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坚决不当包身工
“吉祥他娘，吉祥他娘！”吉祥爹兴冲冲的抱着吉祥往家冲，一进屋就把吉祥娘拉住，“吉祥他娘，我有好主意啦！”吉祥爹黝黑的脸上因为兴奋显得黑红黑红的，将吉祥娘拉到近前，“你看到咱家到河塘那片甸子了没？往日里那里又是水又是泥的，离村子也不近乎，没人乐意种，要是咱们家把它侍弄出来办了地契，不是美得很？也不怕没地种了，也不用租赵老爷家的地了。”
“那边草甸子？”吉祥娘听了吉祥爹的话，认真的思虑起来，“咱们这边的田地，良田的话，得八两银子一亩，中田得五两银子一亩，下田就只要三两银子一亩，要是荒地的话，找找关系一两银子一亩也使得，只是那下头的甸子，少说也得有个十亩八亩的，就算一两银子一亩，也要好几两银子才行，咱们家里头，恐怕拿不出这好些钱来啊！”
“孩儿他娘，帐是这么算，咱们却不必一下子把下头的地都买下来不是？咱们今年开两亩，明年开两亩，这么慢慢弄下来，有个三五年，咱们可不就能有一顷地了！”吉祥爹双眼放光。
“一顷地！那不就是财主啦！”吉祥娘听着吉祥爹的美好畅想，也是双眼冒光啊，“不错不错，咱们佃一亩地来种，还得四百五十个钱呢，要是能开荒开出两亩地来，就算前两年收成不好，两亩地的收成，也能顶上一亩地了，而且咱们家小子多，有的是力气，也不怕没人种，而且二福和三福就不用去地主家当小工了……孩儿他爹，我觉得行！”
“哎，我找娘说说去！”吉祥爹得到了妻子的首肯，很是兴奋，竟是一刻也等不得了，转身就出了屋子找吉祥奶奶说这事去了。
吉祥被爹爹放到屋子里了以后，也在心里默默盘算着买地的事，要是荒地只有一两银子一亩的话，开荒的确是比佃地来种要便宜得多，一来开荒以后的这地是一直都有的，花了一次银子，以后就再也不用花钱了，二来自家的地也能侍弄的精心些，就算前两年打的粮食少，等种了几年以后，还不是和良田一样？吉祥想着自家爹爹绘制的美好蓝图，五年以后，这荷塘边上的草甸子的地就都是自家的了，可不是美得很？吉祥边想边嘻嘻笑了起来，逗得吉祥娘看向她，“吉祥，你笑啥？”
“开荒好！”吉祥笑眯眯的回答，顺溜的话还有其中的意思让吉祥娘一愣。
“你这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个啥？”吉祥娘放下手中正缝补的东西，弯下身子看向吉祥，“闺女啊，你这些日子，和五福一起学了不少话？”
“姐姐和五福玩，姐姐说话多！”小五福在一旁回答道，十分的不甘示弱。
“哎呦，我的闺女，这可是真的？”吉祥娘像是不敢相信一样，这些日子冷落了吉祥了，没想到自家的闺女，掉进冰窟窿了以后，竟然开始慢慢的好了，见吉祥点点头，脆生生的回道，“好啦！”吉祥娘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我的吉祥啊，娘可盼着你好了的一天了！”
吉祥被娘亲搂在怀里哭，心里也酸酸的，更多的却是释然，娘发现了自己的不一样，没有怀疑只有高兴，这可是让吉祥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在娘亲温暖的怀里，听着娘亲喜极而泣的声音，吉祥的眼角也沁出泪珠来，有娘亲真好啊！
当天晚上，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以后，一向很少说话的吉祥爷爷，难得一见的开口了，只见那面相憨厚，头发花白的老头放下筷子，缓缓说道，“老大老二还有老三，你们都且停停，老头子我有几句话要说。”
一家之主说话，大家自然是不敢不听的，虽然只是庄户人家，尊重长辈的念头却也是根深蒂固，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做得直直的等老头子说话。
“你们也都听说了，赵老爷他们家今年不知道因为啥缘故，要把佃田的租子从四百个钱涨到四百五十个钱，就咱们佃的那中下田，这一下子就要少了几十斤糙米的进项，娃儿们都大了，今年的口粮只能比往年吃得多，不会少，照这么下去，咱们家的这点老底子都得给填进去还不一定够吃，我就和你们娘商量着，是不是要送两个娃儿去邻村地主家当个小工啥的。”吉祥爷爷说到这，顿了半晌，看着在做全家人的脸色。
吉祥听到这话，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虽然知道爹和娘的意思是不想让二福和三福出去的，但爷爷一开口就提出来这事，变数很大啊，吉祥皱着小眉头，不由得往自家哥哥那看去，只见大福紧皱着眉头，十分惊讶的看向自家爹爹，又看向自己也同样惊讶的二弟三弟，他粗大的手攥紧又放开，嘴唇抿了抿又张开，似乎要说话，却被旁人截了话头。
“我不同意，送娃儿当小工，就得送男娃子，这家里的男娃子，就老二家的能当用，那不是要让我两个侄儿去受苦？我这当伯伯的没啥大出息，却也不愿意让娃儿们受苦，自己图个安逸。”大伯率先开口，声音瓮里瓮气的，说出来的话倒是暖人心。
“我也是这么个想法，咱们家虽说艰难了些，但也不至于让侄儿们去给人当牛做马的使唤。佃地的租子涨了，咱们就少佃个一亩半亩的，仔细侍弄着，到时候多打些粮食也就是了，实在不行，咱们平日里多吃些地瓜土豆，省些口粮，再开些荒，侄儿们还是在家安生的呆着吧。”三叔也开口说道，话里话外实打实的为了老二家的男娃子们着想，又想了些许办法，似乎能够用上的样子。
“是啊，爹、娘，咱们家没到那地步，去给地主家当小工的事，咱们还是别提了吧！”大伯娘也劝道，“没事的时候，招娣戴娣也多做点绣活，多打个络子什么的，换些个钱花，一家人在一起，难一些也总会过去的。”吉祥大伯娘平日里说话尖酸些厉害些，好说个上句掐个尖的，今日里说话却说到了吉祥娘的心坎里，吉祥爹娘都有些激动，一家子里说话说得最算的几个人都这么说了，估计送到外面当小工的事就该揭过片去了吧。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咱们就不把孩子送出去了。”吉祥爷爷对大家的态度很满意，笑眯眯的说道，“咱们今日里商量商量，看看怎么能多弄些田啊地啊的当营生，孩子们都大了，这大福啊，招娣啊，都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家里没有点钱可是不行。”
众人听了吉祥爷爷说的话，纷纷点头，刚刚神色间有些不安的大福似乎松了口气一般，吉祥也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大家纷纷开动脑筋想着挣钱的道道，家里孩子都大了，没有挣钱的营生真是不行，屋里瞬间陷入了寂静。
第15章 佃了两亩田来种
“爹，娘，我有个主意，大家看看中不中。”吉祥爹见大家都低头沉思没人开口，咬咬牙先开了口，二福三福毕竟是自家的儿子，吉祥爹是实打实的心疼的。“咱们家自己就有五亩地了，原本佃了赵老爷家的三亩地，一共八亩地，一年算下来，除去嚼用还能略有些剩余，今年赵老爷家佃地的租子要涨，指不定明年后年的还得涨，与其佃人家的地被人拿捏着，不如咱们自家这两年辛苦辛苦，多置下些田地，以后娃儿们成亲嫁人也好腰杆硬些。”
“你话说得没错，辛苦些我们这些粗人也不怕，但是置田地哪能说置就置了，家里的银钱紧大家也都知道，要是空口白牙的说能置地就置了，咱们现在就也是老爷家了。”大伯娘听到吉祥爹说的话，眉头紧皱，说出这么一句来，堵得吉祥爹有些开不了口。
“孩儿他娘，你且等老二再说说的。”大伯看大伯娘说话太直，眼见着老二夫妻脸上有些僵，连忙伸手拉了她一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老二，你嫂子说话有些糙，不过意思倒是真的，要是咱们不佃地，好歹也要有的种才行啊，要不然，别说盈余了，就连口粮也是问题呢。要是自己买地，这上等的良田就不说了，就算是贫瘠的下田，恐怕也得三两银子一亩吧，咱们家现在满打满算也就这么点钱，实在是不够的啊！”
“嗯，是这样，我看上咱们家下头那些水洼子，草甸子了，从咱们家到河边的草甸子，少说也有七八亩那么大，平日里走动的人也少，咱们要是多使把子力气，能开出两亩来的话，咋的也能抵上一亩田的收成了，自家的田地再精心些，再佃两亩田，到了秋天，吃饭应该不是问题的。”吉祥爹在大家期盼的眼光中说出这话来，倒是让大家松了口气。
“要是开荒的话，这事许是能成。”三叔点了点头，“只是，这开荒的事，虽然衙门不大管，倒是还需买了地才好，要不到时候咱们开好了的田地，却让别人买了去，就大大的不妙了。”三叔想的倒是更加长远些，“要是家里凑凑钱，看看能不能把荒地的地契先办下来呢？”
“可没有那么多的银钱。”一直不做声的奶奶听到了要办地契花银子，顿时开了声，“你们可别觉得家里有多少银钱，咱们这一大家子成日里的嚼用就有不少，往年打下来的粮食勉强能吃嘴就不错了，好不容易攒下几个大子，要是都扔到了荒地上，到时候大福娶媳妇可怎么办？家里开春时候佃地要交的租子就有一两二钱，要是涨了租子，就要一两三钱半，可不是小数目，哪里还有钱去买地！”吉祥奶奶睁大了眼睛，两只手在大腿上摸来摸去，嘴里嘟囔着，十分不愿的样子。
吉祥听着奶奶说的话，心中还在盘算着，要是荒地一两银子一亩，自家下头的地少说也得有十亩，这么算起来，得十两银子才能把这地都买下来，再加上到时候去衙门给师爷疏通的钱，真真的不是个小数目的。吉祥急在心里，嘴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虽然自己有着比这些人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科技发展，但是一来对这时空是怎样的不清楚，二来自己是个不到十岁的女娃子，之前又傻又哑还有残疾，要是真出了什么好主意，自家娘亲和爹爹不得把自己当妖怪看了，吉祥缩了缩脖子，好不容易在这有了家人，可不想贸贸然的就给弄丢了。吉祥低着头偷偷瞄了自家爹娘一眼，看着他们都没注意自己，心中稍定，下意识的揉了揉左手，觉得自己的手又松快了不少，脸上露出些许笑容来。
好在，屋子里的大人们也真的没想让他们这辈的孩子们出什么主意，几个人讨论来讨论去，倒是也拿了主意，最终的定论就是，赵老爷租子提高了，原本要佃的三亩田就变成两亩了，然后在自家下头靠近院子的地方开出些许的荒地来，那地方离自家院子近些，打理的也方便，再者就算有人眼红买地，也不会买靠近自家宅院的地，多少少了些忧心的地方，到时候手头宽裕了，就把地契办回来，还有就是娃儿们大了，地里的活计都要学将起来，种好了地，到时候也好给家里多添些进项。再者，开春以后就让吉祥娘去求媒，先打听着大福的事情，顺带着也问问招娣，要是有好的闺女小子就定下来，要是没有，就往后拖拖。
有了定论，大家纷纷回屋睡觉，吉祥从堂屋出来，往自家屋子走的时候，看着下头明晃晃的冰面映着清冷的月光，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欢喜有些伤感，又觉得似乎冥冥之中，自己就应该属于这里一样。
“吉祥，你咋还不进屋？”一个高个子从屋里出来，见吉祥呆呆的站在自家院里看向河塘，揉了揉吉祥的头，然后站在了吉祥的上风处，吉祥回头一看，是四福，“四哥，我在看河塘哩，要是有一天，咱家能把这下头的地都买了，然后再把那片河塘也都买了，该有多好！”吉祥见到是自家温柔的四哥，不由得把转在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吉祥想要？那四哥就多多挣钱，给吉祥买回来！”四福将吉祥小小的身子搂在怀里，也看向远处那一片清亮的冰面，“等开了春，四哥多抓些鱼，多种些地，日子总会好的！”四福看着小小的吉祥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下意识的想要安慰自家妹妹，自己这妹子从小发烧烧坏了脑子，这回因祸得福清醒了过来，四福就想着要好好疼她，实在不忍心看她小小的红红的脸上有任何难过的表情。
“嗳，就听四哥的，到时候四哥弄个艚子，咱们下河采花采藕捞鱼吃！”吉祥笑眯眯的说道，艚子什么的，是听大伯说过，而采花采藕什么的，却是吉祥自己小小的愿望，前世去过白洋淀玩，看过那成片成片的荷花莲叶，那时的吉祥就心动不已，只不过下河采花是要花钱的，吉祥舍不得，却又心心念念的想要去那么一回，这便成了吉祥的一个小小的心愿了。
“行，等开了河，四哥带你去！”吉祥笑眯眯像小馋猫一样的表情逗乐了四福，他搂着吉祥的肩膀，看着只到自己下巴的妹妹，笑的露出牙齿，“吉祥可得长高些，要不到时候都够不到荷花呢！”
“四哥坏，笑人家个子小！”吉祥佯装恼怒，挥起小拳头和四福追逐起来，不一会，两人就都跑进了屋。
冬末的河边，冷风依旧呼啸，刘家的院子，灯火渐渐熄灭，只余柔柔的月光和闪烁的星子，伴着一家人放心的好眠。
第16章 春风乍起大地暖
自从决定了佃两亩地，开两亩荒的方案了以后，原本应该猫冬的刘家人一下子就活络了起来，其中尤其以二福和三福忙活的最为热烈，吉祥虽然嘴上不说，却知道这两个哥哥是怕家里把他们送去地主家扛活做小工的，也默默的忙里忙外，在自己能伸把手的地方干些活。
这一天，吉祥刚用扫帚扫完了院子放好了工具，伸手擦擦汗，觉得这阳光越来越暖也越来越烈了，从河边吹来的风已经不复冬日的凛冽，反而有股春风的温暖和煦，吉祥微眯了眼睛，感受着风儿吹到脸上的舒服劲，觉得全身都松快了许多。
吉祥下意识的捏捏左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揉捏，自己左手一直抽筋的地方，已经没有那么紧绷了，有时候轻轻将左手搭在右手上，就看不出来左手有问题，吉祥对于这样的进步是很满意的，她笑笑的拎了个木桶撒了些水在院子里，遮了遮灰尘，然后转身进了屋。
小五福在自家炕上睡得正香，吉祥在屋里喝了口水，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小五福的棉袄棉裤拿出来放在褥子底下暖着，果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五福就醒了。他小小的身子一骨碌，就要从被窝里钻出来，吉祥连忙阻止他，“五福，先别动，姐姐给你穿了衣服再起来啊！”现在的吉祥，比起刚醒来那会，好了许多了，原本是吉祥娘来给五福穿衣服的活，也被吉祥软磨硬泡的要了去，吉祥娘也忙，在旁边看了两回，觉得吉祥能承担得了，就随她去了。
“嗯！”五福很喜欢吉祥这个姐姐，吉祥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他都乖乖的伸胳膊抬腿的，一点都不闹，吉祥细心的把已经捂暖了的棉衣拿出来给小五福穿上，又套上了防脏的小外罩，看着五福红红的小脸蛋上洋溢的笑容，不由得心中一暖，将五福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陪他一起唱儿歌什么的。
陪五福玩了会，又收拾好了炕上的被褥，吉祥这才拉着五福的手来到厨房里，吉祥娘和招娣正在厨房里烧火，大伯娘和三婶子不见踪影，吉祥也不闹，带着五福靠着灶台坐下来，帮着招娣凑火，看到有一束苇子在柴火堆那边，就顺手抓了把旁边的苇子，往灶里送，听着苇子着了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吉祥和五福都有种放鞭炮的感觉，两人笑嘻嘻的。
“这孩子，咋用苇子烧火呢！”吉祥娘佯怒的瞪了吉祥一眼，转身去切菜了，吉祥笑嘻嘻的也不怕，只是不再用苇子烧火，而是拿了截苇子放在手里把玩着。看着苇子发出的淡淡草黄的光泽，和炕席上的样子似乎是一样的，想起自家已经旧的看不出本色，破了好几个洞的炕席，吉祥灵光一闪，“娘，你说咱家的炕席，是苇子编的不？”
“是啊，专门有手艺人拿苇子编的，炕席卖的老贵呢，得一两多银子一个。”吉祥娘手里的活不停，对于自家闺女好了以后总是问东问西的已经习惯了，耐心的回答着。
“娘，你说咱们河塘里头那么些个苇子，咋不自己编炕席呢？”吉祥想到这就想不明白了，炕席的花纹看着不复杂啊，自家能编鱼篓子能编柳条筐，咋就不自己编炕席呢？
“你这小丫头！”吉祥娘终于算知道吉祥一大早上问来问去是为啥了，“要是能编，咱们这庄户人家哪能不编了？”吉祥娘看着吉祥笑笑又说道，“可是你知道这苇子咋编成席么？你别看这小小的苇子干巴巴的没啥力气的样子，开出来的篾子却利得很呢，说不得一时三刻，你的小手上啊，就满是剌出来的道子了。”吉祥娘见吉祥有些呆愣，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伸出手来捏了捏吉祥挺翘的小鼻子，“你这小丫头，娘亲说话你还不信了？你看看，娘手上的道子，就是小时候不信你姥姥说的话，愣是要编席子给剌破了的！”吉祥娘说着，伸出自己的手来，只见她略有些粗糙的纤细手上，拇指的背面有两三厘米长的一道细长的疤，比旁边的皮肤略白些。
“娘，这真是让苇子剌的？”吉祥睁大了眼睛，真是被吓了一跳，那疤痕看着虽然不怎么恐怖，但与自己手中小小的苇子联系在一起，吉祥顿时觉得自己之前太过天真了，不由得皱起小小的眉头。
“傻丫头，不是苇子剌的，还是娘自己割的不成！当初你舅老爷要娶亲，全家勒紧了裤腰带为了买个漂亮的席子给他布置新房，当时娘亲还小呢，心想着，那炕席不就是拿苇子编的么，还不容易，娘亲趁着你姥姥不注意，鼓动你大舅二舅他们给娘亲弄回来一大捆苇子，破开苇子就编，还没编上一尺长呢，就把手给剌出了个大口子，那血流的哗啦哗啦的，把你姥姥给吓坏了。”吉祥娘看着自家闺女犹豫不定，大眼睛滴溜溜乱转的模样，心中一软，想起自己小时候，娘亲不让还偏要试一试，叹了口气，“唉，我也不说你，我也不逼你，你只记住一条，试着编席子可以，莫要伤了手。”
吉祥原本还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能说服自家娘亲，没想到娘亲这么快就松口了，喜出望外，笑嘻嘻的看向娘亲，重重的点头，巴掌大的白皙小脸因为开心而染上红晕，娇娇嫩嫩的就像是春天里的桃花一样惹人喜爱。
“好啦好啦，别跟娘挤在这厨房里了，去洗洗手歇着，招娣你也是，洗洗手回房打络子去吧，你也不小了，多挣些体己，以后到了婆家腰杆子也硬。”吉祥娘挥了挥手把两个人赶出了厨房，自己回身去做饭，眼角瞥到原本已经迈步出了厨房的吉祥，又轻手蹑脚的溜了回来，迅速的从柴火垛旁边拽了几根苇子溜走了。吉祥娘笑着摇了摇头，只要自己的宝贝吉祥好好的，有啥事情，自己都愿意纵着她，吉祥娘用手背揩了揩湿润的眼角，阿弥陀佛，自己聪明漂亮的吉祥，终于回来了。
吉祥不知道自家娘亲在厨房里一阵欣慰一阵心酸的，她跟着招娣进了大伯家的屋子，看见被招娣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屋子，觉得一阵自惭形秽，自己收拾屋子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屋里只能说是不脏，要说起整洁来，还真是远远赶不上，见着招娣从炕上取了个篮子出来，拿出里面五彩的绳子准备打络子，吉祥顿时觉得面皮有些发热，自己这二十来年活的，竟然不如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想到这里吉祥就止了跟招娣进屋的念头，攥着苇子的手紧了紧，一转身就跑出了大伯的屋子，冲到了院子里，我要把炕席给编成了，就不信有了几千年的科技垫底，我会输给普普通通的古代农村女孩子！
迎头一阵春风吹来，吹得吉祥家土坯房的茅草屋顶哗啦啦直响，吉祥抬头看去，见强风几乎要把屋顶的草都吹开了，不由得皱起纤细的眉头，春天好是好，就是风太大了，这土坯草顶的房子也不知道结不结实，要是把屋顶吹坏了可怎么办啊！
怕啥啥来，说啥啥到，就在吉祥怕屋顶被风吹坏的时候，就觉得风劲一涨，呼啦一声，吉祥家的屋顶就被掀起了一大块。
第17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呀！娘，咱家屋顶被风给掀开了！”吉祥被眼前的事情给弄的有点慌张，也顾不上自己想要编炕席什么的，扯开嗓子就叫娘。吉祥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让自家闺女叫的这么惨，当下抄起菜刀就往出冲。
吉祥娘一鼓作气冲到院子里，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手将自家闺女护在怀里，一手紧握菜刀，“闺女，什么东西吓到你了？”说着还不住的四下查看，见院子里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恶人，只有狂烈的春风吹过田野的声音。
吉祥娘看了半晌，觉得没有危险了，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将菜刀放到地上，轻声哄着自己的宝贝闺女，“吉祥，咋的了？不怕啊……娘看看……”吉祥娘看着吉祥吓得有些发白的小脸，心疼的不得了，“好孩子，告诉娘，你是咋的了？怎么吓着了呢？”吉祥娘的声音有点发抖，吉祥这孩子刚好了没多长时间，可别又吓着傻回去了啊。
“娘……屋顶……屋顶被风给刮掉好大一块！”吉祥颤抖的话音从吉祥娘怀里传出来，让吉祥娘揪紧的心蓦然一松，原来只是屋顶啊，“好吉祥，别怕啊，屋顶是草做的，掉下来也打不伤人的，让大福他们加些草就是了，往年不都是这样么？只要不下雨啊，咱们就不怕！”吉祥娘柔声安慰着，让吉祥原本颤颤巍巍的小心脏，慢慢的恢复了正常心跳，“只要不下雨就没事么？”吉祥小小声的求着保证，看着自家娘亲笑眯眯的应承着，吉祥的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
只要不下雨，就不怕，吉祥的好心情又回来了，她腻在娘亲怀里撒了会娇，这才捡起被自己扔了一地的芦苇，一步三晃的回屋研究去了。在她身后的吉祥娘看着她似乎没什么事了的样子，也松了口气，看着被吹掉了不少草的屋顶，心里盘算着，得让娃儿他爹还有大福他们赶紧修补修补了。
吉祥拿着芦苇进了屋，看着自家小五福在地上蹲着不知道在玩啥，缩着小身子一小团的样子十分可爱，吉祥三两步走过去，抽出一根芦苇就去搔搔小五福开裆裤下的小屁股。“唔！”小五福被调戏了很不开心，回头皱着小包子脸对吉祥发出不满的声音，然后继续回头忙活。
五福的动作惹得吉祥一阵好奇，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却看不出来小五福在忙活啥，“小五福，你在干啥呢？”
“做饭，吃吃！”小五福虽然和吉祥一起练习说话，进步却不如吉祥的快，如今还是几个字几个字往出蹦的时候多，吉祥听了小五福的话，顿时就乐了，还以为这小子有什么高深的作为呢，原来是肚子饿了要吃饭，不过……吉祥看到小五福在干的事情以后，顿时就凌乱了，感情这小子说的做饭吃吃，就是在自家屋地里头撒尿和泥搓球么？
“娘，五福饿了，你快来啊！”吉祥看着五福黑乎乎的满是尿泥的小手，嘴角禁不住抽动起来，一嗓子喊出去，蹭的一下向后退了两步。看见小五福欢欢喜喜的把小手再度伸向那团黑乎乎的球状物体，并且大有拿到就往嘴里塞的趋势的时候，吉祥大义凛然的冲向前去，用旁边的抹布包住五福的小手，闭上眼睛忍着恶心给他擦起手来，“五福，脏脏，那个不能吃，让娘给你弄好吃的去，好不？”吉祥看着五福以无比的毅力继续往那团泥使劲的时候，吉祥忍不住一使劲就把他给抱起来，脱离了是非之地。
只是，吉祥的心里默默流泪啊，往事一幕幕回放在脑海中，多少年了，远离了这些撒尿和泥欺负自己的臭小子这么些年以后，我竟然又回到需要和臭小子们为伍的时代，泪流满面啊！
“咋的了，咋的了？”吉祥娘一进屋就看到自家的宝贝闺女抱着小儿子，欲哭无泪的样子，着急的问道，“娘，五福撒尿和泥还要当饭吃……”吉祥苦着脸说道，满脸的委屈。
“我当是什么事呢，就这么点事就让你委屈成这样了？”吉祥娘一听缘由，乐了，拿手指头点了点吉祥的脑门，“你当这事你小时候没干过！得啦，把五福给我，你去打盆水来。”吉祥听了话顺从的去井边打水，出了门就觉得一阵泥土的潮湿味道扑面而来，吉祥嗅着这味道，觉得十分熟悉的感觉，是什么味道呢？吉祥一时想不起来。
等到傍黑吃饭的时候，吉祥忽然想起那是什么味道了，那是春雨即将到来的味道，泥土的气息中淡淡的土腥味，融合了春天特有的阳光的味道，那种味道，就是春雨的味道。吉祥想起这种味道的时候，为时已晚了，因为吃过了晚饭，淅淅沥沥的小雨就下开了，雨不大，却缠缠绵绵的下着，虽然有那么句话叫春雨贵如油，但在吉祥的心里，即使现在天上下的是豆油，都不觉得开心了，为什么呢？白日里头被风吹开的屋顶，可就在炕的正上头，这么一下雨，指不定自家的炕就被水给淹了。
回到了屋里，吉祥看着已经湿了半边的炕，不由得皱起眉头，真是怕啥来啥啊，屋顶漏了还下着雨，这不正正应了那句话了，屋漏偏逢连夜雨，真真的倒霉啊！吉祥嘟着嘴看着雨水滴滴答答的从棚顶渗下来，忽然一阵风吹来，吉祥不由自主的抖了两下，忽然一个温暖的物件落在吉祥肩上，吉祥摸着自己身上还带着体温的打着补丁的棉袄，看着眼前二哥单薄的身子，觉得眼前整个都模糊了。
穿来了这么久，吉祥第一次觉得贫困是如此可恨，让自己的亲人在这大地回暖的季节里还要忍受着风吹雨淋，吉祥第一次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责任重大，要带着全家人，如此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全家人，一起致富，吉祥第一次觉得，这被掀开一角屋顶还漏着雨的房子，完完全全就是自己的家，属于自己，还有爹爹娘亲，四个哥哥还有一个弟弟的……家。
第18章 哥哥们的好哥们
雨下了半夜，吉祥拒绝了娘亲要把她送到堂屋里避雨的提议，睁着眼睛看着雨滴滴滴答答的流进自家屋里，然后掉落在炕上大大小小的盆或者桶里，直到几个哥哥忙活着接雨收拾，外面云彩散了月光洒下来的时候，吉祥才撑不住困意，睡倒在大哥的怀里。
第二天，吉祥被一阵阵吵闹声给唤醒，睁开眼睛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发现自家院子里多了好些个不认识的男娃子，高高矮矮的，足有七八个。他们的手里都在忙活着，吉祥好奇的看过去，只见一个个的拿着稻草或者是苇子，扎成手腕粗细的一把一把的草把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看起来十分眼熟的样子。吉祥正看着好奇，就听到身后有人招呼，回头一看，只见自家大哥和三哥正往房顶上爬呢，还有个不认识的黑小子，动作十分利落，丝毫不逊色于现代的跑酷。
“吉祥，你醒啦！”吉祥的二哥拿着些草把子走了过来，“吉祥，醒啦！来，这些给你，递给大哥和老三去。”吉祥二哥说完，就把手里的草把子给吉祥递了过来，然后转身找其他男孩子说话去了。
“吉祥，快来吧！”吉祥的三哥热情的招呼着吉祥，让原本就受瞩目的吉祥，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男孩子的眼球，吉祥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啊，极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用草把子遮着脸往前走，就像个把头埋在沙地里的鸵鸟一样，惹得男孩子们发出善意的哄笑。
“我帮你吧！”忽然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的主人似乎在变声期，声音有些奇异的沙哑，但并不难听，反而让吉祥觉得后背有些麻酥酥的，吉祥从草把子的缝隙里抬头望去，就见一个肤色黝黑，眼睛明亮的男孩子，正直直的望向自己，顿时觉得自己的脸轰一下的暴热。吉祥慌忙间把草把子都递过去，不小心碰到了那男孩子的手，不知怎么的，心跳的更加的厉害了。见到吉祥如小兔子一般惊惶湿润的眼睛，那男孩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衬着黝黑的皮肤，显得愈发的浓眉大眼，说不出的好看。
“广安，干啥呢？莫不是看上大福家的妹子了？”吉祥和那男孩子四目相对的时候，旁边的男孩都交头接耳起来，更有胆子大和他们关系好的，开口说笑起来，听得吉祥更加脸红耳赤，不好意思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又不好回自家屋子，犹豫之间站在当地，眼睛湿润润的，脸上红艳艳的，衬着早上的阳光，说不出的可爱，看愣了站在她对面的男孩子。
吉祥呆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可以去厨下避避风头，扭过身风一样的冲到厨下去了，留得一院子的男孩子哄笑不已。吉祥进了厨房，见到自家招娣姐也在，手里提着烧火棍在出神，连灶里的柴火快熄了也没发觉。吉祥看着招娣姐满面红晕的样子，眨了眨眼，看着大锅里的水还没开呢，轻手轻脚的走到柴火堆那，抓了把柴火送进灶里，看着火苗渐渐旺起来了，这才扭过身子，边凑火边看招娣姐。
招娣姐已经十四了，平日里只在屋里做些活计，皮肤白白的嫩嫩的，加上身段高挑眉目清秀，又是村里数一数二的会干活的，是村里顶顶出挑的闺女了，现下年纪还小些就已经有人家上门打听，要是过了年满了十五，恐怕上门说媒的人，都能把门槛踏破了。
“姐，你干啥呢？”吉祥凑了两三把火，眼见着大锅里的水已经开始翻花了，招娣姐还没醒过身来，吉祥凑得离招娣姐近了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呦，小丫头，你干啥呢，你可吓了我一跳！”招娣姐拍着胸脯说道，显然吓得不轻。
“姐，我可来了好一阵子了，你看，锅里的水都让我烧开了！”吉祥看着招娣姐脸颊飞起的红晕，故作委屈的说道，一边说还一边瞄着招娣姐刚才看的方向，见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结实少年正在扎草把子，那少年不时的还向厨房这边看，眼睛里的情意都能溢出来的样子，顿时心中了然。
“呦，水开啦？快下些面吧，外面那些小子们都是你哥哥们的好哥们儿，今天帮咱们家修房顶来的，天有些冷，下些面做点糊糊给他们喝，也能暖暖身子。”招娣姐被吉祥这么一番打诨，险些忘了正事，她一边说一边向大锅里倒了两碗玉米面，又加了些盐，用木柄勺子搅啊搅的。
“哦，是这样啊！”吉祥恍然大悟，难怪刚刚那些男孩子扎的草把子眼熟，不就和自家的屋顶上的草束一样的么，吉祥想到今天晚上就不用担心漏雨了，心中十分高兴，见招娣姐把苞米面糊糊做的差不多了，心中一动，东转转西转转，转到厨房后头老母鸡的窝里，摸出了一枚热乎乎的蛋，吉祥把这鸡蛋攥在手里，有心打散了放到苞米面糊糊里送出去给大家吃，又有些舍不得，正在犹豫的当口，吉祥娘走进来了。
“吉祥，干啥呢？咋不帮你招娣姐姐凑把火？”吉祥娘说着，往灶里添了一小把柴火，转身看向还捏着鸡蛋犹豫的吉祥，“闺女想吃鸡蛋了？”吉祥娘的眼睛里满是戏谑，自家的闺女是个小馋猫啊。
“没，在想要不要把鸡蛋打进糊糊里，给哥哥们吃呢。”吉祥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上前一步，把鸡蛋交到吉祥娘的手里，“没想好，还是娘你决定吧！”
“既然闺女有这心思，一个鸡蛋有啥舍不得的呢，外面这么些人，有些个蛋花也好看些。”吉祥娘点了点头，对吉祥笑笑，就把鸡蛋打散在苞米糊糊里了，一时间金黄色的糊糊配上雪白的蛋花，说不出的好看，空气里弥漫着鸡蛋的香味，让吉祥禁不住吸了吸鼻子。
“对了，去罐子里拿块咸菜出来，让他们就着吃些。”吉祥娘从招娣手里接过木勺子，指挥着吉祥和招娣两个去拿咸菜。吉祥见招娣从一个大口瓦罐里头掏出了一块黑色的咸菜疙瘩，知道是自家饭桌上常吃的那种，看着她把咸菜细细的切成丝，装了盘又淋了些麻油，香气扑鼻，顿时觉得自己的肚子都饿了。
“好啦，你们两个也留点自己吃，我把这些端出去。”吉祥娘端了个托盘出去了，托盘上放了四大碗糊糊还有一碟子咸菜。吉祥看着灶台上放着的两小碗还泛着小块蛋花的糊糊，顿时眉开眼笑的走了过去。
第19章 招娣姐的心上人
就着咸菜三两下的吃完了自己的那碗糊糊，吉祥总算是有心思研究其他事情了，今天的招娣姐，处处透着不一样，那脸色仿佛春天的花儿一样那么娇艳，那神态就像见到心上人一样喜悦，心上人？吉祥灵光一闪，可不就是心上人么？招娣姐看着那个壮实少年的样子，真真的让人怀疑，怕不是早恋吧？吉祥在心里偷笑不已。
正巧吉祥娘端了托盘回来继续盛粥，吉祥帮着忙前忙后，装好了粥，吉祥端了碟咸菜出去，准备近距离看看那个和招娣姐早恋的小子。吉祥屁颠屁颠的跟着自家娘亲出了厨房，把苞米糊糊端给了帮忙的小子们，正要好好看看招娣姐喜欢的人，一回头却看着个黑炭头一般的小子，杵在了自己面前。
“傻丫头，瞅啥呢？”黑炭头的脸黑，头发黑，眼睛也黑，加上刚才折腾的汗，看起来又黑又亮，他盯着吉祥的脸看，怎么就觉得平日里看起来弱弱的刘家傻丫头，像变了个人一样呢？变得好看起来了，还从里到外透出精神劲儿。
“谁是傻丫头，你才是个黑炭头呢！”吉祥看着眼前的黑炭头一张嘴就叫自己傻丫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像是小孩子一样的随口就和他吵了起来。
“你你……你能说话啦！？”黑炭头似乎十分惊讶，伸出手指着吉祥，嘴巴张大得都有些收不回来了。
“你才不能说话呢！”吉祥拍开黑炭头的手，一扭头就走向别处了。旁边的小子们看到黑炭头吃瘪，都哄笑出声，“哈，铁蛋你被撅了吧，没面子了吧，吉祥好样的！”哄笑声一阵阵传来，那叫铁蛋儿的黑炭头也不气，巴巴的跟在吉祥身子后头，问东问西的态度还挺好。
“你干啥跟着我！”吉祥娘已经回厨房继续盛糊糊去了，吉祥被铁蛋儿缠的烦了，一甩手对他大声说道。
“你好看，俺以后要娶你这么好看的媳妇！”铁蛋直不愣登的说出这么一句来，倒是把吉祥给弄懵了，这是啥情况啊，自己这么**岁的年纪，还是个有傻名又有残疾的女娃子，第一次见面就有人求婚了？
“你说啥呢？娶媳妇是你说娶就娶的啊，去去去，一边儿去，该干啥干啥去！”吉祥不知道说啥好，一时之间有点恼羞成怒，像轰小鸡一样的把那个叫铁蛋儿的黑炭头撵离自己身边，见那铁蛋儿笑嘻嘻的跑开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自觉太敏感了，摇摇头笑了笑，便放开了这茬。
吉祥回过头招呼着帮忙修屋顶的小子们，在人群里发现了那个和招娣姐遥遥相望的人，刚才看的时候还没怎么仔细，吉祥端了一碗糊糊就走了过去，“来，吃点糊糊，暖和暖和。”吉祥清脆的声音想起来，人群里瞬时一静，然后又重新活络起来。
“哎！”那高高壮壮的男孩子接过糊糊，也不客气，跟着大家一样，就着碗口就开始喝，吉祥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足有两头半的男孩子，心里暗暗估量着他跟招娣姐是不是相配，这男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穿的有些单薄，补丁也不少但是比较干净，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眉宇间透出一股子英气，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是实打实的憨厚样子。他喝完了糊糊，把嘴一抹，将碗递还给吉祥，道了句谢，就转身继续忙活去了。
吉祥看着那人的背影，暗暗点头，觉得这个男孩子还是挺配自家姐姐的，这人一看就是个憨厚老实的，虽然家里估计条件不行，但是胜在有力气，长得也好看，要是和招娣姐两人有情有义，倒不失为一对佳偶。吉祥想到这，自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哎呀哎呀，刘吉祥啊刘吉祥，你这环境适应的也太快了，这才来几天啊，竟然就像古代人一样，给十来岁的孩子们相看上亲事了，吉祥自嘲的笑笑，把大碗拿回到托盘里，再端了一碗糊糊出来。
“吉祥吉祥，我还没吃呢！”忽然，吉祥的三哥唤吉祥，吉祥抬头看去，就见三哥和刚才帮自己拿草把子的男孩子从房顶上下来，往自己这边走。吉祥笑着迎上去，把托盘里的粥一人一碗端给了他们，又从厨房取了筷子，让他们夹着咸菜吃。
“广安，我说的不错吧，我家妹子好了以后，长得那叫一个水灵，动作也敏捷，就是手还不怎么好使，要不，等再过两年，村里求娶的小子，肯定排大队。”三福边吃糊糊边跟自己身边的好哥们儿说道，那名唤广安的小子低着头喝糊糊，再抬头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往吉祥那边看过去，见阳光下的小女孩笑靥如花，美得就像一幅画一样，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吉祥给大家端完了糊糊，虽然有好些个人不知道名字的，但大多都已经有个印象了，据三福说，这村子里的男孩子们，其实也是分帮结伙的，自家兄弟多，每个人都有那么两三个的好哥们儿，所以吉祥家兄弟的这伙人，就比旁的人多些，吉祥原本以为自家哥哥是吹牛的，不过眼瞧着这满院子的半大男孩子，却是相信了三哥先前的话。
收完了喝糊糊用的碗，又从铁蛋儿那里打听到了和招娣姐看对眼的那个小子是村里张家的大小子张力壮，甚至还隐隐约约知道，张家的娘身体不大好，家里条件不宽裕什么的，吉祥心满意足的笑眯眯的端着空碗回了厨房。
回到厨房的时候，自家娘亲不知道去哪了，只有招娣姐一个人蹲在灶边刷碗，神色间有些郁郁的样子，吉祥不知道咋回事，就蹲在一旁陪着刷碗聊天，不知不觉的，就听到外面的人声渐渐小了下去，似乎是自家的屋顶修完了，要去修其他人家里的屋顶了，吉祥也没出去看热闹，在厨房里陪着招娣姐聊些家长里短，不知不觉间，却将招娣姐知道的张力壮的消息给套出了不老少。既然招娣姐这么看重那张力壮，吉祥心中暗自点头，看来，这人还真是招娣姐的心上人啊！
第20章 再见仇人董莲儿
自从吉祥家的房顶修好了，天气又转暖了以后，吉祥全家就忙活起来了。家里原本就有五亩地，加上佃了的两亩地，都要备耕，再加上还要在自家下头开开荒，更要耗费十二分的力气，全家上下，男女老少，只要是有把子力气能动弹的，都到地里去了。
这一日，吉祥带着五福在家，招娣从堂屋出来招呼她，“吉祥，今天天气热，爷爷他们去开荒恐怕会口渴，我烧了些热水，你和戴娣两个走一趟，给他们拎些水可好？”招娣在厨房忙活了半天，额头上微微见了汗，吉祥见状点点头，“好，我和戴娣姐一起过去，招娣姐你歇会儿吧。”
“没事，来，这是水罐子，你拿好了，你们两个别乱跑，把水送到了就回来啊！”招娣用袖口擦了擦汗，笑着说道，又补了一句，“五福你别担心，我让春芽看冬宝的时候一起看着就行，快去快回啊！”
吉祥见有人看五福了，应了一声，跟着戴娣就出了自家院子，心中不由得雀跃起来。来到这里一个月有余了，除了去河塘打鱼那次，吉祥这还是第二次出门，看着远处已经开化了的河塘，看着自家下头已经开出半亩有余的土地还有自家大哥二哥在那挥汗如雨的劳作，吉祥都有种说不出的开怀。
“吉祥，干啥去？”刚出了门，大福就见着吉祥往出走，喊了一声。
“给爷爷送水去，大哥你回家喝口水，歇歇再干活吧！”吉祥扬起嗓门回道，觉得全身都通透敞亮，仿佛是暖融融的阳光照进了身子里头一样。
“行，快去快回啊！”大福喊道，朝吉祥挥挥手，转身继续用铁锹一下下的翻地。
吉祥跟在戴娣身后，沿着家门前往村子里的小路，一直走着，不时看到发了黄嫩嫩的新芽的柳树，或者是地上间或冒出的两根小草，都会兴致勃勃的叫戴娣看上一看，十足十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戴娣姐，咱们家的地还有多远啊？”吉祥抱着小水罐走了约么五分钟，就觉得有点累了，看着自家的院子还能模模糊糊的有个影子，眼前更多的是其他人家的院子的时候，吉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还有些距离呢，你可是累了？”戴娣看着吉祥的额头上有些汗，抱着水罐子晃晃当当的样子，有些为难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更大一号的水罐，“前面不远的地方有棵大柳树，树下经常有人纳凉的，要不咱去那坐会再走？”吉祥听了这话，哪有不应的，连忙点头，戴娣对她笑了笑，两人提起劲儿来往大柳树那走，远远的看见了大柳树的影子，就见到一群老老少少坐在大柳树下闲磕牙，吉祥眼睛一亮，这一群老老少少的女人，就是传说中村子里的三姑六婆吧，八卦的集散地是也！
正在吉祥双眼冒光的抱着小水罐要往前凑的时候，旁边一个声音转移了吉祥的注意力，“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刘家的傻闺女啊，这开春的日头正好，有人是想要晒晒太阳，把脑子里积的水给晒出来么？也不知道能不能晒得聪明些，你们说是不是啊？”这声音吉祥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等到转过身来的时候，吉祥怒从胆边生，这何止是声音耳熟啊，那张脸，自己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董莲儿！”吉祥气得大喝一声，顿时把董莲儿吓了一跳。
“呦，我说这是怎么回事啊，天要下红雨了？怎么脑子傻掉了的哑巴丫头会说话了，我是不是听错了啊?”那董莲儿拍了拍胸口，狠狠瞪了吉祥一眼，扭着自己的小腰，语气不善的说道。然后又跟着自己身后的两个闺女调笑着，只不过那两个女孩子笑得有些僵硬，看向吉祥的眼神有些奇怪罢了。
“天倒是没下红雨，是有的人坏事做多了，要遭报应了！”吉祥比董莲儿的语气更加不善，对旁人来说，这董莲儿也许就是嘴巴坏了些，尖酸了些，但是对于吉祥来说，这董莲儿就是害得小吉祥落水身亡，自己魂穿异世的元凶，那就不是普通的讨厌，而是仇恨了。更何况董莲儿这么小小的年纪就能把自己往冰窟窿里骗，虽然不一定是故意，但是见死不救就是可恨之极，而且现在见到自己不仅不知道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的嘲讽起来，董莲儿，我刘吉祥和你势不两立！
“呦，说什么呢？谁坏事做多了……我看有人是脑子坏掉了……嘴也在胡说呢！”董莲儿急急反驳着，小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嘴里说话都不流利了。
“谁胡说谁自己心里知道，别以为我原来话说不出来，脑子就是傻的，分明是你把我骗到河塘里，掉进了冰窟窿！不过我还得谢谢你呢，这回我一受惊吓一着凉，我的嘴能说话了!”吉祥的语气极为强硬，说的董莲儿步步后退，她看着董莲儿眼中渐渐有些惊慌的神色出现，心中冷笑一声，看我今天不把过去小吉祥受的那些苦，遭的那些罪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哼，傻女能说话了又怎样，还不是个鸡爪子手的丑八怪，哪比得上我长得好看，又心灵手巧的！”董莲儿好不容易找回了自信，拿着手绢在吉祥面前扭扭捏捏的走了一圈，吉祥哼了她一声，戴娣这时候才刚从董莲儿造成的惊讶中缓过来，她向前蹭了两步，站在吉祥身前，将吉祥小小的身子护在后头，一副大无畏的样子，只是紧紧揪着衣襟的双手，透漏出来戴娣此时是紧张无比。
“呦，这是谁啊，刚才还说刘家的傻丫头，这就来了个刘家的扫把星啊，啧啧啧，我听说有人害得自家娘亲难产，伤了身子，这样的人，还不在家里猫着，要是我啊，早就去投了清水河了，还有脸在咱们清水村住下去啊！”董莲儿见到有人挡在吉祥前面，起初还有些害怕，要知道刘家的大姐招娣可是个厉害人，要是跟她吵，不见得吵得赢的，但是看清了那人是戴娣了以后，董莲儿的胆子就大起来了，连着戴娣一起说，一句话说得戴娣的眼泪险些掉下来。
戴娣平生最大的心事就是她出生的时候伤了娘亲的身子，害得自己的娘亲之后再无所出，她在家在自己娘亲面前都尽量减少存在感了，为的就是怕让人提起这事，如今被董莲儿急赤白脸的说出来，戴娣一张脸红了又白，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了。
第21章 打嘴仗巧胜敌手
吉祥眼见着戴娣姐帮自己挡着那董莲儿，反而被她说中了伤心事，站在原地羞愤不已的样子，顿时更加气愤了，“也不知道谁家的狗在这乱吠，汪汪汪的叫的可真欢，戴娣姐你可别听狗叫，那狗儿可是疯的，咬到人就不好了。”吉祥把戴娣姐拉得靠近自己了些，看着自家姐姐眼眶都有些红了，“你说那狗咬人一口，人总不能再咬回去是不？姐啊，我看咱们还是离这疯狗远一点的好，省得被咬了不说，还得惹了一身的骚。”吉祥拉着戴娣姐转身要走，却被董莲儿伸开双臂拦住去路。
“你说谁是狗呢，说谁是狗呢！”董莲儿说人家的风凉话行，别人一说她，她就急了，不光拦着吉祥两人不让走，更是冲着吉祥要推推搡搡起来了。
“呦，说狗还有人应啊，谁应谁就是狗呗！”吉祥小时候和孤儿院的孩子们没少为了吃为了穿吵架，练得嘴皮子不差，此时说起这幼稚的骂人话来，竟然一套一套的，甚至还学了董莲儿那个弯弯绕绕发出来的呦字，吉祥说完这句，自己身上起了片鸡皮疙瘩，忙腾出一只手来搓了搓手臂。
“哼，一个傻丫头一个扫把星，还有脸出门说话呢！”董莲儿被旁边的两个女娃子拦住，这才没有打上来，气哼哼的给了吉祥一句。
“我是傻丫头，可有人比我这个傻丫头都不如呢，戴娣姐，你说是不是？”吉祥见董莲儿气得不行，心里大乐，这董莲儿就是自己的仇人一般，现在不能拿她怎么样，说几句刺刺她也算拿些利息。戴娣听到吉祥说的话针针见血，不由得委屈的感觉少了些，重重的点了点头，露出个笑脸来。
“刘吉祥！你这个牙尖嘴利的傻丫头，还有你这扫把星，你们全家都是扫把星！”也许是吉祥不疼不痒的态度激怒了董莲儿，也许是老实懦弱的戴娣的笑刺痛了董莲儿，董莲儿的愤怒瞬间爆棚，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扫把星骂谁？”吉祥的声音也拔高了。
“扫把星骂你！”董莲儿大声吼出来，顿时震得附近鸦雀无声。
“哦，原来你是扫把星啊，是就是呗，别这么大声喊出来，本来长得就不怎么样了，再宣扬出去，到时候不好嫁人可别赖我。”吉祥好整以暇的抠抠耳朵，状似苦口婆心的劝道。
“刘吉祥！”董莲儿有些把持不住怒火了，挽起袖子就往前冲，“今天我董莲儿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就不是人！”董莲儿力气不小，她一起的两个女娃娃拦着她都拦不住，冲了两回险些打到吉祥。一时之间，这五个人所在的地方，乱成一团。
就在吉祥左躲右跑让董莲儿气得不行却打不着的时候，跑得快了些，撞上了不知道啥时候出现的一个高个子男娃娃，“哎呦，谁啊，我的鼻子！”吉祥的鼻子正撞在那男娃娃的前胸上，撞得吉祥鼻子发酸，双眼含泪的蹲在地上捂着鼻子呻吟着，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嘿嘿，你跑不了了吧，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董莲儿见到吉祥撞到了人的窝囊样子，不由得心里暗爽，迈着八字步走到吉祥跟前，挽起袖子就要拧吉祥的胳膊。
“莲儿，闹够了没？”吉祥撞到的高个子说话了，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却带着些许威严的感觉，让原本气势满满的董莲儿，一下子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呵呵……原来是表哥啊，表哥你干啥去了？”董莲儿变脸变得快的不可思议，刚才还是势在必得的夜叉样，转眼之间就变成了温顺的小羊羔了？吉祥睁着模糊的泪眼，看到董莲儿表演变脸的绝技，不由得暗自嘟囔了句“虚伪！”
“你！”董莲儿看到刘吉祥，眼睛又瞪了起来，“莲儿，你再闹我就告诉姑父去！”那麻竿样的清冷男孩子又说了董莲儿一句，董莲儿气得哼了一声，甩手跑开了。董莲儿一边跑一边想，自己在这村里算是长得顶尖的了，虽然家务活没有刘家的招娣好，可是自己家里条件好，又和村长家是亲戚，自己又长得油光水滑的是个漂亮闺女，为啥村里面的人要么喜欢刘家的招娣，说她懂事能干，要么喜欢刘家的吉祥，说她长得好看，却偏偏不喜欢自己！今天村长家的表哥也护着那傻女，真是气死人了！
“表妹不懂事，还请两位姑娘多多见谅！”那高个子细麻竿开口说话了，吉祥好不容易揉完了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这个男孩，见他中规中矩的给两个人作了个揖赔不是，也不好在说什么，只说都是误会一场，不要挂心一类的就要走。
“稍等片刻……”那细麻竿还要说什么，吉祥却已经急匆匆的拉着戴娣离开了，空留他一个人穿着长衫站在远处，望着吉祥匆匆远去的身影叹气，“没想到这清水村里，穷乡僻壤的地方也能长出如此水灵的女娃子。”
那边拉着戴娣跑的吉祥，却是足足跑出了一里多地以后，才喘着粗气停下来，吉祥看着身后已经完全看到不那细瘦的高高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我的妈呀，可算是跑开了！”吉祥边喘边说，看起来累得不得了的样子。
“你为啥要跑啊？”戴娣弱弱的问了句。
“不跑？你没听说那细麻竿是董莲儿的表哥么？要是被董莲儿抓到，顶多挠两下掐两下，要是被那高个子打一拳，还不要了半条命去！”吉祥挥挥小拳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会的……那是村长家的小儿子崔文才，在村里人称小夫子的，脾气和善的紧，定是不会打人的。”戴娣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他和董莲儿家虽然有些亲戚，却已经是出了五服的亲戚，只不过是董家赖上他家硬要走得热络些罢了。”
“这样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哎呦喂，刚才跑得可累死我了！”吉祥听到这话，刚才心里的那点点害怕的意思就跑的一干二净了，“原来是这样啊，那下回见到就不用害怕了，嘿嘿，咱们歇会吧！”吉祥看着乡间的小路，又瞅了瞅自己身上打着补丁却干干净净的衣裳，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要在路上席地而坐的念头。
“别歇了，快去送水吧，这日头也晒，再不去爷爷他们要口渴的。”戴娣想了想，轻声的拒绝了吉祥的请求，吉祥想想也对，点头跟着戴娣到了自家田里，招呼家里人喝水不提。
第22章 开春种地乐事多
在自家田里的吉祥家里人都喝了水擦了汗，又陆续翻地去了，吉祥和戴娣收好了碗和水罐，准备往回走了，吉祥看看自家的田地，忽然开口问道，“戴娣姐，这一片都是咱们家的田么？”
“嗯，这一片一共有五亩，是咱们家的旱地，再往那边的河塘走，边上有佃的两亩水田，今年也是咱们家来种的。”戴娣点点头，看着眼前被翻好归拢平整的土地，笑着说道，看着这片还在翻整的土地，就好像看到了黄澄澄金灿灿的粮食了一样，那么的让人兴奋，充满了希望。
“哦，原来田地还是分旱地和水田啊……”吉祥听了戴娣的话，暗自嘟囔着，没办法，吉祥前世今生加在一起都没有干过农活，纯粹的农事小白，对于农事两眼一抹黑，只能从头学起了。“戴娣姐，咱们家今年要种啥呢？”吉祥和戴娣跟家里人打了招呼往回走的时候，吉祥发挥自己打听的本事，拉着戴娣开始打听自家种地的情况。
“今年不知道呢，不过往年的话，一般是先种上三亩麦子，然后再种两亩的苞米或者是谷子，然后再种三亩的稻子就行了，不过今年要开荒什么的，却不知道要种什么了。”戴娣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才说出来。“哦，是这样啊……是不是麦子和苞米都是在旱地里种，然后稻子是在水田里种？”吉祥见戴娣点点头，看着光秃秃的田地，幻想起自家的田地丰收时候的景象，却怎么也想象不出，田地里头是长出麦子或者稻子的样子。以往在电视上见过大片大片的农田绿油油的景象，作为农事小白的吉祥，却实在是分不清楚庄稼的种类。
一回到家里，吉祥就跑到自家放粮食的仓房里，上蹿下跳的折腾起来，过不了一会，大福从外头进仓房拿工具，见到自家妹妹灰头土脸的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倒腾着什么，走过去看个究竟。
只见吉祥的面前放着一个簸箕，簸箕上面放着几小堆粮食种子，吉祥正耐心并愁眉苦脸的望着这几小堆种子发呆，小小的眉头皱在一起，小小的脸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让大福心中一酸，“吉祥啊，你咋的了？”大福手一伸，就把吉祥捞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似乎这样就能安慰自家妹子受伤的小心灵了。
“大哥，你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吗？”吉祥望着簸箕上的种子，皱着眉头瞅着，那堆方形的有些扁扁的黄色种子看起来应该是苞米，然后还有圆圆的应该是黄豆，其他的种子，红红黄黄的一片，是啥吉祥还真是两眼一抹黑了。
“原来是这事啊，还以为你因为啥愁眉不展的呢，来，让大哥瞅瞅！”大福知道了自家妹子不开心的原因，顿时轻松下来，看到簸箕上一小堆一小堆的种子，捏起其中最显眼的一个，“这个最好认了，吉祥你知道是啥不？”
吉祥看了一眼他手里拿的是玉米粒，点了点头，“嗯，那个是苞米，我认得的。”
“不错嘛，吉祥也认识啊。”大福摸着吉祥的头，安慰她一下以后，继续拿起一撮红红的种子来，笑着看向吉祥。吉祥看着这红色的种子似乎是有皮的，大小比前世的东北大米的粒要圆些短些，吉祥眨了眨眼睛，想不太出来这是什么品种，不过看着这种子比旁的种子都要红不少，忽的想起一部电影的名字，叫做红高粱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高粱米？吉祥试探性的问了句，“这个是高粱么？”
“哎呀，小妹你真聪明啊，这个就是高粱米！”得到了大哥的肯定，吉祥喜滋滋的拿过大福手中的那粒高粱，捏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然后朝着大福笑了笑，示意他继续问。
“嗯，看来咱们家吉祥不错，那我问你个这个吧！”大福从簸箕里拿出了两粒不一样的种子，并排放在掌心上，托到吉祥面前，“来看看这两个都是啥！”
吉祥看着眼前两个形状颜色相似的种子，都是金黄色略显土色的种皮，都是圆圆长长的形状，都是有层表皮的样子，这可愁坏了吉祥，这是啥呢？吉祥皱着小眉头，啃着手指头苦思冥想都想不出来，这形状像极了大米，但是两个种子，哪个是大米呢？“这里面，是不是有水稻啊？”吉祥试探性的问了句，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你这小丫头，还跟哥哥玩起心眼来了！”大福看着自家妹子眼睛叽里咕噜乱转的精明样子，嘴上埋怨吉祥，心中却是万分欢喜的，自己这妹子从小得了重病烧得有些痴痴傻傻的，如今能动脑子能玩心眼，这可是全家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哪会真的生气呢！吉祥也知道自家大哥没有生气，嘿嘿一笑，期待的看着大福。
“这个啊，是水稻的，咱们家平日里吃的糙米，还有过年吃的那顿白米饭，就是用这个磨出来做的。”大福从手心里挑出那粒比较圆润的种子，跟吉祥说道。
“咦？糙米和白米都是一种东西啊！怎么吃起来差了好多呢！”
“是啊，糙米就是稻子脱了壳以后的粮食，要是想要得到白米啊，还需要再磨才行哦！不过从糙米磨到白米又费工又费粮，一般的人家节省，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吃顿白米饭的。”吉祥听到这话以后惊讶了，原本以为是两种作物呢，哪知道是一种东西，想着现代的时候，大家都流行吃糙米养生减肥什么的，不知道大家是不是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呢。
“来，再看看这个，这个是麦子哦，包饺子用的白面就是用这个磨出来的。”大福见吉祥兴致勃勃的样子，给她又介绍了麦子，麦子就比稻子的壳略尖些，有棱角的样子，吉祥听了以后忙点头，又指着簸箕里的其他种子问，得知是芸豆、黄豆、豌豆还有谷子、荞麦一类的称呼，吉祥大呼长了见识。
“好了，天也不早了，吉祥你把种子收拾收拾，回屋里歇会去，待会儿娘亲他们回来了，就要张罗做饭了。”大福嘱咐了吉祥一声，拿着刚才翻找出来的农具又出了门，吉祥看着放在手心里一样一个的一排种子，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学学农家种地的事情。
第23章 农事小白勤修炼
吉祥把刚才学习之后拿的一样一个的种子放在娘亲给的小荷包里，珍而重之的贴身放好，又将剩下的种子都归拢好，出了仓房以后并没有直接回屋里歇息，而是进了厨房倒了些凉白开放在灶台上，出了院子去看大福他们开荒。
在家附近开荒的是吉祥家的四个兄弟，开荒毕竟不如侍弄正经田地重要，产量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于是开荒的活就落在了不是壮劳力的四个半大孩子身上，吉祥家的正经壮劳力，还是去自家的五亩田地里头忙活。
吉祥看着自家大哥和二哥在挥汗如雨的在地里头忙活，明明是初春还需要穿棉袄的季节，两个哥哥却只穿了夹袄还热成这样，吉祥心中有些不忍，想要走上前去劝哥哥们休息下，脚步却生生定住，爹爹在家常说的一句话，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要是不在正经播种前把地都开好，那地里的收成就会少了不少，这样的话，自家今年的口粮都不知道够不够吃了。
吉祥看着自家哥哥在忙碌，实在是不忍心，虽然止住了劝他们歇歇的念头，却想着自己能不能帮上些什么忙，于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哥哥们所在的地方走去。“大哥二哥，有啥我能帮上忙的没？”吉祥离了哥哥们还有三五步的时候，没有靠前，因为他们手里的家伙式还是有点危险性的，吉祥很珍惜自己现在的生活，可不想受伤。
“小妹啊，你还没有铁锹把高呢，能干点啥啊？”大福看着她笑了笑，开起了玩笑，吉祥听着也不恼，嘟着嘴等着下文，“要不，你去找老三和老四吧，他俩在收拾杂草石子呢！”大福想到了自家两个弟弟在干的活，三福和四福比吉祥大不了多少，他俩能干的活，吉祥应该也能干些个吧。
“行，我去瞅瞅，他俩在哪呢？”吉祥脆生生的回道，“在山坡下头呢，这边开一亩水田，那边更隐蔽些，开些旱地来种。”二福回答了吉祥，然后低下头去继续翻地。
“好嘞！对啦，大哥二哥，我在灶台上晾了些水，你们歇息的时候记得回去喝啊！”吉祥边走边说，往二福说的山坡那边走去了。
走了约么得有五分钟，吉祥这才看见了自家三哥四哥的身影，因为农具有限，三福和四福一个人手里是把镰刀，另一个人手里是个镐头，两个人协作着在开荒地呢。
“三哥四哥，有啥我能帮忙的事没？”吉祥走到近前，看着三福和四福两个在合力要搬动一块大石头，却怎么也弄不动，吉祥绕着石头瞅了瞅，这石头挺圆的，埋在泥土下的部分也不算深，已经让他俩挖得差不多了，就差把石头给搬起来弄走了。
“吉祥来啦，春天的太阳虽说不太热，也晒人不是，你在那边树荫凉底下待会，哥哥们把这块石头搬走就和你说话啊。”三福见着吉祥来，招呼她歇着，自己抹了把汗，把镐头放在离石头稍远的地方，和四福一起继续推那块石头，那石头虽然稍有松动，却离被搬走还有着很远的差距。
“三哥，要不你拿棍子把石头撬开试试？”吉祥看着两个哥哥拿手臂硬搬，有些心疼，给他们出了个主意。不是有那么句名言么，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地球，吉祥想着虽然这古代没有什么这样那样的定律，但是这以小搏大的方法倒是可以试试看的。
“拿棍子撬？”三福有点不明白吉祥说的，但是这石头实在是太大，想着两人搬肯定搬不动，那就试试吉祥说的吧，“咋个撬法？”吉祥看着自家哥哥颇为意动的样子，知道这事哥哥是乐意了，说是要一个手臂粗一人来长的木头棍子，结实点的，然后低头找起适合当支点的石块。
忽然，吉祥眼前一亮，还真就找到了块适合的石头，吉祥跑过去把它搬到那大石头的根底下，这时候四福正好拿了个符合需要的木棍回来了，吉祥把木棍和石头的位置摆好，然后让三福和四福一起用力把木棍向下压。
“一二三，使劲！”吉祥喊着口号，三福和四福一起用劲，原想着要花好大的力气也不一定能弄动的大石头，竟然在两人的合力下开始松动了，两人一鼓作气的把大石头推出了坑，然后将棍子扔在一边，席地而坐的喘着气。
“呼，吉祥你可真行啊，咋想出这法子的，还真灵！”四福笑着对吉祥说道，“我和三哥整这块石头整了两天都没动地方，你一来就给弄好了，吉祥，你说你想要点啥，四哥给你弄。”四福对于能把石头搬走十分的开心，想要给自己这妹妹些奖励。
“嗯……”吉祥听着四福说的话，还真信了，认真的思考起想要啥，她低头寻思了好半天，才灵光一闪想到件事，“四哥，你教我认识野菜吧，还有蘑菇啥的。”四福听见是这要求，二话不说的点了头，“这事不难，吉祥你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东西了？”
“别的啊……”吉祥挠了挠脑袋，“别的还真想不出来，要是这山上野地里头有什么好看的花儿，四哥帮我找回来些呗。”吉祥看着野地上长出来的一棵蒲公英，忽然灵机一动的说道。
“哎，没问题！”四福爽快的应承下来，连一边看热闹的三福也忍不住加入进来，“三哥要是看着好看的花儿，也给你带回来！”
“好，多谢三哥四哥啦！”吉祥甜甜的笑着，迎着春日的阳光，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迎春花一样。吉祥和三福四福又说了会话，陪着他俩把大石头推到了大树底下以后，见天色不早了，三人一起回了家，在回家的路上，四福谨记吉祥的要求，不时的指着不同种类的野菜教吉祥辨认，吉祥从山脚下回到自己家的这一路上，又认识了好几种野菜，而那些作为教学样本的野菜们，自然也是被吉祥给勤劳的挖回了家，出现在当天晚饭的餐桌上。
接下来的日子里，吉祥一有时间就跟着自家的爹娘或者是哥哥姐姐们学东西，自家地里的粮食何时种，何时收，什么季节种什么青菜，还有哪里能采到时鲜的野菜，这些都成了吉祥的学习范围。
一场春雨过后，吉祥娘说春雨后会有不少野菜冒出来，第二天要让吉祥去挖野菜，吉祥当晚兴奋的久久不能入睡，满脑子想的都是挖野菜的事。
第24章 女娃出洞挖野菜
第二天一大早，吉祥就爬起来了，看着自家炕上就小五福还在呼呼大睡，其他人也都起来了。吉祥的心中有些激动，昨天晚上家里把野菜洗好放到小盆里上桌的时候，大家吃的都可香了，一冬天的大白菜土豆子加萝卜吃下去，全家人都觉得嘴里没味道的紧，如今有了新鲜的小野菜，虽然是有些苦味，蘸着大酱吃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全家吃得都很香，这不，受到了表扬的吉祥才得到了个出去挖野菜的好活！
“吉祥，开春还冷着，来，穿上这个，抗点风。”吉祥娘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男孩子穿的厚褂子给吉祥套上，上面是补丁连着补丁，什么颜色都有，看起来花花绿绿的一大片。“破旧了些，不过出去挖个野菜也不据这些，我的小吉祥长大了，都能给家里干活了。”吉祥娘摸着吉祥的额心，颇有些感慨的味道在里头，想着自己这闺女年前还是痴痴傻傻的，这开春了以后竟然能帮家里干活了，心中一时激动，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娘，别哭，吉祥好好的。”吉祥在娘亲的怀里，满是依恋，自己前生没享受过母爱，现在这样温情的日子，是给自己的补偿么？吉祥心中暗暗自问，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觉得要好好的努力，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让全家都过上好日子。
“好，娘不哭！对了，你也不常出去，好些个地方你怕是不知道路的，得让你哥哥带你去。”吉祥娘擦擦眼泪，回头看了眼是不是还有自家儿子在屋，正好看见大福从外面进来，似乎要找什么东西，于是开口说道，“大福啊，今个别去开荒了，吉祥要出去挖野菜，我怕她自己去不安全，你也陪着去吧，顺便带上打猎的家伙式，看看冬天里挖的陷阱里头有没有啥收获。”吉祥娘给吉祥找了个有力的向导和靠山，顺便还给大福安排了个光明正大的活。
“知道了，娘。开春了，猫冬的野物也该出来活泛活泛了，我跟吉祥去。地里的活让二弟他们先歇歇，等我回来再去。”大福闻言笑逐颜开，还是半大的孩子呢，对于上山挖野菜打猎的事，自然是欢喜的紧，只不过又是一家子的大哥，需要担的事也多些，这才有了让二福三福他们歇歇，回来再一起下地的说法。
“娘晓得，你们去吃些早饭就出门吧。”吉祥娘把吉祥他们打发出去，又把五福叫起来穿衣服不提，吉祥走到了堂屋，见自家的几个姐妹都在吃饭，便跟着大福一起盛了些糊糊，拿了个大饼子坐在桌子边开吃。
吉祥喝了口煮的软软的苞米糊糊，咬了口苞米面的大饼子，又夹了口咸菜放在嘴里，用力的嚼着，自从醒来以后这么长时间里头，除了第一餐偷偷吃的鸡蛋羹，还有家里打上来的些鱼以外，吉祥基本没见什么好吃的，虽然吉祥娘时不时的就拿出个鸡蛋偷偷煮给她吃，但这些日常饭菜的味道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尤其是在轮到三婶子做饭的时候。吉祥家吉祥爹娘这一辈，一共三房媳妇，按照老太太的安排，是轮着做饭的，一个媳妇做十天，然后再下一个媳妇做，大伯娘的手艺虽然不好，但是招娣姐是个能干的，基本上轮到大伯娘做饭的时候，招娣姐是主力，所以吃得还行，自家娘亲是个会做饭的，虽然吉祥自觉娘亲的手艺比不上自己的，不过在自己的个头还够不着大锅抡不动木铲的时候，也就忍了，到三婶子那，吉祥却是有些苦不堪言了，三婶子是个和善人，但是厨下的手艺却让人不敢恭维，据说是在家的时候当个娇小姐养活的，快出嫁的时候家里却败落了，原本能嫁给地主家的身份却嫁给了三叔这么个只读过几年书的庄稼汉，家务活不熟的三婶子结结实实的受过两年的苦，是大伯娘和吉祥娘两个人手把手教着带着，这才让三婶子学会了作为农家媳妇需要做的事，因此三婶子一直感激着，连带自家原本算是富户才有的刺绣和打络子的手艺也不藏私，大伯娘家的招娣能做的一手好女工，就是三婶子教的，这也算是一家人互帮互助的好例子了。
吉祥边嚼着饼子边想着自家的闲事，忽然听到旁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转过头去，见是三叔家的三个女娃子在那你戳戳我，我捅捅你，似乎有什么事要说，却又抹不开面子的样子。吉祥醒来后对家里的孩子们还都不太熟，就只有自家的哥哥弟弟们还有招娣姐最为熟悉些，戴娣姐和三叔家的孩子们，也就是平日里一起吃饭而已，连私下说话的机会都少，现在看着她们这个样子，饶是活了两辈子的吉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们三个干啥呢？”从厨房忙活出来的招娣，一下子就看到三叔家的春芽夏花和秋朵三个丫头在那捅来捅去的，作为家里的长姐，招娣颇有些威严的开口问道。
“招娣姐，我们在说出去挖野菜的事呢。”春芽年纪较大，看起来却也是个没长大的女娃娃，她回了招娣姐的话，眼睛还飞快的瞄了一眼吉祥，大家心中明了，这是三叔家的三个丫头，想要和吉祥一起去挖野菜呢。
“咦，你们也想去挖野菜？我正好要去呢，要不咱们一起啊？”吉祥对这三个姐妹不大熟悉，都是自家人，也就没太客套，见着她们想一起去，就开口邀请下子，“正好我大哥也会去，咱们多去几个人，到时候能挖回来的菜就更多了！”吉祥说完这话，只见三叔家的三个丫头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喜色，吉祥觉着她们和自己一样，在家里也憋闷坏了，看了看招娣，“招娣姐和戴娣姐也去吧，人多了也热闹。”
“我就不去了，家里还得张罗着烧火做饭呢，地里的水也得有人送，戴娣你想去就去吧，开春了，也松泛松泛。对了，春芽你去问问你娘，让去的话，你们就去，路上小心些个，就是辛苦大哥了！”招娣笑着说道，吉祥听着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却知道招娣姐说的是实话，家里得有人照应着，于是也就放下了。
春芽她们欢欢喜喜的跑去问自家娘亲能不能出去，得到了肯定的答复，顿时欢呼着换上旧衣服，戴娣有些默默无语的看着，被招娣拉回屋也换上了旧衣服半推半就的跟着吉祥一起。
在大福的带领下，五个花季的女娃娃手握铲子，臂挽小筐，叽叽喳喳的向着春意盎然的大地进发，挖野菜去喽。
第25章 大福心系柳家女
春日阳光大好，吉祥一手拎着小小的铲子，另一手拎着柳条编出的方底小筐，笑嘻嘻的跟在大福身后，听着三叔家的三个女娃子说说笑笑的，就觉得自己是个出笼的小鸟一样，欢欣雀跃。
“戴娣姐，你平日里喜欢出来玩不？”吉祥觉得自己胸口的幸福感满满的都要溢出来了，开始像春芽他们一样，抓着戴娣姐聊天。
“往年在屋里的时候多，要是姐姐出门挖野菜采蘑菇什么的，我便跟着。”戴娣初时还有些不自然，脸色微红，说到后面，就比较顺溜了。
“采蘑菇？大哥，咱们这山上还有蘑菇的啊？”吉祥惊喜的叫道，大福闻言嘿嘿一笑，“自然是有蘑菇的啊，不过现在还早，蘑菇还没长出来呢，等到夏天的时候，下过一场小雨，这蘑菇就从树根底下蹭蹭蹭的都长出来了。”
“这么好啊，到时候大哥再带我们采蘑菇吧！”吉祥闻言兴奋不已，戴娣也是双眼放光，三叔家的春芽夏花和秋朵更是欢呼着冲过来，一起央着大福到时候要带上她们，“好好好，到时候只要不农忙，就带你们出来玩，啊！”大福被妹妹们一顿央求，顿时没了办法，服了软松了口，换来吉祥她们一阵欢呼雀跃。原本沉寂的大地，似乎被这些小女娃们的闹腾给唤醒了一般，显得生机勃勃的样子。
“呀，看，婆婆丁！”春芽忽然惊喜的开口说道，吉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棵一指长的蒲公英长在地面上，吉祥知道这蒲公英的土话叫法叫婆婆丁，笑嘻嘻的看着春芽利落的用小铲子把野菜铲了下来，抖抖土以后扔进了自己的小筐里头。春芽已经采到了第一棵野菜了，算是拔得了头筹，其他的女娃娃心里也起了比较的心思，四处查看着野菜。
吉祥认识的野菜不多，昨天虽然三福四福给她讲了不少，不过现在能认出来的，也就是婆婆丁（蒲公英），取麻菜（苦菜）还有大头蒜三种，吉祥低头正在寻着呢，忽然看到一丛嫩绿的细细的像小葱一样的草，顿时心里一喜，两步走上前去，用手里的小铲子深深的一挖，一撬，就把那一丛野菜所在的土给撬起来了，随着土块纷纷落下，吉祥见到了里面白白的像蒜一样的根状结构，这就是大头蒜！细细的将这一小片大头蒜从泥土里拨出来，吉祥觉得心里的成就感止不住的往上涌，五六个白嫩嫩的大头蒜，让吉祥笑弯了嘴角。
“呀，吉祥你挖到大头蒜了啊，真好！”春芽见着吉祥挖到大头蒜，很是羡慕，“大头蒜最好吃了，沾上大酱一咬，脆生生甜生生的。”“就是有的时候有点辣嘴。”秋朵凑过来说道，圆乎乎的小脸上满是向往，又有点胆怯的样子，似乎是害怕那辣嘴的感觉，惹得大家一阵笑。
“咱们往山坡那边走走，那边去年有下了的陷阱，看看能不能打着个野兔子啥的。”大福开口说道，女娃子们一听野兔子，哪里还顾着什么野菜啊，顿时双眼冒光，催促着大福快走，就连吉祥都觉得自己的唾液分泌的快了些，想起流着油的烤兔肉，吉祥觉得自己的早上吃的大饼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一样。
一行人边挖野菜边走，就来到了离吉祥家不大远的山坡下面，这山坡一点也不高，也不陡，上面长了不少松树一类的，地下本来应该有不少荒草，但大都被农户割回去烧火了，只留下贴着地皮的草茬子。不过这样也好，新长出来的野菜在这干黄的草茬子里面显得格外嫩绿显眼，好找的很，吉祥发挥自己有看到就不放过的方针，将自己一路上看到的野菜统统收到自己的篮子里了，不仅如此，还新认识了两种野菜，一个是车轱辘菜，另一个是蚂蚁菜，看起来都肥肥厚厚很好吃的样子。吉祥的小筐里，已经装了半筐的野菜，见其他人的筐里也收获不少，大家脸上的笑容都十分灿烂。
不知不觉，吉祥他们一行人就走上了山坡，忽然听到山坡上一阵悦耳的歌声传来，吉祥他们都好奇的睁大了眼睛，吉祥更是顺着歌声走过去，听着那英气又甜美的歌儿，吉祥很想见见能唱出这样动听的山歌的女孩子，是不是也如春花一样明媚。
吉祥远远的看见了一个穿着旧衣裳的女孩子，背着个筐，似乎也在挖野菜的样子，边唱边挖忙活的好不快活，还没走进，就听到那女孩子一声尖叫，似乎是受到了惊吓，那纤细的腰肢在瑟瑟发抖，却一动也不敢动，“救命啊！”那女孩子冷不丁的看到吉祥这些人，嗓音中带了哭腔，向吉祥等人求救，“救命啊，有蛇！”
一听到有蛇，吉祥觉得自己的后背瞬间发凉，整个人都木了一样，有些害怕的要靠到自家哥哥身边，却见大福的脸色不是一般的紧张，“柳枝儿！”大福手伸手抽出腰间的柴刀，十分谨慎的走了过去，“春芽戴娣，你们两个看好吉祥她们，别过来，有蛇危险。”
吉祥心里话了，你知道危险还往前凑，还那么紧张，还能离老远就叫出人家闺女的名字来？吉祥的八卦小雷达瞬间就亮起来了，看着柳枝儿带着哭腔叫着大福哥，更是让吉祥的八卦细胞也活动了起来，不过遇到蛇的事情紧急，吉祥没心思多想，心急的看着大福那的进展。
大福走到离柳枝儿不远的地方，却没立即冲上去，反而是站在离柳枝儿五六步远的地方，仔细观察了那吓到柳枝儿的蛇，才安慰起柳枝儿来，“你别怕，我来了，你先别动，这蛇是有毒的，你一动就惊到它了，我去拿根树枝把蛇挑走，你别怕啊！”吉祥从来没见大哥对谁这么紧张这么温柔过，见那柳枝儿对大哥深信不疑的样子，心中更是添了几分笃定。
只见大福用柴刀从旁边的书上砍了一米多长的树枝下来，又返回柳枝身边，在地上鼓捣了一阵，然后小心翼翼的挑起了什么，慢慢的走开了，直走了足有百米，才猛地将手里的树枝扔了出去，然后飞速的跑了回来。
吉祥见着大福跑的那么快，也有些害怕，见他跑到柳枝儿身边拉了柳枝的手跑到自己近前才停下来，吉祥猛地呼出了一口气，这才发觉，刚刚看着大福挑走那蛇的时候，自己的心一直在揪着，不自觉的也摒住了呼吸。
“没事了没事了……”大福见柳枝儿还有自家的妹妹们的脸色都有些惨白的样子，连声安慰着，虽然他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那野鸡脖子，已经爬走了，没事了。”吉祥一听名字，忽然就想到五彩斑斓的野鸡来，要是那蛇是五彩斑斓的，就一定是很毒的毒蛇了，还好没有咬到人，吉祥是真心的庆幸。
“好了，那咱们继续挖野菜吧。”大家歇了一会子之后，大福开口说道，“柳枝儿你也别一个人了，跟我们一起吧，也好有个照应。”柳枝儿闻言红着脸低下头，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吉祥又看了看细心体贴的大哥，忽然有种想法，这柳枝儿，难道是自家大哥的心上人？
第26章 欲求娶娘亲恼怒
吉祥自打觉得柳枝儿可能是自家大哥的心上人，这一路上采野菜的时候，就分外关注起大福和柳枝儿之间的互动来。见大福和柳枝儿两人不时的相视而笑然后又红着脸急急避开，然后又忍不住再对视的样子，吉祥的心里有谱了，这两个人看来真是有心思的，于是在大福不和柳枝儿说话的时候，吉祥就和她搭搭话，和未来的嫂子打好关系，准没错。
随着大福检查了自家的陷阱，没见着啥猎物，又漫山的走了走，除了在一棵野生的山楂树那捡了不少山楂以外，此行也就是挖了不少野菜是收获了。看着自己手里满满的一筐野菜，吉祥心里高兴得不行，想象着这些野菜回家洗剥干净了，蘸酱吃也好，做野菜团子也好都是不错的饭食，吉祥笑眯了眼睛。
“走吧，野菜也采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吧。”大福见着太阳已经老高，吉祥她们挖野菜也玩的很尽兴了，这才开口说往回走，吉祥她们也累了，顺着大福的意思，就往山下走去了。还没走出多远，只见草从里一阵响动，吉祥心中惊了一下，想着不是又有蛇吧？还没来得及惊呼的时候，就见大福三两步蹭蹭的冲了出去，拿下背上背着的弓箭，嗖的一下箭就离弦了。
吉祥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见大福向前跑了几步，从草丛里拎了个东西出来，哈哈大笑，吉祥定睛一看，被大福拎在手里的竟然是一只活蹦乱跳的灰兔子，只不过兔子的后腿被大福射出来的箭给伤到了，正流着血。
“呀，兔子！”吉祥欢呼道，之前想象的烤兔子肉有着落了？吉祥的心里十分高兴，蹦跳着和自家的姐妹们一起冲向大福，看他手里的兔子。
“真是呢，这么肥的一只兔子。”“太好了，打到兔子了。”“大福哥真厉害！”几个女孩子七嘴八舌的在那看兔子，只有吉祥发现了，大福打到了兔子以后，眼睛里边看的却是柳枝儿，吉祥算计着自家大哥今年就要满十五了，看着那柳枝儿和自家招娣姐差不多大的样子，应该也有十三四岁了，虽然说成亲还有些早，不过看他们情意绵绵的样子，有必要回家和自家娘亲说道一下了。
因为逮找了兔子，吉祥他们一群人欢欢喜喜的往回走，吉祥家不算富裕，就算大福有心把兔子分给柳枝儿，吉祥这一帮小丫头也定是不能肯的，所以大福很聪明的没说，只是看着柳枝儿的眼神有些小复杂，吉祥见状，从自己刚才摘的山楂果里捧了一大捧出来放进了柳枝儿的背篓里，见柳枝儿要拦，连忙说道，“今天见到柳枝儿姐姐，吉祥很开心呢，以后还想跟姐姐多亲近亲近，这点山楂果，就算是吉祥给姐姐的见面礼，以后到了姐姐家，姐姐可不许撵我了。”吉祥长得可爱，小嘴也甜，柳枝儿虽然觉得收了山楂果有些不大好，却也想着不值什么钱，也就没再推拒，虽然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却仍是跟吉祥说了好一阵子的话，这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回家了。
吉祥跟着大福他们回到家以后，几个女娃子从厨房里拿来了簸箕，将野菜都分好了类，去掉了石头草棍一类的放好，那些鲜嫩不好存放的比如大头蒜什么的，就直接洗剥干净了晚上吃，好放一些的，就放在簸箕上晾在院子里，招娣出来看了一眼，见着野菜实在不少，想了想说道，“这野菜真不少，这么的，晚上包个野菜团子吃吧，咱们也换换口味。”吉祥前世时候曾经吃过野菜团子，觉得清香爽口很是不错，在戴娣等人的欢呼下，吉祥也笑眯眯的应着，开始期待起晚上的饭食来。
晌午的时候，吉祥奶奶领着吉祥娘和大伯娘三婶子三个人回家来了，说是地里比较热，换她们回来歇歇，下晌再去，吉祥在心里暗暗点头，自家这些男人们还是不错的嘛，知道怜香惜玉的让女人们回来歇歇，笑眯眯的跟着自家的娘亲进了屋子，见小五福乖乖的在屋里玩呢，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忽然又想起了大福和柳枝儿的事情，顿时觉得按捺不住了，娘亲一进屋，吉祥就屁颠屁颠的跟上，讲起了今天的见闻来。
“娘，今天我和大哥去山里，采了好多野菜回来呢，都晾起来了，招娣姐说晚上吃菜团子，你说好不？”吉祥见娘亲满脸笑容的点头，又开心的说道，“今天大哥还打到了个兔子，那兔子老肥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吃，真想吃啊……”吉祥想起兔子来，口水有些控制不住。
“小馋猫，想吃肉了啊？”吉祥娘笑着点了点吉祥的额头，看着自家女儿机灵古怪的样子，心情大好，她把吉祥抱在怀里，“再给娘说说，还有啥好玩的事没？”
“好玩的事啊，还有哦！”吉祥眼珠一转，“今天我们在山上的时候，遇到一个好漂亮的大姐姐，她被蛇吓着了，大哥救了她呢，姐姐的脸红红的，长得可高可好看了，对了对了，姐姐一直看着大哥呢。”吉祥没办法直接说大福和柳枝儿两情相悦，就尽量的用孩子的话说出两人之间的小暧昧来，果然不出所料，吉祥娘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更胜，若有所思的让吉祥继续说。吉祥自然不会放过这好机会，看那柳枝儿是个好闺女，比自己的招娣姐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为人和善，要是能娶回来当大嫂肯定很不错，自然是更加卖力的鼓吹起那姐姐有多好，有多美来。
“你说了这么半天，那姐姐叫什么名字啊？”吉祥娘也许是被吉祥的描述给说的动心了，笑眯眯的问起那女孩子的名字，吉祥也没多想，开口就回道，“那姐姐叫柳枝儿！”吉祥的声音十分的清脆，脸上的笑容十分的甜美，与之相反的，是吉祥娘亲听到了柳枝儿这个名字以后，脸色嗖的一下就沉了下来，而正撩了门帘进来的大福听到吉祥的话，惊出一身的冷汗来。
“柳枝儿，村头柳大喇叭家的闺女柳枝？”吉祥娘说这话的时候，却不是问吉祥了，而是抬起头来看走进来的大福，见大福有些艰难的点了头，吉祥娘的脸已经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了，“大福，娘和那柳家娘子的关系你也知道，以后你也别和那柳枝儿见面了，还有吉祥，你和招娣姐她们玩儿就行了，别的人家别招惹了。”吉祥娘把吉祥放在炕上，声音有些严厉的说完，就要往门口走。
“娘，我是真心喜欢那柳枝儿的，我想跟柳家求亲。”大福不知道犯了什么犟脾气，在吉祥娘说完那样的话以后非但没有应承，反而说出要跟柳家求亲的话。
“我不许，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吉祥娘眼睛一瞪，嘴里说出的话又快又狠，把半大小子的大福给吓得再也不敢吱一声，吉祥娘甩了门帘子出去以后，吉祥见着自家大哥失魂落魄的站在那，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事儿似乎自己是办错了。
第27章 母子拉锯终松口
“大哥……”吉祥低着头，十分不安的唤了一声大福，看着大福失魂落魄的样子，吉祥的心里实在不好受，“大哥我错了，不该和娘说这些的……”吉祥看着大福的样子，抓着他的袖子急急的说道，生怕大福一个想不开就恼了她，大哥对自己这么好，吉祥不想让兄妹的情意有任何被破坏的可能。
“没事的，这不怪你，娘亲和那柳家娘子有旧仇，这也是我和柳枝儿相识了这么久，却从来不敢跟家里说的原因，说起来哥哥还得谢谢你呢，要是没有今天这回事，哥哥还真不知道怎么和娘亲开口提柳枝儿的婚事，眼瞅着她渐渐的大了，再过一两年要是还没提亲，恐怕就要被别人家订走了。”大福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飘渺，眼中的失落却是不能骗人的，大福神色茫然的拎着农具出了屋，任吉祥怎么叫也没有反应。
“唉！”吉祥看着不欢而散的娘亲和大哥，不由得叹了口气，“唉！”身旁忽然也有一声叹息，吉祥回过头看去，见自家的小五福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看得吉祥心中一软，将小五福搂在怀里，小五福咯咯的笑着靠在吉祥的肩膀上，乖顺异常，吉祥轻轻拍着五福的后背，心中却计较起大哥和柳枝儿的事情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只见自家门帘一撩，招娣走了进来，笑道，“吉祥，在忙么？没事的话跟我去做菜团子吧。”
“菜团子？”吉祥一瞬间有些茫然，忽然想起来挖到的野草刚刚说要做菜团子的，点点头，“好嘞，我这就去。”吉祥把小五福放在炕上，把出门穿的破褂子脱下来，穿着家居的衣服，拉着五福的小手就出了自家屋门。
出了屋子，吉祥让五福和三叔家的冬宝一起在院子里玩，招娣领着几个女娃娃开始洗野菜，和面什么的。吉祥看着黄黄的苞米面，还有青青的野菜，忽然想到前世吃的菜团子里似乎有粉条，想起自家炖白菜土豆的时候似乎也加了粉条进去，转身对招娣问道，“招娣姐，咱家还有粉条没？把粉条泡些切碎拌在野菜馅里，不是很好吃？”招娣听了吉祥的话，想了想，点点头，回身找了粉条出来泡起来做馅。
饶是几个女娃子都不大会做饭，只有招娣一个成手，群众的智慧却是无穷的，几个人先是把野菜分类焯水，然后切碎了，又把泡好的粉条也切碎了加进去，加了盐和酱油，又稍稍的加了些菜油，这就和成了馅。原本吉祥还想着要不要弄个鸡蛋放进去，犹豫再三还是舍不得，只得作罢。招娣又拿了比较细的苞米面加水合成了面团，加了些面起子进去，和好了放在灶台边醒着，有了面起子，这苞米面能稍微发起来些，到时候做成的菜团子味道更好。
“这就成了！”招娣见着自家妹子们齐动手，馅也好了面也好了，让吉祥她们都逐个洗了手，把面团分成小剂子，一人给她们一个。“你们看着我包菜团子，然后学着一起包。”招娣拿起小孩子拳头大小的面剂子，在手里揉圆了以后按成了个扁片，用筷子放了些野菜馅进去，像包包子一样把馅给包了进去以后，又揉了揉，直把团子揉成了一个圆溜溜的大球，才把菜团子放到了笼屉布上。“你们也试试吧。”听了招娣的话，吉祥她们各自包起菜团子来，虽说是有大有小，还有的露馅，不过总的来说，看起来还都是不错的。
吉祥看着黄澄澄的菜团子，心里美得不行，忽然想起这包了馅的吃食，要是能蘸上蒜酱来吃就更加美味了，于是从仓房里头找到放蒜的地方，取了一头出来，细细的切碎了放上些酱油和醋，做成了自己喜欢的蒜酱味道，“可惜没有香油，要不就更完美了。”吉祥自己嘟囔着。
晚饭时候，这包了野菜馅的菜团子，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吉祥用菜团子蘸着蒜酱吃，吃得满口生香，开心的不得了。只是，吉祥注意到了，这桌上有两个人吃得心不在焉，一个是自家大哥，大哥一直魂不守舍，拿到菜团子就吃，吃完了也不知道再拿，幸亏旁边二哥时不时的给他夹一个，否则大哥晚上肯定要饿肚子。另一个吃得心不在焉的，就是自家娘亲，吉祥看着娘亲时不时的就看向大福，知道娘亲心里不好受，吉祥体贴的给娘亲夹了菜团子，收到娘亲的笑容以后，吉祥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些。
就这么过了足有四五天，大福白日里就出门开荒干活，晚上回来倒头就睡，不再和吉祥娘提起柳枝儿的事，也不和吉祥娘再讨论关于娶媳妇的事，却日渐消瘦下来。吉祥娘看着自家儿子这样的样子，心疼不已，想要劝说一番，无奈儿子也不提话茬，事情就这么冷下来了。就在吉祥以为家里的低气压将一直持续下去的时候，忽然有天晚上，临睡觉前吉祥娘把自家的孩子们都聚到一块。
“今天，我把你们都叫到一起，是为了说大福的亲事。”吉祥娘开了个头，看着大福有些惊讶，却无可奈何的样子，吉祥娘伸出手指头戳了大福的额头一下，“亏你还是家里的大哥呢，遇到事情就这么不管不顾了？我是你亲娘，我疼你，要是换个人，管你吃饭不吃饭，管你累不累得慌！”大福听了娘亲的话，眼角有些湿润了，他低下头，任留海遮住自己的眼睛。
“得啦得啦，我当你娘这么久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我们大福也大了，今年就满十五了，也该说个媳妇了。你喜欢谁，娘就去说，就算她家老娘是你娘我的老对头，我也去给你说，儿女都是爹娘的债啊！”吉祥娘说道这的时候，大福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扑倒娘亲的怀里，大声的喊着娘，心中的激动不言而喻。
“好啦好啦，转眼都要说媳妇的人了，还像小娃子一样可不行。”吉祥娘拍着大儿子的后背，忽然觉得时光穿梭催人老啊，这嫁过来已经十多年了，“只一样得说在头前，大福，你要知道，像为娘这么疼孩子的有，但她柳家却不一定是这样，你也知道柳大喇叭是多么爱面的一个人，他家的柳枝儿又是个好姑娘，柳大喇叭想要把柳枝儿嫁到镇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他家的婆娘，从娘在闺女时候就和娘是对头，娘豁出这张老脸去，人家却不一定肯要啊，我的儿，你可得做好准备。”吉祥娘一番话说出来，吉祥才知道大福和柳枝儿面前的坎坎竟然有这么多道，难怪说吉祥娘一听是柳枝儿，连问都不再问就直接翻脸了。
“好啦好啦，明天娘就找媒婆去说和，这下我儿可满意了？”吉祥娘见自己的大儿子终于露出了笑脸，这才放心的拍拍他的后背，让各人都去歇息了。只是，吉祥娘的眉头一点儿都没松开，大儿子满意了，这上门提亲的事，却是无比艰难啊。
第28章 柳家是个势利眼
誓言今天一大早上就跑出去了，老公想要买个单反，一直折腾到刚才才到家，今天更新晚了，亲们有没有着急啊？
****************************************************************
吉祥娘答应了儿子，要去给他上柳家上门提亲，第二日起来，就换了套半新的衣服，准备往村里有名的谢大娘家里去。谢大娘是本村人，平日里就爱干个保媒拉纤的活，自家的三弟妹就是谢大娘给保的媒，在村子里颇有些声名。吉祥娘觉得这谢大娘知根知底的，而且收费也不算贵，就收拾了一百个大子准备去求媒。按说一般人家求媒，都是孩子大了，开始让媒婆张罗，这一求媒就已经定好了要求娶的闺女，吉祥娘第一回要娶儿媳，心里还真没底。
“娘，我也想去看看。”吉祥见着自家娘亲收拾的这个样子，看来是要去找媒人提亲，忙巴着娘亲，也想去看看热闹，这古代人结婚的流程，吉祥从来没见到过，有了机会还不得抓紧了！
“你小孩子家家的去看啥……”吉祥娘刚想拒绝，又想到自家闺女打小就傻着，这求媒提亲的事定是没参加过，心中一软，想着自家闺女现在好了，要是以后要定亲，少不得还要麻烦谢大娘，让她见见自家闺女也好。“得啦，你跟我去吧，把五福交给春芽，和他们家冬宝一起玩去吧，你回来换件衣裳，咱们就出去。”“好嘞！”吉祥笑呵呵的答应了，把小五福收拾好了送到三叔屋里，又回来换好了衣服，梳了两个冲天辫，这才蹦蹦哒哒的跟着自家娘亲去求媒去了。
沿着村中的小路一直走，走了约有半条村子，吉祥娘带着吉祥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住，那院子是半人高的土坯墙，用高粱杆子夹的帐子和门，吉祥娘见这大门也没有叩门的地方，直接喊道，“谢大娘在家不？”
过了没多久，就有一个梳着髻的四十多岁的大娘走了出来，“呦，是德厚媳妇啊，今天啥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进来快进来！”谢大娘开门以后见着吉祥跟着，快速的打量了两眼，“这闺女这么俊，是你家吉祥吧？”
“谢奶奶好！”自家娘亲叫大娘的人，自己定然是要升一辈的，吉祥甜甜的问了声好，见那谢大娘短暂的愣神以后，笑眯眯的回着好好的，吉祥就看出来，这谢大娘恐怕也是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傻的，现在见自己聪明伶俐，才愣的神。吉祥笑眯眯的跟着娘亲进了谢大娘家的屋，见整个屋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就知道谢大娘是个麻利人，吉祥娘见到这屋里的摆设，心里更加放心了些。
“实不相瞒，今天还真是有事相求的。”落了座以后，吉祥娘快人快语的直接说出了主题，“我们家的大小子大福，今年就满十五了，我这当娘的合计着，要是有好姑娘，就抓紧给他定下来，到时候也好准备，省得孩子大了着急。”
“原来是这样，那你可就找对人了，不是大娘我自吹，这保媒我可是一看一个准！”谢大娘听到是来了生意，自然更加热心，话语里更多了分热络，“别说咱们这清水河，就算是清平镇方圆的十几个村子，谁家有好闺女，谁家有好小伙，谢大娘我都清清楚楚，德厚媳妇，你可算找对人啦！”谢大娘笑容满面，脸上的纹路随着她一笑一说话，更加的深刻了。
吉祥看着谢大娘的皱纹，忍不住嘴角直抽抽，想起谢大娘说的话，知道自己所在的村子叫清水河，远一些的镇子，叫清平镇了。吉祥耐着性子听谢大娘自夸了好一阵子，才见自家娘亲问道，“不知道，咱们这本村的闺女们，都怎么样啊？”吉祥娘问到本村，其实是想把话题引到柳枝儿身上去，又怕说的太明显了。
“本村啊……”谢大娘拉长了声音，眼珠乱转，以为这德厚媳妇担心自己的保媒水平，就拿知根知底的本村女娃子来考校一番呢，谢大娘也不恼，细细的给她说起本村的女娃娃来，“本村的女娃娃，和你家大福年纪相当的也有不少，我就从品貌好的给你往下数数？”见吉祥娘点头，谢大娘笑笑就开始说。
“这个年纪，村里边数得着的闺女有三个，第一个就数你们家招娣了，不单人长得俊俏，性子爽利还会干活，不过招娣和你家大福是亲堂兄妹，不能结亲，咱们也就不提了。”谢大娘上来先夸了夸招娣，见吉祥娘脸上的笑容渐多，这才又接着说，“再一个，就是村西董家的董莲儿，董莲儿的样子好，身量也高挑，更好的是他家可是富户，只有这一儿一女，嫁妆必然不少，还和村长家是亲戚，要是能走动一二啊，到时候也得力不是？不过看你是诚心挑儿媳妇的，那丑话也得说在头里了，这董家闺女是个邪乎的丫头，东家长西家短的她都晓得，自家的哥哥都被他挟制的不能动弹，要是娶回来当儿媳妇，不知道会不会娶了媳妇忘了娘了！”谢大娘见吉祥娘不动声色的喝着水，知道这是没打动吉祥娘，要是再不说些能让她刮目相看的东西来，恐怕这生意就要黄了。
“不过啊，这些都是些小事，媳妇不都是靠当婆婆的来教，有个事情啊，才是真真的吓人一跳呢！”谢大娘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道我要说的第三家是谁啊？是村头的柳家闺女柳枝儿。”谢大娘说到柳枝儿的时候，吉祥娘的眉心一跳，转头看向谢大娘，以为她看出什么了，却见谢大娘半眯着眼睛卖弄着，吉祥娘心中略微安定了些，“那柳枝儿是个好姑娘，她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呢？前两天柳枝儿娘上我这来求媒来了，说是闺女大了要相婆家，请托我给相个好人家！我心说相就相吧，那柳大喇叭和柳家娘子虽然不是啥好人，那柳枝儿闺女的的确确是个好闺女啊，不但人长得标致，身段也好，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而且啊，那闺女家里地里一把罩，比个半大小子都能干活，要不就凭着她的老子娘，还不得饿死了啊！”谢大娘咂咂嘴，喝了口水。
“可是啊，我一听那柳枝儿娘说的话，心里就凉了半截了，你知道那柳枝儿娘说啥？说要把闺女说到镇上去呢，到时候闺女嫁出去了，她和柳枝儿她爹也就跟着一起去享福了……听听、听听，哪有娶个媳妇还搭上老丈人丈母娘的？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你可知道那柳枝儿娘说要多少聘礼？”谢大娘大嘴一撇，两只食指一交叉，比了个十字，“那柳枝儿娘要十两银子做聘礼呢！”这话一说，吉祥娘倒吸了口冷气，“十两银子？咋那么多！”
“就是就是，一般人家的闺女，二三两银子的聘礼也就够说了，了不得疼媳妇的给出五两来，你大娘我保媒保了这些年，就没见过敢要十两银子聘礼的人家，那是啥啊，不是卖女儿了嘛！”谢大娘见吉祥娘颇为意动，知道自己这单生意算是揽下了。
吉祥娘听了谢大娘的话，心里乱如了麻，和柳枝儿娘从小打到大，她说十两银子嫁闺女，还真就得是十两，那主意正的一点都不带差的。吉祥娘掏出拿来的一小串钱递给谢大娘，“我家大福的亲事，就麻烦谢大娘给瞅瞅了！”说完了这些，吉祥娘也没有心思再闲聊，告别了谢大娘，拉着吉祥就往家走。
吉祥娘边走边想，十两银子可是大事啊，自己这一大家子的全部家当也就值个二十五两银子，要是拿出十两银子做聘礼娶大儿媳妇，剩下的四个儿子比着的时候可怎么好啊！吉祥娘顿时觉得愁的头都有些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