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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幸福女配全文阅读

作者:香胡胡     末世之幸福女配txt下载     末世之幸福女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65废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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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因缘

    唐锦带着温妮先见了袁老时,袁老很高兴,小徒儿出门几个月,回京后明明忙得连觉都没睡时间睡,还能这么就抽出时间来看他老人家,袁老表示,妮妮真是个好孩子,乖徒儿。

    不过,温妮将近给老人准备蝶恋花、白石等一批珍稀材料奉上时,袁老恼了!

    老人家很生气,非常生气,温妮连带携同她同来唐锦,一起被狠批了一顿,“怎么现才送来呢?这都耽搁多少时间了?这些东西,早该送来了。”

    老人家手脚利索地关上装着蝶恋花玉盒,又摸了摸装着白石大箱子,没时间搭理还坐书房等着请教问题“逆徒”,直接叫人把东西都运到了他地下试验室。

    “师傅,我还有许多疑难没问呢?”眼见袁老就要跟着那些盒子箱子出门,温妮急忙喊了一声。

    袁老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找你那几个师兄师姐,他们要敢怠慢你,师傅收拾他们。”说着,袁老脚便出了门。

    “师傅,师傅,还有事啊,噬血症资料你没有没?”

    “找你二师兄,他负责这个。”

    “师傅,你给我送去书,我都看完了,我后面没书看了……”

    袁老站住脚,回头狠瞪了温妮一眼,“书桌抽屉里,给你订了一个学习计划表,自己找。”见温妮目光飞书房那些书架上溜了溜,袁老气乐了:“你个逆徒,作为关门弟子,还要师傅强调几遍,你才记得住?师傅这里东西,都是由你继承,你想拿拿了就是,怎么,不想给师傅养老?”

    温妮嘿嘿傻笑了一声:“没呢师傅,我可乐意养你了,您可是个宝贝呢。”

    “真这么想?”

    “真,师傅,您看,好东西我不是全送你这里来了,别人,我可谁都没给,就连主席和我爸,都没见过这些东西呢。”

    袁老脸上怒气消散了一些,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满意神情,他老人家心里一高兴,也就不计较太多了,“这一次,就饶了你。知道你事儿多,忙得抽不开身,不过,记住了,下一次,人一时来不了没关系,东西先送过来。”

    温妮赶紧点头:“唉,师傅,徒儿记住了。”

    见袁老二话不转身就走,温妮愣了片刻,飞追了上去,把一个玉瓶儿塞进了他手里:“师傅,这是我昨天炼出来,记得吃啊。”

    袁老脚步不停,将东西随手揣进口袋。

    “师傅,不能给别人啊。”温妮喊了一嗓子。

    袁老挥了挥手,转眼消失了转角。

    长长吐出一口气,温妮回到书房门上,看着正翻着一本图文并茂精装本唐锦:“把我们扔这儿了。”

    唐锦抬头看着似欢喜又似委屈温妮,弯了弯唇角,却没说话。

    温妮自然看到了他眼中戏谑,瘪了瘪嘴,走到袁老书桌边,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标注明显笔记本,打开后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按照上面标注,开始一本一本从书架上往外挑书。

    温妮半个小时后,温妮将挑出几百本书收进了空间,这些书里面至少包含了两成珍稀孤本,这些孤本,都是几百年来药门积攒起来,为了关门弟子成长,袁老一点没藏私,全都拿了出来。

    回家路上,唐锦捏着温妮手,问了一句:“幻境中得到修炼精神力法诀留下了?”

    温妮点了点头,她倒是想把姬瀚拿出那张蝉帛给师傅看看呢,可惜,她不敢,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万一看出个好歹来,到时她就是想后悔都来不及,毕竟就连铁血秦勇,也被蝉帛几个呼吸间便弄得欲生欲死。

    回到别墅后,唐锦什么也没干,直接抱着温妮睡了个天昏地暗。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连续劳作了几天,终于得到了一次彻底休息,精神与身体都无比放松唐锦懒洋洋半眯着眼,圈着温妮赖床上不肯起来,两只爪子还有一搭没一搭这摸摸那捏捏,惬意得只差哼哼了。

    “我不来接你,你不知道回家?难道都不想我?”

    被唐锦痒痒肉上划过,温妮反射性地扭了扭,“我也忙呢,爸爸精神终于好点了,我就陪他出门逛了逛,你不知道,我们出门这么久,他居然只出了三次门儿……三个多月呢。”

    温妮叹了一口气:“以前,我一直以为他过得很自,可是,这两天我才发现,他并不是因为追求自我精神世界完善才对外界一切淡然处之,他根本只是维持着基本生活所需……”温妮头深深埋进了唐锦怀里:“还是我不够细心,才会忽视了他期盼,若不是玄三提醒,我都不知道他世界那么荒芜……你知道吗,若非因为还有我这个唯一牵绊,他根本生无可恋……”

    “没了你,我世界也一片荒芜。”

    温妮从唐锦怀里抬起头时,正对上他挑起眉。

    “你得了啊,别捣乱,我跟你说正事儿呢。玄三都说了,好发现得及时,才让爸爸精神没魔障中陷得深,因为对女儿爱,让他一直维持着狼,要不然……唔……”

    看着被吻得晕头转向半天回不过神温妮,唐锦终于满意了:“感觉到我对你需要了吗。”

    紧紧压腹部,让人无法忽视棍状物?

    温妮狠狠翻了一个白眼儿:“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我很正经。”

    翻身压温妮身上,咬着柔软白嫩耳垂、吸吮着纤长美丽玉颈,唐锦一边喘息,一边含混不清地咕哝:“你好歹也关心一下我。”见面后,这女人嘴里念叨不是师傅就是爸爸,明明他才是会陪着她一辈子人……

    人家都是小别胜婚,到了她这里怎么就是小别成隔阂了?

    至于消除隔阂好办法,唐锦认为,一起做乐事,实是一种好选择。

    温妮再醒来时,已第二天凌晨时分了。

    四肢百骸间久违酸软让她神思迷离了好一阵,直到门被打开,才让她从那种半睡半醒状态中醒了过来。

    “宝贝,起来吃点东西。”唐锦俯□,将温妮从被软软枕头被褥间挖出来,只是,入手湿软滑腻与入眼诱人风景显然让他立场有些不稳,他意志吃饭与“吃人”之间游移,好半晌都无法做出选择。

    温妮懒懒地睁了睁眼,又很合上,她不想动,被做昏过去似乎并不太久,因此,她到根本就没有休息过来,她脑子现几乎完全无法转动,于是,便放任了男人行为,由着他把自己身上被子掀开。

    唐锦一直知道,奢华床上用品,会带给肌肤贴心舒适触感,不过,他清楚,当妮妮那带着斑斑点点痕迹玉白身体,无遮无拦地侧躺柔软宽大床铺间时带来视觉与心灵冲击,会强大到什么程度。唐锦从不诲言对于自家宝贝迷恋,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他清楚地知道,他对她渴望充斥他身体每一个细胞,永远无法餍足。

    没有瑕疵时,她美得让人不敢轻易亵渎,而当那具玉白上出现j□j痕迹时,她美就带上了能让圣人堕落糜艳力量。

    终于,她因凉气而轻轻颤抖时,唐锦终于做出了选择,没做任何抵抗,再一次扑进了诱人犯罪粉腿玉臂之中……旖旎浓艳、玉露滴香,胸腔里藏着,是一头永远吃不饱饕餮,让他只想将身下软得似乎没有骨头女人全部拆吃入腹。

    爱听她颤软呻/吟,贪看她染上潮红娇颜,他喜欢她身上制造多痕迹……深入她,用力地让她感受他,累积让她崩溃尖叫炽热情爱,带她一些腾飞,巅峰到来时,缠绕着一起化作云烟……

    …………

    声声鸟鸣声里,唐锦睁开了眼,经历了一夜痛酣畅爱恋,他进入了深沉高质量休眠,六天六夜没有得到休息身体,此时,轻得似乎轻轻一动就能飞起来。

    耳畔轻轻鼻音让他枕上转过头,入眼,是扑扇着眼睫,眼睫轻颤,轻轻掀开眼皮下,美丽迷茫,是她尤未清醒神思。

    “醒了?”

    微哑低沉嗓音让温妮反射性地露出了一个甜甜笑,“嗯。”

    这小女人显然早把昨夜她哭喊着嘶咬他气怒丢了脑后,唐锦胸口愉悦不可抑止地倾泄而出,微侧身,他亲了亲她香软笑靥:“起吧。”

    “嗯。”

    唐锦迅速地穿好衣裳出了房门,让终于找回昨夜记忆温妮坐床上,恨恨地捶枕头——这个臭男人,他根本没洗漱就出去了。

    唐锦终还是没能逃脱自家宝贝黑手,被收拾妥当温妮堵书房里,狠狠地踩了几脚又咬了几口。于是,完全不敢还手唐锦抱着自家得意小女人,坐进了司徒家遣来接人车中,驶出了别墅。

    司徒家大宅。

    几天前那一次,因为唐家暗部信物归属权问题,司徒家没有从唐锦那里得到想要去海岛推荐名额,后来,司徒家终于还是把信物交给了唐锦,那之后,唐锦便一直忙着整顿暗部势力,日夜忙碌,以至,到这两天,才终于停了下来。

    好容易得到唐锦忙空消息,司徒家人再也坐不住了,派车直接上门接人——也是,这一批要送到海岛上人,眼看就要走了,能不急吗!

    同样房间,几乎完全相同参会人员,只是,这一次家族聚会氛围,明显没了上一次火热,没有肆无忌惮高声议论,没有兴高采烈志得意满,没有所有名额掌握理所当然,坐唐锦身边温妮清晰地感觉到,司徒家人看向唐锦眼神里没了轻慢,少了傲然,司徒家老老少少们,似乎几天时间里,形貌便有了一个脱胎换骨转变,他们言谈有礼,笑容亲切,一举一动间气韵,都充分展示出了世家子弟气度风华。

    只是,精神力与唐锦同级温妮却无法忽视众人隐藏眼底忌惮与畏惧。

    温妮有些奇怪,怎么会有畏惧呢?

    如果温妮知道,就短短几天时间里,唐锦不仅挑起了一场死伤千人大械斗,主导了三四个知名公司持有人转换、五六个帮派大换血,还让部分京中高官落马并将自己派系人员推了上去……如果温妮知道这些话,想来,她就不会像现这样纳闷儿了。

    唐锦呢?

    唐锦坐司徒家专属于他位置,如同此前任何一次参加司徒家聚会一样,眯着眼,唇角轻翘,懒散地靠有椅背上,听着一个个亲人发言。

    没有得志后张场,没有得势后意气风发,似乎,他仍然是那个有名却无实唐家继承人,似乎,他还是那个有着司徒家名声庇护却并不能真正支配司徒家势力外孙……他保持着惯有姿态,坐那里。

    唐锦眼神很平静,平静得似乎没有任何想法。唯有司徒伯几个有限人,才真正地体会到了他改变——唐锦眼中,没有了曾经阴郁、孤愤,他眼底,是豁然开朗后淡然。

    看着静静坐那里,却有着如山气势唐锦,司徒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浊气,这个外孙,长大了,翅膀硬了!

    司徒侯与爷爷似叹似赞眼神碰了碰,即使不做任何探查,司徒侯也知道,爷爷看,是司徒家护佑了多年外甥唐锦。

    想着这些日子,各个部门负责人有意无意示好,司徒侯知道,这个外甥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大了。

    看着与李泯坐一起司徒芸,司徒侯手指动了动。

    司徒芸看了一眼长兄,明白了他暗示。

    “妮妮啊,你爸爸还好吗?”

    温妮眨了眨眼:“多谢妈妈挂念,我爸爸身体现满好。”

    “什么时候约他出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

    司徒芸目光落唐锦身上:“小锦近很忙?”

    唐锦点了点头:“整顿家务,忙了几天。”

    “没什么困难吧。”

    “没有。”

    司徒芸眉尖微蹙:“你还小,有事办不了,记得找你几个舅舅帮忙。”

    唐锦笑了:“妈妈,这个就不用吩咐了,这些年,我不都是这么做吗?没有舅舅们护着,我哪里能那群太子爷里混得开。”

    司徒家几个舅舅齐齐露出了笑脸。

    五舅舅司徒倍笑骂了一声:“臭小子,当你忘了呢。”

    唐锦乐了:“忘了谁也忘不了五舅,那年要不是五舅,我就被南宫家那几个小子给揍了,嘿嘿,小锦都记着呢。”

    “好小子,五舅没白疼你。”司徒倍大乐。

    司徒侯看了一眼乐得不行五弟,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司徒伯笑道:“爷爷,我就说嘛,小锦不是那拎不清,这孩子重情义,您这些年花他身上心血,他都知道。”

    司徒伯点了点头,看着唐锦,司徒伯轻叹:“小锦呀,这些年,曾祖知道你很努力。”

    唐锦努力,他看眼里,唐锦性情,他也知道,受了司徒家庇护,这孩子不会忘,有好处时,唐锦会先考虑分润给司徒家,但是,那绝不是因为他对司徒家归属感,而仅仅是因为,他深刻知道,司徒家得益于他是有利。

    如今,他们再也无法左右他。

    这个孩子,心灵挣脱了束缚。

167 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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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唯痴

    没有各种各样泡在玻璃容器里的人体器官,也没有头发蓬乱、衣着邋遢、眼神疯狂的科学家,与其说二师兄的试验基地是科学研究院,不如说更像一个小型的居民生活区。

    唯一让温妮体会到这里与别的地方不同的,是进入时换的着装——与这里所有人相同的服装。

    跟着二师兄在生活区里走了一遭,看到如同常人一样生活着的各个患者,看着这些患者言笑靥靥与医务人员互动,温妮心里,满是惊讶——与她在五行城七区看到的惨况相比,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出了生活区,例行地进行了清洗,温妮换回自己的衣裳,被二师兄带入了这个试验基地的地下部分。直到进了那里,温妮才真正看到了,一个科学试验室该有的样子——一排排贴着墙壁安放的齐顶的柜子,一台台精密的仪器,一个个神情专注的工作人员,一片一片谨慎封装并被严密控制的、从患者身上取到的实验体组织……

    二师兄领着温妮,指着那些能透过玻璃门看清内部摆放的所有物品的柜子:“这里面每一个标签,代表的是一个患者,里面详细记录着每一个患者的生平、发病时间、病发后身体各个器官的情况,以及……”二师兄顿了顿:“……以及人他们最后死亡的时间。”

    看着那些沿着墙壁摆满的柜子、柜子里密密麻麻的标签,第一次,温妮感觉到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沉重与压抑,以及深深的无力与畏惧。

    在短暂的沉默后,二师兄很快把温妮带进了一个十分阔大的房间,指着里面无数摆放整齐的细胞照片,开始给她讲自己推论的依据,以及实验中实体的改变情况。

    “……血液被无限地细化,无数次地被分离,只是,依照现有的手段,我们仍然无法弄清楚血液中含有的哪一种元素让患者的生命得以维持……无法做到准确检测、分离,就无法找到替代物,无法找到替代物,就不能说是治疗。”

    “没有血液支持,病发的患者最快会在一天内死亡,最慢的,是半年。”

    “有少部分人,病发后选择了隐藏,他们通过隐密的渠道,向普通人购买血液维持生存,于是,贩血者与卖血的血奴,应运而生。”

    “进入各个实验室、科学研究院的患者,一般家境都不错,如同我们实验基地里正常生活的患者一样,他们其实能得到最好的照顾与最及时的帮助……但是,这样的幸运儿毕竟不是全部,因为负担太重,经费不足,每一个城市,不得不开辟出一个区,用来放置那些家境贫寒、无力支付照管费用的病发者,这些病发者过着的几乎是一种半人半兽的生活,渴血让他们疯狂,不得不依靠捕食同区的生物得到血液维持生命,他们没有尊严,有情感却被本能支配……很可悲,可我们无力挽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患者的能力无法再增长——如若不然,只怕健康的人就要沦为这些噬血症患者的猎物了。只是,即使如此,危机仍然存在,因为从发现第一个患者开始,两百多年来,噬血症不停地出现新的表现形式,病毒的力量在增强……也许,终有一天,变异的病毒会突破某一种限制,让患者可以继续变得强大……我不敢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疯狂与绝望的世界。”

    “你看,这最后几组细胞的照片,与第一组相比,结构是不是发生了细微的改变,是的,你看这一张,这些细胞在互相吞噬……如果它们的吞噬能力持续增强、加剧,最后是让患者变得像饕餮一样,还是完成自我吞噬,只余下唯一的一个最强大、最可怕的细胞……”

    …………

    “啊——”

    温妮从床上猛地坐起。

    “怎么啦?”

    被惊醒的唐锦坐起身,将温妮拥进怀里,当摸到她前胸后背的冷汗时,唐锦的手停了停,回身从床边扯过柔软干燥的大浴巾,将温妮整个身体都包了起来。

    “做恶梦了?”

    男人稳定的心跳、温暖的气息、熟悉的声音,让心脏狂跳的温妮得到了安抚,身体慢慢变得柔软,唐锦抱着她,躺回枕上,抽开那条浴巾,让自己的身体与被子,将她严严实实护住:“做什么梦了?”

    温妮打了个哆嗦:“梦到一个个的人,全都变成了细胞,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细胞在地球上跑来跑去,一张口就将一座座大厦吞了进去……”

    听着温妮边打哆嗦边讲述,唐锦眼角的肌肉在黑暗中一阵抽搐——这做的是什么梦?

    “好了,没事了,有我在呢。”唐锦只能这样安抚。

    …………

    静静伏在唐锦的胸前,在唐锦睡着后,温妮仍然无法入睡,从师兄那里回来后,她已经连续看了一个月的资料了,可是,一点头绪也没有,除了更了解这种病,对于最初的猜测,她根本无法找到支持的依据,反而在堆积如山的资料里,变得更加迷茫。

    如果有一种物质,能让患者吃了后,不再渴血……问题,就解决了。

    可是,患者缺的到底是什么?师兄说是一种元素?大灾变前,人类没有这样的病,大灾变让地球的什么元素消失了吗?

    噬血症最初被发现,是大灾变后近四百年,四百年,明明人类相较于大灾变前,已经进化得更强大了……

    等等,进化!

    温妮努力捕捉脑中那一闪即逝的灵光——因为能力的觉醒,让身体吸收的营养供应不上,因此,变得饥渴?

    有这个可能,!

    她记得唐锦说过,人类各系能力出现的最初,素食几乎完全没抛弃,人类只能通过大量进食变异兽,才能供应上身体所需。

    二师兄也说过,噬血症病发后,患者能力就不再增涨,这是不是从侧面证明了,是因为能量供应不足,能力才会停滞?

    所以,噬血症,是因为人类的身体再一次进化,能量供应却跟不上才导致的!

    温妮翻身下床,告诉惊醒的唐锦她去打个电话,不用理她后,便裹上睡袍,跑进了书房。

    “二师兄,我怀疑这是一种进化,进化后,身体所需能量不足,才出现了噬血的表现。”温妮抱着电话,声音有些激动。

    “啊,哦,妮妮啊,你还没睡?”电话里,二师兄的声音透着困倦,打了个呵欠,二师兄努力让自己的脑子变得清明一些:“你这种推论,曾经也有过,只是,患上噬血症的,不只是能力者,也有普通人。”

    温妮坚持自己的观点。

    “好吧,其实你这个观点,和我目前的推论在某一方面其实也算是一致的,只是,就算是进化,那么,什么物质,才能满足他们的所需……”

    电话里,又与师兄争论了半天,终于在天色微明时,温妮挂断了电话。

    此后又过了几天,二师兄不再受到自家小师妹骚扰,直到,神情兴奋的温妮拿着一块白色的石头冲进了他的实验室。

    看着小师妹身后跟着的一群与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布料里的人打得热闹的武装战士,二师兄不知道该叹气还是该叹气。

    花了半个小时,将所有事情处理完,送走了围观人员,二师兄扶着头:“小师妹,说吧,找我什么事?”

    温妮哼了一声:“谁让你躲在实验室谁也不见的。”

    “好吧,是二师兄的错,我应该给你弄一个最大权限的通行证。”二师兄决定,现在立马让人办。

    “通行证一会再说。”温妮闪着亮晶晶的眼睛,举起手中的白石:“二师兄,我觉得这个,肯定能帮上你。”

    “这是什么?”

    “秘境里得到的,据说,一只庞大的巨蜥因为它的存在,可以长年不食……我想,这里面肯定有好东西。”

    二师兄的眼睛猛然一亮,他接过那块拳头大的白色石头,这是一种泛着水润光泽却又与玉石完全不同的石头,用手触摸后,手上既无油,也无水,“这光感与手感有些像田黄石,不过,这个更沉,而且,更软……”

    看着二师兄埋头研究,温妮有些不乐意了:“别的先不用管,能不能先切一小块,和那些活性细胞放在一起。”

    “不行,直接放进去,细胞应该无法吞噬。”

    “加一点中和剂?”

    二师兄摇了摇头:“除非能让石头溶化,又不破坏它的成份。”

    温妮踱了几个来回,直到看不过去的玄三提醒了一句:“玄阴玉液可溶万物。”

    “是能溶,可都溶没了。”

    “你忘了,加入至阳液中和,就不会有那样的情况。”

    “二者无法直接作用,而且,就算有用,又怎么知道最后起效的是我的两种玉液,还是白石?”

    玄三不再吭声。

    温妮又打了几个转,突然站住:“玄三,你知道这噬血症是什么吗?”

    “我不知道。”

    “你不是活了很多年了?”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啊……”温妮有些遗憾,仰头想了半天:“师兄,炼药时,直接加入白石,然后,找志愿者服用怎么样?”

    “没有得到证实,不能乱用药。”

    温妮皱眉,然后猛然醒过神来:“一个多月了,师傅那里说不准有进展,咱们问问师傅吧。”

    “师傅那里?”

    “我给他老人家送了一箱,他那时忙着去研究,都不理我……”

    没空听小师妹抱怨,二师兄转身进了另一间房,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师傅,我是小二……资料早给小师妹了……是,这段时间,她一直和我在一起……是,是……唉,师傅,您先别挂,我有事呢……小师妹拿回来的白石,您研究得怎么样了……啊,有这么好的功效?……如果给噬血症患者使用……那我可以直接入药了……好,好,我记住了……嗯,嗯,师傅再见。”

    二师兄挂断电话,看着站在身畔满含期盼看着他的小师妹,忍不住笑:“妮妮,咱们先炼一炉药试试。”

    温妮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欢呼。

    …………

    药,是由二师兄炼的,温妮打下手,半天时间后,一炉白色的药液新鲜出炉,看着二师兄将黏稠的药液稀释,又加入了一些药品,制作成米粒大小的乳白色药丸。

    温妮拿着药丸仔细感受了一下:“师兄,我觉得这个丹丸不只噬血症患者可以使用,别的一些病也应该有用。”

    “比如?”

    “胃肠道疾病……”温妮又想了想:“涉及到血液的所有病症或大或小都应该有一些效果。”

    “好,咱们临床用一下。”

    一炉药,最后制出米粒大小的丹丸有上万粒,不过,二师兄并不大量使用,而是找了九个濒危的患者,在得到了他们家人与本人的同意后,让他们各自服下了一粒。

    其后的事,温妮自然很是关注,半个月后,二师兄打来电话:“死了三人,另外六人,已经活了下来,并且,病情得到了大幅缓解。”

    “白石有用?”

    “是的,有用……”

    温妮挂断电话,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虽然她仍然不敢肯定噬血症是否是进化,不过,至少,现在已经有了一个治疗的方法,相比于让患者持续喝血,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至于以后的事……国家养了一大批科研人员,相信,已经拥有白石的他们,一定能找出那种对噬血症起作用的物质。

    …………

    在连续两个月几近废寝忘食的狂热之后,温妮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她发现,唐锦,生气了。

    温妮从来不知道,唐锦生起气来,居然是这样的……

    “妮妮,我头痛。”

    温妮没有任何挣扎,抱着他的头,温柔地替自家男人按摩太阳穴。

    “妮妮,我饿了。”

    对上男人无辜的眼神,温妮觉得,如果不喂饱他,就是自己的失职。

    “妮妮,我渴了,要喝茶。”

    温妮坐在男人的办公桌边,烧着水,现场为男人展示茶艺的每一个步骤,然后,将冲泡好的茶双手奉至男人唇畔。

    “妮妮,我累了,身上的肌肉僵硬得像石块一样了。”

    小小的挣扎后,温妮爬上床,用绵软纤巧的玉足,替男人踩他发僵发硬的肌肉。

    “妮妮,我冷了。”

    温妮朝天翻了一个白眼,在二十五度的室温里伸手将男人抱进怀中,然后,被男人按在床上,拆吃入腹。

    第二天,腰酸背痛的温妮,再一次面对男人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需求——这些需求唯一相同的一点,被圈在男人身边百米范围内。

    深切感受到男人怒气未消的温妮不得不扶着腰,继续做牛做马,然后到了晚上,被男人按住各种吃……

    唯有无尽的夜空,回响着温妮发自心底的渴望:“我要去十万大山——”

第169章 暗夜

    从北向南,曾经坐飞机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旅程,因为空中变异兽的阻击,生生的被拖了好几个小时,这还是机中配备的人员都是最好一批司乘人员的条件之下。

    带着小猫小红,领着几十个人,唐锦牵着温妮的手,走出了蜀城的机场。

    早等在候机厅里的蜀城三大世家张、刘、李,以及王、陈、林、曾、钟、黄、周、谢几个小世家的族中子弟,见到唐锦一行人终于出现,齐齐从座位上起身,迎了上来。

    若此次到达蜀城的人仅唐锦与温妮,虽说也会受到蜀城几个大小世家的迎候,但是,却绝不会这样大面积的劳师动众,一切,只因为与唐锦同行的,还有七八个世家的子弟——也就是说,唐锦一行人虽以唐锦为主,但,跟随的,并不仅仅是护卫侍从与追随者。

    在蜀城,与唐家、司徒家交情较深的,其实不过是刘家以及林家,因此,蜀城同来的这些等候的子弟们的目标可想而知,是另外几个世家的子弟,于是,众人也很快隐隐分成了几个圈子。

    刘勇是刘家嫡出第三子,他的母亲便是温妮在京城参加国宴时认识的童夫人,童夫人是司徒大舅妈李琳的发小,因此,知道唐锦要来,作为当家主母的童夫人便派了亲生的三儿子来接人。

    林家是小世家,与唐家交情不浅,此次来的人又是唐家的族长,因此来的人却是林家的下任家主林康。

    一番寒喧,一行人分座十几辆车,驶入了蜀城最豪华的酒楼迎宾楼,在简单的洗漱后,京中来的众人便被迎入宴客厅,被蜀城的主人们拉入酒席之间。热情劝饮,酒酣耳热之际,年轻人们很容易的消除了不多的隔阂,很快聊得火热。

    “山里山深林密,更有毒虫猛兽横行,人烟稀少,更无路通行……”一个小世家的子弟歪睨着醉眼,看了看坐在唐锦身旁的温妮与另几位明显是大家子随侍情人的女人,别有意味地笑了笑:“小姐夫人们可要受苦了。”

    “钟八说的是一方面,另有盗匪、门派中人占山为王,无视一切律法,什么恶事都敢做,稍不留心,就会被那些暴徒把命给算计了进去。”

    “没错,就说几年前吧,我去山里与峨眉交易一批物资,最后物资一点没能带出来,同去的人,更是死了一半,我也差点就把命丢在了里面。”

    “你这算什么……”

    温妮目瞪口呆听着众人讲述十万大山各种艰险,只觉在听天方夜谭,只觉众人说的不是国家的领土所辖,而是存在于异世的蛮荒世界。

    宴终人散,回房后,温妮躺在床上问唐锦:“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

    唐锦将两人搭在身上的被子往上接了拉,将忐忑的温妮完全包住,“是。”

    “可是,听他们说的,也太混乱了。”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温妮入睡后,唐锦仍然睁着眼,此次进入十万大山,既要替温妮查探她母亲被追杀的原因,他更肩负着别的使命,而且,同行的世家子,虽非他主动邀请,但是,他们都是要参加世峰会的小队成员,这些家伙,只当去十万大山是一次历炼,却未必做好了应付一切变故的准备,不过,酒席上的见闻,也算是替他们敲响了警钟了。

    第二天拜见过童夫人,唐锦带着温妮在蜀城进行了最后一次采购,第三天,带着再一次变得庞大的队伍,进入了十万大山。

    也算在森林里几进几出的温妮,再一次,被狠狠震撼了。

    连绵起伏,无边无际的崇山峻岭,幽密艰险不知道其底在何处的深壑,不知名的毒虫,从不曾接触过的瘴气……大雾弥漫之际,仅丈许范围能视物,没有大军开路,几十人的队伍只能在杂草树木间穿行,不能让皮肤j□j在外,因为不知从什么地方伸出的如刀如锯的草叶会割伤人;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不敢有一丝轻忽的,是十万大山特有的变异植物,它们大抵都带着各种各样的毒素。

    不同于北方森林的高阔,蜀地的山川险峻而诡秘……直到这时,温妮才真正地体会到了行路难的真正意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听着温妮的低声吟咏,在几块大石之间歇息的众人齐齐息声。

    “温小姐不愧是名师之徒,学识确实非常人所能及。”

    “就算我们是蜀人,也不敢说能将李太白这首诗完全记住,唐族长果然慧眼识珠。”蜀城张家的弟子早已知道,这位容貌艳丽蜀中也难见的女子,家世并不显赫,能稳稳抓住年纪轻轻便手握重权的唐锦,自身的本事,必然不凡。果然,不过一天功夫,便让众人见识到了她几方面的才能。

    唐锦伸手接过温妮递到手中食物,揉了揉她的短发,笑回道:“她这不过是班门弄斧,据我所知,郧少的妹妹可是蜀地有名的才女。”

    张郧愉悦地看了身畔的妹妹一眼:“唐族长过奖,她也不过就是在我们小地方有点名声。”

    张郧的妹妹虽知哥哥这是谦逊,不过,看着容色明显压过自己的温妮,仍然被激起了好胜之心:“温小姐既然有名师教导,我倒是想在制药一道上向温小姐讨教一二。”

    温妮抬眼看了一眼这个名叫张柳的女孩,想了想:“虽然拜师不到一年,不过,温妮也从师傅那里学了一些东西,若张小姐有指教,自然奉陪。”

    “你拜师只有一年?”张柳惊呼出声,然后,她以一种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温妮:“一年,能学到多少?”张柳有些意兴阑珊:“我从会说话开始,学的就是《药经》、《本草》,学了二十几年,若和你比,岂不是欺负人?就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还是算了。”

    “那有空我向张小姐讨教疑难时,还请多指导。”

    “只要不是不能说的,你只管来问。”

    温妮笑了笑,张柳这个女孩,虽带着些娇蛮,不过,性情倒是豪爽,这便是典型的川蜀女子吧,果然,自有其可爱之处呢。

    唐锦看着温妮脸上的笑容,再次伸出手薅了薅她头上的短发——调皮。

    温妮抬头看着唐锦,明白了他眼神里透出的意味,忍不住吐了吐舌,她没有恶意啦,只是觉得扮猪吃老虎神马的,真的能省很多力气啊。

    小小的交锋后,众人继续边吃边聊着,温妮一边烤制着打来的变异兽,一边观察着围观的几十个人。

    这个队伍里,除唐锦外,京中的世家子有七人,他们每人身边都有一个家族派出的实力强大的护卫以及一个同样实力不弱的随侍,其中几人,除这基本的配置之外,还带了女人,这几个女人,无论实力高低,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她们都有着让男人心动的魅力。

    温妮的精神力很高,因此,哪怕仅仅扫了一眼,她也能清楚地将这些春兰秋菊各擅胜场的女人们独特的气韵记在心上。到了此时,温妮也不得不叹一声,到底是世家出身,这些人身边的女伴,没有一个是庸脂俗粉。

    队伍中,最让温妮在意的,却是叶家的弟子叶朱以及孟家的弟子孟驰,这两家都是军人世家,因此,行事间不可避免地带着军中的习惯,他们不仅没带女伴,自己的一切事务,也完全是自己打理,不假手他人,温妮看他们带的随侍对于这种情况明显适应良好,因此,温妮忍不住要想,这两位随侍只怕也是护卫的职责更胜于侍从才对。

    除了这些世家子,唐锦带的人显然更多一些,除了护卫侍从,另外还带了两位明显与众人不同的中年人,这两位中年人的不同不是因为惹眼,反倒是因为他们显得太普通太平常,才让温妮情不自禁地留了心。

    敢不带护卫侍从进十万大山的人,能是普通人吗?

    显然不是,可是,温妮却真地看不出看他们到底是什么地方异于常人,普通得让人一见就忘的脸,完全没有一点让能让人注意到的言行气质,温妮相信,把他们扔进人堆里,一转眼,就会被淹没,让人再也找不到——或许正是这一点,才是他们会被风主席派在唐锦身边的根本原因所在?

    “主人,有人来了。”女侍的轻声提醒下,温妮如同火堆前的所有人一样,目光移向了不远处从山林里走出的几个矮小身影。

    是真的矮小,黄昏黯沉的光线下,那几个身影直到走到离众人几米外,人们才看清,那是几个孩子。

    几个没有大人保护的孩子,在这毒虫猛兽横行的深林幽谷中,怎么能保住性命?

    温妮情不自禁动了动,想要站起来,却被身畔的唐锦按住。

    “看着。”

    温妮的动作一顿,顺势从旁边端过水杯,举至唇畔,只是,她的眼睛,却不可扼止地停在了几个孩子的身上。

    总共四个孩子,三男一女,最大的十二三岁,最小的,看起来只有六七岁,他们走进这片被大石围护在内的,有几十米的空坪上,径自在边沿处坐了下来,没有人,想要靠近这边这群围火而坐,正在进食的人。

    火堆边的谈话在短暂的停顿后,再一次响起,没有人去靠近那几个孩子。而那几个孩子闭着眼,背靠巨石,似乎,已经睡着了。

    一行人的晚餐本就快要完了,几个孩子来了后,人们的动作情不自禁地加快,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停止了进食。

    “水源太远,晚上没办法洗漱了。”

    “明天再说吧,天完全黑了,如果去溪边,这一来一回耽搁时间不说,也不安全,咱们这堆火也得灭了,要不然会招来麻烦的。”

    “外围的驱兽粉洒了吗?”

    “洒了。”

    “那就睡吧。”

    简短而低声的交谈中,火堆被灭,营地很快陷入了沉寂。小红歇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温妮背靠着小猫,窝在唐锦怀里,给他塞了自制的口香糖,精神力却情不自禁再次笼向营地边沿那自出现后,就不曾有丝毫声响传出的几个孩子。

    常年身处城市的人,是无法体会到大自然那让人畏怯的力量的——没有任何的光,这是一个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眼不能视物,身体其它的感官就被无限放大,身畔,是三四十人的呼吸,不知多远的地方,有夜鸟的啼鸣以及翅膀的扑扇声,似乎有轻风刮过,无数草叶因为磨擦,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因为夜色,这声音显得无比幽远,明明应该陌生,却又让人觉得无比熟悉,似乎在灵魂里,它们曾无数次回响,或者,好是传自先祖的记忆……

    温妮几乎要沉浸在这声音里就此睡去了,只是,一丝异动,却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精神力笼罩之下,一切,如同亲睹。

    风吹动草叶的声间,掩盖了衣物的悉索声,温妮如同在看一帧无声的电影,坪坝边沿,靠在巨石边合眼休憩的四个孩子,在一个呼吸间,全部动了起来。

    一个孩子的刀向着黑暗中划去,那是另一个孩子的咽喉所在,只是,本来应躺在原处的那个孩子,却无声无息的躲开了这次偷袭,只是,他并不曾反击,而是向着那个最幼小的只有六七岁的孩子扑了上去。

    温妮几乎没控制住自己而发出尖叫,好在,早有所觉的唐锦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就在唐锦的手捂住温妮的同时,那个最小的孩子向下一躲,钻进了岩石与地面形成的罅隙之间,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四个孩子中唯一的那个女孩的刀,已经顺势扎进了那个扑击失败的孩子的身上——原本,女孩的刀,也是向着最小的孩子去的。

    负伤的孩子没有做任何停滞,转身就要向坪坝之外飞窜,只是,因为受伤他的动作明显慢了一拍,于是,黑暗中,第一个动手的孩子的刀,准确地划过了他的咽喉。

    血,喷溅而出,那声音,在夜色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尸体砰然倒地,营地里,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停了下来。

第170章 幽冥

    “教内汰选,惊扰各位客人,望请不要见怪!”

    沙哑却稚嫩的童音,在黑暗里响起。

    “汰选?看你们的衣着,是幽冥教弟子吧?”张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出。

    “是。”

    “汰选结果出来了?”

    “是。”

    “我从八卦门的友人那里听说过你们的规矩,你们既然在进行汰选,自便就是,不必在意我们。”

    “是。”

    见不曾引起误会,又得到不会被攻击的讯息,三个孩童紧绷的身体齐齐放松下来,他们将手中的刀收回,走向死去男孩的尸身处,女孩抬头,另两人招脚,三人一起将死去的男孩尸体搬出了坪坝,扔到了不远处的斜坡上。

    黑暗里,一阵草叶被压倒的声音传出,尸体向着山下翻滚而去,而后,又响起一声轻微却沉闷的撞击声,按照时间来算,那具尸体显然是被山里的树挡住了。

    又过了几分钟,三个孩子脚步轻松地走了回来,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再隔着老远,显然因为汰选结束,敌对关系解除,同伴之间不用再时时戒备。

    走回先前的位置,三个孩子席地而坐,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粮,也没用水,嘶咬着就吃了下去,之后,又各自找了位置,睡了。

    从搏杀发生到此时,温妮的精神力一直笼罩着那几个孩子所处的那一小片区域,如同目睹,她清晰地“看”到了一切,心中的惊骇让她一直紧绷着身体,直到确定几个孩子真的睡着了,她的身体才软了下来。同样将一切情况看在内的唐锦,显然不像温妮反应那么大,他早见惯了世间一切冷酷的事,心绪,没有一丝波动,因此,只是轻轻拍着温妮的背,在精神力竖起的屏障内轻声安慰着:“……睡吧,有我呢,不用担心。”

    躺在厚厚的兽毛垫子上,背靠着小猫柔软温暖的肚皮,身前唐锦将她拢在怀里,挡住了外界所有的夜风寒气,温暖与安全充斥着温妮的整个身心,合上眼,带着一肚子的疑惑,抵不住疲累与困倦,她睡了过去。

    点点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洒落在温妮酣甜绝美的睡颜上,轻轻蹭着颊畔柔软的被子,她懒懒掀开眼皮,入目的是小猫带着温情的蔚蓝大眼。

    看到温妮醒来,小猫把自己大大脑袋低了下来,用脑门顶了顶温妮举手的手,喵喵叫了几声。

    温妮扑噗一笑,揉了揉那圆乎乎的大脑门儿:“去吧。”

    “嗷——”

    一声短促的欢啸,小猫嗖一声奔出了坪坝,冲进了深密的林木之中。

    “那只老虎怎么啦?”

    温妮闻声抬头,却见张柳大大的杏眼里带着疑问,看了过来。

    温妮坐起身,一边叠被子,一边回道:“它去找地儿方便。”想起方才小猫委屈的抱怨,温妮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那家伙,估计是真的憋坏了!

    “它这么听话吗?”张柳走了过来。

    温妮打包被褥,头也没抬:“它见我睡得好,怕醒我,一直憋着呢。”

    “啊!”张柳坐了下来,羡慕地叹了一声:“你的晶宠又聪明又威武还能驮人,哪像我的,成天就让我驮它了。”

    温妮抬起头:“你的晶宠是什么?”

    张柳从腰间的挎包里掏出一块五彩玉石:“这个。”

    温妮仔细看了看,有些不确定:“蜘蛛?”

    “是呀。”张柳有些得意:“漂亮吧。”

    温妮仔细看了看,那蜘蛛不是否感觉到什么,一直蜷缩着的八条腿伸了出来。

    “很漂亮!”温妮的手指动了动:“含有剧毒吧。”

    张柳双眉一飞:“它也就这点本事了。”

    温妮又看了一眼那只五彩玉石一样漂亮的蜘蛛:“你这晶宠的一滴毒液……”温妮想了想:“……只怕能毒翻百人吧。”

    张柳有些惊异地看着温妮:“你怎么知道?”

    温妮继续低头忙活,一边笑道:“这是特j□j,就像我的白虎,因为皮毛的颜色不易在自然界隐藏,为了生存,他就必须比同类更强,才能得到充足的食物。我想,你的蜘蛛也应该是这样。”

    “我的蜘蛛吐出的蛛丝也很厉害。”

    “是吗?有些什么作用吗?”

    “柔韧结实,刀砍不断,火烧不毁。”

    “我能跟你换一点吗?”

    “你能有什么等值的?”

    “丹药怎么样?”

    “丹药,我最不缺的就是丹药。”

    “那,你想换什么?”

    “据说你有蝶恋花?”

    “蝶恋花制成的丹药可以换。”

    “好吧,一根丝换一粒。”

    “成交。”

    张郧坐在唐锦身旁,看着妹妹与温妮的交易达成,笑了笑。坐在另一边的一个京中子弟碰了碰张郧的胳膊:“表哥,你们什么没有?居然巴巴的指定了换那个?”

    张郧摇了摇头:“山里毒物多,有许多毒,即使是张家,也无可奈何,蝶恋花可解百毒,有备无患。”

    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有些动心。不过,想着家族备下的药品,大家又都按捺下了心思。

    温妮洗漱完,坐到唐锦身边,接过他递来的食物,一边吃,一边扫视着坪坝:“那三个孩子呢?”

    “天刚亮,就走了。”唐锦将水杯递到温妮手边,低头继续进食。

    “昨天我就想问,这幽冥教的汰选,是怎么回事?”一个眉眼带着锋锐之气的青年看着张郧。

    张郧看了一眼青年,想了想:“蒋少想来也听说过十万大山里有一元、两仪、三教吧?”

    “听过,还有什么五宗六门也知道一点。”

    “三教说的是魔教、邪教与幽冥教。”张郧拨弄着身前的火堆,“百年大灾变,世界秩序崩坏,各种信仰、教派崛起,幽冥教便是其中之一,幽冥教立教之意是为主持幽冥秩序,对于死亡,教义认为不需畏惧,而应以平和的心态面对,因为,他们死后,会被目连菩萨所接纳,不仅不会受地狱之苦,反因生前入教,死后会成为菩萨坐下护法侍者。”

    蒋少轻啧一声,眉眼间止不住便流露出了轻蔑。

    张郧笑了笑:“几百年的发展,幽冥教的实力不比一个大世家差,正因教内残酷的生存法则,幽冥弟子的实力高强,手段狠辣,通过昨夜的事,大家就能看出,幽冥弟子的心志何其诡匿,小小的孩童,哪里留存有一点天真?”

    “举手间,便取了同伴的性命,而且,事后,更无一点异样,这个教派的人心性之冷酷,可见一斑。”

    “这幽冥教有多少弟子?”

    “不知道。”

    “那汰选是什么?”

    “幽冥弟子在教内想要得到更高的地位,更多的生存资源,就必须在汰选时生存下来,汰选的规则是十人一队,互相厮杀,厮杀后最后生存下来的三人,就是优胜者,得到晋升的资格。”

    “也就是说,要嘛死,要嘛晋升。”

    “没错,不论以何种手段,只要你活到最后,你就赢了。”

    “让同教的弟子不择手段地互相厮杀,这可有些灭绝人性。”

    “不去杀变异兽,却要杀同类来得到晋升资格,这幽冥教看着可不像什么好玩意儿。”

    “在十万大山里,要生存下来,杀变异兽与躲避强大的变异兽,是最起码的生存本领。”张郧摇了摇头:“至于幽冥教,一般情况下,只要你不主动生事,他们也懒得搭理你,还算可以讲理,比起十万大山里一些行事更邪的,可要好多了。”

    “少族长对于十万大山里了解得倒是很清楚,以后,还麻烦你多跟我们讲讲里面的情况。”

    张郧摇了摇头:“幽冥教与八卦门交好,我正好有朋友在八卦门中,才能知道这些,更多的,就不敢说了。”

    早餐结束后,众人背上行囊,再次启程,路过昨夜几个孩子扔尸的位置时,温妮情不自禁向坡下张望了几分钟,而在看到卡在树根处的一根白骨时,她生生打了一个冷战。

    “是被山里的群居型小变异兽吃了的。”张柳停在温妮身边,眼神平静地看着那截白骨。

    “是什么变异兽?”见唐锦停步回头看过来,温妮赶紧抬脚跟了上去。

    “虫啦、蚂蚁啦这些东西吧,谁知道呢,山里的变异生物太多了,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种。”张柳一边把玩着那只五彩蜘蛛,一边脚步轻灵地走在温妮身边。

    “十万大山真的有十万座山吗?”温妮有些好奇。

    “也许没有,也许更多!”张柳一脚踢开一条想要从她脚前爬过去的草绿色小蛇,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和温妮闲聊:“高的,矮的,大的,小的,秀雅迷人的、险恶难行的……山连着山,峰挨着峰,没人能数清楚,只是在蜀城中,口口相传着‘入山十人,出一人’的警示。”

    为了防止头顶树上细小的毒虫掉入衣领,温妮直接开启了玉鼎的防护罩,不过,她现在比以前的控制力更精准,一点不会浪费能量。

    看温妮走得轻松,一个随行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我昨天就发现,温小姐一直不曾戴过头盔,也没遭遇过虫咬,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好办法?”

    温妮抬头看了一眼开口询问的女子,这女子体态丰满婀娜,眼神妩媚,看向温妮时,神情间难掩期盼,显然,如果温妮愿意传授一下经验,她是十分想要知道的。

    “你怎么称呼?”

    “我叫杨娜,是卫少的女伴。”

    随着杨娜的目光,温妮看了一眼那位卫少,二十多岁的青年笑着伸手拍了拍戴杨娜的脸,“温小姐师从袁老,驱虫避毒的宝贝自然少不了,你是想不了的。”

    杨娜白了卫少一眼,那风情万种的模样让温妮飞快转开了头。

    “温小姐真的有驱虫避毒的宝贝吗?”另一个气质优雅的女子闻声回头。

    温妮摇了摇头,举手碰了碰路旁的草叶,草叶如被无形的刀划断,“不过是能量护罩罢了。”

    队伍中各个竖起耳朵听着温妮回答的人俱是一愣,而后又齐齐屏息。

    “你的能量护罩能维持一天?”张柳的问题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温妮点了点头。

    “骗人的吧,一天不停地输出,再多的能量也不够用的,你都不会脱力吗。”

    “只要控制精准,不浪费,不会有问题。”温妮跃上小猫的背,坐在上面认真回答众人的疑问:“炼药时,能量的输入直接影响着成丹的质量与数量,若不想浪费好材料,对于能量的掌控,自然要精益求精。”看好了张柳一眼,温妮笑了笑:“也许,我所修习的心法,也是一个原因。”

    温妮从袁老以及夏侯章烨那里得到的心法,没有一个凡品,更不用提得自姬瀚的共二十一级的博大精深的娲族秘法,温妮本就因空间水的改造而灵觉惊人,修习过娲族秘法后,精神更是可以分出无数细丝,这些细丝,她要完全掌空,没有精准、强大的精神力,根本无法办到。

    “是心法的原因啊!”那就没办法了,总不能让人家把师门秘法传授给众人吧,果然,有名师,就是不一样啊,张柳有些羡慕地看了温妮一眼,

    “或者,我可以告诉你们……”

    “谁?”一声厉喝,打断了众人的闲聊,队伍中所有人的心神陡然一紧,迅速摆出了防备的姿式。

第171章 惩治

    从树上飞落的一群人落地后并不聚在一起,而是散在山林各处,隐隐摆出了迎敌的布局,他们居高临下,站在陡坡之上,身着的服装显然都是特制的,因为相较于军队的迷彩服,他们的衣服明显具有变色效果,在林木茂密杂草丛生的大山里,仅凭眼睛,根本很难察觉到,显然这些人十分擅于隐藏形迹.

    如果不是被队首的护卫喝破形迹,只怕这一行人大部分人都不会知道在路上曾经有过这样一群人存在。

    “可是千幻谷?”张郧再次步出队伍,迎上一个走出林木遮掩,站在一块山石上的壮年汉子:“蜀城张家入山,还望诸位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多多关照。”

    “蜀城张家?”即使站在山石上,身形仍然给人以若隐若现之感的壮年汉子看了一眼张郧身边的护卫,就是这个人,还不曾走近,就发现了他的形踪,果然,蜀城张家的实力,不容小觑。

    目光从队伍中的几头晶宠身上扫过,又仔细看了看队伍中明显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骄之气的几个人以及他们的女伴,收回目光时,他的目光重点又看了看几个身姿笔挺的,明白那是军队中人,眯了眯眼,壮汉心念电闪,这一队,可没一个是等闲之辈啊。已大致有了结论的壮年汉子,在再次看向张郧时,眼神里便带上了一丝热络,他举手一抱拳,豪迈一笑:“来的可是张家少主?邬士林有礼。”

    “可是千幻谷邬执事?”见邬士林这般反应,张郧也含笑抬手一礼:“不知邬执事这是要出山还是……”

    身材魁梧的邬士林冲身后的一群人打了个手势,山林中散布的十几人似乎放松下来,迎敌的姿态完全消失,不过,即使明知来的一群人没有恶意,这些人仍然各据有利位置,并不曾挪动脚步。

    邬士林跳下山石,独自向队首的张郧迈步走了过去,一边笑呵呵道:“这不是万宝会要到了吗?我们家小姐闹着要一只月狐,正巧,前些日子有弟子探到了月狐的踪迹,邬某就被小姐遣了出来搜寻,眼见目的就要达成了,可惜天不从人意,那狡猾的畜生愣是找到了包围圈最弱的一环,冲了出来,其后,又向着山外逃窜,我带着人这都已经追了好几天了。”

    看着邬士林边说边伸出手,与张郧握了握,甚至热情地大力摇了几下,温妮的手指情不自禁挠了挠小猫的背,心神一时之间有些跑偏——几百年的发展,国人相见时,抱拳礼又跑了出来,除非确定无害,人们并不轻易与人握手,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不再是和平环境,让人轻易近身并抓住手,很容易被暗算,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确是远不如抱拳招呼来得安全……

    就在温妮瞎琢磨时,那边的交涉已经完成了,队伍再次向前开始挪动。

    千幻谷散落在山坡各处的那些人或扶或倚着树干,或双手抱臂、或叉腰而立,紧紧盯着山坡下走过的这一行人,目光里带着警惕,他们仔细打量着每一个经过的人,评估之意,昭然若揭,坐在小猫背上温妮,较任何人都更引人注目,因此,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自然更多,不过,对于十万大山里的人同样抱持着好奇心的她却是一点不怯场,同样仔细打量着那些人,直到一声细微却轻佻的吞咽口水声响起。

    其实,真的不能怪千幻谷弟子行为失当,这一行人里,除了两位女侍姿色平常之外,队中七位女子,哪一个不是美丽过人之辈,更兼有温妮这样的存在,如此看到的人,就是想要心如止水,也实在是难为人。

    要说被人注目,温妮其实已经有些习惯了,不过,当那看向你的人目光中满是色/欲,并且那目光如有实质般下流地在你身上各处打转,一边狠狠地盯着一些不该盯的地方还一边狂咽口水的话……

    恶心之下的直接反应,温妮的精神力如雷霆般轰落在了那个下流胚子的身上。

    看着那个倒霉蛋如遭雷击般翻着白眼倒了下去,又因所处位置的原因咕噜噜往下滚,温妮胸中的郁气乍然消散,同时,美丽的丰唇情不自禁弯了弯。

    千幻谷的反应不慢,在那倒霉蛋眼见就要滚落在小猫抬起的脚下之前,邬士林一挥手,那家伙便被拍得向上斜飞而去,靠得最近的一个千幻谷中的弟子同时飞身而起,将那人接住,并进行了探查。

    “执事,他没事,就是昏过去了。”

    “是中毒还是什么?”

    “不是……似乎只是疲累过度。”检查的弟子有些不太确定。

    “以前看他在谷中实力也不错,不过出一趟门,辛苦了几天,就在外面给我丢脸,真是个废物,回去……”

    …………

    对上唐锦似乎无意间转头看来的目光,温妮情不自禁缩了不缩脖子,不过,当她看清楚了唐锦眼中的笑意时,心中那做了坏事的怯意就没了,一边想着当人的实力强大后,行为就容易随心所欲,一边又忍不住想,有个纵容自家做环事的靠山,果然,感觉很爽,

    啊,偶尔的恶作剧、小任性,其实,满有意思的,嗯,自己越来越不温良、不温油,那也都是唐锦的错。

    “那个人真恶心。”

    “真希望他是被毒蛇咬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明知道队伍中有我哥在,还敢露出那种眼神……”张柳恨恨地踢飞一块石子,一边发狠:“若是在蜀城,看姑奶奶不拨了他的皮。”

    “在蜀城,他就不敢那样了。”气质优雅的女子不知何时落后了几步,聚在了几人身边,“这千幻谷是九流之一,在丛林中的生存能力十分强大,正因是在十万大山,他才敢那样放肆。”

    温妮跳下小猫的背,“说起来,这万宝会是什么?”

    “万宝交流会是十万大山各个门派展示综合实力的一个聚会,每隔二十年,十万大山里的各个门派帮会聚在一起,举办一次这样的大会。”优雅女子看了一眼牵着老虎尾巴,凝神倾听连路也不看的温妮,眼中挑芒闪了闪:“唐族长此次带队就是去参加万宝会的,温小姐不知道?”

    温妮抬起头,对上优雅女子的目光,唐锦要参加万宝会?

    温妮努力回忆,似乎,可能,好像,那个男人确实说过……因为惹怒了唐锦,温妮离开京城的最后那段日子,着实过得有些坠落……似乎确实在进行某项不能与人言说的运动时提起过,只是,回忆起当时自己被折腾得神思渺渺,完全不能自主的惨况,她哪里可能记住他说了什么呢?

    看着温妮脸上飞快泛起了一层掩不住的粉色,偏偏,目光中却无虚怯,只有羞恼,优雅女子的目光里掠过一丝若有所思,

    “说起来,盛五少爷居然带着妃香姐你进山,可着实有些出人意料呢。”杨娜的目光落在优雅女子的身上,撇了撇嘴:“真担心依你的实力,在后面的日子会吃苦头。”

    被唤作妃香的优雅女子看了杨娜一眼,似乎不怎么在意对方话语里透露出的挤兑:“卫少会带上你,倒是在意料之中。”

    杨娜看了妃香一眼,哼了一声,也不理她,回头笑着取笑温妮:“连去哪儿也不管,就让人拐来了……温小姐与唐族长的深情厚意,比起传说来,明显更胜一筹嘛。”杨娜捂嘴笑完,又不免不掩羡慕地叹了一声:“……真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啊。”

    传说?

    温妮觉得有些牙痛,她居然成了别人的话题了吗?

    “说起来,万宝会在什么地方举行?”不想继续谈论自己,温妮飞快转移话题。

    …………

    随着同行几个女子闲聊,温妮很快了解到万宝会的情况,万宝会每隔二十年举办一次,时间为期一个月,举办的地点由上一届大会举办的比武大赛冠军所在门派包揽,而众人正要去参加的这一界主办门派,是在两仪宫举行。

    “上一届的冠军得主叫夏侯章烨……”

    温妮一愣,夏侯章烨?这么巧?

    “说起这两仪宫来,让人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张柳跃上一块山石,“两仪宫里出高手,就算是蜀城,都有知道的,只是,两仪宫里的人却不长寿,常常不满百岁就撒手人寰了,大家就传说两仪宫之所以高手频出,是因为他们有一种秘法可以让人速成,而代价就是用了秘法的人不能寿终正寝,甚至寿年也会打折……”

    “……以不知道是否能拥有的寿命换强大的实力,很多人都愿意,因此,想要进入两仪宫的人,数不胜数,可是,两仪宫的门槛却高,资质稍差一点,就是想进宫替他们做烧火童子也不行。”

    “这一代的两仪宫宫主还有一段广为人知的风流逸事,据说六门之一的百花门一度为夏侯宫主倾心,并一意要嫁给他,为此,不惜与子车夫人共侍一夫,可夏侯宫主却是专情之人,一口回绝了,可怜百花门主一腔深情空付,芳心受伤,以至到如今仍然无法接受男人的接近。”

    “百花门?”

    “百花门大家习惯叫作毒门,它原与药门原为一体,只是,几百年前因为理念不合,解体后才有了如今的药门与毒门,也就是百花门,百花门只收女徒,她们擅使百毒,可杀人于无形,见到她们时,无论多么小心都不为过。”

    “药门呢?”问完后,温妮才醒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赧然,师傅是药门中人,她对于自己的师门却一点不了解,虽说这是因为她一直没有空闲时间,可是,自家师傅居然也从没想起和她叨咕叨咕门内的事,可实在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门。

    “相较于毒门,药门的行事就明显得人心多了,药门倡导济世救人,在十万大山里,却是最让人放心的。药门每代弟子都会走出十万大山,进入各个城市,不过,大家一般并不知道谁是药门弟子。”

    温妮眨了眨眼,噫,原来知道师傅是药门弟子的人,并不多啊。

第172章 冲突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千年前不与秦塞通人烟的蜀山,在经过繁华与热闹的发展后,因为地球表面大面积的变动,再一次,回归了它曾经的难以靠近。不仅险峻可怖远胜昔日,更变本加厉是催生出了无数强大莫测的变异生物,阻挡着一切人类的窥探。

    十万大山中,有多少地域未曾被人类涉足,那些人类无法到达的地方,又生存着多少强大的变异生物,不曾被人类察觉,其实,就算是在十万大山内盘踞了几百年的各个门派,也弄不清楚。因为,人类所涉足的范围,几百年来,最远只到达了十万大山一半的深度,人们,只是在外围活动着,更远处、更内部还存在什么,是什么样的,无人得知。

    跋山、涉水、攀险峰、跃深涧,借助最完善的装备,在山与山之间构建钩索,于无路处穿行,沿着间断的、曾经有人烟存在过的痕迹,唐锦一行人,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远远看到了两仪宫。

    找了一处视野最开阔的突出山壁的危岩立足,看着前方那座巍峨直入云霄的高峰,温妮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在对面的山腰,在七色夕阳的辉映下,重岩叠障、巨树深绿之处,有亭角飞檐显现。

    “那里,就是两仪宫吧?”

    坐在岩石上,背靠着趴伏在地的白虎,温妮赞叹地看着对面从半山处披挂而下的几处白练,那白练,由深至浅,不知最长有多少里,最后,隐入一片浓绿之中——那是瀑布,“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水落之声,在深山幽谷间回响,即使隔着山,仍然隐隐可闻。

    “累吗?”

    唐锦走到温妮身边,坐了下来,伸出手,拨开她额前的短发,露出光洁美丽的额头。

    因为温妮的实力足以自保,一路行来,唐锦不再像此前的几次出行那样寸步不离,他跟张郧带着人走在队首,却仍然不免时时牵挂队伍中间处的温妮,如今,终于快要到达目的地了,他的心里,也情不自禁轻松了许多。

    偎入男人胸前,温妮懒洋洋哼了一声。

    唐锦一把抓住白虎想要缠在温妮腰间的尾巴,微微一用力,那条尾巴一僵,飞快抽了回去,不过,它还是不忿地在岩面上抽了几下以表示自己的怒气。

    “要是只是咱们两人,咱们就飞过去。”

    唐锦眯了眯眼,唇角微翘,轻哂一声,“嗯。”

    自入山以来,除了睡觉进食,两人很久没这样单独呆在一起过了,不仅唐锦放松地闭上了眼,就连靠在唐锦胸前的温妮舒适得也几乎没睡了过去。

    “唉呀,这里有人了。”

    一声没有任何掩饰的女声,打破了这片世界的温存与静谧,唐锦皱了皱眉,自己没动,也制止了温妮起身的动作,继续靠在白虎身上闭目养神。

    “他们休息他们的,咱们看咱们的,互不相干。”男人的话,似乎打破了女人的踌躇,轻巧的脚步声后,在岩石的另一侧,一男一女并肩坐在了岩石上。

    “你看,那就是两仪宫……”男人举起手,指着对面山腰间露出的几处屋脊,又指了指那几条白色飞瀑:“……这次的会址就建在瀑布不远处。”

    “我第一次来呢,不知道两仪宫是不是像咱们门派一样宏伟。”

    “以前我跟师傅来的时候,两仪宫的建筑还很简陋,他们的正殿是由石头搭建成的,不过,要举办大会,动用了许多人力物力花二十年建成的会址,应该很不错吧。”

    “两仪宫的钟离也很厉害,有他参加大会比武,你说师兄还能拿到冠军吗?”

    “一年前,钟离和师兄的功力不相仲伯,不过,这一年,师兄的增长不少,我觉得,应该能赢钟离。”

    “如果师兄赢了,那下一次大会就要在咱们崆峒举行了,嘻,真好。”女人的声音里,喜悦之气弥漫。

    “可是……”男人有些犹豫:“你忘了,幽冥教还有巫阁,他们参赛的弟子……”

    “哼,他们肯定比不上师兄。”女人似乎有些生气:“幽冥教的人冷酷无情,巫阁诡谲难测,如果在他们的地盘办大会,谁敢去。”

    “啊,师妹说得对,师兄肯定能赢。”男人明显不敢再与女人唱反调,“说起来,比起咱们崆峒山的雄伟,两仪山也不错啊。”

    “这倒是,师傅说,当初好几个门派想和我们争山头,没争过来,最后还是让咱们赢了崆峒山,嘻嘻,师傅说,比起几百年前的旧地,现在的崆峒山更加神秘,山中各处奇诡莫测,易守难攻,是百世传承之地……”

    女人一边说,目光一边若有意,若无意地往温妮与唐锦身上瞟,温妮缩在唐锦怀里,闲闲地抱着男人宽厚的大手捏巴,时不时伸手抓住小猫伸到她眼前一扭一扭想引起她注意的尾巴尖,玩得不亦乐乎。

    女人被一主一宠的互动吸引了注意力,捅了捅身边的男子:“唉,你看。”

    年轻男子顺着女人的目光,看了一眼:“你喜欢老虎?回去我给你抓一只虎崽。”

    “也要白色的。”

    “啊。”男子有些为难。

    “怎么,不行啊?那我让师兄帮我找。”女人哼了一声。

    “不,不是。”男人急了:“师妹,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找回一只白虎崽儿来。”

    “这还差不多。”女人得意地哼了一声,又低声与男人说起了悄悄话。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女侍快步走了过来:“族长,夫人,可以用饭了。”说完,女侍安静地恭立在一侧。

    唐锦终于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一阵哔哔剥剥的骨节声后,唐锦扶着温妮站起身,“走,回去吃饭。”

    两人带着一虎一侍相偕而去,丝毫不曾注意到,坐在山岩边那一男一女目瞪口呆的表情。

    因为即将到达目的地,这一次的宿营,较往日更早一些,选的地点,也是开阔之地,最让人高兴的是,这处宽大的坡地上,有现成的岩洞可供晚上休息,就算是遭遇暴雨,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说起来,这一路上,一行人还真是淋了两场雨,好在,雨势不大,对众人的身体倒是没造成什么影响,只是,那雨最恼人处,却是缠缠绵绵没完没了,经常一下就是一整天,甚至,经常白天下了晚上还接着下,最久一次,是连下了三天,众人没法,只能冒雨而行,可是这山上不像城里,雨一下,那本来就难行的路,更添了湿滑,走起来,却是比平日更得小心十分,其间踉跄摔倒的情况,还真是时有发生。

    回到营地,看着坡地上多出的几群人,唐锦与温妮也没觉得奇怪,这一路上,他们遭遇到人,还真不是第一次,而越接近两仪宫,遇到的人便越多,这些人,都是来参加万宝会的,既有十万大山里的各个门派,也有各个城市专做十万大山生意的,二十年一次的盛会,其间会出现多少奇珍异宝,谁也不知道,也谁也不想错过。

    无视了远远近近的人投注在巨大的白虎身上的各色目光,唐锦牵着温妮,走到了自己一行人的火堆旁坐了下来。

    “没等你们了。”张郧举了举手上的烤肉。

    唐锦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从另一个侍者的手里接过片好装盘的烤肉,递到了温妮手中。

    “说起来,这大会后天就要开始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参加。”

    “你说,这大会举办的时间为什么要选在过年的时候?”

    “据说最初进入十万大山那年,各个门派的日子都不太好过,那时又正逢过年,大家就聚在一起,把找到的各种食物、兽皮、珍稀材料拿出来,一起过了一个热闹的新年,再后来几百年,万宝会的时间,就这么延续了下来,从来没有改过。”

    一个叫黎明的世家子轻笑了一声:“是满不容易的。”他一边说,一边冲女伴的屁股拍了一巴掌:“人都吃不饱,你还浪费,欠调/教。”

    女伴靠在他身上扭了扭,只是,黎明不吃那一套,愣是将那只吃了一半的烤肉撕下一块强硬地塞进了女伴的嘴里,“你这小嘴,可太挑了啊,若不是爷,谁养得起你。”

    “爷——”女伴好容易将肉块吞咽下去,委屈极了。

    大家原本在京中就有了解,这一路走来,自然更加熟悉,另一个叫周复调笑道:“小明啊,‘塞’得爽不爽?”

    黎明哼笑:“爽不爽的,爷自己知道就成了,还能告诉你?”一边说,他的食指就塞进了女伴的口中,快速做了几个进出的动作,招得周复一声闷笑。

    女伴叨着黎明的手指,吸了几下,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几乎溢出水来的媚眼一扫,黎明的呼吸便重了几分。

    “我说,注意一下场合好不好。”卫少伸手将杨娜揽在胸前,手在人家浑圆的屁股上不停揉捏着,一边还义正辞严地抨击两个同伴:“这让外人看到,影响多不好。”

    喷笑声、喝骂声、娇斥声、喘息声响起一片,连远处的许多人,也被这边的声响引得看了几眼过来。

    就连两个平日沉默少言的中年人,也含笑看了卫少一眼,摇了摇头后,又低头继续吃东西。

    温妮一边吃,一边乐,他们这一群人,平均年龄不到三十,全是年轻人,走到了一起,自然喜欢说笑打闹,哪怕是叶朱和孟驰,也十分放松。

    “妮妮,刚才和唐队长干嘛去了?”张柳走了过来坐在温妮身边,冲她挤了挤眼。

    温妮自然明白这是被调笑了,不过,她却装作没明白张柳的意思:“那边的岩石上,视野开阔,可以看到两仪宫,你不去看看?”

    “真的能看到?”张柳有些意动。

    “站在那块岩石上看风景……”温妮喝了一口汤,“……山川之美,尽收入眼,欲界仙都,人间天堂,也不过如此。”

    “嘿,嘿,有那么好?”张柳站起身,跑过去拉妃香:“走,咱们去看看。”

    妃香叹了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进山以来,她看什么地方不美?”

    只是张柳执意要去,妃香没办法,只能跟盛五少爷打了个招呼,陪着她往外走。

    盛五少爷盛辉看了温妮一眼,冲唐锦挑了挑眉,“队长,欲界仙都是什么样子,我也很想知道,您老给说说?”

    唐锦看了盛五少一眼,“想知道?”

    盛辉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唐锦唇角一翘:“百闻不如一见,自己去看吧。”

    盛辉一咽,正要再问,却听一声女子的惊叫声从不远处传来,盛辉一愣,飞快站起身,向着惊叫声传来的方向跃去,盛辉去了,他的护卫与侍者自然也紧跟了上去。

    温妮放下碗筷,与众人一同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那是妃香的声音?”

    “什么事?”

    “肯定遇到危险了,妃香可不像宝宝总大惊小怪的,遇事向来沉稳。”

    “讨厌,人家哪里大惊小怪了。”

    “要去帮忙吗?”

    “这是营地,应该没什么大事,再等等,如果要帮忙,盛辉会通知我们的。”

    …………

    远处,一阵能量破坏山体的轰隆声传了过来,然后是能量碰撞的声音与无数怒骂声,喝斥声,劝解声。

    不过,众人一直没等到盛辉的求救声。

    又过了几分钟,盛辉手里抱着妃香,身后跟着一脸怒色的张柳,带着侍者和护卫,走了回来。

    “怎么回事?”

    众人看着盛辉怀里双目紧闭的妃香,显然,她昏过去了。

    “中毒了。”张柳的脸因为怒气胀得通红:“我们就是从那儿过,就被那条蛇宠给咬了。”看了一眼飞快给妃香喂解毒药的盛辉,张柳顿了顿:“五少把那条蛇的蛇头砍了。”

    唐锦与张郧的眼神一碰,“砍了就砍了。”

    一句话,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没人把这事放在心上。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晶宠,看着像是百兽门的。”

    “百兽门?”不过是下九流之辈,如此,更不用担心了。

    “不过,跟他们同行的……”张柳有些不敢肯定:“有几个人好像是魔教的。”

    魔教?

    那可是一群变态,怎么和百兽门的混在了一起。

第173章 接头

    如同十万大山所有门派一样,两仪山的得名源于两仪宫的建立,而两仪宫附近的几百座山,都可算是两仪宫人的狩猎区域。

    严格来说,属于两仪宫的私产,只有他们所驻扎的那座最高的山,不过,十万大山里,山多,人少,除了最初进入大山的时期,其后,人们对于各处山林,再不曾在意过。政府一来因为鞭长莫及,二来也是觉得劳师动众没必要,对于这种情况也很是放任——十万大山里山太多,覆盖范围太广,只要你有本事,哪怕你将无主的一半十万大山圈占,然后声明那是属于自己门派的狩猎场,山中的人除了看你两眼,笑一声狂妄之外,也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更不用说站出来反对了。

    两仪山有多高?

    两仪山高过万米,它的山体,有一小半已经没入云中,除了少有的日子,很少有人能看到它的全貌,而于山顶处观云海,也是两仪宫的人钟爱的雅事之一。

    一行人在清晨的猿鸟乱鸣之中起程,经过明净清澈见底的溪流,从年年青葱的林木和翠绿的竹林间穿行,攀石登梯,在清晨的薄雾完全散去之后,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两仪宫万宝会会址。

    在一个被削去了一半的山头上,两仪宫建起了一栋栋各自独立又风格迥异的小别墅,背靠着仍然残存的另外半个山头那些峭立的石壁,每一栋别墅内都至少可容纳百人起居,完全不用担心参会者无处立足。

    会址中心,在这一片生活区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巨大的石台,在足有一米厚的通体由花岗岩组成、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台面上,分别林立的四根巨大的足有百米的高柱,让人情不自禁要赞叹两仪宫的大手笔,因为,那些高柱并不是花岗石,而是由一种黑曜金刚石砌成的,这种黑曜金刚石是大灾变后,从地底深处翻涌上来的,它甚至不曾被炽烈的岩浆溶化,可想而知,要用这种石材砌出这样的四根柱子,其工程量之浩大。

    到达两仪宫,在指定的别墅放好行李,众人便走了出来到处参观。

    “那些柱子,是用来做什么的?”解毒后身体已经完全无碍的妃香搭着盛五少的臂弯,轻声问。

    “比武。”

    “比什么?”

    “比谁先到顶,这是万宝会的比武项目之一。”

    “这些高台,是为客人准备的吗?”杨娜指了指高台周围,分立着几十座石台,那些石台,比比武台高,有十几米大。

    “是,这是为各个参会门派及宾客们准备的,不过,根据实力,这些石台的分配可有不少讲究。”张郧指了指几座离比武台最近的石台:“队长,咱们能不能坐在这上面看比武,可全看你的了。”

    唐锦眯了眯眼:“据说十万大山里,有一位十九阶强者,还有几位十八、十七阶的。”

    张郧摆了摆手:“那些老怪物们不会来参和的,就连各派掌门,也没脸下场的,这是年轻一代的角逐。”指了指最外围的高台,张郧笑道:“其实无论在内在外,咱们能力者谁不能将场内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不过,这人嘛,争的就是一口气,这争夺高台,反应出的是年轻一代一方面的实力,也算是每次万宝会的开幕讯号。”

    十几个人在比武场转了一圈,又向另一边正热闹的集市走了过去。相较于如今只有零散几个人打转的比武区,集市则有些沸反盈天的感觉。

    按说,在几万人的集会中,这十几人的加入应该是不会引起什么反应的,偏偏,这一队人却如一滴水溅入了沸腾的油锅,愣是让喧闹的集市有了改变。

    或英武挺拔,或淡定优雅的男子,手挽着环肥燕瘦各擅胜场的美丽女子,闲庭信步般悠闲地穿行在碌碌众生之中,这一群人的眉目之间,没有生活积累的悲苦愁绪,身上更无艰难求生的痕迹,目光睥睨之间,集市里一切讨价还价似乎都成了蝇营苟狗的卑下之举,直到其中一人弯腰从一个摊位上拿起一块石头,这种格格不入之感,才被打破,集市,再次恢复了它应有的喧嚣。

    “这是什么?怎么卖?”温妮弯下腰,捡起那块引起她注意的黑色石头。

    摊主的目光迅速在这一群人的身上掠过,掩不住贪婪,这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竖起一根手指:“一百晶核。”

    除了拍卖会,温妮尚是首次进行这种自行的交易,因此,她完全不知道这男子的报价贵得离谱,“这是什么?有什么用?”

    摊主见报价果然不曾把这美得只要让见着的男人就想抢回去的女人吓走,眼中飞快闪过狂喜与忌恨:“不知道。”

    温妮惊讶地看着这个中年摊主:“一块不知道作用的石头,你也拿出来卖?”

    “正因为不知道具体的作用,才能卖出好价。”摊主似乎看乡巴佬一样看着温妮,他知道,这些出身显贵的男女,高傲得容不得一点冒犯,越是价高,越能勾起他们的兴趣:“它是从高阶变异兽肚子里掏出来的,小姐试想,牛肚子里的牛黄是好东西吧,那高阶变异兽肚子里的,能是一般的东西吗?”

    温妮瞪大眼:“也许,那只高阶变异兽像人一样,只是得了结石病呢。”抛了抛那块石头,温妮挑了挑眉:“只是身体里病变的废物凝结而成,也是好东西?”

    摊主急了:“唉,买不起,就别买,说什么废物废物的。”

    温妮掏出一粒高级灵晶,在摊主眼前晃了晃:“姐有钱,不过,姐的钱可不好骗。”

    在同伴的娇笑声里,温妮站起身,转身就走。

    “唉,等等,咱们可以再谈。”摊主急了,“价格好商量,你给多少?”

    温妮站住脚,转身,如同摊主一样竖起一根手指:“一晶核。”

    “不可能。”摊主愤然转头。

    温妮也不留恋,转身跟着同伴,继续闲逛。

    “妮妮,那是什么?”张柳有些好奇。

    “谁知道。”温妮摇头:“就是随便问问。”

    现在,不仅女伴,同行的几个男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妮妮,你居然戏弄人!”

    “哪有,明明是他自己异想天开,一块破石头就想卖一百晶核的……”温妮再次蹲下手,翻看着另一个摊位上的药材:“……难道我的额头上写着‘傻憨有钱快来坑’吗?”

    “别说,还真像。”杨娜捂嘴直乐:“人家一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就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不想着坑你,还坑谁?”

    温妮哼了一声:“我也是在森林里几进几出,独自生存过的人,哪里就是不知人间疾苦了。”

    举起手中的一根人参,温妮问摊主:“怎么卖?”

    摊主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尼,她看了一眼那根人参:“十晶核。”

    温妮翻来过去看了好几遍,这根参的参龄应该有五百年,按说,应该是野生的,将那参凑到鼻子国闻了闻,然后,她飞快从兜里掏出十个晶核放在女尼手中:“成交。”

    女尼接过晶核,低头继续从脚边一个口袋里往外掏药材,掏出来后,就将药材放在摊上摆好。看着源源不断出现的各类药材,温妮一时之间有些挪不动脚。

    唐锦看着自家女人显然一时不想走了,便对身边的人示意,让他们各自自便。

    几个女人和温妮打了一声招呼,就跟着自家的男人走了。唐锦看了一眼绍的环境,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等着温妮。

    不远处一个瘦小的老头看了唐锦一眼,想要凑上来,脚步又有些犹豫,唐锦身上的气息哪怕已收敛了凌厉,在这些底层能力者眼中,仍然十分慑人,没事,谁也敢接近?要知道,这些高阶能力者们,无论哪一个,都是满手血腥之辈,若是遇着一个淡漠的还好,上去了,顶多就是受几个冷眼,挨两脚,可若是遇上个杀性重又脾气怪异的——啧啧,那可就性命堪忧了。

    当瘦小老头的目光第三次从女尼摊前的那个一心盯着药材瞧的女孩身上滑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向着唐锦身边凑了过来。

    “先生,我这里有个奇物,您看吗!”小老头小心地停在这个明显出身不凡的年轻人身侧,谨慎地观察着年轻人脸上的神情。

    唐锦上下打量了一遍小老头,在小老头额上都冒出冷汗了之后,才眯了眯眼,哼了一声:“什么?”

    小老头心头一松,快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他在将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之前,目光飞快向外扫了一圈,然后蹲了下来,让身体挡住了外界的目光:“先生,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几百年了,您看着给个价。”

    唐锦的目光扫了一眼老头捧在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块色泽银白的三角形金属牌,不是铁,不是钢,却有着金属的色泽,他的瞳孔一阵急速的收缩,脸上却仍然维持着无可无不可的表情点了点头:“你想换什么?”

    老头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丹药,或者……”小老头一咬牙:“或者是灵晶。”

    唐锦挑了挑眉,“什么丹药,多少灵晶?”

    小老头的脸上涌上了兴奋的红晕:“如果有辟谷丹和破障丹就最好了,如果您手上暂时没有,灵晶也行,先生,你看着给吧,一看您就是出身不凡的尊贵人,肯定不会和我们这些讨生活的计较那一星半点的东西。”

    唐锦的目光再次从那东西上扫了一眼,“辟谷丹、破障丹,你倒敢要。”

    小老头嘿嘿笑了几声,有些不安,又带着期望看着这个脾气并不太坏的年轻人。

    唐锦想了想,掏出一个玉瓶:“三粒破障丹。”

    小老头几乎跳了起来,他飞快把手中的金属牌放进唐锦的手中,小心又急切地将那个玉瓶接了过来,眼中含着泪,冲着唐锦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先生,愿您武动昌隆。”

    小老头抱着小玉瓶,飞快地消失在了人群中,唐锦坐在石头上,将那块换来的金属牌收了起来,唇角,不为人所察觉地勾了一下。

    见小老头成功了,早等在一旁的几个同样落魄的能力者都涌了上来,不过,在看到唐锦皱起的眉头后,他们不敢放肆,站在几步开外,将自己的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捧在手里展示给唐锦看。

    唐锦看了几眼,凌空点了点其中两人的物品,那两人欣喜若狂地留了下来,其它人则遗憾地退了下去。

    没怎么还价,唐锦用晶核将那两样物品买了下来,然后,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起身走到已抱了一大堆药材的温妮身边:“好了吗?”

    温妮的目光看了一眼女尼仍然有一个不曾打开的口袋,又抬头看了一眼唐锦的脸色,有些不舍地站起身:“怎么了,你要买什么吗?”

    唐锦从她手里接过装了药材的包,又看了一眼她紧握在手里的一根紫色的根状物:“回去休息。”

    温妮看了一眼唐锦不容置疑的眼神,乖乖地被牵走了。

    就在离女尼摊位十几米外,一个身着青色劲装正在一个摊位前挑着东西的男子,似乎无意间抬起头,看向了鹤立鸡群一般醒目,相揩着走出集市的唐锦与温妮,他的瞳孔,泛着骇人的红色。

    而在集市中闲逛的另外几位世家子,在他们的身边,或前,或后,或男,或女,总有人有意无意地注意着他们,这些人看起来似乎毫无关联,不过,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人有着一个共同的特征——泛红的瞳孔。如果,他们注意到这些人,他们就肯定会提高警惕,因为,只有魔门的高阶弟子,才有这样的特征。

    与这些魔门弟子做着同样的事的,还有一群人,相对于魔门弟子的不露痕迹,这群人则要显得明目张胆得多,甚至,其中一个还跟拉着杨娜的卫少攀谈了起来:“卫少,这集市有什么好逛的?在京里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卫少斜了那人一眼:“爷高兴,爷就图个乐呵,怎么,不行?”

    那人忍不住苦笑:“少爷啊,我这不是担心有人不长眼冲撞您不是。”

    “我看,你们总会是担心我们捡漏吧。”卫少撇了撇嘴:“就算捡漏又能有几次?四十三,你们不觉得太小心了?”

    被称作四十三的年轻人几乎快哭了:“我的爷,我们这是怕你们捡漏吗?您这也太小看我们了。”吐出一口气,四十三有些无奈:“得,我说什么都是错,您逛吧,只要爷您高兴,逛多久不行,我呀,我舍命陪君子还不行?”

    卫少忍不住笑:“四十三,你呀,你不该在你们总会任什么接待,就凭你这机灵劲儿,在哪儿不比现在好。”将从摊主手上买到的变异兽角扔进四十三怀里,卫少拍了拍手,继续往前走:“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来爷手下做事?”

    四十三抱着兽角,跟着卫少挪动着步子:“爷这么看得起四十三,四十三受宠若惊,不过,四十三身受会长大恩……”

    卫少摆了摆手:“不过是赔养你的花费,爷翻倍给,只要你愿意,这些大会结束就跟爷走吧。”蹲□,又捡起一把制作精美的弩,卫少一边试着手感一边说:“你仔细考虑,出了山,才有机会寻找你的亲人。”

    四十三低下头,“卫少,你让我好好想想。”

    卫少嗯了一声,把弩也买了下来。

第174章 夺台

    唐锦刚迈步走进别墅,便看到在别墅一层大厅的侯客区,两位面目平常的中年人已坐在了那里。

    从兜里掏出那面三角形的银白色金属牌,随手递给了其中一个中年人,唐锦拉着温妮坐了下来,同时在四人周围竖起了精神屏障。

    “人,找到了。”

    简单的四个字,素来沉稳的两位中年人居然因此同时轻嘘了一口气,脸上甚至少有地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只是……”唐锦的大喘气,让两位中年人脸上的肌肉同时一抽。

    “……咱们的人都处于中下层,轻易接触不到核心……”唐锦看着对面两人再次脸上再次露出放松的表情,翘了翘唇角,似乎终于满意了,这才认真回忆起小老头的暗语,“接头的人提到了丹药,又说了灵晶……显然,那边的意思是不只需要高级能力者支援,还需要大部队出动。”

    说到这里,与两个中年人一样,唐锦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若非情况紧急,根本不会有这样的信息传出来,看来,以前传回京中的消息无误,那些人果然想要引起动乱。”

    “需要灵晶?”接过金属牌的中年人用手指转动着那块三角形的牌子,垂头想了想,看向身侧的同伴:“飞鹰,我这几天再去探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就动用灵晶。”

    名唤飞鹰的中年人点了点头:“藏鹰,你注意安全。”

    藏鹰笑了笑:“他们的眼睛都盯着咱们队里这几位爷呢,咱俩,安全得很。”

    想起唐锦一行人引起的注目,飞鹰忍不住乐了乐。

    唐锦哼了一声,不再言语,带着全心研究着那根紫色根径的温妮,回了楼上的卧室。

    坐在沙发上的飞鹰与藏鹰相视一笑,也起身离开了。

    …………

    本以为会被瀑布声吵着睡不好,不想这处会址位于两仪山侧身,当初选址十分巧妙,与那处瀑布几成九十度角,瀑布完全被两仪山突出的山身挡住,那如雷的水声并没有给别墅区人的生活起居带来什么太多影响,当然,如果有兴致,万宝会期间,也可让参会人员带领,去看看这两仪山有名的“九天银河”之景。

    一夜好眠,起身洗漱用完早餐,除了留守的人员,京城一行其余人全都向着比武区走去,而等他们到达时比武区时,那里已是万头攒动,显然,他们来得已是有些晚了。

    唐锦打头,领着众人,走在通向比武台的四条通道其中的一条之上,向着前方昨日看好的看台行去,走近后,众人才发现,那台上已有一人盘坐其间了。

    张郧看了一眼看台上的人:“看服装,这是衡山派的人。”

    看了一眼那身着一身紧身劲装,盘膝坐在台上闭目养神的大汉,唐锦挑了挑眉,直接飞身掠了上去。

    五米的高台上,衡山派的那位弟子猛然睁开了眼,当他凌利的眼神对上了唐锦时,情不自禁皱了皱眉。

    唐锦从高台一角的一个盒子里翻出昨日留下的一块木牌,将木牌扔进了站起身的衡山派弟子手中:“唐某来夺台。”

    衡山派弟子一把接住木牌,看也没看,直接收进了怀中,随后一拱手:“请。”

    “有人夺台!”

    攒动的人群全都向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那夺台的是什么人?”

    “没见过。”

    “谁见过?那夺台的年轻人是谁?这样气宇轩昂又一表人才的,没道理没人认识啊……”

    远远近近的人群,看着高台上互相致意后,转瞬便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或高或低的议论声汇成一片嗡鸣。

    “那人看起来可不像十万大山里的人,倒有些像是大城市里的世家子弟。”

    “怪不得看起来这么眼生,不过,这一界夺台的世家子可够年轻的。”

    “上一界世家来的人,我记得叫南宫望,当年是四十六岁,那时,经过几番争夺,他不过堪堪保住了第一圈的台位,只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能不能站住脚。”

    “世家爱面子,不会随便派个人就算了,这年轻人手底下应该有些真本事。”

    …………

    就在台下人的议论声中,兔起鹘落之间,衡山派的人已被唐锦一手擒住,伸手从那人怀里掏出自己的木牌,唐锦这才松开手。

    衡山派弟子的脸色因为羞愤,一时之间胀得通红,没办法,他输得太快了,快得他都连场面话都没脸留,直接跳下了高台,挤进了人群中。

    唐锦转瞬间便夺回了自己的木牌,场下顿时沸腾了起来。

    “那是衡山的章义虎吧,不是说他在衡山的年轻一辈中,至少能排进前三吗,怎么输得这么快?”

    “啊,我想起来了,夺台这人姓唐名锦,在今年京城举办的全国竞技大赛上,他以十三阶力压十六阶,最后得到了全国的总冠军。”

    “啧,越了三阶的差位,最后还赢了,这得多妖孽才能办到。”

    “世家传承久远,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谁知道他当初能赢靠的是自己的本事,还是做了什么手脚呢!”

    “他们世家传承再久,能比得上咱们十万大山里的各大门派吗?不说别的,只是少林,那都是几千年的传承了,那才是真正历史久远的大派……”

    “啊,这唐锦要做什么?”

    “他把留名盒里的名牌都拿起来了。”

    “呵,够狂的,这是不给自己留任何余地,准备连续比斗了。”

    台上的唐锦从留名盒里随意拿出一块木牌,冲台下晃了晃:“日月盟。”

    这都点名了,再不上去,可就丢人了。

    一个看起来足有五十岁的老者跃上高台,抱拳一礼:“日月盟晋南,唐族长请!”

    唐锦一抬手:“请!”

    …………

    “没想到日月盟的副盟主都出手了。”

    “呵,这一下好看了。”

    …………

    无视了众人的议论,相较于衡山派弟子的轻慢,晋南十分谨慎,在唐锦示意的同一时间,便调动起了全部的实力,扑了上去。

    按说,晋南的对敌之策没有一点可挑剔处,如果是半年前的唐锦,面对拿出全力来应战的晋南,要想赢,非常不容易。

    不过,半年过去了,唐锦的实力早已如坐火箭般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即使晋南吸取了当日刘司长的教训,也是徒劳。

    这一点,甫一交手的晋南也意识到了,唐锦的应对,太轻松了,轻松得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同阶的能力者,而是一个低位的对手,辗转腾挪之间,这个年轻人的时机永远紧扣着他旧力不继新力未生的那一瞬间,让他明知其躲避的轨迹,也只能徒呼奈何。

    几十次攻击,完全没有给对手造成任何一点消耗,晋南的心,沉到了谷底。

    对手的一切,精神力五级的唐锦完全收入了眼内,洞若观火,在晋南的气势一滞的瞬间,唐锦已是飞快伸出了手。

    唐锦的手,如同凭空出现,向着晋南的咽喉抓去。

    晋南一惊,这凭空出现的手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等他发现时,已是近在咫尺。

    后退,唯有后退,晋南唯持着面向唐锦的姿式,飞快后退,只是,唐锦又哪里会任他逃脱,如影随行,那只手,没有丝毫改变,坚定地,维持着它与晋南咽寒间的距离。

    晋南不是不想反击,只是,他的反击,完全被唐锦另一只手化解,他连分心撑起能量罩的时间也没有,因为,只要他慢一步,那只手,就会掐住他的咽喉,那时,一切,都晚了。

    一进一退,看似慢,实则迅疾无比,前一刻,还在高台正中央处的两人,一个呼吸之间,已是以了台边,等晋南反应过来想要跃向空中时,已被唐锦一掌拍下了高台。

    “轰!”

    围观的人群炸了。

    “这么快!”

    “晋副盟主输了,怎么可能?他可是十六阶强者。”

    “十六阶,人家又不是没赢过十六阶。”

    “可是,这不一样,上一次,唐锦赢了是赢了,不过,那是以几乎丧命为代价换来的,今天呢?看到了吗?比起上一场赢过衡山派的弟子,时间上相差无几。”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人家半年时间,实力大涨了,而且看到没,这赢起来一点没费劲儿,明显,人家还有余力,不只是有余力,人家根本就跟玩儿似的。”

    “不可能,半年的时间,哪里有这么大的变化,高阶能力者升阶,比低阶可难多了,听说他们甚至几十年都很难升一阶,这唐锦怎么就能这么容易突破?”

    “嘿,谁叫人家是世家子弟呢!知道世家和咱们门派的差别吗?人家的资源,比咱们丰富,家族实力,更不可同日而语,不说那轮换着坐最高位的七大世家,单就那二十一中等世家,七十二小世家,哪一家不是人材济济,要不然,能把咱们十万大山压得死死的。”

    “别的咱不说,这唐家,是出大世家还是中等世家?”

    “都不是,他是小世家,五行城唐家的家主。”

    哗——

    如滚水倒入了油锅,整个场子都喧哗了起来。

    张郧一行人听着耳边沸沸场场的议论,脸上,都露出了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越来越多的人涌向了这边这座高台,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力被高台之争吸引了过去。

    别墅区,飞鹰与几个护卫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这些护卫便向着别墅区不同的方向奔去,感觉到大部分潜藏者被护卫吸引走了,飞鹰状似悠闲地向着比武区行去,于是,又是一批潜藏者跟了上去。

    就在飞鹰即将走出别墅区时,一个模样平凡普通得让人过眼即忘的男侍手里抱着东西,也向着比武区快步走去,他挤进人群,将东西交给张郧一行人,然后,再次挤进人群,消失了,不过,再没人去注意他,因为,高台上,唐锦漂亮的一记飞踢,将又一名争夺者踢下了台。

    看台争夺的白热化,让比武台上静坐的几十位掌门有了不同的变化,其中一些人显然有些坐不住了,不过,更多的人,脸上保持着云淡风轻,镇定地端着茶杯,或持杯微笑,或低头轻吹杯中茶叶,或与座旁之人交谈,总之,大家谁都不原失了气度,显出底气的不足。

    不过,显然,并不是每位掌门、掌教都是涵养深沉之辈,因为,一个满含愤慨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些世家,就是这么阴魂不散,咱们十万大山的盛会关他们什么事,每次都要来参和,不得瑟能死吗?”

    众人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那人高鼻深目,身着一身雪白的道袍,后背绣着一只展翅腾飞的雄鹰,一看是这人,众人心里都忍不住一哂:原来是雪山派的掌门,怪不得对世家的怨气这么重。

    “白克力,怎么,又吃亏了?”一个肤黄个矮的中年男人看着满脸不虞的白克力,眯成细缝的眼中精光频闪:“我要是你,吃了亏就找回来,只在一边抱怨,有什么用。”

    白克力看了中年男人一眼,冷哼了一声:“姓阮的,你少在那里煽风点火,有本事,你别和世家打交道,我看你们勾魂帮能坚持多久。”

    阮姓中年人的目光情不自禁从在座的一位身着奢华羽纱红裙、面覆白纱的女子身上掠过,见对方没有任何表示,便嘿嘿笑了一声,“你们吃了亏,我们不是一样?有什么办法,咱们人手少,好多东西就得去山外购买,人家把持着货源,什么都不缺就是某一年卖的货少一点,对人家一点没影响,可咱们能一样吗,可不就得跟侍候大爷似的侍候着。”

    “哼,总有一天,我要把那蜀城那一群吸血鬼都收拾了。”白克力嘟哝着,一口把身边的茶都灌了下去。

    阮姓中年人的目光再次落在面覆白纱的女子身上,直到对方的目光若有意若无意地与他碰了碰,他才似乎如同突然被针扎了一样打了个寒战,飞快收回了视线。

第175章 受

    夏侯琳与钟离带着两仪宫的一群师弟师妹刚进入比武区,便几乎被涌动的人潮卷动,一留心,才知道这般异动是因为第一圈看台的夺台之争,再一听,她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唐锦。

    相较于唐锦与温妮,夏侯家四人离开海岛的时间足足晚了半个月,回山后,夏侯章烨与子车妍忙于宫中事务,夏侯琳与钟离则被勒令闭关修炼,力求尽快掌握秘境所得,以期能在大会期间取得更好的成绩,因此,直到今天,他们才被从闭关之处放出来。

    “唐锦来了,温妮肯定也来。”夏侯琳甚至没和钟离打招呼,直接带着人就向比武区闹得最厉害的那处看台挤去。

    钟离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夏侯琳就在围得水泄不通的看台下找到了温妮的身影,这一群人,除开外围的护卫,就连侍者看起来都较常人优秀几分,更不用说被护卫们围在中间的十几位名门之后了,那通身的气派与出众的长相,除仙姿佚貌、临风玉树没有什么别的词能将他们那出众的神韵描绘出一成来。

    夏侯琳带着一丝小不服,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她长得也不差。

    其实夏侯琳不只长得不差,她长得应该说是相当的美,只是,相较于京中一行来人,她的身上多了一股自由自在跳脱,少了那种唯有安定环境才能赔养出的闲适与悠然,说来,这也是各城市与十万大山生存环境不同导致的生存其间的人心态的差异,才形成他们各自不同的独有气韵。

    十万大山里地广人稀,某些独有的资源十分丰富,不过这同时也代表着,处处都充斥着危机。

    十万大山之中,人类并非主宰,变异生物才是这片世界真正的主人。长期生存在这样的环境,只要走出门派驻地,便须时时警惕,只要一个疏忽,那赔上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之下,谁的心态能悠闲、放松?危险之中唯有时时小心处处留意,才能保得性命。

    如果说,大城市里各世家的女儿是养在温室、让人捧在手心呵护的花卉名品,娇艳欲滴,那么十万大山里的女儿,则因其在荆棘上带血怒放而别具热烈灼人的魅力,只是,深山之中多生命力强韧的野花,却少见见之难忘的无双艳色。

    …………

    “刚才过去的,那是三灵姝之一的夏侯小姐吗?”

    “没错。”

    “果然不负三灵姝之美名,啧,不知与她齐名的邪教圣女芮宛妍以及巫阁的巫眉又是何等绝色。”

    “这次大会各派云集,另两位肯定也会来,到时,我等也能有幸一睹秀色。”

    “要说,京中来的那一群世家子的女伴也不差。”

    “呸,世家子身边带的那都是姬妾,怎么能比?”

    “怎么不能比?昨天集市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嘿,我告诉你,那几个女人,无论挑出哪一个,都是少有的美人,啧啧,尤其高台上正和人交手的那位身边的,我告诉你,那说是倾城之色都不为过的,可惜,他们两人仅仅在集市呆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长得美,能当饭吃吗?三灵姝里无论哪一位都是出身尊贵又能力高卓之辈,世家子身边玩物一般的姬妾,凭什么和咱们的三灵姝相提并论?”

    “这倒也是。”

    …………

    看到护卫圈外,看到一脸雀跃之色与自己打招呼的夏侯琳,温妮拍了拍身边的护卫,让他们让出位置。

    夏侯琳扑了过为,一把抓住温妮的手:“妮妮,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让人通知我。”

    温妮眨了眨眼,夏侯琳的热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过,即使她从来不是一个热情之人,却不妨碍她对别人的真心慎重以待,“昨天刚到。”借着给夏侯琳介绍同行的五位女伴,温妮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实在不习惯和唐锦之外的人有太多亲密的肢体接触。

    看着温妮脸上的不自在,夏侯琳憋笑:“我不是戚兰。”

    温妮脸上微红,目光躲闪了一下:“说什么呢。”又急忙转移话题:“你是地主吧,怎么现在才来?”

    同行那么久,除对唐锦外,温妮待人接物时的常态夏侯琳早就心中有数,因此,她的躲闪,夏侯琳倒也没什么意外,“回山后,我一直在闭关,今天刚出来,不过说起来,你现在的进境如何?”

    看着夏侯琳冲她挤了挤眼,温妮明白过来,她指的是得自幻境的精神力修炼的进境。

    温妮想了想,“出岛后,就没什么明显的增涨。”在秘境中精神力是五级,现在还是五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升至六级。

    “我也没什么增涨。”看了一眼走至身边的钟离,夏侯琳冲温妮比划了一下:“我师兄也是。”

    温妮冲钟离点了点头,对方愣了一下,温妮没等钟离有别的表示,目光已移到高台,那里,唐锦在又拍飞了一个人之后,再次从盒子里拿出一块木牌:“魔教。”

    “魔教!”夏侯琳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一个披着黑色披风,头戴兜帽的人跃上了高台:“地魔一,请指教。”

    “魔教的人总是这么藏头藏尾的。”夏侯琳轻声咕哝。

    “你们都在十万大山,应该比较了解魔教吧?”温妮一边轻声问,一边紧紧盯着高台上完全笼在披风下的地魔一以诡异的步伐躲避着唐锦的攻击,躲过唐锦的几击之后,地魔一的身形一晃,场上陡然出现了无数飘忽不定的幻影,很明显,那是地魔一高速移动形成的。

    夏侯琳头也没回,拉了拉身边的钟离,“师兄,你来给妮妮说说。”

    钟离扫了一眼目不转睛盯着高台的夏侯琳与温妮,“魔教的人出行,习惯穿一身能将自己完全罩住的连帽披风,他们轻易不将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在人前,在魔教中,有天魔、地魔、人魔、鬼魔、阴魔、罪魔、业魔七支,每支互不统属,只听从教主指挥,支系内以一为尊,所有人都以排名相称,这地魔一就是地魔一系的头领。”

    “那如果下次遇到有人报天魔一、人魔一,那就是各支的统领了?”

    钟离的目光落在躲避唐锦的进攻而跃至空中,披风完全展开的地魔一身上:“他们的披风上,有数字暗纹,只要认准了暗纹,就不会认错人。”

    “如果他们的披风被人夺了呢?”温妮有些不以为然,这衣裳都是外物,伪造一件很容易。

    钟离摇头:“虽然不知道,但是,魔教内另有辩认之法,那披风仅供教外之人识别之用。”

    “啧啧。”温妮的嘴角抽了抽:“弄得这么神秘。”

    夏侯琳抽空回了一句:“正是因为神秘,才让人畏惧呢。”

    钟离无奈:“魔教让人畏惧不只是因为他们神秘,更因为他们的实力,如果只是故作姿态,哪里能名列三教之一。”

    高台上,不知什么原因,唐锦的右手与地魔一碰了一下,地魔一被拍得一口鲜血喷在了高台之上,唐锦则如遭电击一般飞快缩回了手。

    唐锦的异样让温妮的心一紧,她的精神力很高,比任何人都更先发现唐锦右手的异样——那只手似乎不能再发出能量了。

    也许是骤然之下吃了亏,唐锦变得更谨慎了,他不再留手,直接动用了精神力,在又一次能量与对方相撞时,精神力化为无形的针,扎进了对方的眉心。

    地魔一倒在高台之上,再无声息。

    这是唐锦这座高台,第一次出现死亡。

    很快有人上去将地魔一拖了下去,唐锦盘膝坐了下来,专心对付右手经脉里莫名出现的黑色细丝,没再从盒子里拿木牌,到这时,不只温妮,所有人都看出来,唐锦吃了个闷亏。

    唐锦想停下来,只是,别人却不想给他休息的机会,很快,一个手持长剑的清瘦男子跃上了高台:“五岳剑宗步青云请唐族长指教。”

    “步青云,五岳剑宗第一高手,一手剑术比他们宗主还强。”夏侯琳轻声告诉温妮。

    温妮的心一紧,看着唐锦站起身,显然,他这是要带伤应战了。

    飞快翻找出一个玉瓶,温妮便朝着唐锦扔了上去,台上的唐锦一把抓住,看了一眼台下一脸焦急之色的温妮,抿了抿唇,打开玉瓶,一口将里面的东西喝了下去。

    见唐锦将东西喝了,温妮轻嘘了一口气。

    “刀!”唐锦将玉瓶扔回时,冲温妮伸出手。

    唐刀再次飞上高台,唐锦右手握鞘,用左手将刀抽了出来。

    看着唐锦虚软的右手将刀鞘扔下高台,步青云的心一动——果然,那只右手,一点用也没了。

    再次看了唐锦一眼,步青云将剑拔出剑鞘:“请。”

    看着唐锦持刀摆出起手式,步青云不再有任何迟疑,持剑凌空向着唐锦冲了过去。

    剑,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相较于只追求杀伤力的刀,剑法讲求灵动优雅,步青云近知天命之年,在剑法上浸淫几十年,早已深得其剑法三味,一把剑在他的手里,尤如游龙一般,围绕着唐锦飞腾起伏,穿梭来去,无迹可寻,无踪可蹑。

    温妮站在台下,紧张地看着唐锦在高台上被动抵挡,在足足一刻钟内,丝毫没有反攻之力,她的心紧紧揪成了一团,握着刀鞘的手指,根根发白,几乎没把那特殊材料制作的刀鞘给捏扁了。

    “剑,百兵之君,古之圣器。君,尊也,掌令治辩,赏庆刑威,行事光明堂皇,风光霁月。剑法或雄奇、或诡秘、或轻灵、或厚重,法不同,修至巅峰则不可失堂皇正大之心。”钟离轻哼:“步青云趁人之危,其心早已怯了,不足为惧。”

    虽然知道钟离说的是巅峰之论,于场中的对战未必全都相符,不过,温妮仍然情不自禁放松了下来,不再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而是更冷静地看着场中的比斗。而当她冷静下来,才发现,即使一直处于防守的地步,唐锦其实并非没有反攻之力,他的应该并不艰难,甚至,他的脚步,很轻松。

    长长呼出一口气,温妮这才发现,背心处的衣裳已经完全被打湿了。

    比武台上,崆峒掌门看了一眼五行剑宗宗主步青松,“步宗主,令弟潜修五年,剑法愈见精湛了。”

    步青松捏着颔下一缕白须,眯眼一笑:“崆峒剑法奇险辛辣,诡秘神奇,我五岳剑宗亦是心向往之啊。”

    崆峒掌门的目光从坐在正中的少林主持身上扫过,在步青松带着得意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五行宗宗主的身上:“这位年轻的族长出身五行城,只不知是否与五行宗有渊缘。”

    五行宗宗主沈匡梁一哂:“若我五行宗有此等年少有为的俊才,当为派中一幸。”

    “这位俊才受了地魔主那一下,那条胳膊可废了。”勾魂帮帮主阮黄维武一声尖利的冷笑,让在座许多人都皱了皱眉。

    “魔教折了一位魔主,换了人家俊才一条胳膊……”一位长相俊美却一脸邪气的年轻人看了一眼隔几而座完全笼在黑袍中的魔教教主:“魔王,这买卖,划算不划算?”

    “夺台之争,生死由命。”冷到极至反显出一丝柔意的声音从黑色斗篷之下传出,让人难辩这说话的人到底是男还是女。

    那位着红色奢华裙装,面蒙白纱的女子看了一眼魔教教主:“魔王倒是看得开。”

    黑色斗篷之下,无声无息。

    红裙女子哼了一声:“这唐锦在军中为一师之长,在五行城,为一族之长,在京中,更是得到高层的信任,魔王不想把他留在十万大山吗?”

    “相较于出身显贵之族的元门主,这唐锦,算个屁!”瘦小的阮黄维武再次开口,本是想拍马屁,不想,却得到红裙女子一个杀意几乎化为实质的嗜血眼刀。

    再一次打了个哆嗦,苦/逼/的阮黄维武决定,今天如非必要,绝不再开口。

    黑色斗篷轻颤,凝成一条细线般的笑声从兜帽之下传出:“元门主的出身?元门主,二十多年了,你的身世,你弄清楚了吗?”

第176章 得台

    高台之上,唐锦与步青云已缠斗了半个多小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又似在情喇中,步青云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并不曾将唐锦打得落花流水,随着时间的过去,他的进攻,更似有颓式显现,让台下观战的众人,一时有些拿不准这是步青云的诱敌之策,还是真是因为久攻不下,而失了最初的气势。

    高台之上,凭借着高卓的精神力,唐锦总能在瞬息之间,抓住步青云的剑迹,在间不容发之时,唐锦的左手刀又总能砍在长剑力量最薄弱之处,在他看似被步青云全面压制只能谨慎以对,被动防守时,他其实只须用最小的力量来应对步青云连绵不断似乎永不会停歇的攻击。

    四十九岁的步青云,从来不曾预料到,有一天,自己会在争斗时被一个年青人全面牵制住,无法取得丝毫成果——这个年青人甚至在此前已斗过好几场,并且还被废了一臂。

    步青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京城来的不过他年龄一半大的小子,能在他绵密的攻击下,守得这样滴水不漏。他知道这世上有天才这种人物,他自己本也是天姿不凡之辈,但是,他从不认为有天生胜于常人的资质就会取得远超常人的成就,十万大山之中,从来不少资质优良之辈,只是,现在还生存着的,又有多少?

    没有坚定的心志,没有过人的毅力,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辣决绝,那些所谓天才,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大部分都落了一个被变异生物吞吃入腹的下场,另一部分,被吓破了胆,龟缩不出,只敢躲在门派驻地,恐惧地张望外面广大的世界。

    只有极少数天才,能取得骄人的成绩,在十万大山之中横行,在变异生物主宰的世界里,潇洒来去。

    在十万大山之中生存,从来不能依靠投机取巧,步青云无法相信,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能和他这样一个长年苦练剑技的人斗得棋鼓相当,更不敢相信,这年青人的能量,充沛得似乎根本不怕消耗,从最初上台到现在,这个年青人甚至一直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唐锦的存在,让步青云知道了,这世上,从来不只是有不公平,老天的偏心,从来没有止境。

    半小时全力进攻,半小时实打实,没有一点花梢可言的硬碰硬,唐锦不仅不曾被压制得抬不了头,心怯势弱,甚至,他的气势,在一次次的对抗中,积累着,越来越胜。

    当唐锦高高跃起,与他对战以来,双脚第一次离开地面,带着一往无前的狠烈气势,裹挟着血雨腥风,挥出那让人无处可避的一刀时,步青云的瞳孔一阵急剧的收缩——不能躲!

    刀,霸道!狂傲!

    刀,主杀伐决断,性暴戾,刚烈;

    刀,沙场之兵,一往而无前,勇猛无畏;

    驭刀者,心志不坚不足以凝其势,控刀者,不是坚毅果敢辈,不过是徒惹人笑。

    迎上那似裹挟着千军万庐势,铺天盖地而来的一刀,步青云调集起身体里的每一份能量,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两兵相撞,几乎在眨眼间,一方兵败如山倒,所有一切抵抗被那迎头而来的狂猛能量冲击得七零八落,再一瞬,被刀中那无上惨烈之气浸袭,步青云的心志,几为之夺。

    蹬!蹬!蹬!

    台上,步青云连退三步。

    台下,几万人的比武区,鸦雀无声!

    “噗!”

    一口鲜血,喷喉而出!

    砰!

    金山倒,玉柱摧,全身脱力的步青云一膝着地,右手驻剑,跪倒在了高台之上,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若非借助那把剑撑住了身体,步青云所有的骄傲,恐怕都要丢在这高台之上了。

    唐锦长长吐出一口气,胸臆间,那股狂猛的杀意仍在激荡,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再次挥刀,只是,这里不是战场,对面的,不是变异兽,他的杀气,如实质般在绍鼓荡、旋转,却只能竭力束缚、掌控,而不能一泄为快!

    终于按捺下狂暴的杀戮**,尽力无视胸腔里无法释放的憋闷,缓缓收刀,抬头,腰背挺拔如青松的唐锦,目光在台下的人群中掠过,所有人,情不自禁在上身后仰,似乎唯有如此,才能不被那有如实质的凛冽所割伤。

    …………

    看着步青云被扶下高台,坐在比武区的一干掌门、掌教齐齐轻嘘了一口气。

    “此子好重的杀气!”五岳剑宗宗主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果然,唯有军中之人,才能将刀的霸气如此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八卦门门主动了动将一身劲装撑得胀鼓鼓的能明显看到衣下肌肉轮廓的身体,眼中精悍之气尽显。

    “阎山,你送到军中的那些子弟,又有多少出息的?”唐门门主右手飞快转动着一把飞镖,斜睨身旁的八卦门门主,语含嘲讽:“这学艺成不成,不是看在什么地方历练,还得看跟着谁学!”

    “唐门主说得不错,我八卦门弟子学艺不精,确实需要再磨砺。”八卦门门主看似粗莽,实则胸中自有丘壑,唐门门主的奚落,他完全没当回事。

    阎山的话,让在座的掌门掌教俱是一哂,同为六门,上一界大会,唐门却被八卦门力压,硬生生降了一等,唐门门主心中又岂能没有怨气,这些年,两人但凡碰到,唐厉总不免对着阎山冷嘲热讽一番,两人相遇时一冷一热的不同反应,看在眼里却也是一件趣事。

    “这一刀后,再没人敢上台了。”峨眉派掌门一语,将众人的目光再次引向高台,果然,高台之上,唐锦从盒子里拿出木牌邀战,每次唱名的结果,得到的都是退出的答复。

    “一群软蛋。”幽冥教教主声如金铁,冷漠长年不见一丝情绪的眼中罕有地掠过一丝轻蔑:“如此容易便被吓住了,怪不得大山里的后辈,一年不如一年。”

    八卦门门主素与幽冥教主交好,闻言忍不住摇头:“凭这唐锦的实力,除非咱们在座这些老东西上去,否则,无人能敌,也难怪众人如此。”

    “即使不敌,也不应怯战……”幽冥教主的目光落在高台已将所有木牌名报完,盘膝而座的唐锦身上,“若我幽冥弟子留名后,还敢退缩,本教非一掌灭了他不可。”

    八卦门门主无奈:“你这性子,太刚烈了……”

    看着京中一行人全都跃上那座高台,唐锦的身影完全被挡住,阎山的目光回到幽冥教主身上:“看这位唐族长最后这一刀,霸气刚烈,一往无前,但是此前他又一直审时度势,沉着应对步青云的进攻,不急不躁,能屈能伸,不动则已,一击必杀,其心性之果断坚韧,可见一斑。

    幽冥,你不觉得自己都一大年纪的人了,还不如这血气方刚的小年轻软和懂得趋利避害吗。”

    幽冥教主看了阎山一眼:“就这脾气。”

    八卦门门主无奈:“是,你骨头硬,行了吧,好了,看看,你教里的人快赢了。”

    八卦门门主的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已将另一座高台上的对战收入眼中,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一手将对面女子的一条胳膊扯得脱了舀不算,另一只手上的小刀,已是不依不饶地划向了女子的咽喉,女子惊惧之下,奋起全部能力,飞快往后躲避,双方各自用力,那条胳膊活生生被扯了下来,女子一声惨叫跌下了高台。

    “幽冥,你教中弟子这手是不是也下得太狠了!”百花门门主重重一拍椅子扶手,满面怒气看向幽冥教主。

    幽冥教主目光都没挪一下:“魔王方才也说了,夺台之争,生死由命。”

    百花门主俏丽的脸因为怒气,被晕红布满,本就美丽的容颜一时之间更显出十分的艳色来,让一旁九华派的门主看得一时有些心旌摇动起来。

    “幽冥教中人,全都是冷酷无情之辈,天华你也别生气了,这帮蛮夫,哪里懂得怜香惜玉。”

    青城派掌门闻言忍不住逗趣:“二十年了,华门主仍然一直想要做这个怜花惜玉之人,倒好叫天华门主得知。”

    众掌门、掌教齐声失笑。众人的笑声,让百花门主一张脸上艳色更甚,她狠狠白了九华派的华掌门一眼:“你闭嘴。”

    那似嗔似恼的一眼,几乎没把九华派掌主的魂儿给瞪出体去,他连连点头:“唉,我闭嘴,闭嘴。”

    九华派掌门的表现,让本已安静下来的比武台,再一次爆出了一阵更大的笑声。

    …………

    高台上,唐锦竭力控制着右手筋脉内的黑色细线,不让它漫延得太快,只是,方才全力一刀,却让本只在腕脉以下的黑线,已延伸至肘,若非他及时将全部精神力注入右臂,切断了能量的流动,那细线只怕已延伸至心脏了。

    温妮飞快掏出金针,低声嘱咐唐锦把衣裳脱了方便她行针,却被唐锦摇头制止:“回别墅。”

    夺台之争已胜出,此后便是两仪宫布置高台的事,他们留在此处,已没有任何意义,他的右手受伤,所有人都已看到,但是,他并不想让人们知道他的伤势到底有多严重,因此还是回别墅诊治更妥当。

    唐锦又看了一眼同来的几位世家子:“你们不妨多看看其它高台的争斗。”

    众世家子齐齐点头,探查十万大山各个门派的实力,也算是他们此行的任务之一,唐锦已夺得高台,彰显了世家的实力,其它的他们倒是可以代劳。

    “我们先护送你回别墅。”叶朱看着唐锦。

    唐锦摇了摇头:“让几个护卫侍者跟着就行。”又看了其余人几眼,他的眉头皱了皱:“大家最好不要分得太散,以免被人暗算。”

    卫少挑眉:“他们敢。”

    盛五少盛辉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武器:“卫青,你别忘了,昨天妃香可就在离开我们几分钟后,就被蛇咬了。”看了一眼高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盛五少眼中利芒一闪:“躲在人群中下手,更不容易被发现,到时你人都死了,再找十万大山的人要说法,又有什么意义?真正的凶手,未必能伏法,十万大山顶天了也不过就是推出几个替罪羊,给世家几分面子罢了。”

    卫少的牙狠狠咬了咬:“爷又不是软柿子,是谁想捏就捏的,想要爷的命,那也得他们有那本事。”

    “不怕他们明着来,就怕他们在背后放暗箭,这些人在山里占山为王,无法无天,什么不敢干?你要是还这么不谨慎……”孟驰冷哼一声,“就等着尸骨无存吧。”

    唐锦看了一眼卫少青白的脸色,从地上站了起来:“卫青,想想你爸爸。”

    想起此行的任务,想起京中眉间从不曾散去郁色的父亲,卫少的脸,一时血色皆无。

    唐锦伸出手,在卫少的肩上拍了拍,没再说什么,拉着温妮,直接跃下了高台,几个侍者与护卫,急步跟了上去。

    张郧看着卫少难看的脸色,咳了一声:“卫少,您是玉,何必跟这些破瓦烂罐去碰……”张郧唇角微翘,一丝极度的鄙薄浮现在他的脸上:“不过是一些灵晶、丹药就能买到的玩意儿,你和他们一般见识,卫少,这可有些跌份儿啊。”

    盛五少伸手重重一拍张郧的肩膀:“呦,我才注意到,你这蜀人居然说得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啊。”

    张郧嘿嘿一笑:“我妈嫁到蜀城三十几年,这乡音,不是一直改不了?我们兄妹跟在我妈身边,再怎么着差劲儿,也该学会了。”伸出手揽着脸色已好了一些的卫少的肩,张郧嘿嘿一乐:“卫少,走,咱们去看幽冥教弟子守台,啧,那些杀才,那下手才狠,我跟你说啊,那真是一帮冷血怪物,从来没有一点怜悯心,无论对战的是老弱妇孺,还是如花美眷,那手下的刀一分不慢……”

    看着卫少被张郧拉着跳下高台,孟驰与叶朱的目光一碰,两人同时收成了布在高台之上的能量罩。

    …………

    两仪山,“九天银河”飞瀑畔,藏鹰静静地蛰伏在一块山石之上,目光警惕地盯着其中一条山路,耳朵努力分辨着如雷水声之外的一切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山路上,一条纤细的身影慢慢行了过来,那是一个身着古式汉服的少女,少女身姿轻灵,在石块间跃动,等走近时,却可看出,在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上,掩藏着一丝极深的焦切,再走近时,少女剪水似的双瞳飞快地在周围搜寻着,显然,她在寻找什么。

    直等到少女坐在了共中一块石头上,藏鹰警惕的目光确定了山路尽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身影,这才从山石之上站起身,走到警觉转头的少女身边:“瀑布水急,小姐当心。”

    少女眸中的警惕飞快被亮光取代,娥眉轻挑:“若我入水,先生是否伸手?”

    藏鹰轻笑:“宛转蛾眉,国色天姿,岂能不救!”

    见暗语完全没有丝毫差错地对上了,少女脸上喜色尽显:“我是一元门弟子,师从元玉使,门中姐妹众多,姿色胜我者众多,更有显贵之后藏身其中,先生是否有心相识。”

    “显贵之后?”藏鹰脸上的淡笑瞬时被严峻取代:“最贵之人是谁?”

    少女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门主。”

    藏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心念电转间,一丝不好的预感骤然袭上心头,他飞快转头看向少女来时的路,急声道:“你先回去,切勿轻举妄动……”

    就在藏鹰说话的同时,山路尽头,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女子,飘然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谢众亲扔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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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第一百七十六章

    夏侯琳与钟离带着两仪宫的一群师弟师妹刚进入比武区,便几乎被涌动的人潮卷动,一留心,才知道这般异动是因为第一圈看台的夺台之争,再一听,她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唐锦。

    相较于唐锦与温妮,夏侯家四人离开海岛的时间足足晚了半个月,回山后,夏侯章烨与子车妍忙于宫中事务,夏侯琳与钟离则被勒令闭关修炼,力求尽快掌握秘境所得,以期能在大会期间取得更好的成绩,因此,直到今天,他们才被从闭关之处放出来。

    “唐锦来了,温妮肯定也来。”夏侯琳甚至没和钟离打招呼,直接带着人就向比武区闹得最厉害的那处看台挤去。

    钟离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夏侯琳就在围得水泄不通的看台下找到了温妮的身影,这一群人,除开外围的护卫,就连侍者看起来都较常人优秀几分,更不用说被护卫们围在中间的十几位名门之后了,那通身的气派与出众的长相,除仙礀佚貌、临风玉树没有什么别的词能将他们那出众的神韵描绘出一成来。

    夏侯琳带着一丝小不服,撇了撇嘴,有什么了不起,她长得也不差。

    其实夏侯琳不只长得不差,她长得应该说是相当的美,只是,相较于京中一行来人,她的身上多了一股自由自在跳脱,少了那种唯有安定环境才能赔养出的闲适与悠然,说来,这也是各城市与十万大山生存环境不同导致的生存其间的人心态的差异,才形成他们各自不同的独有气韵。

    十万大山里地广人稀,某些独有的资源十分丰富,不过这同时也代表着,处处都充斥着危机。

    十万大山之中,人类并非主宰,变异生物才是这片世界真正的主人。长期生存在这样的环境,只要走出门派驻地,便须时时警惕,只要一个疏忽,那赔上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之下,谁的心态能悠闲、放松?危险之中唯有时时小心处处留意,才能保得性命。

    如果说,大城市里各世家的女儿是养在温室、让人捧在手心呵护的花卉名品,娇艳欲滴,那么十万大山里的女儿,则因其在荆棘上带血怒放而别具热烈灼人的魅力,只是,深山之中多生命力强韧的野花,却少见见之难忘的无双艳色。

    …………

    “刚才过去的,那是三灵姝之一的夏侯小姐吗?”

    “没错。”

    “果然不负三灵姝之美名,啧,不知与她齐名的邪教圣女芮宛妍以及巫阁的巫眉又是何等绝色。”

    “这次大会各派云集,另两位肯定也会来,到时,我等也能有幸一睹秀色。”

    “要说,京中来的那一群世家子的女伴也不差。”

    “呸,世家子身边带的那都是姬妾,怎么能比?”

    “怎么不能比?昨天集市我可是亲眼看到了,嘿,我告诉你,那几个女人,无论挑出哪一个,都是少有的美人,啧啧,尤其高台上正和人交手的那位身边的,我告诉你,那说是倾城之色都不为过的,可惜,他们两人仅仅在集市呆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长得美,能当饭吃吗?三灵姝里无论哪一位都是出身尊贵又能力高卓之辈,世家子身边玩物一般的姬妾,凭什么和咱们的三灵姝相提并论?”

    “这倒也是。”

    …………

    看到护卫圈外,看到一脸雀跃之色与自己打招呼的夏侯琳,温妮拍了拍身边的护卫,让他们让出位置。

    夏侯琳扑了过为,一把抓住温妮的手:“妮妮,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让人通知我。”

    温妮眨了眨眼,夏侯琳的热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过,即使她从来不是一个热情之人,却不妨碍她对别人的真心慎重以待,“昨天刚到。”借着给夏侯琳介绍同行的五位女伴,温妮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实在不习惯和唐锦之外的人有太多亲密的肢体接触。

    看着温妮脸上的不自在,夏侯琳憋笑:“我不是戚兰。”

    温妮脸上微红,目光躲闪了一下:“说什么呢。”又急忙转移话题:“你是地主吧,怎么现在才来?”

    同行那么久,除对唐锦外,温妮待人接物时的常态夏侯琳早就心中有数,因此,她的躲闪,夏侯琳倒也没什么意外,“回山后,我一直在闭关,今天刚出来,不过说起来,你现在的进境如何?”

    看着夏侯琳冲她挤了挤眼,温妮明白过来,她指的是得自幻境的精神力修炼的进境。

    温妮

    想了想,“出岛后,就没什么明显的增涨。”在秘境中精神力是五级,现在还是五级,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升至六级。

    “我也没什么增涨。”看了一眼走至身边的钟离,夏侯琳冲温妮比划了一下:“我师兄也是。”

    温妮冲钟离点了点头,对方愣了一下,温妮没等钟离有别的表示,目光已移到高台,那里,唐锦在又拍飞了一个人之后,再次从盒子里舀出一块木牌:“魔教。”

    “魔教!”夏侯琳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

    一个披着黑色披风,头戴兜帽的人跃上了高台:“地魔一,请指教。”

    “魔教的人总是这么藏头藏尾的。”夏侯琳轻声咕哝。

    “你们都在十万大山,应该比较了解魔教吧?”温妮一边轻声问,一边紧紧盯着高台上完全笼在披风下的地魔一以诡异的步伐躲避着唐锦的攻击,躲过唐锦的几击之后,地魔一的身形一晃,场上陡然出现了无数飘忽不定的幻影,很明显,那是地魔一高速移动形成的。

    夏侯琳头也没回,拉了拉身边的钟离,“师兄,你来给妮妮说说。”

    钟离扫了一眼目不转睛盯着高台的夏侯琳与温妮,“魔教的人出行,习惯穿一身能将自己完全罩住的连帽披风,他们轻易不将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在人前,在魔教中,有天魔、地魔、人魔、鬼魔、阴魔、罪魔、业魔七支,每支互不统属,只听从教主指挥,支系内以一为尊,所有人都以排名相称,这地魔一就是地魔一系的头领。”

    “那如果下次遇到有人报天魔一、人魔一,那就是各支的统领了?”

    钟离的目光落在躲避唐锦的进攻而跃至空中,披风完全展开的地魔一身上:“他们的披风上,有数字暗纹,只要认准了暗纹,就不会认错人。”

    “如果他们的披风被人夺了呢?”温妮有些不以为然,这衣裳都是外物,伪造一件很容易。

    钟离摇头:“虽然不知道,但是,魔教内另有辩认之法,那披风仅供教外之人识别之用。”

    “啧啧。”温妮的嘴角抽了抽:“弄得这么神秘。”

    夏侯琳抽空回了一句:“正是因为神秘,才让人畏惧呢。”

    钟离无奈:“魔教让人畏惧不只是因为他们神秘,更因为他们的实力,如果只是故作礀态,哪里能名列三教之一。”

    高台上,不知什么原因,唐锦的右手与地魔一碰了一下,地魔一被拍得一口鲜血喷在了高台之上,唐锦则如遭电击一般飞快缩回了手。

    唐锦的异样让温妮的心一紧,她的精神力很高,比任何人都更先发现唐锦右手的异样——那只手似乎不能再发出能量了。

    也许是骤然之下吃了亏,唐锦变得更谨慎了,他不再留手,直接动用了精神力,在又一次能量与对方相撞时,精神力化为无形的针,扎进了对方的眉心。

    地魔一倒在高台之上,再无声息。

    这是唐锦这座高台,第一次出现死亡。

    很快有人上去将地魔一拖了下去,唐锦盘膝坐了下来,专心对付右手经脉里莫名出现的黑色细丝,没再从盒子里舀木牌,到这时,不只温妮,所有人都看出来,唐锦吃了个闷亏。

    唐锦想停下来,只是,别人却不想给他休息的机会,很快,一个手持长剑的清瘦男子跃上了高台:“五岳剑宗步青云请唐族长指教。”

    “步青云,五岳剑宗第一高手,一手剑术比他们宗主还强。”夏侯琳轻声告诉温妮。

    温妮的心一紧,看着唐锦站起身,显然,他这是要带伤应战了。

    飞快翻找出一个玉瓶,温妮便朝着唐锦扔了上去,台上的唐锦一把抓住,看了一眼台下一脸焦急之色的温妮,抿了抿唇,打开玉瓶,一口将里面的东西喝了下去。

    见唐锦将东西喝了,温妮轻嘘了一口气。

    “刀!”唐锦将玉瓶扔回时,冲温妮伸出手。

    唐刀再次飞上高台,唐锦右手握鞘,用左手将刀抽了出来。

    看着唐锦虚软的右手将刀鞘扔下高台,步青云的心一动——果然,那只右手,一点用也没了。

    再次看了唐锦一眼,步青云将剑拔出剑鞘:“请。”

    看着唐锦持刀摆出起手式,步青云不再有任何迟疑,持剑凌空向着唐锦冲了过去。

    剑,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相较于只追求杀伤力的刀,剑法讲求灵动优雅,步青云近知天命之年,在剑法上浸淫几十年,早已深得其剑法三味,一把剑在他的手里,尤如游龙一般,围绕着唐锦飞腾起伏,穿梭来去,无迹可寻,无踪可蹑。

    温妮站在台下,紧张地看着唐锦在高台上被动抵挡,在足足一刻钟内,丝毫没有反攻之力,她的心紧紧揪成了一团,握着刀鞘的手指,根根发白,几乎没把那特殊材料制作的刀鞘给捏扁了。

    “剑,百兵之君,古之圣器。君,尊也,掌令治辩,赏庆刑威,行事光明堂皇,风光霁月。剑法或雄奇、或诡秘、或轻灵、或厚重,法不同,修至巅峰则不可失堂皇正大之心。”钟离轻哼:“步青云趁人之危,其心早已怯了,不足为惧。”

    虽然知道钟离说的是巅峰之论,于场中的对战未必全都相符,不过,温妮仍然情不自禁放松了下来,不再把心提到嗓子眼儿上,而是更冷静地看着场中的比斗。而当她冷静下来,才发现,即使一直处于防守的地步,唐锦其实并非没有反攻之力,他的应该并不艰难,甚至,他的脚步,很轻松。

    长长呼出一口气,温妮这才发现,背心处的衣裳已经完全被打湿了。

    比武台上,崆峒掌门看了一眼五行剑宗宗主步青松,“步宗主,令弟潜修五年,剑法愈见精湛了。”

    步青松捏着颔下一缕白须,眯眼一笑:“崆峒剑法奇险辛辣,诡秘神奇,我五岳剑宗亦是心向往之啊。”

    崆峒掌门的目光从坐在正中的少林主持身上扫过,在步青松带着得意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五行宗宗主的身上:“这位年轻的族长出身五行城,只不知是否与五行宗有渊缘。”

    五行宗宗主沈匡梁一哂:“若我五行宗有此等年少有为的俊才,当为派中一幸。”

    “这位俊才受了地魔主那一下,那条胳膊可废了。”勾魂帮帮主阮黄维武一声尖利的冷笑,让在座许多人都皱了皱眉。

    “魔教折了一位魔主,换了人家俊才一条胳膊……”一位长相俊美却一脸邪气的年轻人看了一眼隔几而座完全笼在黑袍中的魔教教主:“魔王,这买卖,划算不划算?”

    “夺台之争,生死由命。”冷到极至反显出一丝柔意的声音从黑色斗篷之下传出,让人难辩这说话的人到底是男还是女。

    那位着红色奢华裙装,面蒙白纱的女子看了一眼魔教教主:“魔王倒是看得开。”

    黑色斗篷之下,无声无息。

    红裙女子哼了一声:“这唐锦在军中为一师之长,在五行城,为一族之长,在京中,更是得到高层的信任,魔王不想把他留在十万大山吗?”

    “相较于出身显贵之族的元门主,这唐锦,算个屁!”瘦小的阮黄维武再次开口,本是想拍马屁,不想,却得到红裙女子一个杀意几乎化为实质的嗜血眼刀。

    再一次打了个哆嗦,苦/逼/的阮黄维武决定,今天如非必要,绝不再开口。

    黑色斗篷轻颤,凝成一条细线般的笑声从兜帽之下传出:“元门主的出身?元门主,二十多年了,你的身世,你弄清楚了吗?”

177、送药 ...

    藏鹰负伤而回时,温妮正为唐锦臂中的黑色细丝头痛。

    给藏鹰稍做检查,又塞了几粒丹药,温妮再次坐回唐锦身边,全部精神力都用来替唐锦驱逐黑丝,唐锦的精神力帮不上忙,因为只要他的精神力一离开原位,黑丝就会趁机逆袭而上,为安全起见,他的精神力现在一动不敢动。

    护卫侍者都退了下去,赤/裸着上身坐在沙发上,由着温妮摆弄自己的右臂,唐锦用左手往一身狼狈的藏鹰身前推了推茶杯:“喝水。”

    藏鹰忍着内腑如焚的痛苦,端过那杯茶,再靠回原位时,已是一头冷汗,揭开杯盖,看着里面居然真的只是一杯清水,藏鹰忍不住抬头看向腰背笔挺坐在沙发上的唐锦。

    对于藏鹰眼中的疑惑以及不敢置信,唐锦仅仅挑了挑眉,看唐锦完全没打算说话,藏鹰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这小子是故意的。故意递给他一杯清水。

    藏鹰低头,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没搭理喝完那杯水后,连茶杯都没放回去,就闭目靠在沙发上半晌没动的藏鹰,唐锦伸手在身前几上的茶盘里再次拿出一个杯子,左手执壶,为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了下去。

    清冽甘甜的清水顺喉而下,所流经处,生出融融的暖意,当那暖意漫过内腑,受损五脏火烧火燎的灼烈之感慢慢消褪,藏鹰长长吐出一口气,睁开眼。

    竭力忍住再倒一杯的欲/望,藏鹰把茶杯放回茶几,“方才我和钉子接头,被对方的人堵住,拼着重伤,我把那人杀了。”藏鹰眉头紧皱:“虽然那人没透露太多信息,不过,我怀疑咱们的行动,对方可能已有所察觉。”

    “钉子已经暴露?”唐锦目中利光一闪:“是一颗,还是全都露了行藏?”

    藏鹰摇了摇头:“目前也谢有这一颗,不过,如今咱们人手有限,又身处客场,以后的行动,只怕会更加艰难。”

    两人的脸色一时都显得有些凝重,闭目沉思了半晌,藏鹰睁开眼:“实在不行,可以让那几位加入进来。”

    唐锦挑了挑眉:“卫青是知道这事的,叶朱与孟驰也不用说,盛辉也还沉稳,但是,你觉得依万宁、许世明、姜武他们三人的性情,能帮上忙?”

    想到那三人平素里玩世不恭的行事,藏鹰有些头痛,他用力捏了捏太阳穴:“那就只告诉叶朱孟驰和盛辉,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两人正商量着,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一个侍者轻轻推开门:“主人,一个叫法海的和尚在楼下求见。”

    “法海?”唐锦皱眉想了想,好容易从记忆里把这人翻了出来,“你好好招待他,我这就下去。”

    侍者关上了门,唐锦看向藏鹰,解释了一句:“是少林寺的执事僧人,上次竞技大会前见过两次。”

    藏鹰目中飞快掠过一丝亮光:“如果少林……”

    唐锦自然明白藏鹰想说什么,他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头:“少林两千多年传承,对于统治阶层一直持亲近政策,但是,想要让他们赌上门派的一切为政府服务,你还是别想了。”

    藏鹰吐出一口气,忍不住苦笑:“我这也是被逼急了。”

    唐锦拍了拍仍然一心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温妮:“咱们去见见法海和尚。”

    温妮服侍唐锦穿好衣裳,两人站起身前,唐锦冲藏鹰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你急着完成任务,不过,心态不稳,急功近利,在这几近孤立无援之时,实在不智。”拍了拍有些呆愣的藏鹰,唐锦笑道:“叶朱孟驰他们回来后,你去跟他们说吧。”

    直到两人消失在房门外,藏鹰才回过神来,他一脸懊恼地重重一拍额头:“本是让他办的事儿,居然就这么给我推回来了。”又有些头痛:“只用三位,另三位要是最后知道了事情始末,该有多大意见?唐锦这狡猾的小子,太可恨了。”

    温妮看着唐锦唇角得意的笑容有些莫名:“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

    唐锦俯身在自家宝贝诱人的小嘴上重重啜了一口:“有些人想升官,这不,利令智昏了,平日十分的才智,如今仅剩了五分。”摇了摇头:“这人呀,就怕心态失衡。”

    “啊?”温妮两眼中全是纹香圈儿。

    左手揽着温妮的肩,唐锦翘着唇角:“这事儿,你不用在意。”

    带着温妮,从二楼的旋转楼梯步下,走至一楼大厅的会客区,唐锦冲站起身的法海和尚双手抱拳一礼:“大师别来无恙。”

    法海和尚右手在胸前一竖,回了一礼:“谢唐施主挂念,贫僧一切安好。”法海的目光落至温妮身上,一眼看穿了温妮的实力,法海一惊后,又复欣然:“贫僧恭喜温小施主,京中一别半年,小施主福泽深厚,居然已升到十二阶了,可喜可贺。”

    温妮含笑微微倾身:“多谢大和尚。”

    三人坐下后,法海和尚从一旁侍立的小和尚手中拿过一个盒子,放至二人身前:“地魔主灾难死亡,地魔的魔气入体,非大毅力及身具压倒性的实力不足以压制魔气的漫延,主持见唐施主在高台上被地魔一所伤,特嘱贫僧带来寺中对症丹药,希望能助施主一臂之力。”

    温妮的目光一亮,冲法海和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后,直接把盒子打开,把盒子里那丸红色丹药拿了出来。

    仔细研究了片刻,温妮抬起头,小眉头微蹙:“大和尚,这个不是吃的?”

    法海一笑,圆脸上眉目舒展,俱是愉悦:“小施主说得没错,这丹丸却不是内服的。”指了指那粒红得诡异的丹药,法海仔细指点温妮用法:“这丹丸是寺内秘方所制,材料难寻,成药不易,非大师不能炼制成,其用法倒也不难,只须在唐施主胳膊上开个口,将丹丸放至血口处,引诱那魔气入丹即可。”

    既知道了用法,温妮也没犹豫,直接在唐锦腕脉处开了个口子,并把丹丸按在了那口子上。

    一直在唐锦臂中,努力想要冲入心脏的黑丝,第一次出现了停滞,之后,开始慢慢倒退,向着腕脉处凝聚,黑丝每褪一寸,唐锦的精神力便往前移动一寸,一进一退之间,黑丝另一端终于开始浸透进那粒丹丸,有了开始,后面就更容易了,不过几分钟功夫,那黑色的魔气完全被丹丸吸收,温妮的精神力与能量同时在唐锦臂中各处扫了几个来回,确定里面确无一丝残余,这才把那粒已变作黑红之色的丹丸从血口处拿开。

    法海和尚看着唐锦没有一丝改变的脸色,忍不住赞叹:“魔气之厉,在于其对能量的侵蚀无可抵挡,魔气入体,其痛不可当,痛不欲生者常自残肢体以求解脱,只是,体内能量既已被污,自残,也不过是饮鸩止渴,并不能完全驱离魔气之害。”说完,法海和尚又看向温妮:“掌门主持方丈送予小施主的千年菩提手串,可驱离一切魔害,小施主千万随身佩带,以防遭遇不测。”

    温妮的手伸入口袋,从空间里掏出那串得自方丈老和尚的手串,“只要戴着就行吗?”

    看着温妮手心处似乎更显莹润的手串,法海的眉心一阵跳动,止住满腹震惊与疑惑,法海和尚点了点头:“小施主只要戴在腕上,便不虞魔教的一切阴邪魔气。”

    本来打算再坐坐的法海和尚,在看到那手串的变化后,便有些坐不住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告诉唐锦:“十万大山,山高林深,人入其中,踪迹难寻,施主们行事千万谨慎为要。”看了一眼唐锦身旁的温妮,法海和尚皱了皱眉,经年含笑的眼中露出挣扎之色,他垂目略作思索,终于抬眼看向温妮:“温小施主与我佛门素有渊源,事不可为时,可至我寺避难。”

    看着法海和尚带着小和尚步出别墅,温妮有些不明白:“去少林寺避难?”

    唐锦眯着眼,一边活动自己的右手,“他既说了这话,咱们记着就是。”伸手揉了揉温妮头上的短发,“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哦。”唐锦的话,让温妮不再多想,既然不担心,心神便很快被放在桌上那粒已变作黑红之色的丹药吸引了过去:“我研究研究这个丹药,咱们要是能自己做出来,以后就不怕魔气了。”

    “把那手串戴好。”唐锦制止了温妮伸向丹丸的手:“研究时记得小心一点,不可太冒险。”又想了想:“你师傅不是给了你一幅什么手套,记得戴上。”

    见温妮听话地从空间里掏出一幅轻软透明的手套戴上,又将那手串也戴在手上,这才伸手去够桌上的东西,唐锦放下心来,牵着心神已完全被丹丸吸引过去的温妮,向着楼上走去。

    …………

    法海和尚回到少林寺在两仪宫的住址后,脚步匆忙地走到主持方丈的房门外。一个小和尚从门口的蒲团上站了起来,合什一礼。

    法海和尚挥了挥手:“主持可回来了?”

    小和尚回道:“没有。”

    法海和尚在原地打了两个转,唤来一个和尚:“法济,你去比武台上找到主持,就说……”法海和尚顿了顿:“……就说寺中长老有消息传来,请主持回来主事。”吐出一口气,法海挥手:“快去。”

    走到小和尚先前盘坐的蒲团上盘腿而坐,法海闭目,飞快吟诵起了经文,那速度,让一旁侍立的小和尚讶异地看了过去。

    随着念经的时间渐长,法海吟咏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直至主持方丈一行人回到别墅,他念经的速度已恢复至常态。

    主持方丈带着法海走进自己的静室坐了下来,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坐吧。”

    法海施了一礼,坐了下来,此时,他的心,已静了许多,“主持,寺内长老传来消息,大量不明身份的人在十万大山出没,就连咱们寺外也已围了一群人,虽不曾做什么动作,但其监视围困之意已显。”

    主持长长的白眉动了动,“他们果然准备在大会期间有所动作。”

    “主持,法海不明白,为什么不直接把咱们知道的情况告诉京中来人?”

    主持抬目看了法海一眼:“法海,你的心,乱了。”

    法海双手合什,“主持,法海错了。”

    主持点了点头:“咱们可以协助政府,但不可以主导,本末倒置,只会为寺内招来大祸。”

    法海一惊,垂下头:“是。”

    主持转着手中的念珠,过了足有一刻钟,老和尚再次睁开眼:“送药之行如何?”

    法海抬起头:“唐施主体内的魔气完全清除,已是无碍。”看了垂目的主持一眼,法海又道:“温小施主功力大进,已是十二阶。”

    主持的白眉飞快颤动了几下,手中念球一阵快速拔动:“十二阶?”

    “是。”法海脸上再次露出了笑意:“主持放心,小施主气息运转混圆如意,丝毫没有滞碍之处,她的快速进阶并没有为以后的修行埋下隐患,想来,另有奇遇。”

    主持轻轻点了点头:“如此,就好。”

    “主持上次送小施主的手串,菩提珠内佛气满溢而出……”对上主持如电的眸光,法海竭力按住颤动的气息:“法海亲眼所见,那手串瑞气萦绕,绝不会看错。”

    “手串是我师传予我,我再转赠与她的,我师徒二人几十年加持,也不过是让其勉强进入法器之列……”随着一字字从口中吐出,主持眼中的精光慢慢都收敛了起来,直至变得如同平静的海面,没有一丝涟漪:“不知是何种机缘,能让法器发生质变,成为一件宝器。”

    法海摇头:“第一次见到温小施主,虽已知她天资卓异,有着世人难求的空明之体,却不想,她的运道更是不凡。”法海想了想:“我观她与唐施主应该都已进入了修神之境。”

    “哦?”

    “唐施主完全将魔气控制在了一条手臂之上,体内能量不曾被魔气侵蚀,更完全无视魔气对肌肉的伤害,去魔时神色不见丝毫改变,若非掌握了神魂之力,又岂能这般轻松!”

    主持终于动容:“神魂的修炼,古已有之,只是,即使我寺两千年传承,也不过是初窥门径……”

178、暗战

    黑暗的夜色之中,一群身着各色连帽披风完全隐住了身形的人排着队,静默地走到了“九天银河”飞瀑崖顶,停了下来,队伍中,几个人走了出来,将抬在手上的两堆血糊糊的东西扔在了地上。

    静默,一直在这片空间持续着,直到那两堆血肉中的一堆动了动。

    一个着蓝色护风的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走到那挣扎着努力想要动起来的血肉之前,居高临下看着那团血肉在一番辛苦挣扎后,化作一个人形,向着另一团血肉蠕动着挪了过去。

    不过一米多的距离,那人形,却至少用了一刻钟才到达了目的地,当他终于跌伏在另一团血肉之上,发出微弱却凄厉的嚎叫时,蓝色披风的目光严厉地看向周围的人:“绿使联合外人,谋害元玉使,罪大恶极,连同她在教中的亲妹,一同处以刀刮之刑。都看清楚,这就是叛门者的下场,不仅自己的命保不住,还会连累你的亲人。”

    见周围人都畏惧地低下了头,蓝色披风重重地哼了一声:“将她们扔下去。”

    两个身影再次出列,一个一脚,将两团血肉踢进了巨大的飞瀑。

    蓝色披风见两团血肉飞坠而下,转眼便被飞瀑冲得无影无踪,再次冷哼了一声:“出门在外,行事不宜张扬,倒便宜她们落了个全尸。”

    再次说了一些警告的话,蓝色披风带着一行人,转身向来路返回,排列整齐的队伍默默跟了上去,走在最后的一个橙色身影回头看了一眼飞瀑,时才她站立的位置离飞瀑最近,在那两具尸体消失前,她似乎看到有什么在黑暗之中闪过,不过,既然能力最强的蓝色都没有反应,想来应该是她看错了。

    相对于橙色身影毫不掩饰的动作,队伍之中还有一个人影也隐晦地回头看了一眼,只是,她的动作很隐蔽,就连走在她身旁的同伴也不曾发现,不过,如果有人揭开那披风的兜帽,就能将那张脸上的庆幸一览无余地收入眼中,不过,没有人发现。

    队伍转眼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瀑布的高崖上,再一次恢复了它的静寂。

    …………

    温妮与唐锦被一陈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温妮尤自迷糊时,唐锦已警觉地起身,穿上睡袍,打开了门。

    门外,一个护卫压低声音,急促地禀报:“队长,人救回来了。”

    唐锦的眉头一跳,回身合上门,“情况如何?”

    护卫脸上露出一个不忍目睹的表情:“太惨了,体无完肤。”

    唐锦的心一紧:“能救过来吗?”

    “副队长说最好请……”护卫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在了唐锦身后的门上,又飞快收了回来:“小兔现在完全束手无策。”

    唐锦回身打开门,走了进去。

    过了五分钟,唐锦带着温妮,两人衣着整齐地走了出来,护卫急忙往旁边一让,然后跟在擦身而过的两人身后,向一楼走去。

    温妮从来没见过这么凄惨的人体,看着体无完肤的两具躯体,看着她们身上明显被刀刮而形成的伤害,温妮的心一阵颤抖,打心底里,扼制不住地泛起了一阵冰冷彻骨的寒意。

    “嗯。”一声轻不可离的j□j,唤回了温妮的神志,她几乎反射性地就要截断那具躯体的痛感神经。

    “不行,不能截断痛感神经。”一只手,阻止了温妮的动作。

    温妮回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队伍里跟在杨娜身边的侍者。

    站在临时拼凑的手术台边,唐锦伸手拍了拍温妮:“让她痛,疼痛能让她保持一定的清醒,你截断了她的痛感神经,她一放松,就会死”看了一眼那具躯体,唐锦的眼中一片黯沉:“我曾经遇到过不少这样的事。”

    温妮的心再次狠狠战悚了一下。

    飞快看了唐锦一眼,温妮再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她的精神力,完全笼住了那具肌肉反射性抽搐着的躯体,脑中,很快呈现出一幅清晰而完整的三维立体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人体图,图像内,这具躯体的任何一点微观的变化,都被她全面接收。

    “能量源破损,预计五分钟后消散。”

    “大量失血,急需输血。”

    “全身皮肤剩余不足百分之五。”

    “女性第二性/征被割除,全身多处肌肉呈破坏状态。”

    “四肢关节断裂。”

    “痛苦超出人体忍耐极限,导致体内筋脉盘结,多处凝滞。”

    “内脏破损……”

    …………

    温妮每报一项检测结果,房内众人的心便往下沉一沉,等到温妮终于睁开眼,停了下来时,房内四个人的脸,都已凝成了铁块。

    “唉!”那个先前阻止温妮的男人回身朝着墙壁重重一捶:“现在,什么设备也没有,根本没有任何办法能将她救回来。”

    “该死的!”与他同样的认知的几人,几乎把拳头捏爆。

    温妮睁开眼后,没理任何人,看了看房内的空间,飞快取出了一台台仪器,在几个男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将它们挨墙摆放好。

    “知道患者什么血型?”

    终于回过神来的几人眼中飞快闪过狂喜,一个身体有些瘦弱侍者飞快接手了温妮的工作:“我来替她检测。”

    温妮没有反对,时间很紧,她现在需要想办法修复能量源,至少,让它的消散停止下来。

    五个小时后,温妮被唐锦抱出了那间已变成急救房的临时安置处,身后,一个面色十分苍白的男人目露狂热,看着两人消失在转角的身影。

    “空间,居然是空间!”在经过连续五个小时的高强度急救工作后,男人的自制力完全消失。

    “小兔,稳住。”捶墙的男人靠在墙壁上,暂时没精神去清理一身狼藉。

    “各种医疗设备、丰富的物资、储存在真空之中的血液……”名叫小兔的男人快速地在房内打着圈儿,“多么完美,这是一个随身的医疗团队,并且,永远不用担心仪器来不及带走。”

    另一位一直站在墙角的男人走出出来,伸手拍了拍神情亢奋的小兔。

    “她应该出现在战地,在对抗变异兽的最前沿,只要有她,多少濒死的战士能救回?”小兔狠狠地挥着拳头:“回去我就申请,把她调入前沿部队,对……”

    “疯兔!”男人再次拍了明显隐入臆想状态兴奋得有些扼止不住的小兔一下:“嘿,安静。”

    “精准的检测与判断,无予伦比的技艺,完美的救护过程,那是天生的医者……”

    靠在墙壁上的男人看了一眼陷入半癫狂状态的小兔,眯了眯眼:“兔子,那女人你就别想了,你别忘了队长的身份。”

    小兔动作一滞,飞快回头,几乎仇恨地看着倚墙的男人:“狮子,你什么意思?”

    狮子的嘴角抽了抽,“那女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左右不了,所以,你就别做做白日梦。”

    小兔冲到狮子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不行,你去申请,你是风家的人,你得为咱们那些用血肉筑就防护圈的战友多想想,你去找风主席,让他把这个女人调入前线作战部队……”

    一把将小兔的手揪了下来,狮子有些烦燥地扯下手上的医用手套:“主席已经邀请过了,被拒绝了。”

    “什么?”小兔似乎有些摇摇欲坠。

    狮子看了一眼扶住小兔的男人,目光移回目光有些发愣的小兔身上:“先前那个女人的检测手段你看到了吧。”

    “啊。”小兔看着狮子,那可怜兮兮如同被抛弃的眼神让狮子清秀的脸一阵扭曲。

    “从所未见的、完美得甚至超出机器的精准检测,冷静迅速的判断,没有一丝差错的手术过程……”狮子看了一眼小兔再次被点亮的双眼,冷酷地兜头泼了他一盆冷水,“要让这一切发生的基本条件,是队长在她身边。”

    “啊?”小兔明显没明白过来。

    “很简单,精神专家给出的结论,那是一个心理有缺陷的女人,她对这个世界缺少认同感,除了队长,没有任何人能让她完全信任,只要离开队长,她就相当于是个废人。”

    “那就把队长调入前线部队。”

    狮子看白痴一样看着小兔:“队长是什么人,你不知道?那是想调就能调的。”

    “我不管,你想办法。”

    狮子的眼角狠狠一抽,“滚蛋。”

    刷一声转身,狮子向着房外走去,再留下来跟这疯了的兔子对话,他也得发疯。

    见狮子要跑,兔子一下扑了上去,一把掐住狮子的脖子:“你不去,我掐死你。”

    站住身体,狮子冲天翻了个白眼儿,“老虎,兔子发疯了。”

    名叫老虎的男人在小兔反应过来前,一个手刀砍了下去。

    回身看了一眼被老虎扶住的昏过去的小兔,狮子摇了摇头:“咱们该行动了,这只兔子就留在这里吧。”

    走出门,看到已坐在大厅里的藏鹰与飞鹰,狮子点了点头:“情况完全属实,向家里申领海量灵晶,以支持万宝大会期间的消费。”

    几分钟后,一束电波,向着高空飞去。

    …………

    别墅区边沿处,一栋占地宽广的欧式别墅内,一个衣着奢华精致的女人伏在一个解开了几个衣扣的男人胸前,她的手指在男人裸/露出的皮肤上轻轻刮骚着,妩媚的声音因压低而显出无尽的诱惑:“他们已经发出去了。”

    男人睁开眼,咖啡色的眼瞳如同最美丽的宝石,“多少人?”

    “一个军团。”男人眯眼一笑,中年男人那独有的成熟魅力,让女人的眼中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迷醉。

    “很好,这首战,我要赢得漂漂亮亮的,进入大山的军团,一个也不能放他们逃出去。”

    女人的手迷恋地抚上男人英俊的脸庞,“是的,你想,便一定能得到。”

    男人眯眼看着女人:“我以为,你至少会表示一下为难!”

    女人的手从男人脸上挪了下来,化作藤蔓,缠绕在男人身上:“二十多年前,我就做了选择,这么多年,我的心,你还怀疑吗?”

    男人眼中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他翻身将女人压在身下,伸出手,一把将女人上身的衣裳撕裂,看着破碎的布块下女人白皙丰满的身体,男人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媛儿,我不会让你后悔自己的选择,十万大山,将是我们崛起的起点,你的男人,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力量。”

    在男人的抚摸下,女人喘息着,细微却急促声音在房里响起,男人的手,动得更快了。

    “对上,一个军团,伤亡,只怕不小。”

    “我会选择和他们正面对抗吗?”男人的手,停留在那不能一手掌握的白腻上,狠狠一捏,女人发出一块尖锐的抽气声,似痛苦,又似愉悦,引诱着男人低下头,在女人身上制造出一个又一个的红色痕迹.

    “我会让他们根本就到达不了两仪山,十万大山,我们是主场,正面对抗,是最蠢的策略,山中有无数变异生物,毒虫、瘴气、天险……一切,都是对付他们的武器,他们,将一个一个在无声无息中被我们消灭……一个军团的消失,即使是这个庞大的国家,也是不小的损失。他们将再无多余的人手来约束十万大山,我们,将彻底占有这片广阔的天地。”

    “媛儿,你是显贵之后,你的家族,曾处于这个国家最巅峰的位置。”男人的手挪到女人的裙摆上,再一次狠狠撕开了女人遮挡物,衣物的毁灭声,让男人兴奋得声音甚至有些发抖:“媛儿,告诉我,现在,你想要我做什么?”

    男人一系列的动作,让女人的情绪也被完全调动了起来,她的双腿难耐地互相摩擦着,身体在床上扭动,妖艳得如同一条化为人形的蛇妖,引诱着男人的一切感官。

    “哦,干,干……”

    听着女人满含情/欲与饥渴的声音,看着女人完全没有任何遮挡,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那一声声粗俗浪/荡至极点的请求,男人的眼中被血色充满。

    没有任何前戏,他重重地撞进了那片黑色,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如同野兽一样疯狂地冲撞着。

    “你是名门之后,本是最高贵的贵女……”男人咬着牙,没有丝毫怜惜地用力,却让女人脸上露出了疯狂的享受之色

    “我是……你的……女奴,你的……”女人的声音,被撞得支离破碎。

    “帝都最高贵的贵女,被我压在身下,肆意挞伐……”男人咬牙,用上全身体的力气,让女人的尖叫一声连着一声,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属于征服者的胜利与得意:“你是我的女奴,甚至愿意下贱地舔我的脚指。”

    “嗯,啊,是,我的主人……”女人的手臂,缠上男人,疯狂地应和:“只有你,能给予我无上的愉悦。”

    男人低下头,在女人胸前重重一咬,女人痉挛着绞紧,让男人几乎失守。

    如同一台开启的机器,男人快速地、永不疲惫地工作着,女人索取着,如同永不满足的女妖,想要吸干男人体内的一切。

    直到中午,房内才安静了下来,男人倦极而眠,睡得深沉,女人睁开眼,看着枕边男人的脸,脸上是饜足,眼中却是一片清冷。

    伸出手,再次摸了摸男人的脸,女人穿上房内早备下的红色奢华裙装,白纱蒙面,步出了房门。

    “门主,各门各派已在各自的看台上将带来的珍稀物品摆出,按照您的吩咐,只要看中的,都拍了下来。”

    “很好……”女人迈着曼妙轻盈的步伐,走出了别墅。

    房内,男人仍然沉睡着。

    谁是征服者,谁又是被征服之人,谁能说得清楚。

    …………

    半天时间之前,京中,紫禁城内,主席办公室

    “主席,电报已收到。”一个中年人轻轻敲开主席办公室的门,将一份情况递到了主席手中。

    “他们请求军团支援。”

    “需要多少人?”

    “一个军团。”

    主席接过电报,点了点头,“你下去吧。”

    “是。”中年人退了下去。

    主席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了几分钟,按响了身边的一个唤人按钮。

    半个小时后,一个身着军装,神情中满带着沙场血腥气的中年军人推开了主席办公室的门:“风扬前来报到。”

    风主席点了点头:“唐锦他们走之前,不是留了暗语?你来看看,他们申领的,到底是多少人马。”

    “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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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幸福女配介绍:
不明原因进入别人的生命,却发现身处某个故事之中。原来的故事里,一个空有美貌、在末世凄惨身死的女配,她跨越时间与空间,中途接管这段注定的人生,能否改变已知的命运?随着故事发展,她越来越疑惑,到底是作者创作了故事,还是这个世界曾被作者窥见后记录?末世,有什么?丧尸?异能?变异物种?外星人入侵?或者更匪夷所思……末世之幸福女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末世之幸福女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末世之幸福女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