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我已经控制不住了
“你该死。”月下眸中立即迸发出滔天的怒意，迎着那神侍击来的一掌。
此时，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因为场中的那两人被一股血红的劲气围绕，劲风撩起了所有人的衣角、长发，寒灵忍不住抬起手来挡了一下，等，到他们都看清时，已然凤平浪尽。
他们看到的，只有一堆白骨与残留的衣物，他们甚至没有听到任何的嘶叫声，只有分卷残云留下的痕迹。
“月儿……月儿……”穆花前没有看向身后的东西，只是看着赤眸沉静的人儿，他叫了她，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陈九等人这才反应过来，立马上前围住了月下，寒灵从地上爬起来也到了她的身边，对于宫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若说怕，是一定有的，可是却没有在看着宫主有危险时那么怕。
白莲扫了一圈，发现了她师傅的头颅，蹲下身，轻轻地将它捧了起来扯了块布包好后便朝着月下走过去。
被围在中间的月下眼眸转动了一圈，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看着面前的穆花前，她轻轻地抬起手，他以为她是要抓住他，所以将手伸出。
只是，这是让所有人都意外的事，月下抬手袭击了穆花前，连着周围的人也没有幸免于难，皆被震飞了出去。
随之而来的是她疯狂的杀戮，冷秋中了一掌昏死过去，就连穆花前也是伤上加伤，陈九等人口吐鲜血，连爬都爬不起来。他们自认武功不低，但是根本不是此刻已经疯狂的月下的对手。
穆花前痛心，他只是与她分开了几天而已，为何他再见到她便成了这个样子？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不，无论怎样，她还是他的月儿。
“月儿，停手吧！好不好……”穆花前握着她的手，指尖的凉意让他的心头也跟着凉了下去，好似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心撕了开来，正从里面留着鲜血。
地下躺着的都是她的朋友以及部下，但是此刻，他们都被她所伤，一个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他不得不相信，她已经走火入魔，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她就应该制止她再动用此功才对，是他不好，是他不够细心。
“月儿……”他再度唤了声，眼中闪着晶亮，他心疼，这个浑身沾满血迹的女子。
似乎是有些动容，月下赤红的双眸闪了闪，身上的真气泄了几分，她有些恍惚地看着自己的手，她看到自己杀了好多人，伤了好多人。里面有冷秋，有苏云，有寒灵。
只是这些人呢？她突然想起，朝着周围看了看，脚下不远处是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是，冷秋。
只是她已经没了丝毫的生气。
是她，是她杀了她吗。
视线瞥到其他人，白莲，陈九，还有紧闭双眼的寒灵。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这样？
“这不是我，这不是我，我没有杀了他们，我没有——”再次陷入疯狂。
穆花前上前将她禁锢在怀中，只是一瞬，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在他的胸前，有一只手插入他心脏的位置，他能感觉到它的跳动震动着她的手。口中溢出鲜血，看着她的眼里只有满满的痛，并没有恨。
反倒是月下，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颤抖着抽出来，有血喷洒在她的胸前，手指上还残留着温热的黏稠。
那是……他的血……
“花前，我……我控制不住，我已经控制不住了，对不起……对不起……”月下踉踉跄跄地退后，身上的血留了一地。
“没事，我不怪你，你快来到我身边。”穆花前朝着她亦步亦趋地走着，其实他的眼神已经有些混乱，但是他还是看得清他心中的人儿。
月下摇着头，地下躺着的是她最熟悉的人，而导致他们变成如今的样子的是她，是她柳月下，他们同样最熟悉的自己。
“我不能再让自己对你做出什么，你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我求求你……”泪声俱下，她突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身体里，经脉有种断裂的疼痛，甚至连她的真气也开始混乱了，暮然想起，她记得三长老说过的话，走火入魔后，生吞活人，渴饮人血，六亲不认。
她不要变成这样，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可是，她身体里的猛兽又在叫嚣了。
好舍不得，她舍不得他，花前。
可是她却无法原谅自己，她快要炸了。
“对不起花前，我会杀了你们的，以后还会变成恶魔，茹毛饮血，我不要变成那样。”她有着一丝狂乱，血泪一起染湿了她的衣襟，看在某人的眼里只觉得更痛。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一定不会让你变成那样，月儿——”他大叫，只可惜月下已经飞身逃离。
想也不想，他用着仅剩的真气飞身追了上去。
“宫主——”
“主上——”
身边有许多人不停地涌了过来，他却无暇顾及，只知道周围满地都是尸体，就连身后的人的叫声也没听见。
在他们离去的地方，有一人慢慢出现，那是地狱门中的门主，看着满眼的狼藉，他的心头生出一股凉意。
只有他一人站在这满地血迹的地方。
穆花前呕着血终于追上了月下的脚步，却不知道他们已然来到了一处悬崖边，月下正站在迎风口，不稳的身形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般。
“月儿你回来，别动，快回来。”穆花前呼吸不稳地叫着，他的心在颤抖，人也在颤抖。
月下缓缓地转过身，她看着面前离自己不远的穆花前，眼泪再次滑落，“花前……”一声声缠绵悱恻的低唤，里面包含着太多，她不舍得。
“宫主——”
在穆花前的身后有一群人来到，他们是七堂的人，方才在地狱门中清理的时候发现有一人快速地穿过他们身边，他们注意到是宫主的身影，只是任凭他们怎么叫，她也没回应他们。直觉告诉他们，似乎出事了。
只是现在看来，的确是出事了，跟着来的还有穆花前的铁骑，他们没有驾马，一个个都站在穆花前的身后，默默地保护着他。
第272章 ：我只是难过，没有早一点
月下看了一眼冥月宫的弟子们，心头一片凄凉，她果然不属于这个世界，那么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遇见他吗？
“花前，此生遇到你，乃我之幸，只是上天太不公平，总是让我拥有了又失去。”
那天，穆花前听到她站在风口对着自己这么说，那一刻，他的心痛到麻木。在他的人生里，从来没有一刻那么害怕，那么痛过，而他在那一天将这些都尝了个遍，尝了个彻底。
月下说，“我只是难过，没有早一点爱上你，让你等了那么久，孤独了那么久，如果那一身嫁衣是为你而穿，我一定不会后悔。”
然后，他见到，她的身影随着风坠入崖下。
那张脸刻在了他的心间，他记得，她是笑着的，她一直都很美丽，让他恨不得极尽地占有，藏起来。
可是每每都不如意，她的身边总会围绕着很多人。他也知道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冷血的人，相较于她外表的冷漠，她骨子里其实更是一个温柔的人。
只是她太擅于伪装，总是将自己最真是的一面埋藏起来，只有他偶尔才会看到。
那一天，穆花前跪在崖边，身边的人牢牢地按住了他，他还是慢了，没有抓住她的手。天空下起了雨，打湿了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更冷了他的心。
他听不见其他人的呼唤，即使冥月宫的人在他身旁痛心的呼唤，他也听不见，彼时，他只听见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
醒来时已经是半月后了，他安静地坐在床边，回忆着月下的笑脸，进来的人看了看他随即摇着头叹息了声离开。
夜里时分，他出门，来到当日他替她疗伤的地方，屋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动过分毫，这是他吩咐的。
离开之前，他的心是满满的浓情，温暖异常，再一次回来，他的心却是冰冷的如同在寒窟中，痛，肆意地席卷着他的身心。
他清楚地记着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到现在他才知道刻骨铭心是何滋味。
有风吹过，一人悄然地跪在了地下，“属下无能，并未找到冥月宫主的尸体，只在崖下发现了一块墨玉。”来人呈给了他。
“继续找，不管多久。”接过墨玉，他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什么，可是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他此刻心中的痛到底有多深。
那人犹豫了下，似是想说什么，但是看着那道孤寂的背影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低低地应道：“是……”
良久，他才转身到了另一处院子，屋里，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这些味道他闻了十几年早已习惯了，可是现在却无比讨厌。
寒灵呆呆地坐在桌子前，就在半月前，她同时失去了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个是月下，一个是冷秋。
本就中了药物的他们丝毫没有反抗能力，也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不仅冷秋死了，他们之中也都受了重伤，就是她到现在也还没恢复。她也不恩能够接受月下死了的事实，她总觉得她还活着，更何况尸体还未找到，又凭什么说她死了。
所以，她一下也没有哭过。
穆花前进来时，看到的寒灵就是这般，对于这个丫头他也是熟悉的，此刻见了，更多的是心痛，心痛他的月儿。
“这是在崖下找的东西，应该是冥月宫的象征，你收好了。”穆花前将手中的墨玉递给了寒灵。
寒灵转动眸子，看到了这块墨玉，这是冥月宫的黑玉牌，是宫主身份的象征，也是权势的象征。
如今只有这个牌子在了吗？那么人呢？上面还有一些已经干了的暗色的血迹，她听手下的来报了，崖下猛兽繁多，而且也有些血迹与碎布，但是，她还是不信，不信宫主会这么快离开。
终于，她抑制不住哭了出来，那是撕心裂肺的痛哭，宫主她就算是堕入了魔道，可是她还是记得她的，没有对她下手，若不是为了帮她挡了一剑，她也许就不会死的，不，是一定不会死的。
泪水滴到了桌子上，很快地便汇聚成了一条小溪，然后又溢出桌子，最终落到了她的腿上，湿了一片……
穆花前转过身，静静地踏出房门，灯火将他身影拉的老长，孤寂而又冷漠。
陈九站在门外看着哭成泪人的寒灵，眉头微皱了下终于还是上前递给了她一块丝帕，可是却没有人接他便放到了桌子上然后离开。
穆花前重新回到西屋，这里是月下曾经住的地方，刚走进，就见到有个人影走来，提了两壶酒放到了台阶处，自己也随之坐下。
苏云说：“有兴趣喝一杯吗？”
穆花前没有拒绝，也不想拒绝，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坐了下去，此时夜色正浓，月光正好。
月下，两人举起坛子默默地喝了起来。
白莲最后看着两个都有了醉意的人，忍不住提着酒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只是，没有人发现，那两个潇洒地喝着酒的男人，眼中的泪意在月光下是那么明显，随着嘴角的酒汁一起落下。苍白无力。
又养了几天，老神医已经快累趴下时，他们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没有多留，寒灵带着苏云与陈九离开。至于白莲则是回了苍南派安顿她师傅的遗骸，穆花前还待在这山谷中，他们来告别时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似乎现在谁也入不了他的眼了。
寒灵抿了抿双唇转头离开。
四月四，天空下起了蒙蒙的细雨，黑水沟的一处崖下，在寒灵几人离开后，有两个人来到了一处墓碑前。
男人说，“来看看月儿吧！她以前最是疼你。”
墓碑前，绿晓失声痛哭，抱着墓碑久久不撒手，雨水打湿了她的长发，湿了她的衣衫，也同样湿了另一个男人的衣衫。
眼前模糊一片，温热的东西顺着脸颊和着雨水流下，只有这样，他才能正大光明地哭出来。也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人发现，不被人发现他脆弱的一面。
第273章 ：生死相许
永安二十四年，十一月初，东庭皇帝身染重疾缠绵病榻，同时，贤王因谋逆罪而被散王萧九音斩于剑下，并且由散王代为把持朝政。
南庭，三皇子府，穆花前站在院子里的枫树下，枫叶落在了他的肩头，他却舍不得将它摘下。
他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女子，也有一片枫叶落在他的肩头，然后被怀中的女子收了起来。
“穆公子，天儿冷了，还是披上吧！”
他的身后站着一名女子，一身绿色衣服在此刻显得异常突兀，此时正给穆花前披上了一件披风。
皱了皱眉头，他其实真有点排斥别的女人碰他的，但是身后的人却是绿晓，是她身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也是最亲近的人，他实在不忍心拒绝。
离月下出事已经过去了半年多，这半年多来他将她带在了身边，了解了她从小到大的事，虽然他知道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好歹也是她的事，只要关于她的，他都想知道。
见着男人不说话，绿晓咬了咬唇瓣，“穆公子，既然小姐已经去了，您更应该好好的才是，不然小姐怎会安心呢？”
“她没死。”他抿了抿双唇，接着又坚定地说“也不会死。”
绿晓一愣，她似乎太过心急了些，“那……绿晓告退。”
身后的脚步声消失，穆花前方才转过身来，将身上的披风取下随手放在了石桌上。
绿晓离去后正好碰到了刚刚到府中的寒灵，寒灵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眼中却明显有着厌恶。
在她离去后，绿晓转过身来，眼中尽是复杂的神色，她听说这个女子是小姐身边最得力的部下，跟随小姐出生入死，忠心耿耿。
只是这个人却在见了自己的第一眼就给了脸色，她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让得她如此讨厌自己，只是她却也没办法，首先身份就是一个悬殊。人家是堂堂的冥月宫左护法，而自己，什么都不是，不对，她现在是南庭三皇子的贴身婢女，这就够了。
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怨的，小姐既然是冥月宫的宫主为何不早点将自己带到身边呢？倘若自己在她身边，必然也会有个高贵点的身份吧！如此与穆公子的距离也会再近些。
唉……只是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
……
寒灵来到穆花前身后，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地狱门余党除了那个门主其他都已经被花有色尽数除尽。”她顿了顿，又说道，“东庭皇室有些不稳，据探测，也许老皇帝的日子不多了。”
在月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四国之中发生了许多事，除了北庭，东庭南庭皆有所动荡，此时正是争夺皇位的最好时机。
自从月下失踪后，藏宝图也随之丢失，四国之中更加没有人能拥有这份宝藏的秘密。因而，战争便一触即发，北庭已经与东庭打了两场，各有损失，谁也不让谁，因此，受苦的只有百姓而已。
而寒灵身为东庭人，却出现在南庭，说来也是只是帮穆花前与萧九音而已，因为月下的事，不少人将目标放在了冥月宫身上，而这两个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愣是震煞了所有人，毕竟冥月宫如今的实力就算没有了月下，也比之前强大了不止一星半点。
那些暗卫她还在继续培养着，并且不断增加，而那些因为战争而流亡的人就是最好的选择。再加上，穆花前还给了冥月宫三百铁骑兵镇守，这份恩情寒灵知道是因为月下而已。
其实她对这个穆花前的印象是极好的，就冲着这点，她就算不看在她与月下的关系上，也会看在他如此帮冥月宫的面子上竭尽全力帮他们。而且她也知道，穆花前身为皇子，必定也要经历这一出。
只是现在她能做的就是这个了，若是以后他们对立起来，她便不会再管，冥月宫一向不参与朝廷之事，这点事不会变的。
穆花前的身形微晃了晃，对于寒灵说的并没有太多表情，他一直都知道萧九音是怎样的一个人，东庭皇室之中隐藏最深的就是他了。当然，他当初就答应了他助他登位，而自己到时候怕是也需要他的帮助。
只是，这些都比不上她的一个微笑。
现在的他整日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有限，为的就是麻痹自己。只要有一点空闲时间，那种锥心的痛就会肆意地折磨着他，时间越长，他越是害怕，越是不敢让自己闲下。
但是，他低估了月下对他的影响力，更高估了自己，他对她的思念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一起经历过的种种更加清晰，清晰的让他无所遁形。
“我知道了。”
淡淡口音让寒灵抬眸看了看，心中也因此更加难过，为月下难过。也许她不知道她走后，这个男人经历过了什么，她曾亲眼见到他累到吐血，忙到三天三夜不合眼这还都是轻的，更严重的是，只要有一人再敢说一句月下的不是，他不会顾及那人是谁，就会直接杀了人家。
其中就包括都娥，这个女人当日进了黑水沟之后没走多远就假借其他事遁走了，所以进去的人皆被擒了，他们也没遇到过她。
事后一个月，穆花前仅在一天之内就将天冥阁铲除，都娥已死，天冥阁如今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如今的武林中可谓是只有冥月宫一方势力独大，就连武林盟主也已经死了，各方掌门有地位的人都死在了月下的手中。
如今剩下的，不是小辈就是一些实力不足的，根本毫无抵抗能力，若是再出现一个地狱门，恐怕他们连自保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如今倒是不用担心，地狱门已经被千面郎君花有色尽数铲除，剩下的门主根本构不成气候。
如今的冥月宫是安稳了些，甚至可以说比在月下统领的时候更加安稳，只是，没有了月下，也缺少了最重要的东西。
寒灵记得有一日，穆花前突然强势来到冥月宫，宫中六大长老全数到齐，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冥月宫的宫主依旧是柳月下，这点他不允许改变。而其他人也没有反对，寒灵与苏云几人更是高兴不已，他们也正在担心这件事，没想到穆花前竟然比他们出手还要快。
因着穆花前如今展现出来的势力，所以没有一人敢违背，大长老就算有不满也不会敢多说，其余人都是月下的人，自然更是无异议。所以这半年多以来，冥月宫宫主的位置没有动过分毫，而寒灵则是代替月下主持一切事物。
至于前代宫主，她不是没有请过，只是她去的时候叶惜只对她说了一句话，每个人的存在都有她的价值，而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
如此，她便没有再说，转身离去，只是她却看见了她眼角的泪水，她知道，她在为月下伤心。因为七月半，她在已经空无一物的黑水沟的崖下看见了她身影，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悲伤，她想，也许叶惜也是真的疼爱过月下的。虽然她也利用了她，但是她毕竟是她的亲外甥女，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回过神，寒灵眨了眨眼，她又不争气的流下了泪，不管多少次想起记忆中的那抹身影，她还是会留下眼泪，曾经的初识她记得尤为清楚。还有每次从梦中惊醒，想起的都是她满身鲜血的模样。
她是很爱干净的，在她印象中，她几乎没有让别人的血污染过自己，可是那天，她杀了一大片人，所有人的血都染在了她的身上。她想，她若是清醒的话一定很讨厌，很难受吧！
“无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寒灵开口，然后便转过了身，走到一半儿又停住了脚步说道：“最好少接触一点那个绿晓，她对你的心思不一般，若是宫主知道了，也一定会不高兴的，就算她是从小就跟在她身边的丫鬟，也不会例外。”
穆花前身形一顿，眉头皱了皱，在寒灵离去之后，他转过身看了看石桌上自己方才扔上去的披风。他太过繁忙，平日里的饮食起居都是按照月下喜欢的由最了解她的绿晓来伺候的。
不得不说她伺候的很好，也许月下当初也是这般享受着她的照顾，如今自己也和她一样，他寻求的不过是这个而已。只是却没发现，身边的人会对自己有以另外一层心思，倒是他疏忽了。
只是，在他眼中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就算她有那个心思也不过是徒劳而已，既然是月下留下的人，他便不能伤害她。
只是他不知道，对于这种女人越是纵容，就代表越是给了她希望，以至于最后会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
爱情中本就是自私的，每个人都是如此。
走在大街上，她突然听到了一首曲子，让她停下了步子，聆听良久。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现在四国之内都流传着这首曲子，据说这是一位绝世佳人所创，据说这位佳人已经香消玉损。
第274章 ：梨花落
十月多的天儿在北方已经开始飘雪了，有一处隔着山水的小岛上，被天空飘下来的雪白覆盖了一遍。
不远处有箫声传来，低沉婉转，幽幽飘远。
“你现在甚至畏寒，还是注意点儿的好。”有一老人给低眉吹着箫的女子披上斗篷。
箫声戛然而止，女子伸出纤纤玉手拢了拢斗篷，“谢谢姑姑。”
被称为姑姑的老人暖暖一笑，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一月前才醒过来的女子，肤色苍白，且体虚瘦弱。心中满是心疼，转身离去，继续去给她准备着药膳。
女子站起身，静静地望着周围落下来的点点雪白，有股暖暖的气流飘散在周围，人都说下雪不寒，化雪寒，所以此时倒也不算太冷。但饶是如此，自己的身体好像也还是觉得有些受不了。
目光放空，她想想起什么，却终究还是一片空白，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但是却常常会做个梦，一个血腥的梦。梦醒之后她的心就会很痛，痛到连呼吸都变得支离破碎。
印象中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只可惜她看不清他的脸。
“姑姑……”女子走进花厅叫了一声。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饭菜，老人应了一声，随之又有另一个老头子走了过来。
“这药膳师傅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心思，赶紧趁热吃了。”绝尘子伸手盛了碗递给了女子。
女子点头接过，“谢谢师傅，姑姑。”
绝尘子点点，心里叹息了一声，自从半年多以前，他与师妹将她带回来时，这丫头已经奄奄一息了，幸亏他用百年人参吊着口气，后来他们二人合力废了她原先的武功，又替她处理那些外伤内伤什么的，就是医好了，她就一直昏迷不醒。
只是奇怪的是，这天刚下起第一场雪，她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醒了，师妹去叫他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那一抹连站都站不稳的身影靠在长廊上望着飘雪的场景。
他们以为她记得，只是后来才发现，原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想想也是，不记得也许是好事，毕竟若是让她知道她杀了那么多自己人，只怕自己都会崩溃，不然当初也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她现在的身体总算是有些起色了，虽不及当初他们看到的那样风华绝代，但是如此淡漠平凡的模样也是极讨人喜的。
十二月，雪下得更大了，院子里有一抹白色的身影与雪融为一体，若不是那一头飞舞的青丝，一定让人瞧不出。
手中是一把软剑，在她的面前站着两个人，时不时地提点她一两下使得舞剑的女子身法不但轻灵动人，更是气势如虹，大有横扫千军的势头。
绝尘子撸着胡子笑眯眯地点头，“这丫头不愧是个奇才，短短几日这套剑法便能挥洒出这般的实力。”
“这回可是如了你的愿了。”身旁的仙姑说道，眼里也尽是喜爱之色。这些日子他们越是接触，越觉得这个丫头好，不但聪明伶俐，而且还是个孝顺的人儿，他们两个半辈子都过去了，无儿无女，一身逍遥，没想到这乍一被人左右陪着，心间流动着的温暖怎么也淡不下去。
最后一招踏雨摘花，女子轻灵的身形稳稳落下，胸口微微喘着粗气，手中的软剑还在晃晃悠悠。
而绝尘子早已看的眼睛都直了，“师妹，快掐我一下。”
闻言，仙姑白了他一眼径自走到女子身边拉住她已是热泪盈眶，她从未见过这等奇才，看来他们一身的绝技后继有人了。
女子脸色比之前要好一点儿，脸蛋上两朵红云浮在脸颊边，气色已是大好。
“姑姑……师傅……”女子缓了口气叫道。
绝尘子点点头，“好丫头，你可真是为师见过唯一的奇才呀！放心，为师这一身本事除了你，谁也不会给的，你就准备好拼命修炼吧！”
女子点点头，“是，师傅……”她看得出来这两位老人很高兴，即使自己想离开这里去外面看看，她也不忍心扫了两位的兴致。
永安二十五年初，东庭老皇帝遭遇前太子刺杀驾崩，同时，散王登基，年号天初，前太子也随之被擒。
新皇帝刚刚登基，所以下令大赦天下，各地免除赋税两年，这正是民心所向，因此，更何况还是在这战乱的时刻，所以新帝在百姓心中的位置变得更加崇高了。
北方的一处小岛上，河面的冰也开始渐渐化了，这里却更加冷了，女子裹着斗篷静静地站在岛前看着，良久才转身离去。
这一日，艳阳高照，女子的身子也随之好些了，不再那么畏寒，此时的她正坐在太阳下晒着太阳顺便拨弄着草药，忽闻身后脚步声渐进，站起身她叫着“师傅，姑姑。”
“嗯，这段日子为师瞧你身子骨也好些了，你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便出岛吧！”绝尘子看着她有些惊讶的脸，面色温和地说着。
女子看了看他，再看向一旁的姑姑，心里不惊讶是不可能的，因为从她醒来开始就没听过要出岛的事情，他们也似乎有意要避着这件事，今日这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师傅为何突然想起出岛的事了？”她问着。
绝尘子微微叹息了声，其实他又何曾想再沾染俗世呢？只是没办法啊，如今的东庭与北庭势同水火，北庭大有要吞并东庭的气势，原因就在于他们要图谋那批宝藏。
这个他们已经都听说了，如今恐怕没有人不知道了。
“唉，如今的天下已经不是什么太平的了，出去，你也有更重要的任务。”
女子抬头微愣，任务？
……
……
东庭，一家客栈内，从刚到的三个人进门开始就吸引了全部人的目光，原因是不但有仙风道骨的两个老人，后面跟着的女子，就算戴着面纱也有那般出尘的气质，清冷的眉眼，若隐若现的面容，扶柳的身姿。
直至三人上楼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大家也没缓过神来。
房间内，女子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什么时候，她是不是也曾这般看着他们过？只是是什么时候呢？她却想不起来。
“南街那边有你的一处别院，你要不要去看看，还有以前的那个丞相府。”在她身后，那位姑姑已经陪着她良久了微微叹息地说着。
“姑姑，我是不是杀过很多人？”
女子低垂着眼帘，她依稀记得她的梦中一直都做着一个梦，梦里她好像杀了好多人，然后……她却不记得了。
金仙姑微愣，有些不好开口，毕竟那是事实，而且她确实杀了很多武林豪杰，这点任谁也否认不了。尽管这件事听说被那个穆公子以雷霆手段给压了下来，但是难保不会有人日后寻仇。
“月儿，那不是你的错，当日他们都被邪术控制了，若是他们不死，那就是你死，所以，这也怨不得你。”她试着安慰着，尽管这效果不是很大。
这个被称为月儿的女子就是当初的月下，只是如今的她已然不复当初的那份傲气，有的只是淡然。
去城南别院？似乎也没什么吧！
“明日再去吧！赶了一路想必姑姑也累了。”月下转过身扶着姑姑坐下。
仙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彼时，城南别院内，穆花前正坐在梨花树下温着果子酒，听闻这是去年月儿亲手酿的，只可惜不多，他也只能浅酌一些。现在她的一切都是他支撑下去的理由，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只要哪里一有一点与她有关的消息，他便立刻赶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样的日子，他已经麻痹了。
梨花飘落在了他的酒杯里，微微荡漾，“月儿……”一阵低吟声传出，他闭上眼沉睡在榻上。
一抹绿色身影在不远处揪紧了手中的帕子，他就这么狠心，一点机会也不给别人吗？在冥月宫是这样，在南庭对着小姐的画像也是这样，如今到了这里还是这样。
他的眼里难道就再也容不下别人吗？她也不差的，不是吗？
……
“穆公子这就走吗？宫主酿的酒要不要一起带去？”
穆花前转身看着这个婢女，她曾是月儿的贴身婢女，对她的态度也算温和，“不用了，过段时间我还会再回来。”
“是……”婢女说完便转身去安排了。
辰时初，穆花前一行人因着这次是以南庭皇子的身份来祝贺的，所以走的时候排场比较大，颇为费心。
而大家对于这位皇子将这座别院当成自己每次来的落脚处并不稀奇，因为他们都知道一直流传的一段佳话。甚至市井现在无不流传着一首词。
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
听说这是去年从南庭传出来的，是南庭的三皇子为了已故的佳人所作，只是他们不知道这首词其实是月下送给穆花前的。
这次这么快离开东庭其实也是为了躲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譬如联姻。
第275章 ：擦肩而过
“出发——”穆花前一声令下，所有人整装待发，跟着部队走去。
大街上，月下在金仙姑的陪同下朝着南街别院走去，路上有人隔开了人群，从中而过的是一批军队，散发着森冷的气息。
月下也跟着姑姑一起退到一边等待着他们的离去，虽然她很讨厌这种排场，但是却不得不接受，因为这里是帝都，什么都有规矩，天子脚下更是。
待到那些部队差不多走光之时，大街上才陆陆续续恢复通行，有一辆马车被风掀起，穆花前坐在里面侧过脸看了一下，一抹白色身影正好路过，只可惜他只看到了衣角。
余光中还有着那抹身影，可是他却没有再回头看，这年头最流行的就是这身打扮，为什么？因为人人都知道南庭三皇子喜欢的佳人就是白衣胜雪，脸戴面纱。
他曾经也遇到过极为像月下的人，只可惜面纱一拿下却不是她，尽管那个女子也很漂亮，却仍旧入不了他的眼，他的心。
车帘重新落下，他闭上眼静静地想着月下。
南街别院处，月下站在门前，这里似乎又熟悉，又陌生，她不知道自从她离开后，这里一丝一毫都未变过。
看门的人还是两个利索的小伙子，看着眼前这身装扮的月下，眉头不由地皱了皱，他们最讨厌这些人学着自家宫主的那身装扮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穿出味道的，虽然眼前的女子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不过，他们还是很讨厌。
“来者何人？可有要事？”不喜欢归不喜欢，不过他们还是没有直接动手将人赶走，毕竟他们现在是文明人。当初宫主就说了，来了帝都凡事都要小心，要做文明人，不能随处打架，他们到现在还记得清楚。
只是月下却皱了皱眉头，这里的人根本不认识自己，也许是忘了她吧！这种感觉让她本能地生出了一丝冷漠之气。
“叫你们这里管事的来见我。”月下淡漠地开口，金仙姑望了望身边的女子没说话，也许是这些人换了吧，所以不认识她了。
“这位姑娘，你还是快离开吧！若是让大姑娘看见，恐怕你又要迟不了兜着走了，还有，以后别再穿这身行头出现在这周围了，我们家大姑娘脾气不好。”
其中有一人还算心善，看着月下不像是以往那种故意来闹的人，所以也就出言提醒了下。
月下冷眼扫去，正要说什么，旁边的姑姑却抢先一步开口道“这位小哥，我们的确有要事，所以还请通报一声。”
此时，看门的两个人才将目光转到了说话的姑姑身上，金仙姑本就是一身不染俗世的气质，所以这两人看着她倒也觉得还算顺眼，而且他们也觉得这两个人的武功很高所以并没有出言不逊什么的，不然一早就不耐烦了。
这会儿见了如此，他们二人也有些拿不定注意了，来年个人想了想，有一人开口，“这样吧，麻烦二位在这里候着，我去通报一声，见不见就不是我的事了。”
“如此甚好。”金仙姑笑了笑道。
月下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侧过身子，她转头看向别处，也许是骨子里还是有着那份傲气，再加上这里本就是她的地方，所以这会儿被人挡着，难免会不舒服，就算她不记得往事。
过了一会儿，就在月下忍不住想要离开时，门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女子，想必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大姑娘，此时她的身边跟着先前去通报的小子。
那女子一到门前就看到了一身白衣胜雪的月下，她打量着这个女子，在月下转过身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了她眼睛。
她一愣，该不会是她看错了吧，还是又有人用了易容术？这双眼睛她很熟悉，好歹也是日夜伺候了宫主几个月的，不可能不熟悉。只是，这会不会是真的呢？
“敢问两位找我有何事？”她试探地问着，语气不冷不热，因为她也没确定。
月下扫了她一眼，这个人自己并不认识，不，是不记得。
金仙姑在一旁道“姑娘莫不是连自己的主子都不认识了？”
闻言，那女子一愣，看向月下，“还请两位进去再说吧！”说着她便带头走着，金仙姑带着在她的身后跟着。
进来时，她就开始打量着这个地方，满院几乎都种着梨树，此时梨花开的正好，落花纷纷却无人将花瓣清扫了，任由路过的风将它带起，飘飘扬扬。
在走到厅堂前，她微微顿了下脚步，她撇过眼，看到了不远处的花园一片眼红，那里很是吸引人。
不再停留，月下几人进了厅堂，那名婢女招人送来了茶点，便开口问道：“这位姑姑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请姑姑解释一二。”
金仙姑笑了笑，“这位是你们冥月宫的宫主柳月下，难不成你不认识吗？或者这里可有认识的人？”
那婢女一愣，目光转向月下，“宫主失踪的这一年有不少人前来冒充，不仅学着宫主的装扮，更有会易容者前来，只不过都被一一识破，既然这位姑娘说是我们冥月宫宫主，可有证据？”
月下神色微动，难怪她在大街上随处都能看见同自己差不多的装扮，原来如此。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也许没什么证据。”月下淡淡地开口。
这声音……婢女上前两步，目光定定地看着她，这声音有些熟悉，难道真是宫主吗？她记得那些人以前就算装的再像也无法模仿出宫主的声音，应该说宫主的声音是有种特别感觉，很好听。
眼前这个声音，真的很像。
“可否请姑娘将面纱摘下？”她拱了拱手，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
金仙姑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月下看了眼她希翼的模样，抬手摘下了面纱，期间，那名婢女眼也不眨地盯着，月下想，她肯定是熟悉自己的吧！不然不会如此激动，不过很可惜，自己不认识她。
第276章 ：柳月下，你为何还要回来
面纱摘下，露出的还是原本的那张脸，只是感觉清瘦了些，也淡漠了，眉眼中是那股几位熟悉的气息。那不是一般人能够模仿的出来的。
金仙姑没说话，只是看着站在面前的那个婢女，她的神色包含了太多，以至于她只能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只是一眼，她便认出了她，“宫主——”人影跪下低着头，任由泪水打湿了地面，开出了一朵朵泪花。
月下怔了怔，眉头微蹙，“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闻言，地上的女子抬头，惊愕地看着她，“宫主……”欲言又止，其实她有好多好多话要说呢，其中最多的就是穆公子与宫中的两位护法。
“奴婢这就命人通知宫中，宫主不若先去花园转转吧，那里是宫主以往最喜欢去的地方。”婢女说着，见月下并没有反对便也起身去安排了。
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月下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顿了顿，她开口，“回宫主，奴婢叫青青。”
月下嗯了声，青青随即也离去，只是那背影多了谷酸涩。
金仙姑拍了拍她的手，“看来你的这些手下对你很是忠心耿耿，听说这还多亏了你那两个护法与旧识穆花前呢！”
月下微微笑了笑没说话，正在此时，有几个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来到，两人也起身跟着她们到了花园处。
这里是一大片的艳红，还有假山流水，对面是一方亭子，亭子前铺着鹅卵石，月下走在上面觉得有些硌脚，但却很舒服。
来到时，石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些吃食，还有一壶香味四溢的茶水，月下刚踏进亭子的脚步微微一顿，这茶香……似乎在哪儿闻过。
……
青青召集了几名暗卫，此时她的手握着笔有些颤抖，不过还是不影响她的速度。过了一会儿，她才停下笔，分别将这三封信装好递给了几个暗卫。
“快马加鞭将信送出去，特别是穆公子那儿。”青青说着，信已经飞到了几人手上，而她的身影也很快地便消失了。
但愿穆公子未走远，但愿，他能赶回来。
青青心中有些心疼地想着，这个男人未宫主做的一切她们大家都有目共睹。
亭子里，月下神色恍惚，浅酌了下杯中的茶水，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过，面对外面候着的那些人微热的目光，她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因为无法回应。
放下手中的杯子，她缓缓开口，“姑姑，我觉得心里空空的，似乎我想要的不是这里……”
金仙姑哪里不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只是微笑道：“你想要的恐怕不是这里，而是一个人吧！你做梦都还叫着他，难道就一点儿都想不起吗？”
月下一愣，说真的，她还真的是想不起那个人，但是她若见了他一定能认出他的，她应该记得他的味道。
见她不再说什么，金仙姑也不出声了，这个园子倒真是不错，若是晚上想必更加好看。
月下抬眸，脑中闪过一个画面，一抹白色身影与一个男人望月对饮，只是太快，她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不一会儿，那婢女回来轻轻地向着月下施礼，然后便将她请到了一处梨花树下。此时，梨花纷纷飘落，在这里还有一座木榻，旁边温着一壶酒。
这酒味很特别，有股果子的甜味儿，像是果酒……
“这酒……”月下不确定地说了声。
青青笑了笑，“宫主，这酒是您去年亲手埋下的，昨晚穆公子才在这里饮过，这些日子，他可是最惦念着您的人了。”
“穆公子？”月下喃喃地嚼着这个名字，是那个叫穆花前的人吗？
“他……长得什么样子？”
青青一愣，方才想起她不记得以往的事，只是连穆公子也忘了吗？他们之间的事多少她还是看过的，只觉得穆公子对自家宫主真是用了心的。
“宫主，穆公子是对您最好的人，为了您甚至拒绝了东庭的联姻，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也不会今日就走了。”说到这个，她才想起，今日的排场很大应该所有人都知道才对，“宫主，今儿个早上难道没碰上穆公子他们吗？”
月下皱眉，“没有。”淡淡地说了句，她只看到了一队人马并没有看到什么穆花前，更不知道有那个人。
青青有些失望，不过还好，她已经派人去拦截了，相信穆公子若是接到信后一定会尽快回来。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天意难违。
……
浩浩荡荡的队伍里，突然落下了一只信鸽，有人取下里面的信筏然后交给了马车里人。
只是片刻，马车里出来一人，“带几个人与本王先行一步，其余人按原计划继续前行。”穆花前上了一匹马，对着几个人说道。
“是……”几人领命，分别准备着。
马车里，绿晓伸出头来，“公子，奴婢跟您一块儿回去吧！”
穆花前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薄唇紧抿了下，“你就跟着部队回去吧！本王有要事，无暇照顾你。”说完，他扬鞭抽了马背一下，“驾——”
身后的十来人跟着一同驾马离去，只余下尘土飞扬，遮住了她的视线。落寞地回过神，她只有重新坐回马车里，晃晃荡荡，她知道他们又继续启程了。
只是才行了一会儿，马车又停了下来，她奇怪地撩起了车帘，正看到一人朝着她这边过来。
“绿晓姑娘。”来人叫了声，“我家大姑娘这里有封信命属下呈给里面的穆公子。”他有些气喘地说道，一路快马加鞭赶来，好不容易在最短的时间内追上了这辆马车这不，赶紧拦住了。
绿晓微愣，“我家公子临时有事，已经先一步离开了，若是这位大哥有急事，不若就有绿晓代劳，等追上了公子再递给他也成。”
来人犹豫了下，觉得有些不妥，大姑娘可是说了，宫主回来这件事非常重要，一定要亲自将信送入穆公子的手里，只是这会儿……
“绿晓姑娘，不是我不给你，只是这件事关于我家宫主，如今是一定要见到穆公子才行呀！”
“你家宫主？”绿晓愣了愣，他家宫主不就是自己的小姐吗？那么这关于小姐的事是什么？
“你家宫主怎么了？”绿晓紧张地问。
来人顿了下，看着这个不算陌生的女子，见她面色紧张，颇有几分关切之意，也就放心了许多，“是这样，我家宫主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在清苑中呢，大姑娘命属下前来知会穆公子，也好早日让他们二人相见。”说着他的脸上也泛起了笑意。
而绿晓脸上的笑意却在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后淡了下来，也好早日让他们二人相见。这句话就像是刺，刺得她疼痛难忍，更是酸涩异常。
笑了笑，绿晓说，“这位大哥，你家宫主回来了想必公子一定很高兴，只是他这会儿有要事先去了前方，你将信交给我吧，等追上了公子我一定将信交给他，已解他相思之苦。”
她这番话说的真真切切，瞧不出一点儿端倪，若不是护驾的一人知道她的心思，恐怕还真是回信了她。
“这……”那人犹豫了下，似乎不像将这心交给她，只道：“我家大姑娘说了，务必亲自交给穆公子，所以属下……”
绿晓闻言笑了笑，她其实长得还算漂亮，这么一笑起来更是让人感觉无害，“这位大哥莫不是不信我吧！放心，公子对你家宫主的情意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看在眼里呢，哪里还会耽误了去。”说着，她撅起嘴，有些嗔怒。
来人看了微微有些尴尬，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而绿晓趁着这个空子继续说道：“你就放心吧，再说了，我家公子这会儿去办事，你还不一定能找到他，若是正好岔了，岂不就是耽误了事儿吗？说来还是由我交与他比较好，一来可靠，二来也不至于耽误事儿。”
终于，那人被她说动了，他知道这个穆公子的行踪的确难测，这会儿不在这儿，他更是难找了，倒不如就由他的贴身丫鬟递给他也省了不少麻烦。
“那好吧！就劳烦姑娘了。”说着，他将怀中的信取出有些犹豫地递给了她。
接过信，绿晓朝他甜甜一笑，无害的样子倒是让他放心了些。只是，一匹高头大马上的人却微微眯了眯眼睛，看来殿下身边还真是养了个祸害。
那人既然已经将信送去自然也不再多作停留，策马离去，绿晓望着那远去的身影抿了抿双唇，刚要放下车帘，却敏锐地发现有道视线盯着她，转头一看，却瞧不见那道视线究竟从哪里传来。
毕竟她的武功修为的确不如这些跟随了公子多年的人，哪里能瞧出他们的破绽，而且，她知道今日的事瞒不住，但是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放下车帘，她摸着手中的信，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里面果然说的就是小姐回来的事，并且已经派人送了信给冥月宫。
柳月下，你为何还要回来……
第277章 ：她，真的有那般重要？
接到信的时候，已经十日后，此时寒灵听闻三长老身体欠安，正在冥月宫陪着，没想到这一天帝都突然来人送了一封信来。她打开看了下立刻呆住了，那是她一直在想一直在盼着的事。
她颤抖着嘴唇拧着那人的衣襟，“你确定你没骗我？宫主是真的回来了？”她的手也微微抖着，目光直直地看着手中的人。
“是，左护法，属下的确看到了一个女子进了院子，大姑娘说是宫主。”那人小心翼翼地说着。
寒灵抿了抿唇松开手中的人，迎面正好碰见了苏云，她迫不及待地将此事告知了他，结果当然是可想而知的。
看到他这傻样，方才想起自己刚刚不会也是这样吧！
捅了捅他，她开口，“我们先去看一看，我怕这次还是……终究是小心为上，等确定了再通知下去也不迟，免得生了不必要的麻烦。”
苏云没有意见，当下两人便命人备了快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立刻朝着帝都前进。
又是十来天的路程，几人已经累得差不多精疲力尽才终于到了帝都。
东街别院里，月下早前就命人将绝尘子接了过来，毕竟客栈那个地方没有这里住的舒服，而此时，青青正陪在月下的身边，微微蹙着眉，很明显她有心事。
相比于她，月下就显得淡然多了，她知道这个丫头是因为那个什么穆花前的事而费神，只是她觉得别人来不来是他自己的事，既然已经通知了，就无需再盼着什么了。
只是她越是如此，青青心里就越是来气，特别还是听暗卫说信被那个绿晓拿走了，听闻她还是宫主以前的贴身婢女，没想到竟然如此不靠谱。
想来她才发觉这绿晓每次看穆公子的眼神，好像是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儿，这些日子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丫头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宫主，我觉得我们不能放过她。”青青不满地开口。
月下：“……”
她也没法子啊，再说了，兴许是人家真的有事也说不定呢！再说她也不记得那人是老几，她何必在意那么多？
青青看着不说话的月下忍不住了，“宫主，你要相信我，只要是关于你的事，穆公子就算有天大的事他也会不顾一切地赶来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绿晓捣的鬼。”
终于受不住了她的缠功，月下放下棋谱揉了揉眉角，“若是我俩真的有缘，那么就一定会相见，若是无缘，那就是上天注定，你我也管不了这么多。”说完，她走到了梨花树下躺在榻上闻着旁边温着的越发浓郁的酒香。
青青张口竟然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了，难道宫主与穆公子就要这样错过吗？她真替宫主打抱不平。
气氛，陷入沉默。
一直到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
“青青——青青——我听说宫主回来了？是真的吗？”老远就看到青青的身影的寒灵忍不住小跑来问道，只是还不等她回答，寒灵的眼睛就转向了刚刚转过头来的月下身上。
立马撒开了手，寒灵向着月下走去，眼里人泪盈眶。
青青：“……”她一头黑线，她还没说话呢！好歹让她来一句啊！
“宫主，真的是你吗？”寒灵的声音很轻，跪在月下的身旁她拉住她的衣衫，她能清楚地听见她的颤抖，月下忍不住伸手抚上了她的手，这个女子让她感觉有些熟悉，以至于她不忍心看到她伤心。
“是我——”清冷的声音还和以前一样，只不过似乎比以前温柔了许多。
寒灵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良久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宫主，你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死了，我好怕你真的消失了，这么久以来灵儿好累啊……灵儿身边没人了，师姐也死了，你也消失了……”
月下眼中一热，轻轻地拍着趴在自己身边痛苦的寒灵，她的头发还是乱乱的样子，看来这一路赶来也是吃了不少的苦。
心中微暖
苏云来到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狼狈的身影趴在一个清冷而又熟悉的女子身边痛苦的场景，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却悄悄湿了眼眶。
青青在他身边也是抹着泪，他们都知道，月下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们有多难熬，面对武林的逼迫，面对四国之间的压迫，他们甚至觉得冥月宫真的要毁于一旦时，是他们几个还在坚持，有了穆公子与现今的天初皇帝帮助，他们才得以保全冥月宫。
如今，月下回来了，他们的宫主真的没有死，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
南庭三皇子府，这一天，穆花前好不容易处理完所有的事，正要备马赶往黑水沟去看月下，只是他还没走，便见到一人拦住了他。
“殿下，属下有事禀告。”
穆花前看了他一眼。
……
偏院里，穆花前眸子腥红地来到，正在收拾包裹准备跟随他一起出发的绿晓被他的这份怒气吓得一个哆嗦。
“公子……你……”
穆花前二话不说就伸手钳住了她的脖子，“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对你太好了？所以敢欺骗本王了，嗯？”他愤怒地捏紧了她的脖子。
喘不过气的绿晓拼命地踮着脚尖，“我……殿下……”她摇着头，声音如同老旧的木门，被打开那一刹那磨人耳膜的那种声音。
“本王给你一次机会，将东西教出来。”穆花前没有松手，反而钳得更紧了，没有人能知道他此刻的愤怒，十多天以前，也就是说他离开那天她就到了，他居然与她错过了那么久。
绿晓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一直以为他对自己是怜惜的，就算她平日里做错过什么事，他也从未批判过她。这一次，她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本以为他顶多会责骂自己一番，可是，却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想要杀了她。
颤抖着一手，她从怀中拿出了一封有些褶皱的信，穆花前当即便拿了过去，当然也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
“咳咳——咳咳——”落地后的绿晓咳得满脸通红，只是她眼中的男子却连一眼都未施舍过她。
她，真的有那般重要？
第278章 ：我，头疼
踉踉跄跄地起身，她看到男子过于激动而泛红的眼眶，里面充满了热泪，只可惜，却不是为她。
穆花前将这封信视若珍宝般收了起来，刚想转身离去，便又将目光放到了绿晓身上，“你跟本王一起去。”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
绿晓怔在原地，下意识里，她不想见到小姐，也许是愧疚，也许也是别的……
东庭，月下因着寒灵几人的陪伴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尤其是听到自己曾经的事迹，她听得很入神，感觉不像是自己，倒像是一段传奇。
特别还是被添油加醋说过的她与穆花前的事，简直就是，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宫主，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就算不是真的，那也有一半。寒灵站起身看着她保证道。
月下抿了口她泡的清茶，周围的一群人皆是保持着沉默，她清了清嗓子，“你说的……我估计只有一半是真的，剩下的一半，只能说你想象力丰富。”
“我……”
“噗——”
寒灵看了眼捂嘴笑着的青青，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倒是青青在一旁开了口，“其实啊，寒灵说的也不完全是假，穆公子对宫主可谓是真的情深意重，奴婢听说他的府中挂着一幅您的画像，有时候都能看上一整天。”
“对对对——就是，而且穆公子没有一天放弃过找你，这大江南北，只要听闻一点消息，他就是累到吐血也亲自过去了。”寒灵在一旁插话。
月下顿住手，“累到吐血？”
其他人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都立刻闭了嘴不再言语。一时间，方才的笑语嫣然不复存在。
“不说吗？苏云——”她冷下脸来。
苏云一惊，有些沮丧，怎么失忆了这脾气还是跟以前差不多啊？是他看错了吗？只是看看周围的人，他们很明显地告诉他，他的确没看错。
“咳，那个……”苏云正准备开口随便说说蒙过去，毕竟这事可是穆花前要求瞒着所有人的，而且若是宫主恢复记忆，恐怕要心疼死。
月下的目光直视着他，沉静而又睿智，让他原本想随便说说的话立刻堵在了嗓子眼儿，看样子他是瞒不过去了。
望了望其他人，人家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不由地瞪了眼寒灵，真是害人精。
而罪魁祸首寒灵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笑话，看他让自己心虚吗？不可能，这个黑锅他背定了，反正是你死总比我死好。她挑眉想着。
“那个就是……”苏云整理下，“自从宫主在黑水沟出事之后，穆公子为了麻痹自己，所以就整日忙着公事，然后，好几次都忙到吐血，伤了身子……”
月下眼眸眯了眯，神色寡淡，叫人看不出她此刻在想着什么，但是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敢打破此刻的沉静。
“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不说话仵在这儿作甚？”一道带着威严的声音传来，几人转头一看，居然是当今圣上。
“民女参见皇上……”
“平身吧，朕微服出巡，不必多礼。”说着，他将目光转向石桌前一直静静坐着，不发一言的女子。
她似乎变了，跟以前一样，也不一样。
月下在他走到自己对面坐下的时候才抬眼看她，其实要是平日，这已经算是大不敬的罪，说是斩头都可以了。可是偏偏是月下，她不在意这些，也不喜欢皇家的那套。
伸手给对面的人倒了一杯茶水，“皇上请——”她看着他，一眼望进他的瞳孔里，微顿。
萧九音伸手端起，慢慢地品了下微微点，“听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那，可否还记得朕？”
他的声音冷漠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月下想，也许他的声音本就应该是这样吧！但是自己却不认识他。
“不记得。”月下淡淡地说着，末了，又加了句，“谁也不记得了，但是……好像熟悉。”
是的，是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还有种情愫在她刚与他对视的时候，就悄然袭上心头，很奇怪，她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情绪。
眸中一闪而过的恍惚让萧九音的眼底划过一丝光亮，他开口，“既然不记得了，那就重新认识下好了，朕叫萧九音。”
寒灵等人微愣，当今皇上居然和自家如此称呼，这……
几人相视一眼皆不动声色。
“柳月下……”他微微一笑，“我们之前是不是很熟？”
萧九音抿着双唇，“你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点点头，她不再言语，但是心里却在奇怪，她明明感觉到一丝悸动，但是一时间却又消失地无影无踪，连她自己都觉得难捉摸。
“不介意陪朕出去走走吧！”萧九音站起身，说是询问，其实陈述的语气更浓些。
“好！”她回答。
寒灵一愣，“宫……”刚说出一个字，手臂却被拉住，她转头一看是青青，后者正向着她摇头，示意她不要阻止。
待两人走远，寒灵才转过身子对着青青说，“你干嘛拉我？宫主要跟皇上走了。”
青青流汗，什么叫走啊，说的好像抛弃了穆公子一样，她叹了口气，“你听我说，宫主现在不记得之前的事，皇上若是怪罪下来的话我们倒也没什么，只是若是惹恼了宫主，让她不高兴咱们现在还真是没把握……”这些日子她也陪在宫主的身边，对她的脾气还是一无所知，根本摸不透，简直比以往更加高深。
寒灵转念一想，她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就这么看着宫主被他拐去吗？“穆公子那边怎么办，人家为了宫主，为了冥月宫付出了这么多呢！”
“好了，宫主的事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的好。”苏云走了过来，看了下两人便径直离去。
青青继续安慰着寒灵，“就当是给穆公子一个教训好了，谁叫他不来的，就算身边养了个美娇娘，也不该被蒙骗了去。”
寒灵一听，顿时又想到了那个看似一脸无害的绿晓，那平日里甜甜的笑容让她不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娘的，提她作甚，就凭她根本不是我们宫主的对手，不对，是宫主根本不会将她放在眼里。”她倨傲地说着，仿佛是她般。
“这个我赞同，每次看到她都觉得不舒服，真是碍眼。”青青颇为赞同地说着。
“总有一天，本护法要她吃不了兜着走。”寒灵阴森森地说道，青青打了个寒战，微微挪了挪步子，离她远了点。
“……喂！你什么意思啊”
……
走在繁盛的都城里，人来人往的市集热闹异常，月下带着面纱与萧九音并肩穿过一条条街道，最后来到城中的一座桥上。
“两年前中秋那晚，就在这里你上了我的船，可还记得？”萧九音的声音清冷地响起，萦绕在她的耳畔。
月下看了下，摇摇头，“没什么映象。”
萧九音有些失望，他以为她对自己至少还存着几分念想的，难道是自己错了吗？
有船停靠在了岸边，萧九音低低地说了句，“上船吧！”月下没有异议，跟着他上了船。
船里有着粉色的纱幔，让外界根本看不清里面，而里面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的一切，两人刚在一处四方桌前坐下，船便动了起来。
月下的目光则是放在了桌子上的玉箫上，突然有只修长手搭了上去，拿起了它，“你会吹箫？”她问。
萧九音淡淡一笑，月下有些愣神，不得不说眼前这个人还是很吸引人的，就是这浑身一股清冷禁欲的样子，就足够让女人为之神魂颠倒了。
“你第一次就是在宫中听到过我的箫声，那时你我还不认识，再后来，曾经在天冥阁你陪着我吹了半夜的曲子，这些想必你也不记得了吧！”他有些自嘲地笑笑。
月下红唇微抿，她的确不记得了，再愣神之际，耳边已经响起了一阵悠远而低沉的箫声。
没有说话，她静静地听着，仿佛看见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一夜，天似乎下着小雨，她就坐在一处地方，静静地听着一个人的箫声，直至大雨磅礴……
脑海中有断断续续的画面闪过，打乱了她原本的规律，月下有些头疼，眼前也看不清对面人的模样了。
“我……我……头疼……”
说完，便趴在了桌子上，萧九音立马放下玉箫来到她的身边，才发现她的手竟然冰凉。
“回宫——”他吩咐了一句。
……
醒来之时，脑袋还有些混沌，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又身在何处，只是满眼的华丽告诉她，这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也就是说不是她的清苑。
她刚一动，就有一个身穿宫装的婢女过来，水灵灵的，朝着她笑着的时候就露出了脸颊上的两个酒窝。
“这里是什么地方？”月下撑起身问。
婢女连忙上前扶着，答道，“回姑娘，这里是宫里的德清宫，姑娘，您已经睡了一天了，起来吃些东西吧！皇上再晚些就会过来了。”
“皇宫？”她嚼着这两个字……
第279章 ：皇上的女人
晚间，果然如婢女所说，萧九音真的来了，只是当他看到坐在殿里一言不发的月下时，眸子微微沉了沉。
她的表情告诉他，她不高兴。
走过去，在她身旁的婢女识相地请安退避，只余下他们二人，“怎么了？谁惹你了不成？”他问。
月下站起身看着他，“我已经醒了，可以回去了吗？”
萧九音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只是她却依旧平静而淡漠，良久，他才开口，“明日朕派人送你回去，今夜就在此歇下吧！”
“我想现在就回去。”月下出口。
“朕说过明日。”
月下抿了抿双唇，“我要回去。”
萧九音不再理会她，径自踏出宫殿，一身戾气吓得周围的宫女侍卫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他们搞不明白明明先前进去的时候心情很不错，为何才一炷香的功夫，出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这其中当然要归功与里面的月下了。
宫婢进来时就看见一脸冷漠的月下，正气定神闲地站在殿中，她走进，却被她冷冷地扫了一眼。
“姑，姑娘……”到底是柔弱的丫头，哪里见过这般大的气场？不免有些口吃起来。
终于，月下收敛了些气息，淡淡地开口“何事？”终究她对这个丫头印象不坏。
“姑娘……天色已晚，还是，还是早些歇下吧……”
月下眸子暗了暗，吓得那名宫婢瑟缩了下，恍惚中，听到她的叹息，然后一声极淡的声音传来，“知道了……”
宫婢睁大眼睛，还以为听错了，可是看着已然离去的背影，这才确定自己刚刚不是因为紧张而导致的幻听。
萧九音回到寝宫，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差点失控，但是他知道，这是第一次，还是面对她。
尤其是那一双坚定而又清澈的眸子，在拒绝着他，他的心里就像是窝了把火般，愤怒难耐。他原本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一些事务，哪儿都没去就去了她儿，只是怕她不习惯，一个人会无聊，只想去陪陪她而已，可是，谁曾想，人家居然不领情。
她的眼中对他分明是有情意的不是吗？否则又怎么会对自己感觉熟悉？
柳月下，你真是越来越懂了，还是我一直就没懂过你……
……
翌日一早，月下果然被送出了宫，而且这排场还不小，她微微皱眉，不喜欢，很不喜欢，她想找萧九音却被告知他还在朝堂上。
看着这个架势，即便自己就是逃了，恐怕这顶轿子还是会送到别院吧！她冷冷地瞥了眼那八个轿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深吸了口气，她走了进去，轿帘放下，她的眼睛也冷了下来。
一路上，她听见了街上的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她知道那些意味着什么，只是她却不屑。
淡淡地勾起一抹微笑，以为这样就能绑住我吗？真是可笑。
到了别院的时候，门前已经等候了一排人，个个神色郑重，双唇紧抿，就连送柳月下回来的那些人也没顾得上招待，直接让人家吃了个闭门羹。
月下冷着脸进入院子，一路来到厅堂，她的身后跟着几个最可信的人，几人神色异常，最后还是由青青开了口。“宫主，宫里传言是不是真的？您真的在德清宫住了一宿？”
知道她要问的是什么，月下也没有意外，“是，什么都没发生。”
闻言，青青几人并没有卸下心中那块大石，因为这已经不是有没有发生过这么简单的了。
“宫主，您知道德清宫是什么地方吗？那是皇上的嫔妃们才能住的地方。也就是说，宫主您不管有没有过什么，那身份……”青青说到这儿有点说不下去了，就连苏云脸色也黑的难看。
“如今整个帝都恐怕都知道了您昨晚儿入住德清宫的事儿了，这身份，在他们眼里就是说您已经是皇上的女人了。”寒灵恨恨地开口，“我早就知道，东庭的皇帝不是什么好东西，带宫主出去也根本没安什么好心。”
“宫主——”
月下摆了摆手，有些疲惫地开口，“准备一下，马上离开帝都。”说完，她便起身离去。
如今的冥月宫已经不能与东庭相抗衡了，她很清楚萧九音如今掌握的兵力，这次进宫也是个很好的收获。
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喜欢她吗？可是她却不记得他喜欢过自己。
讽刺地笑了笑，失忆还真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想不起来任何东西，却熟知任何东西。
不消片刻院子里的人便准备好了，月下去看了躺正悠闲自在地享受岁月静好的绝尘子与姑姑，同他们说明了原因，并且也一同邀请了他们二人前往冥月宫，二人答应了，如今月下是就等于他们的孩子，自然是跟着她了。
于是，下人们又恭恭敬敬地帮他们收拾了好了行礼，这两位是江湖上早已绝迹了的两位堪称神话般的前辈，自然得好好伺候着。
一行人，苏云与寒灵架着马车，月下她们进了车厢一路驶出了帝都，情况比他们想象地摇顺利，当然，原因是寒灵手中的金牌。
还记得这个是萧九音当初刚刚即位的时候赐给她的，为的就是出入方便，没想到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宫主，我们还是不要走官道的好，直接抄近道吧，这样还能快些，只是会麻烦些。”寒灵在外头说着。
月下应了声，她自然知道那些麻烦是什么，只是她对那些一样不屑一顾。刚想闭目养神，却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寒灵，先去……叶惜哪儿吧！”
外头的寒灵愣了下，“是……”
月下抿了抿唇，她记得寒灵跟她说过，那个女人似乎不怎么好，既然是她的姨母，那么她去看看便是。虽然她不记得自己的过往了，但是这些日子倒也听了不少，对于这个叶惜，她现在想起有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是这次若是不去看她，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也许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不得不说，的确很准。
第280章 ：红尘落，执念了
在看到叶惜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时间不长了，苍白的面容，淡淡的神色中透着几许沧桑与祥和。
这种祥和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知道，寒灵也有些惊讶，几个月前她来过，那时候她虽面容苍白了些，但是那气息还是不错的。只是短短几个月，原本鲜活的人如今只能躺在了床上。
月下坐到床边，原本闭着眼的叶惜似是有感应一般，缓缓地睁开了眼，冲着她微微一笑。
“月儿啊！姨母这几天经常梦见你母亲，她来看我了。”她目光清明，只是呆呆地看着上方。
月下抿唇，这……怕是回光返照了。
“那说明娘亲还是想着姨母的。”
她笑了笑，不语，伸手拉了月下的手，停歇了好一会儿才说，“姨母这辈子做了许多错事，我跟皇后斗了这些年，她最终也死在了我的手里，只是我错了，杀我儿子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如果可以，请你帮我保住前太子的性命。”
月下点点头，她不记得，但是并不妨碍她听着，只要记着现在便是。
“还有一件事，姨母去了之后，就将我埋在皇陵对面，我要生生世世看着他，他在等我，等我一起去……”
“谢谢你……月儿……”重重地舒了口气，只是她这口气下去，就再也没起来过。
她似乎是真的在等着她般，在她来了之后才闭上眼，轻轻地叹息一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在这个时候，什么都是苍白的。
屋里的春兰跪了下去，无声落泪。赵云抿紧了双唇来到月下面前跪了下去，“属下恳请宫主将娘娘的丧事交与属下来办，娘娘的心愿，属下必定办妥。”
月下瞥了他一眼，只是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对叶惜的心不一般，点点头算是答应。
停留了三日，他们将该办的都办了，便继续上路，叶惜的尸体就交给了赵云与春兰负责，他们二人皆是冥月宫的人，不过月下特别照顾了她们，若是不想回去，便自己找个地儿安生。
因此，两人也没有了其他束缚，就当是为了叶惜吧！
帝都，别院内，穆花前风尘仆仆地赶来，一进门就喊着月下，只是回应他的并不是月下。
“穆公子，我家宫主已经走了。”青青有些气愤，冷冷地瞥了眼在他身后渐渐走近的人。
绿晓闻言一顿，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为何不等我？”穆花前微怒。
他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赶来，人却走了。
青青怔了下，最后还是开口道：“宫主回冥月宫了，已经走了六日了，穆公子怕是赶不上了。”
他还是来晚了，亦或是她走早了，没看到他的飞鸽传书。
心里有些苦涩，让得他想掉泪，他是多想她，多想见到她……
青青有些不忍，便将皇帝的事同他说了一番，不管人家有没有那个意思，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个准备比较好。
默默地听完青青的话，穆花前的眼睛也冷了下来，没有再多留，他又转身离去，目的是，冥月宫。
关于萧九音做的事他总有一天会去讨个说法，至于现在最重要的是月下，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
……
月下几人到达冥月宫时，宫外已经站满了弟子，见到她的身影皆齐齐下跪，呼声响彻天际。
站在最前面的一排人看着都不是普通的弟子，她一一扫去，没有一个认识的，不，应该说没有一个记得的。
“都起来吧！”淡淡的声音，透着丝丝威严，大长老微微愣了下，听闻宫主失忆却不知道这是真是假，如今看来似乎假的多谢吧！
默不作声地起身，跟着一行人进了宫中，月下奇怪地发现这里面居然还有着一些身着戎装之人，随即明白过来，这似乎是那个叫穆花前的人安排的。
这个事她倒是听了些，很感谢他的帮助，这个恩，她暂时记下了。
宫主回宫场面自然是特别壮观的，从她踏入冥月宫开始，烟花爆竹就开始了绽放，只是一轮而已，据说晚上的会更热闹。
她所过之处，众人皆臣服，不得不说，看着地下臣服一片的人，她想，在这个情况下，没有人不会感觉到骄傲。
寒灵带她来的是紫仙宫，据说这里就是她以往住的宫殿，但是月下走进来却没有一点儿的熟悉感。
但是很奇怪，她却知道这里哪里对哪里，摆放什么的，很清楚，就比如她以前放的书籍。
绝尘子二人在冥月宫自然而然地享受着最上乘的待遇，就连宫里的几位大长老也亲自招待，这两个人的名头他们当年可是如雷贯耳。特别还是听说绝尘子已经收了月下为徒的事，大长老是直接愣在哪儿了。
“老夫有生之年能够收得月下为徒儿乃之万幸啊！”绝尘子颇有些感慨地说着。金仙姑在一旁望了他一眼，抿唇微笑。
“我家宫主承蒙前辈出手相救才是万幸，李琴在此替冥月宫谢过二位了。”说着，三长老就要跪下，绝尘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们年龄都不小了，哪里还能这般折腾呢！
“不过是缘分罢了，无需客气，无须客气……”几人寒暄了一会儿也纷纷退出，毕竟一路赶来的确好好歇息会儿。
六大长老皆一一告辞，如今宫主回宫还有着许多事要处理，可不是闲着的时候。
紫仙宫内，月下被一群侍婢带到了浴池处，这里是温泉，泡着可以解乏，这些人像是知道她的习惯般，准备好了一切之后又退了出去，只余下她一人。
出来时，已经是寅时末了，有人来通报，说是林家家主求见，月下微微一顿，林家家主她似乎并不认识吧！
见了面时，月下却奇怪地觉得熟悉，脑海中甚至还有一段嫁衣的片段，她的对面就是他，温润清俊的面容。
“我可是认识你？”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
林朗微微一笑，还是原本的模样，只是比以往更瘦了些，那双眸子也幽深了几分，“是——”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
月下笑了，有时候，有些人不需要再多说就能明白。
第281章 ：一见便是一生
夜晚，本就繁星灿烂的冥月宫响起了阵阵烟花，月下也静静地遥望着，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了。
望月楼，这里似乎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只是谁呢？她却想不起来，那个人她记得很温柔，可是如今却不见他的身影。
许是酒多出现了幻觉，她渐渐地记起了一些事，那些画面闪过她的脑海，清晰而又深刻。
“穆花前……”
她嚼着这几个字，微微笑了起来。
……
第二日，一片宁静，她是在中午时分醒来的，那是据说林朗已经走了，而她昨晚在望月楼群晏却一醉不起。
寒灵送来了醒酒汤，意外的月下发现她笑意盈盈，“你笑什么？”不由地问了出来。
“宫主……您昨晚喝醉了一直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寒灵闪着双眸说。
月下喝了口汤，“谁？”
“穆花前呐！除了他还有谁啊！”
月下微愣，她怎么不知道她叫过他？
“是嘛，我都说什么了？”
“宫主没说什么，只是却一直叫着他。”
月下点点头，将剩下的醒酒汤都喝了下去胃里这才暖了些。
冥月宫宫主回宫的消息很快就有人知晓了，短短几日就有上门找麻烦的，只是他们没有一人能进得了冥月宫。有的索性就在宫外住下了，不仅每日闹腾，更是天天开骂，试图将柳月下引出来。
只是这些人都敌不过那些铁骑兵，只是一小会儿功夫他们便被清理了，对于这些人他们着实不用手下留情。
直到第五日，冥月宫来了个让人激动的人，除了柳月下外，也只有一人能够引起轰动了。
……
穆花前见到她时，她正在一个人琢磨着棋盘，纤纤玉指捻了粒黑子将她的手衬得更加白皙柔软。
心里涌起惊涛骇浪，她就在那里，而他的双脚却再也踏不出去，沉重无比。
月儿……月儿……
只希望这不是梦，我承受不住第二次失去你，就这样挺好！
似是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月下的手微微一顿，心头一股热血涌上她的大脑，将她全身点热。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心跳的异常急促，彼时，她听到了心中的名字。
抬起头，看向那个方向，那里有一个人正站阳光下，一身蓝衣微乱，发丝散下几许，却不失那股天人之气。
穆花前，几乎是在见到他的同时，这三个字便刻在了她的脑海中，再也磨灭不去，原来，不见倒不觉得什么，一见便是一生。
“穆花前……”站起身，她低低地叫着。
可是另一边的人却听得一清二楚，一步……两步……三步……
来到面前，一样的容颜，这是他多少个午夜梦回时念念不忘的脸？多少个日日夜夜剜心的人？
“柳月下——”他猛地抱住了她。
月下撞入他的怀中，微疼，却比不上心疼，因为她清晰地看见了他的泪水。心底的城墙都在顷刻之间崩塌，她从来没有过这般强烈的感觉。
脖颈间有温热的东西流下，烫伤了她的心房。
“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有多爱你，就算舍了天下，我也舍不得你。”
“花前……”月下深深地叫了声，此时此刻，她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些与他有关的记忆似乎都回来了，如同洪水般涌上了她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花前……嗯——”
突然颤抖的双唇被封住，她微微睁开眼睛，男子赤红的双眸也在看着她，闭上眼，她享受着他的炽热。
而他却不敢闭上眼，他怕这是梦，他一闭上眼她就会消失了，如同每一个夜晚梦醒之时一般。
身体突然悬空，月下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两人却未分开。
坐在他的腿上，依旧缠绵。
远处偷窥的几人忍不住也留下了泪，他们这是经历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思念才有这般炽热的感情？
穆花前，柳月下，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走吧！难得再见，咱们不要打扰了。”说着，苏云率先离开。
“陈九……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可否能亲自埋葬我？让我依旧跟你在一起……”寒灵眨了眨眼眸，垂下，有泪水滴到地上开出了花。
陈九转身准备离去，寒灵眸子颤了颤，又是一颗晶莹的泪水滴落。
“好。”
就在她已经绝望之际，突然传来的声音怔住了她，仅仅只是一个字，却多么温暖。望着他的背影，她从未觉得她的心如此甜过……
有没有那么一个人，总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将原本寒冷的你温暖，一生一世。
“陈九……”低低的声音，百转千回，落入前面的人耳里，震住了他原本冷硬的心。
脚步微动，离开，宫主，曾经我不懂什么叫做感情，现在我懂了，会痛，却仍旧享受着。
脚步停下，她来到了后山一处陵园内，面前的是冷秋的墓碑，她跪下，轻轻地抚摸着。
“师姐，我长大了，已经有了有想要守护的东西了……”
……
月下有些心疼地看着床上的人，这一路过来，他是受了多少苦才会累成这样？竟然是睡了一天一夜。
她不在的日子里，他一定很痛苦，是不是？为什么她不早点醒来，为什么她总是迟到？以前是，现在也是。
“穆花前……你睡够了没有啊？我想你了，你知道吗？我沉睡的日子里，每一个梦里都有你的身影，你的声音……”
“其实我最想见的人是你，在你之前我见过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感觉，唯独你，让我这么疯狂地思念，冲破那道牢笼。”
“穆花前……”
她将脸埋入他带着厚茧的手掌，微微一怔，她记得以前他的手里没有这么多茧的。
心，抽痛！
穆花前醒来之时，微微一愣，他的眼前并没有看见月下，自嘲了一番，他果然又在做梦了。
可是，老天，你为何总是这样？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她还给我？
刚想动，却发觉手触碰到了一个人，那是……
柳月下
居然真的是她？他没在做梦，这次难道是真的？
他伸手一把将她捞了起来，不顾怀中的人还没睡醒，他便紧紧地抱住她，然后擒住了她的双唇。
呼吸是热的
身体是软的，温热的
这是他的月儿。
“呜……呜，花……”刚吐了一个字，她的双唇又被擒住了，吞下了她其他的话。
此时此刻，只有他们二人。
终于在她快要喘不过来气时，穆花前才小心翼翼地放开她，如获珍宝捧着她，事实上，她就是他的珍宝，失而复得的珍宝，堪比生命。
“你饿了吗？先吃些东西吧！你睡了一天一夜，担心死我了。”月下握着他抚摸着自己唇瓣的手，轻轻说着。
穆花前笑了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喂我。”
月下莞尔而笑，“好……”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能满足他的呢！
穆花前起身顺便将她抱起，对着门外留守的侍婢吩咐了声，只听到脚步声远去，那人已经去了。
月下娇嗔，“你倒是比我还熟啊！”
穆花前眼眸幽深，“你不在的日子里，除了南庭的府邸，我一般就在这儿。”
月下愣住，与此同时更是抱紧了他，她知道他受苦了，留在这里，留在她曾经停留过的地方，寻找着她的痕迹。
她懂，因为她也在每个梦里，寻找着他的痕迹。
很快饭菜就上来了，月下真的喂他吃了，而后又带着他去浴池，准备让他【泡泡温泉，解乏。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睡觉也是技术活儿，很累的。
说完这句她就后悔了，因为她明显看到了男人眼中的幽深。
“咳咳……那什么，我是说，你睡了这么久，骨头会很僵硬的，所以泡泡温泉还是很好的。”月下讪笑着解释道。
穆花前还真的点点头，“哦……原来如此。”
“是啊是啊，别废话了，赶快下去吧！我出去等你。”说完，她转身就要出去，不料，手臂却一只有力的手掌抓住，她回过身看着他，“怎么了？”
穆花前抿了抿唇，性感而又诱惑，月下愣了下，本能咽了下口水，男人满意地看着眼前女子的反应，“你帮洗，或者陪我洗，任选其一。”
月下瞪大了眸子，“什么嘛，帮你洗也是我吃亏。”她不干，她会喷血的。
“那你是想选陪我一起洗咯？”穆花前靠近她，修长而高大的身躯贴上了她的身子。
月下一愣，想退开，却被紧紧地揽住腰身，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
“乖……给我脱衣服。”
男子低沉而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刺激的月下腰间一阵酥麻，不禁瑟缩了一下，手，竟然真的去解了他的腰带。
“给我脱下来……”
他的每一句话都在蛊惑着她，引诱着她，而她也控制不住地听他的话，抬手除去了他的衣服，露出他精壮的身体。他不胖，他的身上有着嘴标准的肌肉，月下有些脸红地避开了视线，一时间，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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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我想你，给我好不好？
耳边传来一阵轻笑声，丝丝流进心田，月下知道他是故意的，但是仍旧忍不住红了双颊。
“你，你去吧！”月下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穆花前笑着，也不再逼她，径自将剩下的衣物除尽，月下还背对站着，直到听到水声这才舒了口气。
看帅哥洗澡也是需要勇气的。
正在百无聊赖地站着晃悠的时候，穆花前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过来，替我沐浴。”
月下一愣，立刻转头愤怒地瞅着他，“我才是宫主，你居然这么对我。”她鼓着腮帮子，星眸怒视着他。
“我是宫主她相公，你说呢！你是要我上去抱你过来，还是你自己走过来，嗯?”穆花前眼带笑意地看着脸憋得通红的月下。
这种事，这个男人还真是能做的出来。
可是她去给他沐浴？怎么说怎么别扭，要是她忍不住扑倒他了怎么办？纠结了一会儿，她不想丢人啊！
“怎么，你不敢吗？”
好死不死的，穆花前的声音又响起，月下深吸一口气，去就去吧，反正是他吃亏又不是我吃亏。嗯，这么想着，也舒服点儿了。
“来就来，这天下还没我柳月下不敢做的事。”月下挽起袖子，露出两节藕臂，肤如凝脂，仅仅只是这样就让水池里的人眼瞳深了去。
拿起一块澡巾，月下沾湿了水开始仔细地在他的背上擦了起来，而坐落在水中的人却是一动也不动，他享受着此刻的舒适。特别是那少女身上独有的奶香，在这冒着烟儿的浴池房里，渐渐地变成了一种极为蛊惑的香味。
一点一滴都在刺激着水中的人，无意间碰到他肌肤的手也成了一种煎熬。
喉结滚动了下，他艰难地开口，“月儿……”
月下一顿，“嗯？”她应着，“怎么了？”
穆花前转过了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原本月下脸上的红晕差不多退去了，这会儿愣是又起来了。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她低低地说着，轻眨原本就妩媚而又灵动的眸子，在烟雾中更显得诱人。
“你……可曾想我？”
月下一愣，没想到他出口的是这样一番话，这是要多煎熬的日子，才会念念不忘？
“想，很想，想到刻骨铭心，就算不记得所有，也只记得你，穆花前。”月下抚上他俊美的容颜，心疼着他。
穆花前抿了抿双唇，伸手微微一动，水花四溅之时，月下已经落入水中腰身也随之被人紧紧禁锢住。
“花前——呜……”
月下刚开口一句，双唇就被一个**滚烫的吻堵住，就像是用尽生命般，让她的心头随之颤抖。
这是爱她的男人，也是她爱的男人。
水中，本就不厚的衣物，此时浸了水连里面的衣物也能看得清了，穆花前的眸子渐渐地深邃了起来。
一手禁锢着她的腰间，让她毫无间隙地贴紧自己，一手开始挑开了她的腰带，衣衫剥落，露出雪白柔滑的香肩。一双大手在她的腰间摩擦着，带起一阵阵颤栗，月下忍不住轻吟出声。
睁开眼，他揽着她腰身的手更重了，一路向上，直到覆上她胸前的浑圆。
“嗯——”
月下一阵低吟。
穆花前轻吻着她的耳根，将她抵在了浴池边，轻轻地辗转反侧。
忽然，月下感觉到肩上一痛，“啊——”
他居然咬她。
可是痛过之后，却又被他反复吸允着，温柔了她的心。
浴池中，低吟喘息之声不绝于耳。
月下攀着身前的人，她的身上已经酥软无力，若不是男人托着她，只怕她根本站不稳。
“月儿……我想你，给我好不好？”
穆花前在她耳边低吟着，手掌更是不停地挑拨着她胸前的樱红，她能感觉到抵在她腿间的炙热，正蓄势待发，让得她有些颤抖。
毕竟她还是紧张的。
“花前……”
她睁开如水的眸子，魅惑天成。
穆花前低头吞下了她后面的话，不管是什么，他都不会放过她了。
腰间微微一沉。
“嗯——疼——呜——”
月下抓紧了他的肩，留下几道红痕，真疼！可是腿间那根硬物却不给她休息的时间，继续进攻着。
她，快要被撕裂了。
“花前，等一下，我好疼，不行了……”她攀住他的脖子低吟着。
穆花前带着粗重的喘息声在她耳边响起，“乖，一会儿就好了，你放开身子，太紧了我进不去……”
月下脸上爆红，这厮居然如此露骨。
游移在她身上的手掌又开始了一番挑逗，月下听着他的话，开始放松身体，与他热吻缠绵。
她能感觉到他的一只手来到她的腿间，一个激灵，她立马夹紧了双腿。穆花前却不闻不问，直接将她双腿分开，盘在了腰间。
突然的凌空让她下意识地抱紧了他，两人的距离也因此更近了，穆花前托住她的臀，将自己的灼热地进她的身体。
“嗯……”
月下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道血痕，他，实在太大了，他有些承受不住。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他轻声安慰着，同时，腰间猛地一沉，全根没入。
月下倒吸一口凉气，她连呼吸都被疼痛占据了，“穆花前……”月下吸气，“我讨厌你……”
穆花前满足地笑了起来，女人的温暖包裹着他，同样也包裹着他的心，她终于是他的了，也终究是他的。
“月儿，我好爱你。”
浴池中水波荡漾，一阵阵涟漪泛开，开始响起了嘴原始的旋律，低吟，喘息，混着着水渍，旖旎一室。
不知过了多久，月下全身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只是貌似托着她的人还仍然体力健旺，又是一阵到达顶峰的冲刺，月下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花前，停下，停下，我受不了……”
听闻她的娇声，男人又顶到了最深处，在她耳边低问着，“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说着，又猛地顶了一下。
“嗯——”月下颤栗，“我受不了，放过我吧！”月下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某种弥漫着一股雾色，迷蒙而诱惑。
欢爱后的女人总是最吸引人，月下此时的模样无非是更加刺激了穆花前的心，她没力气了，可是他还有很多，怎么办？
第283章 ：永不相离
“上去吧……花前，我累了……”
月下靠在她的怀里软软地说着，她实在是没有一点儿力气了。
穆花前低头笑了笑噙住她那微微红肿的双唇，也是，在这里她的确要受不住了，那么暂时先放过她也好。
“好，我带你上去。”穆花前抱着她走出了浴池，旁边有准备好的衣物，他只穿了件里衣，给月下也套了件她平日里沐浴穿的一些袍子。
“这……怎么出去啊……”
她低低地说着，自己原本的衣服早已不知所踪，想起这个，她的脸上又浮现了一片绯红，似乎周围还弥漫着方才欢爱后的气息。
“这又如何？你如今已是我的人，还怕什么？”穆花前伸手用指腹摩擦了下她红肿的双唇，低头又吻了上去。
良久，两人才松开，穆花前一把将她横抱起，月下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落在他怀里，靠着他的胸膛。她能清晰地听到那动人的心跳声，此刻震着她的耳朵，异常温暖，安稳。
一路上没有一个身影，平日里巡逻的弟子们此刻已不知所踪，就算是紫仙宫此刻也毫无人迹，到了里面，月下原本的寝殿已经被重新布置了一番，穆花前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他知道，这是他们为自己和月儿准备的。
但是显然怀中的人儿未发觉。
刚进屋，月下就闻见了一股好闻的香味，顿时，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原本困倦的脑子，此刻也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睁开眼的刹那，她已经被穆花前放到了床上，触及柔软，像是比平日舒服了些……
周围是朦胧的琉璃盏，映照着两人的面容，同时一怔。
一种刻骨铭心的爱恋弥漫在他们的心里，眉眼如画，没有哪一刻能够比现在更加清晰了。
月下主动吻了上去，勾着他脖颈的手将自己带到了他的怀中，他用他的心回应着她的热情，很快便反攻为主。
纱幔放下，两人的身躯再度合为一体，月下扯下了他的身上唯一的里衣，自己的身上早已是一片凉意，却又被他一路点着欲火。
燃着她的身，她的心。
那是干枯了已久的地方，需要的是心与心的安慰。
此刻，无疑他们是……
月下被他的双手挑拨的已是迷糊了双眼，身体更是感觉一阵燥热，小腹间似是有一团热流般，缓缓而下。
穆花前睁开了幽深的眸子，探入她双腿间的手停下，身子覆上她的娇躯，腰间一沉，深深没入。
“嗯——”月下微微睁开眼睛，双手攀紧了他的肩，随着他的带动，她的身体一阵阵轻盈，几经顶峰……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月下全身都已经酸软无力，躺在穆花前的怀中低低地喘息着，她的身上是欢爱过后的绯红，不知不觉，圈着她腰身的手又紧了几分。
感觉到他的气息，月下一个激灵，“花前，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说着，她抱紧了他，将头埋入他的胸前。
穆花前有些好笑，他就这么可怕吗？不过也是，他今夜似乎要了她太多，本来第一次他不应该这般没节制的，但是奈何怀中的女人就像是毒药般，让他上瘾，欲罢不能。
“好，睡吧，以后我都会在你身边，不离不弃！”穆花前轻吻着她的额头，温柔地说道。
月下翘起嘴角，那是最幸福的弧度，“纵然青丝染白霜，此生也终不悔……穆花前，月下今生今世，与你永不相离。”
穆花前满足地笑着，低头又捉到了她的红唇，辗转反侧。
“睡吧！”他低声说道。
月下听话地闭上眼，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这一夜无梦，因为梦中的他就在身边。
而他却依旧不敢闭眼，来得太不易，他只想多看着她……
……
醒来时，月下动了动，感受到腰间的力道，她才想起，昨晚与穆花前的抵死缠绵，转过头一看，却见穆花前正在看着自己心头一惊，他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你……没睡吗？”她瞧着他的样子不像是睡醒之后的，反倒是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嗯，我怕我睡了，你会跟以前一样，就消失了，然后我就找不到你了。”
月下一怔，眼中溢出泪水，这个男人就是这般害怕失去她，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她感受到那些没有她的日子，他是如何过来的。
“穆花前……我说过了这不是梦，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一定都跟你在一起，真的……”她抱紧了他，滚烫的泪水滴入他的怀中，一阵灼热。
“睡吧！我陪你再睡会儿。”她轻声说着。
穆花前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嗯了一声，然后抱着她，闻着她身体的体香渐渐入眠。
这一天没有人来打扰，直到他们傍晚时分打开房门的时候，这才有人前来伺候。
只是进来的婢女们都尴尬了，原因无几，因为原本属于她们的会儿，现在却被某个人抢了，害的她们只能在一旁干瞪眼，时不时地提点一下。
就算是第一次做，穆花前仍然将她的眉画的很好，朱唇轻点，一双眼顾盼生辉。发丝简单地梳了下用一根白色的绸带绑着垂在脑后，手指从梳妆台上滑过，停顿在一根白色的玉簪上，这是他当初送给她的。
月下瞥了一眼这根簪子，她见过，之前被好好地保存在这里，只是她却忘记了这是干嘛的，不过此时看他的表情这怕是他送给自己的吧！
“很漂亮，看看。”说着，他将脸贴着她一同望进铜镜里。
铜镜里的女子嘴角轻轻弯起，“漂亮，谢谢花前。”说着，她亲了下他的脸颊，他仿若无人般却噙住了她的双唇。
一旁，几名婢女头上落下几滴汗珠，这真是当她们不存在的节奏啊！
不能离去，也不能动，更不能看，这是活生生受罪，还不如让她们躲在暗处偷看来的痛快。
终于，两人分开，一旁的婢女们也悄悄松了口气，泪流满面，这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她们就受不住了。
这一次两人携手踏出紫仙宫，宫中的人对待穆花前更是尊敬了几分，俨然已经是主子的待遇了。
望月楼内，一片歌舞升平，这是专门为了她们二人而设的宴席，因着月下现在还戴着孝，所以不能成婚，但是二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所以意思下还是要的。
并且穆花前许诺，先下聘礼，待到孝期一过就立即成婚，彼时，他的书信已经飞往南庭了，这倒是让月下很是意外，没想到这货的速度这么快。
不过，她的心里还是挺满足的，名分什么的，她本就不看中，至于做什么皇子妃的她也不稀罕，她稀罕的仅仅只是面前的男人。
绝尘子与金仙姑颇为感慨地看着这两个人，经历了分分离离终于走到一起的人，怎叫她们不跟着心疼呢！
只是，但愿他们二人最后能够白头偕老才好。
晚宴过后，绝尘子叫住了月息与穆花前，前者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穆花前倒是微微一笑，这两个人的身份他一直都知道，而且也知道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两位前辈有话但说无妨。”穆花前揽着月下开口道。
绝尘子点点头，颇为欣赏地看着这个年轻人，“为师此次是想与你二人商量着那批宝藏的事情，想必花前你应该有所知晓。”他是月下的师傅，如今他与月下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关系，自然他这一声师傅自称是不为过的。
穆花前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因为他现在手中就有那藏宝图，而且在月下的手中应该也还有两份才是。
其他的，其他的他知道在哪儿，但是却没有动，以前没找到月下的时候，就算找到了宝图也是徒劳，而现在月下回来，那么藏宝图一事便又会不得安宁了。
他们要么取出宝藏，要么先他们一步毁掉这个宝藏。
“为师的意思是……这宝藏终究不是个好东西，无论哪一方得了，其实都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如今的东庭却陷入水火之中，月儿。”他将目光转向了月下，“若是可以，你尽量帮着东庭对付北庭吧！如今边境可是民不聊生，死伤惨重，数座城池百姓空缺，死的死，走的走，逃的逃……”
绝尘子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毕竟是东庭的子民，嫣然有不顾国家之理？
可是穆花前却是南庭之人，这便是他纠结的事，可是他却也没办法，若是真的有好办法，他也不会如此为难于他们二人。
金仙姑也跟着低头，不言不语，对于这个她其实是不想管的，毕竟是月下的事，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而他们如此给她背上这个东庭子民的包袱，无疑是为难了她。
可是这也没办法，谁叫如今这个世道不仁呢！
月下笑了笑，“是不是只要东庭打赢了北庭，那么东庭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绝尘子一愣，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若是东庭与北庭两败俱伤，便宜的无非是南庭与奸诈的西庭，这恐怕下场更惨。
第284章 ：虐待绿晓
“不可，若是东庭与北庭硬要这么下去，被吞并的也一定是他们，这无非是便宜了我们南庭与西庭。”
说话的是穆花前，不但绝尘子一愣，连金仙姑也是对这个小辈更是刮目相看，能如此直言不讳地道出四国之间的事，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气魄的。月下果然没挑错人。
“师傅的意思是，将宝藏交给东庭吗？据我所知，东庭的野心也不低于北庭，若是得了宝藏，其实结果也没什么不一样。”月下淡淡地说。
其实这点绝尘子又何尝不知呢，只是难道就看着东庭这般？他毕竟还是东庭的子民，虽然不参与政事，但是近一点儿绵薄之力还是可以的。
“罢了，月儿应该有自己的看法，为师说什么，你其实心里都有数，北庭的目的不仅是东庭，也是我们武林中人。”说着，他兀自向前走去，金仙姑看了他们一眼，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月下不以为地笑了笑与穆花前携手离去，路上，穆花前开口，“你想怎么做？”
“还不知道，北庭既然能做到这个地步，想必实力也不弱。倘若宝藏不出世，东庭与北庭谁胜谁负呢？”月下顿足，看着他。
“倘若没有宝藏，东庭对上矫勇善战的北庭的确是个硬仗，但是未必会输。只不过……我们南庭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西庭更不可能。”穆花前老实交代。
月下点点头，继续走去，“那就看看北庭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穆花前笑笑，跟上佳人。
连续几日，他们总算是休息过来了，不得不说，这些日子他们舟车劳顿还是很伤身的，月下与穆花前刚从议事厅出来，想着绝尘子与她说的那些，正准备商量下出发就看见了一个多日不见的身影。
寒灵正在悄悄吩咐着婢女什么，月下皱了皱眉头，这丫头鬼鬼祟祟的都在干什么了？
“寒灵——”
吩咐完婢女的寒灵正准备离开，便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心中一咯噔，她笑嘻嘻地转过身来，“嘿嘿，宫主……”
穆花前挑了挑眉，嘴角上扬几分弧度，跟着月下走了过去，“你刚刚更那个婢女说什么了？”
“啊？没有啊，我就是说让她这些天注意点儿，吃食准备的好点儿，给宫主您补补身子嘛……”寒灵干笑着说道。
月下挑了挑眉，“哦？是吗？我怎么没见过那个丫头？是我宫里的吗？”
“啊？是……是我今天刚调过去的，我怕人手不够嘛！”寒灵依旧死鸭子嘴硬。
人手不够？十八个专门给她准备吃食的人还不够？这丫头明显就有古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月下抱着胳膊斜睨着她。
寒灵咽了咽口水，偷偷地瞄了一眼，穆花前，倘若被他知道自己虐待了他的丫鬟绿晓，他会不会报仇啊？宫主又会不会罚她？毕竟听说人家曾经是她的忠仆，一时间，她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宫主……我……我就是有点儿时儿，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寒灵挺直背保证道。
月下却不理她，只是直直地看着她，不说是吗？不说那我就一直看着你，看你能坚持多久。
寒灵有意想穆花前求救，但是人家却只是盯着身边的月下看，目光温柔的能滴出水，寒灵鄙视，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其实穆花前大概能猜出是什么事了，因为他确实好几天没见到绿晓了，本来带她过来就是想交给月下自己处理的，毕竟是她的人，他不好动手。不过看这情况，寒灵已经先行动手了，也对，她早就看不惯她了，哪里还会放了这个机会？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在意的只有月下一人。
终于，寒灵苦着脸，求月下放过自己的时候，穆花前轻笑一声开口了，“好了，她不过将绿晓关起来了，这点也只得你大费周章吗？”
闻言，月下转眼看着拼命向穆花前使眼色的寒灵，“人呢？带我去看看！”不容置疑的语气让寒灵顿时就焉了，她怒瞪了一眼穆花前。
这厮是故意害她呢？有了宫主不够，居然还想着那个狐狸丫头，哼！
“宫主……”她试图否认。
“带我去！”月下有些恼怒的声音响起，寒灵住口，穆花前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她便低着头带头走去。
月下与穆花前跟在后面，来到了一个偏僻的院子，这个院子若是在以前或许还是不错的，有着水榭楼阁。不过，此时却是一地的枯草，陈旧的建筑落满了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
进了处院门，她便听到一阵水声，还有着几个凌厉的呵斥声，待到他们瞧见人影，只见几个看似不凡的婢女正在看着一个身穿绿衣的丫头洗衣服。
几个盆里都堆满了衣物，她面前的正在一点点地减少，女子的脸上隐隐有着泪痕，看着挺让人心疼的。
可是月下的眉头却皱了一下，寒灵见了，心底有些拿不住，估计宫主是怪她了，算了，反正就是一顿责罚嘛，她经得起，但是这个绿晓她是不会放过她的。
寒灵不知道，她皱眉不是因为寒灵的做法，而是因为她偏偏最讨厌这种人，委屈至极，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难道这样就能虏获男人的心？
这就是据说从小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有点，不，是很让人失望，远远没有身边的寒灵给的感觉舒服。
她故意走出脚步声，那几个婢女回头一看，原来是宫主，立刻跪了下去，“奴婢参见宫主，不知宫主前来未能迎驾，还请宫主责罚。”几个人惶恐地跪在地上，头也不敢太一下。
月下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径自将目光转向了那抹绿色身影，她的脸上刚刚滑下泪珠，扑通一声掉入面前的盆子里，溅起一道水花。
时间把握的刚刚好，让人能瞧见她这幅落泪的惨像，她的光在月下身上，微微咬了咬干沽的嘴唇，又看向穆花前。
“小姐，公子……”她叫道，低下头去，盆子里又溅起了几道水花。
第285章 ：以后做事记得把尾巴藏好
月下看着这个女子，她的脑海里并没有她的印象，也许是她们本就没有多少情分？或者，也是她们分开太久，她对她已经没有了任何情分。
那么，她以前究竟是怎样护着这个丫头的呢？她记得一些事，但是忘记的比记住的更多，所以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以前与她的经历。
她就像是一个很模糊的存在，在她与穆花前相识的世界里，毫无存在感。
“你就是绿晓？”月下淡淡地开口，朝前走几步，离她的距离更近了些，旁边跪着的人纷纷挪开位置。
寒灵愣了愣，原来宫主还记不起绿晓呀！心中有些暗自庆幸，那么对于自己的处罚……
“是……小姐。”绿晓抬头看了下，轻声说。
月下点点头，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绿晓闻言眼皮一跳，有些摸不准她现在脾气，但也只好抬起头来。月下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女子，一身绿衣，皮肤虽然不是那种肤如凝脂的，但也好歹还算白净，明眸皓齿，眼带泪花。
她的胳膊上还有着鞭打过的痕迹，不深，但是也不浅。
引她注意的是头上是一枚碧绿的蝴蝶玉簪，看着色泽像是不菲，难道是穆花前送给她的？想着，她找穆花前看了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事不关己的眼神。
“长得是不错，但是做人要明白，什么是自己能沾染的，什么是自己不能沾染的，什么是自己能惦记的，什么又是自己不能惦记的。”她淡淡地说着，突然锋利了语气，“明白吗？”她只是给她一个警告，一个她自己心知肚明的警告。
绿晓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颤抖着干沽的双唇喃喃道，“小姐……我……”
“本宫不想听废话，今日所说你最好记清楚了，再让本宫看到一点儿不顺心的地方，你的眼睛就别想要了。”月下缓缓地说着，面上挂着淡淡的笑，若是不听她说的话，只会让人以为她在闲聊着什么，可是偏偏说出的却是这样一番震慑的话，谁也不敢质疑。
穆花前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果然，女人吃醋最是可爱了，特别还是他的月儿。
“奴婢听明白了。”绿晓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从那话语中可以听出她浓浓的哀伤。
月下瞥了她一眼，皱眉转身不再理会她，瞧见穆花前一脸笑意盈盈，丝毫没有求情或是其他的意思，她心里的不舒服这才好些了。
“你心疼了？毕竟这是陪了你一年的丫鬟了。”她取笑着说，寒灵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笑意，她明白宫主的目的了，啧啧啧，宫主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缺德。
穆花前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捏了下她的粉粉的脸颊说，“我心疼的只有你一人，其他人与我何干，这世间再没有哪个女人能比你更重要。”他的眸子里至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人，他的心也只给她一个人。
月下笑了，显然，她很满意这个答案，心里总算是畅快了，“好了，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她轻快地说。
“好。”穆花前应着，随即一弯腰便将她打横抱起，“你累了，我抱着比较好。”说着，他吻了下她的脸庞。
寒灵装作没看见地撇过脸去看着别处，其他婢女更是不敢抬头，只有绿晓瞥见了两人的笑颜，心如刀割。
他的背影还是那么挺拔，那么迷人，却少了曾经的那份孤寂。以前，她想着，就算只能永远地看着他的背影也好，只要能看见他，能在他累的时候为他泡壶温茶。能在他趴在书桌上睡着的时候盖上大氅，能在他生病的时候贴身照顾着，这就够了。
可是现在她才发觉，那些都不如小姐的一个笑颜。
她，如此卑微。
他，原来不曾看过她。
穆花前抱着月下离去，寒灵跟在后面，顿了下，她转头得意地看了眼呆呆的绿晓，朝着地上的婢女露出一抹含有深意的笑随后又屁颠屁颠地跟上了穆花前他们的脚步。
路上，寒灵正因为这个事暗自窃喜呢，就听到月下的声音传来，“寒灵，以后做事记得把尾巴藏好，干净点儿。”
“嘎？”寒灵愣了，立在原地看着渐渐走远的人影，宫主的意思是？让她以后做这种事别让她知道？应该是这样没错。
果然，还是宫主更缺德，她眯着眼笑了起来，好激动，怎么办……
……
地宫中，月下在寒灵的带领下来到这所谓是她一手培养的地方，她看着面前一排排跪着的黑影，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面具，他们不知道谁是谁。
不过，看身形似乎是有大有小，个个气息收敛的很好，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暗卫。
她什么时候培养出这样的队伍了？她不记得，也不知道自己以前的脾气是什么样，其实她的脑子现在就等于一团浆糊，根本看不清过去，唯独一些她记忆深刻的，就比如穆花前。
而寒灵，她有着一种熟悉感，让她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无条件地信任她，而事实也证明，她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
“宫主，这些人有一大部分都是在您消失后属下招纳的，全部都按照您当日的安排训练着，如今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部下。”寒灵在一旁有些骄傲的说着。
月下点点头，这些人训练的是不错，非常得她的满意。
她的目光扫过去，那个叫陈九的人正在看着她这边，她对这个安静的男子有些好奇，据寒灵所说，他是自己买回来的，原本是杀手。
而自己以前将这地宫交与他打理了，想必自己对这个人还是蛮信任的了。
“陈九，本宫不在这一年中，你和寒灵与苏云几人幸苦了。”她温和的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陈九不敢，只是尽职罢了。”他面无表情的说，但是还是可以从他那双眸子里看出一丝欣慰。
月下点点头，然后将目光对准了一名少年，少年个子挺高，长得倒是俊俏的，薄唇轻抿，明亮的双眸正看着她。她有些意外，这个少年看似挺优秀，而且他看自己的目光带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依赖，像是崇拜，还有的她说不清，但是却知道没有恶意。
这个少年在自己回宫的时候似乎远远地看过她，但是却没见着他上前打过招呼，“你是……”月下问着。
少年敛眉，正在变音中的声音响起，“姑姑，我叫司马清。”
“司马清？好名字。”月下笑道，“看你没戴面具，应该是跟陈九一样随意出宫的吧！为何不来本宫这里打个招呼。”她看着这个少年，他叫自己姑姑，原来如此。
“姑姑事务繁忙，司马清不敢冒昧打扰。”少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虽然姑姑不认识他了，但是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来就好。
月下笑了，她觉得这个少年着实不错，她喜欢的紧，当然，那种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有空就出去找本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任务给你了。”
“是……谨遵姑姑之命。”司马清行礼。
又转了一圈，她熟悉了一下这里的布置与环境，这才让寒灵带着她离开，走的时候还跟司马清打了个招呼。
灯火中，她看见少年含笑着目送她离开，琉璃般的瞳子映着她的身影。
司马清直到月下离开这才收回视线，陈九看着这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少年，比起去年第一次见面，他已经长大了许多，这一年内，他的磨练才是最多的。
以前自己所能挺下来的，他都一一挺下，甚至比他当初还要坚持，而他坚持的理由却是自己怎么也想不到的。
若不是因为他睡梦中的那一声声姑姑，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身边这个跟自己一样安静的少年，心中竟然埋藏着她。
“已经走了。”他走到他身边淡淡的说。
“嗯。”他同样淡淡的回答。
陈九看着这个少年，真的是越来越优秀，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令月下没想到的是，就在她们准备离宫的前一天，司马清真的来找她了，还带着他刚从后山弄的杨梅，而且是冰镇过的一个一嘴都塞不下的那种。
现在这个季节正是初夏，这个无非是最好的解暑物了。
“你可真是有心，辛苦了。”月下笑着又吃了一颗杨梅，顺便也往穆花前的嘴里塞了一颗，穆花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寒灵自是就不用她说了，早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司马清淡淡地笑着，没说话只是恭敬地站在一旁。
“对了，明日我们便出宫了，你收拾下，这次跟我们一起出去，苏云已经忙了这么久，让他歇息一段时日吧！”月下看着他说。
司马清没想到她会带自己出去，显然是愣了下，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姑姑一直都是清冷而高贵的，自己只能远远的看着。这会儿突然说要带他，还真是在意料之外。
抿了抿双唇，他说，“但凭姑姑做主。”脸上依旧是温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