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9章 感情顾问，暂且离开
江凛失笑，叹口气道：“如今强行也不能强行取过来了，离然为了不牵连她，已经把姻缘印取消，两人之间有再没有强行婚嫁的事。”
“这……”五长老一时怔了：“姻缘印一生只可种一次，这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姻缘不是一枚印就能解决的。”江凛说道：“离然会继续留在阳间，找到江岸，让事情水落石出，希望江岸不要辜负了江烈的一番好意。”
此时，江离然正站在街边，看着车水马龙，心上浮上一丝怅然，帝都这么大，自己要到哪里落脚呢？当看到对面的大幅液晶显示屏上出现一张熟悉的脸，江离然豁然开朗了。
白墨轩结束了发布会，推开办公室的门，便看到坐在自己老板椅上的江离然，便闷哼一声，进门后将门甩得一声闷响：“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地方可去。”江离然说道：“只能来投奔你。”
“投奔便投奔罢，还坐了我的椅子，起来。”白墨轩像个孩子似的把江离然掀起来，赶他到对面坐着，自己则悠哉地坐下，双手放在胸前，颇有一幅大老板的架势。
“青丘出事。”江离然说道：“你的消息灵通，那只小狸猫应该告诉你了。”
“前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后面的事情恐怕你不知道。”白墨轩说道：“你的父亲刚刚替你解决了内忧，抓到了想利用江岸掀你下位的江雄。”
“江护法？”江离然对父亲出手毫不意外，父亲也曾是一族之长，心思沉虑：“想不到是他和江岸通风报信，不过他有护法的身份，可以自由来去青丘阳间，的确有这个条件。”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是极翼份子，倡导血统的纯正化，我和我对他来言，都是杂碎罢了。”白墨轩冷笑一声：“要不是你和我能力在他之上，他早就造反。”
江离然默不作声，神情颇为倦怠，白墨轩这才放下双手，说道：“还发生什么事？”
“我解了小羽的姻缘印，从今天起，不会再强迫她了。”江离然怅然道：“只要姻缘印一天还在她身上，江岸就会以她为目标，白墨轩，我这样做，对还是不对？”
白墨轩哑然失笑，这江离然不会以为自己对女人很有一手吧，事实上，自己也只是白纸一张，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在当初被初晴甩了，唉，自己曾经真心喜欢的第一个女人，已经结婚生子，如今算下来，也是中年妇人了，而自己，还没弄懂什么是爱情。
倒是最近的小狸猫，越看越顺眼，莫名地有几分娇俏。
他越想越入神，待回过头来的时候，江离然已经逼到办公桌前，几乎鼻子撞着鼻子，白墨轩尴尬地摸一把鼻子，斥道：“挨这么近做什么？”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江离然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从保障小羽安全的角度来想，当然是对。”白墨轩没好气地说道：“但是，从今天起，你就失去了接近小羽的原因，在青丘，姻缘印是个说法，是个承诺，你现在，没有这个承诺，但是，这***重要吗？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吗？”江离然一本正经地反问道。
见过天真的，没见过这么天真的，白墨轩突然对自己的情商飘飘然，正色道：“你喜欢她，就算有没有姻缘印，一样是喜欢，你就是要娶她，只要她愿意，你就能娶了，这和姻缘印有多大的关系？青丘有几对是借着姻缘印成的，这事儿最重要的是你情，我愿。”
江离然似懂非懂，白墨轩站起来，绕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问你，小羽被解除姻缘印的时候，是什么反应？欣喜若狂？”
“没有，她的眼睛有些……没有光彩。”江离然想到乔羽眼睛里的水雾，心便揪着疼。
“这样便是有戏了。”白墨轩兴奋道：“假如她欣喜若狂地离开，再放几挂鞭炮庆贺，那真是对你厌恶到骨子里了，但是她没精打彩，说明她……”
白墨轩一时找不到词形容，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失落。”
原来是小狸猫，她从窗户缝隙里钻进来，身子遍遍平平地，落地后才抖动着化成人形，嘻嘻哈哈地看着两人，两个大男人在这里讨论女孩子的心思，看上去，听上去，就是这么萌！
“你跑来做什么？”白墨轩其实早习惯她不期而至，嘴上仍嫌弃道：“这里没你的事。”
“可我是女人啊。”小狸嘻嘻笑道：“还有比女人更懂女人的吗？”
“听上去有些道理。”江离然说道：“你刚才说她快哭的样子是属于失落。”
“你霸道地要这个女人，宠着她，爱着她，突然就斩断了你们之间的联系。”小狸摇摇头道：“可想而知，她内心有愤怒，自己又不是物件，怎么可以任由你作主，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
“我没有不要她！”江离然说道：“这阵子我甚至不会去找她，这只是保护她的方式。”
“女人没你们想得这么复杂，只要她们愿意，你们做什么都会爱你们。”小狸抛了一个媚眼给白墨轩，白墨轩觉得她的目光像有电，每每触到就觉得身子一阵发麻：“何必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呢，我要是你，就跑过去告诉她，不管有没有姻缘印，我都要定你了！”
“走霸道总裁范？”白墨轩抿嘴一笑，小狸马上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歪着头，花痴地看着白墨轩，就差口水没流出来了……
白墨轩让她看得烦了，一巴掌捂住小狸的鼻子和眼睛，对江离然说道：“这丫头虽然平时疯疯癫癫地，但今天说的话有些道理，听他的罢。”
“现在不行。”江离然断然道：“江岸行踪未定，如果知道我对乔羽仍有情愫，一定会对乔羽下手，到时候，她的安全我如何保障？我对如今的江岸全无了解，不知已知彼，如何百战不殆？等江岸的事情过去，我再去找她解释。”
第1660章 鼻烟壶，情不自禁
白墨轩和小狸对视一眼，影视剧里才有的狗血戏码今天在这里看到了，此时，乔羽已经拉上店门，正要和黄宣一起回家，一个人影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一手按在门上：“等等。”
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眉眼俊俏，额头上满是汗水，衬衫后面湿透了，他喘着粗气说道：“等等，先别关门，能不能让我买个东西再说？”
“现在很晚了，我们也要回家。”黄宣丝毫没有开门的打算：“请你到别家看看。”
“不不不，我女朋友最喜欢的就是琉璃，别家店的都没有你家的好看。”年轻人手按在门上，略微用了些力，就是不让黄宣关门。
乔羽打着圆场说道：“豆豆姐，就这一小会的功夫，你就让他进去选一选吧。”
黄宣其实是为乔羽打算，她今天疲累不已，应该早点回去休息，见她善心大发，也是无可奈何，将门松开，大门嗖地弹到顶上。
年轻人钻进店里，看着满店的琉璃，赞叹道：“太美了。”
乔羽附在黄宣耳边说道：“凡是进来店里的，都是有缘人。”
黄宣只有笑笑了，此时，年轻人看着店里的摆设，突然看到一个扁平的瓶子，那瓶子不过手掌心大，是用来装鼻烟。
鼻烟是明清时期流行的一种香料，闻后可以让人身心舒畅，装在小巧的瓶子里，并辅以内画，仅仅看瓶子便觉得是一种艺术，再加上考究的鼻烟，曾经是宫廷里盛行的物件。
瓶子里有内画，却只是一个背影，看上去寂寥得很，年轻人的眉头微微皱起来，乔羽快步走上去，手里多了一张纸巾，年轻人看着乔羽：“怎么了？”
“你流眼泪了。”乔羽的手微微抬起，年轻人便抹了一把眼角，果然，眼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落下，接过纸巾，年轻人微微一笑：“我就要这个。”
“这个是鼻烟壶。”乔羽说道：“我知道有一家店还产鼻烟，你可以买过来，鼻烟的香气可以让你好过一些……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你是不是在难过，眼泪并不只代表伤心。”
年轻人看着乔羽，说道：“谢谢，先结账吧。”
结账的事情黄宣最喜欢了，她冲过来，抢着把账结了，目送年轻人离开，说道：“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对女朋友也好，比你哥强多了，让他买水，结果哧溜一下跑了！”
可不是，号称自己要去买水的乔烨看到附近有一场科技展，把自己要买水的想法抛到九宵云外，当下就跑过去凑热闹，等回到琉璃店，见到紧锁的大门，叹口气：“糟了，这下回去可没有好果子吃了。”
回到公寓，乔烨小心翼翼地上了楼，来到黄宣家门口，屋子里飘来一股诱人的香气，惹得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真香啊，老妹的手艺得到了老妈的真传，做什么都色香味俱全，而每次先出来的必定是味，挑得人嘴里直冒口水。
乔烨正犹豫要不要敲门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不过，黄宣横在门口，双脚一抵，大有门神的架势：“哟，舍得回来了？”
“当然了，这里有我的爱……我的妹。”乔烨嘻嘻哈哈地凑过去：“我错了，姐。”
黄宣噗嗤笑出声来，从小到大，乔烨从来不叫自己姐姐，总是叫自己黄豆豆，喂，黄豆豆你没事吧，喂，黄豆豆别拐卖我妹妹……黄豆豆，黄豆豆！
这一声姐姐莫名地骚动了黄宣的心，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乔烨见黄宣的身子软了，马上一把抱住她的腰，在她嘴上狠狠地啄了一下，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的好姐姐，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挨饿了，对不对？我进去了。”
趁着黄宣松懈的空当，乔烨挤进了公寓，窜到厨房，看到妹妹准备的三菜一汤，肚子咕咕叫得更欢了，乔羽回头，白天的沮丧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回来了。”
看到这样的妹妹，乔烨的心好受了一些，重重地点头：“回来了。”
被攻下来的黄宣此时懊恼不已，摸着嘴唇，自己又失笑，趁着乔羽还在厨房准备最后的汤，乔烨折返回来，搂住黄宣的腰，这一次，轻轻地吻上她的唇，黄宣仍在回味，乔烨马上吻上她的额头，她的脸颊，然后，是她的耳垂……
“咳。”在黄宣身子酥麻的时候，乔羽重重地咳了一声：“我要不要下楼住，把这地方留给你们？”
黄宣猛地将乔烨推开，清咳了一声：“不，不用，都怪你。”
难得黄宣也有如此娇嗔的时候，乔烨看着双腮如桃花红的她，心里痒痒地，不由自主地说道：“要不然，妹妹你就下楼住吧，我住这里。”
“呸！”姐妹俩这回异口同声，口水喷了乔烨一脸，他抹一把脸，无奈地说道：“我只是响应乔羽的提议罢了，个人感觉很靠谱。”
“别逗了，赶紧吃饭，早点让小羽休息，还有你。”黄宣说道：“阴虎解决了，只剩下那个叫什么江岸的，应该没事了吧？”
“这就要看这个姓江的对江离然了解多少，姻缘印不在了，他是否认可小羽和江离然已经脱清关系，如果认可，小羽现在是安全的。”乔烨说道：“好了，先吃饭。”
小羽替他们盛饭，扫到手腕上的链子，立马嘟起嘴，闷闷不乐，黄宣看得分明，也不再作声，与乔烨像没事人似地吃饭，洗碗，催促小羽睡觉。
洗漱后的小羽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衫式睡衣，睡衣直垂到腿关节，只露出两截光滑的小腿，躺下后，她双眼死死地盯着窗帘，或许，那窗帘动一动，他便像魔术师一样来到床边，像以前那样，默默地坐在床边，那样傻傻地望着自己。
他可能还会说话，说的无非是那样单调的我以为你已经睡了，你还没睡之类的。
不知道过去多久，身后传来黄宣和乔烨的打闹声，乔羽默默地将头埋进枕头，泪水无声无息地落下。
第1661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一夜是如何过去的，乔羽不知道，只是稀里糊涂地睡了一夜，脑袋有些沉，睁开眼，身边空空荡荡，黄宣和乔烨居然都不在了。
一夜无碍，乔羽坐起来，看到床头柜上留了一张纸条——妹妹，今天由我和黄豆豆守店，你再休息一天罢，记住，手机拿好了，任何事情电话联系。
重色轻妹的哥哥！乔羽有些无奈，现在也不能说自己完全无碍，万一江岸杀过来怎么办？自己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唉。
坐在床头怅然了半天，乔羽终于跳下床，猛地扯开窗帘，外面阳光正盛，一看时间，自己也是无言，居然已过了十点，放在桌上的早餐已经凉透了。
乔羽没有心情吃早餐，手机响起，是白颖珊：“小羽，今天有空吗？陪妈妈去看看汪太太，就是青雅阿姨，怎么样？”
正愁没事做的乔羽满口答应下来，将早餐热热吃了，等着白颖珊来接自己，当接到电话，乔羽下楼，白颖珊打开车窗，看着女儿钻进副驾驶位，却是面容憔悴，不由得心疼道：“傻丫头，在外面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我听小烨说了，阴虎已经解决，回家住吧。”
“嗯，反正我在这里只是电灯泡罢了。”乔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可是还有一个人没有找到，江岸，话说回来，我连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阴虎被除，他知道风声紧，一时半刻不会冒泡。”白颖珊替乔羽系上安全带，说道：“姻缘印的事情我们听说了，对我们来说，倒是如释重负，做父母的，绝不愿意子女受到肋迫再去选择自己的归宿，我们奉信一切随心，现在未尝不是件好事。”
白颖珊终于启动车子，顺利地来到医院，取出已经准备好的鲜花、果篮，两人进入病房，正好看到沈青雅和汪法医撒娇：“不是说过了嘛，我不吃这个。”
“味道不好，但对身体好。”汪法医耐着性子劝道：“乖，再吃一点。”
两人正推推攘攘，沈青雅瞟到病房门口的母女俩，连忙轻咳一声：“有客人来了。”
“颖珊，小羽，你们怎么来了。”汪法医放下碗筷，兴奋地迎出，看到小羽，又由衷地说道：“上次的事情多亏你们了。”
“您太客气了。”乔羽微微一笑：“我和哥哥应该做的，阴虎原本就是冲着咱们家来的。”
“你们用了什么东西，这么快就解决了那只怪东西？”汪法医好奇地问道。
沈青雅无奈地摇摇头：“年纪大了就是话多，你好歹让人先进来再说话。”
汪法医恍然过来，连忙引着两人进去，看到鲜花，沈青雅欢喜地笑了，白颖珊的品位一向高雅，今天的搭配也让她喜欢得不行：“谢谢了，颖珊。”
乔羽坐下来，沈青雅的目光扫过她的手臂，见姻缘印非但不在了，就连那条手链也不在手腕上，心中便有些怅然，一时无话，白颖珊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心里。”沈青雅说道：“昨天晚上，白墨轩来过了，那孩子不肯来见我，所以请白墨轩过来告诉我来龙去脉，想不到，新兰已经去世那么久。”
“世上的事情往往出人意料。”白颖珊说道。
“江岸为什么要杀自己的母亲？”沈青雅说道：“新兰对孩子疼爱有加，江岸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险些要了她的命，没想到，却是这个孩子取了她的性命。”
“这一点只有等江岸自己想起来才能明白了。”白颖珊说道：“现在我们只知道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还有现在发生的事，青雅姐，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全是皮外伤，已经好透了，老汪不让出医，就这么躺着，都快无聊死了。”沈青雅埋怨道：“我想出院。”
“不行，再休养几天，你一出院又是忙活得满天飞。”汪法医说道：“过几天我要去外地做演讲，等那时候出院和我一起去，暂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绑走你的人还没有抓到。”
沈青雅想拒绝，白颖珊却说道：“你留在这里只会让矛盾激化，避开倒是个好办法，听汪法医的话，离开帝都避开一阵子吧，江岸的目标始终是江离然，不是你。”
“可是离然……”母子连心，沈青雅又如何能放得下儿子，摇头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江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点以后总会弄清楚，总之，你先离开这里，也让江离然少一个后患，虽然说他嘴硬，但母子连心，他不会对你的遭遇置之不理。”
“是的。”乔羽说道：“上次您被江岸带走，得到消息，江离然是第一个冲过去的。”
沈青雅的眼眶马上红了，抵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双腿拱起来，抵到自己的下巴上，眼泪落下，汪法医默默无言地拍着她的背，好一会之后，她才恢复平静，尴尬道：“真是不好意思，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多愁善感。”
白颖珊和乔羽只是笑，沈青雅说道：“也好，我听你们的，暂时避开，省得给离然添麻烦，既然这样，老汪，我们马上办手续出院，马上去，提前过去就当旅游。”
汪敏一直头疼的问题，白颖珊一来就迎刃而解，他转身去找主治医生，同时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嘴唇轻启：“多谢。”
沈青雅当下出院，在汪法医将行李放进后备箱时，沈青雅将白颖珊拉到一边，表情沉重，白颖珊打了一个激零：“青雅姐，你有话就说吧。”
“我问你，如果他们两情相愿，你们愿意接受离然吗？”沈青雅笑道：“我这个当妈的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儿子，虽然他平时冷言冷面，但其实内心仍是单纯，只是身为一族之长，不得不做出些架势来，我希望你们可以看到真正的他。”
“我们当父母的，只有女儿喜欢就好。”白颖珊说道：“我自己教出来的孩子，我相信她的眼光。”
（嗯，完结倒计时了，好舍不得乔宇，好舍不得白颖珊……呜……30号正式再见~）
第1662章 男人的担当
沈青雅如遇大赦般，兴奋地抱住白颖珊，白颖珊哭笑不得，扳住她的肩膀，正色道：“我们仍认为，走心最重要，江离然的所作的为，的确让我们对他刮目相看。”
“太好了。”沈青雅说道：“你们的态度超过我的想象，谢谢你们。”
目送沈青雅欢天喜地上车，白颖珊只觉得不可思议，多年前，沈青雅仍是一位有气质，超然物外的贵妇人型，如今的她却像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尽显人间味儿。
送走了沈青雅，乔羽说道：“妈，我想回家。”
“回吧。”白颖珊淡淡地说道：“我送你回去收衣服。”
此时，黄宣和乔烨守在店里，一人趴在柜台上看书，一人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电脑，乔烨的手指打在键盘上，节奏哗哗哗地，电脑屏幕上是黄宣看不懂的代码。
技术宅男只要对着电脑便是全世界，完全无视了身后的美人儿，黄宣终于放下手里的书，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小心翼翼地走向乔烨身后，伸出一只手，便想揪乔烨的头发。
啪，乔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一扯，黄宣从身后落入他的怀中，电脑也被推到一边：“现在知道了吧，你以前的恶作剧我全晓得，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让着你而已。”
躺在乔烨的怀里，黄宣抱住他的脖子：“还有多久生日？”
“快了，一个月零几天而已。”乔烨按着黄宣的鼻子，抬头看向店外，这个时候应该没有人来吧，他正要低头一亲芳泽，门叮咚响了，顺道过来看看的白颖珊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黄宣像条软皮蛇一样瘫倒在乔烨怀里，两人四肢交缠，而乔烨正低头准备吻下去，就差那么一点点，两人就要吻上了……
“呀！”乔羽惊叫一声，两人赶紧弹开，黄宣的衣发不整，乔羽吐吐舌头，哪知道这两人光天化日之下已经按捺不住呢？
“妈，你怎么来了。”乔烨匆忙站起来，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这个黄宣，刚才抱自己脖子的时候，顺带把t恤也往下拉，已经露出小半个肩膀了。
“顺便过来看看，嗯，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们了？”白颖珊居然见怪不怪，淡淡地说道：“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传说中的喜神店，小羽，我们走，你们俩，继续。”
继，继续？黄宣的下巴都要掉了，结结巴巴地说道：“阿姨，您别吓我。”
“谁吓你了？”白颖珊微微笑道：“继续吧。”
母女俩走出去，乔羽回头，手指扳着眼皮，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可怜黄宣吓得魂儿都要飞了，等两人离开，她身子晃悠着来到柜台边上，靠在那里喘着粗气：“糟了。”
“可我妈说没事。”乔烨不愧是乐天派，大大咧咧地说道：“现在反倒省事了。”
“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黄宣懊恼道：“我成什么人了，诱拐小弟弟的坏姐姐，天啊，你爸怎么办？他们会找我谈话的吧？”
乔烨看着可怜兮兮的黄宣，暗道你也有今天，坏坏的装作沉下脸，叹着气：“其实我爸这个人挺保守的，不知道我妈告诉他后会如何，不如，你亲自坦白吧。”
“我？”黄宣心乱如麻，可怜这三岁的差距把自己抛上了道德低下点，黄宣皱着眉头，一脸狐疑地盯着乔烨，闷哼一声：“你刚才说话的时候，眼神飘移！”
“哪有。”乔烨苦着脸说道：“不管怎么看也是大姐姐勾引小弟弟。”
“你……”黄宣一时气结，每每说到这一点，自己就没有办法反驳，她转身，两只手揉在一起，鼓弄了半天说道：“得了，晚上去你家吃饭，我坦白，行了吧！”
得逞的乔烨悄悄竖起两根手指：“耶！”
待到了晚上，白颖珊就像知道他俩会来一样，居然做了一顿大餐，还请来了黄轩和谢医生，玲珑则在厨房帮忙，不时地回头张望：“黄轩会有什么反应？”
“不知道。”白颖珊无奈地摇头：“黄轩哥其实骨子里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
此时，黄轩仍不知道这顿大餐的意味，和乔宇坐在沙发上谈论着最近的时事，颇有中年商人的风范，同时谈论着小羽的画家之路，黄宣和乔烨推开门，看着屋里的阵势，黄宣立马怯了，身子缩出去，说道：“不行，我办不到，我爸在。”
“这事儿迟早要露的。”乔烨说道：“不如顺水推舟，说得清清楚楚。”
“你们到了。”乔羽调皮地跳到门口，把大门拉开：“怎么还不进来，大家都在等。”
黄宣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关键时刻，好姐妹不帮忙就算了，她还推了一把，黄宣进门的时候，顺手掐了乔羽一把，用上了些力气，掐进了肉里，痛得乔羽轻呼出声，却还能做个鬼脸气气自己的好姐姐，这更让黄宣无言。
“豆豆，你阿姨说你有话要对我们讲，所以请我们过来的。”正翻看杂志的谢医生突然站起来，兴致勃勃地站在女儿面前：“今天这是鸿门宴吗？”
“怎么可能，”白颖珊端着果盘出来，笑眯眯地说道：“豆豆，接下来的时间交给你。”
这是什么阵势啊……黄宣觉得浑身的血都涌到头顶，颖珊阿姨把自己推向了悬崖边上，所有人的目光打过来，就像根根尖刺刺入身体里，不知何时，乔烨来到身边，握起他的手，他淡淡地一笑：“你不会真以为我让你来承担吧？”
黄宣不明就里，乔烨便吐吐舌头，转身看着所有的长辈：“今天，我要坦白一件事情——我和黄宣在一起了，发展的进度大概是吻过，牵手过，将来的事情不知道会如何，不过，现在我们在一起了，希望各位长辈同意我们交往。”
黄宣看着乔烨，这小子……就这么，心里暖洋洋地，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值得一提，她切一声，说道：“不能让这小子抢了风头，我和乔烨准备在一起了，我不知道他怎么想，反正我挺有信心往下走的，就算将来合不来分手，也不会后悔。”
第1663章 约法
“这……”黄轩腾地站起来，两只手背在身后，面色铁青，如白颖珊所想，最受冲击的就是他了：“你们俩！”
“爸……”黄宣终于有些怯，她早知道思想开化的老妈不会在乎这种细节，但老爸不同，他的思想保守，果然，黄宣冲到两人面前，左看看，右看看，双拳握紧：“黄豆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乔烨还没满十八岁！”
“快了，还有一个多月。”黄宣的声音不自觉地降下去，说道：“反正就要到了，再说现在什么年代了，爸你十几岁的时候不也暗恋过颖珊阿姨吗？”
黄轩的脸都绿了，白颖珊耸耸眉，说道：“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我那只是暗恋，没有踏出界限一步。”黄轩甩着膀子说道：“你这个不一样，乔烨不足十八，你也才二十一，仍在上学，没有踏出社会一步！将来你们敢保证吗？”
“什么事情都算到将来，将来是现在能说定的吗？”谢医生突然没好气地说道：“当你痴恋颖珊的时候，能想到将来会遇上玲珑吗？”
“这是什么歪理？”黄轩没料到突然有一只炮桶对准了自己。
“难道不是这样吗？人生之所以有趣是因为有变数，如果我们把变数提前打掉，生活平淡如水，一点变化也没有，这样的人生有意思吗？”谢冰宜说道：“你让两个年轻人现在就对将来负责，定好将来，不允许他们变化，甚至为了防止有变化而提前打断，合理吗？”
玲珑微微点头：“有道理。”
黄轩一时哑然，谢冰宜会这样自己能料到，但玲珑也站在他们一边，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的：“玲珑，你也支持他们在一起？”
“在青丘，年龄不算什么，而我们，族类不算什么，那他们的年龄，算什么？”玲珑摇摇头道：“给他们足够的自由，静观发展，好吗？”
黄轩对于玲珑的要求无法拒绝，这个女人为了自己受了十五年的苦！
玲珑说道：“所以，你答应了？”
“没这么简单。”黄轩说道：“豆豆是我唯一的女儿，乔烨，你过来！”
乔烨一反常态地，步伐稳重地过去，甚至挺起胸膛，展现出一个男人的样子，与黄轩面对面站着，毫不逊色。
“我有三章你要守，第一章，洁身自好，未到法定结婚年龄前不许制造出小生命，第二章，凡事互帮互助，发生任何矛盾不许找大人，毕竟你们是自己坚持要在一起的，第三章，好好对待彼此，任何时候作为彼此的依靠，坦诚相待。”黄轩说道：“能办到吗？”
“第一条有点……”乔烨话还没说完，就被黄宣赏了一脚，乔烨马上说道：“可以。”
“记住了。”黄轩没好气地说道：“现在的孩子真是管不住了。”
“好了，黄轩哥，这事儿就这么说好了，儿大不由娘嘛，女大不由爹，来，吃饭吧。”白颖珊招呼大家坐过来，今天独缺了肖丽一家，孩子太多，肖丽根本懒得出门。
黄轩依然悻悻地，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菜，直到结束也是叹息不断，倒是乔烨今天晚上的表现让黄宣大感满意，回到公寓后，在电梯里就狠狠地奖励了一通。
带着满脸的吻痕回到公寓，乔烨欢喜地蹦起来！
再说乔羽回到家，早早地躺在床上，莫名地打开窗户，直到天明，窗户打开，如昨晚一般，他没有来，乔羽怅然所失，摸出枕头下面的手链，在手上把玩着。
莫名地就浮上一丝酸楚，打起精神，乔羽独自到了店里，黄宣今天睡过头，发短信说要晚点到，这阵子没有登记瓶中的情况，乔羽连忙拿起手册在店里一番登记，一番忙碌下来，之前的忧伤似乎抛在脑后，乔羽觉得轻快了不少，伸了一个懒腰。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乔羽回头，见是上回见过的年轻人，他手里握着瓶子，呆呆在站在店里，目露忧愁，乔羽问道：“你不是昨天晚上那位么？瓶子有什么问题？”
“她不要。”年轻人说道：“这个瓶子挺贵的，我可以退掉吗？你看，瓶子还是之前的样子，我没有损坏，拜托了。”
“她为什么不要？”乔羽只是顺嘴问了一句，手已经伸出去，将那个鼻烟壶接过来。
“我们每个人都有想要或不想要的东西。”年轻人低声说道：“而我们遇上的可能恰好是想要或不想的。”
这年轻人说话总在绕，乔羽也不以为然，将瓶子收回去后，默默地将钱退回去，并将鼻烟壶重新放回去，就在放在架子上的一刻，瓶子的内画就像活了一般，那个寂廖的背影突然动了一下，乔羽一怔，再定睛去看，内画上的人又一动不动了……
年轻人并没有走，而是站在乔羽身后一动不动，乔羽突然闻到一股子血味，循着气味道看过去，年轻人的手指割破了，伤口扩大后，血开始往外冒，她迅速上前，指着伤口说道：“你流血了，怎么弄的？我找创口贴给你。”
见年轻人一动不动，乔羽连连摇头，八成是被拒绝了，现在的人心理素质怎么这么差呢？乔羽走进柜台里，她有放一个小小的医药箱在这里，这是跟随母亲的良好习惯。
找取创口贴和棉棒，乔羽将年轻人拉到柜台边上，先替他擦去血液，又替他包上创口贴：“不管遇到了对或错，最关键的是保护好自己，好好活下去才是正道。”
“你担心我会自杀？”年轻人看着乔羽的眸子，说道：“世上不是每件事情都能由自己的，好好活下去？我们要为了什么活下去？”
乔羽一惊，这人不会想不开吧？
此时店里只有自己，黄宣姐仍没有来，若她在就好了，可以利用心理学宽慰一番。
“你叫什么名字？”乔羽问道。
“我的名字不重要，瓶子退了，就好了。”年轻人看着乔羽，目光落在她右手腕上的手链上，这是条细长的链子，如果仔细看，链子其实是由四根系成一长根，每两根的衔接处是一枚鳞片的样子：“手链真漂亮。”
第1664章 观礼，神秘少年
“谢谢。”乔羽早上鬼使神差地掏出链子戴上了，就像走火入魔一般，她看着手链，叹口气，说道：“这手链不是我的。”
“但你戴在手上了。”年轻人看着乔羽，眉眼中突然有一丝戾气，冷笑道：“这东西既然是别人的，你就不应该戴上，这动作难道不是另有深意吗？”
乔羽觉得这年轻人过界了，抬头道：“东西我退了，希望你好好活着。再见。”
这话分明下了逐客令，年轻人却没有挪开步子打算，冷冷地看着乔羽：“我会再来的。”
年轻人走出去了，乔羽只觉得莫名其妙，那年轻人刚走没多久，黄宣和乔烨亲昵地走进来，两人手挽着手，身子贴着身子，看在乔羽眼里，只觉得是干柴碰上烈火，一发不可收合，乔烨一进来便顿住，抽抽鼻子：“什么味道？”
乔烨循着味道找过去，看到地上滴答出来的血迹，紧张道：“妹，你受伤了？”
“不是我，是一位客人，昨天买的瓶子今天退回来了。”乔羽没好气地说道：“八成是被姑娘甩了，说话阴里阴气的，让人不舒服，亏我好心给他包扎。”
“不是你的血就好了。”乔烨掏出测试仪，不见阴气，这才放心：“看来上次店门口留下的阴气就是阴虎的，解决了那东西，好歹可以放心。”
黄宣此时才舍得放开乔烨的手，两人就像连体娃娃似的，乔羽不停地翻着白眼，突然间有种被抢走珍爱娃娃的感觉，豆豆姐姐一直宠着自己，爱着自己，转眼间，就成了哥哥的爱人，眼里似乎只对哥哥冒星星，乔羽倍感失落，扁着嘴走到一边：“你们还不如不来呢。”
“怎么，你想一个人呆着？”乔烨说道：“正好，我们俩想去技术馆瞅瞅。”
他们真想撇开自己！乔羽突生委屈，送走哥哥和未来的嫂子，乔羽叹息一声，身后传来两个孩子稚嫩的声音：“新喜神不开心呢。”
是送货的两名女童子，乔羽转身，看着那对可爱的孩子，心情顿时大好：“你们又来了。”
“今天是巡视礼的日子，喜神让我们请阳间喜神去观礼。”其中一名女童子说道：“所有的阳间喜神都会去，不过，请新喜神了解，彼此可以交谈，却不能交换联系方式，更不能暴露自己的所在，还有，观礼的过程中，不能胡乱说话，更不能动作。”
另一名女童说道：“我们的新喜神看着就安静，肯定不会的。”
乔羽哭笑不得，那童子便一挥手，店门哗啦一声关上了，她们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人牵起乔羽的一只手，往柜台后的门红跑去，钻进去后，红木嗖地合上了。
此时，店外，一个熟悉的人影走过来，见店门紧闭，不由得叹息一声，正是江离然，只是到了店门口并不停留，迅速地走过去，只想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经过，再瞅上一眼，如果能够看她一眼，就够了，可惜，着实可惜了……
再说乔羽跟着两名童子进了朱红门，往痴情司走去，依然是上次熟悉的小径，尽头处是两扇高大门的建筑，只是此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上次好心提醒自己的另一名少年。
见到乔羽，那名少年欣喜地迎过来，两名童子松开乔羽的手，马上不知去向，喜神大多是年轻的面孔，每一张面孔都充满着稚嫩，但其中有几位明显老道一些，对此情此景毫无动容，只是自顾自双手抱在胸前。
少年说道：“你的运气真好，刚刚当上阳间喜神就遇上一年一度的巡礼。”
“其实我不明白，巡视是做什么？”乔羽有些慌张，唯恐自己闹上笑话。
“展示阳间喜神上一年度的成就。”少年说道：“也算是审核工作吧，还有，里面可以看到各种奇景，在外面已经绝迹的。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童女说不能互相打听联系方式。”乔羽老实地说道。
少年噗嗤笑了：“我没打听你的联系方式，只是问你的名字。”
“我叫乔羽，乔木的乔，羽毛的羽，你呢？”乔羽问道。
“我叫童生，”少年说道：“童年的童，生存的生，你别紧张，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打门内传来一阵低沉的鸣笛声，大红终于打开，大门后面除了那悬挂着竹片的高墙外，还多了两排仪仗队，左右两排，都是一样身高，梳着一样发髻的女童子们。
她们穿着清一色的红色袍子，与平时相比，腰上多了一道粉红色的腰带，打了结，两端垂下，她们齐声说道：“各位请进。”
少年突然抓着乔羽的手，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门，越过那道高墙，墙后居然是另一番光景，一个诺大的冒着腾腾热气的池子四周满是廊亭，隐藏在奇花异草之中，每一条长廊似乎没有尽头，而头顶的天异常地蓝，明明没有太阳，却光亮得很，似乎可以看透每一个地方。
那些花儿，乔羽从未见过，每一朵都生得饱满，花瓣尽情绽开，有些像成人手掌般大小，有的则小得像露珠，藏在边缘，点缀着这空间。
一声沉重的喇叭声响起，原本澄蓝的天空中，突然出现一道彩虹，仪式开始了，只见那些童女居然飞向天，腰上的粉色腰带垂下，她们飞得越来越高，而那些粉色腰带上居然出现影像，无数画面浮现，这些，全是喜神店里的光景……
乔羽看得发呆，这些画面实在看不过来，突然，那名少年拉着乔羽到一边，说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童女说不能乱走。”乔羽轻声说道。
少年微微一笑，看着乔羽手腕上的链子，说也奇怪，乔羽就像中了魔怔一样，不由自主地点头：“不会扰乱仪式吧？”
“自然不会，你跟我来。”少年在前面领路，率先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径，那些花儿就躺在脚边，每每当少年的脚要触过去的时候，那些花儿就弹开，避开。
第1665章 落水，他的时光
乔羽看得分明，心中惊奇，身后，那些阳间喜神正在空中寻找自己的店，自己经历的人或事，全是兴致勃勃的样子，无人留意这里，她一咬牙，快步跟过去……
那少年已经拐到了小径的尽头处，那里也是一处在水边的亭台，他站定，双手背在身后，也不言语，默默等着乔羽过去，乔羽离他近了，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近到亭台边上，乔羽看着水里，大吃了一惊，她也曾去过青丘，水里赫然是青丘！
乔羽快步来到水边，双手扶着亭台的栏杆，水中泛出一个大腹翩翩的女人，虽然年纪略有偏差，但她清晰认得，沈青雅！
她好奇的看下去，一双手探到她背后，轻轻一推，乔羽身子马上翻出去，身子凌空后掉进了水里，她惊恐地伸出手：“救我。”
透过水面，乔羽清晰地看到原本的少年，现在化成了老板娘的模样，只见她倚靠在亭台边上，嘴角含笑，手里托着水烟，一幅悠哉的模样，宽大的袖子几乎要垂到水里。
乔羽下意识地去拉那袖子，老板娘的手微抬，乔羽便与那袖子擦肩而过，她不禁恼怒，这老板娘为什么要化成少年引自己来这里？
老板娘慵懒的声音徐徐传来：“好好看看，你的缘，你的劫。”
水汩汩地往上涌，将乔羽彻底吞没，乔羽感觉自己无法呼吸，身子变得轻飘飘地，终于，就连最后一缕头发丝儿也隐入水中……
当她再清醒过来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我要死了！”
乔羽发现自己瘫软在地上，身边是一片紫红的环境，那床塌上是紫红的床单，紫红的纱幔，纱幔之中，一个女人正仰躺在那里，双手死死地抓着床单，头发在汗水中打湿，双眼充满着无力与祈求：“快帮帮我，帮帮我。”
青雅阿姨！乔羽一骨碌地爬起来，来到床边，沈青雅正在生产中，她满头是汗，瞳孔里根本没有乔羽的影子，一声啼哭过后，一个孩子托在接生婆手里，她欢天喜地地剪掉脐带，将孩子洗静，那孩子刚刚出生，一双眼睛半睁似闭，全身沾着血污。
但是，他的眸孔里却映出自己的影子！
在这孩子的眸子里，乔羽分明看到了一脸惊愕的自己，但那孩子马上合上眼，继续啼哭，马上被接生婆抱出去：“族长，恭喜，是位公子。”
床上的沈青雅瘫软在那里，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一行眼泪沿着眼角滑落，她抹去眼泪，喃喃道：“苦命的孩子，为什么要生下你受苦……我该怎么办？”
乔羽只是满心的疑惑，刚才生下来的必然是江离然，他居然看到了自己，这一切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自己是如何看到的，那老板娘究竟是什么人？
她懂得幻术，还用法子让自己回到了过去，若说自己不存在，所以江夫人看不到自己，但是，刚刚出生的江离然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
乔羽心内有如天人交战的时候，四周的场景变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坐在山坡上，而自己就站在他身后，他穿着一身黑衣，此时侧脸已有七分江离然现在的样子，他的嘴唇轻轻崩着，身边还坐着另一个相同年纪的孩童，那少年却是一身蓝衣，一黑一蓝，格外打眼。
“喂，江离然，听说你爸妈又吵架了。”这孩童说道。
“嗯。”江离然淡淡地说道，脸上毫无表情，就像面瘫似的，乔羽不禁笑了，江离然便马上回头，眉头微皱：“奇怪，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笑？”
乔羽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但江离然回头的一刻，自己的心居然怦然，这孩子脸上呈现的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让她心痛，身边穿蓝衣的孩子也扭头，这眉眼！
自己分明见过和他类似的人，那天走进店里买走鼻烟壶的年轻人，江岸，这一次，浑身的汗毛同样倒竖，自己与江岸是如此近距离地呆在一起，自己甚至亲手替他包扎伤口。
撇去这些不说，现在的两个孩子是如此亲密，两张稚嫩的脸庞，却讨论着大人的事情，那表情，就像与自己无关一样。
江离然终于扭头，看着山坡下的族地：“还好我不在家里。”
“我娘亲说，你娘亲不喜欢你爹。”江岸说道：“她总是哭，还有，她说，说不定有一天，你娘亲就不在了。”
“嗯。”江离然没有反应，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句，就像这事儿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反而问身边的伙伴：“江雄他又带人欺负你了吗？”
江岸叹气道：“我只是护法的儿子，身体骨也和你们不一样，我连青丘的妖气都承受不了，但又不能去阳间生活，修为也不够，还能怎么办？”
“我会保护你的。”江离然坚定地说道：“只要你在青丘，我一定会保护你。”
江离然的目光灼灼，乔羽叹息一声，江离然，你违背了承诺，你说过，要保护自己的同伴，可是，现在和他相隔两界，误会重重。
画面一转，江离然已然是十多岁的孩子，他头埋进双膝之间，不让人看到他的脸，身边站碰上的赫然是江凛族长，他的相貌倒是没有怎么改变过，只见他手里握着一个酒壶，浑身酒气，对着江离然说道：“你母亲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她了。”
“她去哪里了？”江离然没有抬头，声音带着哭腔。
“不知道。”江凛说道：“可能是寻找她想要的自由去了，孩子，不能哭。”
“我没哭。”江离然恶狠狠地说道：‘我只是不想抬头。“
若是抬头，眼泪恐怕会绝堤，乔羽看着小小的江离然背影，无可奈何地摇头，此时江凛抬起手，酒壶里的酒徐徐倒进嘴里，无精打采地说道：“走吧。”
江凛转身离去，江离然却一动不动，默默地坐在原地，突然，他抬起头，脸上的泪水早已泛滥……
第1666章 姻缘池，本体
乔羽终于忍不住走过去，看着江离然的侧脸，伸手轻轻抚着他的脸：“别哭了。”
说也奇怪，手指居然触到，只是像点进了水里，江离然脸上的皮肤就像水窝窝一样，他打了一个激灵，猛然说道：“谁？”
糟了，他现在看不到自己，但仍能感觉到，乔羽心里一惊，脚下一滑，居然沿着那山坡落下去，身子狠狠地摔到地上，乔羽反应过来，身子已经仰躺地上，头顶的蓝天依旧，只是天上的云朵好像在笑话自己的狼狈。
乔羽尴尬地爬起来，发现自己站在一栋石屋的外面，这里熟悉得紧，不正是江岸在青丘边缘的屋子吗？里面正传来两位少年的声音。
“江岸，别沮丧，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重新回到青丘。”江离然的声音较以前成熟了不少，但仍显得稚嫩。
“不用了，我呆在那里也没法活下去，这里挺好的。”江岸说道。
乔羽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石屋的厅堂里，两名少年盘腿坐在地上，此时的江离然已有成年时的模样，只是比现在消瘦一些，肩膀仍没有现在宽。
江岸则更清瘦一些，嘴唇没有多少血色，江离然拉过他的手，右手食指按在他的掌心，指尖光晕溢出，随即钻进江岸的掌心，乔羽看得明白，这是在过渡灵力，果然，江岸的面色红润了一些，嘴唇的血色也上来了。
“你不用这么做的。”江岸说道：“我听父亲说，你已经是下任首领的候选人，在青丘，有能力者为大，何必损自己的修为帮我呢？”
“我说过，你在青丘一天，我就帮你一天，我们是兄弟。”江离然沉着道。
乔羽的心里暖暖地，画面一转，已是江离然青年时，他的眉眼彻底出落成现在的模样，他正和一名自己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呆在山涧边上，“江护法，我这样吸纳可以了吗？”
江护法，原来此人是江岸的父亲江雄，只见他双手抱在胸前，貌似严厉：“不够，继续！”
江离然一跃跳进山涧里，头顶是，从天而降的瀑布狂流，身子彻底隐入瀑布中，那水流急湍而下，击打在江离然身上，而他坚若磐石，一动不动。
这一幕看得乔羽心惊肉颤，江凛曾说过，江雄悉心培养江离然，却不知道是如此强度，他为了成为能力者付出多少辛苦。
当这一轮训练结束，江离然终于从瀑布中走出来，头发被水打湿，他身上的肌肉越发健壮，穿上衣服，乔羽莫名地脸红，所谓脱衣有肉，穿衣显瘦，便说的是江离然这种身材吧，意识到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离然，她迅速转身，双手抱在胸前，太尴尬了！
江离然走上岸来，阳光披散在他水淋淋的身体上，就像鬼使神差似地，他一个箭步上来，居然就站在乔羽的身边，两人的肩膀似乎碰了一下。
正拨弄着湿发的江离然愣住，狐疑地看向自己的右方，乔羽的身子僵住，江离然同样愣在那里，这种感觉太奇异了，从小到大，自己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身边有人！
江离然微微扭头再往右边撇了一下，右边空空如也，乔羽已经飞奔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情况太诡异了！
她手挪到胸口，心脏扑扑直跳，心脏是鲜活的，自己能看到，能见到，但就像个隐形人，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存在，脚下突然一松，四周的环境变了，自己赫然来到一处广阔的广场上，所有的人都一身正装，台上的江离然身披着宽大的黑袍，大有君临天下的架势。
台上还有熟悉的的人——白墨轩，他与江离然的父亲江凛并排站在江离然面前，手里各自拿着一个黑色的碗，碗上画着细长的蛇形，两人手指沾着水，点在江离然眉心。
乔羽豁然开朗，此时的江离然正在接受族长之位，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孩童和少年。
乔羽站在人群外，江离然的目光越过白墨轩与江凛，直通通地落到外围，和乔羽对上，这一刻，乔羽似乎感觉得到，他看到自己了……
汩汩，身边传来水流声，哗地一声，乔羽张开嘴，现在终于可以呼吸了，老板娘正一只手拉着自己的手腕，靠着一已之力将自己往上提，直至她可以抓住亭台的栏杆，自己挣扎着翻过去，顺势躺在长椅上喘着气，头发与衣服原本湿哒哒地，但马上就干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乔羽有些头晕脑胀，她仍沉浸在刚才的情景里不能自拔，身子疲软地躺在长椅上，远处似乎有放烟花爆竹的声音，那些阳间喜神正在迎接庆典，空气中的红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凝静的蓝色。
像块蓝宝石，乔羽喃喃念道：“这里真美。”
“这池子叫姻缘池，可以看到缘定之人的过去。”老板娘同样靠在栏杆边上，慢悠悠地说道：“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初登阳间喜神之位，必定有奇事发生，你已经遇上了。”
“江岸还在，他没有因为姻缘印的消失而放过我。”乔羽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冷不丁地坐起来，查看手腕，还好，那条手链仍在：“但是，我看不到关于江岸的事情，就没法弄清楚真相，他到底为什么杀害自己的母亲。”
“这个我无能为力。”老板娘说道：“你只能看到自己的姻缘之人，那家伙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乔羽不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板娘摇摇头，瞬间化成刚才那名少年的模样，又抖抖身子，化成喜神的样子，来去自由，十分怡然自得，她突然凑过来，直视着乔羽的眼睛，摇摇头，成然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子，胡须垂到胸前，他眨了一下眼睛，又化成老板娘慵懒的样子，懒洋洋地撑了一个懒腰，笑眯眯地看着乔羽：“你现在认识我了吗？”
“你这个骗子……”乔羽无言以对：“你是个骗子。”
第1667章 无结神，过去与现在
“在冥冥之中以红绳系男女之足，以促成姻缘，可其也必须尊天意行事，”老板娘摇摇头：“可是，有些人我们却无法以红绳系之。”
乔羽一骨碌地坐起来，衣服上的水彻底干了，看着老板娘吧唧吧唧地吸着水烟，说道：“比如，我和江离然。”
“你们是天成的姻缘，可惜，你们二人都非凡人。”老板娘摇头道：“颇让人费心。”
老板娘从水烟杆上解下一根红绳，只露了一个头，慢慢地扯，越扯越长，最终却只是一根短小的红线，与今天童女们穿的衣服颜色一致：“交给你自己。”
“我自己？”乔羽彻底困惑了。
“没错。”老板娘说道：“你哥与黄宣的姻缘已牵，独独剩下你而已，兜兜转转，要浪费时机到什么合适。记住了，这红绳不能打结，不能两头相系。”
乔羽哭笑不得：“要系绳子就要打结，这是基本道理。”
“时候到了，你自然知道。”老板娘说道：“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赶上最后的庆典。”
乔羽不懂，但服贴地跟着老板娘回到方才的地方，原来最后的庆典是童女们准备的舞蹈，小小身躯的她们身子灵活得很，每一个舞姿都格外惹人怜爱，只是童女们太多了，就这么猛然看过去，居然在找不到当初来找自己的两位。
而当舞蹈结束，乔羽反而找不到老板娘，就连她化身成的少年也不知去向，她叹息一声，正要离开，一名少女跑过来，拍着她的肩膀：“hi。”
是喜神吗？乔羽狐疑地看着这名与自己年纪相访的少女，颖惑道：“你是谁？”
“这里不能问。”少女指上乔羽的脚下：“你的东西掉了。”
手链不知何时掉了，乔羽打了一个激零，捡起来后，人群已经散去，只留下自己，一股没落感油然而起，“新喜神，新喜神，我们要送你出去了。”
回头，是两位熟悉的童女，她们已经解下身上的粉红色腰带，只穿着大红的衣服，衬得脸蛋儿粉白，两人像来时那时，一人牵着一只乔羽的手，兴奋地拉着她往外走。
等到了那堵满是竹片的高墙边上，两人停下来，乔羽也顺势看过去，近了看，原来每一片其实是上下两片合在一起的，分别是男女各自一枚，中间串联起来。
“新喜神，新喜神，有一天，你的姻缘也会挂在上面的。”其中一个童女天真地说道，另一个白了她一眼：“不许多嘴。”
“哦。”小童女缩了缩脖子，牵引着乔羽回到那条朱红小道上，尔后迅速回去，两扇大门合上，那些竹片便消失在眼前，别的阳间喜神都散去了，独留自己，乔羽握着那条手链和红绳，就着光看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将两者握在手心，踏上回去的路。
等推开那扇朱红小门，柜台后面的黄宣吓了一跳，在他们看来，乔羽是从墙体里直接走出来的，不亚于画上走出一个田螺姑娘惊奇。
“我的个乖乖，你到哪去了？”黄宣吐槽道：“我和你哥就走了一个半小时，店门都关了，你也不知去向，电话也打不通，急死我们了。”
“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我没事。”乔羽咧开嘴笑了，假装生气道：“谁让你们两个只要二人世界，把我抛到一边，不理我！”
乔烨啧啧道：“少来，你真生气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还有，你鞋子怎么是湿的？”
乔羽一惊，低头一看，衣服和头发明明干了，鞋底却是湿的，自己一踏进店里，便留下一行湿漉漉的脚印，乔羽羞涩地笑笑：“刚才进去后踩到水。”
她脑海里如天人交战，不知道要不要将实情讲出，终于叹息一声：“第一次正式踏进痴情司，见到了老板娘的本体，真的是月老。”
“那家伙，我就觉得奇怪了。”黄宣说道：“走路的样子，还有抽水烟的样子，总让人感觉太爷们，不如所料，是个老头子！”
“这话言之没理，神灵的模样其实没有定论的。”乔烨说道：“就像观世音菩萨，在人间有万相，只要她所想，就是什么样子，这些神灵是超乎性别界限的，月老是老头子的形象也是民间想象出来的，只是更为大众接受而已，所以，他没骗你们。”
黄宣嘀咕道：“这家伙找你进去做什么？”
“嗯，观礼，一年一度的阳间喜神总结大会。”乔羽说完，自己也噗嗤笑了。
乔烨和黄宣对视一眼，也被逗乐了，说道：“神仙也搞这些名堂。”
三个人有说有笑，乔羽将店铺里的变化记录下来，这一天也就充实地结束了，临回家时，悄悄地将红绳和手链放进了挎包里，没让乔烨和黄宣看到。
送乔羽回家后，乔烨和黄宣甜甜蜜蜜地上车离开，站在阳台看着车子走远，乔羽才悻悻然的折回来，靠在厨房门上，看着忙碌的白颖珊背影：“妈。”
“怎么突然撒娇？”白颖珊问道。
“你当初和爸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为什么没想过放弃呢，只要不追着阴阳书跑，各自成家，就这么顺当地循环下去，不也挺好嘛。”乔羽说道。
“那样的话，就没有你和小烨的存在了，我们经历过的每一环，都对将来会造成无比巨大的影响。”白颖珊说道：“如果我们回到过去，改变任何一个决定，现在就不是这样。”
“我们每经历过的一环，都会对将来造成无比巨大的影响。”乔羽的心里一咯噔，那么，江离然在出生的时候，当他还是个婴童的时候，眼睛里的确有过自己的影子，他看到过自己，当他在接任族长之位时，那眼神与表情，好像又看到了自己！
这些，该算在过去，还是现在？如果是过去，是不是对现在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呢？
乔羽有些混乱了，那一眼究竟是发生在过去，还是现在，江离然与自己的初遇，真是在十五年前，还是在他刚出生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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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8章 未来岳父的夜袭
“小羽，给。”白颖珊将切好的果盘放在她手上：“你发什么呆呢？今天回来后一直不在状态，搞得神神秘秘的。”
乔羽只有吐吐舌头，将果盘端回去，送在正在沙发上吐纳的乔宇面前：“爸，吃水果。”
乔宇不急不缓地吐出最后一口气，这才睁开眼，看到切得堪比五星级酒店宴后果盘的家庭果盘，不由得啧舌道：“厉害啊，你妈的刀功越来越牛。”
“对，刀插进骨头缝里，可以卡得刚刚好。”白颖珊走出来，看着乔宇：“你成天像大爷似的，我只有拼命苦练了。”
“我有赚钱养家，最近事务所的订单越来越多。”乔宇皱眉道：“阴阳两界的界限越来越模糊，这年头的鬼魂太有思想，总是打着自己的主意，真让人头疼。”
“吃苹果，爸。”乔羽打断了乔宇的说话。
“你哥问我要棺材铺的钥匙，他准备做什么？”乔宇也是无奈，儿子大了，正是青春期的时候，一心想证实自己的独立能力，什么话都不与父母沟通，这让乔宇颇为头疼。
“哥想把棺材铺子重新开张，和以前一样卖香火纸钱，再当成自己的研究室，哥是黑客，他想把捉鬼的咒语融入到程序当中，或是什么工具当中，这样就省去了嘴巴念诵的功夫，”乔羽说道：“这样一来，他可以售卖这些捉鬼app给客人，不需要自己劳累到处跑。”
白颖珊惊叹道：“这个主意真不错，总好过你爸成天东奔西走，累得半死。”
乔宇的脸抽搐了一下：“听上去不错，可他真做得出来？”
“做出来了，已经。”乔羽掏出那部手机：“多亏这个东西，上次对付阴虎发挥了大作用，爸，你看看。”
手机里的app打开，乔宇研究了一阵子，再听乔羽讲解一番，后背一阵发凉，白颖珊见着他的反应，暗自好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但是，他的捉鬼方式颠覆了我们以前的方法。”乔宇说道：“当大家只需要借助工具就可以解决身边的恶鬼，我们的存在还有意义吗？况且，鬼和人一样，拥有七情六欲，我们怎么判断这人需要飞灰烟灭，还是可以超度？”
“这个不难。”乔羽兴奋地说道：“哥说他正在进行一个超度的软件，已经快成功了。”
乔宇默然，突然没了胃口，翻了一个白眼便将吃剩下的半块苹果放进果盘，身子往后一仰：“得，这小子是要把我赶尽杀绝啊，这叫革新？这叫恶性竞争。”
“联合不就好了嘛。”乔羽不以为然道：“反正咱们是一家人，厉害的交给老爸处理，一般的就省得出去跑路，交给抓鬼软件处理，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主意，有空在你哥耳边吹吹风。”乔宇这才心情好些了：“唉，现在的年轻人想法太多了，我都后悔当初接下那一单，让他认了一人一鬼两个黑客当师父。”
“你只是爱多想。”白颖珊一语戳中他的心思：“瞧你嘴角的笑，还没收呢，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儿子这么出息。”
“想法多是好事，我也要加油，不能让晚辈超越了。”乔宇打着哈哈说道：“唉，我最担心的还是他和黄轩的约法三章，两个年轻人，就住楼上楼下，能守住那道关吗？”
“豆豆姐会守得住的。”乔羽坚定地说道：“他们俩虽然腻乎，但是一到晚上就分开，绝对没有住在一起，我哥有贼心，没有贼胆。”
“那就好。”白颖珊说道：“想当初我和你爸……”
“咳，过去的事情还提什么。”乔宇尴尬道：“那时候咱们也是年轻，不比黄宣和乔烨大，所以，咱们应该理解乔烨和黄宣的情况。”
呸，白颖珊在心里鄙夷不已，此刻，乔烨和黄宣正坐在黄宣家的沙发上，时间一转已经十点，乔烨仍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屏幕，他正在做新的应用，十分入神。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黄宣终于忍不住提醒道：“你该下去了。”
“嗯，知道。”乔烨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不会碰你，你尽管睡呗。”
“呸，我才不相信你呢。”黄宣说道：“你和我爸约法三章过，我们俩啊，得止于礼，发乎情，时间不早，快下去。”
“没关系的。”乔烨说道：“我一定会下去。”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两人对视一眼，乔烨突然浮上一丝不妙的念头，迅速跳下沙发，拉开门，门外是戴着墨镜，面色不明的黄轩，乔烨不禁乐了，大晚上戴什么墨镜？
“黄伯伯，快进来，我正好要下楼了。”乔烨顺着往下溜，抓起沙发上的笔记本电脑，正想开溜，被黄轩抓住了衣领子：“等等。”
“我冤啊，我们俩什么也没有干，我在这里也就是研究app，黄宣自己看书。”乔烨往后退，伸开双臂：“你看，我衣冠整齐着呢。”
黄轩闷哼一声：“是不是整齐我说了算，你说了没用。”
门外是一脸尴尬的玲珑，她探进半个脑袋瓜子，微微笑道：“全是他的主意，和我无关。”
“进来！”黄轩一声令下，玲珑只有步进来，关上门，打量着黄宣的居身之地，地方不大，但收拾得整齐干练，十分符合黄宣的性格。
“差不多就得了，我看两个孩子挺好的。”玲珑说道。
黄轩直接迈到衣柜前，打开，原来是要看里面有没有乔烨的衣服，见齐唰唰的女孩子衣裳，这才扁着嘴走进洗手间，洗漱用品也是一大关口，见里面只有一枝牙刷，毛巾也是清一色的女式的，这才走出来，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你小子没蒙我。”
“爸，你这是干什么呀？”黄宣不乐意地说道：“玲珑阿姨，你也和我爸一起胡闹？”
“我说过不来，但你爸非要来看看，说是怕你们忍不住……”玲珑连忙拉着黄轩的胳膊：“看也看了，差不多就得了，咱们回去吧。”
第1669章 自找的，早有准备
黄宣气极了，扭头看着乔烨，见乔烨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侧，身子挺得笔直，自己又乐了，刚才的气瞬间消散，对黄轩说道：“爸，你瞅瞅他这样，敢违背和你的承诺吗？”
“别，乔宇的儿子，我可不相信。”黄轩冷冷地说道：“抢猪吃老虎是他们乔家的拿手好戏，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以后不能这样，晚上九点前必须分开，懂了吗？”
“放心，一定。”乔烨双脚并立，恭敬地说道：“百分百没问题。”
“嗯。”黄轩说道：“每天晚上九点我会给你打电话确定方位的，小子，好自为之。”
“收到。那，我现在下楼了。”乔烨拎起电脑，冲黄宣吐吐舌头，冲出门外，黄宣一屁股坐在床上，埋怨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但乔烨不是。”黄轩说道：‘你别忘记这一点，好了，玲珑，咱们回去。”
送走了两人，黄宣对着天花板怒吼一声，无处发泄的情绪只能这样倾覆出来，她无奈地双手叉腰，这就是自己老爸，和自己亲生老妈截然不同的育女风格……
再说玲珑跟着黄轩上车，不停地埋怨：“你应该给予他们完全的信任，黄轩。”
“如果我是乔宇，一定可以淡定，但是，我们是女儿，女孩子被揩油，被占便宜的机率太高了，如果不能保护好自己，伤心的也只是女方。”黄轩说道：“这是我和乔宇的不同。”
玲珑噗嗤笑了，不管怎么说，刚才两个孩子着实吓了一跳，看上去有些委屈呢。
上车后，车子往画廊驶去，玲珑看着窗外，时间不早了，街上的红男绿女却刚刚出动，往各大夜场漫去，玲珑感慨这些年轻人的活力，车子驶过一条熟悉的街道，对面就是乔宇和白颖珊所居住的小区，在那小区门口，一个年轻人正背朝马路，抬头仰望。
车子驶过的一瞬，玲珑看过去，那小伙子的侧脸被树影遮住，看不真切，玲珑心里却像被什么牵引着，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什么呢？”黄轩问道。
“没什么，看到一个有些奇怪的小伙子。”玲珑说道：“不像是江离然。”
车子终于驶得远了，将身后的影子抛得远远地，树阴下，那个人影终于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瘫血迹，风一刮过来，血腥味儿轻轻扬扬地飘出来，江离然从一条巷子里走出来，循着血味找过来，看到地上的那滩血迹，皱着眉头：“你还是不肯放过小羽吗？”
此时的乔羽陷入梦乡，对外面的事情浑然不觉，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小羽被一阵刺耳的闹钟声惊醒，父母又早早地出去了，只余下自己，一看时间，已经过点，小羽飞奔下床，一条龙洗漱后到了琉璃店，本以为自己算晚了，黄宣更晚。
独自打开店门，踏入店里，店里不同寻常的空气让乔羽十分感慨，这里不愧是仙地与阳间的交界，店内的空气异常新鲜，她前脚刚进店里，身后就多了一个影子，乔羽转身，又是那名年轻人，不过她现在已经知道他的名姓——江岸。
乔羽的掌心蜷缩，故作淡定：“你怎么又来了”
“我只是想来看看。”江岸的手上还缠着之前自己给他的创口贴，只是伤口似乎更深了，乔羽心中打了一个激灵，暗道不妙：“你的伤？”
“有些疼痛感的话更让我有存在的感觉。”江岸说道。
“该换新的创口贴了。”看着发黑的创口贴，乔羽有些不隐心，尤其看到他和江离然的过去后，于心不忍的乔羽还是走进柜台，翻出医药箱，取出新的创口贴，上前给他掀掉旧的，换上新的，看着乔羽的一举一动，江岸的眼神突然凛厉起来：“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乔羽一惊，指间发凛，江岸的目光凌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你……”乔羽掏出手机对准江岸，已经进入捉鬼app，虽然眼前的不是鬼，但也没办法了，乔羽按下红色按键，一道力打向江岸，他像一只敏捷的豹子，避开那股力道，双眼已成血色：“是你自找的。”
乔羽觉得眼前一黑，后颈处挨了结实的一记，身子不由自主地落下去。那江岸回头见无人，马上扛起乔羽，身形似一道影子飞出去，身后的门丁咚合上，乔羽的身子一颠一颠，在另过一个街口后，消失无踪。
偏偏这么巧，黄宣的车子后脚就停在了店门口，见卷闸门开着，但店门却是关着，一眼看过去，店里没人，心便往上提了提，迅速下车，冲进店内：“小羽？”
店里无人应话，小羽的手机落在地上，仍亮着，界面是捉鬼app，黄宣疯了一样掏出手机，打给乔烨：“快来，小羽出事了。”
乔烨冲进店里的时候，便看到颓然无力坐在地上的黄宣，手里抱着乔羽的手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黄宣素来要强，此时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小羽，小羽不见了。”
乔烨却笑了：“你急什么。”
“你笑什么？”黄宣气极了，猛地站起来，冲到乔分烨面前，狠狠地推了他一把：“都怪你，说好要保护小羽的，你今天早上为什么要起这么晚？”
“我和你说不用着急，就是不用着急，放心吧。”乔烨得意洋洋地打了一个响指：“我和江离然早有准备，就等着这家伙下手。”
黄宣脸上满是眼泪，眼角哭得红肿，看着乔烨嘻嘻哈哈，用力地抹去眼泪：“咱们要不要通知你爸？”
“小辈的事情不需要老辈们出手。”乔烨说道：“等江离然的消息。”
黄宣仍然有些云里雾里，说道：“你们俩到底在搞什么鬼？”
乔烨闷哼一声，拉着黄宣走到店铺的角落里，指着头顶：“看那里。”
一个微型的摄像头！而且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整间店铺的情景，乔烨难掩得意，说道：“光靠眼睛是很难跟着小羽的，所以，我装了这个玩意儿，你再看看这个。”
第1670章 早有准备，言不由衷
乔烨调出电脑里的视频，里面赫然可看到乔羽和一名年轻人面对面站着，乔羽说道：“这家伙不就是上次过来买鼻烟壶的人吗？”
“他来不过止一次。”乔烨又调出另外一个视频：“这里，在店外可隐约看到他的影子。”
“说，你什么时候装的？”黄宣有些恼：“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样你和小羽才能保持自然，以免让他看出端倪。”乔烨说道：“江离然那小子虽然让人感觉不舒服，但是，从他自愿消除姻缘印来看，他是真心对小羽的。”
“所以，你找他合作？”黄宣有些明白了。
“他停留在阳间不就是为了找到江岸，排除小羽的危险吗？”乔烨打了一个响指说道：“这家伙对阳间不熟悉，我怕他一个人顾不过来，所以，主动找他制定了一个计划。”
“监督小羽。”黄宣说道：“可怜的小羽还浑然不觉。”
“没错，所以，这家伙后来试探性地进来时，我已经装了这个，江离然确定他就是江岸。”乔烨说道：“这个时候所猜不假的话，江离然已经跟过去了。”
“他一直在外围埋伏？”黄宣抽抽鼻子，终于淡定了一些：“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你守在店里。”乔烨说道：“手机拿好了，里面的软件都会用了吧？”
黄宣重重地点头，乔烨又说道：“如果你遇上什么事儿我赶不回来，马上找我爸。我现在要去和江离然会合，不止要救出我妹，还要弄清楚江岸的弑母之谜。”
乔烨在黄宣额头上留下一吻，转身便走，黄宣终于止了哭意，抹去泪水手站在柜台后面，两只手死死地握着手机，看着乔烨消失在店外……
此时，乔羽感觉身子正在颠簸，自己大概在一条不平的道路上，莫名地身子有些冷，她睁开眼，四周都在晃，晃得眼睛发花，自己什么也看不真切，除了身下的这个背，这两条正在不停赶路的腿，乔羽伸手攀住了这家伙的背，那个冷冽的声音说道：“别动。”
“你要带我去哪里？”乔羽有些蒙，她终于心生恐惧，紧紧地抓住他的后背。
江岸不言语，只顾着赶路，乔羽除了双手，其实动弹不得，看着身后的一片山林，他们已经远离都市，来到这片荒芜人烟的所在。
终于，到了一处岩洞前，江岸扛着乔羽走进去，里面洞中内有玄机，进洞后仍有一条通道通往山体里，里面是一间装备齐全的石室，除了没有电与水，与普通的居室没有区别。
乔羽被扔到了石榻上，她刚想起身，江岸的手指轻点，乔羽的身子便麻了，无需绳索捆绑也动弹不得，原来武侠剧里的点穴是真的。
“你别乱动，我还能对你有些耐心。”这里昏暗，江岸拿出一盏煤油灯，那灯与寻常的灯略有不同，因为它是一直燃着的。
见乔羽的目光一直盯着这灯，江岸冷冷地说道：“听说过人鱼膏灯吗？秦始皇陵地宫内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我这盏灯，是我偷来的，用的就是人鱼膏。”
乔羽想到南海人鱼给自己的鳞片胎记，心里一阵阵的恶心，怒视着江岸：“你到底想搞什么鬼？我和你毫无关系。”
“可你和江离然有关系。”江岸怒道：“我原本以为他不要你了，所以解了你的姻缘印，你们俩的联系断了，他曾经对我说过，会守护我，但是结果呢？他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乔羽心中打了一个激灵，说道：“他不记得你，不是他自己的选择，是长辈们消除了他对你的记忆，这是你父亲的拜托，为了让你离开青丘好好生活。”
“不要再说了。”江岸冷冷地说道：“总之，我只是这世上无人关照的人罢了，但是，每个人都想要存在感，阳间的人不都是如此吗？不管是在职场，还是生活中，都想崭露头角，我现在给自己一个机会，展现自己的好机会。”
原来因爱生恨这么容易，曾经互相扶持的好兄弟，如今却落得如此境地。
江岸坐在乔羽身边，似乎纠结不已，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说道：“你很善良，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对人包容，见到陌生人受伤也会给他包扎，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乔羽见他仍有一丝理智，说道：“我和江离然根本没有一点关系，当初是他强行给我下了姻缘印，我当年才三岁，现在，我和他更是不熟，对他所知不多。”
“是吗？”江岸狡黠地笑了：“但你把那条手链带在身上。”
他的手滑过乔羽的手腕，今天，那条链子倒是不在，江岸的脸微微变了：“你在和我玩花样吗？故意取下来的是不是？”
“那条链子是他给我戴上的，强行的。”乔羽的眼珠子始终直视着江岸的眼睛，豆豆姐说过，在表达的时候如果要让对方相信你的话，眼神不能飘移，要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这其实也是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增加话的说服力。
豆豆姐，你平时说的话，我现在派上用场了，乔羽在心中说道，江岸凝视着乔羽的眼睛，半信半疑：“所以，你不喜欢他，对吗？”
“我觉得自己是被强迫的。”乔羽说道：“种下姻缘印也好，戴上手链也好，全是他一厢情愿，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要有回应才是爱，如果没有，那就不是相互的爱，如果你们曾经是好兄弟，但有一天某一个因为不得已的原因离开，却不同。”
“到底哪里不同，一样是背弃。”江岸突然回头。
洞口，江离然像一尊石像立在那里，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乔羽的心莫名抖动了几下，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江离然的目光轻轻地落在乔羽脸上，嘴角抽搐，眼神里的哀伤让乔羽看着就觉得，刚才的那番话他听到了……
什么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是相互的爱，他全听到了。
第1671章 回避型人格
江岸看着江离然的表情，满意地笑了：“我以为你无所不能，什么都可以得到，原来也不是，真是高估你了，怎么，你现在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江离然摇头道：“关于你的记忆，我的父亲和你的父亲施术让我忘得一干二净，但是，我已经从父亲那里听到所有的事情，我和你是同一年出生，血统相同。”
“但是，我们却有不同的际遇，看看现在，你是一族之首，我呢，丧家之犬！”江岸说道：“血统相同？更是瞎扯，我连在青丘居住的体质都没有，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而现在，你的母亲也是青丘的叛逃者，却能去除妖的体质，在这里生活得好好地。”江岸愤怒道：“而我呢？我已经找不到自己的母亲了。”
“因为某种原因，你被驱逐出青丘，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你的父亲为了保护你，不得已而为之。”江离然看着这位曾经的兄弟，虽然全无记忆，但仍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不得已？”江离然愤怒地说道：“我的存在被抹去了，青丘不能呆了，就连你的回忆里，我也是不存在的，这世道，哪有这么多的不得已发生在我身上？”
“放了她，她和我们的事情没有联系。”江离然说道：“大概一柱香时间后，我让你见到自己的母亲。”
江岸一愣，母亲，一直遍寻不获的母亲？乔羽看着江离然，他连看也不看自己，目光只是粘附在对面的江岸身上，乔羽默默地低下头。
“好说，见到我母亲，我自然放了她。”江岸说道：“想不到你成年后，居然也是个多情的家伙，不过，她的确不错。”
江岸一边说着，一边往乔羽走，近了，轻抚着乔羽的脸，乔羽顿时觉得别扭，扭转头，试图甩开江岸的手，他却猛地捏住乔羽的下巴：“反正你们不是两情相悦，只是你自作多情而已，那我也有权力追求这个女人吧？”
江离然的眼睛飘向乔羽的手腕，见空荡荡地，嘴紧抿住：“她不是我的什么人。”
乔羽的鼻子有些酸，江岸哈哈大笑，满意地退后，看着乔羽：“听到没有，你不是他的什么人，亏你在姻缘印后还戴着那条手链，今天取下来得真是时候。”
“他说得对，我和他原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不出现，也不会有任何变化。”乔羽咬牙道：“所以，我和这件事情没有一点关系，放我走。”
“急什么，等见到我母亲，自然放了你。”江岸看着手指上缠着的创口贴，说道：“以后每当我受伤的时候，你就能给我贴创口贴，怎么一想到这场景，我就觉得开心呢？”
乔羽诧异地看着江岸，猛然想到黄宣以前说的回避型人格。患有回避型人格障碍的个体认为其父母对自己更加厌恶，使自己有更多的罪恶感，对自己缺乏适当的感情。自卑感起源于人的幼年时期，由于无能而产生的不胜任和痛苦的感觉。
这种人一般会产生“我不会”，“我做不到”的消极想法，有的人由于神经过程的感受性高而耐受性低，轻微的挫折就会给他们以沉重的打击，变得消极悲观而自卑。
江岸的种种表现都显示他是回避型人格，那是不是说，他其实并没有选择性记忆障碍，只是下意识地回避危机？那么，他早就知道自己杀死了亲生母亲！
却因为自己的这种人格而刻意回避现实，如果这样，就算看到他母亲的尸体，也未必有真实的反应，他依然会坚持下去，将责任推给其他人，所有人一样处于危险之中。
乔羽看着江离然：“喂。”
江离然却看向自己的脚尖，乔羽见他不理会自己，着急道：“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说的。”江离然的确将乔羽的那番话听得清清楚楚，心中的愤然可想而知，偏偏乔羽现在用的是命令式的口吻。
见他不肯过来，乔羽郁闷不已，她大概能猜到江离然的想法，利用江岸母亲的尸体刺激他想起当初发生的事情，但是，这一切是基于江岸不记得事件！
现在，这一点可能被推翻，眼下情境就变得不可捉摸起来，江岸完全符合回避型人格，他因为在青丘的遭遇变得自卑而敏感，这种人格一旦恶化下去，将会并行偏执型人格，产生暴力倾向，别的不说，他让阴虎吞噬阴魂，就是一种发泄方式。
这家伙修炼的是邪术，江离然心思单纯，未必可以防范，见江离然不肯过来，乔羽硬声道：“我有东西还给你。”
江离然的眉毛微耸，江岸冷笑着看着江离然：“你不过去吗？”
乔羽激将道：“亏你是一族之长，连对一个女人走过来的勇气都没有？”
江离然终于愤怒，猛地欺身上前，两人鼻子险些撞到，乔羽看着他的眼睛，示意他更近一些，附在他耳边说道：“他一直都记得怎么杀死自己母亲的。”
“什么？”江离然一惊，此时，洞口传来乔烨的声音：“喂，江离然，是在这里吗？”
乔烨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肩上扛着那具尸体，此时，江岸被乔烨扛着的东西吸引，乔羽努力地抬起下巴，试图离江离然更近一些，不断江离然突然回头，乔羽直接吻上他的脸，江离然一怔，莫名地身子软麻，乔羽也是尴尬不已。
但她马上附在他耳边，说道：“他在装傻，我们现在很危险。”
江离然终于心领神会，回头一看，江岸正快步走向乔烨，根本无暇看及他们，江离然迅速摸到乔羽背后，手指微微弓起，轻轻一弹，乔羽身子一震，力气慢慢恢复。她正要动弹，江离然却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迅速弹开，乔羽便装作继续无力的样子，一动不动。
此时，江岸步步逼近那具尸体，乔烨扯着白布，说道：“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吗？我把她带来了，现在，你看看吧。”
第1672章 两败俱伤
话音一落，乔烨便牵动着白布一点点扯开，终于，一只手垂落在地上，率先露出来。
江岸的目光像被吸附了一般，慢慢走过去，看着乔烨将尸体一点点扯出来，直至所有的部分都呈现在眼前，母亲的样子依然如死时一般，他哪里知道，就在不久前，这具尸体已经生出白毛，差点被老鼠啃噬。
“妈。”江岸走上前，看着母亲的尸体，就在此时，江离然走向江岸的身后，正要动作，江岸突然桀桀怪笑起来：“原来如此，你已经察觉了。”
只见他一扬手，头顶两只小鬼落下来，这小鬼是两个刚出母胎不久的婴童，头顶发毛没有几根，两只眼黑漆漆地，没有眼珠子，只用眼白斜着两人，乔烨暗道不妙，身为一只半妖，江岸居然学会了养小鬼，现在知道他是如何与阴虎沟通的了。
乔烨飞速后退，两只小鬼对活人气息十分敏感，乔烨便成了首当其冲者，两只小鬼居然都朝他扑去，他们的胳膊都伸不直，双爪却十分尖利，乔烨掏出手机，调到最大档，先后对准两只小鬼，按下去。
“吱，”两只小鬼怪叫一声，身子往上高高弹去，直卡进了石缝里，噗地一声，化为两股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乔烨满意地看着手机，这个app真是太给力了！
再说江岸见小鬼前攻失败，马上伸出双掌，径自打向乔烨的胸口，他双掌冒出腾腾黑气，弥漫在两手周遭，乔烨本想后退，奈何脚下一块石头绊住了他，身子没往后退，反而打了一个踉跄，江岸便双掌拍过去，那黑气转眼间就钻进了乔烨的胸口！
“哥！”乔羽心急如焚，根本不顾得自己还要假扮动不了，猛然跃起，飞奔至乔烨身边，乔烨被那阴气入体，嘴唇马上青紫，更诡异的是，身体寒凉一片，两只手居然像冻僵了一样。
乔羽虽然不擅长捉鬼，但从小耳濡目染，也通晓一些，马上翻出乔烨背包里的正阳符贴在刚才阴气入体的地方，正阳符一下，那阴气滋滋喷出来，乔烨这才觉得好过一些。
“妈的，这家伙炼的什么怪功夫。”乔烨吃了这个大亏，懊恼不已：“乔羽，你小心些。”
见乔羽恢复了自由，江岸的面色一沉：“你们合着伙来戏弄我，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江岸，小羽果然没有说错，你早知道你母亲死了。”江离然只觉得愤怒：“你为什么要杀自己的母亲，她可是生你养你的人！”
“她只是生了我，养我？她可曾像你的母亲那样维护我？没有，她可曾像你的母亲那样想逃离青丘，逃离我，有。”江岸冷冷地说道：“你知道她那天为什么要来石屋吗？”
“她来找我，告诉我，她要走了！”江岸恶狠狠地说道：“所有人都想撇开我，你一样，她也一样，她说这次离开再也不会回来了，以后和我也见不到了。”
江离然喉咙里咕咚一声，突然想到多年前，沈青雅离开前的那个晚上，同样来到自己的房间，却是没有一句话，只是坐在床头不语，直到夜深了，就默默离开。
或许，那一刻的自己已经知道母亲想做什么，但自己没有出言阻拦，或多或少，这也给了母亲一些勇气，原来，自己那时候已经选择放手。
江离然看着此时的江岸，心潮起伏，不知如何说话，江岸冷冷地说道：“抛弃，我在青丘得到的只是抛弃，驱逐，就连亲生母亲也要舍弃我。”
“在她转身的一刻，我就想好了，我不能这样继续下去。”江岸冷笑道：“既然她要走，我也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我要走得特别一些。”
“你真亲手杀了她……”江离然头痛欲裂，眼前的年轻人曾经那么熟悉，此刻，那种熟悉的感觉却是荡然无存：“混蛋！”
“混蛋的是你们，道貌岸然，结果又如何，”江岸突然回身，一掌击向江离然的胸口，可惜，这招刚才已经使过了，江离然一跃而起，轻巧地避开之后，身子化作一条长蛇，倏地上前，缠住了江岸的身子，略一用力，江岸便痛不欲生。
江岸承受不了这妖气，自己早已失去了幻形的能力，江离然愤怒不已，没有放过此人的打算，原本的些许内疚之情荡然无存，江岸大喝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来，那些血沾染着浑浊的黑气飘进了那条长蛇的口鼻之中，只见它瞬间滚落到地上……
“江离然。”乔羽护着哥哥，看到江离然中招，揪心不已。
长蛇滚到地上，瞬间化成人形，江离然迅速卡住自己的喉咙，略一用力，便将刚才吸进去的污血和污气悉数逼出去，再看江岸，五脏俱伤，依然弯腰吐血，他这一招不过是一毁俱毁，誓要拉着江离然给自己垫背。
“江离然，当你说要保护我的时候，我心里是恨你的。”江岸冷笑道：“这世个有一个和自己相似的人，却得到了自己不曾得到的一切，既生瑜，何生亮？”
乔羽无法想像小时候那么天真的孩子为何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江岸看着江离然，说道：“你以为刚才的毒液全部排出了吗？”
江离然一怔，马上运气，这一运气不打紧，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乔烨轻声说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只要你可以帮他。”
“我们的鳞片只能修复外伤。”小羽弱弱地说道。
“你忘记了，你还有残留的灵力。”乔烨说道：“我现在爱莫能助，只有你了。”
此时，江离然呆在那里无法动气，略微一动就疼得几近晕厥，江岸自己同样不好受，嘴角的血不停地溢出：“我想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把我的眼中钉拔出，从小看着你比我过得好，看着你慢慢成长，将我远远地甩在身后，我的恨慢慢滋生，直到成了自卑的我。”
江岸低头，一口浑浊的血吐出来，他伸手抹了一把，看着掌心的红浊，笑了。
第1673章 隔层纱
乔羽来到江离然身边，与他十指交缠，心中默念着父亲教过的咒语，当大小周天的生气涌起，乔羽的面色潮红，那生气终于旋转着从掌心传出，渗进江离然的体内，两人从未如此近过，十指交缠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江离然却不肯看乔羽的眼睛。
此时，江岸见江离然的气色转好，不甘道：“凭什么，凭什么！”
那两只小鬼原本是用江岸的精血养的，现在消失不见，已经耗了他的精血，又伤了内脏，这一激动，一口血直接扑出来，居然倒地身亡！
他躺在地上，眼睛仍死死地盯着江离然，眸子里有一股浓浊的液体流出，似泪非泪，眼珠子瞪得老大，双手摊在地上，仍在微微抽搐，嘴角的血缓缓下流，落到地上，牙齿也被血染得红红地，就像刚啃食过尸体……
乔烨挪动身子凑过去，感受着他的鼻息，确定没有丝毫气息后才说道：“死了。”
乔羽如释重负，此时，江离然推开乔羽的手，强撑着自己站起来，慢慢走向江岸，看着这张脸，江离然大喝一声，一股青烟从他的天灵盖里飘出来，把兄妹俩吓了一大跳！
江离然的头晕晕沉沉地，终于合上眼，被封印的记忆全部浮上来了！
“江雄他又带人欺负你了吗？”
“我只是护法的儿子，身体骨也和你们不一样，我连青丘的妖气都承受不了，但又不能去阳间生活，修为也不够，还能怎么办？”
“我会保护你的。只要你在青丘，我一定会保护你。”
看着地上悄无声息的江岸，江离然流出两行清泪，将他的尸身抱起来，柔声说道：“我带你回家。”
他抱着江岸，一步步地走出洞外，每一步都走得沉重，“离然。”乔羽轻轻叫道。
江离然茫然所失，丝毫没有听到，头也不回，终于步出，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乔羽还有如在梦里一般，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她恍然道：“哥，他就这么走了吗？”
“不然呢？咱们也该走了。”乔烨一直默默运气，此时才好受了一些，扶着乔羽起来：“都过去了，小羽，咱们也该回去了。”
乔羽的目光直直地，眼眶微红，乔烨安慰道：“放心吧，他会回来的。”
可是，距离山洞的事情整整一周后，江离然就像消失了一样，毫无音讯，乔羽觉得自己的生活中好像少了很多东西，可是，一切仍未变，自己依然是个等待入学的学生，依然有一双恩爱的父母，猎鬼的父亲和哥哥，还有自己的好闺蜜，成了未来的大嫂。
身边还有那么多可爱的叔叔阿姨，伯伯婶婶，大家的日子吵吵闹闹，却也和睦，乔羽却总爱发呆，此刻，趴在柜台上，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意思，黄宣看得分明，一瓶水按在柜台上，咚地一声响：“别想了。”
“想什么？”乔羽打了一个激零，尴尬道：“我没想什么。”
“少来。”黄宣说道：“你哥都和我说了，那家伙走的时候连瞅都没瞅你一眼，抱着江岸的尸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
“我说了一些伤人的话。”乔羽说道：“当时说得挺溜，现在想想，太过分了。”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何来过分一说？”黄宣漫不经心地说道：“真实表达自己的想法，没错，你老实告诉我，你说了什么？”
“我觉得自己是被强迫的。种下姻缘印也好，戴上手链也好，全是他一厢情愿，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要有回应才是爱，如果没有，那就不是相互的爱。”乔羽一字一句地重复道：“可是，这不是我的真心话。”
“那就去找他，你有白先生的关系，想进出青丘不难。”黄宣说道：“现在什么年代了，不只可以男追女，女追男，隔层纱，一捅就破。”
乔羽露出为难的神色，黄宣扳住她的肩膀：“既然你说是他一厢情愿是假的，那就是侧面验证你们俩已经两厢情愿，不是吗？”
“好像是。”乔羽尴尬道：“我觉得，你说得有些道理。”
“所以，大胆地进青丘。”黄宣说道：“伯父伯母说过，要放自由于你，只要你喜欢，一切都好商量，我找你哥过来。”
“等等。”乔羽说道：“我见了他，他生气怎么办？还有，我要说什么好？”
“那些话是假的，说点他想听的。”黄宣附在乔羽耳边一番耳语，讲得乔羽面红耳赤，黄宣说完了，得意洋洋地眨巴着眼睛：“我叫乔烨过来。”
乔烨正在棺材铺子里装修，年代不同了，这种破破旧旧的门面是没有进来的，他要让这里改头换面，接到黄宣的电话，乔烨又交代了装修工人一些事顶，这才赶到琉璃店，听了黄宣的主意，乔烨很是不满：“开什么玩笑，你让我妹倒贴？”
“呸呸呸，干嘛说得这么难听？”黄宣说道：“现在什么年代了，男人追女人天经地义，女人追男人就成了倒贴？”
乔烨吐吐舌头，说道：“我纠正一下，我支持男女平等，所以，小羽，走。”
乔羽转到柜台里，取出那根红绳和手链，跟着乔烨出门，到了朱红墙内，来到那颗树下，乔烨叹息一声，妹大不由哥，老妹也要去追男人了，叹气归叹气，还是领着小羽进了青丘，送她到了江离然的地盘外，有着通行令牌，轻车熟路地送乔羽进去。
只是，乔烨马上停下来：“我在外面等你。”
乔羽默默地点头，对这里，她并不陌生，说也奇怪，乔羽一路深入，居然没有遇到其他人，这里安静得异常，直到来到熟悉的院子，她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江离然的房间门大开，她便走过去，踏进去后便看到熟悉的龙衣，再往前看，江离然正合衣躺在床上。
桌上放着一碗药汁，漆黑无比，有如墨，看上去分明一口没喝，江离然双目合着，面色惨白，乔羽走过去，看着他的脸，坐在边上的椅子上，之前分明有人曾陪伴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