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道歉?
赵祯是个浪漫主义者,年轻的时候就曾因追逐爱情,弄的遍体鳞伤。
所以,在给唐奕赐婚的这个问题上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提,就是赵祯有利益之外的考量。
对此,唐奕只能报以苦笑。只能从长计议,看能不能打消赵祯赐婚的念头。
......
上楼没呆多一会儿,就有内侍过来,说是张贵妃醒了,让他过去。
去你大爷的!能不能来点高级的!?
用过中饭不过一刻钟,你特么咋醒那快呢?
下楼随着内侍到了张贵妃处。这次倒也没拿架子,直接让唐奕进去了。
厅中,张贵妃一身宝蓝华服,正襟危坐,霞帔彩冠配以其精细的五官,虽过了女人最好的年纪,但依然风姿卓然。
只是,眉宇间那几分英气,让唐奕觉得,这是个挺厉害的女人。
“听说你来找过本宫?”张贵妃一张嘴就是不阴不阳、不温不火的,让人听着好生气闷。
唐奕抿然,“陛下让草民来见一见贵妃娘娘。”
“见一见就完了?”张贵娘皮笑肉不笑的道,“本宫有什么好见的?”
“是没什么好见的.....”
哐当....
张贵妃一怔,万没想到唐奕说出这么一句。而她身后的屏风则是哐当一响,似是什么东西碰到了屏风。
“你好大的胆子,陛下让你来认错。你就是这般态度吗!?”张贵妃终于端不住了,声色厉敛。
唐奕依然风清云淡,“那草民应该怎样的态度呢?”
说完这句,唐奕不由一叹,缓声道““草民能来,不是因为真的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是陛下让我来的。”
“来了之后,草民也不是想向贵妃娘娘道歉,而是有一些话陛下不能说,但是草民却可以说。”
哐当....
屏风又是一动。
张贵妃则被唐奕的几句抢白,和屏风的响动弄的心绪一乱。
“有什么话,陛下都会和本宫说,用不着你一个娃娃在此欺人!”
“草民欺人什么样儿,我想贵妃娘娘应当知道的......”
“你!?”
张贵妃气的嘴色煞白,却一时无语。
“这么和贵妃娘娘说吧,陛下让臣来与娘娘道歉,是以长辈的身份要求晚辈,是没把草民当外人,这是亲疏之情,而不是君臣之谊。”
“草民能来,也是以晚辈听从长辈之心,来与贵妃娘娘说话。不然,娘娘认为,一个外臣来见禁宫妃嫔合适吗?”
张贵妃这时恨不得上去挠花了这个唐子浩。
“晚辈?本宫怎么没看出你像个晚辈的样子!?进来之后,句句夹枪带棒,这是晚辈应该的?”
唐奕又是一叹,“那是因为娘娘现在还不是草民的长辈,甚至可以说是.,,..”
“是什么?”
“外人。”
哐当.....
这回唐奕都要忍不住笑了,您要偷听,也淡定点行不?
张贵妃反应不过来了,怎么绕来绕去,本宫成外人了?
她也不想想,就唐奕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她想在唐奕这儿找便宜,那可有点难度。
“草民也不耽误娘娘的时间,就直说了吧。”
“张尧佐一家于我的嫌隙,说白了,与娘娘是没有关系的。”
“怎会无关!?”张贵妃不干了。“那是本宫的族叔!”
唐奕摇头,“是族叔呢?还是娘娘在宫外的倚仗呢?”
“你!.....”张贵妃瞬间色变,下意识地撇了眼屏风后头。
唐奕一下就戳中了关键。说心理话,对于张尧佐这个长辈,张贵妃是没有多少亲情的,甚至还有一丝怨恨。
张贵妃自幼丧父,与母亲投奔到张尧佐这里,而张尧佐不但没认下她这个侄女,反而以防人非议为由把他们母女赶了出去。
张母不得以,只能到齐国长公主府做歌女,抚养张贵妃。后来,又是齐国公主把她送入宫,才有了今日的风光。
“娘娘不必惊慌,这里没有‘外人’”唐奕特意把“外人”二字咬的重些。
“娘娘深居宫闱,恐无依靠,想在朝中找一个能帮着说话的人,这一点无可厚非,陛下知道也不会在意。”
张贵妃心中稍定,气势更弱,“你......你倒是个敢说话的孩子。”
“既然娘娘说草民敢说话,那草民就再多说几句吧。”
“张尧佐不是个好依靠......”
张家父子与汝南王府走的太近,不管从赵祯的角度来说,还是从别的方面考量,不但不能帮张贵妃什么,反而会害了她。
就算赵祯再好的脾气,能容忍一个有通敌之嫌的女人睡在自己身边吗?
“那......”
张贵妃脸色一苦,她又何尝不知道?
自从那两父子得势之后,嚣张跋扈,还没见有什么用,却已经惹了一身的不是。
但是,又能怎么办?除了张尧佐,她举目无亲。
“娘娘是想说不靠他,靠谁吧?”
“......”
“娘娘这是当局者迷了。”
“怎讲?”
“不论朝堂,亦或禁宫,谁能护着娘娘?”
“当然是官家。只要娘娘悉心侍奉官家,少些算计、少些争恩,官家仁爱,又怎会让娘娘受得半点委屈呢?”
张贵妃一怔,显然已被唐奕说动。只是马上又暗了下来,“子浩尚年轻,当不知这其中的规则。”
曹皇后有曹家做后盾,十几年无子依然后位稳固。
可是她呢?
除了张尧佐,她是无依无靠。一旦哪天一把火烧到她身上,朝里连个帮她说请的人都没有,那真是只有等死的份。
唐奕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拱手道:“娘娘的担心怕是多余的。陛下以仁治世,后宫曹皇后贤良礼让。从上古前秦往后数,就没有哪一朝、哪一帝的宫禁像陛下这般平静、祥和了。娘娘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若是娘娘还是心有不安,怕朝中有事牵扯娘娘,那娘娘觉得,草民可还够分量?”
张贵妃一滞,“子浩......是什么意思?”
“若是娘娘信得过草民,草民可以当娘娘宫外的那个靠山。有**引宫墙,草民还是可以帮娘娘挡一挡的。”
张贵妃身子猛然一僵,“子浩,当真?”
随即又觉失态,稳了稳身形,偷瞄了一眼屏风。
唐奕抿然道:“其实,道理很简单,陛下是草民的长辈,若娘娘一心侍奉陛下,别无二心,那娘娘也就是草民的长辈。而曹家又是草民的朋友,这其中的关系以娘娘的智慧,应该是不难理清的。”
唐奕这番话,一半儿是给屏风后面的那位听的,另一半儿才是给张贵妃听的。
......(未完待续。)
第311章 势弱
人生最哈啤的事情就是,早晨一醒,就见万赏的大红字儿在眼前晃荡...
嘿嘿,感谢“苦海~孤雏”的万赏!
兄弟,你绝对是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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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赵祯没把唐奕当外人,让他掺合到“家事”中来,那唐奕只能是发挥他大嘴的本色,什么炮都放了。
唐奕此番话不失真诚,但也留了一个心眼儿。
意思就是,你和皇帝站在一边,那就是与我唐奕站在一边。因为我是绝对的皇帝的人,这是给屏风后面那人听的。
同时,他也是在暗示张贵妃,在宫中与曹皇后少些争斗,多些照拂,那么不光是他,曹家亦是她的盟友。
张贵妃是聪明人,唐奕一点就透。
不由起身一拂,“子浩果然如陛下所言,是个心直口快的孩子,本宫受教了。”
“不敢!”唐奕急忙回礼。
张贵妃在宫中能老实些,对赵祯,对曹皇后,甚至是对唐奕,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草民说这番话,倒是添着脸没把自己当成‘外人’了,冒犯之处,娘娘还要多多包含才是!”
“子浩,言重了!陛下待子浩如血亲,将来还要子浩多多帮陛下分忧呢!”
得。
屏风后面那位心说,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形,早点把他叫来啊!这小子好就好在,知道什么时候该耍浑,什么时候该收着。
他是疯子?
那满朝就没有一个明白人了!
听着外间唐奕又续了几句家常体己的话,就告辞出去了,屏风后面的这位自然也就该出来了。
当然就是赵祯本人。
赵祯亦是好心,借着听听唐奕怎么“道歉”为名,其实就是在帮唐奕掠阵,省得张贵妃太过分,为难于他。
出来就见张贵妃局促地一拂身子,“臣妾......”
“唉.....”赵祯装模作样的一叹。“这个混蛋小子目中无人,说话也没个遮拦,爱妃莫要与之计较。”
张贵妃一喜。
赵祯这话,不责备唐奕逾越,反而倒像是帮自家小孩说情,言下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而且,还给了她台阶下。
张贵妃自然收回原来想要说的那番说辞,轻笑道:“这个却没觉得,倒是平添了几分寻常人家的生气呢。”
赵祯大笑,“爱妃是贤良之人,当然不会和那个浑小子一般见识。好了,朕且回去,晚上再来看爱妃。”
说着,就大步往外走,张贵妃是聪明人,应该怎么做,以后在宫中要如何自处,不用人教。
张贵妃一听赵祯晚上会来,自是喜上眉梢,“恭送陛下!”
待赵赵走后,张贵妃独自沉吟良久。
“来人。”挥手招来内侍,“去皇后那边传个话,就说等午休一过,本宫要去请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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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这个美啊!
解决了张贵妃这个隐患,也除了唐奕最后一块心病。
最近真是诸事皆顺。
通济渠的疏导方案已经定了下来,来年开春儿就可征夫开挖。一旦南北水路一通,唐奕整个的商业布局也就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他就可以大张旗鼓的开干了。
与大辽莱州设互市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大辽要是莱州收宋商的税,可以啊,那大宋也要求在雄州互市收辽人的税。
耶律宗真一琢磨,这事儿好像不占便宜。于是给萧英来了诏谕,收税的事儿也就不再提了。
少了这一层阻隔,两国迅速达成协议,于来年正月起,在莱州设立権场互市,互通有无。
莱州那个破地方,别看是州府,其实就是个大农村。
事实上,除了燕云十六和辽朝五京之地,大辽别的州府都是大农村。
莱州城也就一万人口,辽人乐不得通过互市,让宋人帮他们发展起来一个富城。
再有,休养了三四个月的黑子也终于能下地活动了。
这一次是鬼门关前捡了一条命,要不是孙郎中医术回天,董惜琴照顾入微,这憨货可能就交待了。
......
时间进入腊月,年关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天气也越来越冷。
但,赵祯和后宫嫔妃,还有殿前诸臣,住的却更踏实了。
快过年了,皇家仪典也多了起来,年尾的大朝会,还有祭天祭祖,在回山是肯定办不了的。
按说,这个时候回宫住应该方便不少,可是,赵祯宁可往反于回山与开封之间,也不回去。
对此,朝中诸臣竟也默认了。
唐奕就奇了怪了,你们这是折腾个什么劲?
开个大朝会,都得大伙儿半夜就起来,着急忙慌地坐船进京。然后在大庆殿接待完百官和各国使节之后,再一路坐船回来,这不有病吗!?
他哪知道,现在就算他撵人,大臣们也不会走的。
观澜多舒服啊,虽然紧巴了点儿,但住的暖阁都是地龙取暧,又暖和,又干净。而且吃穿用度,都是唐子浩帮着张罗,全是当世最好的。
现在他们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南平郡王和鲁国公不在开封好好呆着,都要跑到回山来养老。
在这儿呆着,能多活好几年!
可惜,要么你关系够硬,和范仲淹交好;要么权位够高,否则,想来,人家也不要你。
这段时间,朝中又有了变动,而且,是大变动。
狄青南下,杨文广从西北急调随之征南,西北之地一下子没了两员重将,一时之间竟显空虚,大宋无将可用的尴尬也显现了出来。
无奈,赵祯只得把刚刚当上副相,还不足年的庞籍调回西北。恐其一人不足担当军政两务,又把丁度派了过去。
政事堂一下去了两人,接任之选却成了个难题。
按赵祯和唐奕的意思,当然是要让文扒皮回来。曾公亮这货有点木,一点儿都不听话;富弼又在内相的位置,理论上管不着政事堂的事情。
但是,文扒皮下去也是不足一年,就这么就回来了,也说不过去啊?
于是,赵祯想到了陈执中,那个直肠子,最起码听话。
可惜,赵祯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把准备让陈执中出任参知政事的事情拿到朝堂上一议,立马招来诸臣的反对。而且,反对之激烈是赵祯没想到的。
这不但左右了赵祯的决定,而且让唐奕猛然惊醒:
文扒皮去年放出去了;宋庠这个紧跟赵祯脚步的谗臣也走了;如今庞籍和丁度去了西北,唐大炮还在扬州享福......
不知不觉间,与观澜一条心的重臣就只剩下一个富弼,一个包拯,还有脑子不太灵的吴育。
而赵祯迫于满朝压力,调入京的那位参知政事,更是让唐奕心惊。
离京五年有余的贾昌朝,
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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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曹觉之危
贾昌朝回京,唐奕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这老货可比张尧佐难对付的多,不定起什么妖蛾子。
更让唐奕恶心的是,从庆历新政开始,就和范仲淹对着干的,顽固保守派也住进了唐奕给范仲淹建的书院。
而且,你还不得不招待他。
......
而更闹心的事儿,还在后面。
这一日早晨,刚起来,回来没多长时间的曹佾就一脚踹开了唐奕的房门。
进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把一份奏报复本甩在了唐奕脸上。
唐奕一看,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曹,曹,曹老二跑广南去了!?”
曹佾拍着桌子大喝:“我弟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唐奕苦声道:“不是,你等会儿......”
一边好声安抚,一边又看了一遍奏报。
“特么,他惹这么大的祸,没个三长两短,有点难啊!”
这上面说,曹老二发疯发到广南去了,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儿,直接把一个广南将领的脑袋给切了。
这傻玩意儿,你就算私下里把人剁了,这事儿也好运作啊?
万军之中啊?
光天化日啊?
你就算是皇帝小舅子,也没这么个作法儿。这事儿,他也救不了啊!
“我不管!”曹佾咆哮着。
找了弟弟好几年,没想到现在找着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找到的。
“你惹出了的事儿,你去给我把他带回来。”
“不是,仙长,咱能不能讲点理?”唐奕不干了。
“特么,你那弟弟在开封耍横儿也就算了,跑军中去装大爷,还切脑袋...这特么也怪我!?”
“反正你看着办!”
曹佾是真没了主意,明天这件就得在朝堂上炸开锅。现在,除了官家和唐奕,他也找不到别人了。
“你再看看这个吧!”说着,曹佾又把一份奏报甩到唐奕眼前。
唐奕一看,腾的就站起来了。
“邓州营!?”
曹佾知道,唐奕和邓州的那一营军汉关系匪浅,但,现在不是说那个的时候儿。
“你先看完再说。”
唐奕强压心里激荡,耐心看下去。
这是一份战报,报的是广南军将袁用不顾狄青将令,协近万将士冒然出战,大败而回。
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袁用大败,又令南下的邓州厢军一营将士断后,以助大军撤退。
邓州厢营不辱将命,于昆仑关阻近万侬敌两个时辰,斩敌近千,确保了广南军全线脱险。
最后,又一路撤退,掩杀路歼敌俅数百。撤至宾州,却遭袁用遗弃,不肯开城救援。
不得已,邓州厢营又与侬贼绝战宾州城下,以百人之数歼敌近千,坚持到了征南先锋杨文广所辖部到达。
五百将士,只余一十九人得活!
此后,杨文广下令将逆将袁用拿下,曹觉不满其行径,当众斩杀......
看完战报,唐奕猛然叫道:“杀的好!”
那一营的人,很多都是他亲自训练过的,相处时间虽不长,但就这么没了,唐奕怎能不恨?
只不过......
依这封战报来看,袁用让邓州营断后,致使死杀惨重这是肯定的了,曹老二受不了这个气,宰了袁用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你把战报写成这样儿,这完全是在藐视皇帝和朝臣们的智商啊!
“这......这也太假了吧?”
曹佾一叹“......”
在二人看来,有点脑子的一看这战报,都知道是假的。
有点太扯淡了!
广南军近万人都败了,邓州一营乌合之众就能阻敌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完了还能退,退了还没乱,还杀了几百!?
最后还能跑到宾州城下,以百人残部,毙敌一千。最最后,还特么活了十九个!?
哦操!这特么是天兵天将吧?
别说是一营五百厢勇,就算是五千最精锐的西军,在败退的情况下,也做不到阻而能退,退而不乱,杀敌两千余。
此时,唐奕就算为邓州营全灭而激愤,也不能偏袒到这个份儿上,这战报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信。
“怎么办?你说吧!”
“什么怎么办?”唐奕拧着眉头。
“你去跟官家说,让广南把曹觉押回京城再审。绝不能在回京之前就定了性!”
“这不难。”曹佾沉吟道,“景渝毕竟是有爵位在身的,如今广南军界,除了狄青和杨文广,没有人比他的地位再高。,只要狄青不出声,送回京再审,不是什么难事!”
唐奕摇头,“这就好,但是,现在还不能回京!”
“我这就给狄帅去信,让他把曹老二先扣下。”
曹佾不解道:“为什么?”
为什么?
现在广南局势未明,朝廷微词颇多。这个时候曹老二因来,很可能成为朝臣们的宣泄口,拿他开刀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唐奕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朝中能帮他们说话的人太少了。
“先看看情势再说吧。”
这份战报和那个奏本,在明天早朝上,还不定起多大的浪呢。
......
唐奕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第二天早朝,群臣直接就炸锅了。
广南本来就乱成了一锅粥,曹老二还敢当众杀人,更是给人落下了口实,而且那份战报,更是雪上加霜。
当初,狄青挂帅出征大伙儿就都不同意。不以文官压阵,官家独信一个武人,这让一朝的老学究儿们就不舒服。
这下可好,狄青这战报,分明就是有意偏袒,哪有这么夸的!?
照这战报的写法,有三千邓州营厢勇,大宋就天下无敌了呗?
而且,别忘了,现在政事堂做主的是曾公亮和贾昌朝。
这两位和唐子浩、和观澜商合都不怎么对付。加之对武人天然的蔑视。更不能放过这一遭死命打压的机会。
早朝之上,赵祯差点没让他们咽死。
除了富弼、包拯觐言,慎重而行,情况有待查明。列班百官无不一口同声的要求将曹觉正法,以儆效尤。
赵祯只得一个“拖字诀”行事,暂时把事情压了下来,等广南局势平定之后再说。
下朝之后,唐奕也知道了早朝的情势,气的把屋里能摔的都摔了。
他倒不是没预料到朝臣的反应,他是疼心!!!
......(未完待续。)
第313章 困局
整个早朝,所有人都盯着曹觉,盯着狄青的做假战报,盯着没给狄青派文臣监军。
所有人都选择性地忽略了,袁用冒进的事实!
所有人都忘了,邓州营五百军士的死活!
那个大殿上,有一头算一头。
所有人都在为了从这件事上捞一点政治上的好处而使劲,没有一个人,哪怕是在一个瞬间想到了那些血洒广南的铮铮男儿。
为什么没人说袁用的不是呢!?
因为,袁用的上面是陈曙,而陈曙的上前是余靖和孙沔。
绕了一圈儿,还是文官!
袁用抗令要是追下去,陈曙跑不了,做为二人直属长官的余靖肯定也跑不了。
让狄青这个厮杀汉爬到了文官头顶上,这已经触动了文人的底线。要是再让他把余靖和孙沔治了罪,那大宋朝文臣那扭曲的自尊心怎么能受得了?
“滚!!!都特么给我滚!”唐奕咆哮着。
吓的门前一帮小娃娃一个个呆愣愣地看着他,苏小妹更是吓的杏眼含泪,不知所措。
“没工夫搭理你们,都一边玩去!”
唐奕也知道冲着一群孩子撒脾气有点不像话,但他控制不住。
想到当初,与邓州营的兄弟们话别,出营之时,只是简单地挥挥手,可就是那么不经意的离别,却成了永别......
五百多条命!
就这么没了.....唐奕转不过来这个弯。
“好了好了,大哥哥今日有事,我们去别处玩好不好?姐姐带你们去河湾看红鲤鱼。”
......
“好哇好哇!”
小孩子就是这么好哄骗,福康只是一句话就让他们多云转晴,欢叫着跑开了。
福康看了眼唐奕,轻轻柔柔的一笑,也没说话,就护着一群娃娃跑开了。
唐奕颓然地坐到了墩凳上,这时,曹佾进来了。
看了眼满屋的狼藉,劝道:“这是怎么了?昨天也没见你这么大的气性?”
唐奕森然一笑,“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
“老子现在很不爽!”
“嘿,那感情好,我家老二就靠你了!”
“放心,曹老二要是有点什么事儿,我让贾昌朝去给他陪葬!”
“别!!”
曹佾一哆嗦,“我宁可那个老王八长命百岁,也不想我家老二有什么闪失。”
......
不过,话是这么说,唐奕这么激动,倒真让曹佾踏实不少。
唐子浩身边的人现在都知道,这孙子平事嬉皮笑脸的,真让他动了杀心......
呵呵.....
大宋朝应该没有几个人扛得住。
“走吧!”曹佾拉起唐奕。
“上哪儿啊?”
“家姐要见见你。”
日!!
唐奕极不情愿地跟着曹佾往外走,刚一出门,就见两个宫中女使立在院中。
见唐奕出来,轻轻一拂,“公主有命,若是公子气消了,让我等帮着收拾收拾。”
.......
曹皇后找唐奕,当然还是曹老二的事儿,就差没上来挠唐奕了。
就这位,唐奕现在还真没法用硬话搪塞。
曹皇后可是孕期即满,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生了。这个要命的时候,谁敢惹她?
所以,唐奕只能拿好话安抚,甚至拿自己的命跟曹皇后保证,一定不让曹老二出事儿。
可是,这个事儿真就那么好办吗?
难!
早朝只是个开始,一直到过年,朝臣们就没消停过,一个劲地上本,让赵祯严办曹觉。
贾昌朝等人甚至用置仕相胁迫。
......
唐奕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关系,想为曹觉开罪,甚至老师范仲淹都卖着老脸去帮他走动朝臣。
连萧英这个辽国大使,都让唐奕逼着在与曾公亮等人共干之时,帮着说了几句好话。
别说唐奕,张贵妃都在帮着曹家使劲。
最近,她也是想通了,不但不再为张尧佐的事情来诟病唐奕,而且为了曹觉的事儿,特意把张尧佐叫了过来。
朝中肯为曹觉说话的,除了将门、富弼和包拯,已再无他人。
张贵妃现在一心想与曹皇后休好,曹家出了这档子事儿,可以说每多一个声音肯为曹觉说话,都是极为重要的。
于是,张贵妃想到了族叔张尧佐,她也是好心,算是卖曹家一个人情。
但是,没想到,张尧佐前脚答应日后帮曹觉说话,第二天就反了水,与贾昌朝等人站到了同一阵线。
这让张贵妃差点没气晕过去,唐子浩说的没错,张尧佐果然是靠不住的。
而另一个让众人十分意外的,是韩琦。
照理说,韩琦是“庆历党人”,与富弼、范仲淹关系匪浅。而且,此事范仲淹特意与韩琦通过气,他就算不帮手,也不应该落井下石。
可是,谁也没想到,韩琦竟会和当年的敌人贾昌朝站到了一起。
......
朝臣反应如此之大,赵祯就算想有所偏袒,也是做不到,只能以广南战紧为由,待平定叛乱之后再说。
赵祯现在只能祈祷狄青一出广南,蛮寇皆不能敌。到时可以借着狄青平乱的势,看能不能把小舅子的事儿大事儿化小,小事儿化无了。
狄青也确实不负赵祯的信任。
年关一过,狄青整合广南诸军,用计让侬智高放松警惕,再趁夜奇袭昆仑关,一举大败侬军。
侬军大败,宋军追击百余里,歼敌数千,一举全歼侬军主力,侬智高见大势已去,一把火烧了大南都城。然后带着残部百人,逃到大理国境内去了。
至此,广南侬乱终于以宋军大胜,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消息传回京城,满朝哗然,面涅将军一出,天下还有平不了的乱否?
赵祯也终于有了底气,狄青果然没让人失望,有了平叛的功劳,赵祯也有了斡旋的筹码。
不过,赵祯还是怕狄青又玩儿“谎报军功”那一套,特意下旨嘱咐他,军情要事一定如实上报,不可浮夸。
......
可是,赵祯没想到的是,这次他打错了算盘。
侬贼之乱是被狄青平了,可是上本弹劾狄青虚报军功,要求严办曹觉的折子反而更多了。
多到,赵祯都看不过来了。
他之前想借此帮小舅子一把的想法还没开始算计,就被朝臣给打了回去。
......
(未完待续。)
第314章 卑贱
“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曹佾已经坐不住了,一天来找唐奕八遍,让他想对策。照这么下去,曹觉是肯定逃不过王法的。
“我想什么办法?”唐奕恨恨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全朝的文官都特么弄死!”
对此,唐奕除了气愤难平,却也是一点儿招儿都没有。
这其中的龌龊,明眼人一想就清楚,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光盯着一个曹老二了,而是把火力调转向了狄青。
为什么?
因为狄青打赢了!
多么荒唐的理由,打赢了,朝臣们反倒不高兴了,非得把你搞臭不可。
可偏偏在大宋,这份荒唐竟成了十分正当的理由。
狄青是枢密副使的身份南下平叛的,如今一战平定侬智高,立下了不世之功。
回来之后怎么办?
赏吗?
升吗?
要怎么赏?怎么升?
他已经是西府副宰执的高位,再升?
文官们能干吗?
赵祯已经透露出想让狄青打坐西府的念头,这是让文臣们无论如何也忍不了的。
让一个厮杀汉、贼配军、大宋最低贱的武人去执掌西府大权?
所以,现在就算不关心曹觉死活的文臣,也都站到了贾昌朝一边。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借着曹觉的事儿,借着狄青谎报军功的事儿,无论无如也要把狄青搞臭!
要是让这个贼配军坐上西府头把交椅,那就是文臣的耻辱。
......
贾昌朝现在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这是他五年离朝,一朝得返之后的“第一战”。能否一战成名,稳固相位,就全靠这一战了。
所以,谁说都不好使,就是干!
哪怕已经有人提醒他,这事儿可能会触怒唐子浩,触怒官家。那贾相公也管不了了,不说背后有人撑腰,这回想下去都难,单单就立威这一项,就值得他去拼一回。
反正与范仲淹,与唐子浩的关系早就是无可挽回了。
怕你个鸟!
.....
又是一年春满江。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赵祯现在除了一个“拖字诀”,再也玩儿不出什么花样儿了。
只能等狄青回师京都之后,再做计较。
而原本打算将广南局势进一步巩固之后再回京的狄青,因为朝中闲言太多的缘故,不得不率领南征之师马不停蹄地回京。
二月中,唐奕半夜就起来了,同观澜的诸位师父,把一十二位春闱应试举子送进贡院。
回来的时候一下船,就见董惜琴搀着黑子正在上另一条船。
“你们干嘛去?”
黑子憨憨一笑,“在书院憋了半年了,进城转转。“
“哦......”
唐奕没当回事儿地往回走,黑子伤也快好了,出去转转正常。
但是,唐奕要是不犯贱,他就不是唐奕了。
走出几步,回身对董惜琴来了一句,“早就好了,让他飞都飞得起来,就不用搀着了吧?”
董惜琴瞬间脸就红了,下意识的松了手。
唐奕嘿嘿一笑,“当我没说。”然后调头就走。
回到上院自己的小楼,想要补个觉,可是刚睡过去,苏轼就急匆匆的跑进来。
“小师父,快去看看吧!”
唐奕恨的牙痒痒,照着苏轼的后脑勺就是一技大脖溜子,“再特么叫‘小师父’老子拍死你!”
‘小师父......’怎么听,怎么像和尚。
苏轼揉着后颈,嘿嘿傻笑,“小师父多好听啊!”
这坏小子当然知道小师父有歧意,就是故意的。
唐奕懒得和他扯皮,“看什么?宋楷又和程家兄弟吵起来了?”
“没!”苏轼这才想起来意。“书院门口儿来了几个人,想进来,让程老二给拦下来了。”
“哦。”唐奕点点头。“拦就拦了呗,有什么好看的?”
“找你的!”苏轼补了一句。
“找我的?”唐奕一疑。
“还是臭厮杀汉!”苏轼又补了一句。
我特么的!唐奕抬手就是一巴掌,这倒霉孩子都十五了,一点大人的样儿都没有,最是讨厌。
“你特么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苏轼委屈道:“柳师父说,这叫保留悬念,逐级切入主题!”
“你学点好的!”唐奕咽了一句,就抬脚往外走。
军汉?
不会是......
唐奕心有记挂,一路小跑的到了书院正门,远远就见几个熟悉的身影,不由脚步更快。
只是,当那几个面孔越来越清晰,唐奕却停住了,脚下像灌了铅一般,一步都迈不出去,眼泪也跟着就下来了。
文圣石下,几个带甲军汉与三五个书院儒生站在那儿。
几个军汉皆是佝偻着腰,一脸的谦卑。
打头的那个神情紧张,不停的单手作揖地对拦路的儒生们解释着什么。
而让唐奕定在那儿,一步都迈不上去的,是那军汉......
没有了右臂!
......
“这位公子,我们真是唐大郎的朋友,并非在此生事。”
“唐大郎也是你叫的!?”
拦在几人身前的程颐鄙夷地扫视着几人。
“你们是什么身份,自己心里没个数儿?要套关系也换个地方,换个人!”
“俺们没有......”
“我不管你有没有,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观澜书院,大宋文教圣地,当今官家的行在!”
“知道.....知道,我等知道。俺们就想进去看看大郎......没有别的意思。”
“知道还敢闯?”程颐得色更浓。“知道什么人才能进观澜吗?”
“不......不知道。”
“这里除了朝中大员,就只有.....”
程颐指着自己月白儒袍上的“观澜”二字,“看见没?只有我们可以出入!”
程颐心说,就这几个贱种也敢说是小唐教谕的朋友?小唐教谕就算有过这样儿的朋友,如今是什么地位?也是他们能高攀的?
他这是帮唐奕的忙了......
而几个军汉闻言更是萎靡,别看他们在战场上是煞神,回到现实,他们就是最低贱的厮杀汉。
别说是那些文臣,就是一个白衣文生,也能指着他们的鼻子喝骂。
“要不......回吧......”另一个汉子小声儿道。
“回!......”
几个军汉苦着脸转身欲走,却猛的感觉眼前黑影一闪,有人冲了过来。
本能的重力下搓,弓步防御,眼中精光暴射。
然而,冲过来的人却不是冲着他们......
程颐正在得色,忽觉的腰间吃力,什么都不知道就射飞了出去,拍在地上,疼得他叫都没叫出来,雨点一般的大脚印子就落了下来。
唐奕一边踹,一边破口大骂:
“我-操-你大爷的!”
.......(未完待续。)
第315章 封神之战
观澜儒生们从未见过唐奕发这么大的火。以往,也只是骂几句,最多罚几天不给饭吃。
他是范仲淹的弟子,不到万不得已,在人前还是要保持最起码的斯文的。
但是,现在.....
唐子浩疯了!
观澜书院门前,往来的朝官、出入的儒生。还有回山街市上行走的百姓,都看到了这疯狂的一慕:
大名鼎鼎的唐子浩,把一个观澜儒生踹倒在地上,然后疯了一样狂踢狂打!
“特么你大爷的!”
唐奕一边踢,一边骂,一边掉泪.....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观澜怎么教出你这么个败类?”
......
当初,若不是他一时兴起,恶趣味地教邓州营后世的军事化管理,若不是在使辽的时候,他和杨怀玉吹了句牛逼......
邓州那几百兄弟也不会被送到广南去当炮灰,也不会全营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
老曹更不会断了一臂,现在还让一个狗-操的假圣人指着鼻子轻辱!!
“大郎,大郎快住手!”
曹满江这时也看清了来人正是唐奕,急忙上来拉他。
“大郎快住手啊!”
那儒生被唐奕踢得嗷嗷直叫,老曹真怕唐奕下手没轻重,伤了人。
“我踢死这畜生,给兄弟们报仇!!”唐奕带着哭腔,一点没停的意思。
与其说他是气程颐,倒不说他在气自己,气那些拿武人不当人的文人。
“还愣着做甚,快拉住他!”曹满江一支胳膊根本拉不住唐奕。
几个汉子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把唐奕抱住。
程颐已经爬不起来了,但心中的怒气却是一点儿也不减。
我错在哪儿了?
凭什么打我?
你是教谕也不能平白打人啊?
他们本来就......
程颐忽然愣住了,本来要宣泄而出的话语,也是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来。
因为,
他看到了,他永远无法理解的一幕。
唐子浩,那个疯子,此时却像一个受伤的孩子一般,抱住那个独臂汉子嚎啕大哭。
......
不光是程颐怔住了,书院门前一众的儒生也都怔住了。
远处,一个领着一班小娃娃的少女亦是被唐奕的惨嚎所震撼。
这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唐疯子吗?
......
“老曹.....我害了你呀!!”
曹满江独臂无措地捶着,红着眼睛柔声道:
“净说胡话,这是俺们的命。”
唐奕闻言,哭得更凶。
这几个月因为曹觉和邓州营而积压下来的憋闷,在这一刻似乎再也控制不住,一股脑的宣地泄而出。
曹满江不想让唐奕这般难受,转移话题道:“瞅你给人孩子打的,读书人金贵,哪受得住你这大手大脚的。”
唐奕猛一回头,瞪向程颐,吓的程颐一哆嗦。
“过来,给我大哥陪罪!”
“不用不用.....”曹满江一只手直摇,“多大个事儿啊!”
说着,还看向程颐。
“老弟,对不住啊,我兄弟脾气不好,我代他给你赔罪!”
唐奕怒道:“赔个囊球,回头我弄死他!”
“好好说话...”曹满江佯装温怒。“顶两句就顶两句呗,这不是也见着了?”
“俺们本来就......”说倒一半,曹满江自己也咽住了,憋了半天才道,“惯了......没啥!”
唐奕心中莫名一痛,在邓州的曹满江、在军营里的曹满江,他没见过的,那个在战场上的曹满江.....
不是这样儿的!
回身看向那几个跟曹满江来的老兵,多数他是认识的。有王都头,还有几个当年在邓州营的老兵,不认识的只有两个。
曹满江不想再纠结这些事情,见唐奕看向王都头等人,急忙过来介绍。
“那两个是后进营的,李贺、李方休兄弟。”
随后又对李家兄弟道:“这就是俺们老营卒们常说的唐大郎,咱营里的那些规矩都是大郎当年给定下的。”
李贺、李方休闻言,猛的一个立正!
“那你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
要是没有那些规矩把邓州营训得比军人还像军人,昆仑关下,就没有那么强的执行力,更没有五百人的神话之战!
曹满江则爽声道:“自家兄弟,不必多礼!”
转而看向唐奕,“这两兄弟是营里唯一的老兵。在昆仑关头,要是没有他们,咱们营那五百来个生瓜蛋子,也不可能顶得住侬军近两个时辰的猛攻!”
唐奕闻言一怔,“两个时辰?你们真在昆仑关下顶了两个时辰?”
邓州营真在昆仑关顶了侬军两个时辰!?
“那还有假?”曹满江得色道,“五百对侬贼全军,老哥这一仗打的漂亮吧?”
“......”
唐奕神情逐渐敛去,“走!随我回去!”
唐奕拉上曹满江,掉头就走。
难倒狄青的战报是真的!?
带着曹满江等人回到自己的小楼,又让人把曹佾叫了过来,
“把从你们到宾州开始,所发生的每一个细节,都一一道来!”
曹满江呆愣地左右看看,这有啥好说的?狄帅的战报不是都说了吗?
但是,见唐奕叫来的那个华服男子面色不善,老曹也不迟疑,当下把他如何到的宾州,如何接的袁用之令,仗是如何打的,又如何退回宾州,血战城门,包括曹老二怎么杀的袁用,都一一道来。
“老二宰了袁用那鸟厮之后,就晾明了身份。之后,杨将军将其软禁了起来。此番进京,直接就送到了大理寺收监,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呢!”
“嘿,要说,你老哥我眼睛够毒吧?捡了个六品昭武校尉回去!”
等曹满江说完,唐奕不敢相信地与曹佾对视一眼,亦从他的眼中看出惊骇。
五百对五千?杀敌近半?
狄帅的奏报一点虚的都没有!!!
暮的......
曹佾一把抓住曹满江的手臂,“你可敢保证,绝无半句虚言!?”
“绝无虚言!”曹满江笃定道。“咋了?这有啥虚的!?三千西军和近万广南军可为我等做证!”
唐奕闻言,猛一拍桌子,“走!!”
“去大理寺!”
......
走之前,唐奕留曹满江几人在观澜住下,老曹不肯,说是告了假出来的,一会儿得回营交令。
对此,曹佾只是微微一笑,随便叫了个仆役,让传他的话给西军营地。然后对老曹道:“安心住着吧!”
老曹暗暗乍舌,大郎现在是出息了,交的都是大人物,一句话就能把他们留下。
却听曹佾又道:“你们救了我弟弟的命,就是我曹家的恩人。这个情,我曹佾慢慢还!”
说完,就与唐奕一起坐船,直奔开封的大理寺而去。
......
到了大理寺,笔吏一看是国舅爷和唐疯子要见曹家老二,当然不能阻拦,恭敬地带二人进了大理寺的后院。
原来,曹老二没关在监牢,而是在衙门后院给他单备了个院子,让几个衙役守着,就算收监了。
二人见怪不怪,曹老二这个级别,受点照顾太正常了,要是没受照顾,曹佾才真该发飙了。
一进院子,曹佾心口一紧,只见曹老二正在院子练把式。
只是二月,却赤着上身,提着石锁,全身腾腾地冒着热气,额前的大金印在汗水和阳光的照耀下,夺人眼球!!
曹觉一见二人,也是一愣,缓缓放下石锁,憨憨地笑了:
“哥......”
曹佾含着泪看着弟弟,猛的冲上来就是一巴掌。
“混帐东西!这几年死哪儿去了?”
曹觉被打的脑袋一歪,却一点不气。
依然憨笑着,柔声道:
“哥......”
“我没给咱曹家丢脸......”
......(未完待续。)
第316章 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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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没给咱曹家丢人!”
曹老二轻轻淡淡的一句,一下子打在了曹佾心头的柔软处,猛的揽过弟弟,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道:“好!哥都听说了,好啊!没坠了咱老曹家的威名!”
曹觉闻言笑了,一如当年曹满江把他从牢里捡回去的时候一样,笑的极为满足。
这一趟出去,虽然没找着唐子浩所说的尊严,却找到了曹家人的血性。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大宋朝的这些军汉是没有尊严的......
但是,却有坚持,也没忘了军人的本份!
“咱姐没受啥牵连吧?”
曹佾推开弟弟,捶了他一下,“嘿,懂事儿了,先问起姐来了。”
“放心,家里啥事儿没有。”
“那就好!”
“安心在这样儿养着,过几天,哥就接你出去。”
曹觉没接话。
出去?
哪还那么容易出去?
抬眼看向唐奕,缓缓地走到唐奕身边,“又他-妈让你看笑话了!”
唐奕眼圈有点红,“没人笑话你......”
“没事儿,笑话吧,不当回事儿了。”
唐奕看着和几年前几乎换了一个人的曹觉,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倒是曹觉又开口了。
“你说的那个什么狗屁尊严......”
“我真找了,可惜.....”曹觉洒脱地耸了耸肩,“可惜没找着。”
“没事儿!”
唐奕抿然笑道:“你没找着,我帮你找回来!”
......
唐奕和曹佾从大理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站在大理寺门前,看着汴京街面儿上的车水马龙,曹佾面色极为难看。
“广南路的那些王八蛋,老子要一个个活刮了他们!”
现实,远比狄青战报上写的更加让人不敢相信,广现诸将,就那么站在城楼上,眼睁睁地看着邓州营的军卒一个一个地倒下......
曹佾气得浑身颤抖,若是当时他也在宾州城下,估计不用弟弟出手,他也得暴走。
“他们已经不重要了......”唐奕双目没有焦距地望着远处。“已经和死人无异!”
按说,抗命冒进,临阵脱逃,只这两条,狄青就可以在阵前砍了他们的脑袋。但是,由于涉及到曹觉之事,又不得不多留他们几日。
如今,广南涉事的三十余将官已经押解进京了,只等曹觉阵前杀将一事过后,再行处置。
不过,显而易见,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的关键,还是朝中百官。”
曹佾怒道:“事实俱在,我家老二杀人也有情可缘,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哼!?”唐奕冷笑一声,“他们要是和你讲理,就没有今日的局面了。”
“那怎么办?”曹佾气馁道,“我要求不高,只要保住老二的命就行。”
只要保住了命,还能怎么罚?曹觉已经自己把自己充军了,不管发配到哪儿,以曹家在军中的影响,都能让曹老二在军中过的极舒服。
“好办!”唐奕大步向前行去。
“既然他们不讲理,那老子也可以不讲理!”
......
第二天一早,早朝还没下,唐奕就与曹满江等人等在了回山码头上。此时从船上下来的,是杨文广和邓州营余下的十几个兄弟。
“人,我都给你带来了。”杨文广一指身后的邓州营。
只见这十几个兵一见曹满江等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靠过去,聚成了团儿。
他们是初到回山这种地方,还有点不习惯。
要知道,这些都是小地方出来的苦命汉子,去过最大的地方就是邓州城,哪见过这京都繁华地?对于回山这般锦绣之地,更是看着心里发虚。
边儿上就是樊楼的五层大高楼,码头上进出的,不是儒袍文士,就是蟒袍朝官,连艳光四射的姐儿都是扬着下巴走路,让他们连正眼看一眼都不敢。
唐奕拧着眉头,“都他-妈把腰杆子给我挺直了!”
大伙一滞,下意识地直起了腰。
“记住了,在这里......”唐奕一指脚下的地皮。“这是老子的地盘儿,以后给我横着走。谁特么敢对你们呲牙,就他-妈往废了打,出事儿我顶着!”
“大郎!”杨文广听不下去了。“过了!”
他心说,哪有这么教兵的?
正说着,又一艘船靠岸,是官船。
从船上下来的,是大理寺的衙差压着广南的三十余将。
当然,还有曹觉。
曹老二只由几个差役压着,没上枷,倒是一身的囚服显的有点显眼。
下船左右一看,先和邓州营的兄弟们打了招呼,然后到了唐奕身边,“说吧,我哥让我全听你的,用不用先对对词?”
唐奕笑了,“不用,一会儿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就行了。”
......
观澜上院的,朝议之地,名为休政殿,是为了应付赵祯每年都来度假后建的,位于上院的最里面。
此时,赵祯坐在高位,冷眼看着下面的百官吵成了一锅粥。
狄青还朝了,曹觉阵前杀将,狄青虚报战功的事情,自然又要牵起一波“倒狄”、“倒曹”的风波。
现在,曹佾、王德用正与一众朝臣据理力争,显得极形单影只。
......
曹佾面红耳赤,激烈陈词,“狄汉臣所报之情句句属实,诸位若是不信,到征南大营一问便知!”
“哼!”张尧佐冷哼一声,“有什么可问的?那些厮杀汉都是狄汉臣的手下袍泽,串个供还不简单?”
王德用怒道:“三千军卒,说串供就串供的!?”
张尧佐一挑眉头,“那可说不准啊.....”
“即说不准,尔等何又咬定狄青之报为虚!?”
边上的韩琦摇头道:“非常理,不足信。”
“常理!?谁的常理?战场上风云万变,有常理吗!?”
“圣人之理,当然就是常理。”
曹佾气乐了,打仗你也扯圣人之理!?他-妈-的,从古至今,哪一场仗是你圣人打出来的?
但是,这话却不能说出口,一说就都炸了。
王德用气的老脸通红,指着一班文臣的手直抖,“你们......你们.....”
一直没说话的贾昌朝,此时耷拉着眼皮,不温不火地打断道:“老国公,急什么?百官皆沸,说明大家都是心思通明的人。”
说到这儿,贾昌朝一抬眼,满脸笑意地看向王德用:
“假的,就是假的......”
“凭国公几人就想把假的说成真的,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王德用一阵眩晕,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们!......你们......”
“你们不能这样啊!”
老将军七十余岁高龄,此时无助的地双手抱天,“寒了将士们的心,谁还来保家?谁还来为国而战!?”
......
一众朝官冷眼看着鲁国公王德用哀泣长嚎,却依然无动于衷。
曹佾此时,心已经凉到了极点,恶人还需恶人磨,都特么是欠收拾,欠唐奕来打脸!
......(未完待续。)
第317章 殿前发疯
“你们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寒心?”
贾昌朝冷然暗道,老夫不是要寒心,而是要让你们“死心”!
大宋朝是文人的大宋朝,武人?老老实实尽到你的本份也就行了,朝堂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王德用一生征战,再困顿的局势都没这般无助过。
老将军近乎哀求:“曹家老二抛弃一切宁愿刺字配军,也要为国效力。不说广南之事真相未明,单这份赤子之心就非常人所及,你们......你们何必非要至其于死地!?”
贾昌朝嘴角一扬,“国公不说,我等倒是忘了,曹觉有爵位在身,又是名门将后,却要自辱面涅金印,却是要加上一条有辱国体的罪名了!”
“你!......”
......
“好了!”赵祯终于出声了。
“老国公,保重身体!”赵祯软言道。“如今不还没有最后定案吗?国公要相信,朕定给狄青和景渝一个公道。”
“陛下,这是什么话?”贾相公不干了。
大宋宰相发起飙来,可是皇帝的面子都不给的。
“好像我们群臣百官有意构陷一般,这让我们这些直臣如何自处?”
“朕.....不是这个意。”
贾昌朝依然咄咄逼人,“那是何思?”
赵祯被顶的一时无言,百官趁机齐齐出班,山呼:“陛下明鉴,莫要违背民心臣意,定要严办曹觉,问罪狄青!”
“你们.....”赵祯也气的不行。
望着殿下除了少数几人末动,齐齐长揖不起的群臣,心中暗道:你们这是在逼朕啊?
也罢,那就别怪朕不顾忌情面了!
“算了,传罪臣曹觉上殿!”
“且慢!”贾昌朝高声喝止。
“怎么?”赵祯面容逐渐冷了下来。“众卿既要查办,那朕总要审一审,听听他有何说辞吧?”
“是要审审......”
“但却非在此。曹觉所犯之罪,应由兵部、刑部、大理寺等各方会审,应该在大理寺公堂,而非大殿之上!”
“朕不能御审吗?”
“能!但陛下要先下旨特审,再由政事堂批旨才行。”
“......”
这就是大宋皇帝的窘境,别说偏袒一下小舅子,就算下道旨,也得政事堂批过才能生效。
“陛下是要下旨御审吗?”
“怎么?贾相公不准?”
贾昌朝一颤,他终不是寇准、包拯那种的不要命的狠角色。
人只要有私心就有弱点。他做不到顶了皇帝,还能“身正不怕影子斜”。
因为,他的身“根本就不正”!
“同意.....”
“嗯,同意就好!”赵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那就传景渝上殿吧!”
“还是先传广南诸将吧!”
贾相公还是玩了个心眼儿,先让广南诸将进来把狄青和曹觉的罪名坐实,倒时候,曹觉进来说什么都已经失去了先机,说什么都是辩解。
只不过,广南罪将颤巍巍地进殿跪倒,还没等贾相公问话,殿外的内侍就进来传话:
“启禀陛下,唐奕、杨文广协邓州厢营一十九人求见。”
赵祯闻报,松了口气。心说,这混小子终于肯进来了。再不来,朕非让这群文臣气出个好歹。
“传!”
“慢!”贾昌朝又是喝止。
“唐子浩一白衣秀士,怎么随意进出朝殿,这成何体统!?”
曹佾在边上冷然一笑,“怎么,相公忘了?唐子浩是通禀了的。”
“这......”
曹佾哪给他继续找茬的机会,不等内侍出去通传,自己就客串起了“太监”,高声唱和:
“陛下有旨,传唐子浩及邓州厢营兵将一十九人觐见~~!”
声音刚落,就见唐奕打头在前,邓州营,包括曹觉在内,紧随其后,鱼灌入殿。
一众朝臣的目光,全部被唐奕和杨文广身后那十九名将士所吸引......
虽只有十九人,却由一个独臂将校领着,队列整齐,昂首进殿。
曹佾给唐奕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看你的了!
唐奕暗暗点头,先给赵祯见了群臣之礼,正要说话,却闻贾昌朝指着曹觉叫道:“你你!谁让你进来的?”
广南的罪将还没问话,曹觉就进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曹觉不语,唐奕抢着一扁嘴,“陛下传邓州营见驾,曹觉也是邓州营的人,当然就进来喽!”
贾昌朝一阵气结,曹觉是罪身,能一样儿吗?
可是,唐奕根本不给他继续矫情的机会。
“草民在殿外也站了有一阵子了,诸位的争论当真是精彩啊!”
“子浩!”韩琦一声喝斥。“这里是朝议重地,由不得你撒野!”
再怎么说,他与范仲淹关系匪浅,唐奕算是他的晚辈,出声喝斥也是压一压他的气势。
唐奕一扬嘴角,“草民可还没开始撒野呢!”
“而且......”
唐奕冷眼看着韩琦,“韩相公好像站错队了。”
噗...
一众大臣惊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知道唐奕什么秉性的心说,这小子进来,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当然,不知道的,现在也知道了。
唐疯子果然是什么炮都敢放,竟当着官家的面,说韩琦站错队了。
韩琦慌张地偷瞄了眼赵祯,急辨道:“你胡说!”
唐奕抿然一笑,也不和他争辨,向高位郑重一揖。
“陛下,可否暂且回避?”
噗......
“草民怕一会说出什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让陛下难堪!”
噗...噗....
这已经不能用惊来形容了!
让官家回避一下?这是忤逆大罪,你竟然敢支使当今皇帝!?
还什么怕陛下难堪!?
疯了!?
可是,更疯的,还在后头。
赵祯闻言,不禁没怒,反而就那么起身了。
“朕感口喝,下去喝杯水,众卿稍候吧!”
“......”
“!!!!”
所有人都蒙了。
等反应过来之后,也终于明白,唐子浩怎么会平白的就请见?
这就是赵祯打出的一张牌!
只不过,大伙不明白的是,官家为什么敢冒天下之大不违,让唐疯子来朝堂上搅局?
有什么用?
这可不是他一个白衣秀士犯点浑,就能解决的问题。
......
赵祯真的就这么走了,而唐奕面对群臣,凝望良久......
“我唐奕是个讲理的人。”
张尧佐一翻白眼,你特么讲理?
“所以,在不讲理之前,先把话和大伙儿说明白了。”
“......”
“曹觉的事情,还有狄帅战报的事情,你们不信,又不愿去找证据,其中龌龊,你们和我都心知肚明。”
“现在不明说,是想在我还讲理的时候,给大伙儿保留一点体面。”
“没关系。”
“不愿去征南大营找证据也没事儿,我今天把证据给你们带来了!”
“......”
“带来了?”贾昌朝一惊,“什么证据!?”
就闻唐奕猛然暴喝,“都有了!”
啌!!
邓州营一十九人本能的一个立正。
啌的一声,鞋跟碰撞的声响,暮然在大殿之中回荡。
王德用眼前一亮,只这一个动作,就能看出这是一支百炼精兵,根本不是什么厢勇所能比的。
众朝臣们吓的不由倒退一步,因为随着一个立正的口令,一十九人登时杀气凛凛,一双双凌厉的眼睛瞪得人直发慌。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挨过揍的张尧佐差点没吓尿了,唐子浩应该不会在大殿行凶吧?
......(未完待续。)
第318章 讲理的和不讲理的
万恶的断章,惹毛了一群人...
所以我只能两章一起发了。
感谢‘泡哥’、‘灵海听涛’、“一罪防锈”的万赏万赏万万赏!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瞎断章了...
———————
唐奕不理张尧佐,冷然又喝,“听我口令!”
“卸甲!”
“喏!!”十九个杀气腾腾的呐喊汇成一声饱含军人威势的大喏,震的大殿直颤。
殿面的轮值守卫听的手心见汗,这哪是十九人,一声喏,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要不是官家早有吩咐,早朝殿中不论发生什么都不用理会,他们差点就冲进来了。
随着一声喏,包括曹觉在内,十九人开始退去身上的战甲。
“你荒唐!”贾昌朝指着唐奕歇斯底里地大叫,“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这里是列班大殿,皇帝上朝的地方,唐子浩却让一群军汉在这里脱衣服!?
“礼法何在?我大宋威严何在!?”
唐奕冷然反问:“大宋威严?”
“大宋威严在这儿!”说着,唐奕猛的一扯曹觉的内衣。登时,曹老二整个上身赤-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王德用目光一凝,随即眼圈又红了。
躲在后殿暗中观察前殿的赵祯一惊,缓缓地朝前殿走去。
满堂朝臣身形也是一滞,再次倒退一步。
“这才是大宋的威严!”唐奕轻蔑的扫着一众文臣。“不是在你们嘴上,而是刻在将士们的身上!!”
......
一十九名邓州军汉的身上,刻满了大宋的威严!
一道道刀疤、箭创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十九人的胸膛和手臂。每一个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横七竖八一道疤捋着一道疤,看得一众文臣惊骇难平。
有些人甚至开始想像,他们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战斗?又是怎样活下来的?
“这个证据够不够?”唐奕扫视众人。“摸着你们的良心说,这个证据够不够?”
“若是不够?还有!”
“都有了!”
啌!!
“向后~转!”
唰...啌!
!!!
众人再看!
一十九条汉子.....
胸前的伤疤数都数不清!
而在他们的后背之上,却光洁有如初生。片痕未染!
伤疤数......
零!
“用我告诉你们,这意味着什么吗?!”
“不用了.....”
富弼难以抑制心中激荡,缓步来到十九个邓州勇士身前.....
二人站定,整冠、抖袖,长揖不起!
此时,在富弼心中,什么武人、文人,什么利益之争,在这数不清的刀疤和光洁的后背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
曹满江一见,有位老大臣向他们这群厮杀汉行此大礼,急忙让到一边。
“曹某受不起啊!”
富弼起身,“受得起.....”
说完,又是一揖。
唐奕把富弼扶起来,腥红的眼睛扫向众臣。
“我相信你们之中还是有良知之臣的.....”
“所以,此时要是良心过不去,在我还没开始不讲理之前,出殿去吧!”
包拯闻言,缓步出班,悠然一叹,与富弼道:“走吧.....”
说完,二人携手朝殿外而去。
吴育左右看看,心说,宋公序说了,听富弼的,立马小跑跟上。
朝臣们一看,向来只认公理的包拯都默认了唐疯子胡来.....
算了,还是不掺合了,默默地也跟了出去。
当然,邓州营将士身上的伤疤确实说明了一切:狄青的战报,没假!
......
从稀稀拉拉到成片成片的走,最后只余十多个文臣依然站在贾昌朝和曾公亮身边。其中就有韩琦、张尧佐。
贾昌朝直想骂娘,特么一群没立场的东西,唐子浩忽悠几句就都动摇了!?
而此时,唐奕走到贾昌朝身边。
“贾相公,这是要死磕到底啊?”
贾昌朝眼皮跳了跳,他现在都没功夫纠结唐奕忤不忤逆,逾不逾越了。
这是他回朝之后的第一战啊!
而且......
反正说什么也不能败啊!
“且不说狄青战报真假,曹觉阵前杀将这是事实,难逃法网!”
“哦!”唐奕点了点头。
“行.....”
那我就帮你算算这笔帐。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广南罪将,自从进殿,还没人搭理他们呢!
蹲到三十余人身前,“知道我是谁吗?有什么手段吗?”
“不.....不知道.....”这帮人早就吓傻了,他们哪见过这种阵帐。
事实上,别说他们,这屋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没见过。
唐奕皱着眉头,“不知道啊?”
“好办!”
“曹老二!”
“在呢!”
“把张尧佐拎过来!”
张尧佐刷的一下脸就白了,开始反悔没跟众人一起出去了。可是,他不能啊!殿中这十几个没有一个是能走的。
曹老二把张尧佐推到唐奕面前,众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见唐奕一个大嘴刮子就甩了过去,打的张尧佐直接拍在了地上。
大伙儿一激灵,这才想起,唐奕这是要上不讲理的了。
转过头,“这回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
“很好.....”
“咱也不说虚的,你们死定了!”
“不管谁许了什么诺,谁也救不了你们。”
“.....”
罪将们颤抖着低下了头,其实这早就注定了,不管曹觉最后怎么处置,他也是皇帝的小舅子,他们这些人哪来的好?
“只问你们一句!”唐奕冷然继续道,“想不想让家人活?”
!!!
贾昌朝觉得自己听错了,他居然在大殿上.....公然威胁?
“想.....”
“想就好!”唐奕满意地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
“......”
暮的起身。
“杨将军!”
“大郎何事?”
“当日入城之时,将军是否下令将袁用等人拿下?”
“是!”
“派的是何人?将军的近卫?”
“不是,派的是邓州营将士!”
“哦!”唐奕点头。
“这么说,原来曹觉是奉命行事啊!”
“.....”
“那不对啊?”唐奕开始装模作样地推敲起来。“就算让他拿人,他也不应该杀了袁用才对啊.....”
“难道.....”唐奕猛的蹲到众位罪将身前,“难道袁用拒捕?曹老二不得已才将其击杀?”
“这......”
那些罪将心说,您这编的也太像了吧?一点漏洞都不带有的啊?
“说!!!”唐奕一声暴喝。“是也不是!!”
“是.....是是!”
唐奕笑了。
起身对贾昌朝道:“贾相公,你看,草民帮你捋清了脉络.....”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
.....(未完待续。)
第319章 豺狼来了打成狗
睁眼有万赏,哈哈,连着三天了,你们不要太惯着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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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别说是贾昌朝,连王德用都觉得唐奕这也太过份了。
当着东西两府宰执的面儿编瞎话,这已经不是疯,不是狂了,而是明着打贾昌朝等人的脸。
贾昌朝、曾公亮他们哪见过这个呀。
政治是有格调的,玩的是一个含而不露,很少有赤膊上阵的时候。
就算有,大家也都是保持表面的和气,维持基本的体面。
这是官场的规则。
而像唐奕这种,一点余地都不给人留的情形,反正是他们为官几十年,从来没见过的。
像唐子浩这种人,在官场上是绝对混不下去。
可是,他们忘了,唐奕特么就不是官,他也根本就不管你什么规则。
这哥们两辈子就认两个死理:
第一,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打成狗!
第二,最好狗都特么别惹我!
唐奕贱贱地一摊手。
“诸位相公都听明白了吗?原来是袁用拒不服法,才被曹老二格杀当场的呢!”
不讲理是吧?老子玩的比你溜多了。
“你你......你一派胡言,目无王法!”贾昌朝气儿都喘不匀了。
“对啊,我就是胡说八道。”唐奕大方承认。
随即猛的大喝:“怎么地?行你贾相公血口喷人,就不行我唐奕胡说八道吗?”
贾昌朝气势一弱,心口憋闷得别提多难受了。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这货根本就不讲理。
唐奕似笑非笑地对曹佾和曹觉等人道:“你们都出去吧!”
“把这些个罪将也押出去。”
曹佾点头,与邓州营将士出了大殿,并且随手又把殿门关上了。
待殿上只剩唐奕自己与一众朝臣对峙,唐奕冷眼低吼,“既然大伙儿要这么玩儿,那也怪不得我唐奕翻脸不认人!”
“唐子浩!”韩琦怒喝,“这是朝议重地,由不得你颠倒黑白!”
“我还就颠倒黑白了!再喧哗一句,我让你们韩家三个月后就揭不开锅!”
“你!”韩琦有点怂了。
他有官奉,可他族中却有喏大的地产,唐奕还真就办得到。
“你得守规矩啊!”
唐奕眼眉一挑,“守谁的规矩?”
文人定的规矩?
守他们的规矩,大宋朝就得让他们给玩死了!
他阴森地扫视着众人,“别说我唐奕不讲理,我讲理了啊,可你们倒是接着啊!”
“为什么人家都能守着最后一点良心出去了,你们还在这儿死磕!?”
“真特么当我唐奕不识数,不知道你们那点龌龊勾当是吧?”
“这里虽然没外人,但是,诸位真要我把话挑明了吗!?”
贾昌朝惊道:“挑,挑什么明?”不由下意识地看了眼后殿。
唐奕一叹,上前一步,靠到贾昌朝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回去告诉你身后的人,别再惹我......”
!!!
点到为止,唐奕也不说破。
当然不是他怕,而是还没到说破的时候。
这么不顾官家的态度,所有朝臣都联合起来要压倒狄青,弄死曹觉,除了文武之争的问题,要是说没有人在背后使招儿,鬼才相信!
而且,为什么多数人都走了,却只有这十几人到现在都要抵抗到底,这其中的龌龊值得玩味一番。
只不过,现在曹皇后临盆,观澜疏通通济渠已经开工,大辽又传来耶律宗真病倒的消息,不论宫墙之内,还是国内国外,最需要的是一个“稳”字,赵祯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起什么风波。
不然......
不然单勾结朝臣这一条儿,只要深挖下去,就够那位喝一壶了。
......
贾昌朝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如今的开封,已经不是他五年前离开时的那个开封了。
他有点跟不上节奏。
才五年啊!这个唐奕就这么冒起来了?
唐奕看着他的表情,抿然一笑,正要说话,却闻殿后一个声音低沉而响:
“你们聊完了?”
......
是赵祯见火侯差不多了,由李秉臣陪着,从里面出来。
他怕唐奕一急,真戳破了。
唐奕抢白道:“聊完了。”
“哦。”赵祯坐到正位。“那聊出什么结果了吗?”
“有了。”
“说来听听!”
“曹觉依命擒拿袁用,不想袁用自知抗命出战、临阵脱逃必死无疑,暴力拒捕,曹觉无耐,只得将其斩杀!”
“这么说......景渝不但无罪,还有功喽?”
“是!”
赵祯一竖眉毛,嗔怪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说?也让众位爱卿说几句。”
说完,亲切地的望向贾昌朝,“贾卿,可有异议?”
“没.....没有......”
“曾爱卿呢?”
“臣.....无异议!”
“哦......”赵祯恍然地点点头。
“原来众位爱卿是‘信’错了人啊!”
“......”
大家都是一颤,腿肚子都有点发软。
赵祯用的不是“看”错,亦不是“冤枉”,而是“信”错,话中所指,不言而喻。
“既然如此,朕也不怪众卿。”
“谢陛下宽仁!”
“嗯,那曹觉无罪是不是该赏啊?”
“该赏!”
“狄青呢?”.
狄青此次得胜回京,不但未得半点礼遇,而且颇受人诟病。回京已有三日,一直呆在征南大营,别说朝仪迎接其凯旋,迫于压力,赵祯连见还没见狄青。
“也......也该赏。”
“那就升任枢密使吧!”
“......”
唐奕心说,特么赵祯还是老奸臣滑啊!
本来是把曹觉救出来就算万幸,没想到,这位顺杆儿就爬,趁着朝臣势弱的机会,把狄青的事儿也给办了。
“众卿可有异议?”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嗯。”赵祯满意地嗯了一声,终于露出一点笑模样,“那就都下去吧!”
“臣,告退......”
......
眯眼看着朝臣们低着头往殿外走,赵祯突然开口:
“众卿家知道朕在何处办公吧?”
贾晶朝等人闻声,连忙回身,恭敬答道:“臣等,知道。”
“知道就好,以后也少往汝南王府跑吧!”
“......!!!”
“没事儿了,下去吧!”
......
待朝臣颤巍巍地出了殿,唐奕撇着嘴嘟囔,“便宜他们了!”
赵祯一乐,“便宜?别当我不知道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唐奕一怔,“您怎么知道的!?”
......(未完待续。)
第320章 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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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奕就奇怪了,这事儿在和赵祯通气儿之时,赵祯就嘱咐过,让他别做提太过,他当时也满口答应了。
可是现在,赵祯是怎么看出他有后招儿的呢?
“您怎么知道?”
赵祯哈哈一笑,站起身形,走了下来。
来到唐奕身边,像数落自己孩子似的,点着他的脑门,“唐疯子,从来不吃亏!”
唐奕认命地一扁嘴,让赵祯更为得意。
他是吃透了唐奕,依他的性子,这事儿怎么可能就这么便宜了这帮人,肯定憋着什么坏呢。
“可是,朕警告你,这次谁也不能动!”
“至少,现在不能动!”
“为什么?”唐奕不干了。
“要我说,您就是太善,趁着这件事儿,完全可以把那一家子揪出来。就算不彻底排患,也得让他们有所忌惮吧?”
赵祯一叹,“你还是太年青啊!”
“那您教教我。”
“嘿。”赵祯笑道,“让朕教你?你哪儿来的那么大面子?回去问你老师去。”
说完,也不和唐奕逗闷,“走,随朕出去。”
“干嘛?”
“朕要再看看那十几位大宋的英雄!”
其实,刚刚赵祯就想出来了,只是怕坏了唐奕的事儿。才忍住了。
邓州营,值得他这个皇帝去接见!
......
唐奕陪着赵祯走出殿外,除了之前出来的朝臣还等在殿外,就见邓州营的十九人笔挺的站在殿前,在二月的寒风中有若丰碑!
重点是,十九人依前赤-裸着上身,虽然已经冻得有些嘴唇发紫,却依旧屹立不动。
富弼正站在那独臂汉子面前,看着他们胸前的大疤,确实是心疼这些军汉。
这一刻,老富心里没有什么文武,亦没有贵贱之分。他眼里看到的,就是十几个大宋最好的男儿!
“壮士,还是把衣甲穿上吧!天寒,匆要轻贱了身子。”
“谢相公关心!但上令没让穿,就不能穿!”
唐奕下令卸甲,却没让他们穿上。
赵祯远远地听着,心下更是震撼。能把军令执行到这般细微、这般变态,更加说明,这是一支绝对强悍的军队。难以想象,当初他们全编五百之数,是何等的气势!
两人走到他们身前,“立~~正!”
唐奕口令一出,一十九人啌的立正。
说心里话,大伙儿真没见过这阵势,禁军也能齐整化一,但是和邓州营完成是两个感觉。
赵祯和声对这十九人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壮士们放松些便可。”
“跨立!”
咵~!
十九人左脚向左跨出约一脚之长,两腿挺直,上体保持立正姿势,身体重心落于两脚之间。
两手后背,左手握右手腕,拇指根部与外腰同高,右手手指并拢自然弯曲,手心向后。
一个立正大伙儿还看不出个什么,可是这跨立就不一样了,朝臣们就都奇了怪了:
这是怎么练出来的?
别说动作一致了,连跨出去的距离都一样儿。
有人特意绕到邓州营身后,眯起一只眼睛,掉着线,瞄他们背那身后的双臂。
特么连左手握右手腕儿的握法和高度都是一样的。
难怪啊!
难怪五百之兵可敌侬军五千,要是五百人都跟这十九个一样,那五百人动起来,还不跟一个人一样?这样的军队,谁见了都得怕啊!
......
缓步从他们每一个人身边走过,赵赵神情复杂。先是激动,再是惋惜,最后,则是再一次被邓州营将士身上的伤疤所震撼。
走到曹觉面前,赵祯停了下来,伸手轻触他身上的疤,抬头又看向额前的金印。
“当时怕不怕?”
曹觉一梗脖子,大声回道:“怕!但,没怂!”
赵祯笑了,笑中带泪。
“好样儿的,回头给你记功!”
“谢姐.....谢陛下!”
这时,富弼来到赵祯身边,悠然一叹,“可惜了啊!”
“是可惜了啊......”赵祯附和。
这样一支精锐之师,却被袁用那蠢材拿去当了炮灰,就这么打没了!
”可惜就这么没了!“
曹觉闻言,没忍住,呛道:“报告姐......”
“报告陛下,邓州营没亡!”
“哦?”赵祯一疑。“怎么个没亡?难道只你们一十九人也敢再战?”
曹觉没答,偏头看向曹满江,心说,你等啥呢?这是你表现的机会啊!
曹满江果然出列,抱拳鞠躬,“启禀陛下,邓州营没亡!”
“别说今日只剩下十九个,哪怕只存一人,邓州营的魂就没死!”
“只要军魂犹在,无论到什么时候,邓州营都不会亡!只要给俺们添丁,那留下的魂,就会成为种子,在新邓州营里生根发芽。假以时日,依然还是昆仑关下的邓州营!”
“好!”
赵祯被老曹这翻慷慨之辞所染,亦是神情激动。
“那朕就等着你们把邓州营的魂传下去!”
“把衣甲都穿上吧!天冷,且先回去休养,只等朝廷封赏!”
赵祯本来是想当场宣布邓州营诸将士的封赏的,但是,曹满江的话,让他有了别的计较。
......
范仲淹房中。
“老师,陛下为何不惩治那些和汝南王府有染的朝臣?”
早朝的事过去之后,唐奕就来了范仲淹这里,自然是为了赵祯说的那他问老师的话。
范仲淹横了他一眼。
“若是官家也像你一般横冲直撞地行事,大宋朝早就乱套了!”
唐奕一扁嘴,心有不服。
心说:你们那么能,怎么还治不贾昌朝他们?不还得我“横冲直撞”?
和长辈果然是没法讲理的,用完了你,还得数落你,憋屈!
“我来问你。”范仲淹道,“早朝上剩下的都是什么人?”
“曾公亮、贾昌......”
“没让你报数儿,只说职位。”
唐奕一震,有所领悟。
“首相曾公亮、副相贾昌朝、给事中王奎、三司使韩琦,再加上四个六部侍郎、五个御史!”
“算明白了吗?”范仲淹插话道,“东府的一二三把手,财相加六部职首中的四个,还有五个御史!”
“官家要是深究,朝中大半的政务都要受到牵连。何况,深查必定会牵出汝南王。”
“那更要彻查啊!”唐奕叫道,“汝南王可以操控朝中这么多重臣,官家怎么还能容他!?”
“唉!”范仲淹一叹。“晚了,察觉的太晚了。”
“晚了!?”
“正因为现在才知道汝南王的势力如此之大,才更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必定要出乱子的!”
唐奕一脸惊骇地看着老师。
现在,他全明白了。
.......(未完待续。)
第321章 无所不在的制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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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王府的做为是一点点扯出来的。
开始是因为当年的禁宫侍卫冲宫作乱,因此查出有人在宫中用药上做了手脚。
那时还不知道是谁做下的,只知道能牵扯到宫闱近卫和内侍省,应该不是一般人物。
之后,唐奕在大辽被人泄了底,这才怀疑到汝南王府身上。
可是,苦无证据,赵祯亦不能冒然而动。
再然后,张俊臣动用禁军劫杀董惜琴,彻底坐实了汝南王府的野心,也牵扯出了其与禁军的关系。
但,直到这一次,因为曹觉和狄青,赵祯才恍然大悟,汝南王府已经经营至此。
朝中大臣、禁军、内宫......赵允让已经把手伸遍了大宋的权力中枢。
这个时候,如果赵祯想动汝南王,可就要好好地斟酌一翻了。
不然,真的会象范仲淹说的那样儿,一个不好,是要出乱子的。
“那怎么办?”唐奕瞪着牛眼。“总不能由着他来吧?”
范仲淹冷哼一声,“你不是挺能的吗?想办法帮官家渡过这一关吧!”
唐奕气馁道:“您是知道我的,要让我想办法,肯定就带人冲进汝南王府,一了百了了!”
“......”
范仲淹无语了。
其实,以唐奕的才智,做事真的不至于都是这般的直来直去。这浑小子要是真算计起人来,一般人是玩不过他的。
比如大辽,这小子算计大辽已经把今后十年的招式都想出来了,现在就已经开始挖坑了。
又比如观澜商合,范仲淹是唯一知道唐奕全套布局的人。
所思之缜密,部局之精巧,简直是环环相扣,让人乍舌。
可是,不知怎地,在对人的方面,比起以智取胜,他好像更热衷于以力压人,做事也从来不计后果。
呵呵。
要是范仲淹知道唐奕为什么这样,估计能气吐血。
在唐奕看来,有限的一点精力还是琢磨点儿正事吧,勾心斗角不适合他,有赵祯和将门挡在前面就行了。
......
出了老师的院子,唐奕只觉一阵气闷。用范仲淹的话说,现在最好的处置就是等,等赵允让露出马脚。
说白了,汝南王还是冲着帝位去的,不是给他自己谋,而是给儿孙谋。
赵允让当年进过宫,那时真宗无子,把他接到宫中,按储君培养。后来,赵祯出生,他这个备胎就被送了回去。
十几年前,赵允让的儿子赵宗实也进过宫,那时候赵祯也无子,也把赵宗实当储君来养。
可是,后来也生了儿子。所以,很不幸,他的儿子也从备胎的岗位上下来了。
嗯,这一家两父子,都快成“送子观音”了!
......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赵允让现在掌控的权柄,绝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到这般气候的。
可能是这一家两父子当“替补”养成的毛病,对那个位置,有着超乎寻常的执念吧!
可特么就这么忍着,这也不是我唐奕的风格啊?
明知这家人有害,你还动不了他,只能任由他活的自在,这个感觉是真不爽!
对于唐奕这个性子来说,就更不爽了。
那为什么不论是赵祯,还是唐奕,都不担心汝南王会反呢?
还真反不了。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压根就没那个能力。
北宋皇权势微,官冗职散,武人不振。这么做,可不单单只有坏处,也是有其存在的意义的。
那就是,无所不在的制衡!
刨去其弊病和高昂的成本不说,单说这个制度,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皇权受相权的牵制,无法一言定天下;相权也同样受到监察制度、皇权、百官的掣肘。
而百官则因为职、权分离的关系,形成相互的制约。
同样,军队也是处处制衡,大宋管军队的衙门口有两个,一个是兵部三衙,一个是枢密院。
三衙有掌兵、带兵之权,却没有统兵、调兵的权力;枢密院正好相反,只有指挥调度的权力,却没有实际的兵权。
别看汝南王把手伸到了军中,又把控了朝中重臣,可是然并卵,别说你想起兵叛乱,就算你是赵祯本人,想动军队都得一层一层的批下来。
所以,除非赵允让将驻扎在皇宫左右的四十万禁军全部掌控了,否则,分分钟把你轰成渣渣。
这也是为什么终宋两朝,从来没发生过大规模的全国性叛乱,也没出现过,过于血腥的宫斗夺权的原因。
赵允让控制几个侍卫冲个宫这个不难,想造反,不可能!
无所不在的制衡,无所不在的约束,别说造反了,让你想翻个身都难。
因此,赵祯不怕赵允让会反,这个时候反而好办,曹皇后与苗贵妃临盆再即,只要二人有一人旦下龙儿,赵允让必然会乱了阵脚。
......
回到自己的小楼,唐奕长出了一口气。
曹觉的命不单保住了,而且还有封赏,也算了了心中一件大事,下一步就看赵祯怎么安排邓州营的去向了。
不用回邓州这是肯定的了。
大宋就是这么尿性,地方有点好兵就往禁军里塞,留着老弱残兵在各州冲数儿,也难怪广南跟纸糊的一样,侬智高一捅就破。
......
正琢磨着下午的财税课给儒学们讲什么,忽闻敲门之声响起。
唐奕隔着门上的玻璃一看,不禁眉头一皱,他来干什么?
“进来吧!”
来人是程颐。
撇了一眼脸上青肿未消的程颐。
“来干嘛?想让我给你道歉?”
昨日有些情绪失控,唐奕也知道下手确实有点重了。
但是,让他给这个“假圣人”陪不是,他是死活不会干的。
程颐佝偻着腰,一点都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教谕,误会了,学生怎敢......”
唐奕笑了。
心说,态度还不错,一点儿都不像那个刻薄的程老二啊?
“那你来干嘛?昨天没挨够揍?今天又来讨打?”
“不,不是!”
程颐脸都白了,唐奕踹得他现在还直不起腰呢。
“我是......”程颐怯生生的一时难以启齿。
“我是......”
“别他娘的跟个娘们儿似的,有话说,有屁放!”
本来就气儿不顺,你特么还在这给老子添堵。
“我是有个问题想问教谕。”
程颐这回没支吾,他从昨天被唐奕暴捶之后,一直到现在,心里都憋着个疑问,昨晚更是整夜的没睡着。
脑子里,全都是唐奕抱着那个独臂军汉嚎啕大哭的场面。
......(未完待续。)
第322章 阶级分化
感谢‘老斛’同志的精准补刀,让我连着四天“睁眼有万赏”..
所以,对于你没事就在群里秀恩爱的卑劣行径,我决定忍了!
并且好好学习一番,争取虐死那帮放单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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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兄弟,特别是程颐,虽刻薄、傲慢,但对做学问和世间万物的求索之心还是极为勤勉的。
要不然,也不会未满二十岁,就吃透了儒家典籍,并开始将自己的思想和感悟揉和到儒学之中,妄图开宗立派了。
这是天生做学问的人。
所以程颐喜欢用审视的眼光看待世间的人或事,习惯用所学之才来解读万物。
幸运的是,程颐至今没有碰到太困扰他的问题,更没有碰到,儒学大典所说不通的道理,这更加坚定了他对所学所思的信心。
然而,昨天的一幕,彻底撕裂了程颐的价值观。
他发现,唐子浩的所做所为,是他无法理解的。
平时的唐奕虽然也狂也傲,但最起码他做的事情还能保持基本的体面,甚至为人师的威仪。
但是昨天,他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在观澜这个文教圣地的门前,为了几个贱身军汉,完全褪去了一个文人的外衣,甚至如泼皮无赖一般,殴打儒生,转脸更是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为什么?
以唐子浩的学问,以他的地位,以文人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体面”,他为什么会有这般举动?
饿死是小,失节是大啊!
难道他这么多年跟着范师父、尹师父学来的东西,都学狗肚子去了?
但也不对啊?唐奕最后哭的那般伤心,就连他这个“受害者”都为之动容。
程颐想了一夜,也没想通。
最后,本着求知的美德,程老二宁可冒着再挨一顿揍的风险,也要来问个明白。
“学生想问教谕,为何只为几个军汉却要抛弃名节,不顾风骨?”
.......
唐奕看着程颐没有说话。
事实上,当程颐这么问出来的时候,他就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阶级!
从古至今,无所不在的阶级!
即使自隋开创科举,给了平民上升的通道;
即使唐灭七姓十家,门阀世家不在专独;
即使是最开明的大宋......
阶级也依旧存在。
它不但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同样也把各个阶级之间分化、隔绝。
各个阶级之间,几乎是不互通的,甚至有着自己的生态环境。
程颐并不是真的刻薄到人情泯灭的地步,他只是活在他自己的那个上层阶级,对百性、军伍之间的情感根本半点都不懂。
说白了,就是不懂事儿。
且程颐也不是个例,士大夫阶级有几人能做到范仲淹那个程度,下到田间、军营去了解最底层的百姓?
这种阶级分化,不但让士大夫们的政治政策脱离实际,而且让他们用自己的道德和行为准则去约束别的阶级,自然就更加的激化了矛盾。
“程老二。”
“学生在!”
“我也问你一个问题吧,你的理想是什么?”
程颐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想......我想建立新学,把儒学完善成天下大学,教化万民。”
果然,
这孙子一心想当圣人。
“怎么教化?”唐奕反问。“像你昨日那般教化?”
“呃......”程颐一顿。“那是他们没学过孙孟之道,若是有知,当知观澜之地不得乱闯。”
程颐到现在也不觉他做错了什么,唐奕也不生气,“那且问天下间,学过孔孟之学的人十之有几呢?”
“这......”
“即要教化万民,首先你要把自己当成‘万民’,有些东西,是你在书本之中学不到的。”
程颐辨解道:“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先帝也言,书中自有人间百态,还有什么是学不到的?”
唐奕被他说乐了,这是书呆子的典型自负。
“不说别人。”唐奕换了个严肃的姿态。
“孔子周游列国,看尽世间百态,方能立地成圣。”
“孟子本身就出自民间,尽尝百姓疾苦,又游历诸国,才有了万世之名。”
“你出身书香门第,从小身边的人就都是有才有名的文人雅士。说句不好听的,你可能连茄子是不是长在树上,稻米是不是有壳都不知道,就想高屋建瓴,教化万民?”
“孔孟尚要行万里路,方知天下事。你坐在书院里,喝着茶就把这世界看透了?这么说,你比孔孟还有本事?”
程颐被唐奕问得哑口无言,一时间觉得唐奕说的对,但又不知道对在哪儿,要怎么去实践。
唐奕平静地看着程颐,现在,他不但不气这个学生,反而有种想笑的冲动。
为什么?
因为他正在见证历史,改变历史!
如果,今天没有唐奕说这翻话,可能二程永远也想不到这个问题,他们依然会继续着自己成圣的梦想,依然梦想着所创之学会教化万民。
可是,缺乏底层的社会实践,理学注定远离“万民”,反而成了文人专独的学问,成了披的是“以理治世”的外衣,行的是“愚民愚众”的管教工具。
不懂民而言治,不懂商而言税,不懂兵而言军,不懂恪物而言宇宙洪荒!
根本连什么是万民都不知道,用一千多年前圣人对万民的理解去套用当下的百姓,这就是扯淡!
“至于你,我为何不顾斯文......”
唐奕见火候差不多了,就把话题带到了最开始的问题。
“这里面的东西很复杂,感情更是用语言说不清的。”
“你若真想知道答案,就到军营之中,与这些你一直都看不起的军汉们同吃同住一段时间,自然就懂了。”
“到那时,再把你的所见所感融入到你的学问中,那才是真正的教化万民之学!”
“......”
“程老二!”唐奕玩味地看着程颐。
“学生在!”
“昨天打了你,确实有失师礼。”
“......”
“这样儿吧,给你点好处,当做补偿。”
“什么补偿?”
“从今天开始,你可以寸步不离的跟在我左右,不论财税、战略,只要是我懂的,你随时可以问,我随时都会答。”
“当真?”程颐眼睛锃亮。
开小灶啊!这好事儿哪儿找去。
“当真!”唐奕笃定道。“我唐奕说话还是算数的。”
“哦,对了,可以把你哥也一并叫来。”
......(未完待续。)
第323章 物是人非
程老二来找唐奕解惑,同时也帮唐奕解了惑。
唐奕之前一直犯愁,二程应当如何处置。
说心里话,宰了是最好、最省事儿的办法。
一了百了啊!
但是,唐奕干不出来,今天程颐自己送上门,倒是提醒了唐奕,二程远还没到学问大成的地步。
说白了,他们就是求知的学生,还处在接受灌输的年纪,完全可以潜移默化把地自己的思想灌输过去,以影响他们世界观和价值观。
最后,就算理学依旧会问世,那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把这两个货带在身边跟几年,他就不信不能把两个假圣人,忽悠成真混蛋!
而且,唐奕还有另一番考量。
在他看来,想改变在大宋一时的处境很容易,不需要“神棍”去帮他骗吃、骗喝、骗支持。
但是,想把这份成果延续下去,就需要理论基础了支持,就需要有神棍来摇旗呐喊了。
二程无疑是两个很好的大神棍,用的好,更是两个很好的“旗手”!
这两位的威力可是比原子弹大多了啊!
......
送走程颐,唐奕心情敞亮了不少,忍不住走出房间,沐浴在初春的阳光之下。
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无意地一扫看,就见下边黑子的门前有动静。
唐奕眉头一挑,就贱贱地靠了过去。
“你们又上哪儿去?”
黑子一怔,嘿嘿憨笑。
董惜琴则是脸红不已地答道:“昨日给大哥定了新衣,今天......去取。”
“哦!”唐奕点着头。“我就问你们上哪儿,直说进城不就完了?用不着解释那么细。”
“......”
连董惜琴这种涵养极深的,都有点受不了唐奕了,这孩子有时候犯起贱来,最是天怒人怨。
......
唐奕又对黑子道:“那赶紧去吧,让惜琴姐姐搀着点,别摔着。”
黑子瞪了他一眼,心说,这倒霉孩子,都二十了,还跟前几年一般讨厌!
“晚上回来到我屋里来一趟,有话跟你说。”
“......”
见二人逃似地走了,唐奕暗笑,转身朝尹师父的院子走去。
黑子都过三十了,唐奕觉得,做为兄弟得帮他加把火了。要不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若说以前不知道黑子到底相中了谁,经过这次受伤,唐奕要是还看不出来,那就不用混了。
这憨货,眼光够毒的,盯的是董惜琴!
只不过,唐奕还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心思,问黑子,那憨货也不说,而董惜琴似乎也有什么别的想法。
反正两人就这么耗着,连唐奕这个看热闹的都觉得难受。
所以,他得找桃园夫人问问,也许这里头能破局的只有她了吧。
一进尹洙的院子,唐奕不禁一怔,随即咧嘴笑道:
“呦~稀客啊!这不是咱们的小疯丫头吗?”
董靖瑶来了回山。
只见院心的石桌前,董靖瑶正坐在那支着下巴,目无焦距地发呆。
唐奕一声调笑,吓了董靖瑶一跳。抬眼一看是唐奕,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深深一拂,“见过唐公子!”
唐奕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这才想起,眼前的董靖瑶已经不是那个傲娇的小丫头了。
使辽之后,唐奕在外又游历两年,回京之时,已经是将近三年之后。
当年那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片子,也已经出落成婷婷玉立的二八少女。
只不过,正如唐奕所说,很多东西会随着成长慢慢消逝。
那个可以顶得唐奕没话说,动不动就使点儿小性子的小姑娘,也随着年龄慢慢地沉稳了下来。
曾经让唐奕觉得即新鲜,又似曾相识的刁蛮,也再也找不回来了。
唐奕有几分失落,董靖瑶现在住在桃花庵,自从回京之后,只见过董靖瑶一面,也是她来给桃园夫人送东西,匆匆一见,相互点个头而已。
“呵......来了啊,什么时候来的?”
“早间到的。”董靖瑶小声回着。“公子找尹先生吗?先生去杜先生那里了。”
“不找尹师父,桃园夫人在吗?”
“干娘昨夜着了凉,在里间歇息,我去给公子叫。”
“哦......那不用了,我晚点儿再来。”
唐奕觉得太别扭了,干脆调头就走。
“送唐公子......”
董靖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
突然之间,也不知为什么,唐奕很想想去听萧巧哥弹琴......
希望她不会也因为成长,而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吧!
去和范仲淹说了一声,把下午的财税课挪到明天,回小楼抱出吉他,就准备进城。
但是,刚出门,就碰到了曹佾。
“你干嘛去?”
“进城。”
“别去了,叫了张晋文和潘丰,说点儿生意上的事儿。”
唐奕拧着眉,“船上说!”
他是想干什么就必须马上干,不然心里不舒服。
曹佾扭不过他,只得跟着他往码头走,半路上正碰见张晋文和潘丰。
四人到码头上船,曹佾也不墨迹。
这段时间,唐奕和他都在操心曹觉的事儿,生意上的事却耽误了下来。
“通济渠初步估算,八百万贯足够了。而且,这笔钱是三年的工期逐步往出掏。加上去年各头生意的利钱也汇出来了,咱们现在手上还有一大钱闲钱。”
“这钱是存着,还是干别的?”
唐奕略一思索,“不存,全撒出去!”
潘丰一惊,“撒在哪儿?那可是好几百万啊!”
“派人手考察南北水网沿线的州府,华联要往出扩了!”
张晋文有点懵,与曹佾对视一眼。
“扩多少家?”
“能扩多少扩多少,有多大钱使多大力!今后三年,观澜和咱们自己的利钱都扔在这上头。”
“别啊!!”曹佾不干了。
“你把钱都花了,等过几年起毛纺织的时候,还哪儿有钱抢摊子。”
唐奕冷然一笑,“毛纺的摊子不用抢,照我说的做吧,有大用!”
也不给大伙儿多说的机会,唐奕又看向潘丰。
“另外,你让酒业协会开始猛吸会员,降一降入会标准也没关系,尽量往大了铺。也不用挑地方,哪怕是山沟沟里的野店,要入会,只要守规矩就行。”
“咱现在京外的会员酒家就有五百了,四京外加江南诸地都有咱们的会员。还铺?再铺,酒业协会这块牌子可就不值钱了。”
“没事儿!”唐奕一甩手。“要是靠牌子拉不来人,就把甘油勾兑、白酒蒸馏、窖藏提香的工艺都撒出去。”
“你疯了你?那可是咱的命根子!”
三人都不淡定了,这疯子要干啥啊?听着咋这么渗得荒呢?
......
(未完待续。)
第324章 战略布局
要知道,除去观澜的官粮转运,唐奕几乎所有生意的根本其实就是甘油勾兑、白酒蒸馏等等,这几项独门工艺。要是把这几项工艺泄露出去,等于是断了唐奕的半条命。
现在别人没来惦记,唐奕自己却要放出去,这不是疯了吗?
见三人的表情,唐奕抿然一笑,安慰道:“放心,甘油提炼还在咱自己手里,别的那几项拿出去就拿出去了,影响不大。”
“还不大!?”潘丰瞪着眼珠子道,“让那些小酒行学了去,能挤死咱们!”
“放心了,现在娇白和严河坊果酒的牌子已经打出去了,大宋全境的酒业这么大的一块肉,咱们自己可是吃不下去,依靠名牌完全就够吃了。”
“那也没必要把绝招都白给人家吧?”
“怎是白给?得入会,你也可以趁机收笔技术转让费啥的吗!”
“那也不行啊!”
“听我的!”唐奕不容有疑。
“现在首要目的是把市场做大,把酒业协会的摊子铺开。那点儿小得失不用算计,随便起一门生意就补回来了。”
“大郎......”曹佾凝重地看眼唐奕。
“你给我们交个底,又是扩张华联,又是铺开酒业协会,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唐奕神秘一笑,“过一段时间,官家很可能把冶铁这一块也扔到观澜,再加上以后的毛纺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意味着,实业这一块,咱们已经做到头儿了,已经不能再大了!”
“所以......”
“所以,下一步,咱们玩资本!”
把华联开到全宋,抢占零售业,形成销售网,再加上酒业协会。
大宋的酒业协会和后世可是两个概念。
大宋的酒业和餐饮业、酒店业是不分家的。说是一个酒业协会,其实就相当于酿酒协会、餐饮协会和住宿酒店协会三合一。
一但这两个庞然大物铺到整个大宋,再加上观澜漕运、未来的毛纺织,还有官粮......
这就意味着,唐奕掌控了相当份额的大宋的衣、食、住、行,还有生活所需。
而且,这些都不是孤立的,是形成网络的。
只要稍稍有点现代的金融意识,就能想像得到,这里面,唐奕可以玩出多少的花样儿来。
所以,现在唐奕就要着手布局,一但通济渠打通,唐奕手上就有了初步的“大交通”网络,整个大盘也就活了起来。
那时候......
改革也就可以开始了!
......
说完了布局的事情,唐奕又看向曹佾,“还有一个事儿得你去办。”
“什么事儿?”
“我想在大辽再起一家华联。”
曹佾一指张晋文,“这事儿你跟他说,我又不管华联。”
唐奕嘿嘿一笑,“他办不了,要开店的地方有点特殊。”
“哪儿?”
“幽州!”
噗!!
全喷了。
“你你你,你没病吧?”曹佾叫道。“你把耶律重元的儿子给宰了,还想把生意铺到他眼皮底下?”
潘丰也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谁去管?万一让耶律重元知道儿子是你杀的,谁在幽州谁死,铺子也得让他端了,何必呢?”
杀子之仇!
潘丰都不怀疑,耶律重元那老货要是知道真相之后,得起兵攻宋。
“所以吗......”唐奕一摊手。“得你去办,张大哥办不了。”
“我咋办?你不会让我去幽州给你管铺子吧?”
“真特么死脑筋!”唐奕淬道,“你去找萧英,幽州的铺子给他六成份子!”
“......”
三人心说,你这走位也太风骚了,完全看不懂啊!
而更风骚的还在后面。
“剩下四成,给耶律重元!”
“不是,你图个啥啊!?”
“啥也不图,就是在幽州插根钉子,以后说不定有点用。”
“那咱们的船也到不了幽州啊?”
唐奕低头不语,思索起来。
这还真是个问题。
耶律重元的老巢幽州地处燕云腹地,四六不挨着,船队根本到不了,走陆路的成本也太大了。
若是不赚钱,唐奕送出去这份人情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修路!”
唐奕一咬牙。
“把黄河水道到雄州边境的官道重修,若是辽人那边也能让咱修,咱们给他出钱,修!!”
北上的官道唐奕走过一回,只能说勉强凑合。但是,对于华联这种实时运输的要求是达不到的,耗时太多。
这回三人连反对的声音都没有了。
唐奕宁可自己掏钱修这条通燕云的路,那就不是“有点用”的事儿了。
这货心里肯定是憋着大坏呢!
“正好这几天事儿不多,看兄弟给你们弄出一种修路筑城的宝贝来。”
“啥宝贝?”
“水泥!”
......
好吧,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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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进了开封,到了桃花庵把唐奕放下,三人坐船又得回回山。
唐奕这个甩手掌柜是只管下令,他们这几个苦力却是要忙活起来了。唐奕的布局太大,他们要好好斟酌一番才能下手。
而唐奕到了桃花庵门前,就见一个穿着太学儒袍的书生从门里出来,见了唐奕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飒然而去。
唐奕还在奇怪,这小伙儿看着有点面熟,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这时,桃花庵的女使也看见了唐奕,急忙迎了上来。
“唐公子来了啊?”
“嗯。”都是熟脸,唐奕也不用客气。
“刚刚那是谁啊?”
女使看了一眼还未走远的文生,“唐公子不记得了吗?他就是那年,您在曹觉和潘越手底下救下来的那个刘几,刘之道啊。”
“哦~~”
唐奕想起来了,当年就因为这孙子,他让董靖瑶好顿挤兑。
“他来桃花庵做甚?”
“来找靖瑶姑娘的,见人没在就走了。”
唐奕哦了一声,没当回事儿。
不过,为什么刘几扑了个空,唐奕心里觉得很爽呢?
“君姐姐和萧姑娘呢?”
女使一笑,“君姑娘陪着萧姑娘去铁塔寺了,得晚间才能回来呢!”
“日!”
唐奕大骂一声,调头就往码头跑。
“等等我!!”
但愿曹佾他们船还没走远。
刚爽过,报应就来了,自己也扑了个空。
老子的情怀啊!
......
回到回山已经是下午了,反倒变得无所事事。
想去民学转一圈,却被赵祯派人来叫了过去。
是关于邓州营的安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