都能碰上?我倒要好好审一审,这个幸运的家伙是何方神圣……”

    艾克林恩先是惊讶地咂了咂嘴,然后便饶有兴趣地伸手接过了缴获的文书,借助着帐篷内透出的灯光,摸索着辨认起来,“……耐色瑞尔帝国终身名誉议员、帝国外交部临时特使、痛苦女神艾梅塔教会远东分部筹建委员会代表……啧啧,这家伙的头衔还真多……伊尔明斯特大贤者私人书记官,前任泰瑟尔国王利奥……什么?居然是那个可怕的利奥”

    啪嗒一声,装饰着描金封面的文书坠地,艾克林恩的脸上霎时间血色全无,双腿甚至微微有些发抖,过了半响之后,才发出一声满怀悲催的凄厉哀嚎,“噢我的天啊怎么会把这个瘟神给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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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在东方世界名声不显,但是在西方的费伦大陆,尤其是上层人物之间,曾经给伊尔明斯特大贤者担任过私人书记官,还短暂地当过泰瑟尔国王的利奥,其极品衰人的名声绝对是如雷贯耳——幼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人生三大不幸全让他给体验了一遍。

    更重要的是,此人的晦气还能传染开去,所过之地无不衰运当头,天灾**反复发作,几乎走到哪里都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与他为友固然运势悲催,但与他为敌更是要衰运缠身,总之只要和利奥拉上关系,就别想躲开接二连三的厄运……堪称是战略级别的无差别打击人形因果律兵器。

    看到自己天生的衰运一次又一次害惨了这么多人,心地善良的利奥受到了极大的精神折磨,日日夜夜都生活在煎熬与痛苦之中。在大约两年之前,他终于坚决推辞了伊尔明斯特大贤者的挽留,毅然加入了痛苦女神艾梅塔教会下属的鞭打俱乐部。一方面让人不断地用鞭子抽打自己,通过虐待自己的**来修行赎罪,另一方面也是以此来进行慈善募捐(**虐待表演?),想要用所得的款项来弥补自己的过错……此次万里迢迢地赶到这个远东岛国,就是为了传播痛苦女神艾梅塔的信仰,而特意来打前站。

    没想到衰人无时无地不衰,利奥刚刚在马关下船登陆,就赶上了长州藩内乱,和一帮忠于幕府的乌合之众被叛军困在山上好几个月,期间经历了多次血战,导致伤亡无数。

    接着,他好不容易得到幕府讨伐军解围,得以带着随从离开战场,前往京都落脚休息,却又赶上了朝廷在京都起兵倒幕,与回师的幕府军主力一场大战,利奥和他的随从也在战乱中被冲散,只得独自在京畿之地昏头昏脑地流窜了一段时间。

    看着来自四方的乱兵野武士,将这片人烟稠密的富饶土地蹂躏得残破不堪之后,倒霉的利奥终于凑巧碰上了佩里提督派往比睿山联络寺院的使者,趁机亮出了自己的名号,硬是搭着他的顺风车上山混吃混喝。

    可惜他的这趟衰运之旅还远没有结束——刚上山不过半个月,就被艾克林恩带着图坎骑兵突然围住,然后让一把铺天盖地的大火烧得半死不活,顺便把招待了利奥这些天的和尚们统统烧成了焦炭……自从这个超级衰人来到远东以来,已经有多少人都被卷进他的衰运当中了?果然是衰人无时无地不衰啊

    而现在,这个随时随地以衰运进行无差别打击的人形因果律兵器,在辗转了一圈之后,竟然落在了自己手里……一想到这里,可怜的艾克林恩登时满头冷汗潺潺而下,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见鬼了马上把这家伙拖出营地处理掉……等等,千万不能杀他,过去那些想杀他的家伙,一般下场全都特别惨,简直是惨绝人寰……对了,把他送到京都去,向仁孝天皇和朝廷公卿献俘

    哼哼这帮毫无感恩之心的混账东西,吞没了我们那么多援助,还连累得萨马斯特先生几乎送命,却没有一丝一毫报答的意思。过去为了战略需要,被迫对他们反复忍让,现在既然已经决定要撤退跑路,那么也该留点临走的礼物,让这些家伙好好尝一尝衰运缠身的滋味了”

    在语无伦次地嚷嚷了一通之后,艾克林恩终于想出了一个似乎还算可行的主意,便开始对手下人发号施令,“……你们几个,立即骑上快马连夜出发,务必把这个俘虏以最快速度交到朝廷手里,然后马上回来汇合,一天也不要停留,更不要漏出什么口风,明白了吗?”

    “……遵命长官”

    听到自己居然抓回来这么一个衰运无双的**烦,诸位巡逻哨兵顿时也是心头一紧,头皮发麻,纷纷准备马匹的准备马匹,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但更多的人则是握着各自脖子上挂的神像或圣徽,极度虔诚地念念有词,发下各种宏愿祈求赐福消灾,还有人往自己和俘虏身上撒盐除晦气……看得艾克林恩苦笑着连连摇头,却又不敢打击他们的积极性。

    ——耐色瑞尔帝国战略级无差别打击人形因果律兵器的无敌晦气,又岂是能够这般容易祛除的?

    不过……耐色瑞尔……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小心忘记了?

    就在艾克林恩低头思忖的时候,中军大帐内诸位将领之间的讨论,也终于得出了结论。刚才最先挑头反对的阿尔斯楞千骑长,被众人推了出来,腆着脸走出帐篷,向艾克林恩低头认错。

    “……这个……卑职刚才错了,不该怀疑您的判断和眼光,若是没有您的带领,咱们也不会有这次轻松发财的大好机会。那么既然您认为现在该收手了,也一定是不会错的……大家讨论了一下,都决定不再管那份什么圣旨了,而是遵照您的吩咐,明天就拔营回家。还请大人恕罪……”

    “……既然你们有认错的态度,那就已经够了,我也不是什么小鸡肚肠的人……”

    艾克林恩很淡定地随口答道,但接下来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本官后来想想,我们和京都那位天皇之间,毕竟是立下过盟约的。若是我领了这个朝廷的东山道总督之职,却没有任何实际动作,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撤退归撤退,但多少还是得弄点儿人过去应付一下场面,做个收尾……”

    阿尔斯楞千骑长顿时吃了一惊,“……这个……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了,莫非大人您还要为这个理由丢下一批弟兄?呃,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吧”

    “……呵呵,阿尔斯楞千骑长阁下无需忧虑。这份前途黯淡的苦差使,我打算找一些被抛弃的可怜虫去发挥余热,并不需要诸位放弃麾下兵士……”

    艾克林恩在嘴角上流露出淡淡的微笑,平静地说出了自己刚想出的坑爹主意,“……最近的这些日子,当我军在近畿之地纵横驰骋、大发横财的时候,耐色瑞尔帝国南方政府派来的罗伯特将军,还有被他裹挟来的九百多名耐色瑞尔帝国近卫军,可是一直蹲在京都城里,过着缺吃少穿的苦日子啊

    现在,我们既然已经决定要抽身离去,那么接下来就该换上这些忠实的盟友,去东山道打仗兼发财了……当然,若是顺便把他们的小命也给送掉,那就更完美了……”

    此时正缩在京都郊外某座废弃寺庙内,已经一连啃了几个月的霉米饭、过期罐头和发潮饼干,浑身衣衫破烂不堪的耐色瑞尔近卫军士兵,突然全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一场耐色瑞尔帝**队之间自相残杀,似乎已经迫在眉睫。

    然而,受到晦气侵染的艾克林恩,同样也只是布置了一个开局,却没办法猜到事情的结尾……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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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时空的蝴蝶介绍:
当诸神的荣光淡去,人们开始掌握自己的命运.费伦的世界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穿越时空的蝴蝶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时空的蝴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时空的蝴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