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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平仄客     嫡长女txt下载     嫡长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二章 保不得!

    在陈寅向赵钰罡禀告沈则敬准备带着三百府兵围攻李家的时候,在倚邦的谢同甫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因为沈则敬往他那里送去的消息要早几个时辰。

    沈则敬怎么会好端端的带着府兵围攻李家呢?最近的李家,除了和彭瑾的纠葛之外,并没有做什么事情,这是为了什么?

    “大人,沈则敬来了昆州几个月,就出了大将军遇害的事情,其余的政绩,反而没有出来。是不是他想借着谋反之罪办了李家,然后扬名?”谢同甫的心腹长史这样说道。

    他想的,和陈寅想的一样。毕竟,如果真的将李家办成了谋反之罪,沈则敬等于是为朝廷办了一件大事,这是立下大功了!

    听了这话,谢同甫开始考虑这个可能。他想到了李家在昆州的地位,也想到了李老爷子的为人处事,怎么都不相信李家会有谋反之心。

    谋反的成本和代价都极大,李家最不乏的,就是生意头脑,这当中的利害,他们没有计算过吗?在沈则敬就任昆州刺史之前,李家的日子过得极为顺畅,李家有什么理由要谋反呢?

    就算在沈则敬之后受了憋气,毕竟李家的子弟和地位摆在那里,熬过这几年就好了,谋反,有必要吗?

    再说了,李家虽有财,却无兵无官,李惠山都早就被撤职了,李家拿什么谋反?拿手中的钱财吗?李公绪虽然老奸巨猾,但却是要巴住自己和赵钰罡的,他有那样的野心和壮志?

    想来想去,谢同甫都觉得,这是沈则敬要办了李家,故意构陷设罪!既然是这样,自己一定要尚书弹劾,让他这个昆州刺史再也做不成。

    “人来,笔墨伺候……”谢同甫吩咐道,略一沉吟。一封弹劾文书就急成了。随即,他将这文书递给长史,让他快马加鞭将此文书送到京兆。

    看着长史拿着这弹劾文书就走了出去,谢同甫嘴角扬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枉沈华善一世谨慎,沈则敬为了政绩却这样心急……”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脸色勃变,急忙追了出去,连声喊道:“回来!回来!弹劾文书不能送出去!”

    沈华善一世谨慎,沈则敬断不是贪图这一点政绩的人。这事。定有跷蹊!

    谢同甫想到了沈华善的为人。谨慎起来:情况未明。李家,保不得!

    而在昆州内城的南屏大街,李家大宅面前,一幕紧张的画面正在上演。

    李老爷子看着来势汹汹的沈则敬和杨步云。他们身后,竟然还站着一排排的昆州府兵,那些府兵手里拿着盾牌长矛,个个积蓄待发,仿佛随时就要攻进李家一样。

    这个架势,看得李老爷子肝胆俱裂!他从来没有想过,李家会有被这么多士兵围住的一天!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沈则敬会带着这么多府兵围住李家?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家中的大药师和各种药材储备。沈则敬,是不是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带着府兵前来,是为了查抄李家的这些东西?

    李老爷子的身后,站着以李惠山、李绵山和李次山为首的众多家族子弟。他们都迷惑且惊惧地看着沈则敬和众多府兵。看样子,沈则敬是打算带着这些府兵冲上来?

    眼前的这种状况,已经超出了李家子弟的想象范围。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这也太突然了!昆州之首的李家。竟然会有被府兵围困的一天!眼前这些府兵,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老爷子,真是对不住了!本官接到密报,道是李家意图谋反,这是天大的事情。本官不得不谨慎!还请老爷子召集子孙,好让府兵入李家一一搜查!”沈则敬看着面前众多李家子弟,沉稳地开口道。

    谋反?不是为了家中的大药师?听到沈则敬的话语,李老爷子高高提起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如果是别的也就罢了,谋反,李家怎么可能会有罪证?!先不说彭瑾手中的证据以及被他买了下来,就算那些东西仍在,他也可以说是彭瑾怨恨李家纸条脱离关系的声明,而故意捏造的!

    沈则敬这分明是,想栽赃嫁祸!

    “沈大人只听了别人所谓的密报,就带着这么多府兵来到李家。这会不会太儿戏了?欲构陷李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家自然是不会反抗的,只是不知道,若是沈大人没能在李家搜出罪证,该当如何?!”

    这个时候,李老爷子再次显现了他作为一族族长的威势,带领身后众多李家子弟,这样强硬地和沈则敬对视,颇有一夫当关万人不能开之势,他说出来的话语,也是寸步不让!

    “本将军也想知道,沈大人的密报从何而来。据本将军所知,昆州之首的李家,世代忠于朝廷,素有善名。就连先帝,都曾嘉许过李家。沈大人此举,会不会太武断了?”就在李老爷子和沈则敬对峙的时候,一把憨厚的声音插了进来。

    李老爷子听到这把声音,眼神瞬间亮了。原本稍微平静的心更是稳稳回到原处。赵钰罡及时赶了过来,自己的底气十足了!

    他看向正在说话的赵钰罡,再看看他身后带着的百余西宁卫兵,心想道:大将军来得太及时了!李家这下,定可以保住了!三百府兵,根本就不足为惧!

    天佑李家!天佑李家!司天台官员的话语果然是没有错的,李家大宅,前水后山,藏风聚气,运道不绝!

    见到赵钰罡带着百余西宁卫士兵赶到,沈则敬面上似有犹豫,语气也有些紧张和不确定:“大将军怎么也来了?我这密报,想必是不会错的……”

    他心里则是在想:赵钰罡终于到了!不枉他等了又等,甚至勒令这三百府兵以龟速行进,时间真是恰恰好。

    “本将军负责西宁道的稳定安全,若是有谋反大罪,定是不可轻饶!但是若想有人故意构陷,本将军也不会视而不见!沈大人称李家意图谋反,总得有证据让人信服才是。否则贸然带府兵围攻一个大族,恐怕会引起昆州动乱,不得不慎!少不得。本将军会上书朝廷,参沈大人一本了!”

    赵钰罡言正词严地说道。他这一番话一落,三百府兵和那百余西宁卫士兵倒是认为甚有道理。若是昆州刺史可以随便带着府兵围攻一个大族,此风一长,那还得了?!

    李家众多子弟则是一脸悲愤的表情,显然在附和着赵钰罡的话语。

    这个时候,李老爷子沉痛地开口了:“不知道李家是哪里得罪了刺史大人,刺史大人竟然要诬陷李家谋反!刺史大人带着府兵前来,李家手无寸兵,只能含冤受辱。然而天理昭昭。若是刺史大人只是听信了谗言。就要围攻李家。那么老朽宁愿一头撞死在门前。也不能遭此冤屈耻辱!”

    说罢,他仿佛齿目尽裂,仿佛蒙受了天大冤屈一样,平素慈眉善目的表情。此刻是老泪纵横,他整个人也似风中残烛一样摇摇晃晃。

    李绵山等李家子弟也纷纷嚷嚷道:“宁可撞死!头破血流也不能受此冤屈!”“天理昭昭,请大将军还李家一个公道!”

    甚至有性格冲动的李家子弟,忍不住就想往旁边的高墙撞过去,以坐实沈则敬构陷李家的意图!

    随着李家子弟的激烈举动,李家大宅面前的紧张气氛陡然升至最高,三百府兵和百余西宁卫士兵屏住了呼吸,觉得连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火药味,似乎一下子就要爆发了。

    “老爷子倒不用急着去撞墙。本官说的密报。是不是真的,当下就能见分晓!诸位稍安勿躁,谋反的证据,本官即刻奉上!麻烦老爷子和大将军稍等一等!步云,动手吧!”

    他这话一下。杨步云便带着几十名士兵进了一步,离李家大门。李家子弟,则是摩拳擦掌,作出了反抗的姿势,打算拼死也不让这些人进入府中。

    赵钰罡,给百余西宁卫士兵打了手势,若是杨步云等人执意要冲进李宅,那么这些西宁卫士兵定会上前拦截。端看,杨步云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出乎众人意料,杨步云带着几十府兵进一步,不是为了进入李家大宅内,在是转到旁边的高墙边停下了。更让人跌破下巴的是,这些士兵砰砰当当地拆起这堵高墙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赵钰罡和百余西宁卫士兵看着杨步云的奇怪举动,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不是说着搜查李家的谋反证据的吗?怎么突然拆起墙来了?

    而李老爷子和李绵山等人在看到杨步云的动作之后,则是牙齿目尽裂,忍不住哀嚎了一声,拼了命想冲上前去阻止。

    可是沈则敬早有预料的一样,迅速又上来几十府兵,挡住了李老爷子和李绵山等人,场面眼看着就要失控了!

    赵钰罡正想大喝一声镇住场面的时候,突然间,那些砰砰当当拆墙的声音停止了,弥漫的烟尘也四散开来了,李氏大宅的高墙,已经被拆了一半。

    看着这剩下的半堵墙,所有人都惊呆了!

    原来这堵高墙,竟然是中空的,随着高墙被拆掉,露出了中间的一个事物,哦,应该是是一个建筑!

    这个建筑,就这样静静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带着无比的威严和震慑,仿佛睥睨地看着众人。

    这个建筑,虽然在场的这些府兵、士兵们没有那样的荣幸能够亲自在京兆得见,但是那形状、那图样,这些人却都是知之甚详的!也曾对它有过无数的憧憬和敬意。

    却没有想到,这样东西,竟然会出现在西宁道这里,竟然会隐藏在李家的高墙之中!这样的冲击太激烈,三百府兵并百余西宁卫士兵,眼睛都瞪得极大。

    赵钰罡看着露出来的那个建筑,太阳穴在突突跳动,双手下意识握了起来,猛然意识到一个事实:

    李家,救不得了!李家,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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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三章 望君归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静静立在李家高墙中间的,是一根柱形建筑,它浑圆挺立,虽然并不很高,却有直冲云霄之势。

    柱身上,雕刻着层层回环不断的云朵,盘绕着一条四足巨龙,巨龙麟角峥嵘,臂爪劲健,似乎要腾飞起来。柱顶上,横叉着白石云翅和圆型承露盘,承露盘上,蹲着一只石兽。

    该石兽面南而坐,威武轩昂却是相貌怪异,角似鹿头似驼,眼似虾嘴似驴……

    虽则它这样怪异,但是在场所有的官员和士兵,都能准确地叫出它的名字:犼!

    犼,立于城前,面南而坐,又名望君归,专视皇帝外巡,如果皇帝久游不归,它就呼唤皇帝速回,料理政事。

    立于城后,面北而坐,又名望君出,专视皇帝宫行,若是皇帝深居宫闱,它就催请皇帝出宫,明察下情。

    望君归,竟然是望君归!

    一瞬间,赵钰罡恍如置身冰窟,牙齿咯咯作响,却说不出话来。这个石兽,在京兆皇城前面,他曾见过无数次,却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它!李家谋反之罪,定矣!

    李家大门前既然有望君归,那么前院后宅之内,必有望君出。沈则敬,必定是早就知道这一点,才会将高墙拆掉,让望君归明晃晃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自己带兵前来想保住李家,就像一则大笑话!

    忽而寂静之中有窃窃语词响起:“怎么墙中间会有这么奇怪的东西?我还从来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这些话语,竟然还是从李家子弟那里传出来的。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李家高墙之中,隐藏着这样一个建筑,甚至,不知道这个建筑是什么东西!

    这个建筑,只有李家历代族长和核心子弟可以得知。当年司天台的官员来为李宅堪舆之后,志向远大的李家族长,就借着修建高墙为名,将望君归隐藏在这里。以照应“藏风聚气运道不绝”之言。

    这本是隐藏得最深的秘密,也是李家的祥瑞福祉,此刻,却成了李家的催命符!李老爷子猛地哀嚎一声,喷出了一大口心头血,昏厥过去。

    李绵山和李惠山等人,面色也白如纸,随即也跌坐在门前,却怎么也站不起来,吓呆了。

    “大将军。李家意图谋反。是证据确凿了吧?现在。我要带着府兵进去李家,得找到望君出才是。不知道大将军还有没有兴趣留下来看一看?”沈则敬以恭敬的语气说着这番说话,令赵钰罡的面色青白交错。

    接下来,李宅里面会出现什么。就算现在眼见不到,也能轻易猜到了。李家已经保不住了,他现在最迫切要做的,就是要撇清和李家的关系。还要回去好好想一想,自己和李家往来的过程中,是不是留下了什么凭证。

    他哪里还有什么兴趣留下来观看?随即,赵钰罡下令:“诸兵听令,立即返回西宁卫!”,这是准备撤退了。

    就像出现得突兀一样。赵钰罡和百余西宁卫士兵撤退得干脆利落。

    看着突然离去的赵钰罡和西宁卫士兵,再看看昏厥的李老爷子和跌坐的李绵山等人,众多的李家子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个时候,三百昆州府兵已经开始动作了。

    在沈则敬的指挥下。杨步云带着三百士兵将所有李家子弟都控制起来,不管他们是疑惑还是惊惧,望君归出现在李家高墙之中,他们的命运已经定局了。

    这些子弟,必须围禁起来,等待京兆的处置命令。

    一时之间,李家大宅里面哀嚎声、尖叫声不断,有人趁着混乱意图逃跑,却跑不过勇猛的士兵;有人作着殊死抵抗,和府兵们展开了激烈的打斗,最后当然身受重伤被擒。

    李家的奴仆们,见到蜂拥凶狠的府兵,不明就里,也四散尖叫着奔窜,李家那些名贵的花木被踩踏得不成样子,价值千金的古董瓷器也被带落,跌成了不值钱的碎片。

    李家后院的女眷们,见到这样的惊变,除了瑟瑟缩缩抱在一起凄哭,什么也做不了。她们是依附李家子弟而存在的,平日里只知道调香玩乐,哪里见到过这样的阵势?

    她们只是惊惧着,任由府兵将她们带走,然后开始羡慕那些今日外出的女眷们——比如李惠山的宠妾云儿,就带着奴婢外出买胭脂了。

    沈则敬和杨步云带着十余个府兵,来到了李家的议事厅。这里,是李家族人议事的地方,也是整个李家宅院最高的建筑。

    议事厅在正中墙壁之上,挂着一幅祥云瑞气图,旁有一幅对联“一收一拢 望出望归”,看着,和一般世家大族的议事厅布置并无二致。

    “一收一拢 望出望归。这样昭然若著,李家其余子弟,难道都不知道的吗?”杨步云见到这副对联,忍不住嘀咕道。

    若不是在门外高墙之上发现了望君归,谁会将这副对联和皇权神兽联系起来?李家子弟不知道,实在太正常了。

    “把这对联收起来。找一找,哪面墙是空心的,将望君出找出来,小心别损伤了。”沈则敬这样吩咐道。

    随即,砰砰当当的拆墙声音又再次响起了,正如意料的一样,柱形的建筑隐藏在议事厅的墙里面,上面那只石犼,面北而坐。

    沈则敬望着眼前这一切,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想不到,李家族长竟然会有这样的野心,或许,这样的野心,早就付诸实行,李老爷子下了一盘好大的棋!

    李家与西宁卫大将军彭明义的姻亲关系,李家对西宁道矿藏的绝对控制,李家在药市的影响……若是按照这样的轨迹走下去,说不定,李家大宅前的望君归真有见天日的时候。

    只是可惜,此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一刻,沈则敬不知道是应该感叹李家的倒霉,还是感叹皇上的好运了。

    沈则敬带着府兵进入李家,本意就是为了找到望君出的,却没有想到。这些府兵在李家大宅中,陆续发现了更多的东西,让见过世面的沈则敬都忍不住一愣。

    李家的地下,隐藏着众多密室和地道,这些密室占地极大,里面都摆放着不同的东西,最令人瞩目的乃是大量的矿铁,和用矿铁炼制的半成品;而那些地道弯弯曲曲,竟然可以从昆州内城直达文镇边境。

    李家的宅院,隐藏着一批大药师。当府兵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炮制着各种不同的药材。而这些药材经药市行会的药商坚定之后,竟然发现全部都和名贵的三七、天麻等药材无比形似的,换句话来说,这些。都是假药!

    当然,还有从李家各院各处搜查到账本,里面涉及的金额数目,也让人知道李家的本家资金有多巨大……

    直到这些东西被一一汇报到沈则敬跟前,他才有一个明晰的想法:李家,真不愧为昆州三家之首。

    这些密室和地道,这些物资,这些账目,没有数代的积累。达不到这种规模。李家会有那样的野心,的确有可以支撑的条件。

    只是,最后这样的李家,为什么就败了呢?或许是因为吴越沈家来到了昆州?还是因为李家的运数已尽?还是说,天道自有其运常?

    沈则敬没有答案。

    李家的种种情况。很快就被整理成详尽的文书,快速上报到京兆,呈送到监国太子面前。

    “啪!”的一声,太子重重将那一叠文书甩在书桌上,怒气腾腾地说道:“好啊,昆州李家,竟然有望君归!真是野心豹胆!”

    自夏奇被杖杀之后,太子就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了,特别是监国以来,他已经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了。可是,现在,竟然有人胆敢谋他的皇权!他还怎么克制?他怎么能不愤怒?!

    整个大永疆域,就只有京兆皇城有望君归和望君出,那是独一无二的皇权象征,是代表着帝王执政主宰万民的所在!可是在昆州李家,竟然也有望君归和望君出!李家,想做皇帝?想坐上自己这个位置?

    李家有望君归和望君出,那是代表李家想做大永精神至尊,这比直接拥兵谋反,影响更恶劣,也更让太子愤怒!

    “殿下请息怒……”“殿下请息怒……”见到这样的太子,沈华善和左良哲异口同声地说道,劝慰着太子,却不会对这个事情发表看法。涉及到皇权象征,这两个人,谁不敢也不能说什么。

    “息怒?李家不灭,不足以平本太子之怒!传令下去:将李家就地正法,不必押解上京兆!并且,夷三族!”盛怒的太子宣布着对李家的处置,犹自觉得不足。

    “殿下,三族甚广,恐昆州有乱……”听了太子的处置结果,沈华善顿了一下,随即这样说道。除了这样的事,李家的结局是早定的了,但是夷三族,太过严厉了,昆州得有多少人没了性命!

    虽然是沈家将望君归的事情揭露了出来的,但是夷三族……沈华善不知道该怎么说。

    谋政,只有输或赢,说不上对或错,沈家出手拔了李家,这是开拓西宁商道的需要,沈华善自认为没有什么可愧疚的,但是此刻,他觉得恻然。

    “此事,本太子意已决!詹事大人不得再论,夷三族,以警世人!”太子冷硬地说道,眼中杀伐光芒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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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四章 垂死

    昆州三家之首的李家,惊现望君归,李家谋反之心昭然。事情传出来的时候,西宁道诸官犹不能信,然而不管他们相不相信,事情都在进一步发展。

    李老爷子吐出一大口心头血之后,便一直昏厥,直到他和李绵山等李家子弟被没入昆州府大牢的时候,他都没有醒过来。曾经高门深第的李家,现在还有昆州府兵在进出,做最后的查抄盘点工作。

    李家本家的子弟,绝大部分都被收押起来了,另有一些宗族旁支,倒是趁着混乱离开了昆州,最后潜出了西宁道,不知所踪。

    李家出事之后,一些与李家有姻亲关系的人家,匆匆抛售了手中的资产,以最快速度离开了昆州,并且从此隐姓埋名。

    在此赞一句,这些人家的族长主事们,具有远识卓见又当机立断,因而保存家族的有生力量。

    这个时候,李家只是被收押在昆州府大牢,京兆对李家的处置结果尚未到达昆州。虽然知道李家必灭,但最后波及的范围怎样,沈则敬也无法预料。

    “大人,又有两户人家离开昆州了,要不要……”杨步云没有将话说完。李家入狱之后,与李家有亲有旧的人家倒走了一半。杨步云看到这样的情况,心里有些着急。

    “且随他们去吧。得饶人处且饶人,也是算是一丝善念。”沈则敬这样说道。他知道杨步云想说的是什么,却觉得没有必要。京兆的旨意尚未下来,这些人为了谨慎起见出逃,他又有何必要将他们抓回来呢?

    “大人说的是。”杨步云点点头。他只是想到了不能放过李家,却没有想到这丝善念。听了沈则敬的话,他不禁有些郝然。

    “从李家查抄到账本,果真是没有昆州矿藏的暗账吗?”沈则敬凝着眉,想知道这些账本最后的核查结果怎么样了。

    “没有,下官已经再三检点过了,还是没有。那些暗账。想必是被李家人藏在另外的地方了。知道这些暗账藏于何处的人,应该只有李老爷子和李绵山。李老爷子一直昏厥着,没有醒来。李绵山,私下也刑求了,怎么都不肯说。”

    杨步云知道这些暗账的重要性,核查的时候,已经无比仔细的了,甚至还暗中让杨老爷子和杨步勋也在其中检点,却一无所获。

    杨步云说的结果,沈则敬早有所料。心下还是有点失望。

    在李家大宅前。他对赵钰罡胆敢那样不客气地说话。其一固然是因为背后吴越沈家之势,其二是想到彭明义遇害之事,其三当然是知道赵钰罡和李家的勾结。

    可是现在,没有矿藏的暗账。就没有李家和赵、谢两人勾结的证据,直接通过李家这事查清西宁道窝案的想法就不可行了。

    沈家猜测李家门宅之中,会隐藏有望君归这样惊世骇族的东西,是早些天的事情,还是沈宛来到西宁道之后。

    沈宛虽然住在刺史府中,但时不时来到金碧大街附近找沈宁玩,待在沈宁院子的时间也不少。她素爱动手工,又加上手巧,总爱在沈宁院子里编折些小玩儿。沈宁也将一叠叠废旧纸张送与她玩。

    这日,沈宛照常用沈宁给的废纸来编织,却见到纸上有些缭乱的字迹,她便随意说了出来:“不能看大门?为什么?门上有什么东西吗?”

    沈宁正笑看沈宛的手有多巧呢,突然听到沈宛说这句话。便下意识跟着说道:“什么门上有东西?”

    “就是这里写着啊,不能看大门,门上有什么东西吗?真奇怪。”沈宛咕哝着说道。

    沈宁记得这句话从何而来了,那是李惠山的身边人送来的。电光火石间,沈宁也想到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之前陷入了一个误圈,总是认为李绵山是在看低李惠山,却没有想到,这话,却是简单得很,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能看向大门,就是为了不露端倪,那么,大门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几扇大门,能隐藏什么东西?这个时候,沈宁想到李家门前那堵气势巍峨的高墙。

    不,不会是大门,大门每天被推开关上,若是有什么问题,早就被人察觉了。最可疑的,反而是这些巍然不动的高墙。

    秋梧去查探过后,怀疑这些高墙中空之后,沈宁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些高墙里面,必定隐藏着什么东西。

    可是,是什么东西呢?原先沈宁还一筹莫展,待她从彭瑾口中得知李家议事厅挂着的对联乃是“一收一拢,望出望归”之后,就猜到隐藏其中的,是什么了。

    这才有了后来的事。还故意弄了那么一则证据交换的戏,那两成份额,固然是沈家需要的,但重要的,是为了将彭瑾从李家关系中剔出来。

    彭瑾是剔出来了,可是矿藏的暗账没有找到,自己这边的事还没有完。沈则敬揉了揉眉头,不再去想这些过去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找到那些暗账。

    “李绵山入狱期间,有没有特别的人去见过他?”想到了狱中的李绵山,沈则敬觉得还是只能从他那里着手。李老爷子就算醒来,估计也凶多吉少了。

    “大人……您忘了,李家犯的是谋反之罪,不可轻易探望的。”听着沈则敬的问题,杨步云顿感奇怪。这个规定,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啊。

    “嗯,对了,我差点忘了,这样吧,昆州府衙体恤一点,免得昆州官员以为我和李家对着干,特别恩准,李家姻亲故旧们,可以给狱中的李家人,送些吃食。”听了杨步云的话语,沈则敬点点头,随即拈须微笑道。

    昆州府大牢内,李惠山、李绵山和李次山三人是与其余李家分开看管的,这几个人是李家的核心子弟,看管更加严厉一些。

    李惠山和李次山见到出了那样的惊变,早就吓呆了。呆过之后,他们最的感受就是害怕,李家的会有什么下场,不用想。他们都是知道会是怎样,等死而已。是以李惠山和李李次山,每日里只惊惧地等着最后那个时刻到来,什么也不想。

    只有李绵山,虽然他的身体已经极度困顿,但他的精神还依然那么强硬,就像年轻时的李老爷子一样。就算狱卒们想着办法折磨了他几次。他的眼神仍是闪亮有神。

    “唉,你们李家,平日里做人也不咋样。这些天都没有一个人来探望你们。真是凄凉,墙推众人倒啊……”有狱卒来给李绵山送饭食的时候。总会这样讥笑一番。

    是的。这狱卒说得也没有错。就算李家曾是昆州三家之首。可是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所有人都恨不得离李家远远的,恨不得和李家能撇得多清就多清,又怎么会派人来给他送吃食?

    虽然外面送来的吃食。李绵山也不敢吃,但是在开恩允许探望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望,这仍让李绵山感到愤怒。

    那些人,以往从李家得到多大的好处,又从李家这里得到过多少庇护,全都像喂了狗!

    还是那句话,以利相聚,利尽人散。此乃常理。

    然而这一天,李绵山都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来看望他,他更加没有想到的,来的人竟然会是她!

    “主子。我是今日才知道,原来还可以来探望主子。闲中好易主之后,我们这些人也四散了。现在才能来看望主子,请主子见谅。这是我准备的吃食,请主子慢用。”一把能让人酥软入骨的声音,隔着铁栅栏传到李绵山耳中。

    而说罢这句话的女人,将丰盛的酒食一一从食篮里面端了出来,拜访在铁栅栏前,随即,温温柔柔地看着他。

    这个女人,虽然衣裳朴素,脸容也明显修饰过了,使自己显得更平凡一些。但是这些,仍然掩饰不住她绝好的容色,那种诱惑而脱俗的风情,让人见之难忘。

    这是他手下的棋子,是他摆放在文镇青楼“闲中好”中的棋子,就是为了刺探和收集安北都护府消息的。没有想到,如今自己落难至此地步,竟然会是她来看望他!

    “寇色,你有心了……”李绵山喃喃道,心中百味杂陈。他也睡过寇色,但是说真的那句,他根本就没有喜爱过她,也没有把在乎过她。在他心中,她就是一枚棋子而已然也不会让她去青楼卖笑了。

    可是,最后尽情尽义的,是这枚他随手可以丢弃的棋子。从来情谊出风尘,这古人话,真没有说错。

    “朝廷的旨意还没有来到,李家很多姻亲都跑了。现在是沈则敬一人说了算,大将军和谢大人那里,十分平静……”寇色压低了声音说道,作为一枚棋子,她受过不少训练,是以此刻能将外面的情况告诉李绵山。

    “赵钰罡,谢同甫……”李绵山心里默念道,原先他还一直在等着赵钰罡、谢同甫的人到来,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他们都没有出现,来的,反而是寇色。

    “寇色,你去帮我做件事,你去见谢同甫和彭明义……”寇色的家世过往,没有人比李绵山更清楚了,她在这个世上,绝对没有其他的势力牵绊,又在这个危难的时刻到来,让李绵山对她前所未有地信任。

    他出不了去,但是寇色可以,寇色可以用那些东西来要挟谢同甫和赵钰罡,让他们将李家人救出去。

    出了那样大的事情,李绵山心知这两个人不会救他,也救不了他。但是以他们两个人的势力,要在狱中捞出几个李家人,还是可以的。他要将李家下一代最优秀的几个子弟保存下来,这就要寇色帮忙了。

    “好的,寇色定为主子办成这个事情……”寇色微笑着听着李绵山的种种吩咐,重重允诺道,朴素的钗裙掩盖不住她艳丽的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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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假期结束了,大家玩得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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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寇色

    (今天下午点后,古言分类大封推~大家去看看封面好不好看哦~)

    寇色离开昆州府牢的时候,手里挽着一个空空的食篮,神色极其平静,仿佛寻常妇人去完菜市一样,而不是刚从府牢里探视出来。

    她的心底,则强压住激动,将李绵山在她掌心划拨的地址牢牢记住,她没有想到,李绵山竟然将这些暗账藏在普通民居当中,难怪他们翻遍了李绵山的别院居所都一无所获。

    原本还以为,要让李绵山说出那些暗账的下落,还需要费好大周折,寇色也作好了多来几次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只是来这一次,就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或许是李绵山觉得时间不多了,又或许是觉得除了寇色无人可相托了,事情要比想象中顺利。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个地址,只要去那里将这些暗账取出来就可以。

    这是沈家拜托她做事情,不,这也不是拜托,而是她愿意为沈家做的事情。当她在文镇听说李家出了那样的大事之后,就知道当初在“闲中好”那个沈家人说的一番话已经实现了,李家分崩离析,整个家族都被拔起。

    就像当初我们王家一样……寇色这样想着,平静的面容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然后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淋漓。那个时候,她还小,可是对于那一切,李家是怎样诬陷她家,自己的父母兄长又是怎样冤死的,她记得很清楚。

    李家有今日下场,定是天道轮常报应不爽!

    想到这里,寇色的面容沉了沉,警觉地看了看身后和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脚步才快了起来,赶往约定好的地方。她要尽快将这个地址告诉沈家人,以便他们有进一步的行动,迟则恐防有变。

    秋梧带着几个如流处的人,就在昆州府衙旁边的小茶居等着。他们在这里,只要是为了接应寇色的消息,也是为了及时保护寇色。原本他们打算尾随寇色一路保护的,但是不知道寇色还要去府牢几次,这样反而引起有心人的警觉,便在这里等着了。

    这茶居就在府衙旁边,只要寇色出了大牢,再走百余步便是了,这是一段很短的距离。然而就是这样短的距离,就出了意外。

    秋梧等人已经见到寇色出现了,如流处的人都站了起来,从小茶居里走出来几步,等她走近。就在这个时候,昆州府衙旁边的巷子里突然冲出几个黑衣人,这些人动作迅猛无比,瞬间就来到寇色身边,强行捂住了寇色的嘴巴,扛起她就飞快地消失在巷子尽头。

    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十秒,茶居处的秋梧看到这情景是心惊胆战,用了平生所能的最快速度冲过来时,却只见到巷子里面有摆摊的贩子呆愣,而寇色和那些黑衣人,不知所踪!

    坏了!寇色被劫走了!刚刚从府牢里面出来就被劫走了,而且那些人的动作一气呵成,一看就知道平时训练有素的。

    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寇色在自己面前被劫走,秋梧看着地下犹在晃动的食篮,秋梧简直不能原谅自己。其余几个人,脸色也和他一样败坏。

    “快!快回去告诉主子,出了意外!”秋梧迅速反应过来,顾不得懊恼和后悔,匆匆返回将此事告诉了沈则远和沈宁等人。

    “被劫走了?你的速度都跟不上?”听到这个消息,沈宁的脸色很难看。寇色是为了那些暗账去见李绵山的,若是她遭遇不测,沈宁不知道自己该有什么心情。

    “别着急。我们要冷静下来,才能将寇色救出来。秋梧,将事情再说得详细一点。那些人怎么会从巷子里面冲出来?”见到沈宁难看的脸色,应南图劝慰道。

    他略带清冷的声音,然沈宁稍微冷静下来。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而是要知道究竟是谁劫走了寇色、寇色现在在哪里,怎样才能将她救出来。

    “时间掐得这么好,动作又这么干脆利落。这些,定是军中人。想必,赵钰罡早就让人监视府牢里的情况了,就等着寇色去那里!”听了秋梧的描述,应南图说道。这基本都不用分析,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赵钰罡?可是他不是没有派人去府牢里见李绵山吗?怎么会将寇色劫了去?”沈宁只觉得脑中乱哄哄的,想到寇色那也有个绝艳的女子,落入赵钰罡手中,她心里就害怕。

    “他心里清楚,就算他去见了李绵山,李绵山也不会透漏什么给他知道,所以才会来一招守株待兔,就等着什么人去见李绵山,然后再夺所成。”却真的让他守到了,现在寇色被劫走,还是在刚离开府牢的时候,这就说明了这些。

    “押着一个女人,赵钰罡不可能将她带回西宁卫驻扎地。当务之急,是查探寇色到底被关在哪里,然后再想办法营救。”见到沈宁的反应和与往不一般,仿佛失了冷静一样,应南图为她忧心。

    “你……先且冷静冷静,这事,交给我吧,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将她救出来的。”经过粗略讨论之后,应南图这样保证道。沈宁不在状态,只心慌得无法冷静下来,他便将此事揽过来了。

    松华大街,离昆州最繁华的金碧大街有些远,这一带,居住的大多数是本地小商贩和外地客商,龙蛇混杂,偷窃、打斗等事时有发生,白天一向不太平静,入了夜,这里才沉寂下来。

    “主子,确认了,就在前面一处院落。那里进出的人不少,从声音和巡逻安排来看,人数约在二十以下。院子左侧的人布防得最密,寇色姑娘应该就在那里。”在松华大街之上,陈成向应南图汇报着查探的结果。

    陈成是军中斥候出身,这些年来,技艺也并没有生疏,刚才他去查探的时候,趴在院落围墙那里观察了一个多时辰,对于院子中的人数也有了大体的把握。

    “且再等一刻钟。然后,我们才冲进去。吩咐所有人都作好准备。如今,只能硬闯了。若是天亮之后,西宁卫的士兵增多,恐更难营救。”应南图判断着下手的时机,计算着这次突袭的成功率。

    一半一半,可是如果不强行营救,那么时间拖得越久,寇色就越危险,事情就更加不能控制。

    寇色下午被掳走,到现在已经大半天过去了。沈家的明面暗处的人都动了起来,经过一个下午的搜寻,才最终确定了寇色的位置。就是在这处松华大街的院落里。

    里面,有训练有素的人在看管着,这些人还不少。寇色现时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强行冲进去的同时,还有顾忌那些人狗急跳墙。

    说实在话,应南图都没有十足把握将寇色救出来。就算只有一半的成算,也要冲进去,拼一拼,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而在被他们监视着的院落内,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从寇色身上爬了起来,随即拉上了裤子,餍足地笑道:“这娘们,太带劲了!好了,轮到你了……快点,别磨蹭,天亮之前,我们就要将她带回给大将军了!”

    他身旁的另外两人,看着躺着的那个女人,带着猴急淫秽的笑意点点头。没想到这一趟差事,还有这等艳遇,他们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这娘们在受刑之后,那功夫还这么厉害,也怪不得头儿都忍不住了。

    寇色赤着身体躺在地上,虽然脸色白如纸,却仍是带了一些诱魅的笑意。她的脸上和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但是双手已经血肉模糊,那是夹棍所造成的。在被带来这里之后,这些人就开始对她刑求了,问的,就是李绵山暗账的事情。

    这些人,早就知道李绵山有暗账的事情,但是李绵山口风太紧,就等着从她这里得到消息呢。

    “我一定要撑住……无论如何都要撑住……”寇色脸上媚笑着,眼里的光芒越发坚毅,心里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这没有什么,就当是在闲中好接了不同的客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定要保住性命,等他们来救她。

    一定要保住性命!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这些加诸身上的凌辱,在性命面前都不算是什么,她要尽可能地保存自己!甚至,故意对看守她的那些人露出了魅惑的笑意。

    当这些人在寇色身上作动的时候,应南图带着陈成、秋梧等人,悄无声息地摸进了院子。几乎没有听到什么声响,利刃轻巧地没入了那些黑衣守卫的腹中,而守卫被死捂住的嘴,没能发出什么声音,就软趴趴地倒下了。

    一个、两个、三个……院中央守卫着的人被一一放下了,应南图和陈成等人,也渐渐逼近了院子左侧亮着的房间,里面,还传来阵阵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不用想,陈成也知道了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他正想冲进去,突然间,旁边的房间,灯光也猛地亮了起来,想必这些人都发现有人突袭,也迅速反应过来了。

    瞬间,寂静的院子喧闹起来,抄刀声音、打斗声音不绝。应南图和陈成边应付着猛烈的攻势,边踹开了房间的门,冲了进去。

    里面正在施暴的人显然也反应过来,最靠近门边的络腮胡子凶狠地说道:“有人来救这娘们了!快!快!结果了她!”说罢,他也激烈和应南图缠斗起来。

    听了这话,那两个还趴在寇色身上的人慌忙地爬了起来,就连裤子也没来得及拉上,然后哆嗦着摸到了一旁床上的刀。

    “不!”陈成刚好将一个黑衣人放倒的那一刻,随即呲牙裂目地大叫道,他见到那个哆嗦着的人,将刀插进了寇色的胸膛!

第三百一十六章 金刚怒目

    “不!”一声大叫过后,陈成如狂暴的狮子一样,将手中的刀用尽力气朝那黑衣人刺过去,将他牢牢地钉在床上,然后看着地下的寇色。

    “西宛……民居……十八号……”寇色嘴角有血,却在费力地张着嘴巴,断断续续将这个几个字说出来。

    她的胸膛上插着一把刀,刀尖没进了左胸,利刃上已经开始有血冒出来。她赤着身体,血红和白皙交映,虽则看着心神欲裂,有一种极致的妖娆之美。

    挣扎着说完这句话后,寇色便昏了过去,气息也开始微弱起来。陈成把手中的衣衫盖在寇色身上,却猛然发现寇色的气息虽然微弱,却始终没有断绝。

    “主子!还有气!”陈成忍不住惊喜地大叫了一声。正在缠斗的应南图和络腮胡子两个人,也听到了寇色的那句话,当然也听到了陈成的惊叫。

    “西宛民居,十八号!”那络腮胡子忽地拔高了声音,这样大吼道。显然,他这是在说给房间外面的人,外面还有十余人,在激烈地和秋梧带来的人死死苦战。

    络腮胡子的话语刚落,就听得“噗”的一声,应南图手中的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他双目瞪得大大的,似乎不相信自己怎么就被刺中了,然后“啪”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快!快截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这个时候,房间外面也传来了秋梧的大叫,显然,那十余个人想要撤退了,不知道他们是不敌溃逃,还是要赶去西宛民居!

    情势更加危急了,应南图只匆匆对陈成抛下一句话:“你救,我追!”,说罢,便跃出了房间,然后随着秋梧。往那些黑衣人的逃逸的方向追赶过去。奔逃的、追赶的,片刻便从这个小院消失,这里只剩下血腥和沉静。

    应南图追赶着那些黑衣人,紧紧地跟着他们后面,汗湿衣背。这些黑衣人,在奔跑的过程之中,竟然拉开了信号,那凝聚的一束烟火急冲上空,然后绚烂开来,在夜色中无比醒目。通风报信之后。相信黑衣人的援兵很快就能到了!

    而这些黑衣人。奔逃的方向。就是西宛民居。看来,他们对那批暗账也志在必得!此刻,寇色不知生死,而黑衣人的援兵将到。应南图的心中无比着急。

    他身后紧紧跟随的秋梧、连山等人,也都屏住呼吸,奋力追赶着,一步一步将距离拉至最短,终于在西宛民居街口将这十余个黑衣人逼停下来。

    西苑民居,是位于昆州西边的一条长街,这里住着的都是昆州穷苦百姓。长街的旁边,是密麻紧挨在一起的木构房子,里面住着百余户人家。来过西苑民居的人都很清楚。这里在房屋排号,是从街口开始,按照一、二、三、四这样排下去的。

    十八号,就在离街口不远的地方!——这是应南图他们和黑衣人意识到的事情。

    然而这个时候,谁都无法顺利脱身去准确找到十八号。还要从里面找到那些账本。就算有人一时脱身开去,随即被另一方的人员缠斗着。被迫回转身过来挡住后面的攻势。

    激烈的打斗在暗夜里想起,在寂静的西宛民居街口,早有部分百姓被惊醒,然而他们都紧闭着房门,强忍住恐惧等待外面的声音散去。这些底层的百姓,对于未知的危险,唯一选择的就是躲避,无论外面再怎么激烈,只要不把他们的房门撞开,那就没有事!

    应南图和秋梧他们毕竟早有准备,其后跟上来的人也比黑衣人要多,很快,黑衣人就占了下风,应南图和秋梧他们每个人缠斗着一个黑衣人。应南图这边带来的仆从,已经有两三个人已经开始脱离战局,想要辨认十八号在哪里了。

    “头儿……”有黑衣人见到这样的情况,高声喊道,显然是着急了。却因为一分神,就被应南图看到了破绽,随即一剑劈过去,那黑衣人立马气绝身亡。

    其余的黑衣人见状,心中的惶恐更甚。援兵还没有来到,眼前这些人个个杀气腾腾,攻势也无比激烈,若是这样下去,自己这些人必死无疑!

    随即,就在应南图等人全心应站的时候,那些黑衣人却像是不怕死一样冲了过来,明晃晃的刀身在暗夜里也泛着光,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也逼得应南图和秋梧等人退了几步。

    “放!”却没有想到黑衣人没有顺势扑上来,反而往后退了两步,而且他们都从怀中拿出了一样圆筒事物,快速地扒开了上面的盖子,然后一吹,那圆筒就冒出火了!

    那是军用火折子!底下还含着火油!这些人想干什么?!应南图和秋梧心神俱裂,猛地往前扑过去,却是来不及了。那**个火折子都往一旁的民居扔了过去。“噼里啪啦”几声响,一旁的民居就着了火!

    这个时候,正是秋深天干物燥的时候,半夜风势也很猛。火趁风势,一下子就腾得极高,将半间民居都点燃了,并且这些火势以猛烈的姿势蔓延开去,迅速波及了连接着的房屋,远远看去,就是一片火光!

    火势猛烈得,让往民居里扑过去的应南图和秋伍都退了出来,他们是想扑上去救火的,然而手中只有一把利刃的他们,根本就无法止住这些猛烈的火势!

    那些黑衣人扔出火折子之后,便飞速向前逃窜,应南图和秋梧等人扑向民居的救火举动,正好给了他们逃脱的时机。除了后面三个黑衣人逃脱不及,被震怒的应南图等人劈开了两半,其余五个黑衣人竟然顺利逃脱!

    “走水了!走水了!快起来啊!”随即,应南图和秋梧气沉丹田,高亢着叫出了这些话语,如同半夜惊雷,震得西宛民居熟睡的百姓们猛地反应过来。原本就醒来了的部分百姓,想都没有想,就冲了出来;还有那些熟睡的百姓们,也惊慌地起了身,带着惺忪睡意,死命地往开面冲去。

    一时间。西宛民居火光冲天。伴随着这些贫苦百姓的哀嚎、哭叫之声,这些火势却是越燃越烈,以摧古拉朽之势,蔓延了整个长街!

    应南图和秋梧等人手中的刀剑仍在“滴滴”地流着血,他们的脸上,也飞溅着不少血迹,他们看着哀嚎奔走的百姓,他们脸上的痛苦和惊惧,似乎在大火面前定住了,也像是刺刀。捅进了应南图等人的心中。

    漫天的火光映着他们脸。像是鲜血一样通红!

    而匆匆带着府兵赶到西苑民居的沈则敬。也被这迅猛的火势惊呆了!那些火光里依稀可见的百姓们,那些熟睡来不及出逃的百姓们,在猛火中挣扎着,似乎要冲出来。可是,那些大火,瞬间又将这一切吞噬。

    “快!救火!救火!”沈则敬惊呆之后,呲着牙大声喝道,一向儒雅的他爆发出狂暴的怒气,那修颜美髯在火光之中,仿佛也要燃烧起来。

    而接令的府兵们,也是四散开来,想要找些水桶这样的物件来救火。可是现场这样的混乱,这样的态势,他们来之前,也根本没有救火的准备,只得匆匆拿了些沙石往民居里投去。

    就算他们有心救火。也无力回天!

    猛烈的火势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差不多停息。当它停息的时候,西宛民居这里已经不成样子了。大火肆虐之处,基本都是房木的焦灰,有一些粗大的横梁,尚未烧尽的,间或还有一两声“噼啪”的余响,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气,还有一些烧焦烤熟的气息。

    当火势完全平息的时候,昆州府兵清点着民居灰烬里面的尸体——有一些百姓来不及逃离,被生生困在里面,随即被大火吞没,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

    那些尸体,被府兵们一一抬了出来,摆放在长街之上。一具具焦黑的尸体,或长或短,有些甚至姿势扭曲,又有些几个人搂抱在一起,怎么都无法分开。越来越多的尸体被发现,被抬了出来,摆在沈则敬的前面。

    自从看见这漫天的火光以来,沈则敬就维持着同一种表情,那就是木木呆呆的表情,先是木木呆呆地看着着那蔓延的大火,大火停息之后,又是这样木木呆呆地看着摆着的焦黑尸体。

    他的脸上,木呆得令人害怕!杨步云想尝试着让他在一旁坐下,让他先行去休息,可是他也没有动作,就是这样站着,这样木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人,庆典过了,共有八十具尸体……其中,还有二十余个小孩儿的……”此刻,有府兵一脸疲惫地向沈则敬汇报着清点的结果,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难过。

    八十具尸体!八十个鲜活的生命!

    听了府兵的汇报,木呆的沈则敬像是猛然活过来了!他猛地睁大了双眼,眼珠子似乎要突了出来,哀嚎了一声:“啊!”

    为了这些暗账,为了这消灭这些证据,这些人竟然放火烧了这些民居!将近百余人无法逃脱,另有数百百姓无家可归!

    我一定要肃清这昆州之地,还昆州百姓一个清明!

    此刻沈则敬怒发冲冠,双眼像是要破裂,是为金刚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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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觉醒

    西宛民居那一场熊熊烈火,将西苑穷苦百姓的栖身之所烧得一干二净。昆州刺史沈则敬一直就站在西宛长街那里,指挥着昆州府兵收拾着乱局。

    清理着现场的余烬、评估着财物的损失,安抚着哀嚎的百姓。当这些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的时候,沈则敬这才重重呼出了一口气,身体虚脱感直晰地袭上心头,然而双眼依然鼓张,和平时温文尔雅的他殊为不同。

    这一场大火,仿佛也在沈则敬心里燃烧,那八十具烧焦的尸体,仿佛是一场强力的鞭打,让沈则敬心底仅存的那一些犹豫和怯懦磨砺至尽。

    作为吴越沈家的嫡枝嫡长,沈则敬这大半生要比同龄的官员更幸运。家世良好,能力卓越,父亲是朝中重臣,岳父是垂世名儒,恩师是二品尚书右仆射。

    有这么显赫的助力,沈则敬从丰南县令到考功司郎中,到尚书郎中,到京兆少尹,再到如今的昆州刺史,每进一步,都有青云扶摇直上的顺畅。

    从本质来说,沈则敬是典型的大永士大夫官员,作为一个文官,他心中有着固有的那些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责任和担当,是以他修己以敬,达事以安,忠君兼爱仁厚,都是以谦谦君子之范行世。

    虽经沈华善和叶正纯多番打炼磨砺,他已经渐臻于善,然而始终缺乏一种果决之力,缺乏一种开山伐斧之势。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听从沈华善的建议,按照沈华善的划定的方向去走,并不能自己开创一道。

    每一次官职调整,他都有所进步,却始终无法突破。他缺的,是那一点沈华善和叶正纯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火候。

    直到如今,这一场西宛民居的熊熊大火,这八十具焦尸的灰黑扭曲,就是那一点至关重要的火候。使得他金刚怒目愤而骤起,成全了他个人心境的突破和臻化。

    迈过了这一步,他从典型的文官士大夫,成长为一个杀伐果断的一方执政官。

    这一场大火,对于西宛百姓来说,是一场灾难,然而对于天下大民来说,是一个幸运。因这里,有大德之人在成长。灾幸相依,莫不如是。大道废。有仁义。国危乱。有忠臣……

    我誓要肃清这昆州之地,还西宁百姓一个清明。沈则敬再次这样沉沉想道,怒目渐敛,而后平静低眉。

    金刚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且不论在无具体可感的精神里面,沈则敬的心境是如何臻化,在西苑民居这里,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该处理的后续,也都要一一完备。

    沈则敬下令,昆州府兵全力帮助西苑的百姓重建住所。所需资财,由昆州府衙全部承担;在住所修好之前,这些百姓以昆州东南的李家为暂住之所;又号召昆州的大商们贡献物资,以助这些百姓渡过这一难。

    对于沈则敬的号召提议,杨家首先响应。捐出不菲的家财,随即又有其余各大商纷纷解囊。短短几天,就已募集了不少资金,足够这些百姓度过这一段时日了。

    沈则敬又在当地名儒的建议下,将没有受波及的西苑长街另一侧也一并拆了,拓宽西苑长街的宽度。在府衙和各大商名儒的共同努力下,曾经以贫穷凌乱出名的西宛长街正然一新,最后成为和金碧大街并列的最繁华的长街……

    自那一晚的大火之后,应南图的脸色就一直阴沉着,这是对他自己的惩罚。在答应沈宁为她办妥这件事情的时候,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那个风尘女子寇色,现在还在重伤昏迷,如流处和自己的属下,也多有损伤。更为严重的是,那些黑衣人为了毁掉那些暗账,竟然放火烧了西苑民居,造成八十余人死亡,百余户穷苦人家无处安身,多少户家庭遭受灭顶损失。

    他像沈则敬一样,心底感到无比愤怒,而又无比悔恨。倘若当时他和秋梧等人,武功更厉害一些,脚程更快一些,就不会有那么惨重的损失了——想到这里,他无比自责,甚至无法原谅自己。

    应南图这样忧虑的心思和深深的自责,沈宁当然有所觉。在当晚,她就约了应南图,在这座纵深的院子里漫步。

    “人力有尽,而事变无穷。你已经尽力了,会有这样的结果,谁都不希望见到,也无法预料。在寇色被掳走之后,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你……切勿想太多了。”沈宁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抚慰,轻抚着应南图消沉的心。

    “我们只是失了一着,当以为警,当以为憾,却不能画地自牢。虽然暗账被烧掉了,我们一时不能拿赵钰罡和谢同甫怎么样,但是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见到应南图静默,沈宁接着说道,点到即止。

    我们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所以现在不是伤心自责的时候。况且这个事情,应南图已尽了最大努力,不能力挽狂澜,不仅仅是武功、脚程的原因。在那样的情况下,沈家和应南图已经作了最合适的选择。

    “不管怎么说,我对西宛百姓有愧……”应南图这个侯门公子,所经历的事情也不少,虽然志在江湖之远,却因继母李氏、沈家之故,总和庙堂高事有着扯不断的联系,也总在波云诡谲的朝廷暗斗中游走。

    安靖镇中的刺杀、抢夺天才匠人胡兆昌、栖月殿之变等事情,都是他经历或者参与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简单的事情,他都游刃有余。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以为自己会越发从容淡定,却怎么都无法预料,一时的人力之失,会造成这么惨烈的后果。

    大火冲天的夜晚,他垂着“滴滴”淌血的利剑,觉得在敌人的狠厉、天地不仁面前,个人的力量竟然是如此渺小!

    以万物为刍狗,却又以万物为归成。只有极尽强大的力量,才能避免这些惨烈的损失,如果当初,在松华大街的时候。自己和秋梧能将这些黑衣人全部击杀了,又怎么会有后来的事情?说到底,力量太渺小了……

    原来,要求得江湖之远,只有恬淡的心境是不行的,在此之前,必须拥有与恬淡相配的强力量。这一刻,应南图仿佛再次闻到西苑民居那种烧焦的味道,对于强大力量的渴望和感悟,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而后蓬勃成长。

    想到这里。应南图仿佛忘记了身边跟着的沈宁。他静静站着,而后轻轻抽出了随身的佩剑,平平一剑刺出。

    没有任何风云色变的威势,这平平的一剑。却令得前面碗口粗的一棵小树砰然倒地。那巨响,吓了沈宁一大跳。然而,她看着似是有悟的应南图,却强行压下了狂跳的心,等待着应南图自己回过神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的武道始终停滞不前,原来是这样。”应南图看着倒地的树木,喃喃自语。随即,发现沈宁轻抚着胸膛,站在那里微微笑。

    “放心。我没事了。我不会再自责。”见到沈宁这样的表现,应南图也轻笑道,眉目深远,仿佛还是天宁寺那里沈宁初见的那个侯门公子。

    当然,这些都是早前的事情了。此刻在金碧大街附近的那处院子。应南图和沈则远等人一起,沈则敬正和沈得善等人商量着接下来的事情。

    “那个……重伤的姑娘怎么样了?”沈则敬问的,是寇色。这是沈宁和应南图在文镇种下的机缘,寇色此番来,就是为了得知那些暗账的下落。虽然事情的发展,远远不是当初估计的那样,但是沈则敬还是认为寇色有大功。

    “双手已经废掉了,所幸仍有呼吸。陈成送回来得也及时,当初为彭公子抢救的军医妙手回天,能活下性命。”沈宁回着话,想到寇色,她感到十分难过。

    寇色如今安置在她的院子里面,秋歌和秋书无比仔细地照料着她。那些凌辱的痕迹,那被夹断的双手,让秋歌和秋书这两个丫鬟忍不住垂泪,也让沈宁的脸色一再冷凝。此刻她向沈则敬回答的时候,这样的冷凝,也时不时涌现。

    “她受苦了……”沈则敬只说了这四个字,以孤弱女子之身,能坚持到现在,顽强地活了下来,说明这个姑娘对于生命的渴求是多么强烈,当然,也说明了,赵钰罡手下的人是多么残厉。

    那些暗账,赵钰罡早就心知,就在府衙旁边守株待兔。为了暗账,他带出来的士兵,都能让自己这方遭受到这样的损失,他真的不可小觑!

    “总有一天,这些代价都会找回来的!我估计,京兆的处置结果这几日就到了。一旦李家伏诛,那么矿藏就要有人接手了,赵钰罡和谢同甫必不会看着这些份额旁落。那些资金都准备好了吗?”沈则敬问着沈则远,将注意力从西宛民居那里转移开去。

    “都准备好了,江南和京兆的资金已经到来了,杨家的钱财也准备好了。赵钰罡和谢同甫,应该也在暗中物色堪当的大商人了,所作的准备,肯定不会少。”沈则远回答,对自己及赵钰罡那边的情况都充分考虑。

    他虽有忧虑,却有充足信心。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这句他从父亲那里听来的话,他一直记得很清楚。他却不知道,这句话,也是沈华善从他兄长沈从善那里听来的。

    沈家众人,都作好了应对的准备,等待着一场硬仗的到来。

    ps:

    三更!这一章,用了很多心力。虽然写得有点酸,却认为必要可少。一直觉得,沈则敬和应南图弱了些,以此为过渡。55,感觉分类大风吹的封面……难看。掩面痛哭……

第三百一十八章 斗钱多

    “大将军,西宛民居被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那些账本,肯定是没有了。将军可以放心了。”西宁卫驻扎地内,有兵将这样向赵钰罡汇报。

    仔细辨认,他就是当时那个下令让黑衣人放火的人。他接到了赵钰罡的吩咐,去劫了寇色,虽然最后出了波折,但他觉得自己还是顺利完成了任务,正等候赵钰罡的嘉奖。

    “做得很好!你办事,我很放心,不然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那些账本毁掉了就好。这下,李公绪和李绵山,就只能一心等死了。”对于那场大火的结果,赵钰罡是很满意的,因而心情很好。

    李家出了那样大的事情,自己若是再保住李家,就是大傻蛋一个,想办法撇清关系都来不及,还怎么会帮李家捞人?若是一个弄不好,到时候被牵连,那是项上人头的事情。

    还好他平时谨慎,并没有留下什么书信在李家手中,唯一不妥的,就是每个月李家送来的两成收益记录。

    当然,这不妥,随着西苑民居被烧尽,也被带走了。闲暇时,赵钰罡甚至能哼上两句小曲。

    太子关于处置李家的旨意已经到达京兆了,当看到那个夷三族的处置结果时,沈则敬顿了顿,随即敛了眉。

    夷三族,这刑罚过重了。李家论罪当诛,但是三族之人,绝大多数都不知道李家有那样的野心,株连甚广,这不是好事。

    想必父亲也劝诫过太子的吧,只是这旨意还是到底了西宁道。那么,是父亲的劝诫无效?还是太子要收威吓惩戒之效?

    “步云,派人将消息放出去吧。就说这消息属实,昆州府衙过几天就会收到……”想了想,沈则敬这样说道。天道尚且不会做绝,何况是人道乎?

    “大人,旨意已经到了。此乃欺君……”杨步云听了沈则敬的话语,忍不住一愣。这……罔顾上意,放走那些人,若是太子怪罪下来,这可怎么办?

    “呃……你看到京兆来的文书了吗?反正我是没有看到。或者是路上耽搁了几天,或者是府中书吏将它放在一旁了。欺君?你想得太多了。”沈则敬微微笑着说道。

    这话,听得杨步云又是一愣。虽则沈则敬来到昆州的时间不长,但这几个月一来,杨步云对这个主官的为人处事是再三赞叹。虽然他没有对沈则敬有什么奉承讨好的说话,但是他的言行。总是下意识在追随模仿沈则敬。

    只有高度认同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去追随模仿他。

    “是的。下官这就去办。”听了沈则敬这一番词语,杨步云有些想笑。是呀,路上耽搁的时间,与昆州府衙何干呢?

    随即。太子欲将李家夷三族的打算悄悄地在昆州、西宁道一带流传。传这话的人,还道这消息绝对是真的,他远房亲戚的侄子的远房亲戚,就是在宫里当差的,这不会有错。

    不管这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自认为在李家三族范围之内的人家,是吓得心肝都差点没了。他们以平生所能做到的最快手脚,将手中的的资产抛售出去,然后和家人一起。有多远就逃多远;甚至有的人家,直接卷了家中的本金就逃了,最后他们名下的资产,自然是收归昆州府衙所有。

    没两天,眼见着李家三族姻亲都差不多跑光了。沈则敬这才慢悠悠的公布京兆的旨意:李家就地正法,夷三族!

    李绵山在狱中接到这个旨意的时候,什么话也说不上来,只跌坐在地下,如木偶泥胎。寇色离去之后,已经好些天了,却杳无音讯,这个时候,他也想到了,或许寇色是别人的棋子,就是为了专门从他这些得到这些暗账!

    只是,这些暗账最后结果是怎么样,都与他没有关系了。李老爷子早就在狱中病逝,反倒留了个全尸。直到受刑之时,李绵山还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和当初的彭瑾倒有些相似了。反倒是李惠山和李次山,面色平静,甚至还有一种解脱的轻松。

    终于结束了,他们这样想着。显赫的李家,曾经昆州三家之首的李家,因为历代族长的野心,最后以摧枯折腐的姿势,在昆州历史上消失。只留下让人谈论不绝的那惊现的望君归和望君出。

    当然,偶尔也有人谈论前大将军彭明义的唯一血脉彭瑾。早前李家出了一纸声明,道是李家和彭瑾脱离关系,以后灾祸喜幸各不相干。那时候百姓对他同情怜悯,现在他们是感叹他的好运天佑了。

    随着李家伏诛,一件大事也被摆在了赵钰罡和谢同甫的眼前,那就是关于西宁道矿藏这门生意的经营打理!

    原本这门矿藏的生意,一直都是有李家的李绵山来主理的,李家占据着矿藏生意的绝大多数份额,其余的份额,则是让昆州的一些商人摊分开去了。以李家为首的昆州商人们,有着对这些矿藏的绝对控制权。

    现在,李家已经没有了,那么这门生意会怎么样?那么又是谁来接管这门生意?

    对此,昆州刺史沈则敬表示早有想法,所以他笑着说道:“李家所在地,乃昆州辖内。这西宁道矿藏,又以昆州物藏最丰、品类最多。李家既然没有了,那么矿藏这门生意,还是要收归昆州府衙为上。”

    他面前坐着的,就是赵钰罡和谢同甫。如今这三个人齐聚一起,就是商讨如何处理西宁道矿藏的问题。沈则敬是昆州主官,矿藏名义还是归西宁卫主理的,谢同甫乃是西宁道的主官,这三个官员,在此讨论西宁道矿藏的走向,太正常了。

    听了沈则敬这话,赵钰罡和谢同甫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沈则敬现在是昆州刺史,如果被收归昆州府衙,那和将这矿藏放到沈则敬手里有什么差别?

    “这样恐怕不妥。历来没有府衙掌管矿藏之事。涉及众多钱财,府吏还是不便插手,以免出现贪腐之事。”谢同甫沉吟片刻,开口了。从吏治之上谈开去,有道理。

    “按照往年的惯例,西宁卫虽然不直接打理这些矿藏。却还是有监督、审核之权的。这矿藏份额的事情,若是直接收归昆州府衙,那么监审之事如何进行?再说了。这矿藏份额也不只是李家所有,还有其余的商人。若是收归府衙,那么其余的商人怎么办?”赵钰罡也说话了,从西宁卫和份额商人出发,很适宜。

    “那么两位大人意如何呢?得赶快有个定夺才是,须知朝廷的要求一旦下来,矿藏的生意就是不能停的。”沈则敬倒没有坚持,而是让这两个人拿出一个解决办法来。

    反正他已经提出了办法。已经被反驳了。那么就翘起双手。等他们的真知灼见好了。

    “这个……还是将西宁道矿藏交由西宁道的商人去管理吧。直接委任某个世家大商去接管李家的矿藏,还是按照原来那样去做。”像是在反复沉思,谢同甫才说出这个答案。

    事实上,他早就和赵钰罡商量好的了。这矿藏的生意收益太大了。他们固有的那些收益,不管是不是换了人,都绝对不能受到影响,还是暗中委派自己这边的亲信大商去打理为妥,绝对不能让这矿藏份额旁落。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矿藏的收益,倒和李绵山还在的时候是一样的。

    对这两人的决定,沈则敬没有异议,这样说道:“我对于商务庶事并不懂。两位大人既然这样好,那就这样吧。不过,如果是这样,若是再出一个李家,怎么办?况且西宁道矿藏更换主事。是要去户部备案的。不知道若是太子知道李家的模式竟然存了下来,会作如何想?”

    谢同甫和赵钰罡想到监国太子,不由得冒汗。他们都低估了太子对李家望君归的震怒,在李家被问斩之后,京兆竟然又传来了一道加急旨意:将李家族人鞭尸,而且严查和李家交好的人家,若是有只字片语提到望君归,则以同罪论处!

    可见太子对李家的愤恨, 若是太子知道,李家的那一套还被保存下来,若是太子知道,按照这样的做法发展下去,若干年之后,又将会出现另一个李家,那么太子会怎么想?

    “那么就只剩一个办法了,那就公开认股吧!拿出西宁道矿藏的一半份额,用作管理权认股。西宁道内有资格的大商世家,只要有足够的资金,都可以来认股!价高者得!”最后,是谢同甫发话了。

    他想到了手头上源源不断的资金,说出来这个提议。他在西宁道这里七八年之九,对于这些认股管理的办法,也知道得不少。这个办法若是操作得当,自己的亲信大商,是绝对有可能取得这一半的份额。

    谢同甫这一个提议办法,说白了,就是斗钱多!谁的本钱足,谁就能将这一半的份额认股下来,就可以控制西宁道矿藏。

    沈则敬当然是没有意见,他看着胸有成竹的谢同甫,心里警觉:难道谢同甫他们所拥有的资金,会和自己这边的不相上下?

    自己一定要谨慎了,绝对不能让这一半份额让谢同甫等人得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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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九章 谋利

    “关于矿藏管理归属一事,已经定下来了。时间定在十日后,地点是在昆州府衙。我、谢同甫和赵钰罡三人自然是在场的。适逢御史中丞杨简锐在岭南道督察政事,他也会来到昆州这里监督此事。”

    沈则敬这样说道,将西宁道矿藏的最新进展告诉沈得善和沈则远,除了时间地点,当然还有具体的程序等等。这些,过两日就会在昆州府衙前面公布出来。

    沈得善和沈则远听了,脸上的表情颇为严肃,他们心里有一种即将收尾的感觉,越是到了最后,就越是备受考验的时候,也就越马虎不得。

    从年初进入西宁道以来,沈得善带领着沈家子弟做了不少事情,目的,就是按照沈华善所定的族策,以西宁道昆州为据点,作为打通西宁商路的第一步。

    通过三七之药等事件,胡不涂、彭瑾、杨家,都从李家手中得到了不少钱财,削弱了李家对矿藏的绝对控制权,现在李家既败,将李家原先的份额顺利接收下来,平息西宁道矿藏的暗涌,将矿藏暗地里的收益转化为昆州的赋税,这才算是完满收官了。

    能不能顺利接收西宁道矿藏,是结果,也是关键。虽然沈得善和沈华善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是最后的结果怎样,没有谁敢保证一定如愿,故而他们严阵以待。

    人之趋利,若水之就下,日夜无休时,不召而自来,不求而民出之。沈家志在西宁道矿藏,从小而说,是趋利本能,从大而说,是为西宁赋税,从更大而说,是为了沈家将来的布局。

    硬要卫道处之,沈家为了更大的布局。算得上乱臣贼子之心,但这不能埋没沈家在这事上的本质贡献,或许将来史书,能有个公正评价。

    “十天的时间,足够谢同甫和赵钰罡准备充足的资财了。这昆州之地的大商,谁能有那样的本事和威望来打理西宁道矿藏?谢同甫找的人,是张家?”十天的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了。若是这个时间再短一点,就好了。

    “本来他们还道要一月之期准备的,若不是刚好杨简锐在岭南道。还不能压成十天。十天。是他们答应的底线了。”对于沈则远的期望。沈则敬也想成。既然不成,那么就要做得更好才是。

    与此同时,谢同甫和赵宇罡也在商量着资金的事情。在李家出事之后,赵钰罡就专注候着李家的暗账。对于这些矿藏生意关注的,倒不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在这方面也不擅长,是以矿藏生意应对一事,是谢同甫在准备。

    谢同甫的心情也算不得上佳,有很多细节,他也不能对赵钰罡说。毕竟,两个人只是基于共同受益之上的同盟,他看中的。是赵钰罡西宁卫大将军这个位置,还有他掌管着的十二万兵马。

    在这个基础上,两个人才能一次又一次合作,但这并不代表着,谢同甫是信任赵钰罡的。

    “资金会陆陆续续准备到位。大商家。我也物色好了。十天的时间虽然仓促,但是沈家和杨家,也是同样的时间,没什么。不知道大将军这里,有多少可堪用之资财?”这个,才是今天谢同甫想问的重点。

    既然大家都想在背后操纵矿藏这门生意,没有理由,赵钰罡只是坐享其成,总得要拿出一部分钱财来才行。虽然自己联络的那些大商人,已经准备了不少的资金,但是谢同甫仍是担心不够。

    说白了,这一次认股,打的就是本钱。这一半的矿藏份额,初始数目乃是五百万之数,那些大商人要估算最高的数目,才能得出一个合理之数。

    “我这里,百余万,是现成的。再多,就拿不出来了。”对于这个问题,赵钰罡这样回答。

    百余万之数,以一个大将军而已,的确是不少了。也就是涉及到整个西宁道矿藏的问题,才会是这样庞大的数目,赵钰罡知道这一点,倒也没有作过多隐瞒。

    “那烦请大将军将此笔钱财准备妥当吧。虽然那些大商人们都已经在准备了,但是不知道到时候是否足够,以作不时之需。”赵钰罡拿出这个数目,谢同甫还是满意的。

    早前李家每月孝敬的两成收益,真的是不少,这百余万之数,赵钰罡是应该拿出来的。

    离开西宁卫驻扎地之后,谢同甫又去了张家拜访。谢同甫和张家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张老爷子送谢同甫出门的时候,是满脸笑意的,仿佛有天大的喜事一般。

    “大人,主子那里的钱财,已经转运到了。走的是互市的路子,这一笔钱财,没有通过任何钱庄,就算沈家和杨家再怎么厉害,也想不到主子还会有这么一手的。”在倚邦的观察使府,谢同甫的心腹长史这样说道。

    仔细说来,他也不能算是谢同甫的心腹长史,而是主子为了方便,安插了这样一个官职,方便自己和谢同甫一起办事,也方便谢同甫办的事情不会外泄。保密,才是第一前提,有时候,也是制胜的先机。

    “那就好了。那些大商人都准备好了吧?”谢同甫对于长史的办事能力还是很放心的,这样说道。他虽然去了张家拜访,却并不代表,自己属意的大商家,就是张家了。

    张家,无论是钱财还是人丁,都绝对不是杨家的对手,将他推了上去,不是自讨苦吃吗?张家的唯一作用,就是掩人耳目了。

    到了公开认股的那一天,昆州府衙里面是无比热闹。几乎西宁道的名商大商都积聚了,这里的气氛,堪比过年时节。

    在昆州,稍有点资产的商人家族,都跑来昆州府衙这里凑热闹了,因为要再一次遇到这样的盛况,就要等到五年之后了。

    五年一度的重新认股,这是昆州刺史沈则敬的提议,主要是为了避免再出现李家那样的状况,五年一度,有资者有意者,就可以参与到这个局中。

    而且,为了尽快稳定西宁道矿藏,消弭李家的恶劣影响,这一次认股,官府所定的门槛和准则都低了很多,这就意味着,商人们将会有更多的机会。

    西宁道的矿藏,乃是西宁道第一的生意,其收益、重要性要比药材还要重得多。商人趋利重利,又怎么不会出现在昆州府衙这里?

    无财作力,少有斗智,既饶争时,作为商人,要掌握的,就是这样一个规律。这一次官府放低要求,这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一半的矿藏份额,只靠一家,是不可能将它拿下的,这一点,所有人都很清楚。是以在来到昆州府衙之前,这些商人们,都已经自发抱成团,集合众家的资财,去竞得那一半的份额。

    昆州府衙内,沈则敬和谢同甫都等人,都端坐在府衙议事厅里面,在这里面的,还有御史中丞杨简锐和赵钰罡,还有西宁道其他州的刺史们,桂州刺史卢智胜和南州孔烛照都来了,当然,他们自己本身都觉得,这一次,纯粹是来打酱油来了。

    这一次,议事厅中的官员,都不是主角,他们只是监督过程、核查最后的结果。这次认股之事的主角,乃是议事厅外面那些西宁道商人们。

    在这些抱团的商人之中,最受瞩目的,有三方。其一,是以杨家为首的杨家商团。这些商人,大多数是著名的大药商,他们和杨家有着割不断的关系,当杨家有意竞争这个份额的时候,这些商人们也都想在西宁道矿藏上插一手了。

    其二,是以张家为首的张家商团。这些商人,有垄断昆州林业的张家,也有一些原本和李家交好的大药商们,李家倒下了,他们没有选择投靠杨家,然而和张家聚成一力量,打算通过西宁道矿藏,以东山复起。

    其三,是以罗家为首的南州商团。南州商团的商人们,虽然没有特别出彩的商人世家,然而胜在人多!那里,十家有九家,都是经商!基数太多庞大,所以就算每家拿出不多的钱财,那数额也很可观了。

    除了这三大商团之外,还有以曹家为首的倚邦商团、桂州商团等等。倚邦商团,是新兴的商团,是西燕和大永开设互市以来,才新崛起的,根基尚浅,影响力有限;桂州商团,离昆州这里稍远,也没有多少家是出名的。

    基于上述的这种情况,官员们和各位商人们的目光,都放在了那三个商团之上。所有人都很想知道,在这三个商团里面,最后胜出的是谁?甚至,有不少精透的商人,还为此开了盘口,赌谁赢。

    虽然矿藏涉及的金额太大,不可能每一个人都参与其中,但是这盘口,还是可以来玩一玩的嘛。

    不管是为了矿藏,还是为了盘口,总之所有人都热情高涨。

    “铛铛铛”三声锣响之后,就说明这一次认股正式开始了。不管是议事厅内的官员,还是议事厅外的商人们,都在紧张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西宁道矿藏,到底花落谁家,很快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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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这一章写得有点闷,请大家见谅。 推荐好友影留香的《闲妾》。/mbeqbi 重生了! 痛定思痛, 踢开各种勾心斗角,踹飞神马争风吃醋,她只是想做个“闲妾”,有这么难么么么么么么……?!!!

第三百二十章 差一点

    这一次西宁道矿藏的公开认股,程序是很简单的,就是每个商团、商人有三次机会出价,到最后价格公布的时候,出了最高价格的那个商团,就得到了这一半份额的五年经营之权。

    至于具体这一半,在各商团之中是如何分配,那就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了。

    这个简单的过程,对于这些商团、商家来说,却是胆战心惊。

    价高者得,这个是判断的标准。但是怎样算是价高,这就要靠商团商人的评估判断。每一个商团给出的数目,在一轮竞价结束之前,都不会公开。

    出一个什么样的价格,这个价格是不是会在众商团之中是最高,这靠的,是这些商团背后的幕僚团和核算师傅。

    既要计算西宁道矿藏五年内所值的收益,又要评估对手商团所出的价格,最后还要考虑到朝廷政策、局势的影响。总之,这是一个异常繁复的过程,就不赘述了。

    第一轮竞价的结果,并没有特别让人惊奇的地方。就像开始之前他们预料的那样,以杨家为首的杨家商团,在第一轮竞价中胜出,排在第二第三的,那是张家商团和南州商团,紧跟其后的,是倚邦商团和桂州商团。

    第二轮竞价,就稍微有点意思了。这一次,前两名的位置仍是不变,但南州商团从第三的位置上跌落下来了,顶上它位置的,是以曹家为首的倚邦商团。大家没想到,倚邦商团后来居上了。

    只是不知道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倚邦会不会变成过江龙?杨家会不会始终保持领先?因有了第二轮的这一点变数,昆州府衙内的气氛更加热烈了,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时间的过去,他们忽然觉得,一个时辰真的是好漫长。

    公开认股程序这里,每次出价,都有一个时间的间隙。这是为了让各大商团有充分的计算和思量,也是为了让府衙的大商人们做个充分的见证和心理预期。

    如果只是半刻钟就决定了西宁道矿藏的归属,任谁都会觉得此事仓促和有猫腻吧?

    为了避免相互串价。影响到官府的利益,这些商团们,都是各安一处的,中间还用厚厚的屏风隔开。这些商团,没有人说话,大家都用手势或者眼神。交换着最后的定断。这是为了防止有人透过屏风听得见他们的说话。

    “这一次竞价之后,就可以结束了。张家果然还是太弱了,就算有谢同甫和赵钰罡的支持,都难成大器。”在杨家商团内,杨步勋这样想道。想到即将结束这一起,他心中就变得期待起来。

    谢同甫频繁去张家的事情。根本就瞒不过杨家。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密谈了些什么,但是想必是谢同甫相中了张家。要将张家推出来领这西宁道矿藏之事了。

    对于张家,杨步勋从来就没有畏惧过,张家这些年来因为子嗣不茂,守成都尚且艰难,何况锐意进取?

    所以,杨步勋对这一次的认股,有十足信心。而且根据第二轮张家的出价来判断。张家所用的资财,真的是不多。自己这边,还有胡氏安和堂和沈家京兆来的资金大头,都没有用上呢。

    随即,杨步勋的笑意渐渐弱了下去。张家的情况,比他们之前估计的情况要差太多了,原本他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的,才提前准备了这么多的资金,谁知竟会这样顺利?这当中,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想到这里,杨步勋连忙叫来了一旁的随从,低低耳语了几句,这才等待着最后一次出价时间的到来。

    话说在张家商团里,张老爷子的心情不太妙,随着第二轮的竞价越来越高,那八百万两的数字,几乎已经到来张家的顶峰了。这第三轮,肯定还要再加,究竟加多少呢?张老爷子心里也没底。

    早前观察使谢大人前来找他的时候,曾经承诺道,只要张家能够认股成功,那么观察使府和西宁卫就会为张家护航,会成为张家的助力,到时候,张家所得到的收益,一定要比付出的多得多。

    能有这西宁道官场两大巨头撑腰,又加上矿藏本身的利润实在太诱人,张老爷子是卯足了全力,想要拼一拼这个认股的。可是,现在,他怕了,他标的那个价格,已经集了自己家和其余药、林众多商人的资金。

    就算认股成功,也要抵押一般的资金在昆州刺史府,那么剩下的那一半钱,可以足够支撑西宁道矿藏的顺利运转吗?万一西宁道矿藏运转出了问题,而自家又将全部的资金投到这上面,就会被死死拖住。这,说不上是祸还是福啊。

    在另一个屏风内,以曹家为首的倚邦商团一众商人,露出了轻松的笑意。他们从倚邦过来这里认股,没有几分真本事,是不敢做过江龙的。倚邦商团本身可以流转的资金就不少,再加上有人给他们提供最强大的支撑。

    这一役,定必会让西宁道商人都目瞪口呆的,他们绝对会想不到,真正精彩的,还在后面。

    转眼,就到第三次出价的时间了。随着那个点的越来越近,杨步勋心中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总觉得忽略了什么一样。他几次提笔,却始终无法写下那个早已经和众商人确定了的价格。

    “再等等,再等等。”杨步勋摇了摇头,做着这样的唇形。总觉得有什么不对,要好好想一想,再好好想一想。

    对于一个家族而言,通常都会有一两个这样的人,他们作为一个家族的中流砥柱,会有一种异常敏感的直觉。这种直觉,说不上是什么,但是总会让他们在关键的时候,作出最正确的选择。然后才能带着家族往正确的方向前行。

    沈华善和沈则敬如是,俞正楷和俞正道如是,如今的杨步勋或许也如是,所以他对于出价,迟迟未能最终定下来。

    眼见着,时间就到了,而他刚才派出去的仆从,还没有回来。到底他的不祥感觉,是不是可靠的?这个价格。应该怎样填才好呢?

    议事厅中,谢同甫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时不时和御史中丞杨简锐闲话几句,打发着等待的时光。

    “说起来,这次还真是麻烦杨大人跑这一趟了,为矿藏一事做个见证。辛苦杨大人了。本官已经在均安楼订了酒席,待此事结束之后,定要和杨大人畅饮一番。”谢同甫“呵呵”地说笑说着,仿佛没有感受到这昆州府衙的紧张气氛。

    “谢大人客气了。这个是下官职责所在,安敢言辛苦?”杨简锐回应道,也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谢同甫的官职要比他高很多。但是身为御史台官员,杨简锐是有监察百官的权力。又加上要为这认股一事做个见证,他周正的脸上,倒也从容自然。

    沈则敬也端起了茶杯,这样悠闲的谢同甫,令得他心里警觉起来。从张家的前两轮表现来看,实在是弱了些,如无意外。杨家的出价,定会在张家之上。这个时候。谢同甫应该着急才对,为什么反而十分悠闲?这当中,不会有诈吧?

    可是除了张家,还是哪个商团可以出得起那么庞大的金额?沈则敬微微皱眉,仔细回想前两次出价。倚邦,倚邦商团!观察使府在倚邦一带,谢同甫和倚邦商团或有联系,这是他们之前就有过的猜测,之所以不把它列为对手,是因为它真的太弱了!

    互市是这几年才兴起来的,倚邦商团靠互市发家,再怎么累积财富,短短几年的时间,所能集结的,都有限,哪里是有几十年历史的大商家族对手?

    财富,是需要长时间积累的,特别是在这个朝代,没有几十年,哪里有能够有充足的财富?

    所以他们之前并没有将倚邦计算在内,莫不是忽略了什么?沈则敬越想,便越是忧心。

    “铛铛铛”,又是三声锣声响起,到了最后一次出价的时候。这最后一次出价,只有杨、张、倚邦三个商团出价了。

    按照他们递交上来的顺序,杨简锐首先打开的是张家的出价,一千万两,比第二次多了两百万两。

    见到这个价格,开盘口的商人们就很失望,看样子,这一次认股,肯定是杨家胜出了,没有黑马,没有意外,那么他们就要输钱了。

    随即,这些盘口商人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还是有黑马的!而且黑得这么厉害,说不定,能爬过杨家前面去啊。原来,倚邦商团出的价竟然是一千八百万辆!足足比他们之前的竞价多了一千二百万两!

    没想到,这不起眼的倚邦商团,原来这么有钱!一千八百万两,这个价格,在这之前从来有没有过啊!官府原先还因为李家的事情,将门槛降低了,现在看来,最后稳赚的,还是昆州府衙!

    见到这个价格,沈则敬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一千八百万两,竟然会这么多!倚邦商团,竟然真的是过江龙!他真的没有想到!

    他再看一眼微微笑着的谢同甫,忽然间就懂了,原来,谢同甫的杀着在这里!张家不过是幌子,他真正支持的,是倚邦商团!

    怎么办?沈则敬变得焦虑无比。他知道,昨晚得善叔父和杨家商定的最高价格是一千五百万两。就算杨家按照最高价格来出,都还差三百万两!

    难道,这么多的谋划,到了这最后一刻,反而是败了?沈则敬的心,沉了下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三更!查了资料可知,古代国库最高在百万两。但这里涉及的数目价格,更多为了剧情的需要,估摸着来的,并不特别准确,其中夸张失真的成分,请大家略过,哈哈。推荐好友纸落云烟的《萌神系统》,书号:3142002,简介: “帅哥,我看你印堂发黑,必有血光之灾啊!只要信仰伊莎女神,保你日后平安,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日月神教?”路人甲帅哥:“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以把刀拿开一点吗?”……一句话简介:这是一个被迫成为神的少女,为了生存,在异世界坑蒙拐骗的故事。

第三百二十一章 顺平

    (还有两天,双倍粉红活动就结束了,再次求粉红,请大家多多支持~)

    不管沈则敬的心情是如何焦虑,杨简锐仍是面不改色地将杨家最后的出价公布出来。

    “嗷……”随着杨家出价的公布,议事厅门外的商人首先就反应过来,这样的价格,实在太让他们意外了!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数字!是以很多商人忍不住嚎叫起来,既是惊叹,又是羡慕,又是佩服,又是不如,总之情感无比复杂。

    开盘口的商人则是直接想爆粗了:**,怎么会是这样的价格!这下,绝对是赔了!

    议事厅内,谢同甫听着杨简锐公布的价格,一时不能反应过来。这个结果,真的是超出了他的预期,怎么会是这样?他悠闲的心情,顿时就没了,觉得原本喝着甘香的云雾茶,苦涩难以入口。其实,他忘记了,这云雾茶,本身就有一种淡淡的苦涩味道。

    沈则敬听到这个结果,也不能置信。他原本沉下去的心,随即上扬起来。两千万两!杨家最后的出价,竟然是两千万两!这比他们昨晚商定的价格,还要多出五百万两,比倚邦商团出的价格还要多两百万两!

    怎么会这样?沈则敬想不明白。但是他知道,西宁道基础定矣!

    正是这多出的二百万两,使得杨家稳稳当当地站在倚邦商团的前面,获得了西宁道矿藏的五年经营之权。

    步出屏风的杨家商团,接受着在场所有商人的目光注视。脸上满是笑容。三次竞价已经过去了,杨家商团已经赢了,自然可以轻轻松松地笑出来。胜者,是应该有这个荣誉和资格。

    落败的倚邦商人们,气色当然不好看。然而却没有愤恨难堪。能够出到这个价格,已经是他们的极限了,最后还是输了。财不如人,算不如人,这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所以曹家很快就带着倚邦商人转身离去了。他们没有认股成功。这里已经没有他们的事情了。

    杨步勋看着离去的倚邦商团,脸上虽然轻松笑着,然而背后都湿透了,那是吓出的一身汗!他想起了刚刚经历的挣扎,心里仍是一阵后怕,好险。好险。

    半刻钟之前,已经到了出价的最后时间。杨家商团内,杨步勋提起笔,又放下,反复几次。他总觉得,如果按照商定的一千二百万两填上去。那么肯定会有变故!原先,这不过是一种直觉。现在,则变成了一种肯定,他觉得,这个价格,肯定有问题。

    随即,他想到了昨晚和沈得善他们的商定,便觉得将最高的那个价格。一千五百万两填上去,这是他们综合了西宁道矿藏各方面的情况后。得出来的价格。再高,那么付出的要比收益的多,就可能会亏损了。

    杨步勋正想将这个数字交上去的时候,忽然原先外出的仆从就匆匆赶回来了,他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话都说不出来,可见赶得厉害。随即,他也顾不上再做口形了,直接低低地说道:“沈公子说……倚邦商团……互市那里,有一大笔资金,约……约千万之数……”仆从喘着气,将刚刚得到信息说了出来。

    他在半路,遇到了紧急跑过来通知的连山,丝毫也没敢耽搁,就死命往昆州府衙赶了,就怕出价已经送出去了。幸好,幸好,还来得及。

    千万之数?直接将杨步勋的后背震出了一身冷汗,倚邦怎突然多出这么多钱财?然而时间紧迫,他根本就来不及多想,外面已经再三催交出价了,他便匆匆填上了两千万的数字,交了出去。

    他只祈求这个数字,这个对于他来说,天一样大的数字,能够帮助他赢了这一局,先度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接下来要面临的事情,那就另外再想办法了。

    沈家和杨家联合起来做了这么多事情,最主要的,就是为了今天这个结果,到了这一步,一定不能输!这是杨步勋心中坚守的事情。

    所幸,终于他们还是胜出了。这一刻,杨步勋除了感谢满天神佛,倒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其实他们胜出与满天神佛没有多少关联,但是精神念力,乃是世上最崇高的信仰。

    议事厅内,沈则敬看着谢同甫有些溃败的脸色,笑着说道:“谢大人,我们移步均安楼吧。现在是到点用午膳的时候了。我们还得感谢杨大人走这一趟呢。”

    听到这一句说话,谢同甫的脸色差点就变了,然而他毕竟还是久经锻炼的人,最终还是说了这一句:“是啊,是到用午膳的时候了。杨大人,有请……”

    一旁的赵钰罡则始终憨厚地笑着,眼中,看不出什么深意。

    御史中丞杨简锐看着议事厅中的暗涌,周正的脸上也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果然,詹事大人的嫡长子,极得詹事大人的风范,这一句话,真是腹黑得让人想发笑呀。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御史中丞杨简锐,恰好也是太子詹事府右庶子。

    均安楼的酒席结束之后,杨简锐并没有多加停留,就离开了昆州。临行之前,他还表示,回到京兆之后,会将这一次认股的情况,详细汇报给户部尚书江成海知道,还道这一个认股程序“公开、公平、公正”,可堪垂范云云。

    这话,听得沈则敬心情无比愉悦,看来杨简锐是深谙伤口撒盐之道啊,尤其是他有着周正的相貌,说着这么正经的话语,更是喜感十足。

    很快,沈则敬就知道了杨步勋最后为什么填了两千万,原来还是叔父让人及时通知的。现在,他就和沈得善等人讨论着此事。

    “益儿的消息来得太及时了。一千万两,不是个小数目。互市那里怎么就突然多了这么一大笔钱了?还被倚邦商团用上了,差点就赢了我们。那笔钱财,要弄清楚来龙去脉才行。这里面,有古怪。”

    说这话的,是沈则远。在接到沈余益消息的时候,他来不及多想,匆匆让连山将这个事情告诉杨步勋。到现在,认股一事已经尘埃落定,他才想起当中要注意的事情。

    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又是通过什么途径来到互市的?沈余益只从西燕商人那里听到互市这个事情,当中细节,却怎么都无法查探出来。

    “先去查探各钱庄近日是不是有这样大的一笔进账,然后再查查各派商人,是否听到什么风声。如果不是通过钱庄。这钱,还真不好查。”沈得善也说话了。他深知蛇有蛇道鼠有鼠路,这么大的一笔钱出现在互市,来路太多了,怕是不好查。

    在商事庶务的处理上,沈则敬认为沈得善和沈则敬要比他做得好。对此,也没有什么可行的建议。他只是向他们说了谢同甫在议事厅之上的表现。

    很显然,谢同甫是知道这一笔钱财的,倚邦商团就是他的底牌。说不定,这笔钱和谢同甫有关。若是这笔钱是谢同甫放进互市里面的,他一个文官,去哪里找那么大的一笔钱财?就算是二品大员,就算是这么多年他收受了李家的各种孝敬。也不会一下子拿得出那么多本金的。

    须知道,杨家所报的那个数目。已经集合了胡氏安和堂、沈家和彭瑾的大部分财力了,那么谢同甫的钱财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沈则敬的话语,让沈得善和沈则远一时沉吟。这笔钱财,就算短时间内查不出来,也是重点关注的事情。

    “仔细说起来,曹家的风度,倒是不错。败了就离开了,没有拖泥带水,看着也是果决的家族。”钱财的事情,半会也说不清,沈则敬又拉拉杂杂说了一些话语,其中就提到了倚邦商团的曹家。

    “曹家有子弟是茶马司使。茶马司筹建的时候,我们出过资产帮忙营建,我对曹家的子弟,印象也不错。如今想来,反而有些奇怪,他们为什么也想来蹚这趟浑水了?”沈则远想起了早些年去互市的事情。

    “若是有机会去倚邦,就可以知一二了。这些,都不急。现在认股这个环节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程序虽然没有要特别注意的,还是要将它妥帖走完。”沈得善为人慎之又慎,最关注的还是西宁道矿藏的后续事宜。

    西宁道矿藏归属中,最重要的一环是认股,这个环节已经结束了,一半份额落在了以杨家为首的杨家商团手中,这事,就没有什么好关注的了。接下来的程序,不过是按图索骥,将手续、资金抵押等一一做完,杨家商团就顺利接收了西宁道矿藏这门生意。

    当然,这是律法上的。杨家若要真的完完全全接管这门生意,使得这门生意有序、稳定前行,还有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个问题上,沈得善和杨老爷子已经达成共识,有的是时间来慢慢平整这一切。

    在明面上,西宁道矿藏是归杨家打理,杨家占据着西宁道矿藏的最大份额,但实质上,杨家、沈家、胡氏安和堂、彭瑾这四方占有的份额是一样的。

    这四方,共同打理着西宁道矿藏的生意。矿藏开采、矿工服役、运转流通、收益分成等,都不再是一家的事情,大家同心协力,集合了众多智慧,最大限度地将矿藏这门生意通过正常有序的运行,实现其作为昆州第一该有的利润和地位。

    那些所谓的两成收益等孝敬,自然是没有了的。最后,这利润收益的大头,送去了京兆户部,剩下的,才是四家平分。

    这些,都是以后慢慢顺平的事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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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归心

    当西宁道矿藏归属尘埃落定之后,还有一件事,是沈则敬极为关注的,那就是重选文镇药市行会会长事情。

    李家出事,原本文镇药市行会会长李次山已伏诛。文镇药市行会会长的位置,一早就空了下来。药市行会之中,核心大八大药商,也各自有了不同造化。

    紧紧跟随杨家脚步的罗、施两大药商,最近是赚得盆满钵满,在药市的影响力无形中也大了起来。

    而一向和李家亲厚的另外五大药商,则是连遭损失。他们除了后悔自己眼光不行投资失利之外,倒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说到底,都是争利而已,既然已经跟错了队伍,那么重新站一次,就好了。

    在这方面来说,做生意的,比为朝官的,风险要小得多。毕竟,在朝为官,一旦站错了队伍,那就没有重新站一次的机会了。

    所以最近这五大药商,对杨家是无比亲近和热情。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了,杨家和昆州刺史沈则敬交情很好,杨家又拿下了西宁道矿藏的经营权,若论风头正盛,这西宁商道之上,就数杨家了。

    再加上杨家又是昆州数一数二的大药商,这文镇药市行会会长之位,定会落在杨家人头上。虽然新的会长还没有最后定下来,甚至,都没有什么风声传出来,但是这核心的八大药商早就认定,杨步勋会是下一任药市行会会长了。

    在昆州内城西北的张宅,张老爷子在抱恙几天后。精气神也渐渐恢复了。距离昆州府衙认股已经过去几天了,但是张老爷子总会时不时想起那日,特别是最后杨家和倚邦商团相争的惊险一幕。

    在那个时候,张老爷子就知道,张家只是谢同甫用来迷惑杨家的一个幌子,或者说,是挡在倚邦商团前面的炮灰。

    怪不得,怪不得,谢同甫每每造访。虽然无比热情,许下的只是将来的保证,却没有任何其他实质的支持,可恨自己感念谢同甫的看重,还想着家族再进一步的时候到了,谁知……谁知……

    “万望父亲保重身体为上。此事虽让人忿然。却也不是一无得着的。起码,孩儿觉得,能被拿来当幌子,何尝不是一种实力的体现?只要我们认清家族的未来,坚守下去,也不会太差。起码不会像李家那样,合族都灭了。”

    张老爷子的嫡子张经纶这样说道。语词颇为中肯。

    李家前一刻势盛独大,下一刻倾覆殆尽,这样强烈的对比,深深撼动了张经纶的心。在李家出事的那一刻,张经纶在愕然惶恐过后,感到一种深深的幸运:幸好张家只是三家之末,幸好张家子嗣不茂。幸好幸好。

    再怎么子嗣不茂,都能长久繁衍生息下去。而不像李家一样,势盛在昆州无其余人家能及,族中子弟众多家财层叠,可是,还不是连根苗都没能留下来?李老爷子谋划一生,还不是老死在狱中?显赫辉煌的李家,如今还不是住进了西苑贫苦的百姓?

    汲汲于富贵,最后竟不如戚戚于贫贱!转瞬辉煌,转瞬倾覆,这样的对比,张经纶自认无法接受,他原本就不多的带领家族奋起拼杀的信心,更是被摧毁得一点都不剩了。

    他只是想着家族能够保存下来,就是幸事了,何必一定要爬到昆州之首?在张老爷子参加矿藏认股之前,张经纶就是反对的。如今事既不成,他反而觉得有一种安心。

    张家守成的族策,到了张经纶的这一代,已经多年了,就促成了他如今这样的想法。

    在风云色变的局势里面,有人锐意进取,最后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一飞冲天,从此站在顶端,这样的人,出现在历史里面;也有人心有戚戚,选择了退避低沉,安守本分,求得一家一心的安和平淡,这样的人,存在于当下生活。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是人生的智慧。杨家和张家,或许就是代表了这两种选择。

    “也罢,你说得也对。我都这等岁数了,是该颐养天年了,不然像李公绪那样,临老过不了世,那就太惨了。”听了张经纶的话语,张老爷子良久才长叹道。

    “老太爷,老爷……刺史府派人送来帖子了……”就在他们父子说着话的时候,张家管家匆匆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帖子。这帖子,是门房刚刚送过来的,昆州长官的帖子,门房和管家都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张老爷子的手上。

    “邀我过府一聚?这是为何?”张老爷子在看过帖子之后,感到无比疑惑,又极为忧虑。自己和沈则敬一向不亲厚?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帖子?刺史府的用意,是善还是不善?

    这该不会是沈则敬想为杨家出头,借着名目敲打自己一番吧?——张老爷子很清楚,杨家,一向是亲近新任的刺史沈则敬的。

    还是,因为张家早前和李家有过姻亲关系的原因?想要让他们醒目一起些?——张老爷子也记得,早前自己家族一向是跟在李家后面的。

    李家合族灭,还夷三族,张家也和李家有过联姻的,原本他们还惴惴不安,恐怕自己在李家三族之内,却没有想到沈则敬认为李老爷子作为李家族长,是首恶,遂将三族定义为李老爷子的“父、母、妻”三族。

    李老爷子都已经是那样的岁数了,父母妻三代之人基本都凋零了,这样一来,倒少了很多人被问罪,张家就在顺利撇清关系之内。

    作着这种种考虑,张老爷子对于沈则敬的用意,真是摸不清了。

    可是,当张老爷子去到刺史府,听清楚沈则敬的意思时,他不禁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沈则敬说的是什么?自己没有听错吧?

    可是,沈则敬再一次笑着说话了,那一番话语在明明白白提醒张老爷子:自己没有错,沈则敬说的就是那个意思,希望张家能够担当起文镇药市行会会长一职!

    “药材生意,在昆州,仅在矿藏之后,甚是重要。万望老爷子尽心竭力,选出最优秀的张家子弟,来担任此一职。文镇药市行会,有御赐的‘天下第一行会’的匾额,这是荣耀,更是一种责任。相信老爷子定能将药市行会打点妥当,让其无愧于这个御赐称号!本官作为昆州刺史,定会一力支持行会的发展!”

    沈则敬抚了抚胡子,话语既慎重又充满期许,听得张老爷子一愣一愣。他没有想到,沈则敬找他来,是为了这事情。药市行会会长的位置,以往一直是李家把持住的,现在,李家没有了,所有人都会以为是杨家接上,可是,为什么会张家呢?这真的让人想不明白。

    “张家子弟不丰,恐难担当此重任。还请刺史大人另请贤能……”不解过后,张老爷子回话了,他想着,沈则敬是不是在试探他,是不是在评估张家有威胁,故而他这样谨慎回答道。

    “老爷子谦逊了,张家也在昆州三家之列。论能力,定必不差,如今。本官认为张家能担当会长位置,就不会看漏眼。实不相瞒,杨家以后将会全力经营矿藏生意,做不来会长一职。请老爷子放心。”沈则敬知道张老爷子心有顾虑,又说话了。

    他语词真切,眼神诚恳,让张老爷不得不相信,或许,这是真的?

    “老爷子请放心。李家的事情,绝对不会牵涉到张家。况且,药市行会会长一职,五年内不沾药材生意的,这正好适合张家的实情。若是老爷子能够将药市行会的局面扩大,实是美事一桩,也不废本官在各大药商面前一力推举张家的心思“沈则敬继续说道。

    “可是……可是……”张老爷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没有想到,沈则敬找他来,是为了这个事情,是为了硬要将一个馅饼塞到他手中。可不是,文镇药市行会会长就是一个大馅饼!

    “老爷子切勿推却了。本官就任昆州刺史以来,虽和老爷子交往不多,却对老爷子也是有所闻的,张家担任会长,绰绰有余。”沈则敬这几番说话,是经过仔细考量的。

    沈则敬这几番说话,是实情,却又不仅仅是如此,之所以让张家担任药市行会会长一职,有着多重考虑。张家在昆州,是排得上名的,况且他们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志向,沈则敬要的,不是打沉张家,而是将他们收拢。

    独木难支,他作为昆州的执政官,自然要尽可能收拢各方势力。这样,各项施政措施才得以顺利进行。他来昆州这里,不是为了灭李家打张家,更重要的,是为了西宁商道,是为了这昆州一地的清明!

    势不可占尽,杨家若是再担任药市行会会长一职,把持了昆州前两门生意,怕会重蹈李家的覆辙,这是要避免的。

    收拢人心、平衡势力,这是一方执政官必修的技能,沈则敬要在昆州有所作为,那么,尽可能联合昆州的势力,就成了必要做的事情。

    张家担任药市行会会长,再合适不过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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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政绩

    没过多久,文镇药市行会会长的人选就定下来,竟然是张家的张经纶!这个结果,让不少药商吃了一惊。可是对这样的结果,药市行会内核心的八大药商,却很平静。

    早前,昆州刺史沈则敬就约了他们前去了,说道文镇药市行会会长的任职规定要求还是不变,若是有担任了药市行会会长,其家族五年内就不得沾手药材生意。为此,沈则敬还推举了一个人选,那就是张经纶。

    张家垄断了昆州林木生意,药材虽然也沾手,却只是极少的份额,若是当选药市行会会长的话,这一点药材生意,可以随时抛去,倒是符合那条规定的。

    对于沈则敬的提议,杨老爷子和杨步勋,是乐见其成的。有李家覆灭的血淋淋例子在前,杨老爷子也深以为戒,知道势不可占尽的道理。有张家担任药市行会会长一职,对于杨家来说,才能腾出更多的心力去打理西宁道矿藏的事情,杨家,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

    杨老爷子和杨步勋想事情如此剔透,让沈则敬点点头,果然,有这样的族长和核心子弟,杨家势起的时候,真的是到了。若是杨家一直这样拎得清,贪欲不会太盛,那么西宁道的局面一旦打开,西宁商道,定会记上杨家千秋一功。

    随着张经纶出任文镇药市行会会长一职,文镇的药市和昆州的药市,已经没有太多可说的地方。以守成为主的张经纶,上任之后的措施。都是以维持药市稳定为主,这让经历了三七之药那种大起大跌的药商们,定下心来。

    自认股之后,杨步勋也将矿藏经营归属的程序都走完了,可以开始着手矿藏的事宜。当初在认股之上报的那个数目,一半的认股资金作为抵押,被封存在昆州府衙;剩下的一半,才是真正用于矿藏上的资金。

    当杨家真正插手进西宁道矿藏的时候,才知道这里面隐藏着的弯弯道道太多。就算彭瑾早前盘下一些小矿场,对于矿藏有了初步的认识,也为杨家提供了不少建议,但是杨家还是觉得捉襟见肘,资金不够,事情太杂。任务太重……

    是以杨老爷子亲自带着杨从南、杨步勋等人,小心翼翼地开展着矿藏经营的工作,试图将每一个环节都尽可能带到一个比较正常的轨道。这一段时日,是杨家众人最艰难的时日。

    万事开头难,说的就是这样。

    胡不涂再次来到了西宁道昆州这里,这一次。他也是为了西宁道矿藏的事情。胡氏安和堂,也有着和杨家一样的份额。自然,对这门生意,也是无比看重。早前,胡不涂已经将大部分所需的资金送来昆州了,这一次,又带来了不少,倒可以解杨家的紧缺之急。

    药市那里。有渐渐归心的张家,矿藏这里。有心腹亲近的胡不涂和杨家,按理说,沈则敬这个昆州刺史,应该感到日子颇为顺畅才对的。事实上,他最近感到焦头烂额,有一种所有事情才刚刚开始的焦虑。

    李家虽然被灭了,但它毕竟是昆州第一的家族,无论是官场、商道还是别的方面,都和李家牵涉甚深。在处理完矿藏和行会会长这两件事之后。沈则敬和沈家众人发现了一个重大问题:昆州,萧条了!

    首先,是昆州的人口减少了很多,特别是昆州内城居民,几乎是锐减了十分之一。李家作为昆州第一家,与其有亲有故的人家很多。在李家出现望君归之后,有一些谨慎的人家就全族出逃了,在夷三族旨意出来之前,又跑了一批家族,还有一些人家,感觉昆州乃多事之秋,打着趁早远离风雨的打算,又外迁了不少。

    一个地方,如果没有足够的人口,是会出现大问题的。人,才是一切的根本。这些人家出逃或者外迁,直接影响的,就是昆州的民生商事。

    从长远来看,暂时还看不出什么后果,但是短时来看,药农、菜农们就发现,自己的药材和瓜菜开始滞销了,生活开始艰难了,有些底下百姓甚至在想着,是不是应该举家搬迁到南州、桂州等地了……

    其次,是民心惶惶。有些和李家沾亲带故的人家,总是担心会受到株连的影响的,虽然最后侥幸逃了出去,没在三族之内,却总会担惊受怕;还有人不知道这里会继续发生什么事情,甚至普通百姓,对于昆州府衙的一举一动都甚为关注,生怕又出了什么灾难,这样日子就更难过了。

    人口减少、诸事萧条、民心不稳,这对于一个地方执政官来说,是无比重大的问题!若是这样的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昆州的人口一定会继续减少的,没法留住人,就无法聚财,更加不能实现开拓商路这样的事情了。

    为此,沈则敬心忧如焚。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留住昆州的居民,还要想办法吸引其余地方的人口过来,只要人口一增多,众多药贩、小贩、大商就会陆续来到昆州,昆州的局面就能活过来了。

    是以沈则敬和杨步云等官员,在日夜苦思,以便早点出台应对这种局面的政策,而沈宁和如流处等人,则是尽可能地搜集昆州城里的状况,为昆州府衙提供民情、数据等方面的资料支持。

    通过众人的齐心协力,一条条意在消弭李家影响、激活昆州局面的政令,从昆州府衙里发出去。

    减免赋税,这主要是针对昆州商家来说的。凡是在昆州本地从事各门生意的,都有相应的减免赋税政策,有些行业的减免年限,甚至在三年以上,比如下海捕捞这一类;凡是外地的客商,在昆州城内做生意的。也免掉一年的赋税……

    只有想在昆州做生意的,昆州府衙就会一力支持,提供种种政策上的资助,免税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还有其余的政策,比如官府出面,为部分小商家牵线,让他们可以接触到有需求的商家,以便买卖的顺利进行。省了很多中间功夫。

    一时间,不少外地的行商、货商,都想来昆州看个究竟。当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发现这里果真是如此,那可真是一块福地了,有了官府作为大靠山。那比自己单打独斗要有胜算得多啊,有志于从事商事的,很快就在此地安置下来。

    开垦荒田。这主要是针对昆州下层的百姓来说的,在昆州辖境之内,有着数量众多的荒田,原本一直是归属官府的。但是官府没有足够的人手开开垦,便渐渐丢荒了。现在。普通百姓只要有能力去开垦这些荒田,并且缴纳少量的押金,就可以拥有自己开垦出来的荒田,就成为有田地之人了,这一个政令,同样适合于外地的百姓。

    换言之,只要有手有脚。能够开垦这些荒田,伺弄好这些庄稼。那么一家大小的饭食就不愁了,甚至,还有了田产。虽然是贫瘠的荒田,但是对于那些世代都穷苦的百姓来说,这就是一笔天大的财富了!

    这样一来,昆州的穷苦百姓几乎是全动员,甚至,外地很多百姓也纷纷往昆州赶来,就是为了能够抢到一块荒田,怕落在别人后面。因为昆州府衙也说了,荒田有限,谁先到先开,谁就先得。

    在此过程当中,沈则敬还约见了昆州辖内有名的大商人,平息他们因为李家而惴惴不安的心情。沈则敬说了,只要他们好好做生意,那么就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最后还表示,希望这些大商人和昆州府衙共度时艰,只要昆州局面活过来了,那么这些大商人的日子也能红火的。

    昆州府衙出台的种种政策,使得外地的百姓纷纷涌来昆州,当然原本就在昆州的百姓,就更不想离去了。有了人口,其余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昆州的局面,已经基本能稳定下来了,萧条的景象,渐渐消失。

    除了这些政策,更让昆州百姓和官员感到振奋的,乃是新接手矿藏生意的杨家和胡氏安和堂的最新发现。他们这两家,在昆州西北一带,发现了一条新的矿脉!

    在这条矿脉下面,隐藏着大大小小的矿藏,保守估量,竟然能占昆州原有矿藏量的三分之一。

    新矿脉的消息一出,京兆户部的官员就坐不住了,户部侍郎张段带着转运司的官员,亲自来到了西宁道昆州这里,以带领和协助杨家、胡氏安和堂全力勘探、开采这个新矿脉。

    在昆州刺史沈则敬的护航之下,张段和杨家、胡氏安和堂的矿藏开发运转等事宜,得到了最迅速、最有效的运转,数量众多的矿产被开采出来,运至军中和大永各地。原本捉襟见肘的矿藏生意,渐渐开始盈利,昆州送往户部的赋税就增多了。

    这些,都是一步步发展的事情。

    沈则敬就任昆州刺史,只是短短几个月,却做了不少事情。先是查办了李氏谋反一事,立下了大功;又繁荣了昆州的商事,使得这里人口增加,诸事繁荣;现在,还是在他执政期间,昆州发现了新矿脉,这矿脉,将为大永带来福祉。

    沈则敬这样三重政绩 令得监国太子大悦,下令嘉奖沈则敬,将其擢升为正四品上的官职,这样一来,他就连升了两等。

    同时,鉴于昆州越发繁荣,朝廷下令,将昆州从中州升为上州,仍是沈则敬任刺史, 昆州府配设的别驾、长史等官职自然是相应升等调整。

    昆州的局面,已经活过来了,但是对于京兆来说,最艰难的时候,或许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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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讲述一个穿越女逆袭斗极品的重生故事!

    一个穿越女没有节操的霸道成功之路!

    且看女汉子是如何养成!

第三百二十四章 再度入局

    (双倍粉红最后一天,打滚卖萌求粉红~)

    京兆,户部尚书江成海最近的心情很不错,尤其是当他看到昆州缴上来的赋税时,更是眉开眼笑。

    沈华善的心情也很不错,对昆州现在的局面感到很满意。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先后去了那么多的沈家人,现在终于有了一点成绩。虽然过程并不完美,也只是个基础而已,但毕竟已经开了头, 只要循着这个步子走下去,西宁商道定能顺利开拓。

    然而,当他听到紫宸殿中传出来的消息时,心情就不怎么美好了。长泰帝的病情原先已经有所好转,偶尔也能召朝中大臣询问政事了,甚至有不少大臣心里在想,是不是皇上重新视朝的时候到了。

    却没有想到,一场严寒到来之后,长泰帝的病情又不好了。虽然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总是昏睡,脸上却总笼罩着一种死气。这种死气,在长泰帝意欲强自提起精神的时候,会更加明显。

    就算沈华善不是医者,他也知道,时日无多了。

    “老太爷,按照估算,二老爷他们,应该能在明后日就回到京兆了。”沈家大宅内,沈华善的管事秋风正在向沈华善汇报着。

    秋风的声音,带着热切和兴奋。二老爷他们从西宁道返回京兆,这也意味着,自己儿子秋梧也将回到了,正是阖家团圆的时候。

    沈华善点点头,心情也颇为期待。算一算时间。的确也差不多时候到了。

    考虑到长泰帝的身体,早前,沈华善就往西宁道去了急信,让沈则远带着沈宁尽快赶回京兆,原因,在于沈宁的婚事。

    早前,司天监君复乐给出的吉日是在明年初,但是沈华善觉得,这个日子有点悬了。便请君复乐卜了个年前的吉日,是为十二月十八,这个日子,正是沈宁的大婚之期。

    这个大婚之期,也算不得仓促。沈宁的婚事,由京兆的沈俞氏一力打点。现在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沈宁返回京兆了。

    对于沈宁这个孙女儿,沈华善是无比看重的,不然也不会让她一个尚未出嫁的姑娘,前去西宁道。

    沈华善能在为家族姑娘开设鉴华堂,所思所虑有别于一般族长。是以他也不认为,一定要沈宁守在京兆等着出嫁的。才是符合礼制的。

    “还好清平侯府那里,请了韦老太君主事,不然我怕应平川真是糊涂到底。”想到孙女儿即将嫁入的清平侯府,沈华善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道应平川到底是怎么想的,清平侯府的情况,竟然就一直这么下来了。已经被休掉的李氏,继续住在清平侯府里面。而清平侯府世子,还是李氏所出的应南谋。

    想到这样的清平侯府。沈华善摇了摇头。世代勋贵的人家,行事竟然会如此糊涂!难怪应南图长年不在京兆,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谁愿意呆着呢?

    且说沈则远和沈宁一行人,经过多日的急速前行,现在已经来到靠近京兆的别山山脚了。这一路都忙着赶路,眼看京兆就到了,而他们都疲惫不堪了。沈则远便决定,一行人好好休整,再重新起程。

    “姑娘,先喝口热水吧,这天,太冷了。”别山山脚下面,秋歌将热好的水递给了沈宁,自己也忍不住跺了跺脚。太冷了!现在刚到十二月,京兆的天气就这样严寒,在适应了西宁道的干冷之后,秋歌反而觉得,这京兆的严寒有点让人受不了。

    沈宁接过了热水,感受着这熟悉的严寒,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火热,却是渐炽。

    在离开将近一年之后,即将再次回到京兆,沈宁一时感慨良多。她重生以来经历的大多数事情,都是在京兆这里。不管是为了将上官长治拉下来,还是为了整个沈家能够保存下来,重生而来的那些决心,都在慢慢实行,结果,看着也是喜人。

    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想到,这一世,会有这样的姻缘。她看着另外一边也在笑着凝视自己的应南图,轻轻地呵了口气,嘴角忍不住上扬。

    在西宁道街道祖父的急信之后,沈宁的心情便这样了,时而欢喜时而惆怅,因为她知道,此番急着返回京兆,是为了出嫁。十二月十八过后,她就不是沈家女,而是应家妇了。

    虽则已经历了前世今生,虽则已经是这个年纪了,想到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和新环境,沈宁也免不了有这样起落的心情。

    “姑娘,没想到,京兆会这样冷,似乎和记得的,都不一样了。老爷会赶得及回来吗?”秋歌拢了拢袖子,仍旧觉得寒冷。

    听了秋歌的话语,沈宁不由得想起了西宁道的情况,想起了允诺会随后赶回来的沈则敬,也想起了依依不舍欲跟她一起回来的沈宛。好像前一刻还在西宁道谋划着药材、矿藏等商事,还在和众多人家周旋,却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即将回到京兆了。

    沈则敬自去了昆州之后,办了几件大事,政绩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又加上沈华善在京兆的地位,他虽然是四品外官,却也能暂时离开辖地,赶回京兆,送沈宁出嫁。这也是沈华善和沈则敬早就计划好的事情。

    原本,沈则敬是打算和沈则远他们一起回来的,却没有想到,年底之后的政事繁杂起来,昆州府衙还有诸多事情未决,便让沈宁等人先行一步,他随后就赶过来,当能在十八之期到来之前,回到京兆。

    昆州那里,虽然仍有很多隐忧,但是要解决那些隐忧,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现在的昆州,大体平静。无论是政事、商道都在有序前行,这是让沈则远等人放心返回京兆的前提。

    政事那里,若是沈则敬离开之后,有昆州别驾杨步云暂代,想必不会出什么问题;矿藏那里,有胡不涂和杨老爷子坐镇,想必也乱不了;药市那里,有张家在渐渐归心。

    有了这样的基础,剩下的。就静待时间慢慢推进了。

    沈则远和沈宁等人,回到景泰大街的时候,恰恰是十二月初三,离沈宁出嫁,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一行人到达的时候,沈俞氏和沈胡氏这两个内宅妇人。心情是最兴奋的。

    沈宁离开京兆京兆将近一年了,这一年的时间里面,沈俞氏对这个唯一的女儿,有说不出的牵挂和惦念。在沈则敬还在京兆的时候,沈俞氏就曾抱怨过,为什么要让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去西宁道那么远。

    就算有了沈则敬的种种解释,对于沈俞氏来说。无论沈宁在纵横术上有多么独到的领悟,对于西宁道商路的帮助会怎么大,沈俞氏都觉得,沈宁只是她的闺女,还是一个年纪很大,但仍未出嫁的老闺女!

    这样的忧虑,无日无之。直到此刻见到了沈宁,见到她平平安安回到京兆。想到她即将出嫁,沈俞氏的心,这才满是欢喜。

    “女儿见过母亲,让母亲心忧了,实是女儿不孝。”和鸣轩内,沈宁缓缓跪下,给沈俞氏行礼请安,然后,才细细打量沈俞氏。

    一年的时间,在沈俞氏脸上,还是留下了不少霜迹。虽然沈俞氏看着端庄一如往常,脂粉也让仆妇们装扮得恰好到处,但是眼角的皱纹,还有眉梢的疲惫,是怎么都掩饰不去的。

    想来也是,沈俞氏将偌大的沈家内宅打理得妥妥帖帖,怎么不劳心劳力?后宅,就是妇人们的官场,是她们殚精竭虑、杀伐勇闯的地方。

    在沈则敬离开京兆之后,沈俞氏的责任就重了起来,因为她不仅要维护后宅的平安和乐,还要敦促子孙们,让他们不至行差踏错,根本就没有空闲的时候。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沈俞氏的眼睛有点湿润。虽然她身边有儿孙绕膝,但这是她唯一的女儿,贴心牵挂的程度,非是儿孙所能比的。

    而在沈家前院里,沈则远在休整过后,也去了书房,向父亲沈华善细说这一年在西宁道的经历。虽然西宁道发生的大多数事情,沈华善从送上来的书信中,也有所闻,但是许多细节,他还是不知道的。

    这一年来,可以说道的事情还真是不少,不管是西宁道,还是京兆这里,都发生了不少事情。沈华善和沈则远父子两人,相互交换着这两地的情况,这样一轮说了下来,也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再次回到青竹居,回到自己熟悉的居所,沈宁的心情无比愉悦,就连秋歌和秋书两个,也无比欢腾,仿佛回到青竹居这里,大家都活过来了。

    在沈宁离开这一年里,作为管事娘子的春诗,将青竹居打理得滴水不漏,无论是大小丫鬟们,都对春诗无比信服。

    早在沈宁离开京兆之前,柳妈自请去庄子静养了,沈宁也是准了。感念柳妈这些年来的守护,沈宁还专门拔了两个小丫鬟,去庄子上伺候柳妈的饮食起居,柳妈,是在庄子荣养了。

    果然,还是熟悉的地方让人最轻松和舒服。沈宁和留守的丫鬟们,叙了一番别后情绪之后,就沉沉睡了一觉。或者这一路急赶,也的确耗费了精力。这一觉,是她这段时日最为酣畅的。

    当她醒来之后,听到秋歌低沉的嗓音,犹不能清醒过来,感到一阵深深的茫然。她怎么也想不到,甫回京兆的第二日,就接到了这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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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曾经欺我辱我之人,定让你们百倍还之。

    傲世苍茫,我命由我不由天,不管是谁,挡我路者,就算是神,杀之!!!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他竟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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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歌低低汇报的消息,是关于五皇子上官长治的。那两名前去关内遵州监视上官长治的蚍蜉,已经在今晨回到了京兆,他们的汇报是:哀王在遵州,重病过世!

    这个消息,他们早就送去了西宁道,却没有想到沈宁赶回京兆了,是以这个时候,秋歌才得知这个消息。

    长泰四十年,上官长治被封哀王,以关内遵州为封地。仔细算来,如今离他被封王的时间,才两年。虽然在他离开京兆的时候,沈宁从他枯败的脸色中就可以看出来,他没有多少年可以活了,但是,没有想到,仅仅是两年,他就熬不过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宁非悲非喜,只觉得有深深的茫然。

    这个人,这个前世令她刻骨仇恨,今生令她忌惮不已的人,就这样身死了!身死,是最终的殒灭,再无复起的可能。直到这个时候,沈宁才完完全全确定:他真的是输了!

    身都死了,从此世上再没有上官长治这个人,有的,或许只是的几根枯骨和一块墓碑了。

    这些,在沈宁看来,一点意义都没有。

    经历了前世今生,沈宁早就知道:彻底的输,是没有了性命!留住性命,是做所有事情的前提,只有在这个前提下,所有的事情才有机会发生,不管是复仇还是活得荣显,只有身存。才有可能。

    这一点,是沈宁心中所知道的,也是西宁道的寇色所坚持的。在遭受了那样的凌辱之后,在双手被废之后,寇色仍然顽强地活了下来,甚至,觉得那些加在她身上的凌辱,随意轻轻一抹,就能抖落了。

    天可补。海可填,南山可移。她重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已经出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呢?只有身在命活,什么都有可能。

    此刻,沈宁知道。上官长治什么都不可能了。尽管他有那样的野心,也曾有那样的谋划,当他身死的那一刻,野心和谋划,没有了躯体作为支撑,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什么打败了他呢?是自己?是沈家?还是长泰帝?都说不清楚了。

    茫然之后。沈宁还是慢慢清醒了。从去年上官长治离开京兆的时候开始,他就已经离开了京兆朝局。等于是离开了大永的政治核心,他的死或者活,对这个朝廷的前行轨迹没有多少影响,想必他身死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并不能在朝堂泛起多少波澜吧。

    只除了自己这个有着前世纠结的人,才会对他身死一事,万般思量。前世那样的纠缠和仇恨。沈宁想忘,都忘不了啊。

    “哀王妃。如何了?”清醒过后,沈宁想起了一个人。

    她对于上官长治的关注,除了前世那重生而在的仇恨,今生唯一还有牵连的,或许就是当年的闺中好友了,前户部尚书的嫡幼女郑少宜,哀王妃郑氏。

    “哀王薨后,哀王妃虽则悲痛欲绝,却是顾念小郡主,倒是从消沉中回过神来了。哀王的灵柩由哀王府的长史护送着,不日即将到底京兆了。哀王妃和小郡主也随侧。”秋歌将蚍蜉的告知的消息一一道来。

    秋歌跟在沈宁身边这么多年,和她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沈宁对五皇子府的复杂感情,秋歌当然也知道。

    现在,姑娘厌恨的五皇子,已经躺在灵柩里面,而姑娘曾经的好友,也将返回京兆。姑娘,会不会见一见哀王妃?

    “回京兆安置灵柩,也好。到底京兆是她一直熟悉的地方。只是皇上厌弃哀王,郑家早已外迁,你让底下的人留意着吧,若是哀王妃处境艰难,不妨加以援手。只不过,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沈宁想了想,这样说道。

    就算贵为王妃,郑少宜身处如今的局面,将会比一般的官家妇人还不如。她回到京兆之后好,除了少府监每月有定额的钱财供养,余无收入了。上官长治既死,她和小郡主,孤儿寡母的,日子定必不好过。

    想到当年那个天真率直的小姑娘,沈宁说不上自己是怎样的心思。她想着暗中帮帮郑少宜,究竟是为了当年那一份并不太深厚的友情呢?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沈宁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唯一具体可感的友情,就是来自郑少宜。

    除了早年的陈婉柔、龚心慈、郑少宜等姑娘之外,沈宁几乎没有和别的京兆姑娘有过什么交往。虽然秋歌手中的那一个本子,记录着京兆各家嫡女的情况,但是沈宁真正接触的,极少极少。

    这是因为沈宁的心思从来就不在闺阁之中,闺中少女那些时常举办的花酒宴会,她基本都是回绝的,是以人人都知道太子詹事有嫡长孙女沈宁,却很多小姑娘都没有见过她。就是如今的太子妃左氏,也只是见过沈宁几面而已。

    除了沈家的妹妹和姻亲姑娘们,沈宁竟记不得,自己到底和哪一个姑娘有个交好情谊了。这一点,想来也是失败,若不是有现在上官长治身死、郑少宜即将回京兆这样的事情,沈宁还不会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缺失。

    有所得,就有所失,她做的事情,与一般闺阁姑娘有异,自然所经历的,也不一样了。各个姑娘造化不一样,现在也说不上是谁得谁失了。

    “让秋梧将这个消息告诉老太爷吧。哀王的事情,不久也能传出来了。”沈宁这样吩咐秋歌说道。祖父也知道上官长治的前一世,把这个消息告诉祖父,也是为了让他宽心吧。

    当沈华善听到秋梧的汇报时,果然是和沈宁所预料的一样,是放宽了心的。作为一族族长,他从孙女沈宁的口中知道了沈家前一世正是灭于五皇子之手,虽然这一世,事情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沈华善始终顾虑着五皇子的存在。

    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沈华善总算感到在这个多事之秋里,感到有一丝心安。皇上再次病重,这京兆朝廷,气氛是极为紧张的。沈华善这个监国朝臣,所感受到的暗涌,自然也深刻得多。

    紫宸殿内,长泰帝清醒着,虽然他是强打着精神,但那败坏的气色,仍然让内侍首领张盛感到惊心。他想到即将汇报的消息,他只希望皇上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感到高兴,说不定,病情就会有起色了。

    作为内侍首领,张盛清楚知道,一旦皇上崩天,也就是自己退下的时候。他已经在御前荣耀了大半辈子,徒子徒孙众多,就算退下来,以后也不会有多艰难,只是想到那一天或许很快就到来,张盛的心也很沉。

    “皇上,遵州有消息传来了。哀王……薨了。”张盛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按照他的理解,按照皇上对哀王的憎恶,这个,对于皇上来说,会是好消息的。

    “哦?……嗯,好,好!”果然,听到这个消息,长泰帝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亮色。他颓败的脸上,也有一种奇异的光芒,那是一种心满意足,也是一种彻底放了心。

    就像沈宁所认为的那样,上官长治早就见弃于长泰帝,如今那个名义上的皇儿竟然先他一步去了底下,这实在是让长泰帝感到高兴的事情。

    自从长泰帝在春熙宫撞破李妃和李斯年的奸情之后,他对上官长治的血脉就存疑了,他越看就越觉得上官长治不肖自己,但是为了掩住悠悠众口,他不能立刻将上官长治处死,只是把他囚禁在五皇子府。

    囚禁了上官长治之后,长泰帝感到了些许放心。因为他打算,以后都不会放这个儿子出来,就让他老死在五皇子府算了。但是后来西燕使者带来,竟然极为上官长治美言,张盛又查探出西燕使者和五皇子府竟然有暗中勾连,这让长泰帝震怒不已,再次对上官长治萌了杀意!

    所以他才会吩咐张盛让人给上官长治下毒,却又派了太医去给他医治,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消弭朝堂大臣对上官长治身世的猜忌,甚至他给上官长治封王,也是为了向朝臣证明:这个是朕的血脉,朕对他,一视同仁。

    事实上,长泰帝早就从张盛那里知道,上官长治中毒已深,他的心脏肺腑早已经被腐蚀掏空,再怎么调理保重,也熬不过两年的,长泰帝才放心地让他去了遵州。

    果然,两年还不到,这个孽子就死了!想到这里,长泰帝觉得心情轻松起来,那之前压在他身体上的沉重感,似乎少了很多,他觉得自己气息喘得,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然而,让长泰帝高兴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

    随即,东宫也传来了太子妃有孕的好消息!这一下,更是让长泰帝整个人都振奋了,就连说话的声音,也高了不少。

    “快……张盛,传朕的旨意,令尚药局奉御孙伯扬去给太子妃安胎!朕要对太子妃重重有赏,少府监将珍宝目录送到东宫,非国之重瑞,可令太子妃挑选任一件……”

    长泰帝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有了这个天大的喜讯,他觉得整个人都好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二更!大家会不会觉得有点意外?我觉得,上官长治的戏份,已经够足了,是时候落幕了,呵呵。继续求粉红票!

第三百二十六章 思考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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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传来太子妃有孕的消息,这给京兆低迷的氛围送来了一股清风——京兆虽然十分严寒,但这清风,倒是驱走了因皇上病重而出现的种种压抑。

    早前,朝臣们对太子妃是否有孕的关注,一直是很高的。太子、太子妃完婚半年之后,有不少朝臣都等得颇为心急了,关注讨论也就开始了。

    须知道,太子妃有孕,和普通人家妇女肚子大起来,是完全不一样的。太子妃是否有孕,关系着大永国祚,尤其是在皇上病情反复的时候,大臣们对太子妃肚子的关注,就更多了。

    朝官们会时不时在讨论:“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出来?这都大半年了?东宫怎么还是一片平静?”

    “左家……不会有什么隐疾吧?”有朝官甚至颇感兴趣地盘点左家所出的姑娘,外嫁之后,到底是什么时候生孩子的多,生儿子还是生女儿的多。

    “这都八个月了,都到秋天了……春种,秋都收了。东宫还是没有消息呀。”朝官们再一次讨论,甚至连春种秋收这样的话语都搬了出来。

    打着思考大永国祚的名义,这些朝官们的好闲和八卦之心,比内宅妇人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纷纷扰扰的讨论,直把太子妃祖父、门下侍郎左良哲气得够呛!但是他不能反驳什么,事实上。的确是太子妃尚未有孕,这令他忧心不已。

    在暗地里,左家往东宫送去各种助孕促孕良方正药,可是都没有什么效果,太子妃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令左良哲稍感宽心的是,不仅是太子妃没有身孕,就连太子良娣、太子良媛都没能有孕,是以太子妃在东宫的地位,还不会太难过。但是无论怎么说。太子妃一日未孕,左良哲都尚未能放下心。

    好了,现在,一年将尽的时候,东宫终于有好消息传出来的,而且有孕的还是太子妃左氏。是自己的孙女!

    一连几日,左良哲听着朝官们的祝贺,怎么都都掩饰不住上扬的嘴角。现在皇上病重,太子监国,一旦皇上大行,若是太子妃诞下麟儿。说不定就是大永将来的太子。想到这里,左良哲的心情是飘飘然的:左家时来运到。是怎么挡都挡不住啊。

    尤其是太子詹事沈华善也笑着恭喜的时候,左良哲的心情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当年没能争到太子詹事这个职位的憋气,一下子就消散了。有时候他在想,幸好当时没有就任太子詹事,不然三等承恩公这样的造化,还真难说了。

    沈华善看着左良哲满足的神情。心里忍不住想发笑。左良哲这个人,善钻营惯圆滑。然而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掩饰不住心思。看来,太子妃有孕,的确让他满足不已。毕竟时间不短了,又是这样的时局,满足欢喜,太正常了。

    除了左家,因太子妃有孕而感到高兴至极的,就是钟粹宫的容贵妃了。在皇上病重的时候,传来太子妃有孕的消息,这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种祥瑞之征。在得知紫宸殿往东宫送去了诸多赏赐之后,容贵妃也让人往东宫送去了不少物品。

    坤宁宫中的皇后、朝暾宫中的慕妃,也纷纷往东宫送去了贺礼。不过这些贺礼,太子妃是一概不沾的,直接吩咐宫女将这些物品送到库房里面,供起来就是。

    左氏在娘家的时候,接受了不少教导,宫闱阴险之事,她也接触得不少,现在一年的时间才能有孕,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小心谨慎。

    紫宸殿中的长泰帝,因为太子妃有孕的事情,精神好了不少。这一日,他就召来给太子妃安胎诊脉的太医孙伯扬,询问太子妃的胎况。孙伯扬一直负责长泰帝的龙体安康,长泰帝对他的医术,是信任有加的的。

    “回禀皇上,太子妃的胎脉强而有力,显示胎儿很强壮。只是时日尚短,微臣尚未能把出男女之脉。想必这样的胎脉,定然能如皇上所愿的。”面对着长泰帝的询问,孙伯扬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其实太子妃有孕的时日尚短,胎脉时隐时现,根本就把不出什么来。但是孙伯扬知道,主子们要听的,不是把不出这样的话语,而是好的那一方面,他只是说出了一个多月后的脉象。

    仅此而已。而且医者父母心,长泰帝对太子妃的胎像是如此关切,这其中,未尝没有通过这事来冲喜的意思。现在,孙伯扬也只能尽量满足长泰帝这点心愿,因为他看着长泰帝的脸色,再把把他的脉象,心里感到忧心不已。

    却,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得做舒心笑颜,拣说着长泰帝喜欢听的话来说。早前就说过,医者不医年老,孙伯扬虽心有忧虑,也知道,在天道面前,人力有限。

    恰好太子在这个时候来紫宸殿请安,孙伯扬便趁机退了出去。太子监国事务繁重,也不是每日都会来紫宸殿,更多的时候,在紫宸殿陪伴长泰帝的,是内侍首领张盛。太子此番前来,一是请安,二也是为了向长泰帝亲自报喜。

    “太子妃如何了?我刚还召孙伯扬前来询问。他道一一切都好的。太子妃有孕,对于皇家来说乃是一大功,倒不能为了宠爱的良娣良媛,而让太子妃心情不快了。”长泰帝殷殷提点道。

    这一番,不是他这个父皇应说的,然而不知道是病重,还是因为其他,长泰帝对太子的日常起居,反而关心得多了,连这等内妇之事,都问了出来。长泰帝记得,张盛隐隐说过。道太子良媛甚得太子欢心。

    “谨遵父皇教诲,儿臣省得。”太子自然恭敬接令,心里却不以为意。长泰帝最近越发在这样的小事上,纠结起来。对这一点,太子虽然不说,心里却是颇为厌烦的,宠谁爱谁,这样的小事,怎么拿出来说呢?

    再说了。父皇最宠爱的,也不是母后啊,反而是母妃。

    长泰帝不知道太子心中所想,在说完太子妃有孕一事之后,就开始询问朝堂之事。他的精神不能维持太久,大多时候。都是太子在叙述,长泰帝在闭目倾听,最后才会提点几句。

    “父皇,中书令韦大人已经乞骸骨了,尚书左仆射萧大人也有此意,前四卿之中。就只剩下卞大人了,门下侍中一职。是否需要替补上来?”到了最后,太子问了这个问题,也想听听长泰帝的考虑。

    虽然韦景耀和萧厚仁,早就不上朝,但正式提出乞骸骨,这是一个正式请退的标志。前四卿的人选,乃是大永的朝臣柱梁。太过重要了,由不得他不谨慎。

    听了太子的话语。长泰帝仍然没有张眼,但他心中,也在思考了。关于前四卿的人选,在他春季发病之初,就一直在考虑了,到现在,已经基本确定人选。

    韦景耀做了太久的中书令,就算不自请乞骸骨,等到自己一旦崩天,不自请,也必定要退了,这是祖制所定。接替韦景耀的人选,当是沈华善莫属。

    这些年来,长泰帝一直在用沈华善,用他来磨砺太子,现在太子堪堪能独当一面,沈华善功不可没。沈华善还是中书侍郎,对于中书省的实务运作,十分熟悉,擢升他,也是正常的。

    长泰帝一直压着沈华善三品官的位置,一是为了让沈华善担任太子詹事这个职位,二也是为了太子班底考虑,总要压一压,沈家这块磨刀石,才会用得更顺手。

    至于门下侍中,在申科过世之后,长泰帝并没有擢官补上。反正门下省现在有左良哲打点着,一切也颇为顺心。对侍中这个人选,长泰帝不急。

    卞之和是朝中重臣,能力是有的,也是慕妃的兄长,长泰帝正是感念这一点,才会让他担任尚书右仆射一职。如果慕妃育有孩儿,对于卞之和,长泰帝就要重新考虑了。但是慕妃无所出,这样一来,卞之和倒是可以放心使用的。

    反而是尚书左仆射这个人选,长泰帝悬而未决。吏部尚书温圭章是个不错的官吏,然而为人过于老成,若是担任左仆射一职,并不十分适当。这京兆之中,还有谁可担任尚书左仆射呢?还是说这大永七道观察使之中,谁可胜任?

    长泰帝断断续续在考虑,从年初到如今,这个人选都还没有确定,所以最后他只对太子说了一句话:“此事,朕自有决断。你处理到日常朝政便是。”说罢,又闭上了眼睛。

    在长泰帝思考着前四卿人选的时候,沈华善也在思考着接替的事宜,不过他考虑的,不是前四卿,而是自己致仕的问题。

    沈则敬因为在昆州立下那三道重要政绩,官职等第又增加了,现在已经是正四品上的官职。若是他再进一步,就是三品官员了,沈华善也到了不得不退的时候,这是大永为官的定制度。

    父子同朝为官,子三品,父致仕避官。

    关于致仕这个问题,在沈则敬就任京兆少尹的时候,沈华善就思考过了。当时考虑的,主要是将沈家的子弟撤出京兆,现在,这一步基本做到了,就连沈则敬,也被他放到了西宁道。

    现在,沈华善感到,自己离致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万一皇上大行,自己就任中书令,也最多三年,就要致仕了。三年的时间,足够敬儿再升一等了,他就任三品官员,也可以接替自己的仕途资源了。有些资源,是要有匹配的等第官职,才能用得上的。

    沈华善想着,该是时候为沈则敬胜任三品官,打造合适的班底了。张澍、楼盛怀、古文澜等人,经过多年的历练,现在,也是五、六品官了,也能派用上场了。

    可是,尚未等沈华善将这些班底调妥,对于沈家而言,一个大变数就出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三更!谢谢梅舒、奶油小惜、酷酷蛇、一个像夏天一个像冬天的粉红和评价!谢谢大家!推荐作者娘城的古言新文:《妃子守则》(书号3057532)妃子爬墙,王爷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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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介绍:
前世,她是吴越沈氏嫡长女。 享尽了人间富贵:家族繁茂,权倾朝野,乃是天下第一尊贵的女人; 却也尝遍了人间苦楚:全族俱灭,被废被囚,最后不得善终! 皆因这一切,在于沈氏倾全族之力助他登上九五至尊之位。 今生,她仍旧是吴越沈氏嫡长女。 且看她重生而来,挟复仇怒火,以不世聪慧,灭仇人,救家族,改变前一世的命运! 且看她以嫡长女之身,带领家族踏上莫测的权谋之路…… (感谢书友纸落◆云烟做的封面,太美腻了有木有~)嫡长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长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长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