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时光神殿攻防战(4)
正当曼努埃尔站在栏杆边垂胸顿足的时候,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突然在露台上响起,几个穿着土黄色战袍的卫兵用枪杆分开人群,一名满身血污,脸色焦黑的军官趁机挤了过来,走到曼努埃尔跟前,草草地行了一个礼。
“曼努埃尔大祭司,可算是找到您了。”他喘着粗气大声咆哮道,“我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从南边下山的道路被敌人的骑兵封锁了!刚刚下山的那批人死了一百多个,剩下的又被赶了回来……”
听到这个惊天霹雳一般的噩耗,小广场上的祭司和仆役面面相觎,无不满脸惧色,遍身瑟缩。曼努埃尔看了,更是气不到一处来:你们这些混帐东西平时享受着信徒们最好的供奉,领受着太阳神的神术,没事还强抢几个民女,勾引几个贵妇……可是眼下一听到炮声,却像个兔子似的瑟瑟抖——英提大神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但是我们还控制着月亮湖上一处秘密码头,请您赶快收拾一下东西,跟我们一起上船离开吧!”
这个好消息让祭司和仆役们全都如释重负,争先恐后地抗起了行李,准备逃难。但却让老头一阵气血上涌,被刺激得快要狂。
“不,我不走,绝对不走!就是死,我也要死在时光神殿!”曼努埃尔固执地摇晃着脑袋,“你们要走就走吧,伟大的太阳神英提绝对不会宽恕抛弃圣地的懦夫!”
众人登时一阵失望,小声地埋怨曼努埃尔不识时务,想要拖着大家一起完蛋。但是人家说的非常在理,又不好作,更不敢丢下他先走——抛弃圣地的罪状可不是谁都能承担的。弄不好就要被上层人士推出去当替罪羊,甚至让愤怒的信徒捉去当成祭品,在黑耀石祭坛上活活地挖出心脏,以平息太阳神地怒气……那可真是比死还难受了!
而那位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黑脸军官。则流露出了非常惊异的表情:那些神棍的嘴脸,他今天可是看得多了,根据长久以来地经验,越是位高权重的家伙,就越是胆小如鼠。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要东躲西藏。
比如那位威风八面,连国王陛下见了都要下跪行礼的席大祭司苏梅克,半天前刚一看到镇上起火。就忙不迭地脚底抹油。甚至为了自己逃命路上的安全,把神殿下属的大半兵力都抽调走了……在那个时候,突入镇内地敌人不过是区区一百多名骑兵而已!
说来也是可笑,残暴的入侵兵临圣地,千年古寺即将面临灭顶之灾。滞留于此的朝拜们都在整备兵器,打算同敌人决一死战。而平日里道貌岸然地神棍们。却争先恐后地溜了个干净。真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半点主人翁的自觉,或说在心里有没有将太阳神英提当一回事——这些整日养尊处优,被信徒的颂扬和供奉麻痹了头脑的家伙也不想想,在公然做出了这等差不多相当于背叛的逆举之后,太阳神难道还能饶得了他们吗?
不过,这对致力于巩固王权的高山之王陛下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坏事。最起码,信徒们地流血牺牲,必然会和祭司们的带头逃跑形成强烈反差。待到战争平息,这些暮气沉沉的老朽也就没什么脸面再作威作福了。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这些只会说不会做的滑头神棍里面,居然也有一块罕见的硬骨头!
“我很佩服您的勇气,尊敬地曼努埃尔阁下。”他的嗓音略微柔和了一些。多少带上了些敬意。“但是,还请阁下尽早撤离。不要再作无谓的牺牲,留下有用之身侍奉太阳神吧。我们会誓死保卫时光神殿的!”
曼努埃尔依旧摇头拒绝,“既然你们都不打算走,那我这个太阳神的侍就更不能走了。我已经活了七十多岁,该活得都活够了。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就该用我这条老命来报答神的恩典……”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轰”地一声,从山下传来了震天动地地巨响。曼努埃尔和所有在场的人都感觉脚下地山丘在猛烈地晃动,一道刺眼的雪亮强光让每个人都睁不开眼睛,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令人感到耳朵里嗡嗡作响……曼努埃尔再也站立不稳,一**摔倒在了地上,后脑勺撞在大理石栏杆上,痛得他眼冒金星,几乎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恢复视力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原本停泊在湖边的三艘战舰,此刻有两艘成了烈火四蹿的活地狱,不时有被烧得焦头烂额的水兵惨嚎着跳入水中。剩下一艘干脆完全不见了踪影,只有弥漫湖面的烟幕昭示了它的命运。
随后,木板、桅杆、燃烧的帆布、焦黑的人体,一批批残骸呼啸着从天而降。一截焦碳状的手臂被爆炸产生的热浪掀飞到了山顶上,砸在曼努埃尔的脚旁,滋滋地冒着青烟,看得老人几乎要呕吐出来。
黑脸军官挣扎着站了起来,凑到栏杆边,向下望了一眼,顿时神情黯然:“……哦,天啊。舰队都完了,我们无路可退了……这该死的大爬虫!”
大爬虫?曼努埃尔疑惑地眯起昏花的老眼,脑筋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但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凄厉嘶鸣,让他的瞬间明白了凶手的身份。
这阵嘶鸣声从天穹之上传来,不甚嘹亮,却有着极其强大的穿透力,它盖过了双方士兵杀红了眼的疯狂喊叫,盖过了枪炮射击的隆隆轰鸣,把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笼罩在了整个战场之上。
这个声音曾经飘荡在宫殿与城堡上空,使至尊的国王缩在宝座中瑟瑟抖;这个声音曾经回响在洞**与峡谷之间,让财迷心窍的冒险们出绝望的哀号;这个声音曾经翱翔在尸山血海的战场之上,令半生戎马的将军弃剑仰天扼腕长叹。这是地上最强生物的咆哮,在各类智慧生命那颤栗的记忆中,它有一个令人敬畏的名字——龙吟!
一个庞大的身影昂盘旋在时光神殿的上空,它扇动着一对仿佛钢铁铸就的巨大翅膀,浑身遍布着鲜红亮的鳞甲,每一片龙鳞都比重装步兵的塔盾还要大,鳞片上还闪着五彩的光芒,隐隐可以感觉到有魔法元素在流动。
庞大的身躯、狰狞的面容、骇人的爪牙,这头巨龙光是外貌就令人胆寒。这不是那种类似大蝙蝠的双足飞龙,也不是用激素饲料和生魔法培育出来的白痴绿龙,而是一头红龙,一头体长近百尺的成年红龙!
而且,这还是一头有智慧,能独立作战的空中杀手。因为,在它的背上找不到龙鞍和龙骑士的身影,只有尾巴上系着的一面精灵绿叶旗,能够表示出它的立场。当然,真正的龙族,即使没有绝世强的配合,依旧是不可轻视的恐怖存在。前一刻,就是它的龙息将两艘双桅炮舰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炬,并且引爆了第三艘炮舰的弹药库,将它变成了璀璨的烟花。
正当交战双方还在为它的骇人威力而目瞪口呆的时候,这头巨兽似乎是注意到了山顶广场上聚集的人群,随即便从喉咙里挤出一串低沉的吼声,收起翅膀俯冲而下,朝着时光神殿直直地扑来!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咆哮,这头红龙在上千尺外就释放出了充满杀意的气息。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变得如胶水一般粘稠沉重,一股股巨大的能量波动如海浪般冲来,简直能令人窒息。
这就是龙威,和龙息一样,也是巨龙的一种天赋本能。实力比较弱它的人,很容易在这种威压之下吓得瘫软在地,再也无法动弹。很多想去龙**偷窃的冒险,甚至会被这样活活吓死。
此刻,红龙释放了出强大的威压,山上顿时就是一片风声鹤唳,尽管还没有被直接吓死的,可是也已经一个个脸色苍白、双腿抖了。几个胆子最小的,甚至趴到了地上。至于还能对它开枪或拉弓反击的勇士,干脆是一个都找不出来。
但是,这其中也有一个例外。看到巨龙俯冲而来,瘸腿的大祭司冷冷一笑,竖起手杖,闭起一只眼睛,遥遥地瞄准了正在急变大的可怕杀戮。
“愚蠢的爬虫,太阳神的殿堂岂是你这等狂徒可以亵渎的?我们伟大的太阳神是我们坚强而安全的壁垒,是值得我们信赖的庇护,是我们无坚不摧的利器!用你的性命和灵魂来忏悔吧,
从来没有离开过马兹卡大陆的曼努埃尔大祭司,居然用纯正的古代耐色瑞尔语念起了咒文。伴随着他的念颂和手势,黝黑的手杖居然渐渐散出银白色的耀眼光华,一瞬间,连阳光都为其所遮蔽,天地万物似乎全部变成了暗色。
以他的手杖为中心,绚丽的魔法灵光如波纹般一层一层往外扩散,古老的庙宇和神像剧烈震颤起来,看不见的灵力连线在空中盘旋缠绕、密密匝匝、纵横交错。最终构成了一个完美而庞大的六芒星阵。澎湃的魔法能量如海潮般汹涌奔流,让魔法阵变得比太阳还要耀眼。
但是,露台上的人们在此刻已经听到了红龙的翅膀破空声,感觉到了如针扎一般更加强烈的龙威,闻到了红龙身上传来的硫磺味儿……
五十五、威力巨大之三鹿系列产品(上)
翱翔青空的巨龙……
白苍苍的老祭司……
声势浩大的传奇魔法……
看着如此吸引眼球的宏大场面,时光神殿中的众人顿时全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待着屠龙/被龙屠的大对决正式开场,连自己的生命危险也顾不得了——反正也没地方可逃。对于滞留在山上的倒霉蛋来说,要是在有生之年能够欣赏到这样一回传说中的强对战,之后就算是死也值了。
然而,世事不如意十之*……
在万众期盼的目光中,气势汹汹的红龙,并没有呼啸着扑向露台上的曼努埃尔大祭司。而是在几百尺外的空中就猛地一顿,出一声凄惨无比的哀鸣,然后庞大的身躯仿佛石头一般,直直地坠落到了湖里,溅起一圈几百尺高的水花。
看到这种令人扑街的状况,正在蓄势待的曼努埃尔不由得身形一滞,散着白光的手杖“啪嗒”一声掉到地上,又渐渐恢复成了黝黑的打狗棒。而他本人先是跟木头似的戳在原地呆,然后便捂着肚子满地打起滚来,一副痔疮破裂或阑尾炎的样子——魔法反噬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可怜的大祭司喘着粗气,强忍住腹部的翻江倒海,起身靠到栏杆边上低头俯瞰,结果幸灾乐祸地现,对手貌似比自己还要凄惨许多——在漂浮着残骸的湖水里,那条不幸的红龙一边厉声地吼叫着什么,一边拼命用四肢、翅膀和尾巴扑腾着水花,只是动作紊乱,全无章法,不但没有靠向岸边,反而渐渐往湖心沉了下去。
如果不计较红龙的体型。此刻的它看上去倒像是一只失去了主人,被坏心眼小孩丢进池塘戏弄的流浪狗……
而且是一只濒临溺水的无助流浪狗……
看着这副景象,曼努埃尔想要扑街的冲动就更加强烈了。
“咳咳。曼努埃尔阁下,您的身子怎么样?需不需要我找人来帮您看看。”
在恐怖地红龙戏剧性地落水之后,那名黑脸军官第一个恢复了过来。他用依旧有些呆滞的眼睛朝山下望了望。便凑到曼努埃尔身边,小声问道。
“你多虑了,我这把老骨头挺硬的,一时半会儿地还死不了呢!”曼努埃尔回头看了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在水面扑腾的红龙身上,“倒是水里的那家伙可惨了,嘿嘿,它这回就是不死,恐怕也要丢掉半条命……哼哼,时光神殿是那么好闯地吗?”
“哦。您没事就好。”黑脸军官稍微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提起了好奇心,“对了,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条龙怎么突然就掉下去了?”
“呃?那家伙不是把缘由全都吼出来了吗?”曼努埃尔眨眨眼睛。貌似十分惊讶的样子。
“这个……我不懂龙语啊。”军官尴尬地笑笑,心中暗自腹诽:拜托,除了你们这些皓穷经的神殿祭司之外,还有谁会去学这么偏门的小语种?学出来也没啥用不是?
“唉。现在年轻人啊,多学几门外语总是不吃亏的!”
曼努埃尔摇晃着脑袋,语重心长地教训了他几句,这才解答了刚才的疑问,“……那家伙是在诅咒一个什么三鹿公司,好象是因为它刚刚吃了那个公司出品的高能营养粉,结果突然一下子浑身抽筋。四肢和翅膀都动弹不得。于是就掉下来了,现在越来越严重了……哎。那个什么三鹿粉,看起来比龙狂迷锁还要好用,连这么大的龙都能药翻!咳咳,我们这些老一辈真是不行了……”
黑脸军官的脸上登时挂满了黑线,看起来仿佛比黑暗精灵还要黑,嘴角更是抽搐个不停,一副想笑又不知该不该笑的表情。
“……呵呵,那我们还真得好好感谢那家三鹿公司了,居然帮我们解决了这么大地一个麻烦,嗯,解决的还不止一个麻烦!”他朝镇子里的战场瞟了一眼,补充说道。
随着红龙的坠落,守卫镇子地各路印加军队仿佛全都打了兴奋剂似的,嗷嗷叫着自地全线反攻。而精灵军一方却是士气沮丧到了极点,一时间竟然有被赶出镇子的迹象。
“是啊,确实应该好好奖励那些帮我们瓦解了敌人的奸商。”曼努埃尔那张满是鸡皮疙瘩地老脸上,也难得地绽开了一缕笑容,“我建议给他们一枚一吨重的大勋章!哈哈哈哈!”
他越说越开心,最后终于忍不住咧嘴大笑起来。
这个时候,湖面上的水花渐渐变小了,而红龙的嘶鸣也渐渐微弱起来,那种低沉的呻吟真是声声啼血,听得人人都心里直毛。
“曼努埃尔阁下,那只红色的大爬虫,现在又说了些什么?”
“唉,龙之将死,其言也善。它是在后悔以前为什么没去学游泳……”
看着庞大的红龙渐渐从水面消失,可怜地丹尼尔中将顿时感觉一阵头重脚轻,站立不住,几乎要摔倒在地。
他麾下地这支迂回部队,刚刚经历过饥寒交迫的长途跋涉,根本没有携带任何空战兵种。在决定攻打设防坚固地时光神殿之后,由于担心遭到印加雄鹰战士的空袭,丹尼尔了不晓得多少封请求空中援助的魔法信函,这才死气白赖地从库斯科前线调来了军中仅有的一头红龙——慢悠悠的飞行船一时过不来,而且也容易被印加人从地面干掉。而体型纤细的绿龙和双足飞龙又坚持不了这么长的航程——从库斯科到时光神殿的距离可不近,差不多要从东到西穿越整个高原!饶是如此,这头强壮的成年红龙还是飞了足足两天才到达战场。
然而,这一被寄予厚望的强力援兵,居然一个照面就被丢脸地打趴下了!考虑到红龙整日与火山和熔岩为伴的习性,这弄不好还是世界上第一头淹死在水里的红龙呢!
当然,对于这种世界记录在自己的手里被突破,中将大人是绝对不会感到半点开心的。
“诸神啊,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丹尼尔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头,“这可是世界上最强悍的正宗龙族啊,怎么连个征兆都没有,就这么报销了?”
在他的面前,精灵军的这一轮攻势已经濒临崩溃,许多逃出镇子的溃兵都没有向大营聚集,而是抗着刚刚劫掠到的财产四散离去。这些人都是新近加入的本地叛徒,刚站到绿叶旗下没几天,想让他们对这支军队产生多少认同感,实在是未免有些强人所难。见此刻形势不妙,自然是以保命为第一位,任凭督战队怎么威吓也无济于事。万一逼得急了,甚至还会掉转兵器,朝着督战的精灵士兵反咬一口。
其实,在经历了一番激烈的巷战之后,这些叛徒基本上已经尽到了炮灰和消耗品的义务,成功地将守军的防御体系搅得千疮百孔,并且杀伤了大量有生力量。印加军队眼下的反击,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只要再投入一支强悍的预备队,就能将这些已经只剩一口气吊着的残敌消灭干净。
问题是,丹尼尔中将手里已经没有足够的预备队了。或说,他的预备队已经被敌人以外的东西打倒了。
“长官,我觉得可能是刚才的高能营养粉有问题。”一名圆脸的军需官走了过来,手里摇晃着几个空罐子,“凡是分到了营养粉的士兵,十个里边有九个都躺在地上浑身痉挛,上吐下泻。倒是那些投靠我们的土著人没什么事——因为高能营养粉数量有限,他们连一汤勺没有到!”
“刚才那头红龙,足足飞了两天两夜才到这儿,肚子早就饿扁了,所以一口吞了将近半吨……您看会不会是食物中毒?”
“这还用你说吗?肯定就是这个原因啦!”丹尼尔中将看看罐子上那个由三头并肩跳跃的白鹿组成的商标,无力地长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偏偏采购了三鹿粉呢?这东西以前吃死过多少弟兄啊!你难道都不晓得吗?”
这就是丹尼尔失去预备队的原因了。在他奉命全力攻击时光神殿的时候,麾下的数万精灵军正为了劫掠粮草物资而散落在方圆数百里的范围内,一时收拢不起来。因此丹尼尔只带了一万多直属部队,就全急行军赶来,同原本滞留于此地的部队会合。
长途跋涉之后,这些新赶到的部队已经非常疲惫,但考虑到应当尽可能在敌人增兵之前攻克时光神殿,丹尼尔还是决定将全部的兵力投入战斗。为了让这些累得跟死狗似的家伙打起精神来,他忍痛命令军需官倾空储备,向急行军赶来的士兵下了在翻山途中断粮时都没舍得用的高能营养粉。
结果,这一就出了问题。
所谓的高能营养粉,实际上就是一种新近开出来的高级压缩干粮,按道理只要一撮就能顶一顿饭,而且里面还混合了兴奋剂和补品,有挥士兵极限体力的功效,理论上能够变成狂战士一样的人形暴龙。当然,它的副作用也很明显,效力消失之后,使用中有不少会浑身脱力,趴在地上几天没法起来。
但是,具体的功效如何,也得看牌子,而三鹿粉据说就是其中最便宜也最差的一种。更要命的是,一直到这些高能营养粉全进了士兵的肚子,丹尼尔才注意到,自己手里的这批货已经过期了将近半年!于是,可怕的灾难降临了。
五十六、威力巨大之三鹿系列产品(中)
“长官,我也不想买三鹿粉啊!可这也没办法不是?”听到丹尼尔的责问,那名军需官很委屈地抱怨说,“上面的人克扣得太凶啦!”
“克扣得太凶?你骗谁啊!”听到这样的借口,丹尼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采购这批高能营养粉的一万金币,我可是帮你从财务处走的专款!”
“正因为是专款,财务处那帮混球才克扣的特别凶啊!要不然他们还得给其他环节多少留点呢!”见长官抬出了专款的名头,可怜的军需官一时间叫苦连天。
“普通拨款一般是扣掉两成,专款倒是要扣四成,到银行提钱的时候,因为我们拿到的是政府公债,所以又要一成的回扣。接下来后勤部还要扣三成……”
他扳着指头一样样地算了起来,让丹尼尔听得很不是滋味。
“财务处和银行的情况我大致是清楚了,后勤部那边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是直接带着钱从大本营回来的,又没有叫他们运货啊!”
“漂没!”
军需官没好气地回答了一句,脸上地表情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以前的漂没比例是两成,现在前线吃紧成这副模样,他们居然还提到三成了!大人,我也是没办法啊,毕竟要坐他们的船回来。如果铁了心不交钱,这些强盗弄不好就要把我推到河里喂食人鱼,然后再报个阵亡上去!这样一来,您可就是一块铜币都拿不到了……”
“您别不信啊,那些家伙真的做得出来!”他夸张地摆动着四肢,惟恐丹尼尔以为自己胡说八道。“前阵子在库斯科前线的时候,后方不是经常传来运输队被袭击,物资焚毁的消息吗?其实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早就被咱们打得服服帖帖的,哪里来的这么多反贼?根据私下里地小道消息,那都是因为后勤部的蛀虫贪污得实在太多了,怎么做帐也掩盖不住。所谓的游击队偷袭,大多为了将亏空抹平才搞出来的花样。很多支辎重部队都是这么在帐面上全灭的,过几天又活蹦乱跳地再全灭一次。为了表演得更加真实一些,他们还收买了几伙真的反贼来配合着演戏……”
丹尼尔感觉头更晕了——殖民和土著游击队玩起了官匪一家。这还真是很有黑色幽默的味道。他无奈地翻了翻白眼。“我在卡林珊、泰瑟尔、塞尔和新耐色瑞尔打了二十多年的仗,可还是第一次听说,连金币都有漂没的!马兹卡大陆这里就这么邪门吗?”
肥嘟嘟地军需官只是翻了翻嘴皮,“您那是在费伦大陆战场,上头盯得紧,自然得守规矩。在这片地头上,别说金币了。连士兵都会漂没呢!”
正凑着水壶喝水地丹尼尔顿时成了射水鱼,差点没给呛死:“连士兵都漂没?他们把士兵克扣下来干什么?吃白饭?”
“拿去卖呗!”军需官很奇怪地看了上司一眼,似乎是惊讶于他连这种马兹卡大陆的基本常识都不清楚,“纯种精灵没人敢动,对于半精灵可就没那么大顾虑了。俊俏的卖到人类国家,相貌差的塞进矿场做苦力,多出来的位置正好吃空饷……”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卖过自己的部下!回想起自己在北极港干过的事。丹尼尔不由得暗自嘀咕,觉得心里地负罪感似乎消减了不少。
“……呃,刚才有些跑题了,再说说买三鹿粉的事吧……等到我把钱带到军人福利社的时候。一万金币已经被七折八扣地弄得只剩了不到四千。偏偏福利社的人也和后勤部穿一条裤子,卖的价钱比市面上贵出一倍!而采购的数量又是定死的,削减不得。我看来看去,实在是没辙了,只好买了最便宜地三鹿粉……就是这样,我还自己倒贴了十几个金币呐!”
说到这里,军需官眼泪汪汪地望着丹尼尔中将。让中将大人不由得一阵心软。虽然清楚对方绝对没有全说真话。但是看着他圆滚滚的身子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有精神,丹尼尔也不忍心过度苛责。甚至突然很想捏一捏他那鼓鼓的脸颊——这个胖子如同被抛弃地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样子,实在是太好玩了。
可是,一看到被腹泻折腾得奄奄一息的部下,丹尼尔的心情就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世上没有不灭的王朝,也没有永远清廉的政府。精灵王国在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经历了无数次地改革、内乱和战争之后,早已是腐朽不堪。到了这个时代,更是弄出了上面一群战争狂人在执政,下面一帮贪官污吏在挖墙角地局面。贪污和拆台的毛病如同晚期癌症一般,彻底地渗透进了这个国家地骨子里,就算是神明下凡,对于这种问题也是无可奈何。
曾经纵横天下无敌手的精灵军,同样为这类无药可救的绝症所困扰。前线吃紧,后方紧吃早已不是什么奇闻。一场战争的军费,往往有六成到七成是消耗在了各个环节上的层层抽拿索要上。许多拨款根本不到前线官兵的手里,而是在中央机关里打了个转,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事实上,世界各地的精灵军已经不止一次地被自己的劣质军火、有毒罐头和假冒药品给打垮过了,这方面的投诉和官司也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但始终得不到很好的解决。精灵王国从来不缺乏军火,不缺乏财富,更不缺乏兵员,但就是没有办法将东西顺顺利利地到需要的人手里!以这种糟糕的状态,纵使征服了世界,又能守住多久呢?
幸运的是,精灵王国的敌人同样存在这类问题,而且由于人类寿命短暂,他们腐化的度通常比精灵王国还要快上许多。那个唯一例外的帝国,也陷入了其它方面的问题,严格来说并不能构成多大的威胁。
现在,憎恨之神教会的那帮疯子已经从执政的宝座上被赶了下来,同费伦大陆几个强国的和平也已经初步实现。等到镇压了马兹卡大陆的起义军,王国或许就有一个和平的环境来改良吏治,让国家正常化了吧!
但是,真会有这样的机会吗?
丹尼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从伙同艾伦妮塔公主贩卖自己的部下为奴之后,他就隐约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金精灵王室也好,憎恨之神教会也好,它们都只是旧时代的遗留物,纵使改头换面,难道就真能适应这个急剧变化的新时代吗?
“后方的那帮混帐都该杀!”他愤怒地咆哮起来,以掩饰内心的迷茫,“但是,经费被层层克扣固然不是你的错,可这批三鹿粉过期又是怎么回事?没长眼睛总该是你的错了吧!”
军需官神色一黯,几乎要哭出声来。“长官啊,买货的时候,我可是每一箱都仔细抽查过了。可是,可是福利社那帮黑心的混蛋,居然在罐子上又多贴了一层假标签!”他捶胸顿足地大声嚷嚷,“一直到刚才拆封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一点……不是下官无能,而是福利社的混蛋太狡猾了啊!”
听了这样的辩解,丹尼尔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精灵军要是能把这份欺上瞒下的心思放到杀敌上,怕是有一百个特库姆塞都早就被干掉了。
“不得了啦,长官。”正当他愣的时候,一名老军医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捏着一个小药瓶,“军医院配的止泻丸有一大半是伪劣产品!根本就是用洗衣粉捏的!您瞧瞧,这么多士兵都给它害得跟螃蟹似的,一个劲地直吐白沫了!”
丹尼尔眼神呆滞地接过药瓶,对着阳光看了一眼,那个由三头并肩跳跃的白鹿组成的熟悉商标赫然在目!
“三鹿药业……怎么又是这个公司?杀伤力未免也太强了吧!后勤部到底是怎么采购的?”
“好象是因为这个公司开的价钱最便宜,给的回扣也最多……”老军医有些不确定地说,“长官,您看这事该怎么处理才好?”
“这还用问我吗?”中将大人感觉自己连翻白眼的力气都要消失了,“马上准备催吐洗胃,实施抢救啊!”
“不行啊,长官。”那个老军医搔着斑白的头,愁眉苦脸地说,“那些催吐药和洗胃设备也是三鹿牌的。拉几天肚子再吃点肥皂粉还出不了人命,可要是把肠胃洗坏掉……那才是没救了!”他无奈地摊摊手。
丹尼尔听得几乎要抓狂了。
“那就用粪汁催吐!”他恨恨地说,“我就不信了,总不至于连粪便都是三鹿牌的吧!”
“是是,在下这就去。”见顶头上司火,老军医仓皇退散,“正好有一陀龙粪,我这就给小伙子们用上……”
“等等!”军需官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大叫起来,“那是红龙在吃了半吨三鹿粉之后拉的,难保有什么毒素残留……”
可怜的中将大人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崩溃了。
“虾米?!!!!又是三鹿……我怎么这样倒霉啊!”
丹尼尔不知道的是,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还有更多不幸之人正笼罩在威力巨大之三鹿系列产品的邪恶光环之下,被折腾得死去活来。
在这一刻,你不是一个人在倒霉。
五十七、威力巨大之三鹿系列产品(下)
重峦叠嶂,寒风凌厉。苍凉而空旷的蓝天下,只有矫健的雄鹰在盘旋飞翔。
在马兹卡大陆的西部边缘,高原和沙漠的交接之地,一座座气势雄伟的锯齿状山峰连绵起伏,直插云霄。这片广袤的山岭,虽然理论上也属于高山之王特库姆塞的直辖区,但这里空气稀薄,人迹罕至,降水稀少,几乎看不到一点绿色,堪称生命禁区,根本没有哪个部落愿意迁徙到这里来居住,只是在几条险峻的道路,偶尔有肩负担子的挑夫冒险行走。
温和但却刺眼的高原阳光下,灰黑色的裸露岩层、红褐色的风化土壤,还有山顶的皑皑白雪组合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仿佛在告诫来到此地的旅人,想要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实在是非常困难。
今天,这片死寂的山岭又迎来了一个不之客。
为了拯救苦难中的印加民族,为了帮助危急之中的高山之王特库姆塞,当然,也是为了取得剩下的三十八页耐瑟卷轴。祥瑞号这艘代表了人类魔法文明的最新研究成果,代表了最先进生产力的展水平,代表了耐色瑞尔帝国和魔法女神教会的国际主义精神的伟大战舰,在以菲里-泰勒上校为核心的第一代领导人的指挥下,不顾地形不熟和飞行系统缺乏调试的危险,载着巨熊军团的四千名士兵和西潘港的一千名土著民兵,开始了它的第一次长途空中飞行。
于是……铅灰色的晦暗天空中,一艘脏兮兮的白色巨舰挂着醒目的熊头内裤旗,在山峰之间穿梭翱翔,随着狂风的吹拂轻轻摇晃。苍天、白云、群山、峡谷、峭壁、巨舰,这些要素凑在一起,从静态地角度看,似乎构成了一幅意气昂扬的冒险征服主题油画。
但是。如果从动态的角度看,这就会变成一部空难记录片或次品飞行器问题指南了!
呼啸的山风中,身躯庞大的战舰如同醉汉一般摇摇摆摆,晃晃悠悠地往前冲。在水平方向上,祥瑞号走着一条诡异而曲折的之字形路线,在纵面上,更是仿佛兔子跳似的上下起伏!时不时还剧烈地颤抖上那么一阵子,将没绑结实的器具货物,甚至某些没抓稳的倒霉乘员甩下船去!
“诸神啊。这破船又怎么了?”
站在仿佛刚从地下扒出来一般,堆满了灰烬地驾驶室里,看着明显向右侧倾斜的地板,菲里欲哭无泪,终于忍不住出了绝望的哀号。
“整条船一路上跳街舞就不提了。高度总是升不上去也不说了,刚才居然莫名其妙地差一点栽进火山口,沾了满船的灰……我怎么这么命苦哇!”
“还不是你贪便宜用了三鹿重工的航空动机,自作自受!”蕾妮一边缓缓转动着不太灵敏地舵轮,一边抽空回头骂道。她的头上和肩膀上都堆积着厚厚的火山灰,感觉上很像是兵马俑。
“我也是没办法,谁叫你们事先不和我商量就开工呢?”菲里忙不迭地喊冤叫屈。“造舰经费根本不够啊!”
“哼,我看是你吃回扣吃上瘾了吧!谁不知道三鹿公司的东西都是用来整人和自杀的?”蕾妮对他的解释嗤之以鼻,“还有三鹿重工非法盗版的魔法传动系统、航空操纵系统、魔法助力器……哎哟,这舵轮好象又卡住了!”
她咬紧了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手臂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由于一路上地剧烈颠簸,以及贪便宜买了山寨货,祥瑞号的魔法操纵系统已经濒临报废,现在全靠人力操作。即使以蕾妮身为吸血鬼的天赋怪力,也很难顺畅地把握航向。更何况。由于高原反应。她的力量被削弱了一大截。
“该死的,要撞山了……快把船头往上拉啊!”
尽管蕾妮使出了吃奶的劲,但是那可恶的舵轮依旧像灌了铅水一般分毫不动。她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渐渐变得清晰的山峰,忍不住出了惊恐的喊叫。“明白了,我这就开始拉升高度!”
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山峰,菲里也知道情况危急,忙不迭地扑向水平操纵杆。先是一只手。再是两只手,最后把全身重量都压到了操纵杆上。终于将船头渐渐地提了起来。
但是,随着船头地拉升,甲板向右倾斜地角度也越来越大了。蕾妮抬头瞥了一眼水平仪中几乎歪到一边去的气泡,顿时惊呼起来。
“……船体向右倾斜过2度了,你在搞什么啊!”
“没办法……”菲里一边死死压住操纵杆,一边咬牙切齿地说,“水平方向翼好象有点歪了……”
虽然两位半吊子飞行员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厄运女神本莎芭显然不打算放过这艘给所有人带来灾难的瘟神舰,很快,意外的情况便生了。
祥瑞号毕竟没有长途航空飞行的经验,不少柜子和摆设都没有固定好。随着船身倾斜角度的加剧,许多没有固定好地小玩意纷纷从桌子上和橱柜里滚落出来,骨碌骨碌地向右舷或船尾滚了过去,一时间叮叮咣咣地响个不停。
连菲里事先放在座位上地茶杯,也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滚烫的红茶好巧不巧地泼到了他脚上,痛得菲里“嗷”地大叫了一声,身子晃了几下,再也站立不稳,便重重地一**跌坐倒了地板上,半天爬不起来。
这一摔可不打紧,那根被他死死压住地操纵杆一时间失去了控制,顿时“啪”地一声弹回了原位。庞大的战舰猛地一颤,原本向上仰起的船体,也开始渐渐恢复了水平角度……
随着舰的一点点下沉,前方那座本来可以跨越的山峰,又一次在视野中露出了狰狞的身影……而且还是在祥瑞号的正前方!
“哦,不!!!!”
意识到死亡的逼近,蕾妮不由得怒吼一声,激起了无穷的求生意志。在那一刻,她仿佛seed或小宇宙爆一般,双手瞬间力,竟然咔嗒一下推动了严重卡壳的舵轮,打出了一个漂亮的左满舵!
令人感到遗憾的是,这个左满舵貌似还是略微迟了一些。
一阵剧烈的震撼之后,祥瑞号的船舷几乎是擦着山崖峭壁上的灌木丛闯了过去,大大小小的碎石土块噼里啪啦地掉落到船上,如同夏日的暴雨一般,狠狠地打击着宽阔的甲板,将几个没有及时躲进船舱的倒霉鬼砸得头破血流,或更惨,已经要叫牧师准备复活了。
与此同时,祥瑞号的船舱里也像是突然了七级地震一样,凡是没有固定好的物品全都在这一刻脱离了地心引力,朝着各个方向飞去,甚至给某些人品比较糟糕的家伙带来了一次痛苦的亲密接触。而那些没有抓牢的人,也一个个仿佛成了被球拍全力命中的乒乓球,在巨大的冲击力的作用下,狠狠的向周围的墙壁撞去,然后再被反弹到另一个方向,如此乒乒乓乓地来回往复,直至动能耗尽为止……
等到了他们终于从无规则运动状态中解放出来的时候,其中运气最好的家伙也免不了擦破几块皮,扭伤了脚踝或手腕,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耳朵里嗡嗡直响;运气稍微差一点的,则被撞得四肢骨折,肋骨断裂,或成了脑震荡,从此人事不知;运气最坏的,甚至是被断骨戳坏了内脏,口吐血沫,胸腔和腹腔内出血不止……
看来,从现在开始,驻舰牧师要拼命透支施展治疗术了——前提是他们在治疗完自己之后,还能拿得出多余的神术……剧烈的震动刚一停顿,各种语言的骂人话就响彻云霄,不知内情的船员们纷纷用最粗俗的语言问候着菲里-泰勒司令官的女性直系祖先,盛怒之下,他们的嗓门比每天早晨升旗唱国歌的时候还要响亮上好几倍。
不过,由于驾驶室的密封性能太好,而听觉也没有完全从撞击中恢复,因此被责骂的家伙一点也没有注意到部下的抱怨,也不晓得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哎哟,刚才真是好险啊!呜,好痛!”
呲牙咧嘴地摸着额头上的淤青,刚刚被动地做了一连串前滚翻的菲里挣扎着站了起来,心有余悸地望着后方渐渐远去的山峰——刚才真是只差一点就要遭遇空难了!
“叫什么叫,没良心的!还不快来帮我把舵!”蕾妮一边背靠着隔墙,抬起右脚死死地抵住舵轮,一边咬牙切齿地大骂道。她的双手此刻正以严重违反人体工学的诡异角度弯曲着,显然不是骨折就是脱臼了!
看来,seed或小宇宙的爆,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这个代价似乎还非常的沉重……
在这一刻,人人都在倒霉……
五十八、威力巨大之三鹿系列产品(续)
即便伤势如此严重,蕾妮还是没有辜负战略女神殷红骑士的尽忠职守之名,拼死做好了自己的工作。哪怕秀丽的容貌已经因为双臂的痛苦而变得扭曲狰狞,她也没有放开沉重的舵轮,始终牢牢地操纵着战舰向左急转。
菲里看了,不由得感觉心痛万分——这可是自己的女朋友啊!
“哎呀,你怎么都伤成这样了!”他赶忙接过舵轮,同时丢给蕾妮一个治疗卷轴,“为什么不早点下去休息?这么重的伤可拖不得啊!唉,你都是成年人了,居然还要我帮你操心身体……”
蕾妮刚要用牙齿撕开治疗卷轴,听到他这没心没肺的昏话之后,登时气得直翻白眼,“趁早下去休息?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没有我抵着舵轮,刚才全船五千多条人命就集体天葬啦!”
“哦……不好意思,刚才真是多亏你了。”
菲里讪讪地笑了笑,小心地将舵轮转回了直行位置。在完全绕过那道碍事的山岭之后,祥瑞号进入了宽阔的峡谷之中,前方目视可及之内,再无任何障碍。他细心地观察了一会儿四周的环境之后,便拉下加杆,打算尽快穿越这一地区——为了让密瑟能核提供足够的动力,轮机舱里现在可是正以每小时至少50磅的度往反应炉里烧黄金!再这样慢吞吞地飞上几个小时,他这个志愿军司令就要破产了!
而且,这一带区域的魔法网络非常的稳定,不必担心祥瑞号遭遇古代耐色瑞尔浮空城的命运,如流星般悲惨地陨落。在魔网紊乱的马兹卡大陆,这样的坦途可不容易找到。再不好好玩上一把飙车,那简直是对不起老天爷了!
无奈天不从人愿,在这个关键时刻,三鹿重工的山寨货航空动机没有辜负其一贯坑害吝啬消费的邪恶本质。又一次掉了链子……
“吭哧,吭哧……轰隆!”
随着推进功率地加大,祥瑞号的轮机舱很快就如同哮喘病人一般,出了难听的抽风声,整艘战舰也再一次剧烈地颠簸起来。还没等菲里作出任何反应,船尾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庞大的船体猛地向前一跃。随后就完全失去了动力,如同水母一般,无力地漂浮在青空之上……还是以船舷右倾15度的歪斜状态!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产生浮力的装置似乎暂时没出问题。至少还不用马上准备飞行术、羽落术或降落伞……
“泰勒上校,到底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船不走了?”
正当菲里和蕾妮这对夫妻档大眼瞪小眼,对着完全失灵地操纵系统面面相觎的时候,一个破锣似的声音很突兀地响了起来。菲里刚一回头,一阵刺鼻的香水味就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翻上一个跟头。
他捂着鼻子抬头一看,只见来人身高八尺,腰阔十围,面如肥猪,体若巨象,皮肤泛着油光。他披着一身绣了金线宝石地华丽外套,嘴里叼着一根胡萝卜粗细的大雪茄,十个粗短手指上戴满了金戒指,活脱脱一副爆户的标准形象。
“阿嚏!原来是你啊……阿嚏!德金先生,您怎么不在自己的客房里休息。而是跑到这里来了……阿嚏!您往身上抹这么多麝香和玫瑰香油干什么?闻起来实在是很不舒服……阿嚏!”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狗头人奸商德金连门都没敲,就径直走进了驾驶室。事实上他也没办法敲门,因为就在刚才的剧烈颠簸中,驾驶室那扇号称能抵御排枪齐射地水密门便“咣当”一声翻倒在地,现在正踩在德金的脚底下。门上那个由三头的白鹿所组成的镏金商标,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贪小便宜的采购。
“不多抹些香料。你要我被活活熏死吗?”一听到菲里的责问。德金竟然跳着脚吼了起来,“为什么放那么多臭烘烘的野蛮人到船上来?大家本来就被高原反应折腾得两眼犯晕腿软。还要再看着这么多移动的垃圾堆在眼前晃来晃去,现在都恶心得整天呕吐啦!”
“这个,我知道船员的怨气都很大,可这也没办法不是……”菲里搔搔头皮,有些尴尬地说,“反正吐啊吐啊的也就习惯了,毕竟都是友军嘛!”
“习惯了?我呸!”德金向他比了个中指,那肥嘟嘟地手指上,硕大地红宝石戒指在闪闪光。自从得知这位魔法女神选民的“妻管严”本质之后,他对菲里是越来越不尊敬了,
“虽然这话由我来说似乎不太合适,但是这条船上的人都实在是受够了——我们还要在这片大山里折腾上多久?能不能在大家都被熏死或暴乱之前抵达目的地,把臭烘烘的野蛮人赶下船去?”
说这话的时候,狗头人奸商的肥脸上满是郑重之色,一点也没有开玩笑地意思,菲里这个司令官听了,不由得又是一阵头昏脑胀,在心中暗暗诅咒起了那些龌龊地盟友。
此次长途驰援时光神殿,祥瑞号上除了原本的巨熊军团士兵之外,还加载了科曼特将军从西潘港地残兵败将中挑选出来的一千“精兵”。在菲里看来,这些家伙普遍军威不振,士气低迷,个个面有菜色,武器五花八门,用骨镞、木枪的都有。少数手持火器的,仍然在身上披了藤条和青铜甲胄,也不知道是为了防御近战,还是已经理解了防弹衣的概念。
不过,在菲里的计划内,这些“友军”本来就是用来在肉搏战中凑数和当炮灰的,并不需要太理想的精神面貌,更不需要太先进的作战技能。而且他们对伙食的要求也很低,只要给他们一些长了虫子的硬面包和即将过期的罐头就可以了。实际上,根据菲里的观察,这些家伙就是吃蚂蚁和毛毛虫都能长得膘肥体壮,简直比蚯蚓还适宜用来清理废弃物……唯一令人头疼的是,西潘港的土著人似乎完全没有卫生观念,一个个浑身污秽,臭气熏天,比猪圈的味道还要难闻上一百倍,害得巨熊军团的少爷兵们纷纷掩鼻呕吐。
西潘港地处沙漠,唯一的河流也是季节性的,时常生干涸,每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极端缺水。出于对水的珍惜,许多居民一辈子也没洗过几次澡,不是他们不想讲卫生,而是生存环境使然。如此匮乏的淡水资源,实在是无法承担因沐浴洗涤而造成水的浪费和污染。
但是这样一来,当地人的卫生条件就变得很可怕了。在还算爱干净的耐色瑞尔人眼里,这些土著人的身子基本上就是个移动的小型垃圾堆,各种各样的脏东西层层叠叠——枯黄的头简直油腻到了站不住苍蝇;皮肤的缝隙里面充满了虱子、跳蚤和黑色的污垢,随便一搓,身上就是一个泥球;真是顶风臭三里,迎风臭十里!
虽然在上船之前,菲里强迫他们用祥瑞号的消防龙头洗了一个冷水浴,但无论他用上再多的洗衣粉和消毒剂,也弄不干净土著人身上那种深入骨髓的,类似咸鱼和山羊的骚臭味。
于是,在这短短几个小时的飞行过程中,原本还算干净的祥瑞号,被这些臭烘烘的移动垃圾堆彻底整成了毒气室。可怜的大兵们先是纷纷逃到舱外呼吸新鲜空气,结果被剧烈的颠簸甩下去了好几个。现在只好向魔法师讨要强效芳香剂和嗅觉麻痹药水之类副作用很严重的玩意,狠命地欺骗自己的鼻子,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导致嗅觉退化……
所以,他们眼看就要忍无可忍了……
“我知道大家的鼻子都不好受,都想早一点抵达目的地,难道我就不想吗?”菲里烦躁地在狭小的驾驶室里踱步,一圈一圈地打着转儿,“问题是,船上的飞行系统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毛病啊!”
他狠狠地在仪表台上击了一掌,震得指针乱颤,各种小零件一时间叮叮咣咣地乱响,“魔法助力器是坏的,水平方向翼是歪的,高度计了羊癜疯,现在连动机都熄火了……三鹿重工那帮偷工减料的混蛋,绝对都该被食人魔抓去*米!”
菲里咬牙切齿地大骂起来,奇怪的是,狗头人奸商却没有应声附和,而是保持了沉默。又过了一会儿,他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呃,尊敬的选民阁下,不就是一点产品质量问题吗?何必这么毒的诅咒呢?您可是魔法女神的选民,说出的狠话弄不好会变成预言性质的东西……”
听到了这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说辞,菲里和蕾妮顿时全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抬眼看去,他们现德金正尴尬地摸着鼻子,扭捏了片刻,终于用蚊子似的声音朝两人坦白,“鄙人正是三鹿重工的大股东……”
菲里和蕾妮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很有默契地朝德金伸出了手,瞳孔里透出现猎物的猛兽所特有的光芒,齐声出了透着狂热渴望的呐喊。
“退货、赔偿,还有售后服务!”
“啊……本公司的产品一向是卖出后不管的……哎呀,不要再诅咒了……好好好,我这就给你们开个特例,把货款退了……还不够?那再加两成的赔偿金怎么样?”
五十九、你不是一个人在倒霉(上)
对于托瑞尔世界的人们来说,前后绵延十余年的第二次大陆战争时代,是一个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的黑暗年代,要说多浑,就有多浑,要说多脏,就有多脏,要说多乱,就有多乱。
在这个列国征战、政局动荡的年代里,各国政府大多全无信用可言,总是喜欢赖帐和拖欠。企业和商号的信誉大多也毫无保障,在市场上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商业信用,每一家商行都在费尽心机地以次充好、坑蒙拐骗。在这群黑心的混蛋当中,又以耐色瑞尔帝国的无冬城商会,特别是无冬城商会下属的三鹿公司最为名声狼藉。
三鹿公司原本是一家食品公司,专门生产军用肉罐头。这家公司的罐头以廉价而闻名,平均报价不到其他公司的一半,因此很是从国防部那里争取来了不少定单。为了减低成本,该公司的罐头乃是瘟死的鸡鸭猪狗高温蒸煮而成,因为加了大量的佐料,吃起来还是蛮香的。帝*将士吃了几年这种瘟肉罐头,居然没出什么大规模的食物中毒事件,于是深受吝啬的国会议员们的好评。三鹿公司也成了帝*用食品指定生产厂商,一时间财源滚滚而来。
资金充裕之后,三鹿公司计划扩大经营范围,又开始进军酿酒行业。为了打开烧酒市场,该公司依旧走了低价+高回扣的路线,只是价格既然降下去了,这成本也得跟着降,所以这烧酒的质量嘛……
举个例子。在著名的深水城防御战中,帝*初战得胜,后方来大批三鹿白酒和罐头以备庆功之用。不料未及启封,精灵军就大举增兵登陆,守军措手不及,深水城一夜而下。这些三鹿白酒和其他许多补给品尽数落入敌手。
精灵军指挥官大喜之下,竟将缴获地瘟肉罐头与白酒当场分给士兵,开起了战地庆功宴。不想精灵的消化系统要比人类娇贵得多,于是乐极生悲,饮酒的精灵军士兵普遍因为甲醇中毒而失明甚至死亡,剩下的也基本失去了战斗力。结果被反扑的帝*轻而易举地赶进了战俘营……在战后的记招待会上,帝*统帅公然承认:“好运气和三鹿白酒,乃是我们战胜敌人地两*宝……”
如此一来,三鹿白酒顿时成了居家杀人,投毒暗害的选之物,其“三步倒”、“见光死”的“美名”迅风传天下。无数痴情男女、离异夫妻、案罪犯、争产兄弟纷纷来信求购。连在酒馆里赌咒的流氓都时不时地把它挂在嘴边:“要是我胆敢欺骗弟兄,回头叫老子喝的酒里被人掺三鹿!”
除此之外,该公司还有用苹果皮和色素做果酱,将死老鼠铲进香肠搅拌机、拿洗脚水配制调味品等等诸多令人指的劣状。更令人毛骨悚然地事情是,据说为了节约成本,其厂房毫无卫生可言,不仅污水横流,污秽遍地,而且搜罗来的瘟鸡瘟鸭瘟猪瘟狗就直接堆在地面上。被工人们的拖鞋反复踩踏,被蟑螂和苍蝇反复产卵啃咬……因此深得消费切齿痛恨。
无奈这些山寨货的价钱实在便宜,三鹿公司给的回扣又实在诱人。于是,国防部那帮不把士兵性命当回事的官僚们一边塞着耳朵对下面地抱怨故作不知,一边却又收着贿赂狂签定单,让这家山寨货公司的生意越红火起来。
之后,三鹿公司又相继进军机械加工业、魔法物品制造业、军火工业、教育业和药品生产等等诸多高利润行业。衍生出三鹿重工、三鹿轻工、三鹿药业、三鹿魔法物品、三鹿成学校等等一系列子公司,形成了一个涵盖多个部门,横跨十几项产业的综合性集团。
这个假冒伪劣行业的巨无霸,以惊人的度成功地将“三鹿生产,必属高回扣廉价劣品”的名声传播到了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顺便为各国的工地制造了大量工伤,甚至让各*队产生了大量的非战斗减员——在这个年代。各国地军需部门普遍被重重的草包饭桶和贪官污吏所填塞。基本上没有几个不见钱眼开的。
于是,三鹿公司很聪明地通过贿赂拉来定单。然后依靠山寨货赚到高额利润,接下来再用赚来的钱去行贿,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并最终变成了著名的大公司,目前已经是无冬城商会最大的支柱产业。
连夙敌精灵王国的*官员也抵挡不住高回扣地诱惑,将三鹿公司的各种假冒伪劣产品偷偷列入了军需品采购目录,顺便向三鹿公司索要双倍回扣,并且换回大量过期山寨货……耐色瑞尔帝国的工人们,正在为帝国的敌人们生产军需品,尽管把这些东西送到敌人手里,要远比交给自己人更能有效地消灭精灵军的战斗力。
此类怪事不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自从这个世界上有了资本家和国际贸易以后,所谓的商业运作就成了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永远是到处有人为敌人生产武器来打自己……这充分体现了“人至贱则无敌”地真理。
幸好,在祥瑞号这艘瘟神舰上,只有平时不太使用地飞行系统和少量装修材料选了三鹿重工的便宜货。要不然,菲里也不可能来到马兹卡大陆,而是早早地就在海底和鱼虾螃蟹做游戏了。
德金这个狗头人奸商,在无冬城商会里是一个相当尴尬地存在,其个人财富不算太少,但是投资太过分散,在哪个公司里也没有主导权,而人缘关系也只能说是一般——种族歧视的问题是在哪里都存在的,哪怕他曾经是传奇英雄级别的吟游诗人,也只能在人类的***里得到敬畏,而不是友谊和交情。
更何况,这年头越是有钱的人感情越淡漠,只认钱不认人。在商会里,各位大佬时时刻刻都装着一副笑脸待人接物,背后却老是琢磨着怎么捅刀子阴人,除了很少流血之外,和古代黑暗精灵主母们的自相残杀也差不了多少。
作为无冬城商会内的异类,德金受到的排挤和歧视就更严重了。
这个倒霉的前狗头人吟游诗人,现任的狗头人奸商,因为精通十一门语言,于是经常被商会高层指使着满世界地出差,去负责一些没人愿意干的苦活累活,特别是最受气的产品推销、回收贷款和处理投诉等等。在不知道多少年用热脸去贴冷**的经历之后,即便这家伙在当冒险的时候再怎么心高气傲,眼下也差不多被磨平了棱角,最终堕落为两面三刀,脸比**厚的级贱人……
当然,比起某些脸皮被城墙拐角还厚,从骨头里泡着厚黑学和阴谋论的老狐狸,德金的这点道行依旧是差了不止一点半点。这也是他为什么必须不辞辛劳地随军远征,而不是坐在办公室里骂人兼数钱的原因。
不过,他的这点本事,对付巨熊军团这帮菜鸟似乎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哎呀,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三鹿公司的东西是差一点,但是这价钱可不是一般的便宜啊!除了咱们,还有哪个公司能开得出三成半的招待费?”
“……古人有云,鱼与熊掌不能兼得,一分钱一分货。既然想要便宜,就不能对其他方面计较得太多,我能退还本金和两成的赔偿就很不错了,这还是看在咱们正在同舟共济的份上呢!至于造成的伤亡……这似乎应该是指挥官的失职吧!”
面对菲里-泰勒上校声色俱厉的恐吓与声讨,这家伙居然还能笑嘻嘻地满口胡柴,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也在这条随时有可能坠毁的破船上——当然,说不定是他已经准备好了逃生的魔法物品。但是光他这份无耻的厚脸皮和镇定自若的气度,也足以叫人叹为观止了。
狗头人奸商的这番说辞,将想要趁胜追击,替“坠船”的几个部下勒索若干抚恤费的菲里噎得说不出话来。更加糟糕的是,他暗中收受回扣,私设小金库的事情也因此暴露了出来,这让他老是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那是蕾妮这个管家婆如豺狼般欲择人而噬的眼神。怒火中烧的她,正试图用眼神杀死这个没良心的东西。看来,可怜的菲里很快又要体验到跪搓衣板的趣味了……
这几个家伙一边为了产品质量问题吵吵嚷嚷,一边走出已经完全失去功能的驾驶室,到轮机舱里去看个究竟。刚才的魔法传讯中,奥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用全世界最粗俗的语言将三鹿重工的航空动机形容了一遍,但就是说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菲里只好揪着供货公司的大股东,一起到现场进行调查。
结果,还没到轮机舱呢,菲里就感觉快要看不下去了。
六十、你不是一个人在倒霉(中)
“我的天啊……这是被海盗洗劫过了吗?”
站在遍地狼藉、肮脏凌乱的走道中间,看着姿势千奇百怪的部下,菲里不由得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在漫长的远洋航行中,巨熊军团的菜鸟们虽然表现相当之糟糕,那些无组织无纪律的坏毛病怎么也改不掉。但他们好歹学会了要固定各种用具,否则风浪一来,就有被飞行异物击破头颅的危险……当然,这也是在若干倒霉鬼付出血的代价之后,才勉强接受下来的教训。
但是新搭乘的土著人却对此一无所知,而且穷人搬家杂碎多,这些家伙甚至还背了许多石器和坛坛罐罐上来。在船上,他们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刻不停地东翻翻西看看,把每一个能够触摸到的橱柜全都打了开来,船员们根本是连管都来不及管——由于语言不通,也不知道该怎么管束。
结果,等到祥瑞号在天上大跳街舞的时候,船舱里也演奏起了打击乐,叮叮冬冬响个不停,摧毁陈设家具无数。一路走来,从船头顶层的驾驶室到船尾底层的轮机舱,沿途的舱室几乎全都呈现出一片台风侵袭过后的惨状:破碎的器皿、翻倒的橱柜、哀鸿遍野的伤员……
更要命的是,那些臭烘烘的土著人似乎没有一个不晕船地……
一路上。菲里不时看见趴在地上大吐特吐的家伙,“呕——呕——”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几乎是将肠胃里刚吃进去地霉面包和过期罐头统统吐光,最后只好无力地抽搐着干呕。连苦胆都快要吐出来了……基本封闭的舱室内,到处弥漫着挥之不去,中人欲呕的酸臭味。墙上和地上也是东一陀西一陀地沾满了混合着胃酸和其他分泌液的呕吐物,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刚刚有一群食人魔、软泥怪和地精来这里打过拳击赛似的。
在某个满是污秽的角落,菲里甚至还看到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那是一个正在用油石磨矛头的土著人,由于颠簸来得太突然,他不小心把矛头戳进了自己地胸膛里……
一群被高原反应和眩晕折腾得手脚软的牧师,正拖着疲惫的身子。喘着粗气救治伤患。倒是那几个头插鸟毛的土著巫师显得挺精神,捧着羽毛跳来跳去,而且一出手就是大范围的治疗法术,令自诩为魔法第一的耐色瑞尔人大为震撼,不由得收起了轻视之心——这些家伙虽然又穷又脏,但并不是愚昧无知、茹毛饮血的野人。
“怎么搞成了这样?臭得连苍蝇都呆不住?”菲里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这简直让我想起了北极港会战时那个叫邓肯地黄鼠狼德鲁伊……为什么没人打扫一下?”
他伸手指了指遍地狼藉的舱室。“船上四千多号吃军饷的,还有一千多盟友,难道都是死人不成?”
“长官,大家哪里还有力气干这种事?”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的步兵指挥官费顿哆嗦着凑上前来,忙不迭地诉苦。经过一年多的军旅生活,现在他的耐色瑞尔语和通用语都已经非常熟练了。“在这鬼地方,弟兄们气都喘不上来,稍微动弹一下就感觉胸闷头晕,还有许多人鼻血流个不停……说来不怕您笑话,下官现在走路还打摆子呢!您看。咱们该不会是得了什么瘟疫吧?”他有些忧虑地问。
“……这该死的高原反应。”菲里愣了片刻,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无论费伦大陆地人类、矮人还是黑暗精灵,基本上都没有在高海拔地区生存的经验,倒是去地狱和深渊闯过的人还挺不少。想让他们理解这种人体为适应由海拔高度所造成的气压减低、含氧量变少、空气干燥等变化,而产生的自然生理反应,还真是有些难度。再说了,就是大家都明白了前因后果。眼下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地解决办法。
祥瑞号毕竟只是一艘“可飞行水面舰艇”。而非波音737或空中客车这样的专业客机,不可能设置昂贵的密封气压舱。而且船上没有准备治疗高原反应的药物……好象在这个世界。也没有人吃饱了撑着去研究明这种缺乏市场的东西。所以,巨熊军团的全体官兵只能靠自己苦撑,连菲里这个最高长官也不例外。
“听着,这种情况是由于我们来到了海拔较高的地方,空气干燥稀薄,气压偏低所导致地,并不是什么瘟疫。只要我们保持良好地心态来面对它,再注意一些禁忌,要平安度过这段旅程并不困难!”
菲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根据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经验,对费顿提出了几条建议,“请你提醒大家不要疾行走,少做体力劳动,更不可暴饮暴食,也不要饮酒和吸烟,注意保暖。有条件地话,再给大家喝一些酥油茶……”
“就算您没有这么说,弟兄们也都趴在地板上没力气挪动了。”费顿苦笑着应道,“还有,什么是酥油茶啊?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这可把菲里给问住了,他搔着脑袋思索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多少东西——前世的他毕竟不是藏族人,更没有去过那片神秘的世界屋脊。
“好象是把砖茶和黄油混在一起……嗯,船上好象没人会做这玩意,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弄,还是改成奶茶吧。”他耸了耸肩膀,有些无奈地说。
“遵命,长官。”费顿行了一个军礼,“不过这样下去总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得尽快通过这一区域。要不然地话,即使抵达了时光神殿,我军恐怕也已经失去战斗力了。”
“我又何尝不想早一点拿到耐瑟卷轴呢?”菲里的表情苦涩无比。“为了获得足够的输出功率,轮机舱可是每时每刻都在烧黄金啊!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我就要破产了……唉,算了,你也和我一起到轮机舱看看情况吧!”
“是!”
“吭哧,吭哧!”
“轰隆,轰隆!”
“啪——兹——”
“该死地,蒸汽加压管又开裂了!谁去用油毡填补一下?嗯。这是什么?”
“嘶啦——噼里啪啦……”
“巴姆!原来又是你这个贼骨头干的好事!说啊,原本应该丢进反应炉里当触媒的黄金为什么跑到你的裤裆里去了?怪不得功率老是上不去……呕!你是毒品贩子吗,居然往**里塞金条!来人啊,拿狼牙棒来!既然这混蛋喜欢爆菊花,本老爷我就给他一次爆个够!”
“饶命啊!奥沃先生,求求您宽恕小人这一回吧!”
“那个……阁下,狼牙棒……实在是找不着!不过螺丝刀、扳手和老虎钳倒是有很多。您看用哪个比较好?”一个年轻人抹着冷汗,战战兢兢地回答道,话语间明显带着颤音。
“啧啧,连狼牙棒都没有?你这个工具保管员怎么做的?算了,就用老虎钳凑合一下吧。不晓得这家伙的括约肌到底有多少扩张潜力,能不能塞只耗子进去……”
“呜呜,饶命啊……”
刚一踏进祥瑞号的轮机舱。菲里就陷入了各种噪音的包围之中:各种语言地叫骂与呵斥声,几十台各类机器的轰鸣声,气阀和管道破口的尖啸声,金属的撞击与摩擦声,以及不时响起的爆炸和哀号……这一切在他的耳朵里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吵得他脸色白、头皮麻,感觉连脑壳都要裂开了。
更可怕地是,整间舱室内都充斥着扑鼻的机油味,还有木材和橡胶被高温烤焦后产生的气息。一团团白色的水蒸气完全遮蔽了视线,尽管菲里极力张望,但依旧只能勉强看见一个个模糊的身影,同时感觉自己心跳加。呼吸不畅——在威力巨大之三鹿系列产品的邪恶光环的笼罩之下。祥瑞号地轮机舱已经变成了类似于蒸汽浴室的恐怖存在,并且正在进一步朝着烘箱或壁炉的程度展。
幸好。巫妖是不需要呼吸的,自然也就不会产生什么高原反应。因此奥沃的工作状态没有受到太大地影响——还是和往常一样的胡来。这不,菲里等人在连续拍错三个胖子的肩膀之后,终于在一个蒸汽比较少的角落里找到了这个肥巫妖。但是眼前所生的场景,却差点让思想相对“纯洁”的司令官大人怀疑这位大奥术师的性取向有问题:
升腾地雾气之间,巨熊军团魔法顾问,祥瑞号轮机长,耐色瑞尔帝国最著名地大奥术师之一,全世界女性闻之色变的触手怪,强大而猥琐地奥沃先生此刻满身都是油渍和污垢,就好象是刚刚从泥里钻出来的土拨鼠一样狼狈,头顶上还很夸张的漂起了一缕黑烟。
当菲里现他的时候,这位用防腐剂保存着一身死肉的肥巫妖,正狞笑着扒掉一个大胡子矮人的内裤,同时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奥沃先生,您什么时候变成了BL了?看把那个可怜的矮人吓得——脸色都比葬礼上裹尸布还要白了。
而且,那矮人身宽体胖,满**都是痱子疙瘩,一股浓烈的狐臭在十几步外都能闻到。您的口味未免也太古怪了一些……
“嗯,奥沃先生,您这是要玩真的吗?我知道您从出海以来就憋了很久,但是也不用找这样的货色来泄吧?而且这环境也……”菲里凑到奥沃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是要玩真的了!你知不知道,这混蛋黑了多少金条啊!”
奥沃头也不回地答道,同时从自己的裤子上抽出皮带,把倒霉的矮人捆绑起来。这个时候,菲里突然现,那个即将当小受的矮人居然也是个老熟人。
“巴姆?怎么是你……”
“呜呜,尊敬的司令官大人,救命啊!”
一见有救星到来,可怜的巴姆不由得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连声叫唤起来,看得菲里一时间心有戚戚。
说起来,巴姆这个家伙,也算是巨熊军团的老人了。早在军团成立之前,他就是新魔索布莱州民团的矮人野猪骑兵队队长,后来在围杀精灵元帅索非亚-利亚顿所部的时候,他那支牛皮烘烘的矮人野猪骑兵中看不中用,几乎全军覆没,成了光杆司令的他只好转任后勤部长。不料这混蛋在任上大肆贪污,终于在北极港战役前夕,因为采购了大批过期罐头和劣质猪油而被革职充入肉搏队。停战之后一度离开菲里麾下,但是在巨熊军团重建之后,长期失业的巴姆又前来应募,眼下正在轮机舱担任一名最低级的司炉工。
“啪!”
见这窃贼还不老实,奥沃气得打了他一个耳刮子,“小家伙,你可千万别听这混蛋胡说八道。”肥巫妖倚老卖老地对菲里说,“他将用来当触媒的黄金不知道偷了多少,搞得密瑟能核的功率老是上不去!这个恶心的混蛋,居然把金条塞进**里!”
一听到有人敢截流自己忍痛掏出来的黄金,前一刻还对巴姆有点同情的菲里顿时勃然变色,“什么?他居然敢偷我的金子?这混帐找死!此风绝不可长,要不然军规是拿来干什么的……您爱怎么操就怎么操,我绝对支持您!”
“哼,问题还不止于此呐!”奥沃气呼呼地说,“他私吞一点黄金还是小事,但因为功率不足,机器无法正常运转,飞行状态不稳,那才是大罪过呢!要不是我现的及时,说不定整条船都会因为升力不足而坠毁……这个不学无术的混帐,真是要钱不要命!”
听了这番话,菲里的脸色一时间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沉默了半响之后,他才幽幽地开了
“嗯,确实是要钱不要命啊……您打算怎么处置他?”
“嘿嘿,这家伙既然这么喜欢走后门,老子就给他爆菊花爆个够!”奥沃得意地扬了扬手中寒光摄人的老虎钳,“本来打算用狼牙棒的,但一时找不着,就先拿这个给他做个扩张手术,可惜长度好象短了点儿……嗯?”
听了这话,菲里一言不地挽起袖子,从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抽出一把长杆麦秸扫帚。那蜡黄色的竿子比巴姆的个头还高。
自从研究出骑扫帚飞行的办法之后,菲里总要随身带上一大堆这玩意,以备随时替换之用,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是清洁工……或说妹抖。
不过,扫帚除了清洁和飞行之外,在某些场合也是可以充当凶器使用的……
看到菲里将扫帚递过来,奥沃诧异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拿去,给我替天行道,”菲里咬牙切齿地说。“用这个狠狠地操!”
在那一刻,他的脸色真是堪称肃杀万物,仿佛葛朗台附体……嗯,还是现自家金库失窃的暴走型葛朗台……
ps:貌似印尼排华的时候,土人经常用这种凶器对付华人。鄙人看过一张照片,那个惨啊……
六十一、你不是一个人在倒霉(下)
“所有的情况都很明确,上校先生。动机运转不正常的主要原因是您的部下缺乏责任心,而非生产厂家的产品质量问题……在此,我再一次郑重地提醒您,无冬城商会从来不会为任何形式的敲诈而屈服!”
热气腾腾的轮机舱里,德金一边不住地用手帕擦汗,一边对着有心勒索的菲里强声抗辩。尽管他装出一副沉着淡定的模样,似乎对身边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喊充而不闻——那是某个被人用扫把强行“安慰”后门的家伙所唱出来的男高音……
照此看来,奥沃这个肥巫妖又要给自己那份污七八糟的履历上多上扣一个“穿肛”的头衔了。
“我同意,巨熊军团的成员确实是以杂碎和菜鸟为主。”菲里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人的缺陷,毕竟,他们的丢人表现有目共睹,“但这不是您推卸责任的理由,尊敬的德金先生。本舰使用的三鹿重工航空动机,其质量之低劣实在是令人指……”
说到这里,司令官大人歪了歪脑袋,很有领导派头地瞟了一眼身后站着的费顿,然后便眯缝起双眼做高深莫测状。被目光所扫过的费顿,立即心领神会地站了出来,利落地打开挟在腋下的文件夹,对着一份字迹潦草类似鬼画符的维修报告。满脸严肃地接口说道。
“据魔法顾问、轮机长、帝国大奥术师奥沃先生的记录,本舰使用的航空动机有三分之二的构件带着长期使用地痕迹,疑为从某座浮空城上卸下来的废品。仅仅连续使用了两个小时,就先后有二十多处开裂破碎。烫伤砸伤十余人;贵方提供的魔法传动系统中大量使用铜丝甚至铁丝代替了本应使用秘银的能量传导网络,导致在起飞一小时后就过热烧毁,差一点酿成坠毁事故;航空操纵系统的魔力回路中,几乎所有的宝石均系赝品,必须有法师时刻监视修补才能勉强工作;魔法助力器干脆只是个样子货,根本不能使用……”
听到情况如此严重,一开始还强作镇定的狗头人奸商不由得也有些色变——他自己也在这条船上呢!虽然他和这帮子贪得无厌地大兵谈不上什么同舟共济。但也犯不着用生命为公司背黑锅赚取利润不是?
德金暗自咒骂了几声那些想要干掉股东的混帐工程师,但依旧不得不摆出一副很欠揍的笑容,“呵呵,阁下未免有点危言耸听了吧。本公司的产品虽然一向就不以质地优良而著称,但也不至于差到那样的地步。我看这些管路还是弄得挺坚固的……哇啊!”
在说这话的时候,他举起一只戴满戒指的手,随意敲了敲身旁亮铮铮的铜管,却被一下子烫得跳了起来——那是一根高温蒸汽管。
但是,更加糟糕地事情还在后头呐!
见身子圆滚滚的狗头人奸商做出如此滑稽的举动。四周的众人不由得哄笑起来。但是笑声未落,随着一阵短促而恐怖的吱嘎声,那根高温蒸汽管的上端突然裂开了一道大缝。如哨子般尖利的气体泄漏声中,一股纯白色的高温蒸汽从破口处喷薄而出,堪堪擦过德金地头顶,一股脑儿地倾泻到了捧着文件夹的费顿身上……
“呜哇
红袍法师的绝命哀号一时间响彻整个船舱,其音量和音高足以让正在被扫帚爆菊花的巴姆先生汗颜不已。他虽然预先准备了石肤术,但是这么一层薄薄的大理石。在劈头盖脑的高温蒸汽面前几乎起不到半点用处,反而让可怜的费顿体验了一番石板烧地滋味。很快,石肤被具有强力清洁效果的蒸汽冲了个干净,而红袍法师也由石板烧进化成了汽锅鸡……
望着地板上那一陀热气腾腾、不**形、貌似狗食的大号肉糜,饶是菲里等人都经历过战阵杀伐,依旧是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吐了出来——再怎么奇妙的魔法或炮弹,也做不出汽锅鸡的效果来。顶多是烤鸡或炸鸡…至于几乎是贴着鼻尖站在费顿对面,近距离观察了汽锅红袍法师烹饪全程地狗头人奸商,此刻更是彻底陷入了痴呆状态。只见他一**坐倒在呼呼烫地地板上,两只眼睛呈现出无规则的转动状态,双手颤巍巍地抽搐个不停,歪斜地嘴角甚至淌出了口水。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这是个被汽锅红袍法师馋得胃口大开的食人族呢!
“小菲里。呕看……我们该怎么救人啊?”
在一番尴尬而迷茫的沉默之后。身为战略女神牧师的蕾妮因为心志比较坚韧,所以第一个清醒过来。她看看地上这陀恐怖的肉团子。不由得缩着脖子躲到了男朋友身后,用比蚊子还轻的声音,咬着他的耳朵问道。
“他都成清蒸人肉了,还救什么?呕菲里也回过了神来,强忍住呕吐的*答道,“哎,可怜的费顿啊,你就安心地到天堂去修养几天吧,我试试看有没有办法帮你复活……”
还好,费顿这家伙一贯善于见风使舵,在离开塞尔之后就改信了魔法女神密斯特拉,因此身为选民的菲里-泰勒上校在理论上,身为灵魂容器的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在事实上都可以帮他复活。
“让一让啊,让一让!该死的,你们这群只会添乱的小崽子又干出了什么破事?”觉这边出了大乱子,奥沃也只好放下手里血迹斑斑的扫帚,把半死不活的巴姆往地上一丢,从人挤人的走道里慢慢挪过来。
“可恶,谁又把管线搞乱了?那个谁谁谁,还不快来收拾一下……哎,为了修复这些一出航就跳舞的破烂货,我刚刚花了半天时间呢!”
他一边随手拉来两个倒霉到家的衰人,强迫他们用畚箕和扫帚清理地上的那堆汽锅红袍法师。一边蹲到开裂的管道前面,关上阀门,然后拿榔头将翘起的铜皮敲平,捆上麻绳和油毡,最后刷上沥青密封,用熨斗小心地烘干之后,就差不多修补完毕了。
但是,在刚才的那阵蒸汽喷射中,旁边的几根管子似乎也受创不轻。奥沃刚一扭动蒸汽阀,四下里就是“嗤的乱响,烟雾、冷水、热水和润滑油从各个方向溅射出来,将本来就脏兮兮的大奥术师变成了湿漉漉的大花猫。
于是,肥巫妖彻底怒了。只见他转身操起榔头和扳手,在管路之间乒乒乓乓地敲打和检修起来。那双肥嘟嘟的死人手熟练地打开和关闭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阀门,拧松和旋紧一个个螺帽螺钉,够不着的时候还伸出触手帮忙。几十个半吊子维修工在他的呵斥声中被支使得团团转,不时有人生烫伤或砸伤,哀号着被骷髅兵抬了出去,整个场面既繁忙又诡异。
可是,菲里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却感觉这家伙是越修问题越多,而嗤嗤的泄漏声也越来越响了。
“那个……奥沃前辈,我想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修复航空动机。老是在天上这么无动力地飘着,总不是个事啊!再说了,我们的黄金也是有限的……”
“至少得要六个小时!”肥巫妖头也不回地答道,“管路损坏的太多了,我得要排查和维修。而且设备本来的质量就很成问题,很多地方根本就和图纸对不上号,装好之后还有不少零件多出来了……你当初是怎么验货的?”
“六个小时?烧掉三百磅黄金?”菲里一听就急了,“不行,绝对不行。我最多给你两个小时,到时候如果不能修复,我就唯你是问!”他沉着脸吼道。
“唯我是问?你这狗娘养的!”肥巫妖气得把扳手往外一丢,险险擦过菲里头皮,“还不是你贪回扣买了劣质货,咱们这一船人才落到了现在这局面?现在出了事,就把责任往我头上推,你把我当成受气包了啊!哼,你小子要是再敢唧唧歪歪的,小心我现在就不干了,让你自己来这鬼地方鼓捣吧!”
他的这一番破口大骂,让心疼黄金的菲里一时间清醒了许多——祥瑞号还真是缺不了这肥巫妖,而自己同样也没办法管束一个活了三千多岁的级老牌大奥术师。能让他整天窝在轮机舱,围着密瑟能核以及一大堆机械转,就已经是靠着魔法女神的面子了。如果真想把他当手下来用,那十有*是要一拍两散,甚至更糟,会反目成仇的!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一想到这里,菲里就赶紧换上一副笑脸,正要再说些什么对付过去,一阵突如其来的颠簸却让他从地板上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到天花板上。然后,他又以一招落雁平沙傻傻的**着地,脑海里登时一阵天旋地转,只感觉船只似乎由右倾变成了左倾,而且还在继续剧烈地颤抖。
他还没反应过来生了什么事,一则急促魔法传讯就在耳畔响起,音量之高,刺得菲里耳朵里嗡嗡直响。
而其中的内容,则把他吓得一下子从地板上跳了起来!
那是一阵从观察哨传来的,语无伦次的惊恐喊声
“不好了,起大风啦……船动了……完了,要撞山啦!”
六十二、这世界到底谁让谁?
铅灰色的苍穹下,凛冽的寒风呼啸肆虐。连太阳也被云雾遮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黯淡的光线折射在山顶的皑皑白雪之上,没有一点热度,却是那么的刺眼和醒目。
看着前面逐渐靠近的巍巍雪山,舰桥上的每一个人都面若死灰,双腿软,那心境真是哇凉哇凉的——在强劲的山风推动下,祥瑞号庞大的身躯渐渐离开了安全的空旷区域,缓慢,但却坚定地朝着陡峭的山壁移动!
随着距离的接近,冰雪间突兀的岩石逐渐向船上的人们露出了狰狞的面容,充满了骇人的压迫感。其距离之近,如果定睛望去,就连山崖裂缝间的鸟巢,甚至巢里的雏鸟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呃……蕾妮,为什么还不转舵回避?你想等着我们撞山吗?”
从最初的头脑一片空白中解脱出来之后,菲里终于浑浑噩噩地转过脑袋,想要做些什么,却愕然地现蕾妮正垂头丧气地靠在舵轮边上,并且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转舵的打算,顿时不由得急了。
回答他的是一个白眼。
蕾妮摘下海员帽往地上一丢,“转舵回避?你傻了吗?三鹿重工的山寨货动机还没修好呢!这艘破船根本连屁都放不出一个,怎么绕过去她一边骂,一边狠狠地在舵轮上踢了一脚,前不久还仿佛灌了铅水的舵轮竟滴溜溜地旋转起来。当然,这绝不是因为祥瑞号的操纵性能突然有了什么人性化的改良,而是意味着整套方向操纵系统彻底掉了链子。干脆玩不转了。
“……那就提升高度,从山头顶上穿过去!”菲里想了想说。
回答他的又是一个白眼。
“密瑟能核地功率已经到了最大极限,连一尺也升不上去了,除非往下丢东西减轻重量……可是现在扔还来得及吗?”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逐渐降低升力,在这里紧急着陆怎么样?”
回答他的还是一个白眼。
“自己看看下面,如果有地方能停靠的话,咱们还用这么在天上浪费黄金吗?”
菲里赶紧从栏杆边探出脑袋。俯瞰脚下的情形,才看了一眼,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下面那道峡谷的底部,是一大片连绵起伏的山丘幽壑,无数形状各异的巨石夹杂其间,根本就是地无三尺平!乳白色地冰川从峡谷两侧倒挂下来,那边缘的破口简直就如同剃刀般锋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看得菲里的腿肚子直打哆嗦——如此场景,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泰坦尼克号。而石柱巨岩散落矗立的谷底。看上去又很容易让人想到那种布满了削尖的竹竿的陷阱,以及不小心落入陷阱,被竹矛插成肉串的野兽……
“……提升高度办不到,下降着陆是找死,呆在这个高度是等死……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呢?”他苦笑着耸了耸肩膀,“你有什么好主意吗。亲爱的?”
回答菲里的是第四个白眼。
“眼下这种局面。谁还能想得出什么办法!好死不如赖活着,碰碰运气吧……哦,对了,这回别再忘了布碰撞警告!”
“全体船员注意!全体船员注意!山体碰撞准备!山体碰撞准备!请各位立刻抓紧身边的固定物!请各位立刻抓紧身边地固定物!在船头各舱室的乘员请立即疏散!在船头各舱室的乘员请立即疏散……”
随着凄厉的魔法蜂鸣术,菲里-泰勒上校那颤的沙哑嗓音在各个舱室一遍遍地回响起来,整艘祥瑞号先是一阵寂静,随即便登时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惊惶万分的士兵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四处寻找着横梁、立柱、挂钩等等能够做为依靠地东西,然后伸出双手牢牢地抓紧。甚至用绳索和布带将自己捆绑到上面。与此同时,他们还一边哆嗦着向各自信仰地神灵祈祷,一边用最粗俗的语言问候着没良心的白痴船长,并且很充分地表达了对这个混帐的女性前辈的倾慕之情……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但愿天雷早点劈死那个吃回扣的贱人!”
由此可见,菲里-泰勒上校在做人方面是何等的失败……
在众人的祈祷与诅咒声中,祥瑞号的右舷前端距离山崖越来越近,而大家地胸腔里也仿佛敲起了架子鼓。小心肝扑通扑通的。眼看就要跳到嗓子眼了。
“喂喂,小菲里。还有蕾妮,你们两个小混蛋没事乱放警报干什么?***就不能安静点吗!害得我连个午觉都睡不安稳,知不知道这很影响皮肤的说……”
一个粗暴的声音突然在舰桥上响起,吸血鬼女教授蕾贝卡打着哈欠出现在楼梯口,然后踩着翻倒的门板走了进来。刚从棺材里钻出来的她光着脚丫子,修长地双腿露在外面一览无余。上身是一件宽大地黑色睡衣,虽然看起来松松垮垮,但她充满诱惑力的身躯依旧隐然可见。
唯一遗憾地是,蕾贝卡现在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因此眯缝着眼睛,脸色也有些苍白,一头长更是乱得像鸡窝一样,把她的美貌完全给破坏掉了。当然,无论此刻的她是蓬头垢面还是精心打扮,舰桥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有心思去欣赏。
“亲爱的蕾贝卡老师,您起来得太不是时候了!”缩在桌子底下的菲里苦笑着应道,而把自己绑在舵轮上的蕾妮也忙不迭地点头,“我舰失去了动力,即将撞山,您快找个牢靠的东西抓紧吧!”
“撞山?是那一座吗?啧啧,这点小麻烦也值得大惊小怪,你们两个笨蛋兼胆小鬼还真是给我这个老师丢脸……算了,为师就出手帮你们一回吧!”
蕾贝卡朝着近在咫尺的山崖望了一眼,不以为意地嘲讽了几句,然后打了个哈欠,随意地拿捏了几个手势,一个金黄色的光球就在她手里渐渐成型。这个光球只有苹果大小,光泽也很黯淡,但其中快聚集的魔法能量,却让菲里不由得联想起了黑洞——那么多能量,都足够把整艘祥瑞号分解成碎屑了!
随后,在菲里和蕾妮等人惊讶而又不解的目光中,金色光球仿佛离弦之箭一般,从蕾贝卡的手中抛射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山崖的底部远远地坠落下去,直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然后,这座山峰便开始土崩瓦解了。
片刻之后,山顶的雪坡猛然炸裂开来,随之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地面顿时震动了起来。只听得冰块炸裂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大小小的冰块雪团沿着山坡向下滚去,中途遇到阻碍,便飞腾起来,炸成无数碎冰,在阳光下折射出美丽而凄迷的光芒。
但是,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雪崩过后,几条巨大的裂缝从山崖表面撕裂开来,迅地向着四处延伸,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隆隆声,方圆数里之内,都弥漫起了一层上百尺高的雪雾和烟尘。
剧烈的晃动,使得陡峭的山体上多处生坍塌,混合着冰雪的土石纷纷从山顶塌落下来,一路烟尘滚滚地向山脚下扑去。它们在滚落的过程中不断地破碎,仿佛投向地面的集束炸弹一般,产生了更大范围的破坏,将整个方圆二十几里范围内的山谷变成了一片碎石场。而山峰的顶端也在这人为的大破坏中,被硬生生地削去了一大块——祥瑞号暂时不用担心撞山了,先不说这段山崖的残余高度还够不够得着,光是山体崩塌所产生的气浪,就又把它缓缓推回了峡谷的中央。
“呵呵,我的定向爆破技术还不赖吧,以前我还用这个帮别人拆过浮空城呢!”蕾贝卡一边用力场墙抵挡飞来的裂石碎冰,一边得意地朝两个“笨蛋弟子”炫耀。
而菲里看得连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我的天啊,为了避免碰撞,居然把整座山都给炸垮了,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听到如此缺乏志气的言语,蕾贝卡有些恼火地皱起了秀美的眉毛。“记住,身为我这个史上最强大奥术师的弟子,应当有排除万难,不向任何东西低头的气概!不要来想着怎么避开山头,而是要努力让山绕着你走,明白了吗?”
“……受教了。”
六十三、高原鏖战(上)
就在山崩生的同时……
一群衣服破烂的士兵护送着几十辆辎重马车,跌跌撞撞地穿行在绵延起伏的群山之中。虽然看起来收获颇丰,但这些家伙的眼神都十分地呆滞木讷,仿佛随时都会累倒在地似的。每一个人的衣服都积满了污秽尘土,肮脏的脚指头从皮靴的破洞中暴露出来,脚底板上满是层层叠叠的血泡,不时被挤破流出恶心的脓水来,
由于山路崎岖,通行困难,他们不得不将军装上的皮带解下来结成长绳,互相拖拽着艰难前进。遇到实在过不去的地段,甚至还得用肩膀把一辆辆沉重的满载大车扛着走……看得出来,这些家伙的体力已经濒临透支,只是在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这是一支征集粮秣的精灵军分队,几天前,就是他们冲入了西潘港,将那里洗劫一空。虽然在最后关头,他们被祥瑞号的炮火吓退,但并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损失。即使谈不上满载而归,也算是小赚了一笔。
现在,他们正打算返回高原深处,眼看就要与主力部队会合。奇怪的是,就在一个多小时以前,这支分队的主将却命令全军离开大道,沿着连山羊都很难跳过去的坎坷小路,朝着某个神秘的方向前进。
当然,这个莫名其妙的命令得到了全体官兵的强烈抵制,他们都已经疲惫到极点了。但是在长官的暴跳如雷和威吓利诱之下,他们还是跟鼻子前吊着胡萝卜的老山羊一样,心不甘情不愿地踏上了这段多余的旅途。
“怪了,应该就在这附近啊,怎么半点人工建筑的痕迹都没有……莫非土著人把粮仓藏在地下了?”荒芜的山谷中,菲特拉斯少将捧着一个水晶球四下张望,口中不住地喃喃自语。
就在前一刻,一条新的魔法预言把他吸引了过来——此处有大量粮秣囤积!虽然过去的经历已经多次证实了预言魔法的不可靠,但偏执地菲特拉斯少将还是不折不恼地坚持着心中的信念。继续被预言牵着走。
为了侦察敌情、征集更多粮秣,也是为了在那些不信任自己的同僚面前显一把威风,他毅然决定亲自带队离开大道,朝着预言显示有大量存粮的地方前进。
那则预言所指示的方位,是一处距离大道不远的峡谷,根据菲特拉斯少将的估计,那里应该有一座印加人地城市。最起码也是一个很大的镇子。但是,等这一队人马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好不容易来到了目的地,却居然找不到一个类似人工建筑物的东西,甚至连象样一点的道路都找不着,这让整支队伍顿时陷入了茫然无措的状态。“长官,您说的存粮到底在哪里啊?”一名半精灵军官吐着舌头,凑到少将身边问道,“这地方别说房子了,连个人影也没有。您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算了。”
“还是再找找看吧。”菲特拉斯也有些不确定地说。他一直是将魔法预言奉为金科玉律的。但眼前这副人迹全无,鸟兽罕至的景象,又和他原先的推测完全对不上号……
“那是什么?好大地船啊……嗯?船在天上飘?”
大失所望之余,菲特拉斯偶然一抬头,顿时就注意到了天上那个庞大的白色身影。
这是少将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那艘瘟神舰。
很遗憾,这一次,他就是被祸害的对象。
“雪崩啦——”
dR1992年1月22日。精灵王国西征军情报主管,陆军少将菲特拉斯,于征集粮秣途中死于雪崩,享年353岁。和他一同殉葬的。还有辎重车辆一队,杂牌士兵一千余人……但是谁也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离开安全的大道,几乎是自杀性地跑到那条雪崩生的峡谷里去……
在船上诸人的不自觉之间,祥瑞号又一次挥了它的祥瑞大能。
就在祥瑞号继续着多灾多难地旅程的同时,它此行的目的地,却早已陷入了血与火地地狱之中。
“咻隆!”
尖利的呼啸声,沉重的爆炸声,一阵接着一阵地在焦黑的瓦砾间回荡。山脚下的炮兵阵地上。一串串炮弹如流星般升起,呼啸着飞向山顶的时光神殿。其中的一小部分被防御魔法挡住,但更多的则在山上爆裂开来,腾起一道道几十尺高的烟柱。碎石残肢如雨点般打下来,狠狠地砸在殊死搏杀地两军战士身上。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火药味,以及皮肉烧焦所出的恐怖味道。
色彩鲜艳的浮雕壁画,气势恢弘的巨石神殿。以及用黄金、白银和宝石装饰的精美廊柱。此刻已经被肮脏的泥泞和血迹覆盖。沾满血污地破烂军旗下,黑洞洞地枪口喷出长长的火焰。一群群冲锋中地战士纷纷倒下。但是后面的人流立刻又蜂拥而上,踏着先驱的尸体,嚎叫着继续前进。
防守的印加士兵也不甘示弱,在几轮排枪之后,便挺着明晃晃的刀枪跃出工事,冲下山坡,同对方凶狠地撞击在一起,兵器的撞击声,伤员的惨叫声,手雷的爆炸声响彻天际……残酷的炮战、枪战、白刃战一场接着一场,永无休止。不同种族的鲜血混合着泥浆,仿佛瀑布一般沿着石阶向下流淌。
在经历了几番争夺之后,圣山脚下的小镇已经彻底化作了废墟,再也不能给防御一方提供任何帮助,而兵力所剩无几的守军,也很难再维持如此漫长的防线。于是,在精灵军的总攻开始后不久,印加人便放弃了镇子,将所有兵力都集中在崎岖的山道上,逐次布防,以防守山顶的时光神殿。
在这样的地形里,进攻方的兵力优势完全不能展开,骑兵的作用也无从挥。尽管精灵军搜罗大批炮灰,连续不断地动进攻,但似乎除了制造更多的尸体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明显的进展。每一次声势浩大、如洪流般滚滚汹涌的全面攻击,总是先被狭窄的道路压缩成涓涓细流,然后在印加人的层层防御之下撞得头破血流,最终完全化解为无形。两天下来,损失的兵力已经过两万,称得上伤筋动骨了。
尽管如此,精灵军的攻击势头还是凶猛如初,没有任何停滞的意思。
丹尼尔中将站在山下的指挥所里,透过望远镜凝视着前方的战场。其实他也看不清什么,因为双方争夺最为激烈的那段山路,早已被灰色的硝烟和黄绿色的毒气所覆盖——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武器限制公约,除非正好遇到风雪或雷雨,又或没做准备,否则大规模会战总是会演变成同归于尽的毒气战。
在久经战阵的丹尼尔看来,作为一处宗教建筑,时光神殿虽然规模宏大,但其实并没有多少防御功能。那些脆弱的塑像和浮雕墙,在炮战中被保龄球大小的实心弹砸得碎石迸飞,很是伤了不少印加人。狭窄的山路固然限制的进攻一方的投放兵力,但也堵塞了守军的攻击通道,使其不能趁胜扩大战果。因此,精灵军每一次溃退下来以后,总是能在附近就地重整队伍,补充弹药,然后对时光神殿再次起进攻。印加人只能在山上干瞪眼,最多射两三炮弹,进行一下聊胜于无的干扰,而且还不能多放——因为这里并非军事要塞,弹药的库存数量十分匮乏。
但是,山上的印加人依旧在苦苦坚持,没有任何动摇的迹象。
在全面开战之前,时光神殿大约有五千王家军队和三千贵族私兵驻守,另外还有两千神殿卫队和战斗祭司,总兵力过一万。作为一处远离前线的地方,能有这么多兵马保护实属不易。
可惜,就在枪炮声响起后不久,贪生怕死的席大祭司苏梅克变先行跑路,还带走了一千五百多神殿的直属武力,不少贵族也带着各自的卫队纷纷逃亡,这一万人马瞬间少了一半。其余的部队在镇子里打了两天巷战,损失惨重,而且逃散很多。等到退上山顶的时候,已经只剩了不到两千人,其中还有七百多个带伤的。连仅有的几尊火炮,也因为过于沉重,一时拖不上山。为了免于落入敌手,不得不忍痛炸毁。如此一来,守军就只剩了原本当礼炮用的两尊青铜小炮,射程不比火绳枪远多少,至于威力……不提也罢。
尽管形势濒临绝境,但在曼努埃尔大祭司等职业神棍的激励打气之下,为了保卫这片心中的圣地,也是出于无路可退的愤懑和绝望,包括一路逃难而来的老弱妇孺在内,几乎所有还能动弹的印加人全都鼓起了勇气,又重新凑起了近八千人的兵力。
但是,这是怎样的八千军队啊!
六十四、高原鏖战(下)
为了让这些乌合之众多少能有一点战斗力,使得这最后一战至少看起来像是一场战斗,而不是狂热分子的集体自杀。各位还没逃走的神棍们很快达成了统一意见:打开所有还没有倒塌的仓库,把多少年来各地酋长贵族献给太阳神的兵器统统拿出来,用以武装这些“捍卫神的尊严”的勇士们。
遗憾的是,时光神殿的仓库保管员显然素质有限,远不如他们所供奉的太阳神那么伟大光明正确,管理混乱得一塌糊涂,很多匕、宝剑、铠甲之类的值钱玩意都被偷出来卖掉了。更糟糕的是,席大祭司苏梅克在逃跑的时候,没忘了在武器库和贡品库里分别放上一把火……
结果,曼努埃尔大祭司将厨房里的菜刀和修指甲的小刀都翻出来了,但还是有很多人赤手空拳。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将桌子腿折断,钉上几十个橛子做成狼牙棒;将铸铜神像打碎,绑上木柄就是一柄战锤;把旗杆砍下来,一头削尖了放到火上烤烤,马马虎虎也算是长矛;实在没办法了,脱下身上的破衣烂衫撕开来搓一搓,本事高的能弄成最简单的投石索。至于本事差的嘛,要么到瓦砾间找块板砖凑数,要么就得空着手躲在本事好的人后面,看看有没有机会在战斗中“捡洋落”了……如此胡乱地组织起来。连民团都称不上地军队,却要在绝境之中守卫三千万印加人的信仰圣地。而那些世世代代享受万民供奉。理应为了太阳神而战斗到最后一息地“精英”们,倒是溜得比谁都利索,这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然而,就是这伙用桌子腿和菜刀武装起来的乌合之众,却硬是将拥兵十万之众,装备大小火炮百余门,还有诸神襄助的精灵军打了个头破血流。让丹尼尔中将的常胜智将之名,以及精灵军所向披靡的威风,还有阿克迪娜女王击败印加人。统治整个马兹卡大陆的宏伟蓝图。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更大的笑话。
所谓物极必反,扑到极致就是美,又或精神力第一,说的大概就是这种诡异状况了。
这个讲究实际的世界上,一向是雪中送炭地少,锦上添花地多。自从精灵军绕过重兵把守的库斯科城,杀进高原腹地之后。来投靠的当地败类是一天比一天多。先是当地的土匪流寇,接着是某些逃荒的小部落,最后连几个拥有上万人口的大部落也都纷纷变了心思,暗中派出使节,前来同丹尼尔探讨易帜的条件。
毕竟,这片土地在千年以来一直是群雄逐鹿,分裂割据地局面。而特库姆塞统一整个高原也不过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罢了,各种反对势力依旧根深蒂固。当高山之王的黑鹰战旗所向披靡的时候,为了部族的生存和利益。那些被征服或许不介意为其所驱策。但要是形势有了逆转的迹象,也不用指望他们能保持太久的忠诚。
依附于强,积蓄力量,等待有利时机取而代之,是任何一个独立势力的生存法门。
等到精灵军集中起所有兵力,开始全力攻打时光神殿的时候,丹尼尔地绿叶军旗下已经汇集了相当数量的“弃暗投明”之辈。总兵力最多达到过八万左右。而且随着精灵军的节节胜利。这个数量还在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对于这些来投奔的“有识之士”,精灵军方面的政策是来之不拒。一律编入“精灵王国各族讨逆联军”,并且还在没有得到王室授权的情况下大封官爵。全军下设六个方面军,十个集团军,六十五个军团,四十九个独立大队,一百多个独立中队。册封元帅三百八十余员,各级将官逾千,连拉了十几号流浪汉来投奔的小头目,也最起码有个上校当当,和菲里这个帝国志愿军司令平级……当真是番号比天大,气势比山高啊。
由于精灵军自己地粮秣都不太够用,因此基本不负责这些家伙地补给,“精灵王国各族讨逆联军”的败类们倒也不怎么在意,一路走一路抢,一路抢一路吃。抢完吃完之后,这些缺德地家伙往往还要放上一把火烧个干净,就如同蝗虫一般,将月亮湖北岸的几百座村镇城邦,尽数化作了一无所有的炼狱赤地。
但是,这些“精灵王国各族讨逆联军”基本上都是来混饭吃的,属于货真价实的墙头草,既无士气也无军械,只是打着精灵军的旗号祸害乡里,做做没本钱的买卖而已。真要让他们去攻坚拔锐啃硬骨头,那是决计不能指望上的。
但炮灰就要有炮灰的人生态度和政治立场,在精灵军刺刀和枪口的“劝说”下,这些抢东西抢得不亦乐乎的“弃暗投明”之辈,最终还是勉强踏上了进攻时光神殿的山路……当然,其中免不了会生一定数量的“误伤”和“误杀”。
于是,守卫时光神殿的区区几千乌合之众,上午要击溃两个方面军,下午得歼灭三个集团军,晚上还要挫败五十个军团的大举夜袭,俘虏二十多个将军和元帅……这些所谓的“精灵王国各族讨逆联军”,战斗力实在是太脓包了,而且要他们攻打自己信仰的神明的人间居所,也未免会有些缩手缩脚,心中更是惶恐不已——投敌叛国是一回事,直接对抗神明又是另外一回事,那可是连灵魂都要受到神罚的大罪!
因此,尽管精灵军用了炮击、毒气、兴奋剂和神明赐福加护等等一系列地支援手段。而时光神殿里大多是抄着桌子腿和板砖的老弱病残,可是两天猛攻下来。守军死伤不足一百,而讨逆联军则是伤亡数百、倒戈数千、逃亡近三万,却连一次都没有冲入神殿内部,反倒是砍死了将近两百名督战地精灵士兵!
丹尼尔也组织他的正规部队动过几次攻击,但效果同样不太好。还在时光神殿里的印加人都是决定用生命捍卫信仰的虔诚,其战斗意志近似于得了偏执狂的精神病人,基本上没有动摇的可能。而时光神殿所在的圣山地势十分陡峭,四周完全找不到适合架设重炮的高地。精灵军的火炮阵地不得不设置在湖滩上,最多勉强能把实心弹射上去。而且还是砸到自己人地次数为多。更糟糕地是。时光神殿里似乎埋藏有威力惊人的战争魔导器,总是能在合适的时候制造出大范围的雷电、火墙、风暴等魔法效果,这样一来,精灵军施放毒气的效果也就大打折扣了。
在这个时代的战争中,虽然毒气战在攻打要塞和城市的时候功效显著,应用普遍,但对于攻城一方来说。使用毒气同样是极为危险地选择——得益于炼金术的研究展,各国可以用较为低廉的成本大量生产魔法毒气弹,却还没有明出可以普及的防毒面具,只有极少数法师可以依靠空气净化术或相应的魔法物品来保护自己。这样一来,毒气战爆之后,守卫城市的一方只要在毒气来袭的时候用魔法制造一阵强风,就能将这种可怕的武器回敬给它的使用。让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地脚。
当然,进攻的一方同样可以用用魔法制造强风,将毒气吹到目标的头上。但是。假如交战双方都有一支擅长风系魔法的施法团队的话,那情况多半会变得更加可怕:一边要往里挤,一边要往外推,在相反的强大风力来回对撞之下,往往会演化出不可控制的龙卷风,将毒气洒得到处都是。因为这样地原因,最后导致攻守双方同归于尽地例子也很不少。
于是。丹尼尔透过有些破损的望远镜。又一次看到己方射地毒气弹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狂风吹了回来,笼罩在进攻中的“精灵王国各族讨逆联军”头上。然后那些穿着五花八门的破烂衣服。拿着石斧骨矛的土著人当即就熏倒一片,剩下的人则很有经验地集体向后转,朝着出阵地全飞奔,顺便将几个没反应过来的督战队员踩成了肉饼……
但是,他并没有丝毫的气馁,而是很沉着地命令宪兵和亲卫队全部出动,将溃兵收拢起来重新编组,同时让待命的正规军进入阵地。侍奉不同神明的牧师们纷纷穿插进这些即将上阵厮杀的人群当中,用包括暗示术、催眠术和心灵控制在内的各种手段给他们鼓舞打气,并且选出部分幸运儿——也可以说是倒霉鬼,因为接下来要打头阵,加上“狂暴”、“勇敢”等法术效果。
与此同时,在进攻部队乱糟糟地退下来之后,又一轮猛烈的炮火开始奏响。根据丹尼尔将军的命令,为了这一次能将沉重的开花弹和魔法弹抛到山顶的时光神殿里,而不是撞击在陡峭的山崖上。精灵军炮兵硬着头皮往炮膛里装填了双倍的射药,于是炸膛声一时间此起彼伏……
好在丹尼尔中将经历过北极港郊外那场不可思议的沙丘之战,从巨熊军团身上学会了若干过度使用火炮的窍门,命令将放炮的最后一步,即点火的工作交给归附土人叛徒来做。因此虽然阵地上残肢碎体横飞,正经的炮兵倒是都远远地躲了起来,连油皮也没擦破一块。
不过,这只是过去十几轮攻击的重复罢了,从整体上看,战局依旧没有丝毫起色。
“丹尼尔将军,这样一*地反复往里头填人命,难道就能取得胜利吗?”看着远处那些如蚂蚁一般的士兵,在军官的皮鞭和棍棒下渐渐排列出队形,然后伴随着军乐声开始慢慢推进,轮椅上的帕里斯海军上将不由得忧心忡忡地说。他在名义上是这一路精灵军的主将之一,不过由于旧伤始终未能痊愈,又缺乏陆战经验,最终将全部的指挥权交给了丹尼尔。
但是,眼下受阻的战局,以及濒临断绝的补给,迫使他不得不挣扎着爬下了病床,前来和丹尼尔理论。
“添油战术确实是让人觉得不太舒服。”听了帕里斯的质问,丹尼尔随口应道,“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山路太狭窄了,再多的兵力也施展不开。我只能用这种不间断的进攻方式消磨守军的弹药和意志,等待他们最终崩溃,顺便消耗掉一些混饭吃的杂牌。”
“可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存粮马上就要告罄了啊……为什么不把全军压上呢?”帕里斯略微思索片刻,提出了一个不太高明的建议,“虽然损失会很大,但总比这样浪费时间要好吧!”
丹尼尔叹了一口气,面色不豫地摇了摇头
“这样做的话,我们就无力应付特库姆塞的主力反扑了……当然,如果实在没有其他选择的话,我也会考虑这么做的,但目前或许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只要……哦,他们已经来了!”丹尼尔眯缝起眼睛,抬头望向东南方的遥远天际。透过弥漫的青烟,他清楚地看见,在那里,一串小黑点已经在水天相接之处若隐若现。
顿时,他的脸上挂起了自信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时光神殿大战的*,即将来临了。
六十五、龙狂迷锁(上)
军事指挥官在战场上所面临的处境,就如同在黑夜里行走于崎岖的羊肠小道上,而且两边都是万丈悬崖,前后还有流弹冷箭不住地射来。即使是身旁并肩而行的同伴,也说不准会在什么时候对你冷不零丁地插上一刀。
现在,丹尼尔中将,乃至他麾下这支貌似军容鼎盛,节节胜利的精灵军迂回部队,实际上面临的还是这样一副糟糕局面。
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乃是组织管理的无上法门。无奈现实之中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你到底可不可靠,因此,在实际工作中,上位往往只能是疑人要用,用人要疑,信任与监督两不误。至于会不会打击员工积极性……那只好就见仁见智了。
特别是对于那些以非常规途径空降上任的领导来说,由于还没有来得及建立亲信班底,他们对陌生下属的猜忌和提防,往往还要更加严重一些,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在这场战争的规划决策中,为了预防可能生的兵变和叛乱,阿克迪娜女王不仅让王位继承人艾伦妮塔公主担当名义上的主帅,还精心挑选了一帮互相看不顺眼的冤家对头,凑成一个离心离德,相互制衡的领导班子,在交付给他们一支怎么看也不可能打输的庞大军队,以为这样就可以万事无忧了。
无奈女王陛下实在是缺乏识人之明,在宫廷里被成群的草包、野心家和马屁精所包围,于是在一番政治斗争与妥协之后。最终挑出了一帮所谓的“三奸四愚”来担当大军地领导重任。这些家伙不但自身水平有限,或专业不对口,而且没有半点相忍为国的高尚风格,把几乎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互相拆台上。而唯一能压服他们的艾伦妮塔公主,又呆在了远离前线的蒂卡尔城“遥领”。无人管束之下,这些家伙闹得越厉害起来,什么保存实力,阳奉阴违都只是小儿科,连互相拦截军需辎重地混帐事都有人敢做。真是没有办不到,只有想不到。
比如这一次的分兵迂回,按照行动之前的计划,是丹尼尔率领分队在敌人腹地进行破坏,而克鲁泽元帅则统领主力对库斯科城起持续性攻击,拖住敌人的精锐。为丹尼尔的劫掠破坏行动争取时间。最后双方配合夹击,将印加人的军事力量完全铲除。
但是,丹尼尔可以十成十地肯定,在得到了消息的此刻,克鲁泽绝对不会帮助自己牵制库斯科城里的印加军队,反而会偃旗息鼓,让特库姆塞带着他的人安然离去,然后轻轻松松地进入印加人的都城。至于自己这支孤,在他眼里同样是应当被消耗地杂牌。恐怕要到自己这边被红了眼的印加人消灭得差不多之后。克鲁泽元帅才会慢吞吞地前来“解救友军”。并且摘取全部胜利果实……摊上这么一个小心眼的刻薄上司,也算是倒霉到家了。
所以,丹尼尔必须一切靠自己,不仅要独立攻城掠地,还要单独对抗特库姆塞的印加精锐主力,以及那支正在急赶来的耐色瑞尔帝国援军……当然,此刻他还不清楚这伙老对手的到来。在此期间,基本不必指望本国主力部队的支援与策应……
这样一支上下离心,形同陌路的领导队伍,还真是印加人的大幸。也是风雨飘摇中地精灵王国地大不幸。
但是,这也不能全怪精灵女王的胡乱选将。阿克迪娜女王本身是通过一场兵变,斗倒了薛佛拉斯教会之后才上台的,执掌国政不足一年时间,对于兵权的旁落绝对十分敏感。这支总兵力过五十万的西征大军,几乎是倾尽了举国之兵才拼凑出来的,女王陛下自然非常害怕掌握军队的将领向自己学习先进经验。再来上一出“光荣革命”。特别是在这个她刚刚翻脸不认人。清洗了自己的前任盟友,并且又得罪了一大群精灵神明的时候。
说实在的。眼下托瑞尔世界地国家领导人乃至地位稍微高一点的官员,没有哪个不是被一大群神明诅咒嫉恨的。例如耐色瑞尔的国会议员,几乎个个在当选的同时就自动肩负了夜女士、疾病女神、谎言之神、精灵诸神以及国内反对党所信奉的神明的一致诅咒,如果放在几百年前,这位新出炉地议员大人恐怕可以在当选地同时就举办葬礼了。
不过自从那场由魔法女神等一小撮异端分子挑起,在诸神之间进行的大范围高烈度地互相抹黑之后,神明这个群体的社会形象已经彻底败坏,由全知全能的无上伟人掉到了整天放空炮说大话的作秀流氓,虔诚的信仰也变成了赤果果的利益交换关系。诸位天神整天胡说八道成了习惯,这诅咒的生效几率自然是跟垃圾股一样雪崩似的往下跌,能让被诅咒的家伙患上几回感冒,就已经很不得了了——既然许诺和赐福统统成了假冒伪劣产品,那么诅咒的信用还能有什么保证吗?
人至贱则无敌,这话的确没有错,但这并不是说无耻就不需要付出代价。须知你不对别人守规矩,那也就不用指望别人对你守规矩。不对手下讲信用,那也就别责怪部下吃里爬外勾结外贼。单独的个人或许可以凭借一张厚脸皮横行无忌,但要是一个组织上下都以无耻无信为能事的话,这个组织怕是很快就会崩溃——虽说上位只要彻底不要脸,确实是可以通过随意修改游戏规则来保证必胜,但是这些规则本来就已经在最大程度上照顾到了上位的利益。如果在这样情况下,还要无赖地肆意破坏规则。那么距离所有人都把规矩当放屁也就不远了。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自己破坏自己的根基,是没有未来可言地。
但是,假如已经有一个上位开了这样的坏例子。并且在相当长的时间内没有受到惩罚的话,那其他人为了不让自己吃亏,必然也会跟风而上,最终导致信仰的崩溃。整个局面如同一副多米诺骨牌,只要推倒了其中地第一张牌,整个庞大的神明信仰体系,便会全部轰然倒下——当然,想要推倒甚至只是接触第一张牌,都是极为困难的。但只要踏出了这最艰难的第一步,剩下的工作就会水到渠成。魔法女神密斯特拉以及她的盟友就是通过长期的抹黑宣传。终于成功地推倒了这第一张牌。
于是,不需要再花什么力气,由尊严、威信和神秘建立起来的老式信仰关系,就自觉自愿地走进了垃圾堆。无数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神明,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信徒,倒在了这把隐蔽的软刀子之下。
信仰竞争就像是一副多米诺骨牌,只要推倒了其中最关键地一张牌,接下来就不可阻挡,而战争的胜负成败同样也是如此。取得胜利的过程。最难的反而是在得势之前。一旦得势,那就几乎无人能挡了。
在这场一对一的全面战争中,精灵军的战争机器虽然严重腐朽,但依旧庞大无比,根本不是特库姆塞的这支落后军队可以单独抗衡的。经过这半年多来的全力反扑,印加人丢失了大片土地,其有生力量也已经被极大地消耗。只是特库姆塞手里地军事实力依然不弱,再配合极为有利地地形,虽然已经无力进取,但如果仅仅只是自保的话。还是有很大希望获得成功的。
为了斩草除根,割掉王国身上的这个肿瘤。丹尼尔率军冒险翻越崇山峻岭,突入高原腹地,出现在了敌人没有预料到的地方。这样一来,精灵军继取得战略优势之后,又在战术也占了先手。下一步就是要如何摧毁敌人的抵抗信心了。
所以,现在貌似僵持的局面也如同一副多米诺骨牌。只要推倒了时光神殿这一张牌。三千万印加人就失去了自己的精神寄托,至少其中的相当一部分将重新变成一盘散沙——连神明都放弃了。凡人还争个什么劲呢?
如此一来,特库姆塞苦心建立的整个国家机器,全部都会轰然倒下。精灵军地优势也会转化为胜势。即使特库姆塞能够率领他的部下再打上几个胜仗,也无力回天——民心已乱,地利已失,后勤供给也将无处筹措。除非对手有意养寇自重,否则他将没有任何生机。无论如何,只要时光神殿易手,胜利的荣耀就会是精灵军的囊中之物。
但是,这份荣耀具体会落到谁的手上,就很难说了。
无论是丹尼尔陆军中将,还是帕里斯海军上将,都不乐意用自己的牺牲奉献来让克鲁泽元帅挂上勋章。他们并不是不明白,只要攻克时光神殿,捣毁印加人的信仰源泉,即使随后被赶回来地特库姆塞击败,也无损于全局地胜利。可是到了具体作战的时候,却都瞻前顾后,保存实力,不愿意为别人做嫁衣。
当然,时光神殿还是要拿下来地。关于如何实现这个目标,丹尼尔有着他自己的对策。
带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猎猎大风中,一身浅绿色军装的丹尼尔中将临湖而立,微笑着看到水天相接之处那一串小黑点,逐渐在蒸腾的水汽中显出轮廓。
一开始,它们看起来像是成群迁徙的飞鸟,但没过多久,这些飞鸟就变成了庞然大物。
它们伸展着巨大的双翼,贴着水面滑翔而过,不时出几声响彻天际的嘹亮嘶鸣。透过附加了鹰眼术的魔法望远镜,丹尼尔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身着淡金色胸甲和银色军装的骑手正在向自己这边挥手致意。
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声嘶力竭地向部下喊出了命令。
“全体传讯法师注意,准备好信号烟花和指示标识,引导空军动对地攻击!”
六十六、龙狂迷锁(中)
“三十八、三十九、四十……一头黄金龙、三头黄玉龙、三头银龙、四头青铜龙、七头白龙、八头红龙,还有十四头黑龙……可恶,精灵皇家空军有这么多头龙吗?咳咳……”
望着地平线上那些飞行着的死神,曼努埃尔大祭司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那根附有鹰眼术的羽毛,随即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伸手往嘴边一抹,顿时就是一片醒目刺眼的殷红。
“咳咳,该留下来尽忠的大人物全逃了,倒是要我这个退隐衰朽之人来顶缸……我都已经七十一岁了啊!”
看着手里那滩咳出的血沫,他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无奈而苦涩的笑容。
连日的苦战之下,这位老人已经被疲劳折磨得脱了形,脸色青黑,眼窝深陷,双眼里布满了血丝。无论曼努埃尔过去曾经怎样的征战四方威风凛凛,但现在的他,也不过是一个风烛残年的退休老头罢了。
自从精灵军上一次被赶出高原以后,曼努埃尔就交出了手里的兵权,打算在这距离太阳神英提最近的时光神殿里安渡晚年。在他看来,自己这一辈的使命已经结束,冲锋陷阵、浴血沙场应该是年轻人的事啦。
可是,现在的时光神殿却整个儿陷进了战争的搅肉机中,他已经感到那可怕的獠牙,正在一步步地将自己这把老骨头磨成粉末。
现在,敌人的致命一击终于来了。但这个倔强地老人,依旧不打算放弃抵抗。
拿起靠在墙边的手杖,曼努埃尔拍拍身上的灰,从地上站起身来。此时此刻,他那身简洁的祭司服。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环顾四周,入目之处皆是一片狼藉。那些气势恢弘的庙宇楼阁,大半都化为了瓦砾,早已不复昔日地庄严肃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山下的敌军又一次丢下成堆的尸体,狼狈地退却了,但是山上剩下的那些人同样不怎么好过。在刚才的一轮炮击中,至少有三十以上的炮弹落入了时光神殿内部。给缺乏防备的守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在曼努埃尔的身后,倒塌焚毁地庙宇雕塑正散着袅袅青烟。守卫神殿的士卒和血肉模糊的尸体一起。横七竖八地躺在石板和泥砖上,那一声声苦痛的呻吟和疲惫的喘息,似乎令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利用这个宝贵的战斗间隙,协助防守的妇孺们仿佛土拨鼠一般,纷纷从隐蔽处跑了出来,忙着给士兵送上饭食和清水,并且将伤与尸体分开来,抬到收容所里救治……或说是等死——可以消毒和止血的圣水,早已消耗殆尽。残余的几个祭司。也必须将全部地法力用在准备攻击神术上。没有余力为伤员提供治疗术。那些救治伤员地人,只能将他们简单地包扎一下,然后就全得听天由命了。
在太阳神英提的伟大感召力之下,这些天陆续有叛乱悔过反正,临阵倒戈。因此时光神殿的守备兵力目前仍然有近万之众,山上有数眼泉水,粮食储备也还算充足——虽然席大祭司苏梅克在逃跑的时候烧了金库、武器库和贡品库,却忘了焚烧粮仓。另外,时光神殿作为圣地,还有太阳神的圣力护佑。因此不必担心敌人播散瘟疫。
如果局势继续像这样僵持下去的话,曼努埃尔有自信再坚守上至少半个月,撑到援兵抵达为止,哪怕特库姆塞无法从前线脱身也没有多大关系——在时光神殿被围的同时,太阳神英提就布了要求四方信徒前来救援的神喻。英提大神是全体印加人从民族诞生以来的共同信仰,影响力根深蒂固。无论是哪个酋长或领主,除非铁了心投靠精灵。否则就必须倾全力出兵来此。绝不能有一丝一毫保存实力的念头。不然地话,十有*会被部下砍掉头颅。挖出心脏,以平息英提大神的愤怒。但是,敌人也不是傻瓜……
他回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飞龙群,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即使只用肉眼观察,也可以看清龙鞍后面插的绿叶军旗,以及闪烁在它们巨大身躯上的魔法灵光……
咣、咣、咣!
时光神殿里唯一残存的那尊大钟,被人急促地敲响起来。废墟间的人们顿时乱成了一锅沸水,青壮妇孺全都出了撕心裂肺地呐喊,仿佛无头苍蝇一般东窜西逃,甚至将呻吟地伤员丢在地上不管不顾。
弓箭手和火枪兵纷纷寻找合适的地点,准备对空射击,但是谁都明白,凭借他们手里那些粗制滥造地玩意对付处于生物链顶端的巨龙,简直就和用牙签去猎虎没什么两样。
几名太阳神祭司聚集在一起,勉强划出了一个小小的魔法阵,似乎是打算用远程攻击神术进行反击,但是看他们苍白得胜似吸血鬼的脸色,哆哆嗦嗦的语调,以及不住打颤的小腿,实在是难以信任这个法术的成功率。
看着四周的乱相,曼努埃尔摇了摇头,这些仓促上阵的武装民兵,终究比不得受过完善训练的正规军队。可惜,那支他一手打造出来,用以拱卫神明的精锐卫队,基本上都被胆怯的席大祭司苏梅克带走了,如果这支部队还在的话……
“真怀念那段当将军的日子啊……”他神情复杂地眯起了眼睛。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的月亮湖畔,那时候曼努埃尔还是个雄心勃勃的壮年战斗祭司,临危受命,统领神殿军团,随同当时尚未称王的特库姆塞一起出征,在泥泞的湖滩上与索非亚-利亚顿元帅地精灵远征军死战……激烈的搏杀整整持续了七天七夜,时光神殿的圣武士和战斗祭司几乎死伤殆尽。连他自己也身中十余弹,差一点当场战死。双方战士流淌的鲜血,让浩淼的湖水都变了颜色。
在这场惨胜之后,精灵军渐渐由攻转守,在连续几次大败之后被赶下了高原。自古分崩离析地印加人。也第一次诞生了统一的国家。并且在猎猎招展的黑鹰战旗之下,一次又一次于绝境之中创造出奇迹,让整个世界刮目相看。
但是,那也是太阳神圣武士和战斗祭司的最后辉煌。之后,特库姆塞在库斯科的王廷取代了时光神殿,成为这片高原的中枢核心。时光神殿的战士们逐渐远离了战火,慢慢变成了纯粹的仪仗队……
“时代变化得真快啊……”曼努埃尔感慨道,直至几天以前,他还想不到自己这辈子居然会有再次披挂上阵的时候。但是到了现在,他这把老骨头却要和成群的巨龙搏斗!
“这下可真是惹来了大麻烦……哼哼。虽然不敢和整天对神明叫板地特库姆塞陛下相比,但是我这把老骨头,也没那么容易被你们这些爬虫嚼烂!”
他冷哼一声,一把推开了想要拉他进地窖躲避的卫兵,稳稳地站在混乱的人流中间,然后不紧不慢地抬起手来,将那根乌黑扭曲的手杖举到额前,闭起一只眼睛,遥遥瞄准了来袭的四十头巨龙!
“看起来。这一回是不得不玩命了……愿英提大神保佑!”
望着俯冲过来的巨龙。曼努埃尔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小声叹息道,神情一时间坚毅无比。
满目疮痍的圣山脚下,精灵工兵迅展开鲜艳的红布,在地上拼接出巨大地箭头,直指向还在冒烟地时光神殿。传讯法师不停地朝空中抛出五颜六色的信号烟花,利用事先规定的代号,向空中的龙骑士们提供风力、风、相对高度等信息。最前沿的攻击部队也适时地后退了一段距离,以免生误伤。
丹尼尔中将站在简陋的指挥所门口,神情愉悦地看着空中援军的到来。在这一刻。他感觉心里悬了好多天的大石头,终于坠落了下来。而那美丽的胜利女神,似乎也已经向自己掀起了裙子!
这就是他的杀手锏,整整四十头巨龙!还有龙背上携带地上千件重型魔法武器!在几百年前的中世纪,这绝对是足以征服世界强大力量,即使在当前这个龙族式微,人类与精灵全球争霸的年代。能够对抗它们的国家和组织也寥寥无几。
很显然。这其中应该不包括半原始状态的印加人,至少。眼前这座时光神殿应该没有那么强的军事实力。
能够得到这么多头龙的支援,说起来也是丹尼尔地运气。在初次攻击失利之后,那些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急切地想要夺取时光神殿地众神们,居然用神喻直接调动了各自教会下辖的龙骑士,万里迢迢地前来助战,简直是比动战争地精灵王国还要热
也正是因为得到了这个好消息,丹尼尔才会在粮秣将尽的情况下,还有心情慢慢玩消耗杂牌的把戏,而不是拼着遭受重创的危险全军猛攻——既然有不要钱的高级炮灰来了,凭什么还要自己拼消耗呢?捡现成的岂不是更好?
在他看来,只要这四十头龙的空前援兵一到,自己必然就能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轻易推倒时光神殿这张关键性的多米诺骨牌。然后再在这些热心志愿的帮助下,同样轻松地击败特库姆塞的垂死反击。
如此一来,他不仅将征服印加高原的空前大功独揽怀中,还让那个想摘桃子的混帐上司好好恶心一把,顺便夺了他的帅印!
想到这里,丹尼尔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哈哈大笑起来。多日来积累的疲惫和气恼,仿佛也随着飞龙群的到来,瞬时间一扫而空了。
但是,事情真的会有那么顺利吗?
六十七、龙狂迷锁(下)
一阵悠长的咆哮声,仿佛振聋聩一般,刺透了整个喧闹的战场。
在耀眼而缺乏热度的高原烈日下,四十头巨龙在湖泊和大地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也将那种刻骨的震慑和恐惧,深深地映入每一个人的心底。
这些巨大的身影掠过前线,直趋圣山的上空,准确地在时光神殿的上空盘旋着。不时朝地面俯冲下去,喷吐出带有强烈腐蚀性的龙息。四十对龙翼扑打产生的气流,在残墙断壁之间卷起了飞砂走石的可怕风暴,砸在盾牌和头盔上叮冬作响。而那铺天盖地的强烈龙威,更是令勇敢双股战战,望而却步;让胆怯伏拜倒,不敢仰视。
装饰华丽的龙鞍上,四十名龙骑士穿着精金胸甲和银色披风,在凌厉的寒风中高傲地展示着各自的英姿。他们对准了残余的工事和房舍,如天女散花一般投掷下大批炽火胶和高爆炸弹,并且使用手中的魔法枪或连弩,准确地将对地面上那些试图阻击的战斗祭司逐个点名爆头。仅仅几个俯仰之间,就轻而易举地粉碎了这些可怜蝼蚁的垂死挣扎。
望着圣山上渐渐腾起的烟尘和火光,听到那一阵阵惊惶凄厉的喊叫声,山下的丹尼尔中将不由得感觉心情畅快了很多。对于前些天那种不死不活的消耗战,他也是腻味透了。一场畅快淋漓的胜利,以及随之而来的空前荣誉,才是他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但是,丹尼尔并没有留意到,嗯。从他所在的角度也看不到,龙骑士及其坐骑地攻击也并非总能奏效。
在一座被龙息腐蚀和灼烧得坑坑洼洼的小广场上,一个近似于透明的半球形防护罩悄然升起,保护里面的人免受任何魔法和物理侵害。即使是红龙喷出的可以融化钢铁的龙息,一旦遇到这层貌似单薄的无形屏障,依旧无法将其撼动分毫。
看着下面这个很不和谐的小玩意,以及防护罩里面那个命大地蝼蚁,沉浸在杀戮快感之中的龙骑士们纷纷皱起了眉头。相互之间打了几个手势之后。一名貌似地位最高的骑士很潇洒地吹了声口哨,然后便一拉缰绳,驾御着自己那头漂亮的黄金龙俯冲过去,还有几条白龙、红龙也紧随其后。风声未至,他们就用魔法枪扫射出成排的白磷燃烧弹,在目标四周制造出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看着身旁爆裂跳跃的火焰,以及那一道道如刀刃般袭来的劲风,曼努埃尔露出了淡然的微笑,他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理了理脑袋上近似于鸡窝地头。然后眯缝着浑浊的眼睛,用右手举起了手杖。“终于还是要用那一招了啊……整整四十头大爬虫,怕是有些难度呢!”
他随手在黝黑的手杖上轻轻一抹,一层黑色的树皮便化作了粉末,将手杖原本的真实姿态显露出来。这根被刻意隐藏起本来面目地魔法杖。由四尺长的灰色夕木雕刻而成,还夹杂着秘银和精金材质的复杂纹路,以及漂浮流转地魔法字符。看上去既显得古朴典雅,又富有神秘色彩。
“dracoragemyh1……”
一段纯正的古代耐色瑞尔语咒文,缓缓在他口中念出,曼努埃尔的全身都渐渐泛起圣洁的白光,仿佛有一种神圣的力量自其中漫溢出来,并且逐渐顺着他的双臂向手杖上传播。绚丽的魔法灵光在秘银和精金的纹路流动,杖身装饰的七颗蓝宝石,还有顶端镶嵌的硕大钻石,全都一颗颗地依次亮了起来。……”
燃烧中地庙宇剧烈地震颤起来,尘土、碎石和带着火星的余烬纷纷扬扬地坠落。汹涌的魔法能量仿佛海啸一般。在一道道看不见的通道内疾冲撞,最终化作一个庞大的六芒星阵……而六芒星阵的中心,隐约就是大祭司手中散着银亮光芒的魔法杖!
黄金龙背上地骑士也现情形不对,犹豫着放慢了度。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虽然看不出名堂,但绝对很难对付地巨型魔法阵,似乎是要重新考虑一番动突袭的可行性。
但是。曼努埃尔没有打算给敌人留下任何退缩地机会
“伟大的太阳神啊。吾愿以吾之性命,守护您的荣耀。迷锁启动!”
在托瑞尔世界的远古时代,确切的说仅仅是费伦大陆的远古时代,身形庞大、生命力强韧的巨龙曾经是天下的主宰。几乎整个大陆在名义上的都是龙族的领地,矮人蜷缩于地底的矿洞,早期的精灵族也只能在夹缝中求生,至于人类……那时候还没出现,或即使出现了,也没有建立自己的文明,处于茹毛饮血的蒙昧状态。
为了争夺费伦大陆的主导权,旧霸主龙族和新崛起的精灵之间展开了断断续续、但却旷日持久的漫长战争。巨龙胜在皮糙肉厚,个体力量强大。而精灵则擅长集体配合作战,并且在人力资源和兵员补充方面拥有绝对优势。
双方你来我往地征讨了数十个世纪,由于龙族内部缺乏配合,容易被各个击破,因此渐渐处于下风。但龙族的实力毕竟强大,精灵族暂时还是看不到胜利的曙光。
为了尽快取得最后的胜利,精灵王廷在战争后期集合全体高级法师苦心钻研,最终明出了龙狂迷锁这种逆天级大杀器。从而彻底改变了战局,让龙族基本退出了费伦大陆的历史舞台。
迷锁是一种覆盖范围广大地强力结界。其自身拥有简单的意识,是以魔法能量编构而成的、活生生的立体防御体系,通常被创造赋予了守护城市或圣地的任务。而所谓的龙狂迷锁,顾名思义,就是指龙族一旦进入迷锁的范围之内,就会变得神志不清,胡乱攻击,自相残杀。
按道理来说。龙狂迷锁不过是一种防御型兵器,而仅仅依靠防守是无法取得胜利的。但邪门地是,最早明出来的那个龙狂迷锁,其作用范围居然能够笼罩整个费伦大陆!堪称是级猎龙地图炮。
古代的精灵法师之所以能建设出如此庞大的龙狂迷锁,是因为他们选择了一种非常异想天开的构筑方式。众所周知,某个迷锁的范围大小,自然是由施法的能力高低、迷锁本身的功能要求,以及最重要的迷锁核心共同决定的。其中,又以核心地材质最为关键。
精灵族虽然也有几件还不错的神器,但是要想把迷锁的笼罩范围扩张到整个大陆。其法力依旧远远不足。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位精灵法师突奇想,提出用天上的星辰来做迷锁核心,这才有了进一步的研究思路。之后,又经过一番仔细筛选。精灵们终于选出了一枚叫做“弑王星”地彗星。它的体积与能量正好合适,又每隔三百年才光临一次,不至于让巨龙疯狂过度。将整个大陆和它们一起玉石俱焚。
在那以后,也不知道精灵是怎么在那个洪荒年代明了太空船,又怎么在彗星上破土动工。总之,在花费了巨大的代价之后笼罩整个费伦大陆地龙狂迷锁终于是建立起来了,并且成功地挥了它的作用——统治大陆的巨龙们在一夜之间集体疯,互相残杀,伤亡殆尽,从此一蹶不振。以后通常只在吟游诗人的传奇故事中露上几面,充当绑架公主的反派角色。
在巨龙惨败之后,精灵们轻松地占据了它们的领地。建立起松散而庞大的文明国度,费伦大陆从此进入了精灵文明时代。从那时一直到五次皇冠战争时期,都是属于精灵的黄金年代。当然,接下来就该一点点崩溃衰退,被人类文明逐步取代了。
精灵文明消逝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龙狂迷锁都处于失传状态。直到耐色瑞尔复国的第一次大陆战争时代,才被某位大奥术师从古代遗迹里掘出来。并且很快对其进行了改造和简化。随即投入战争当中——无论是善龙之神巴哈姆特,还是邪龙之神提亚马特。都很不巧地同时站在了精灵王国和耐色瑞尔帝国这两大强地敌对阵营之中。
靠边站队这种事情一向是关系极为重大的,办错了事还有挽回的余地,但要是一旦站错了队,那简直就是万劫不复。硝烟散尽之后,站错队的龙神们全部被轰杀成渣,而巨龙也因此又遭了一回大难,继失去大陆霸权之后,又进一步从荒野猛兽堕落为濒临绝种的珍稀保护动物,完全失去了独立性。少数躲进深山乃至地底苟延残喘,而大多数只能放下高傲的身段,以充当人类、精灵等文明种族的骑兽为生。
在这个时代地费伦大陆,龙狂迷锁地制作方法依旧是少数几个强国的不传之秘。而且由于足够强大地迷锁核心实在难找,新制造出来的简化版龙狂迷锁连笼罩一座城市都很困难,却要布设大量的宝石和贵金属,耗资高得骇人听闻,因此最多只能说是一种鸡肋武器。至于那颗一度被重新激活的“弑王星”,早已在几十年前与太阳相撞,连一点渣子都没剩下,再也不能指望了。
因此,谁也没有料到,这些野蛮落后的印加人,居然也会掌握如此对象专一的偏门玩意——在精灵入侵之前,马兹卡大陆并没有任何龙族存在。一直到三十年前,精灵皇家空军的巨龙才第一次翱翔在这片高原上。花那么多钱打造一个平时用不上的龙狂迷锁……哪怕是专门烧钱的形象工程,也没有这种搞法的啊!
更何况,他们用什么来顶替不复存在的弑王星,充当迷锁的核心呢?
弥漫着焦糊味和腥臭味的废墟之间,波涛澎湃的魔法能量浪潮之中,雷霆万均的群龙攻击面前,白苍苍的曼努埃尔大祭司孤身决然而立,如盛夏烈日一般的炽热光芒,慢慢地聚集在他的手杖上,并且还在变得越来越亮。
那是一柄连接着远古与现在,见证过无数场争斗和盛会,缠绕着许许多多史诗和传说的神器。此时此刻,它正被握在一个抱着决死之心的七旬老人手里,即将再一次创造属于它的神话。
它有一个脍炙人口的名字,那就是……
“萨弗拉斯权杖,绝对是萨弗拉斯权杖!”
某座遥远的雪山上,一位拥有黑色飘逸秀的绝色美女伸出芊芊玉手,感受着魔法网络中那一*似曾相识的震颤,不由得出了一阵长长的叹息。
这是一个漂亮得仿佛不似凡尘的黑美人,黑耀石般的肌肤散着健康的女性魅力。一双大眼睛宛如紫玉般明亮,让人看了就难以忘怀。一件若有若无的轻薄披风,包裹住她那修长匀称的身躯,使其看上去似乎和四周的阴影或黑暗融为一体,令人不由得充满遐思。
此刻,她的嘴角边同往常一样,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而那对幽暗的瞳孔中,正闪烁着邪恶的兴奋粒子。
“果然,那位古板的老处女,现在终于也忍不住要出手了吗?哼哼,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呢!”
六十八、萨弗拉斯权杖
“萨弗拉斯权杖,绝对是萨弗拉斯权杖!”
缥缈柔美的嗓音尚未结束,黑女子就听到了那接二连三地响起的,充满了震惊与疑惑的吸气声。
在她的身后的空旷平地上,此刻正聚集着一群衣杉单薄的漂亮生物。从外观上看,他们似乎都是标准的纯种精灵——高挑而纤细的身材,光滑而细腻的肌肤,优雅而矜持的表情,长长的尖耳朵从披散的头里钻出来,在寒风中微微晃动。
无论性别是男是女,他们全都长着一副祸国殃民的绝色容颜,浑身上下更是无处不洋溢着大自然的气息,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亲近。但是,看到他们身在白雪皑皑的高峰上,却大多只穿着几乎只有装饰作用的树藤裙,而且还脸色红润,言行自若的样子,就可以推断这些貌似精灵的家伙绝对不是普通人了。
在听到黑女子的话语之后,所有人都立刻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她的后背,那里面包含着怀疑、猜忌、嫉妒、贪婪、恐惧和忧虑。如果这些炙热的目光有杀伤力,那位冷笑着的黑女子肯定早已横尸雪地里了。
接下来,在片刻的震撼之后,这些家伙随即便按照各自的派系分开,如同街头巷尾的长舌妇一般,交头接耳地聊起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相关小道消息。
“萨弗拉斯权杖在这座时光神殿里?这,这怎么可能?它不是早就在多元宇宙中彻底消失了吗?我们用了多少次预言术。都没有找出来。难道夜女士才一看就知道了?”
“那老东西手里的真是萨弗拉斯权杖吗?夜女士该不是看错了吧。做成手杖形状地魔法物品可着实不少,就算是神器级别的,只要肯花大钱。也不是没有搞来的门路……”
“谁晓得呢?但我可以肯定,那个土著祭司手里地东西,绝对是费伦大陆出产的高档货色,同马兹卡大陆这破地方的山寨货没法比……能量运行方式和效率完全不一样啊!”
“靠,看来老糊涂虫阿祖斯真的把这玩意儿弄丢了,那时候我还以为他是怕老婆整天惦记,才故意对着大家胡说八道的呢!”
“唉,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法师之神阿祖斯好象没有谎言神职吧!虽然眼下无论在哪里都流行对信徒放空炮。但是在那个年头。大家的脑筋都还是比较死板的……”
“或许是形势所迫啊,谁叫他好死不死讨了个那么强悍的老婆!萨弗拉斯权杖毕竟是能囚禁神明的宝物,要是生了家庭暴力,就可以用这件秘密武器把黄脸婆收进去反省反省……可惜没过多久,第二代魔法女神密斯拉就被艾欧地阴谋害死了。阿祖斯从此成了鳏夫,萨弗拉斯权杖在他手上,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唉,做男人就是这么辛苦,做一个拥有野蛮老婆的男人更是辛苦……不过,这玩意怎么会落到了野蛮愚昧的印加人手里?”
“我怎么晓得?或许是阿祖斯对另外一位妻管严感到同病相怜,就把御妻法宝送出去了……”
“有道理……嗯。不对啊,如果说是那个已经翘辫子了的伪羽蛇神库库尔坎倒也罢了,高原上的印加人信奉地好象是一个什么伪太阳女神英提,她要这萨弗拉斯权杖干什么?嗯,难道是对付花心的老公?”
“那也说不准啊,听说英提那个土著伪神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却最闷骚不过了,似乎还是男女通吃呢!由此可见,如果她有老公的话。也绝对不会很本分……”
罕无人迹的雪域中,一群绝色美人肆无忌惮地聊着各种不怎么健康也不怎么重要的话题。言语之粗俗,让那位被称为夜女士的黑美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些临时盟友的素质似乎不怎么高,仅仅是听到一个未经证实地消息,就乱烘烘地闹成了这样……他们还有半点身为上位的威严和仪态吗?
不过……她自嘲地笑了笑,在这个被东方人称为“礼崩乐坏”、“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里。想要遵循旧时代那套高高在上的做法。实在是太过于奢侈了。
曾经是上位共有的那种神秘和高贵,现在只能勾引人们的猎奇心理。却越来越难以获得真心的拥戴。在这个民众不把神明当一回事,整天追着时髦选择信仰的时代里,神明也不得不和偶像歌手一样,看似风光无比,实际上却必须不断地推陈出新,时刻变幻改进自己的公关形象。在近几年里,费伦大陆最流行地似乎是草根阶层的艺术造型……
更何况,和一贯以来遗世独立,不服从任何号令管束的自己相比,她的这些盟友被精灵憎恨之神薛佛拉斯打压迫害了几个世纪,早就从养尊处优的天皇贵胄变成了土头土脑的庸俗小市民,眼下除了天生地神性以外,就剩了一副好皮相罢了。至于其他地东西,似乎还有待时日来逐渐积累——那种一举手一投足便让万众伏拜、诸侯震怖的所谓领袖风范,可不是一朝一夕里就能够养成地。
而且,他们此刻之所以表现得如此失态,夜女士实际上也并不是完全无法理解。
毕竟,时光神殿内突然出现的萨弗拉斯权杖,实在是带来了太大的震撼力。
萨弗拉斯权杖,是费伦大陆中世纪时代出现的一件著名神器。其制造的身份,目前已不可考,但那个使用它的家伙却是大名鼎鼎——魔法女神的第一从神,法师之神阿祖斯。
在阿祖斯封神以前,他就用这支权杖击败并囚禁了预言之神萨弗拉斯,而权杖也由此得名。后来,这柄囚禁着萨弗拉斯的权杖一度落入北地七姐妹之一,希伦银手(syunsi1vrhn的掌握之中。利用权杖的威力,希伦进行了多次的流传史册的著名冒险。最后在阿祖斯的要求下,她终于将权杖交出归还。在动荡之年中,阿祖斯将萨弗拉斯从权杖中释放,以此换取后的效忠,这支权杖则在萨弗拉斯获得自由的同时下落不明,即使是萨弗拉斯本人,用最强大的预言探测魔法都无法测知它的下落。
在动荡之年过去的十几年后,即第一次大陆战争即将爆的前夕,萨弗拉斯权杖和部分耐瑟卷轴曾经一起出现在安姆府、银币之都阿斯卡特拉郊外的特迦丘陵,并且由于一个难辨真伪,却关系到众神势力消长的流言,最终引了一场极其惨烈的争夺战。
各大教会、各国权贵、法师工会,还有盗贼组织等等全都被卷了进来,到了最后时刻,连诸神都亲自下凡出手。但是,无论是任何一方势力,最后都没有取得成功,在昙花一现之后,萨弗拉斯权杖满载着众人的期盼和怨念,又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萨弗拉斯权杖之所以如此引人关注,主要是由于它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件,能够让魔法师以凡人之身彻底消灭天神的宝物。
要知道,神明一般只派遣化身下凡办事,而真身始终居住在各自的神国里。即便化身被强大的魔法师或怪兽消灭了,也只要耗费一些时间和信仰之力,就可以重新塑造一个。因此,对于凡人来说,无论他的力量再怎么强大,最多也就能干掉神明的某个化身,至于神国里的真身,就无能为力了。
除非出于某种原因,神明的真身不得不附体到信徒或牧师身上,这样的话,只要在神明逃跑之前杀掉其所附体的对象,神明也就被干掉了。但是,这种机会是无法预测也难以等到的,很多神明从封神之时开始,就没有做过这样危险的事情。
可是,萨弗拉斯权杖却彻底打破了这一常例,当时仍是凡人的阿祖斯不但用它打倒了预言之神萨弗拉斯的化身,还将他在神国中的真身给逮了出来!这是何等恐怖的威力!如果这种权杖可以大量制造,那岂不是所有的神明都要人人自危?
就算它无法复制,要是萨弗拉斯权杖一旦落到对头的信徒手里,那自己只要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也会挨上一回闷棍,跟萨弗拉斯一样在里头一住就是几个世纪,给持有做牛做马……这不是让神明给凡人做奴隶吗?天底下真是没有比这更掉价的事情了!
所以,当夜女士,或说暗夜女神莎尔放出这一轰动性的情报之后,跟着她一起前来查看战况的精灵诸神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不过,同莎尔女神刚刚获得的另一个现相比,萨弗拉斯权杖的神秘出现,似乎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