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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飘雪     木槿花西月锦绣txt下载     木槿花西月锦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影庄焚悲歌(三)

    “我是原非白啊。”他坐在轮椅上轻笑着,肖似原非白的凤目看着我,却满是深谷迷津,无法踏入其中。

    我叹了一口气“白三爷从阑会直呼他父亲的名讳的,这位先生既然知道这么多旧事,而且还有平宁长公主的手扎,木槿以为您以前一定也是紫栖山庄的人吧,”我顿了一顿,看着他的凤目“我如果没有猜错,您就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同原青舞在一起的人吧?”

    他开心地笑了“何以见得呢,木槿。”

    我站了起来,紧紧握着那本手扎,平静道“这里种满梅,可是苑子里全是一些很浓郁的异气,我到后苑看过,果然种了西番莲,这西番莲是热带植物,这个苑子一定有温泉,其地理条件应当同西枫苑一模一样,否则不能成活,既便有西番莲存活的物质条件,一般平民没有条件,不懂其生长规律,是不可能随随便便种植得活的,所以我大胆臆测,你是从紫栖山庄的暗宫里出来的,所以你会如此了解西枫苑的一草一木和这个西番莲,而你种这种西番莲的真正目的,应当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怀念紫栖山庄的暗宫。”

    他看着我的眼睛,温和笑着“你说得对,是还有一个原因,你能告诉我吗?”

    “因为你在用活人做实验,我不知你具体怎样把这些活人做成行走的僵尸人偶,可是我知道你在不断地将武林高手骗入你的山庄,好帮原青舞吸取他们的功力,可是这些尸体你阑及把他们全部做**偶,也不可能一下子处理掉,所以你用这种异的奇异气来掩盖这些尸体腐烂的恶臭。”

    他在那里使劲拍着手“好,难怪那小孽丈这样宠你,果然不似一般子。”

    我继续说道“鲁先生因为受了刺激,所以神智有时不清,所以他便将你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偶当了真,然后认真为你建造另一个暗宫。”

    他微笑着推着轮椅向锡来“你说得那些都对,那你现在猜猜,我要对你做什么呢。”

    我的身子没有办法不抖,我向后退了一步,强自镇静道“你与原家,必然是敌非友,若我是你,一定会利用我来诱原非白前来,然后再在原非白面前杀了我,令其痛你所痛。”

    我特地把那个“在原非白面前”说得特别重些,以提醒他不能现在杀我,不管怎么样,先缓他一缓,然后让原非白来解决吧。他支头微笑“好一个缓兵之计,不过的确可行啊,”我开口道“请问先生名讳,也好让我和我家三爷知道我究竟落在谁人的手中。”

    那人微微一笑“多少年了,没有人问我真实姓名,“他抬起头来,笑道“司马莲。”

    然后一扬手剥去脸上的易容,露出一张满是刀痕的可怕的脸,还有那满头苍苍的白发。

    我喃喃念着他的名字,心中一惊,既然司马氏都是作为原家的奴隶存在的,那为何这个司马会这样娃原家。

    我脱口而出“莫非先生是前任暗神,敢杀前任暗宫主人原青枫的司马莲?”

    他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嘶哑可怕,满是恨意悲愤,双目发出一道利芒“正是。”

    司马莲看着我一会,似乎主意已定,他的手一扬,手中多了一支竹笛,他放在嘴上轻轻一吹,一个小孩走了进来,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后面果然跟来了跌跌撞撞的鲁元,他的口中还在乐呵呵地说着“阿囡,不要跑得那么快啊!”

    他一进来,见到这一切,立时愣了一下,司马莲笑着对我说道“我记得姑娘还有一个同伴吧。”

    我一滞,他是在问段月容吧。

    “你说说如果天下最骄傲的踏雪公子知道自己的人被人玩弄了,他会怎么想呢?”他的嘴角边开始浮起一丝残酷的笑意“再或者,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宠被人强暴,又会是什么表情?

    天气不怎么冷,尤其是这个苑子后面就是温泉,屋子里甚至有些闷热,可是我的身上却淌着冷汗,他想做什么?

    他吹了一下笛子,谢夫人的画像收了上去,果然一切同暗宫一模一样,我退无可退,只能被长得素辉的那人拉了进去,熟悉的火把亮了起来,我们七转八弯,来到了一处缀满西番莲的飞天笛舞浮雕的大墙前,我再看那飞天和吹笛的青年,心中不由一动,这个飞天像极谢夫人啊,而那个青年长得很俊,却看似陌生。

    墙边守着两个跪着的人偶,面目腐烂,面部隐现着刚钉,笼着袖子跪在墙前,司马莲吹起一支曲子,竟然是长相守,那两个人偶立刻睁开眼睛,转动身边巨大的齿轮,那堵大墙发出巨响,慢慢向上升了起来。

    很明显这个暗宫的规模根本不能同紫栖山庄下面的哪个相比,越进里面,那西番莲越浓,可是那再浓再,却也挡不住一股扑鼻的血腥腐臭之气,“素槐走过去打开一扇黑幽幽的铁栅栏,我们被逼着走进去,然后我彻底呆在哪里,只见里面全是具大的型具,锁着一个个的人体,有几个都活着,那些人体的每一个穴道上都插满了细小的钢钉,在痛苦地扭曲着,眼神狂乱,血腥和人体排泄的秽物充斥着整个山洞。

    我无法不颤抖,这个恶魔带锡来倒底想干什么?

    司马莲指着唯一一个活着,而没有扭曲的黑瘦的人形,笑道“木姑娘可认得此人。”

    我上前去,那人还有一丝呼吸,这人的确眼熟,莫不是紫栖山庄的熟人?

    我再盯睛一看,不由啊地大叫一起,骇得倒退三步,我跌坐在地上。

    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段月容!

    两天不见,原本长得天人之颜,倜傥的段月容,现在却是满面憔悴,面苍白如鬼,的身子上满身插满银刹钉,那血珠极细,极细地延着钢钉流下地下的一个坑里,

    也许是听到我的惊叫声,那枯瘦的人形慢慢睁开眼睛,他的紫瞳依旧明亮无比,他看到了司马莲,脸上嘲讽一笑,紫瞳有着深深的恨意,却依然桀傲无比,然后他将目光放到我身上,似乎有些诧异,又有些了悟,只是睨着我淡淡地笑了。

    我知道段月容是多行不义必自闭,一切都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可是这样何其残忍。

    我坐在地上,腿脚发软,鲁元看着紫瞳的段月容,满脸惊骇,不知是因为毁家灭族之恨还是也被这样的人间地狱给吓坏了,他疯狂地大叫起来。

    “你究竟为何要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来呢。”我望着他,努力了很久才组织一句完整的语句。

    “从原青枫那一代起,轩辕皇室已是羸弱不堪,如今原氏宗主原青江正是第十世,现在原氏在西安已历九世,人才济济,兵强马壮,窦氏发乱,正是群雄并起的好时候。原氏据西北之地,窦氏占巴蜀与京都,想两头夹击,缴灭原氏,中原地区又有邓氏流寇作乱,太守张之严镇守吴越之地拒不出兵,可笑那些个大大小小的城主,太守,地方官,只要手里有那么一丁点大的兵权,都开始梦想着坐拥天下,龙袍加身了。”他轻嘲一声,敲打着轮椅,“素辉”的人偶过来推着他的轮椅来到段月容处,“我们司马家按理也能马上获得解放了,我是司马家的第九世,我比任何一个暗神都要聪慧,我喜欢摆弄机关,我虽不能再复制出那双鲤守宫的海市蜃楼锁,可是我只听那原青枫吹了一遍长相守,便掌握了开锁的音律,我那时心高气傲,我司马氏人才济济,天姿聪慧,何苦守着那誓言,一连九世要为人奴仆,而且那原氏算什么,那原青枫心慈手软,虽然允诺我的子孙将会得到自由,可是一想到我要在这暗宫待上一辈子,我的心中便无法平静。”

    他的眼中迸出恨意来,他长叹一声“我看着那飞天笛舞一天天长大,心里总是想着那轩辕公主是不是长得同这飞天一样丽呢?我们暗神代代都传下祖训,伺奉原氏九氏,不可擅入紫陵宫,我一天天长大,摆弄机关的能力和武功也与日俱增,我想着如果,有一天出了暗宫就再无机会进入紫陵宫了,于是我靠着我这几年的苦心研究,无法按奈自己的好奇心,便有一天打开了紫陵宫,找到了这本紫蠡手扎,发现了开国时四大家族的所有恩怨,原家和暗宫所有的秘密。”

    他激动起来,眼中闪烁着那探宝时的兴奋和新奇笑容“轩辕公主这多么啊,”他那伤痕累累的脸一阵痴迷,喃喃道“我不想看那无笑经的,我发誓我原本只想看一眼就走的,却根本移不开我的眼,那是多么精妙的武功啊?难怪像原理年那样精明的人都无法拒绝这本真经,我带走了长公主的手扎,于是我决定不愿意再做原家的奴隶了,我杀了原青枫,想带着族人逃出暗宫,不料却失败了。”

    “原青江。”他咬牙切齿地说着这三个字“我太小觑那原青江了,他却乘机拿我的命要挟我的父亲,于是我父亲被迫再次发誓,司马族人呆在暗宫,永世侍奉原氏,那原青江去却命人将我武功尽废,扔入莫愁湖里喂金不离。”

    “我在族人的暗中相助下,活了下来,我一心想复仇,我知道原青江最喜欢的原青舞,喜欢着明风扬那个傻小子,可是暗地里却同原青江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原青江!哼!”他在那阴阳怪气地笑着,“我原以为这样的男人是不会动情的,没想到这样一个枭雄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目不识丁的小丫头,他抹杀了我和我族人梦寐以求的自由,所以我便要毁掉他最喜欢的所有东西,于是我暗中把无笑经给原青舞看,像她这样好强贪婪的人果然一下子迷上无笑经,真没想到竟然还怂恿我去毁掉原青江最爱的那个蠢人。”

    他哈哈大笑起来“这对兄,多像啊,爱得那样炽热,那样毫无伦常,却又如此狠毒。”

    “于是我去了,我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他的眼中忽然发出一种光芒,双颊微微红了“她在屋子里绣着,一派专注,脖颈露出一片白腻,我都走到她身后,她都不知道,我看了一眼,她绣得是一幅西番莲。”

    他沉默了起来,我心中一动,忽然对他笑了,他转过头来,也笑了“木姑娘是第二个到了这里,见到所有这些,还会笑的人。”

    我笑道“那第一个应该是这个段月容王爷吧。”

    他低微笑道“果然一夫,百日恩,你很了解他啊。”

    我在心里呕他个十七八遍,谁和他一夫,百日恩了,我笑着说“既然庄主知道一日夫,百日恩,又何苦这样对待谢梅呢?”

    他微笑不改,看着我,眼中散发出无比凌历的目光,仿佛我用一把钢刀插入了他内心最深处。

第六十二章 影庄焚悲歌(四)

    我无惧地回视着他,想起非白最经典的一句话,于是立刻改编出版“庄主为了报仇,要杀光这原家的人,木槿绝不会有半句怨言,或许这原家的人都是一群疯子,都该死,都该杀,连我这条命,你也尽可以拿去,然而”我轻叹一声“谢夫人何其无辜呢,您已经残害她的孩子坐在轮椅上整整七年了,她自己也死了,你真得忍心让她死不瞑目吗。”

    我话未说完,司马莲的眼中忽然迸发出无穷无尽的恨意来“谁叫她负了我,”他大声叫了起来,那种残酷的冷静瞬时全消“她说要给我绣一幅西番莲,她说好要为我生儿育,她说要等我去接她的,可是我去了,却是原青江在那里打断了我的双腿,是她骗锡去,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废人?”

    “她为何要骗我?她说过她一心只想同我离开这个紫栖山庄,可是她却跟了原青江,后来还要勾引明风扬,”他的声音是如此冰冷,真如魔鬼一样残酷可怕,可是那声音到最后却有了一丝伤痛的哽咽“我梦见她拿着西番莲,对我笑得样子,她对我说她喜欢西番莲,于是我冒险一次又一次潜进紫栖山庄,就为了给她送刚刚盛开的西番莲。”

    我猛然想起谢夫人的那个梦来,心中豁然开朗,对着司马莲轻叹一声“司马先生,其实从头到尾,谢夫人都没有骗您。”

    司马莲收了泪容,对我又儒雅地笑着“木姑娘果然不是一般人,竟然能揣度到司马莲的旧事,那小孽丈难怪如此宠爱你啊。”

    我摇摇头,往衣襟里掏出一块帕子“司马先生,你看看,你可认得此物?”

    司马莲敲敲轮椅,“素槐立刻接过我的帕子,递给司马莲,司马莲的双手如秋风中的枯叶剧烈地抖了起来。

    “这西番莲是谢夫人最后的绣品,你们说好私奔的那一天,谢夫人那天没于屋里等你,是因为原青江无意见发现了她了你而不爱他,所以强行占有了她。”我长叹一声“然后原青江给她下了生生不离,将她囚了起来。”

    “木槿太过年轻,所以不知道您同谢夫人的渊源,”我终于弄懂了所有的来龙去脉“可是有一点是肯定的,从嫁给原候爷开始,谢夫人就再也没有开心的笑过。”

    “人人都以为她喜欢的是明风扬,其实她真正喜欢的是这幅西番莲的主人,”我看着司马莲的恍惚的脸“白三爷是对我说过,她的母亲总是拿着这幅绣品哭,”这是事实,不过我把这幅绣朴进去作为道具,我现在也总算弄明白了,谢夫人为何要谢我,而那可怜的明风扬真是一场单相思。

    我不确定司马莲是否知道明风扬同谢夫人之间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我还是向司马莲解释明风扬武功尽废真正的原因,司马莲怔怔地听着,眼中流下泪来,他果然不知道的。

    我无法不叹息“司马先生,是您派人在白三爷的马上作手脚的吧。”

    他看着我,并没有回答我,可是我的心中却生出一股愤怒“司马先生,白三爷是无辜的,你何苦要这样折磨一个孩子呢,他是谢夫人这凄苦的一生,唯一的寄托啊。”

    我难掩一股幸酸,泪水流了下来“您可知道,原候爷信了原青舞的诬陷,暴怒莫名,可怜的谢夫人人不能动,口不能言,原候爷一掌将谢夫人的心脉震断了,落下了病根,后来那几年,几乎一大半时间躺在上,遇到阴雨天气,常常就缓不过气来了,白三爷那几年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从此他就失去了真心微笑的权利,后来您还要伤了他的双腿,谢夫人一定知道是您做的,所以她才会伤心过度而死的,可怜的白三爷,失去了娘亲,饱受世态炎谅,在轮椅上一呆就是七年啊,司马先生,我不了解你和原青舞都怎么了?”

    喃喃地说着“梅,你为什么从阑对我说呢。”

    “您给过她机会吗?”我大声说道“司马先生,爱一个人,难道不是想他过得好吗?”

    “你爱一个人,难道不是想天天看到他笑,看到他吃得,睡得好吗?就算你的心上人有一天不爱你了,忘记你了,可是只要能看到他的笑,不也是比看到他难爱要开心得多吗?这世上怎么可以有人借着爱的名义来这样伤害别人呢?”

    段月容的紫瞳看着我,眼中忽然焕发着我从来没有的深思,那样深深的凝睇着我,而司马莲却如遭电击。

    我抹着眼泪,大声道“原青江,也许他妈得不是个东西,可是谢夫人多可怜啊,还有白三爷,他更不能选择他的父母,他因为谢夫人是丫头出生,一直就被人炕起,一天被人说是丫头生的,丫头生的怎么了,他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你们为什么一个一个得不肯放过他呢。”

    唉?!我好像说跑题了,干吗要为原非白辨护?

    不过好在在场所有人除了那个明明只有半条命却还是一脸讽意的段月容以外,都把头埋得深深得,“说穿了,不就是要利用他们来欺辱原青江吗?可是人家还是活得好好的,娶了一房又一房,根本不会为可怜的谢夫人难受,谢夫人根本是白受罪了,你若是真心爱谢夫人,说来说去,还是你自己受罪啊,司马先生。”

    司马莲抬起头来,满脸的清明平静“难怪青舞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其实是你们将她杀了吧。”

    我摇摇头,轻声道“没有,司马先生,她放不下明风扬,是她自己一定要进情冢的,她去的时候很平静。”

    司马莲沉默了一会,脸上又绽出一丝奇异的笑容“木姑娘,真是能言会道。”

    “你不相信我说得吗?”我不敢相信这个人,可是看着他眼中的绝望,却再也说不也话来了,这分明只是一个靠仇恨支撑才活下去的人,他的爱也被他扭屈得畸形,好化成另外一种恨,让他更强烈地活下去,如果现在发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孽,他亲手逼死了他的所爱,无疑是让他自己杀死了自己。

    他的眼中出现了从未见过的阴狠,拿起竹笛,吹了一声,这间屋子里,所有的死人骨都站了起来,其中两个将我架起来,挂在段月容身边,段月容微弱地嘲笑着“你可来了啊,爱。“

    “你个头,”我大声叫着“鲁先生,求求你救救我吧。”

    鲁元猛然醒过来,本能地一抬手,司马莲的胸前中了十支银钉,竹笛掉了下来,他惨然道“真没想到,你这个鲁家废人,竟然暗中藏着这个护腕。”

    架着我的两人人偶立时摊了下来,我重重地掉了下来。

    “不过,你也走不了了。”司马莲轻敲轮椅,“素槐向我冲来,我拔出酬情保卫自己。

    鲁元身边的童和人向鲁元攻过来,鲁元大惊“阿囡,秀兰,是我啊,我是阿元啊。”

    那个素辉武功很好,我根本打不过他,就在我不下时,那本紫的手扎掉了出来,碰倒烛台,燃到火油,立刻燃烧了起来,那个杀手的衣角被点染了,鲁元再一次发了护腕,那个杀手痛苦地号叫着,倒在火堆中。

    火势开始大了起来,那童一下打断了鲁元的腿,鲁元然愿还手,只是吐着血,满面痛苦地看着他心中最爱的人,我爬过去,拿起胸中藏着的酬情,一挥将一大一小两人偶腰斩四段,鲁元立时眼中渗着血泪,嘶心裂肺地大叫起来,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再一次死在他的眼前,而且这一次她们的腹中满是钢钉。

    这时司马莲头发披散,布满伤疤的脸像恶鬼一样,他在那里大笑着“梅,你看看,你的儿媳将我的苦心建立的梅影山庄全毁了,眼看我就要成功了,我马上就可以造一个你来陪我了,你快出来啊。”

    他的大笑声中,所有的人偶已经焚烧起来,火焰卷滚着能燃着的一切东西,一股的焦味,漫延着,许多未及死去的人无法逃开,嘶声惨叫,我几逼疯,司马莲在大火中笑着“梅,是你先负我的,你这个贱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曾经爱过我吗?”他忽然眼中看到了什么,定在那里,眼中滚下混浊的泪来,他哽咽着“梅!”

    然后他的身姿就一直维持着那样,他的眼珠突了出来,仿佛是在化不开的仇恨和热爱中,他扭曲的灵魂永远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鲁元呆呆的坐在木偶当中,无法从破碎的梦境中醒来,我使劲地摇着他,他连火苗烧着他的衣角也全然不闻,怎么办呢,对面挂着像刺猬似的段月容,他的紫眸一闪,气息微弱地说道“把竹笛给我。”

    火苗越烧越旺,我把他放了下来,拔出钢钉,他全身血流如注。

    我抢出竹笛,不顾手上已是烫伤一大片,跑过去,递给他,他极虚弱,连举都举不起来,我只好放在他的嘴上,他嘲弄地笑了一下,紫眼睛却慢慢闭上了,我以为他要挂了,可是他忽地睁开精光毕现的眼睛,举起满是鲜血的双手,吹起一首曲调,竟然亦是那首长相守。

    火光冲天中,扛着断龙石机关的两个玩偶动了起来,段月容继续吹着,眼神却示意我出去。

    我飞奔过去,想把痴痴呆呆的鲁元拖出去,行至一半,一块巨石滚下,鲁元双腿被压住了,巨烈的疼痛让他醒了过来,他在那里惨叫着,直冲我的耳膜,我心如刀绞,大声说道“鲁先生,忍着点,我们马上就可以逃出去了。”

    鲁元惨然笑道“木姑娘,我不成了。”

    “胡说,鲁先生,”我跑过去推那块石头,鲁元一把抓住我的手,摇头道“姑娘,我就算逃出这个梅影山庄,却逃不过心魔,我原以为跟着白三爷,就不再有那杀戮之苦,可如今,”他吐出一口鲜血“如今还不是四处血流成河,就让我在这里陪着我的儿,永远永远不再受那乱世之苦。”

    他往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在我的手里,将我推向那门口,我复要奔过去,有人已向我扑来,拖着析出了那可怕的石室,我一回头,却是混身是血的段月容,笛声一断,那断龙石慢慢地随着巨大的齿轮往下降着,我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发狂地哭泣,我视线所及,却见火舌已将司马莲满头的白发吞没了,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幅未完成的西番莲绣帕,火焰滚卷中,鲁元坐起来平静地整了整着火的衣衫,不哭也不闹,微笑地抱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偶,在我面前变成了火人,我泪如泉涌,嘶声狂呼“鲁先生,鲁先生。”

    我的声音仿佛引起了人偶的共鸣,那个已被烧焦的小人偶,忽然转动着身体,双手摸上鲁元的烧黑的身子,发出变调的声音“阿爹,阿囡乖,来陪阿囡玩。”

    一股深重的悲鸣从山庄发出来,不知是鲁元的,抑或是一挣扎在疑惑和仇恨中的司马莲,还是这个梅影山庄里埋着的无数苦难的灵魂。

    火光冲天,我拉着半死不活的段月容走向暗庄的路,果然,这里也同紫栖山庄一样,然而眼看到尽头,却见一堵墙显在眼前,墙上留有一眼,我推不动,正绝望间,想起鲁元给我的东西,我挖出来,一看,竟然是一个三棱锥,我把三棱锥插进墙眼中,一扭,墙咯咯作响了起来,门打开了,黑挟带着幽密森林的气息,向我们扑来,我正要拖出段月容,忽然后面一个烧焦的人偶抓住了段月容的脚“阿元,你不能走。”

    我往外拉,可是那个人偶然肯放,段月容看着我笑着说“你果然我了,不然怎么会如此拼死救我呢。”

    我心中大怒,对啊,我救这个作什么?

    我脑子一定是进水了,为何还不放手,扔下他,赶紧逃命才对啊。

    正待放手,却见他黯淡的紫瞳满是绝望自嘲,一片萧瑟之意,哪里还有任何半点枭雄的味道来。

    我忽然醒悟过来,现在的他可能武功尽废,身体被严重地摧残,不过是靠着那一点点自尊活着,他情愿我现在放下他,也绝不愿向我求饶,让我对他施舍怜悯。

    我挥出酬情,将人偶的脑子砍了一半,一把将段月容拉了出来,那大墙一下子关闭了,犹将那人偶的手臂夹断了一半,露在外边,我背起段月容一路施轻功狂奔,也不知道逃出多少里,回头再看,星月无光,浓烟密雾中,远远的一处山庄里依旧火光冲天,然后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我终于跑不动了,把个段月容像死猪似得扔到地上,刚刚一屁股坐下,手边摸到一处柔软,我低头望去,只见一株紫静静地在暗淡的月光下绽放,语还休。

    我望向段月容,他也是一脸茫然,万般迷惑,立时一种浓郁的无力感爬满我的全身每一个细胞。

    西番莲,英文名字叫做passioflower,翻译出来便是之,有人说西番莲的意是圣洁的爱,但也有人说其另一则意叫做的憧憬。

第六十三章 移环不相玦

    我连赶路,从来没有这样地训练我的轻功,双腿酸疼,可是然敢停留,来到山腰,正要休息,忽然树丛中有人影闪动,段月容也睁开了眼睛,我拉着他躲到暗处,举起酬情卫戌,却见月光下走出一人,背光处炕清面容,劲装打扮,也是举着长剑,沉声叫着“前面可是木姑娘?”

    我冷冷道“来者何人?”

    那人立刻放下长剑,单腿跪地行了个家臣大礼“原氏家臣,张德茂向四请安。”

    盯睛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张德茂。

    我喜出望外,混身一松,提着酬情走过去。

    想给他一个大拥抱,没想到张德茂敏捷地往旁边一跳,单眼皮的小眼睛盯着我手中的酬情。

    我不好意思地把酬情放了回去,他这才笑得又向我一躬到底,他打了个口哨,跑过来一匹乌油幽骏马,竟然是乌拉,我抱着乌拉就要大哭,可是乌拉却猛然惊得直立起来,不理我跑到张德茂那里去了。

    我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到段月容身边,心里一阵难过,张德茂拉住了乌拉“请姑娘上马。”

    我正要走过去,手却被人拉住了,我一回头,那双紫眼睛深不可测地瞅着我,似有千言万语,他的手上加了力道,我怔住了。

    张德茂冷冷道“段世子,还是请你放手吧,我济娘身份尊贵,世间唯有我家主公可据之,断不是一个毁家灭族的落魄妖孽可得之。”

    “你说什么?”段月容气若游丝地开口,紫瞳向他冷冷地杀去。

    “段世子恐怕还不知道吧,这几日,您的父王已经兵败播州了,现在生死不明,豫刚亲王手下第一大将,郑澜已被光义王抓住,前日在播州刚被处以车裂之刑,头颅将要传视南诏六部,如今已被送往叶榆。”

    段月容的紫瞳像要喷出火来,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吐出一口鲜血,而他的手更加牢地抓紧了我。

    张德茂鄙夷一笑,慢慢举起长剑,向段月容走来“张某佩服段世子的男儿血,可惜有些人,凭你再大本事,你永远只能看着,更何况世子现在命不久矣,也罢,张某是一个武士,一刀下去,全当世子荣耀地死在战场上,如此也成全了您的枭雄之名吧。”

    段月容嘴角边咧开一丝嘲笑,晲着张德茂“凭你。”

    “慢着,”我挡在张德茂面前,一把拉起段月容,“张大哥帮我把他放到乌拉身上吧。”

    张德茂一脸不明所以,我笑道“请张大哥放心,我并没有像传闻一样归附了段世子,只是他将是我们牵制南诏的好棋子,收留他对三爷和小五义,有百利无一害。”

    张德茂点头称是“姑娘妙计。”

    于是我们把段月容放到马背上,可是他却死活不肯放我的手,紫瞳死死地盯着我。

    我看着段月容的眼睛“段世子,你若想让我家三爷助你,还是先放了我吧。”段月容的紫瞳看着我,默然地放开了我。

    我回过头来问道“三爷还有小五义众人可好?”

    张德茂含笑道“一切安好,宋二爷醒过来了。”

    他话未说完,我一把抓住他,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二哥,没有死?”

    张德茂眼中饱含泪水“上天保佑,宋二爷落下玉峰的谷底,侥幸还生,只是一直昏迷不醒,前天总算醒了过来,醒过来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木姑娘的下落。”

    我忍不住喜极而泣,跪下来,向老天爷叩了三个响头。

    张德茂说道“珏四爷已经平安回西域了,只是三。”

    我抹着眼泪奇道“碧莹怎么了。”

    “三在去西域的路上,旧病复发,殁了。”

    我如遭雷击,怔在那里,看着张德茂,不敢相信我听见的。

    他叹了一口气“一路上大队人马遭到东突厥的伏击,三本来身体就不太好,一路上又怛惊受怕的,还没等到西突厥牙帐,人已经不行了。”

    “不会的,”我大喝一声“那果尔仁老匹夫答应我一定会护她周全的。”

    张德茂只是看着我默然不语,我摊倒在地上,哇得大哭了起来。

    犹记当日西安城外送别于飞燕,碧莹那甜的笑容,她那琥珀的眼瞳流光溢彩,对我们温柔说道“只要众兄不要嫌弃我这个最没用的人,我吃再大的苦亦甘之如饴。”

    那话语言犹在耳,可如今佳人却已消玉陨,叫我如何能相信,碧莹才十七岁啊,那样年青丽的生命,短短的十七年里,却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从小家道中落,被至亲之人卖到外乡,躺在上吃了五年的苦,最后命丧大漠,连尸骨也收不到了。

    碧莹,碧莹,难道当真这世上是红颜者薄命吗?

    分手之时,我还说我们一定会重逢的,可是如今,如今,料得年年青明时,我又该到何处去祭你?

    我坐在那里流着泪,张德茂也不劝我,过了一会儿,才叹气说道“请姑娘以大局为重,我们先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我哽咽着,站了起来,看见段月容,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打了一下他的头,他在哪里吐了一口鲜血。

    妖孽,全是你害的。

    可是他在那里喘着粗气,看着我,语还休。

    张德茂从怀中拿出一物来“姑娘,这是三爷叫小人带给你的。”

    我抹着眼睛接过冰凉的一物,却是一直玉环。

    张德茂说道“他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您这玉珑环,您看了就知道他的一片心了。”

    我迫不急待地摸着那玛瑙玉环上的龙形雕纹,果然同梦中谢夫人的给我看得挂在那西番莲手帕上的那只环相似。

    忽然我的手摸到一处,我混身抖了一下,张德茂看着我,平庸的五在淡淡的月下有一种迷离之感,他对我一片关切之“姑娘还好吗?”

    我流着泪对他微笑着“还好,张大哥,只是喜极而泣罢了。”

    我牵着乌拉,乌拉依然不愿意靠近我,我叹了一口气。

    下得山去,我让张德茂带着我们先去了一家医馆,给段月容混身包扎一下,那个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了一幅好身子板,以后怕是再也不能练武了。”

    然后又惊问“这个下手的人看来也是个懂医理的,究竟是何样的人才会如此心狠手辣啊?”

    我默然无语,张德茂对我说道“前面有一家来运驿站,不如先在那里休息,明日再启程回西安如何。”

    我点头答应了。

    冷无声,唯有来运客栈外面敲起了五更,客栈围墙内悄悄闯入几个黑衣人,领头的一声令下,便闯入各厢房吹入迷,放火烧屋,凡是逃出来的人俱被黑衣人杀死了。

    我站在山坡上,默默地凝视着浓烟滚滚的对面,

    “那人一近身边,我就闻到他身上的腐朽之气,同那牢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哼!”包得像棕子似得段月容嘲讽一笑,紫瞳又看向我“你是如何得知你的这个家人有问题?”

    “是那个玉环!”我扭过头来“暗神告诉我说过,如果迎家人来找我,除非拿着玉珑环,否则谁也不信。”

    我叹了一口气“张德茂是我们小五义的人,在西枫苑时多亏他照应,本是我相信的人,可是他拿出了的那枚玉珑环反而让我怀疑了。”

    我掏出那个玉珑环,放在月光下,只见精工细致的玉珑环上有一道小得不能再小的缺口,所谓玉环乃是整个环形的玉,若玉环有缺口则被称之玦。

    我拉起段月容“环同还音,玦却同绝音,如果他没有出示这件玉器,倒也罢了,可如今玉玦在手,若真是白三爷叫他给我的,那三爷分明已受制于人,叫我万万不可相信此人。”

    “还有乌拉,乌拉是我交给素辉的,本是极温顺的,现在却如此不听话,必是施了。”

    “说实话,我发现这是个玉玦时,还是不相信,没想到他不但派人裘我,还要焚毁客栈,我才不得不相信。”我黯然说道,拉过牵出来的两匹马,把段月容扶上一匹马,心中暗恨这个张德茂赶尽杀绝。

    “你为何要救我出那梅影山庄?”段月容憔悴着一张脸,他的声音有着无尽的疲惫,也有着一丝疑惑,暗的风拂起我的一缕青丝,挡住了我的眼眼,令我炕到他的神情,我暗叹一声,清了清嗓子,朗朗道“我优待俘虏。”

    他轻轻地哼了一声,那声音中却有着一丝放松,跑了一会,我说道“我想同段世子谈一笔生意。”

    他看着我淡淡一笑“你送本宫去播州一探虚实,本宫自然会想办法送你回你那白三爷身边,你无非是想说这个吧?”

    我微微一笑“段世子果然爽快。”

    “你不怕本宫出尔反尔吗?”他的紫瞳年喜新厌旧我,淡淡的星空下,如兽一般发着幽光。

    “段世子乃是公私分明的人,”我笃定地笑道“我身上带着毒,段世子定然对木槿没有兴趣了,再则如今豫刚家难道不想同我家三爷结盟,好一统南诏吗?”

    更浓,我炕清段月容的眼睛,他也没淤说什么,只是在疾驰的马蹄上久久地沉默着。

    无边的吞没了我们,我的脸立刻跨了下来,手中扶着那玉玦,心如刀割,为什么张德茂要行刺我,而且他之所以没有见到我和段月容时立刻杀我,而是选择在客栈里将我和他下杀手,是很有可能为了让世人看到我同段月容在一起的证据,这样对于原非白和原家都是绝好的打击。

    他这样做,谁最有利呢?是窦家还是南诏光义王?

    抑或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唯幽冥教主?

    我刚才面上笑得潇洒,然知我的心中有多么凄慌,现在恐怕连非白自己也怀疑原家混进了内奸,在无法自保的情况下,才会令暗神放我出原家,并且嘱我除非见到拿着环的信物的人否则万不能相信,非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小五义又如何混进了张德茂之流?那宋二哥和碧莹,真如张德茂所言吗?

    张德茂犹擅易容,也可能刚才那个杀手是易容成为张德茂的,我的心中满是疑团,现在唯有孤注一掷,索将计就计地同这个段月容绑在一起了,反正他武功已废,对喂不成危胁,反而是最安全的,再有人来行刺,也可拿他当个挡箭牌。

    无边的吞没了我们,唯有山脚下那家来运客栈中火光冲天。

第六十四章 吾有女夕颜

    我把马匹贱价卖掉,一路之上,两人渐渐又用尽了磁德茂处来的银子,段月容武功尽废,又有我拦着自然是不可能再去做那杀人越货的勾档,于是我们开始沦为乞丐,时而又混入从陕北逃难出来的流民队伍之中,然而因为段月容的紫眼睛,总是待得不久,便引起了怀疑,我们只得又过起了野营的生活,好在暖开,虫嫩草颇多,日子不像以前那样难过了。

    行至泸州附近,打扮得像叫化子的两人,肚子又叫了起来,段月容不奈地冷冷道“快去找点吃的。”

    我横了他一眼,鼻间忽然传来一种焦味,我和段月容往西望去,却见有一处黑烟浓冒,我们一路跟着黑烟一路小跑,有马蹄声传来,我们赶紧扑在地上隐蔽起来,却见一队兵兴高彩烈地经过,带着一股浓烈地血腥之气,军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窦字,队伍当中有几辆农家用的板车,车上似是装满了圆形的物体,盖着一张青布,满是血迹,车子一个颠簸,滚出一物,我盯睛一看,竟是一个怒目圆睁的人头,立刻心脏一阵收缩。

    板车旁的小兵赶紧去检,领头的军士抽了那小兵一鞭“你***找死啊,加上这七百个人头,好不容易凑齐一万,少了一个,我砍下你的顶上。”小兵胆战心惊地诺着,意将人头放了回去。

    那军士大笑着“兄弟加把劲,快快赶回巴蜀,拿着这些乱军的人头向窦相爷领赏去。”

    众人狞笑着往前赶去,眼中闪着一种近似疯狂地残忍笑意。

    过了一会,军队过了,我暗想,莫非这队窦家兵灭了原家一个据点?

    段月容眼中出现了一丝嘲讽之意,往前行了数里,却见是一个焚烧贻尽的村庄,村里到处是焚毁的无头尸堆,看歼未及烧尽的尸体衣着,只是一些打着补丁的普通农户。

    我混身发着颤,原来那队窦家军所说的乱军不过是些劳苦百姓,段月容面不改,嘲笑道“你忘了在荣州所见的悬赏令了吗,窦氏以原家军的人头为计数,犒赏平乱有功的士兵和百姓,然想这窦家兵便烧了几个普通老百姓的村子,砍些平民的脑袋,不论男,权充原家流寇送往京城,听说窦家已经烧了很多这样的村子了,几万东庭的老百姓缴完苛捐杂赋,到头来还要成为窦家士兵领赡血冬瓜。”

    说罢,便无视于这残绝人寰的黑烟和肉焦味,拉着我四处游走找吃的。

    我们进到一家没烧光的屋子里,段月容居然从灶火里翻出几个烤得差不多的土豆,坐在那里大啃起来,他塞给我一个最小的“别愣着,快吃了好往播州赶路。”

    我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咬了几口间,段月容已全部吃完。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外,挨家挨户地搜着,可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或是干粮。

    “可恶,他们还真是烧得干净,比我南诏的兵士还狠,什么也不留给我们,都烧得差不多了。”他翻着歼未烧尽的尸堆,唾了一口。

    我愣愣地站在曾是热闹的村庄大道中间,忽地有人抱住了我的脚,我低头,却是一个脑袋砍了一半的子尸体,我啊地一声叫起来,却见“她”紧紧抱着我。

    我魂飞魄散地跌坐在地上,梅影庄的所见所闻裘上心头,段月容听到我的叫喊,举着酬情飞奔过来,正要砍下,我忽地发现这尸怀里似乎抱着什么。

    “等等,”我小心翼翼地将她翻过来,却见她一只手紧紧地在胸口护住了一样东西,段月容也愣住了。

    我伸手到她的怀中取那东西,可她抱得极紧,我用力拉了出来,万万没想到却是一个满脸是血的婴儿。

    我的双手狂颤,探着那婴儿的鼻息,竟然还有气,我轻轻拭干净那婴儿的脸。

    那是个婴,可能有半岁大吧,她慢慢睁开了一双黑宝石般的小眼睛,对着吻碌碌地转了半天。

    她打了个小哈欠,伸出肥短的小手,带着一丝好奇,轻轻地触碰着我的脸,然后咧开嘴对我笑了。

    这情境让我想到我刚来到这个历史时,产婆把锦绣放在我的身边,我哭了,可是锦绣却咯咯笑的样子。

    这人定是拼死了也要护住她的孩子,在这可怕的修罗场,我被她惊为天地的母爱所震慑了,心中如冰河融化着,以为早已干涸的泪水却奔涌出来,我轻轻拍着那孩子,蹲下来,轻轻掰开那尸的手“这位大嫂,你放心,我会带着你的儿到一处安全之所的。”

    她仿佛感应到了我的决心,奇迹般地松开了抱住我的手,慢慢松了最后一口气。

    可是段月容却在那里冷笑着“你莫要告诉我,你想带着这个臭东西同我一起跑路吧。”

    “她是这个村子里唯一幸存的活口,你难道忍心见死不救?”我怒斥着他。

    他举着酬情架到我的脖子上“放下这个臭东西,我们上路了,”他看了看我护犊的模样,想了想,把刀放在婴儿脖子上,认真建议道“你要不转个身,我一刀去,保准这个臭东西一点痛苦也没有,也好早早去寻他娘亲,来世投个好人家,莫要这般短命,也算我段月容做了一回善事。”

    这个婴儿的好奇心猛然间转向了段月容,两只小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他的紫眼睛,嘴里发出兴奋地依依呀呀,伸手摸向锋利的酬情。

    我赶紧往后退一步,险险躲过段月容的刀锋,我的汗水流下来,那婴儿却以为我在跟她闹着玩,咯咯地疯笑了起来,扭过身来竟然要段月容抱。

    “还有另外一个方法,”我平静了我的声音,“既然要逃出巴蜀之地,我们先得过了泸州这一道关。”

    “何不走山野之地,亦可去播州。”段月容举着刀上前一步,望着婴,杀气毕希

    “山野之地虽好,但多是幽冥徒众,兼有猛兽大虫,遇到原家人亦不会待见我,无人料到我们敢走大路经泸州,再说你亦可打听播州战事。”

    “世人都晓世子紫瞳男身,不如你我装成夫二人,携个婴儿,你男扮装,背上这孩子,我化作男子,作陕西流民,潜入黔中之地,何如?”我迎上一步,段月容面凝重,似是在认真考虑我的建议,我状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世子请想,如今我已同你如同一根绳上栓着的两只蚂蚱,您的武功又尽废。”他的脸杀气更重,坏了坏了,他定是想起武功尽废之事。

    我退后一步,诚恳道“我自然同您是一心一意,你我同心,借着这个婴,定可顺利过关。”

    他想了半天,双眉微拢“为何我要扮作子,莫非是你想折辱我吧。”

    “非也!”我叹道“请问世子,东庭南诏之地,紫瞳之人为数不少,但究竟是男多少,还是多男少?”

    他仔细一想“紫瞳男子若在境内,多为人误作西域奸细,而紫瞳则多是从西域贩买过来的奴隶或舞妓,故而是多男少。”

    “正是,世子明鉴,”我大声赞道。

    他绞着我的目光,沉吟了半天,“此计甚好,不过,若是这个臭东西防碍了我,我便要你和她的命。”

    “请世子放心,我自然会将她棵。”

    我暗中松了一口气,不防婴儿的小手抓住了段月容的一角衣衫,紧紧抓着不放,口中伊呀不断,好在段月容倒没说什么,只是紫眼睛盯着婴看了几眼,用酬情的刀柄嫌恶地将她的小手挑开,歪着脑袋粗声道“这个臭东西叫什么?”

    我抬头望向天际,残阳如血,映照着这个不知名的人间修罗场,我想了想,看着段月容道“她是个孩,就叫夕颜吧。”

    当时我为了救夕颜,便脱口说出这一计,不想却使得以后几年里造成了夕颜严重的别紊乱症,等到夕颜好不容易搞清了男别,当她终于嫁给了心仪的丈夫,却使得她闹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洞房烛的第二天,给公婆捐,她一激动,便叫公公为娘,叫婆婆为爹,她的公婆立刻一蹦老高,场面乱作一团。

    泸州重镇,窦家士兵盘查严慬,稍有嫌疑,便将人拉入牢中,这时,城门口出现了一对夫,男子的脑门上长着一个大疮疥,泛着恶臭,拉着一辆斗车,车上坐着一个粗布衣赡子,双目包着绷带,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婴儿。

    守城士兵,冷冷道“干什么的。”

    那男人操着一口陕北口音,可怜兮兮地说道“大爷,偶们从西安那里逃过来的,南诏狗把偶们家全抢了,只剩下我们夫俩还有个娃了。”

    这时那个婴儿忽然放声大哭起来,那男人谄媚的脸上露出不耐“贱人,别让这赔钱货哭了。”

    可婴儿大哭不止,那男人但骂骂咧咧地脱下鞋,往躺着的人的脸上狠狠抽了几下,那子的脸颊立刻红了,眼睛更是流出恶浓,一股腐丑之气浓郁地飘满城门口,那孩子的哭声更响,那男人骂道“你个贱女子,跟着老子几年,就生了个赔钱货,只会哭,现在身子也倒了,你倒挪在车上,老子还要拉着你投奔纳西的亲戚,还有你这个赔钱货,再哭,偶打死你。”

    守城士兵皱了皱眉,本想搜个身,走到近前,这对夫妇一身恶臭,那个男子的大疥疮上还爬着蛆,心想,万一身上被这两个西安佬传染上脏病什么的,可划不来,便捂着鼻子挥了挥手,“走啦走啦。”

    那男子一脸谄媚,拉着斗车,往前一瘸一拐地走了,那兵士对另一个道“这帮陕西佬,以前眼珠子都要长在脑门上了喂,说什么秦中自古不下川,现在还不是跟狗似地逃难到我们巴蜀之地。”

    另一个也笑道“对头,那些陕西婆娘长得真个不错,我们玩得倒亦爽啊,那个瞎子女人,若不是眼睛坏了,我看倒也细皮嫩肉的。”

    那兵士一愣,跺跺脚“坏了,那段月容是紫眼睛,莫不是会装成个瞎子,逃出关去?”

    两人点齐了十人向前追去,那对夫早已不见踪影。

    我拉着板车,来到一处山脚僻静之所,眼前正是一汪泉水,便吁下一口气,段月容拉下绷带,指着被我的鞋底板煽了肿迪高的脸,木然道“你是故意的吧。”

    我干笑了几声,赶紧拉了拉他“兵贵神速,还请段世子加紧赶路才好。”

    我们赶紧洗了脸,我扒下了那个大疮疥,段月容洗着脸,两人换了件衣服,将斗车拆了,沉在湖中,绕过纳西,向赤水前去。

    段月容自梅影山庄一劫,加上连日来营养不良的减肥餐,瘦了起码有十五公斤左右,跟个竹杆似得,平时稍微弯个腰,细皮嫩肉又国天的,胸前装了两小团夕颜的尿布,装起人来还真像,而我长相平凡,平时又大大咧咧的,说话声音稍粗,扮个男人也不是难事,加之古代娶“大娘子”乃是常事,我们这一天终于顺顺当当地到了赤水。

    赤水乃是黔中关境,我依然将段月容装成病歪歪的瞎子人,背着夕颜,来到大街之上,这才得知,张德茂说得竟然没错,南诏王已派人平了播州,豫刚王率余部蒙诏逃至黔中障毒之地,不知所踪,大街上到处是五千金揖拿段月容的告示,比巴蜀整整多了四千金,我不敢投宿,好在黔中比巴蜀更多山地,便还是拉着段月容躲在山野之中,入,段月容拉下布条,面容惨淡,颇有些英雄末路的味道。

    我抱着夕颜,亦是有些不知所措,现在全天下人都道我降了段月容,而原家势力繁多,敌友难分,逼得我不能回去恢复名誉,我又该如何呢?

    好在夕颜已经断奶了,日常我喂夕颜一些米汤过活,然而不知为何今晚的夕颜然高兴,小脑袋转来转去,就是不肯吃,我再怎缅也没用,她又在那里哇哇大哭起来,段月容心烦意乱地握紧酬情“你叫这个臭东西别叫了,不然我一刀结果了她。”

    我抱起夕颜,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背,也是心急如焚,柔声哄道“莫要哭了,夕颜,我们现在可是在逃命啊,实在没好东西给你吃啊。”

    段月容杀到我眼前,抓着夕颜,凑近他狰狞的俊脸“臭东西,再哭,我杀了你。“

    夕颜本能地一挥小手,不巧打在段月容一天倒晚绑着的左眼,立时泪流满眶,他啊地叫了一声,跳到一边,捂着自已流泪的左眼,大怒道“快给我杀了这臭东西。”

    我的耳边满是婴儿的哭声,段月容用叶榆话不停地咒骂,心间一片烦燥不堪,想起樱林下曾有的浪漫温情,只觉前途畏,万念俱灰,我抱着夕颜,哽咽道“那你也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是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投,什么也没有了,就算你找到了你的父王,我也是无法还我清白,难逃颠簸流离之苦。”

    这时夕颜忽然不哭了,我低下头去,却见她的小手乱摸着我的胸前,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流着泪无奈地笑着“夕颜,你还在找什么呢,我木槿还有什么东西能给你呢?”

    她忽然扯开我的衣间,本能地摸到我的,咬了上去,我愣住了,夕颜满脸平静的吮着,闭上眼睛,似是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我一扭头,却见段月容睁着两只紫瞳,一只通红,依然挂着泪水,也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胸部,目光深幽难测。

    我霎时满脸通红,扭过身去“看什么看。”

    这一我抱着夕颜,离段月容远远得睡着了,半时分,我悠悠醒来,却发现我和夕颜正躺在段月容温暖的怀中,夕颜正在我俩当中呼呼大睡,也不知何时,他跑过来紧紧搂着我们睡在一起。

    他睁开了灿烂的紫瞳,我眨巴着眼看着他,他却更加紧搂了我和夕颜,我心中大惊,以为他要做什么,正要提醒他我身上有生生不离,他却仅仅是搂着我和夕颜不放,在我耳边一轻叹。

第六十五章 莫问花香浓(一)

    我们三人,继续用别化妆法,冒险来到播州,果然城头挂着豫刚家兵士的干了多日的尸首,打听下来的消息比在泸州听到的更糟,豫刚亲王及其余部,已经抛尸障野之中,无人可入障毒之地为其收尸,南诏已经基本上结束了史称戊申国变的内乱,段月容面更是阴沉。

    “这个消息未必属实,想是光义王要平定人心,必竟豫刚家的兵士乃是南诏的精锐所在,所以此次你父叛乱,也是南诏元气大伤,如今原家与窦家南北划江而治,无论是原家还是窦家,任何一家若是败走南方,必会可能入侵南诏,所以他必不会化大量兵士去什么障毒之地追击你父亲,光义王必料不到你敢潜入黔中,我们不如迂回地进入兰郡,彼处正是障毒之地,若你父真得进去出不来,我们再图良策,若是再出来,你不是能见到他了吗?”

    他点头道“此计甚好。”

    于是我们一行三人又千幸万苦地往南前行。

    这一日来到黔中名为兰郡的地方,却见山脉蜿延,如巨龙盘卧,森林葱郁,时而粗犷雄奇,时而挺拔秀丽。漫步在峰林中,头顶都是百年高大的巨树,迎面吹来万丈清风,翠屏碧障间又见奇争放,迎风摆动,四处飘,万鸟婉转鸣啼,如珍珠纷落玉盘,真似置身于仙山奇苑中。

    可惜段月容同学的肚子咕噜一声,破坏了整个景的主基调,我不悦地看向男扮装的他,他正梳着个小髻子,盘着辫子,这才发现他的脸好像不太好。

    我往怀里摸了一摸,空空如也,我有点抱歉地看向他,他的脸发青,郁闷地往前走着,忽尔转向我背后正在转头转脑的夕颜,冷冷地迸出几个字“都怪这个臭东西,把我的那份给吃了。”

    我怒力忍住气“我把我的分给她吃了,那里吃过你的。”

    他转过身来,拧着两条秀眉,正要再骂,忽然紫眼睛一散,向后倒去,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拍拍他的脸“喂,你怎么样。”

    他紧闭双眼,喃喃道“绿水,我要吃油鸡棕我要钞生肉’。”

    “生肉”又称“生皮”,即将猪肉烤成半生半熟,切成肉丝,佐以姜、蒜、醋等拌而食之,是白族一种特菜,可惜那时的我还不太懂,单纯地有些稀嘘不已,这段月容定是饿昏头,想吃肉想疯了,连生的肉也要吃了。

    不过说实话,我也好几天没有碰肉了,当然除了昆虫的肉以外。

    林子上空有几只野雁飞过,我咽下一口唾沫,笑道“好吧,段世子,我木槿大人看在夕颜的面上,今天请客,满足一下你的食,请你吃生的野雁肉。

    我把夕颜放在他的脚跟下,他的紫眼睛瞥了我一眼,不理会我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估计是饿得实在没有精神了,只是虚扶住了一直折腾着抓草的夕颜。

    我摘下自制的弓箭,对着天空中的一只野雁张弓即射,果然一只野雁中了,扑腾着翅膀掉了下来,我大喜过望,段月容的紫瞳也难掩兴奋,我飞跑着追过去拿那只野雁。

    来到近前,见到那只野雁,满心欢喜地检起来。

    唉?!好像这雁子身上除了我的那支破木箭,还有一支白羽钢箭,上面隐隐刻着一个布字,我正沉思着,耳边一支兵刃呼啸而过,我往后一跳,却是另一支白羽钢箭。

    我抽出绑着破布条的酬情,混身戒备,几匹骏马疾驰而来,只见三个英气勃勃的青年,穿着少数民族彩鲜的对襟短褂,下身着长裤,头上包着白头巾,腰跨银刀,威风凛凛地端坐在马上,为首一个甚是高大,颇有一股尊贵之气,另外两个似是仆从。

    我心中一惊,黔中自古是少数民族杂居,而且同汉族人的关系不怎,汉族同少数民族部落发生战争乃是常事,我不会这么倒霉吧,连射一只野雁也会碰到仇视汉族人的少数民族?

    右边一个少年满面鄙夷,用硬棒棒的汉语说道“汉人真是不要脸,居然敢我家少爷的猎物。”

    嗨!那有这样不讲理的,我忍住怒气,拱拱手“这三位少爷,这只野雁确实是我刚刚射中,请看看野雁身上的箭。”

    左边那个不信,检起来一看,确实有两只箭,右面那个强辩道“那也是我家少爷先射中的。”

    啊呀!这样厚脸皮的,我也算开了眼了啊。

    怒气升腾中,又转念一想,这是很难说的事,的确有可能是人家先射中,再说他们有三个人,硬抢的话,也占不了便宜,而且又是在别人的地头上,俗语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便长叹一声,笑道“算了,这位少爷说得有道理,许是你们先打到的,那我先走了。”

    刚刚转身,身后传来一阵流利的汉语“你若能证明这木箭是你射的,我便将这只雁让给你。”

    我回过身来,却是中间那个满脸尊贵之气的俊青年开口说得话,口气甚是轻蔑,想是要让我心服口服。

    我看了看雁子,在饥饿和死亡的恐惧中挣扎,终于饥饿战胜了一切,我又笑着说“这位少爷说话可当真?”

    右边那个满面不悦“我布仲家的王子,言出必行,你以为像你们汉人那般无耻吗?”

    这小子可真够猖狂的,连段月容同学也从来没有这样说过汉族人民,我民族的好胜心和自尊心被强烈地激起来,一只手紧扣三支箭,对着一百米以外的那只刚成心小青李子,放手射了出去。

    我面含微笑,静静地看着那个为首的青年。

    一阵清风拂过,场中一阵沉默,右边的少年哈哈大笑“你用三支箭都没有中那青李子,实在是我见到最糟糕的汉人射手了。”

    “住口,”当中那个青年满面肃然,跳下马,那两个侍从也跟着下了马,“你去前面把这位的箭收回来。”

    两个侍从愣头愣脑的跑过去,站到箭羽跟前,立时呆了十妙钟,将我的三支木箭连带一只小蜜蜂拔了出来,我的箭刚刚离开那李树干,那只蜜蜂扑楞着翅膀嗡嗡飞走了。

    我微笑如初,那为首的青年收起了轻蔑的笑容,向我点头笑道“好箭术,你叫什么名字?”

    叫什么名字啊,木槿呗,不过就是一听就知道是个人的名字,我搔搔脑袋,想起了那句若得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于是我像个老爷们似的讪讪笑道“莫问。”

    他口里默念了几遍我的名字,挑了一挑眉“好,莫问,我记住了你的名字,这只雁子是你的了。”

    他这么大方,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摇头道“本来就是我和王子一起打到的,不如我们一人一半吧。”

    他豪爽地大笑起来,未来的OSS气质体现无疑“拿去吧,多吉拉向来言出必行。”

    然后俐落地跳上骏马“你不是君家寨的汉人吧?”

    我摇摇头“我和家人路过宝地,多谢多吉拉王子的赐雁了。”

    他一笑,俊的脸上神采飞扬,“真可惜,不然我倒可以经常过来同你比箭了,如果君大族长没有气死的话。”

    说罢朗笑着将那只雁子和三支木箭递给我,我表面上沉着的接过来,暗中哈拉子流满地,满脸是成熟男人的笑容,微一侧身,道了个谢。

    三骑人马如风一般消失在我的眼前,一点拖泥带水的意思也没有,我站在原地回味着那个少年刚才提到布仲家,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布仲家人正是古代布依族的称呼,原来是布依族人的祖先啊。

    我回身向段月容和夕颜走回去,还没有到近前,就听到夕颜的哭声,我大惊,却见一个汉族男人,一脸贼眉鼠眼,满眼地看坐在地上抱着夕颜的段月容,他面紧绷,手里按着腰间我给他的防身木箭。

    我立刻施轻功过去,挡在那男人面前。

    那人吓得摔倒在地。

    “请问这位先生有何赐教?”我冷冷道,把雁子往后塞去,不管怎么样,这雁子祷易啊,段月容这小子立刻把雁子抢了过去,倒差点把夕颜给摔了。

    那人嘿嘿一笑“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我瞅着他,越看越觉得此人长得一付罪犯面孔,正想僻而远之,这时远处又跳出三人“二狗子,你在同谁说话呢?”

    只见三个小少年从远处跑跑跳跳过来,看到我们,一呆“这么多年,还头一次有汉人能跑到我们这里来啊。”

    然后目光放在段月容脸上,如遭电击,一个说道“紫,紫眼睛的。”

    另一个则满面通红,好像看着梦中情人,过了许久才对着段月容柔声开口道“你是何人,到我们君家寨来做什么的?”

    “我们是从陕北逃难来的流民,想找份工定在此处,还望三位小爷能伸出援手,请问贵寨可需要人手做活的,我和我家娘子都能帮得上忙,也好给我们一家三口一条活路。”我比较谦卑地拱手说着,但是向前一步挡住了三个少年看着段月容的视线,顺便提醒他们,“她”是有老公的。

    心下也好笑地松了一口气,看起来,这三个小孩只是普通的农家少年。

    果然那三个少年点点头,“那你跟我们来吧。”

    那个二狗子,凉凉道“就这么放外乡人进来,你们三个小子也太大意了吧。”

第六十六章 莫问花香浓(二)

    我同那三个少年攀谈了起来,这才知道此处是君家寨,他们三个叫做龙根,龙道,龙吟,是族长的三个儿子。

    我想我们的好运气总算来了一点,族长面目方正,盘查严谨,我滴水不漏地答着,他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加上马上要收麦子缺人手,便收留了我们,租给我们一家三口大约四亩地种,他看我读过几年书的样子,便要求我来顺便当个教书匠,给寨中大约三十几个儿适龄儿童教书。

    这里不远处正是毒障之地,走几十里山地下山便能打听消息,最重要的是君家寨占着阳光水源丰富的山头,家作物丰产多收,我和段月容不用再为肚子犯愁了,而且在青山翠谷环绕中,君家寨是这盘龙山脉唯一的一支汉族,另几个山头则都是民风彪悍的少数民族部落,故而自古以来,君家寨就有自己的寨民武装。

    我当然一口应允,不就是当乡村老师吗?小菜一碟。

    寨里有一处破茅屋,族长算是借给我们一家三口住了,我逼着懒惰的段月容去拾缀了一下,才好挡风摭雨。

    没想到这小子东推西挡,就是不肯劳动,最后厚颜无耻地推托道“自古哪有子上房的?”

    我瞠目结舌一阵,再一次确认这只妖孽果然是只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的,我对他迷起了眼睛,举起了拳头,他方才骂骂咧咧地上了房顶,勉力的弄着,夕颜坐在地上,拍着小手,啊啊的对着段月容兴奋乱叫,我对屋顶上的段月容也笑着说“孩子他娘,你看,夕颜喜欢这里啊。”

    段月容懒洋洋地冷哼一声,习惯的一撩鬓边的头发,风情绰约,算是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之情,然后一不留神,啊地一声从屋顶掉了下来,我强忍笑意,跑进去扶起散了腰的他。

    这一我备了第二天的课,我的毛笔字实在不太好看,又阑及做一支羽毛笔,我看段月容坐在旁边一脸兴灾乐,就逼着他给我抄了三十几张三字经作教材,没想到段月容的墨迹倒是十分隽秀,还隐含着一股帝王的霸气,我不由夸了间,段月容这小子更是趾高气扬,一脸恩赏卿若喜欢,寡人便赐给卿好好收藏,亦可流传后人瞻仰。

    我暗骂,都落难到这地步了,还流传你个头。

    第二天我满怀育人壮志地走入村南那个破教室,半个时辰之后,在一群孩子弹弓的夹击中,逃了出来。

    满头满脸都是疱的我,总算明白了族长要我做乡村教师时,眼中闪过的一丝犹豫。

    当然在那一天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段月容总是顶着夕颜捅到的红眼睛,流泪向着苍天控诉着,小孩子都是魔鬼。

    段月容自然是满面嘲讽地看了我的满头疱,不过不要紧,忍耐是我木槿的德,坚强是我木槿的意志,改革是我木槿的精神。

    第二天我拿了弓箭笑迷迷地走了进去,对各位小选手提出比赛,果然群情激昂,于是弹弓对弓箭的比试结果,令这一帮山村魔鬼小屁孩屏声敛息,几十双小眼睛骨碌碌地骇然看着我半天,我笑着说出我的谈判条件,以后上午一个半时辰学文学,下午半个时辰学数学,然后是活动课,勤体育,习射击。

    如有上课不认真者,不好意思,罚站!

    再不听话者,我就只好用我的木箭打手心了!

    提议被民主地接受了,并且被写成公约,作为一种制度,我称之为君家寨小学生守则,这一天大家都学得快快乐乐,第三天,一个名叫沿歌的小破屁孩公然又要挑战我的威信,罚战不听,手仗伺候,从此,大家再无敢犯者。

    第四天,许多持观望态度的寨民纷纷来我的教室听课,窗户处坐满公开课的听众,最后连族长也惊动了,听了一节三字经课。

    课后,族长满目疑惑,很认真得问道“莫先生究竟是何人,实在不像是一般逃难的流民啊。”

    我挑动我人敏感的泪腺,眼中饱含泪水,颤声说着一个凄惨的故事,一个西安富家子弟,酷爱诗书,家中乃西安大家,从小便研习雅壶投射,正当弱冠之年,准备前往京都参加科考,战火残酷的摧毁了家园,亡命天涯间,不想遇到另一个同是逃难的紫瞳人,两人相知相怜相爱,便一同结伴,不久有爱的结晶儿夕颜,好不容易来到巴蜀安定下来,却又遇窦家兵残忍地进行屠村。

    “苍天呐!我莫问早已是无家可归的,”我泪流满面,向老族长跪启“若得族长救我一命,我愿结草衔环来报啊。”

    老族长被深深地感动了,甚至赐我君姓,要将我加入君家寨中族人的名字。

    我抹着眼泪,刚一回头,吓了一跳,身后早已围着一圈寨民,无论男满面悲戚,被我的故事感动得稀里哗拉的。

    我出得族长的宅子,正在平复激烈的抽泣,一个子忽然出现在眼前,叫了一声“莫先生好。”

    我又吓了一跳,这君家寨的人怎么都这么神出鬼没的啊,我赶紧抹了抹眼泪,回复读书人的潇洒与成熟。

    她微笑地递来一个篮子,里面是一些鲜笋。

    啊!莫非这子是在向我示爱,曾几何时,我的魅力连子也难敌啊。

    我正自我陶醉,那子福了一福道“我是昌发屋里的,我家来有劳先生照顾,他一天倒晚夸先生呢,家里的鲜竹笋,就请先生和莫师母收下尝个鲜吧。”

    哦!原来是为了那帮子小屁孩啊!我打散我刚才一脑子的乱想,嘿嘿傻笑着推辞“原来是昌发嫂子,不敢当的。”

    那人硬是塞进我手,说道“莫嫂子近日可得空,明天轮到我家开绣坊做绣活,所有的姑娘媳得空都来,我也想请她一起过来。”

    我家“娘子”啊!空倒是天天有,帮我抄课本什么的,饭也不会做,屋子里也从阑整理,尿布也不肯换,每次都得我每隔半个时辰跑回家,搞得我像马拉松赛跑似提,他甚到连抱夕颜也不肯,除非是冷了才拇抱在怀中当人动电热炉子,除此之外,就是晒着太阳想他的复国大计,估计也就白日里做些阴谋诡计的梦吧,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绣。

    于是我惭愧地一拱手“不满嫂子说,我娘子家在秦中大乱前倒也是富甲一方,故尔从小被家里宠惯了,绣活,恐是生疏得很哪,还望嫂子见谅。”

    “不妨事的,莫先生,”昌发嫂子掩着嘴笑道“你们这些读书人说话真是酸溜溜的,实在有趣,先生放心,我们这些大老娘们,绣活也是不能和大家千金比的,不过是称着家闲纳些鞋底,绣个毛由什么得,明儿就让你家的过来吧。”

    说罢,便不再理我,拉着几个媳,笑着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好像还在窃窃私语着这个莫先生真酸。

    唉!?我很酸吗?不管了。

    我走在回去的路上,心想,段月容若是真去了,他好歹也得有个名字什么的吧,于是晚饭后,我说了昌发家的意思,出乎我的意料,段月容冷着脸把睡着的夕颜放在上,点点头竟然同意了。

    于是我说道“孩子总是喜欢问东问西的,她们定会问你闺名,你总得想个名字,才好应付。”

    段月容瞥了我一眼,歪斜地坐在那只快散架了的椅子,手撑着脑袋。

    我等了许久,他老先生还是那副德,我实在忍不住了,噔噔噔地跑到他面前“你到底想好了叫什么了没有,你的名字。”

    他懒懒地道“随便。”

    啥!随便?

    我压住火气“这个名字不好,不如这样吧,山杏如何?”

    “哼!”

    “翠?”

    “村头那个大胖坏丫头就叫这个蠢名字。”

    他是在说族长的大儿君翠吧!

    “哦!不过也不要这样说人家孩子。这样会伤害人家感情的。”教书教多了,不由自主地用循循善的口气说道“那叫大辣椒?枣,巧姑,,草”我把我能记得的前世看过的所有关于农村的电视边续剧的孩子名字都叫了出来,然而我那屋里的只是在哪里不停地发着一系列的叹词。

    切,哈,哼,哧

    我说得口干舌燥,到后来他连叹词也没有了,一回头,却见他的鼻子吹着泡泡,原阑知不觉已然睡着了,我怒火中烧,一脚踢过去,他和椅子一起摔在地上,我恨恨地踹着他“你-叫-金-三-顺。”

    他抓住我的一只“金莲”,慢慢爬起来,口中满是嘲讽“家里就这么一张椅子,孩子她爹,请息怒。”

    “那孩子她娘,你到底叫什么?”我咬牙切齿地抽回一只脚。

    他凝着脸,看了看窗外,李树上的朵静静绽放,幽悄然漂进我们的鼻间,溪水里映着玉钩,随波光似碎琼浮于水面,又若往事轻润心扉,我不有些恍然。

    “朝珠,”他开口道“我的名字就叫朝珠。”

    我开口言,然而他的思绪似已飞到远方,望着他幽远迷离的紫瞳,我终是不忍再说什么。

    于是我成了君家寨一个老实的农民,有了一个叫夕颜的不满周岁的儿,还有一个紫眼睛的丽而阴阳怪气的,朝珠。

第六十七章 月移花影来(一)

    这天,我送段月容去昌发家,这是段月容刚进入这个寨子拜见族长后,第一次抛头露面,我压低声告诉她些孩子该做的事,我有些担心,必竟以前扮子,都是我在旁边掩护着的,这是可是第一次同一大帮子七大姑八大姨在一起啊,须知人的知觉是何其敏锐,他一脸冷漠,对我的絮絮不置可否。

    “这位可是新来的莫先生吗?”一个老村民柱着拐棍,腰背着手,一张脸像一只干瘪的杮子,在阳光下向我打着招呼,我前去恭敬地揖首“老伯,小生正是莫问。”

    “我家元霄,从小狡精着呢,上房揭瓦的,我是个老代年,冬耳当三的,没个人治他,磨烦先生了。”老人慢吞吞地说着,可能眼神不好,一个劲迷着眼看我。

    我正要笑着说话,却听一群声音“紫眼睛的怪物,打,快打。”

    我一回头,却见一帮小子拿着石头打段月容,段月容给打得蹲在地下,我跑过去一看,为首的正是那个敢挑信我,被我打手板子的小混蛋,沿歌。

    沿歌一看到我,吓得大叫一声“老火了,老火了,那个鬼迷日眼的莫先生来了。”

    一帮小孩子一哄而散,我拉开段月容护着头的手,却见已打出两个苞了,还流出血了,他的眼中还是淡漠嘲讽,却又含着一丝悲凉,看着他的紫瞳,我心中一股莫名的心酸涌起,现在的段月容无权无势,武功尽废,还要装个人亡命天涯,受小孩欺侮,不由想到锦绣小时候,没有人保护他们,又是如何凄惨。

    他甩开我的手,擦着流血的额角,淡淡地说道“你去教书吧,时辰快过了,我认得昌发家的路。”

    说罢依然倔强地抬起头,向前走去。

    我追过来,拉住他,掏出一块手帕,压住伤口,轻轻问道“还痛吗?”

    他拿了帕子,没有回答我,默默地向前走去,我默默地也跟了上去。

    他侧头“你要迟到了。”

    我笑着耸耸肩“让他们等吧。”

    私门口,昌发嫂子出来,一大群孩跟了出来,几十双妙目好奇地在我和段月容脸上瞄来瞄去,最后全都落到段月容的紫眼睛上。

    为首一个孩身材壮实,脸盘大大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太友善。

    昌发嫂笑说“哟,莫先生还亲自送莫嫂子过来啦。”

    我向她们几个深深一躬“我和内子初来贵地,还往各位,嫂子多多关照了。”

    孩子们一阵吃吃发笑,估计是被我的“酸气”再一次绝倒,而段月容熟练地敛衽为礼,便是这一路逃亡里我苦心教导,他苦心锻炼的结晶。

    我递上绣绷,绵线,对段月容说道“朝珠,你好好听昌发嫂子的话,等我少午下了学,便来接你。”

    段月容的紫瞳一时有些发愣,垂下长长的睫毛,像林黛玉似地由昌发嫂子引了进去。

    一旁的孩们眼中流露着羡慕,唯有为首的那个壮实孩口中低声嘟囔着“读书人一家子就这么酸,不过做个绣坊,倒像生离死别似的。”

    一个孩低笑着“这才叫恩夫哪,翠,等长根哥把你娶进来就知道了。”

    众孩掩嘴低笑着进了门,那翠的脖子根红了。

    原来这就是段月容口里大胖坏丫头啊。

    不是挺纯情的一个孩吗?

    这个段月容!?

    这一日我在课堂上没有我像往常一样教三字经,而是教给众孩子一个普通的俗语,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我们判断任何人或者事都不能因为外表与自己的不同,而草率地抱有敌意或是轻视,我不知道他们明白了没有,只是众孩儿聚精会神,而沿歌这小子本来坐第一排的,今天坐在最后一排,缩着脑袋不敢看我。

    岁月转眼过了十余日,段月容很少出门,在家就是带着夕颜,我能理解,她每次出去,就要面对众人惊异的目光,他第二次去绣坊,我怕小屁孩会欺侮他,就尾随着他,结果倒是没有小屁孩拿石头再打他,但一路上根本没人同他说话,他经过之地,众人都主动地让开一条道,然后默默地对他行着注视礼,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熊猫,他也昂着头,冷着一张脸,怎么看怎么像是个高贵的王后经过,偶尔遇龙字辈三兄弟,才会向他打声招呼,他一般也俱个头。

    到了绣坊,我从开着的窗扉望去,原以为他就充充场子,无所事事罢了,没想到他倒是认真地拿着绣绷向一个寡学习,同众子也就说那么间客套话,然后大多数时间都在闷头绣。

    我稀嘘不已!

    又过了几日,段月容竟然开始往家里带样,做绣品了,我好奇地指着他的一幅没有绣样的绢子“这是朵什么呀?”

    他的紫瞳酷酷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煞有架势地翘着兰手指在那块绢子上绣着,我忍住笑,心想别是这小子做人做出瘾来了吧,然而无论我怎么追问那绣样是什么,他就是不理我了。

    时光如梭,我们安定了下荔,我开始张罗那四亩地了,我说了半天,并差点以武力相胁,段月容才懒洋洋地跟我去整地,我和段月容问昌发家借了头黄牛和犁,准备撒稻种,我在前面拉着牛,他在后面推着犁,慢慢前行着撒稻种。

    想起明天又是做绣坊,便道“那朵,绣完了没,要不我来帮你?”

    他看了我一眼,不理我,我没有熄灭我的耐心,继续鼓励他“我看你好像挺喜欢绣,那倒是件好事啊,须知张飞绣,改了戾气,长了耐心,成了一名智慧与勇气并重的名将,你若也能绣成,绝对可以修身养,我的绣功虽差些,但也曾为我家兄弟纳过鞋底的。”

    那功夫可不是吹的,我每年都会替小五义几个做鞋,于飞燕说他的老家山东聊城就有人为亲人纳鞋的习俗,据说踏着鞋里面的样,就能平安走遍天下的,于是我便盟生出要为小五义纳鞋的念头,我向周大娘和众婆子讨教了一番,后来在上的碧莹也加入了我,她自然负责宋明磊的那一双。那是碧莹生病的第二年吧,我们俩就把绣鞋当作新年礼物送给于飞燕,宋明磊和锦绣,没想到广受欢迎,从此成为我们小五义的惯例,每年小五义的兄弟都会来问我要绣的鞋,

    那一年河朔大捷,于飞燕就是穿着我纳的鞋踏遍贺兰哨,镇守边关,勇战突厥,锦绣那丫头的就别说了,每年二双,我还给她绣上过HELLOITTY的样,她后来在紫园发达了,却还是照例问我要,可能我这个的绣活里,她只欣赏这个了。

    这四五年间,帮宋明磊只做过一双,那是碧莹有一年病得很重,我就替她给宋明磊纳的鞋底,绣的样,手艺自然是不能同碧莹比,那时送过去时,心里虚得很,可是宋明磊却特别高兴,现在想来,他其实是知道那双鞋是我做的!

    想起苦命的碧莹,我闭上了口,说不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回过头,却见段月容的紫瞳看着我,似乎在我的下文,想起一切还不都是他的害得,我哼了一声道“我说你那朵是不是也得加几片叶子,几根藤蔓什么得,看上去病央央的,一点也不好看?”

    段月容对我迷起了眼睛,我便叽哩呱啦地讽了他半天,感觉有些口渴了,这才停了下廊了口水,抹了一下嘴,回过并没有正要再讲,却见段月容咬牙切齿地吼了起来“你有完没完?那不是朵,那是只鸳鸯!鸳鸯不成吗?”

    什么?原来还是只鸟类啊,可那形状我忍住爆笑地冲动,一本正经道“娘子,息怒,你看,旁边有人看着哪。”

    段月容推着犁向我冲过来了,牺哈大笑着赶着大黄牛向前赶着,结果,别人三五天才要撒完的稻种,我们家两天就做完了,当时我觉得我和他其实是很适合生活在大跃进年代,一定能超额完成任务。

    只可惜,大多数时间,段月容同学是极其讨厌做苦力活的,每到做活时,不是赖在上,就是要跑肚拉稀的,东躲西藏的,后来学乖了,我每每急得要动粗时,他便将夕颜一把抱在怀里,紫瞳睨着我“要打,你就先打死这个臭东西吧。”

    这一天,我累得晕呼呼地,回到家里,想喝水,水缸里滴水没有,想吃饭,锅灶里空空如也,夕颜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段月容却蒙头大睡,我的火腾地上来了,抱起夕颜,哄她不哭了,便拉了被子,将他拖出来,责问道“你在做什么,水没有,你总可以去挑些水吧,没米了,去族长家赊一些,你若不爱抛头露面,待在家里也可以看看夕颜,她哭得那样历害,你就不能稍稍哄一些,万一摔下来,摔成脑震荡怎么办?你不会做菜,我会啊,那也麻烦你到后院拔几颗菜吧。”

    他瞟了我一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欠“谁愿意做这些娘们做的事?”

    “哈!”我在那里插着腰,怒极反笑“那你说说你该做些什门能让我俩度过这难关?”

    “很得单,夷平君家寨,”他一下拙了起来,精光毕现,目中杀气重现“将这个寨子一家一家烧了,抢了东西,收了那些男子做奴隶,人都卖了做军饷,然后便可进障毒之地去寻我父王,无论结果如何,我定要杀光义王,复我王子身份。”

第六十八章 月移花影来(二)

    我如雷轰顶,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寒意,喃喃道“你平时喜欢绣,就是因为可以静下心来想这些?”

    他哼了一声,看着我目光如炬“那还怎地,这个君家寨守备薄弱至极,可笑那族长老头儿还在做着白日梦,以为那乱世的铁蹄无法寻到此处,须知我南诏的步兵甲于天下,最擅长的便是山野游击,今天我不毁寨,来日他族前来,结局只会更糟而已。”

    我冷冷道“君家寨好心收留我们这两个落难之人,但凡有一点人,当知知恩图四个字,你却还要焚烧寨子,杀人劫财?”

    那厢里,他冷哼一声“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他们现在不杀我们是因为不知道我们的赏金有多少,若是知道了,你以为他们还会饶了我们吗,一样会赶尽杀绝,将我二人的头颅换赏金。”

    我怔在那里,许久开口道“你不远千里地来到东庭,一心想问鼎汁,难道就一定要做那杀人放火,掳人掠之事?”

    他坐了下来,头一扭,满面嘲讽与不奈,我摇摇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大业而死,就比泰山还重;你这样一心只知奴役弱者,欺辱百姓,既便有一天回到了南诏,复了爵位,统治南诏,如何能成就一代霸主,有一天死了,依然比鸿毛还轻,死后还要沦落到畜生道昆虫道,接受惩罚。”

    他的头渐渐低了下来,我暗自欣喜,莫非我的话打动此人的廉耻之心了,于是我继续我的思想教育课道“你若能学习古代圣人君子毫无自私自利之心的精神。粹点出发,就可以变为大有利于人民的人。一个人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我说得热血澎湃,唾沫横飞,唉?!不对,这话说得怎么那么溜啊,好熟啊,然后我想起来这是纪念诺尔曼?白求恩的经典

    我干咳了一下,回过头去“总之,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令你放下屠。”

    轻微的鼾声从段月容的口中传了出来,原来他是睡着了,我青筋暴跳,一挥柳条,大喝一声“给我醒来,你这妖孽。”

    段月容的紫瞳大睁,然后又挂了下了,睡意朦胧地喃喃道“有事明天再说,我困得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着懒腰,无视于我迷着眼睛,走向去,我再也忍不住,爆发了我所有的怒火,挥动了柳条抽出一鞭“你看看你平时都做了什么,夕颜也带不好,我在外面辛苦了半天,你这个屋里的却连饭也不做,屋里也不收拾,我回到家连水都喝不上一口,我养着你这废物做什么?”

    他的左肩正中一鞭,哗地一下子转过身来,紫瞳幽冷地盯着我,盛满久已未见的戾气“你再挥一鞭试剩”

    我咽了口唾沫,一挑眉,冷笑道“妖孽,我几时怕过你了?”

    壮着胆要再挥一鞭,这时外面有人桥道“莫先生在吗?”

    我瞪了他一眼,手里拿着柳条,开了门,原来是龙根,龙道,龙吟三兄弟,龙道说道“莫先生,今天村里不太平,我爹想请你过去祠堂一。”

    六双眼睛盯着段月容及时泫然泣的俏脸,然后目光移到他的着的红痕的左肩。

    “你在打莫嫂子?”龙根大叫了起来“莫先生你是个读书人,怎么打人?”

    “这又怎么了?”我愣道,手里还拿着那根柳条。

    “你这混人,堂堂七尺男儿,连地也不会种,在家只会打老婆,骂孩子。”三兄弟猛然间闯进我的屋子,轮番对我骂了起来。

    我愣在哪里,我是在打“老婆”,可是我又没有骂孩子,刚分辩,这才想起来,我和他们说这个干吗,这是我的屋子,这三兄弟可是擅闯民宅啊。

    “三位小哥,我虽是外乡人,这房子也是你们爹租给我们的,可总也是我的房子了,你们这样深更半硬闯进来算什么?而且这是我家家事,三位兄弟管得太宽了吧。”

    三个小少年一愣,最大的那个有些激动地说道“我看你斯斯文文地,我爹才收留你的,想不到你借了钱,却游手好闲,打骂。”

    “我哪里打骂了?”

    “你手里打得是什么,你看你子都吓成什么样了,还有你儿都哭成这样了,还要强辩?”几个少年,不待分说,将我拉去了祠堂,我回头看段月容,他却是背过那三个少年对着我一脸奸笑。

    这晚的祠堂分外热闹,在农村,“敲寡门,挖绝户纹”是顶顶缺德的事,而偏偏这两件缺德的事今天在君家寨意外地同时发生了,以至于像我这样打老婆的小事显得分外渺小,但是在没有见到族长以前,我只好拢着袖子,蹲在祠田,那龙家三兄弟只是在哪里柔声劝着我捂着脸悲泣的“”。

    “莫家嫂子,莫要哭了,我们一定为你伸冤。”

    你哪一只眼睛看到他哭了?

    他眼中分明带笑,半滴泪也没有,我在那里木然地看着段月容,眼睛不停地迷着,而他也是不停眼看着我,笑意更浓。

    你笑吧,反正到时查出来你是个男子,倒霉的是你,你就笑吧你,我用唇开型对他说着。

    这时火把下几个子扶着一个不停抽泣的那个寡走出祠堂,正是段月容平时在绣房讨教绣技巧的那位,她两只眼哭得就跟核桃似得,人不停地发着抖。

    “牛哥二嫂,别难受了,我爹非得给那二狗子一点颜看看,还敢明目张胆看人洗澡,反了天了他,”于翠大声嚷嚷着,大手掌一挥,围观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她看到她的三个弟弟和我们,立刻虎着脸跑过来“你们三个这么晚没睡,在这儿干吗呢?”

    三个毛头小子明显害怕了,怯懦着“不也没睡吗?”

    这时,族长着人叫我们进去,三个小子立刻拉我和段月容进了祠堂,不理君翠在后面瞪着眼。

    我们跪在堂下,说明了事由,族长老爷本来拧着的眉毛更拧了起来,一拍椅子扶手“深更半,莫问先生打他家娘子,是在屋里打还是在屋外打?”

    “屋里打的。”龙道大声说道,看着我一脸鄙夷“爹,你看他把他家娘子打成什么样了?”

    我那娇弱的在堂下不停地悲伤地抽泣着,**着略显健壮的肩,露出一条红痕,族长揉了揉太阳穴,一脸头痛地说道“莫问先生你今天就在祠堂中跪一宿吧。”

    我正待辨解,那族长一指那三个少年,加了一句“你们三个就陪着他跪一晚。”

    “为什么,爹?”

    “还为什么?君不闻半三更擅闯民宅,非奸即盗,就算我们君家村有不杀耕牛,不打老婆的习俗,但莫先生是外乡人,不懂村规,再说他们夫俩的事与你们三个人何干了?还问为什么,平时不好好读书,种地也尽懒,平时看在你们早死的娘,总是训训罢了,今天还要作出此等无耻之举,你们三个实在太过分了,丢尽了我君树涛的脸,平日里仗着你们几个的爹,我是族长,便嚣张跋扈,不思进取,长此以往,定然胆大包天,再过几年做出像锣锅子一般扒人坟头之事,指日可待了。”族长气得脸红脖子粗的,那三个小子傻在那里。

    好,果然铁面无私,然而我还是觉得委屈,我打这个凶恶残暴,好吃懒做的妖孽,哪里错了了我?

    人群散去,祠堂天井里倒挂着被抽了十五鞭的锣锅子君阿计,他扒了自已外甥家里的坟,倒在哪里直哼哼着再也不敢了。

    悟在那里,旁边还跪着一个直哼哼地二狗子。

    “那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看了一眼呗。”

    我忍不住开口“二狗兄,你可知,非礼勿视!”

    “龟儿子的,打小就我家晒的咸鱼,”看守我们的忠伯轻蔑地说道“你小子命里注定就是个鸡摸狗的烂崽。”

    二狗子哼了一声“反正从小你们就这么看我,哪怕是做了好事了,你们也不信,那怎地,我还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不成。”

    我的心一动,猛然想起锦绣曾流着泪说过她天生一双紫瞳,人见人怕,比别人长得好些,更是成了别人口中的水降生,妖孽转世。

    段月容也曾嘲讽地说过,既然世人都道他妖孽降生,他便总要做些让人不快乐的事。还有那些小孩对他无情的攻击

    上天既然瓤一个人投生前喝下了孟婆汤,就是为了让人们忘了前世所有的恩怨,以一个干净的灵魂去重新活过,无论锦绣和段月容哪一个是真正的紫浮,他们都有一个重生的机会,然而就是因为他们天生一双紫眼睛,长得同别人不一样,人们便带着有眼睛看他们,使之一生遭受白眼,甚至连做一个好人的机会也不给他们,于是变相得逼着他们重蹈袭覆辙,走上不归之路。

    这是一个可怕的恶循环!

    我惊醒地想起自己不也平时妖孽妖孽地叫那段月容吗?他现在废去一身功力,复国无望,还要放下所有的男尊严,装个人,也是前半生的孽缘所致,现在不正是在受着上天的惩罚吗?

    我道貌岸然地宣扬着现在是他改过自新,放下屠刀的机会,可不也是左一声妖孽,右一声地怪物地骂他吗?

    那我岂不是在帮着他继续扭曲自己的灵魂吗?

    悟在那里冷汗淋淋,君阿计晕了过去,屎尿倒流得满身都是,院子里都是一股臭味,看守我们的忠伯皱着眉过来放他下来,给他上药清理去了。

    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望着云满天,挡住了明月星空,不惘然。

    “喂!莫先生,你在看什么?”二狗子看我站了起来,也大着胆子跟了过来“莫先生,我觉得你做祷错,俗话说得好,打出来的老婆揉出来的面,自个儿老婆总要教训教训,才能把家里照顾得好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老鼠眼睛般的双目里满是,“你家老婆真是塞过西施了,我说莫先生,你若不喜欢,我帮你把她私山下卖了吧,银子分我两成就是,到时候我再帮你弄个黑眼睛的,小个子的,年青听话的过来,你要汉家,布仲家或是土家,苗家的子都成,反正君家寨本来就是男多少,我包准给你弄个没开过苞的处。”

    他说的唾沫星子乱飞,我打断了他有些丧尽天良的建义,淡淡道“多谢二狗兄的意,我家娘子甚是贤惠,我今晚确实处事不当,二狗兄为何不自己娶一个温顺的姑娘,好好成一个家室呢?”

    “像我这样的人,哪有正经姑娘愿意嫁给我,不过找个相好的泄泄火罢了。”二狗子微微一叹。

    “二狗兄,其实你生聪慧,虽说犯过一些错,但不用去管世人的说法,照自己的心愿活下去便是了,你若真喜欢那牛哥二嫂,何不去规规矩矩地做两年工,攒些银两,派媒人前去说亲,浪子回头金不换,族长一生清正廉直,想必愿意帮你,牛哥二嫂想必会接受你的一片真心,好在牛哥又没有留下一儿半,你们二个不出一年,生个一儿半,定能想尽天伦之乐。”

    二狗子听得一愣一愣得,半晌才道“我现在可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个娘儿们都喜欢读过书的奶油小白脸了,你那嘴可真能说,怪道你能娶到你老婆那天仙样的人儿。”

    我笑了笑,正开口,忽地瓶门处传来脚步声,我和二狗子立刻中规中矩地跪了下去,两人恢复了一脸惭悔。

    玉免悄然从云中探出脸来,向众生放着无限的清唬

    祠膛口,长藤静默地婉延着,奔向新的高枝,勾垂着的紫藤轻轻摇曳,瓣轻洒间,架子下面人影一闪,我悄悄放着余光望去,却见一个紫瞳佳人站在我的眼前。

第六十九章 月移花影来(三)

    咦!这小子怎么来了,我松了一口气,懒散地坐回蒲团上,揉着膝盖冷冷道“你来作什么?”

    他一脸洋洋得意地坐在我的身边,不理二狗子的眼有些发直,轻声道“你晚饭也没吃,饿了吧。”

    经他这么一说,我这才想起“打老婆事件”的源头是他什么家务都不做,最重要的是让我饿着肚子,我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他的笑颜更是如灿烂,递上一个大土碗盆,里面是一碗白米饭,上面是一堆黄黑乎乎的东西,我拿到火光下仔细辨认了一下,这才发现是一堆抄得发黄发焦的油菜,那米饭好像也有些半生不熟。

    其实,有些时候我也挺同情男人的,很多时候,为了爱情,男人们往往也做出巨大的牺牲和冒险,对于心上人做出的食物,即使有时候吃起牢其难吃,甚至无意间由于烹饪技术不高造成食物含有巨毒,却依然必须豪气万千地吃下去,眼中流着痛苦的泪水,却满脸装出欢愉,还得口中欢乐地大笑“亲爱的,好好啊吃,再来一碗吧。”

    我一个劲地傻想着,怀疑地睨着他“你自个儿做的?”

    他点点头,塞给我一把筷子,我拿在手里,刚想往嘴里趴,却迟疑地看着他,他挑了挑眉“你莫不是以为我下了毒吧。”

    我哼了一声,心中却默认了,依旧看着他,他大大方方地拿着筷子往嘴里扒了一口,嚼了一下,吞下去了,还大张其口让我检验。

    我立刻抢过来大口大口嚼了起来,他在旁边不停地帮我拍着背,柔声道“莫要呛着啊。”

    果然呛着了,我噎在那里,他赶紧又在旁边递上一碗水,我一口气喝了下去。

    我咽了下去,继续扒着饭“你跟谁学做的菜?”

    “跟那个寡年牛哥二嫂学的,她是村里唯一一个愿意同我说话的人。”段月容哼了一声,“那个大胖坏丫头,到处跟村里人说我的坏话,没人愿意理我。”

    大胖坏丫头?!

    哦!君翠!

    “你是说族长的大儿,君翠吧!”

    “这个破村子里,还有哪个人,又胖又坏。”

    “她干吗那样对你?”我奇道,还有人会对段月容感冒,我感到无比新鲜。

    他恨恨地说着“还不是嫉妒我长得比她漂亮,她的新上人长根多看了我几眼,窘处排挤我。”

    他在哪里激动地开始历数着君翠的恶行,全然忘了自己曾是一个杀人抢劫窃的刑事惯犯。

    然后以一个杰出的政治家以及战略家的眼光分析着她的优势劣势,详细叙述了他将要在君家村男人人中施行的远交近攻的作战方案,他最后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我要夺走她的心上人,我要她对我惟命是从,对我服服贴贴,跪在地上求我要她。”

    很显然,段月容同学开辟了他的第二个战场人的战争,不过我万万没想到他的对手竞然是君翠,君翠!

    我的脑海里描抹着君翠的塌鼻子,小眼睛,大饼麻子脸,水桶腰,老虎背,大脚丫和粗嗓门

    总之我无法将君翠同联系在一起,更无法想像,段月容为什么一定要君翠求他要他,莫非绿水的死,以及我身上的毒使他的审观点完全改变了。

    一定是这样的!我同情地看着他。

    他在那里说导飞舞,见我直盯着他看,便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柔情似水地看着我“不好吃吗?”

    “你干吗对我这?”我打了一个哆嗦,低声道“有什么阴谋。”

    “你这人,不是说要对人没有私心吗?”他轻轻捋了捋耳边的头发,顿时风情万种,比人还要人,不理一旁二狗子的哈拉子都快流出来了,柔声说道“我现在对你好了,你又要怀疑人家,真伤人心。”

    我想起刚才的反思,也是,你口口声声要人家改邪归正,自己却第一个拿着有眼睛看人,的确太过分了,我应该是第一个无条件信任他的人才对啊!

    我站了起来,深深向他一鞠躬“今天我有三不该,第一不该骂你废物,第二不该打你,第三最不该怀疑你给我吃的东西里下毒。”

    抬起身子时,他看着我有些发愣,满眼不信,我心中一叹,看吧,人家不相信你了,我讪讪一笑,复又拾起空碗来“这是你第一次做饭吧。”

    他点点头,看着我有眼神深不可测,我满面惭愧地低下头“我知道你一定不信我,算了。”

    我抬头干笑几声,真诚地笑道“真好吃,你的这碗饭可比我第一次做的东西要好吃多得多了,”我认认真真得趴完这一碗饭,添着最后一粒米说道“还有吗?”

    我还真饿了。

    他彻底呆在那里,脸上竟然泛起可疑的红晕来,怯懦了许久,他侧过脸去,低声道“没有了,不过你若喜欢吃,我天天做给你常”

    我怔住了,他又转过脸来,满眼放着我从未见过的星光灿烂,绝的脸庞竟然勾起一丝羞涩的笑意,如紫水莲温柔地在清清的池塘里绽开,轻风将那和煦地拂过我心头,于是我无法挪开我的眼,沉溺于他的这一抹灿笑中,宛如梦境中紫浮恬休于木槿树下,对我温贺唤道“你来了。”

    我和他这样绞视着,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老迈的声音叫道“这就对了,年青人就是头吵架尾和,”我惊醒我的一腔梦,急急地躲开了我的目光,一转头,却见是忠伯和三个族长家的小毛孩将骆锅子复又吊起来。

    三个毛头小孩轻蔑笑道“现在知道我们君家村的厉害了吧,知道怎么疼老婆了吧。”

    忠伯笑着打了三个小孩一下“你们三个没事老管人家夫间的事做什么,快过去跪着,你们爹可发话了。”

    三个小孩不情不愿地跪下来,拉着段月容“莫问嫂子,下次你家相公若再打你,你便来告诉我们,我们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段月容羞涩地福了一福“奴家谢三位少爷,不过我和我家相公和好了。”

    三个小孩又替天行道地骂了我半天,我讷讷地拱着手,正要再向段月容赔个不是,忽然腹中绞突已,我捂着肚子蹲了下来,段月容着急地看着我,我脑中灵光一闪,恨恨道“你没于饭里做手脚,可是在给我喝的水里放东西了吧。”

    段月容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脸僵在那里,有些懊悔,又有些笑意,我却忍不住地奔向茅厕,拉得天昏地暗。

    前几日,我特特地给夕颜配了泄药,怕她的肠胃不消化,得了便秘,而段月容同学为泄私愤,便在给我喝的水中加了些,剂量虽不多,但是混着他给我做的那些半生不熟的饭菜,造成了严重的食物中毒,我拉了二天一,直拉得脸都绿了,手脚虚浮。

    以后几天,段月容一边照顾夕颜,又衣不解带地在头给我端水送药,将我照顾得无微不至,还代我出去务农,认真地尽了一个子的义务,学会做了一手的好菜。

    由于我们的家庭暴力事件,她得到了君家村广泛的舆论同情,在我患病期间,以一种贤良母的形象,能干地操持家务,传为淡,于是村里很多村民不再因为他的紫瞳而对他隔离,渐渐地放下偏见,大胆地同他搭讪起来,热心地为我们送来东西,帮他租牛,教他种地,还有些很多默默的崇拜者帮我们家晚上翻地,譬如君翠的心上人-长根。

    于是他迈开了他击败君翠的第一步。

第七十章 月移花影来(四)

    我同学生们的感情日益深厚起来,村民们待我和段月容也越来堪虞和善。

    族长见我通晓算学,有时他的管家生病,便让我为其管帐,偶有重大之事,便让我来与他商议。

    我创建了一系列数据库,并创建了家族树,使之管理简便起来,每每有记录档案,便无须再查找族谱,粮谱,我提倡丁字记帐法,有出有进,记帐清淅,族长对我更是赞赏有加,希望我有空能多教导他那三个呆儿子。

    这一日午后体育课时,几个孩子们拉着我前去一处坡顶,一开始我觉得奇怪,这群孩子巴柏爬坡干什么?

    小孩子经不起盘问,一套话才知道,俱说那里是君家寨的情人幽会的地方,家长们自然不会让他们这么小去接近,于是他们就借着我去了,反正家长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孩子冒险探奇的天果然是古今中外皆相同,而这个坏主意正是皮大王沿歌想出来的。

    算了,去就去吧,到得坡顶,却见一棵百年野樱耸立于坡顶,枝头团锦簇,芬扑鼻。

    我一时怔在那里,过了一会才反映过来,用手摭住灿烂刺眼的阳光,瓣洒落,轻触我的面颊,往事如潮水冲击我的心菲。

    “先生怎么哭了?”来看着我满面的泪水有些害怕地说着。

    我抹着眼睛,笑道“哪里,师母今天早上让我给她切洋葱,把我的眼睛给熏昏了。”

    孩子们表示理解地点着头,来说道“我娘切洋葱也是流眼水,有一次爹不知道,还把爹给吓得不清,不小心就把私房钱给交出来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把我的注意力引开了,然后十几双小手又把我扳过来“先生,您看对面。”

    却见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白云悠悠在空中散步,在远处翠绿的山谷间偶尔洒下巨大的投影,如神的脚步,目光低下,却见一大块,一大块的金黄与红交相辉映,彩斑斓,如世间最伟大的油画立体地展现在我的眼前,强烈地感染着我的视觉。

    “那是布仲家的油菜田。”小玉甜甜地插上一句“他们还喜欢种李子,跟我们寨子不一样的。”

    小孩比较感,满眼的惊,牵着我我衣角,娇声唤着“那李红红的,像娘娘的胭脂,真好看。”

    沿歌这小子却流着口水说“再过几个月李子就熟了。”

    我轻笑出声,轻风吹过,金黄的菜悄悄弯着腰,翻起黄金般的波浪,李红,点缀着金海,甚是壮观,李林间偶有纤纤人影移动,山谷间响起一阵柔的歌声,金波海浪中,一个壮硕的人影,闻之欣然直起身子,开始激昂多情地和着那歌声。

    “布仲家的在对歌了。”沿歌的眼中闪着狡黠,“我爹说,布仲家是南蛮夷子,所以他要对歌才能找到媳。”

    “沿歌,这是布仲家的习俗,我们应该尊重他们,不对吗,莫要”

    我这才发现无人回应我的尊尊教导,一回头,却一个紫瞳佳人站在那里,虽是布衣衩裙,紫眸流盼间,却难掩其绝代风华,不是我那“下的”又是谁呢?

    孩子们奇怪地沉默着,只有来笑嘻嘻地叫了声“师娘。”

    段月容高贵的额头微微点了一下,破天荒地摸了摸来的头发梢,然后立刻撤手,他的紫瞳冷冷地瞟了沿歌一下,向他微微抬手,沿歌立刻领头吓得一哄而散,沿歌跑得最快,只有来有些迷糊。

    段月容嘲笑一声“这群小魔鬼。”

    我白了他一眼,拿下了他的菜篮子,取出食物,大口大口开始吃了起来“你不要贼喊促贼。”

    不知道这段月容葫芦里埋得什么药,自从家庭暴力事件后,我说了一句他的饭菜做得好吃,他还真得履行他的诺言,天天给我做吃得,我认为做饭是有利于他修身养的,当然也是为了能让我的“家庭负担”轻一些,所以便极其热烈地鼓励他去做,从此以后我便能吃到热菜热饭。

    嗯,还不是盖的,到底是四大公子之一,连做饭也能做得很好吃啊,我开始狼吞虎咽。

    真好吃,想必他的师父牛二嫂肯定做得更好常

    嗯!什么时候可以考虑到她家去曾一顿饭的,不过老是麻烦人家免费帮着带夕颜,不太好意思张口了。

    我正胡思乱想间,他端出一个水壶来,递给我。

    我自然地对他微迷眼睛,他喝了一口笑着递给我,我才爽快地吃了起来。

    唉!他干吗这样看着我啊,不知道这样看着我吃饭,会使我消化不良的,我努力咽下一口饭,指着山下金海李红“你看,布仲家的田多好。”

    没想到他看了一眼,轻哧一声“这算什么,叶榆家家种,层林尽染,风雪月之乡,比起这个兰郡要强之百倍。”

    他挨着我身边坐下,转过头来笑道“不过,你若喜欢此种景,当是会很习惯叶榆的生活。”

    他的目光有一丝热切,我当作没听懂,也没看懂,只是嘿嘿傻笑一阵“你知道吗,这里的人民其实可以不用为种出来的农作物不能及时的交易而烦恼,因为这里有丰富的旅游资源,人们可以将此作为农业旅游基地。”

    我以为他会听得不耐烦,没想到他的紫眼睛里却盛满了兴趣,开始问东问西起来。

    这时山歌又起,打断了我俩的聊天,我们停了下来,我闷头扒着饭,而他抬起头含笑听了一会幽远的山歌,过了一会儿,他远眺山谷,对我微笑着“你可知道,你同寻常子不一样啊。”

    我很想提醒他,他家的绿水同寻常不也是不一样的吗?

    “其实,那日七夕,你拉着我的手说的那些话,我都记着,然后等我。”

    我状似无心地打断了他,口中惊奇地说道“你为何拿这么一大碗饭来,须知这粮食,是我问族长家借的,等下次收成的时候,我们是要还的,自古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

    他的紫瞳有些泄气地看着我,我话未说完,他便将大土碗和我手中的筷子抢了过来,俯头便常

    我奇道“你还没吃哪?”

    紫瞳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我倒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我刚才就不会那么硬塞进去吃了,不由笑道“那你干嘛不再带一付碗筷来?”

    他闷头吃饭,恨恨道“懒得洗了。”

    我努力地憋着笑,这人真是

    这几日天气渐渐热起来,我和段月容大跃进栽种的稻秧已经成功地窜了出来,我喜上眉梢,决定明天把紫眼睛的大懒鬼拉出来,一起放水种下秧苗,于是这一日便早早地放回家,未到门口,心想不知这个段月容是怎么做饭带孩子,便放轻脚步,隐在窗前一看,就此把我给吓住了。

    却见段月容曾经挥舞着偃月刀杀人如麻的左手,正麻利地拿着菜刀切着一盘为知名的蕨类植物,是昌发家前日在山里采来四,可是另一只手却握着夕颜的一只藕段般的小腿,倒提着她,一边还晃悠着。

    我在那里张口结舌,却见他刀刀有声,转眼那盘蕨类植物已成数块,油锅已经冒烟了。

    可能是提着夕颜的手累了,他将两者空中一抛,菜刀与夕颜在空中险险的交错而过,然后成功的换手,我的嘴张得更大,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进来“你这混人,你想。”

    我人到眼前,话未说完,因为一把菜刀正好架在我的脖子上,段月容睨着我“我就猜你也炕下去了。”

    我咽了一口唾沫“你干吗这样折磨夕颜,她才一岁多。”

    段月容将夕颜塞在我的怀里“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是你带回来的这个臭东西,喜欢这样被人倒拿着。”

    “瞎说!唉?!”我提高夕颜的小腿,只见她的小脸充满兴奋,单眼皮的小眼睛里冒着星星,小嘴咧着,口水直流。

    “这孩祖稀奇,”我稀嘘不已。

    “这臭东西不是毛猴子转世就是妖怪抬胎的。”段月容没好气地说着“快去给她换尿布吧,臭死了。”

    我背着他作了一个怪脸,心说你才是妖怪抬胎的呢!

    入,段月容和夕颜都睡下了,我从桌上铺的铺渔地下来,拿了胰子,毛巾,溜到后山无人的山涧中洗澡。

    这是我有一次迷了路无意间发现的,这是一个天然小泉形成的浅潭,我脱了衣物,站在没腰的溪水中,任冷冷的溪水轻揉着我的肌肤,不由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

    我的眼前正是一汪明月的倒影,不由抹了一把脸,抬起头看向那饱满的圆月。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我不由低下头,手轻轻触动清波,搅散了那一池相思。

    忽然,树木断裂的声音传来,我吓得一下子蹲了下来,过了许久,没有了声音,我暗想,不会是那个爱看人洗澡的君二狗吧,我大着胆子,赶紧穿上衣服,盘上头发,施轻功跑到树木断裂的地方,空无一人,唯有猫头鹰转着脑袋看着我,然后扑楞着翅膀飞走了。

    许是什么小动物吧,我松了一口气,一边东张西望地往回走,不留神踩到一处坑地,我的身子往前倾倒,眼看就要与大地做一次亲密接触,斜地里窜出一只有力的手,将我扶住了,我抬起头“多谢啊。”

    月光下,一双紫瞳幽深莫测,如刚才的猫头鹰一般发着幽幽的亮光,我吓得倒退三步,定了定神“你到这里来干吗,夕颜呢?”

第七十一章 月移花影来(五)

    月光下,一双紫瞳幽深莫测,如刚才的猫头鹰一般发着幽幽的亮光,我吓得倒退三步,定了定神“你到这里来干吗,夕颜呢?”

    他微转身,天人之颜没在月光的阴影下,让我炕见他的神情,只听他淡淡道“晚上起才发现你不见了,便出来寻你,我把夕颜交给牛哥二嫂了。”

    我怀疑地看着他,他却一声不响地看着我,我清了清嗓子,挺胸答道“我出来洗个脸罢了。”

    他点点头,不再答理我,只是一个人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我暗嗔一声,跟了上去。

    俩人无声地走在回去的路上,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得,一路上青叶野的暗浮动,淡淡舸,虫鸣之声交织,山间潺潺地溪水声隐隐地传来,伴着生动的蛙鸣,温婉动人,我的心又开始松驰下来,人虽然走在路上,心却有些熏醉地昏昏睡,这是很净有出现的感觉。

    这时,一阵琴声轻轻地飘来,段月容停住了脚步,我险些撞上了他。

    我惊醒过来,段月容凝神听了一会,轻轻一笑“这是布仲家的男子在弹月琴,寻心上人。”

    “他的琴弹得挺好听的。”我听了一会儿,老实地点头说道。

    段月容瞥了我一眼,拉着我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

    他对我一笑,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紫瞳中一闪而逝的邪气。

    却见他信手摘下一枚柳叶,放在嘴上吹了起来,那柳叶吹出了同月琴一模一样的曲子,然而叶哨轻脆尖削,似是子多情的**,和着那稳健月琴,甚是动听。

    一曲奏罢,月琴声停了下来,段月容称这个档口,曲子忽然一变,竟然吹出一支长相守来,他的紫瞳满是挑信,然后向我瞟来。

    长相守是所有古曲窒律最难掌握的曲目之一,在暗宫和梅影山庄的长相守又比普通的长相守多了一丝雄混的悲壮,又多加了锁音的机关,甚是难懂,而段月容只听了一遍,便在地牢中吹了出来,现在他吹出的叶哨不过是寻常的长相守,然而那委婉缠绵之意,丝毫不差,我不得不承认,可能除了非珏以外,能被世人称公子的人,在琴棋书画方面,的确都有两下子。

    段月容深深地凝视着我,那首长相守渐渐吹得柔和起来,

    我的心神一动,往事秘舸,眼前满是那白衣少年,天人般地一颦一笑,西枫苑里他手把着手教我弹长相守

    我粗壮的罗卜手连连弹错,素辉在哪里干着急,嚷嚷着木丫头是朽木不可雕也,谢三娘拎着他的耳朵出去了,梅园里只有我和他,他对我浅笑着,拿着汗巾为我擦去满头汗水,安慰我不要急,慢慢来,那双凤目满是柔情

    月光下,月琴声再一次响起,我从回忆中惊醒了过来,这次弹得却也是那首长相守,一琴一叶相和,委婉动人,却又夹着一丝异族的火热情怀,段月容看着我愈加柔情起来,我仿佛也有些醉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半合半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那琴声似乎近了,琴声也慢慢有了更缠绵的情感,段月容的眉头一皱,停了下来,我的睡意一下子被打断了,睁开了眼,不解地看着他。

    段月容的脸上似笑非笑,低声道“坏了,那弹月琴的傻子,信以为真了,前来寻相好的了。”

    啊?这是来真得?我目瞪口呆中,段月容已拉起我飞奔起来,后面传来脚步声,那脚步声渐渐近了。

    “这可坏了啊?”段月容口中直嚷着糟糕,脸上却写着兴奋,满是一种做了坏事得逞的愉悦和自豪,我暗想此人实在是变态得紧。

    我们转眼来到一棵参天大树跟前,他指指上面,然后拉着我一起飞快地爬上去,我们躲在一根枝干上,他拉近我,温热地气息吹在我的脖颈间,我自然推开他,低声说道“你别那么靠近,你没事干吗瞎搀和人家谈情说爱,都怪。”

    他却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嘴,一手揽着我的腰,紧紧贴近了我。

    此位仁兄,可能很净做坏事了,难得骗了人家,他笑得邪肆而兴奋不已。

    我大惊,正要打他,树下却响起那首月琴版的长相守。

    我们低下头,却见一个高大的影子在树下一边弹着月琴,一边东张西望地转悠,那是一个穿着布依族服装的青年,月光下炕清面容,他弹了一会儿,停了下来,似乎有些失望。

    这时后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多吉拉少爷,首领要你回去,好像寨子里有大事了。”

    我的心一动,多吉拉?这个名字很熟啊?

    转念再一想,是了,是上次那个野燕风波中的布仲家首领的儿子,我正思忖间,那个多吉拉叹了一口气,又四处看了看。

    “少爷,您在寻什么哪?”

    “帮我去查查有哪济娘吹叶哨特别好的。”

    “哟,少爷,那可难了,这几个山头里,不光咱们布仲家的,苗家土家的会吹叶哨的姑娘也不少呢,就连那君家寨的汉人里,也有几个姑娘会吹呢。”

    “应该是个汉家,那首曲子不是这里的。”多吉拉沉默了一阵,轻叹一声“咱们先回去吧。”

    两个人渐渐地越薪远了,我感到段月容混身的肌肉松驰了下来,我看着他“你干吗耍人家?”

    “哼!”他轻嗤一声“虽叫他那么蠢,这就是为什么只有我们白家才能富有南诏,而不是他布仲家的。”

    我扑哧一笑“你这人倒也真绝了,连吹个叶哨,对个情歌什么的,都恨不能同争夺天下搞在一起,这是那门子的歪理啊。”

    他本待强辩,忽然看着我的笑脸有些发呆,我这才想起他的手还在我的腰间,我正想挪开他的手。

    月朦胧,洒在他的脸庞,在他的身上笼着一阵迷迷蒙蒙的烟雾,他的紫瞳闪着星辉,迷离地凝视着我,一刹那间,我神为之夺,魂为之摄,终于明白了为何人称其为紫月公子,月光下的他,比之月光竟然毫不逊,如果不是他在我腰间的灼热感提醒着我,我几乎要被他的丽所迷醉,以为他是月宫里的天人下凡了。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沉重的镣铐无法夺去他邪魅的一丝一毫,地府的凄迷亦无法摭掩他摄人的光采,更何况是现在,这醉人的月光下,他如此温情脉脉地看着我。

    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他在我的脸上逡寻着,他那纤长的手指在我的脸上轻轻抚摸着,替我悄然拂去一绺青丝,然后慢慢地沿着我的脸部的轮廓,滑过我的肌肤,停留在我的唇上,他的手指轻轻描抹着我的唇形,然后他的红唇慢慢地贴向我的唇上。

    事实再一次验证了,老天爷是很不喜欢段月容的。

    就在他的唇贴上我的唇那一刹那,我们坐着的那根树枝猛然断裂。

    我猛一惊醒间,我们俩人已跌坐在树下,大树间有几只小鸟被我们惊飞了起来,我的头上满是树枝,段月容的脑门上还夸张的顶着一个破鸟窝。

    我清醒了过来,暗骂一声,木槿,你昏头了,竟然为段月容的所迷,我急急地站起来“快回去吧,牛哥嫂子都睡了,老是麻烦人家做免费保姆不好的!?”

    我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没有敢看段月容的面,只知道他没有立刻爬起来跟上我,好像只是坐在那里,没理会头上的破鸟窝,默默地看着我离去。

    我先赶回牛哥二嫂家接回了夕颜,等回到家里,段月容已经上睡下了,我松了一口气,就抱着夕颜在桌上混了一。

    然而那一我分明听到段月容在大上翻了一。

第七十二章 花泪伤月魂(一)

    永业三年六月初六,由于战乱四起,锦城窦氏与西安原氏忙于西南之战,东庭王朝没有大规模得举办六六文会,只有为数甚少的几个文人大儒参加了洛阳诗会。

    会上,以一个周朋为首的五个年青人,以诗讽时,痛骂了窦氏篡权,残害皇室的社会现状,三天之后,周朋一伙书生立刻以通原之罪下狱,因为这个周朋是陆邦淳的弟子,所以清流一派力保之,至此窦氏便将迫害的矛头指向了陆邦淳。

    六月初十,五十五岁高龄的陆邦淳在家中寿宴上被补,家中被抄,以谋逆之罪下狱,狱中窦氏降陆邦淳,若清流一党能归附窦氏,并为其疏导舆论,拥窦氏换朝,则可免家人死罪,陆邦淳在狱中怒斥窦氏无义,窦氏大怒,矫诏于天下,无情地迫害清流一党。

    初十一,陆邦淳不堪受辱,家人买通狱卒,递上毒药,自尽于狱中,陆氏一门流放岭南之地,陆氏门生及清流一党惨遭流放抄家,周朋五人也斩首于市,史称,洛阳五君子。

    六月初十五,戊申国变中的豫刚亲王历尽千幸万苦,带着最后的一万精骑,闯出障毒之地,秘密派人来到兰郡联系旧部。

    六月二十一,我背着夕颜,段月容则带着面纱,一起下了盘龙山,来到一处集市,这一日正是布仲家的对歌节,又称布仲的浪哨节,也可说是传统的布依族青年男的社交恋爱活动。

    来到集市中心,却见布仲家的子穿着大襟衣,有些穿着长裤或百褶裙,头上的各种银制首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沉甸甸地坠在布仲济娘们的乌发上,丽的脸庞娇羞可人,耀着年青男子们的眼,布仲家的青年们也是打扮得体,一个个兴奋地看着姑娘,我拿着手边唯一的十文钱,想着该买些什呢。

    回头正想问问段月容,家里缺什么?要不要给他买块肉尝尝鲜,看在他最近表现良好的份上,然想一回头,却见段月容隔着面纱,很认真地盯着前方。

    嘿!这家伙自己说是出来打听消息的,两只紫眼珠子却盯着一个布仲家的姑娘看。

    我仔细一看,这个布仲姑娘不但长得分外漂亮,穿着精致的蜡染长裙,与众不同,身上头上的银饰是我见到戴得最多的,压发的银冠上镶着一颗光彩夺目的珍珠,神情有丝贵气,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健壮的青年,竟然是我上次见过的多吉拉。

    真巧啊!不过我实在见到他有些心虚,我正要拉段月容走开,他却一头钻进布仲的对歌群。

    干吗呀!这小子?

    人还真多,周围不由热了起来,夕颜不太喜欢这样,哇哇地哭了起来,这时我的头顶忽然像是下了彩的糠包雨,犹如彩蝶漫天飞舞,段月容早就不见影子了,我护着夕颜,怕她给砸伤了,我转了几圈,耳边是各种各样的情歌,还是找不见段月容,便转身要走。

    忽地一样东西击中我的脑袋,谁啊,怎么乱扔东西呢,把我的脑袋砸得好痛啊,我愤怒地一回头。

    却见我的脚下静静地躺着一只金丝线绣的糠包,我检了起来,绣得真好,如果碧莹在,她一准能看出来是怎么绣的。

    我一抬头,却见所有的布仲青年看着我,唉!怎么回事?他们在低下窃窃私语,满目羡,唉?怎么了啊?

    这时一个少伙子,跑过来,对我说了一句话布仲话,我对他眨巴着眼,表示没听懂,可是立刻有人把我的孩子抢了过去,我正要出手,四个士卫过来架起了我,将我拖到了一辆马车上,只见马车里坐着刚才所见的那个多吉拉身边的布仲姑娘。

    我愣在那里,她抿嘴一笑,用有些生硬的汉话对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莫莫问。”她的眼珠子一转,又咭得一笑“你们汉人的名字真奇怪,叫不要问。”

    如果不是她的眼睛实在清澈祷有一丝杂质,我会心虚地以为她在质问我。

    “你接到我的糠包,就是我的人了。”她的大眼睛对我闪了又闪。

    唉!?怎么会这样?

    我想了想,现在夕颜不在手里,先不要鲁莽,便坐直了身体,轻笑道“请问名?”

    “我叫佳西娜。”她甜甜一笑,唇边露出两颗梨涡。

    “佳西娜,很荣幸认识你,可是莫问已经有儿了,还是请把我儿夕颜还给我吧。”我向她有礼貌地说着,怕伤害她脆弱的自尊心。

    想起我前世第一次向我们高中校草表白,那个混小子竟然把我送给他的维尼小熊给扔在垃圾桶里,把我给难受了整整一年

    唉!所以现在作为一个有的成熟“男”,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一定要以一种诚恳的谈心态度去化解她对我产生的暂时的狂热。

    我认为这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

    我一路上有些絮絮道道地说着,她时而迷惑,时而捂嘴而笑,就是对我的询问一问三不答,我说得也累了,佳西娜递给我一个李子,我看了看她纯真的笑容,便咬了一口。

    都说布仲家用山上的泉水灌溉李树油菜,故尔兰郡的李子分外甘甜,今天一尝,果然好吃,我倒不好意思了。

    “这李祖甜,”我看了看手中十个核,讪笑着心想,对不起了,段月容同学,这十文钱我待会只好给这位了。

    马车停了下来,佳西娜带着我往前走,来到一间气派的石板屋里,却见那里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多吉拉,一个是紫眼的段月容,手上还抱着抓来抓去的夕颜,另一个黑瘦的青年,长满胡须,再盯睛一看,却是许久未见的蒙诏。

    我愣在那里,段月容过来把夕颜塞到我的手时,他的紫瞳难掩激动“你总算来了,臭东西害得我不能讲话了,你先同佳西娜公主坐一会儿,我同蒙诏有事说。”

    他一付大丈夫的模样,我开口言,却见蒙诏的眼光中隐含不可思议,多吉拉却面深思。

    佳西娜公主过来拉着我和夕颜过去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刚刚还对她说了一大堆话,其实人家佳西娜公主早知道了。

    佳西娜看着我又笑了“你莫要生气,我只是想看月哥哥喜欢的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月哥哥,难怪段月容要一个劲地要挑赶表日来集市,说什么在山里闷得慌,原来是来找旧相识了,可是眼前这位布仲家的公主和绿水完全不一样啊!

    我正要开口,这回佳西娜想了想,主动对我说了“我父王的一个嫁给了白家豫刚亲王,我和多吉拉哥很小的时候去过叶榆正段哥哥玩呢。”

    她的汉语不太好,一下子说这么多话难免停了很多次,过了半天才把这两句话给说清楚了。

    哦!原来是堂兄啊,我一笑“刚才冒犯公主,真要向你道歉啊!”

    她回我甜甜一笑,慢慢说道“你是怎么想到,把月哥哥扮成子,真亏你想得出来。”

    我嘿嘿一笑,只好对她说了我同段月容一样的理由,什么紫瞳男多少,这样打扮不易引人怀疑什么的。

    她点点头,没淤问话,我也不知道说什。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佳西娜看着我想了一阵,好像作了个决定,忽然站起来从一个雕工精的紫檀木盒里取出一对象牙手镯递给我,红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请收下,以后佳西娜远离故土,嫁到叶榆,就全靠照顾了。”

    我愣了一会儿,醒悟过来,急忙笑着摇手“公主误会了,我同段世子只是相助之谊,并无夫之实的。”

    忽然发现付佳西娜脸红得像红苹果似的,一双妙目似乎在看我的背后,夕颜也挣着小身子要后面,我转身,却见段月容沉着脸站在门口。

    他脸搏地过来,抱过了夕颜,对佳西娜道别,然后拉着我走了。

    多吉拉站在马车边上笑着对我说“我们真拥啊,莫问。”

    想起段月容那天对他的作弄,我脸微红,向他拱拱手“上次多谢多吉拉少爷的赐雁。”

    “我一直派人寻访你,现在既然同段世子一处,那何时定要来向你讨教神乎奇技的箭术了。”俊朗的青年在阳光下对我微笑着。

    我正要欣然接口说好,段月容却一把将我拉上马车,用布仲语同多吉拉说了间。

    事后我才知道,段月容不悦地说道“多吉拉,别想打她的主义,她是我的人,你还是在战场上同我一起向光义王讨教吧。”

    多吉拉哈哈一笑“你好像变了,以前你可是不再乎人的。”

    段月容扫了他一眼,跳进车厢走了,一路上他略带激动地告诉我,他的父亲没有死,而且在障毒之地活着回来了,他现在有一万精兵,加上布仲家和苗家的,他们马上就可以反攻叶榆了,我微笑着向他恭喜,心想总算我也可以马上回西安了。

    正要对他提回西安之事,段月容忽然看着我笑了起来,对我说起另一个好消息。

    原来我在紫园的初画没有死,她在南诏军内乱时被蒙诏带出了西安,一路上跟着蒙诏在毒障之地历尽生死,两个人最后走在一起,而且都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我愣了半天,万分高兴。

    段月容一开始似乎有些揣测我的脸,看我很开心,并没有不悦之,也对我弯着紫眼睛开心地笑起来。

第七十三章 花泪伤月魂(二)

    马车送我们到集市一处隐匿之地,我们又走在街道上,我多多少少有点感觉,好像很净有踏入文明社会了,感觉哪里都很热闹,又可能是马上就能回西安了,我的心上止不住的轻松。

    段月容虽然带着面纱,但也看得出神情愉悦,他拉着我进了一个小茶馆,给我点了一壶好茶。

    “真!这是什描?”我啧啧赞道。

    段月容微笑着低声道“这是布仲家的姑娘茶,慢慢喝,小心烫。”

    这时,隔壁的两个生意人点了壶茶,坐在我们旁边,攀谈之声传到我们这里来“唉,现在天下不太平啊,秦中和南部战事频多,东南和南北商路都断了,听说现在朝庭又要关了西域的门户,这生意可怎么做呀。”

    “是啊,原家和窦家打得那幂,害得我们这些生意人可吃尽苦头了。”

    “你说说,原家和窦家,那一家会赢?”

    “我说是窦家吧,毕竟皇上在他们手上。”

    “哪又如何,原家手上不也有皇室的人吗?”

    “那倒是,听说靖夏王家的两个公主都嫁到原家了。”

    “啊,我只听说绯玉公子前往西突厥登基,轩辕淑环公主去和亲了,另外一个公主,当是轩辕淑仪公主吧?听说亦是人间,莫非嫁了踏雪公子了?”

    “这还用问吗?原家最出名的不就是踏雪公子吗,踏雪公子的宠被人掳了,下落不明也正是时候,踏雪公好取了轩辕公主,那样皇室的金枝玉叶才也不至于受辱嘛。”

    轰,我感觉到轰,就好像是在冰窖里一样。

    我握不住那杯喷的姑娘茶,那滚烫的茶水洒在我的手上,皮肤一片通红,我却似不知道一般。

    我周遭一切都失去了声音,消去了颜,心上冒出了一阵阵奇怪的感觉,好像是火山的熔炎在拼命翻腾着,无情地灼烧着我所有的感。

    我的喉间一股血腥之气涌现,我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是谁在同我说话

    我醒过来,原来我们已走出茶肆了,段月容好像在对我说了些什么,可是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口中的血腥味又传了出来,段月容从我手上接过夕颜,紫瞳看着我,慢慢对我说道“我们去买些奶糕吧,臭夕颜爱吃的。”

    我忽然发足狂奔起来,我没有理会段月容有没有追上我,只是一直跑啊跑,等我醒过来时,我已经来到那野樱坡上。

    我轻轻抬头,那棵两人无法合抱的百年樱树随风轻轻摇曳着巨大的冠顶,现在已是六月中旬,樱全都调谢了。

    我触摸着那粗糙的树皮,慢慢脸颊贴上那树干,我闭上眼,脑海中又是那红发少年对我柔柔笑着“木丫头,我喜欢你这个礼物。”

    “木丫头,我记得你是在这种叫樱的树下告诉我你的名字的,对吧!”

    “这句写得多好啊,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栅处,木丫头,这是你写的?”

    “木丫头,我这回又找着你了,我又没有迷路。”

    非珏,你终是娶了别人,去尽了自己的义务,成就了你的皇位

    非珏,你果然同我拥无份啊,以后还有何人再会那样痴迷地唤我一声,木丫头!

    一切仿佛都在昨日,那红发少年红着脸送蚊子

    然后,忽地脑中冒出一句,茶嗣中一人戏谑的话语踏雪公子的宠被人掳了,下落不明也正是时候,这样踏雪公好取轩辕公主,那样皇室的金枝玉叶才不至于受辱嘛。

    难道是因为这个,你才给我那玉玦,让我远离原家的是是非非,其实是好方便你取那轩辕公主,又或许是你嫌弃我,因为我被人转手送来送去,终是在心中鄙夷我被人沾辱了?

    还是你根本就从来没于乎过我,所以你要这样地,这样地作践我。

    我的心头扎如针,满腔悲愤哽在喉头,咽间那股腥燥再也无法忍住,我猛然吐出一口浓腥,举手一看,一片殷红,我悚然一惊,我这是在做什么?

    为什么会为他难受,我为什么会为他气得吐血。

    我的心慌了起来,这才惊醒着,我为非珏的大婚感到痛苦,可是我更为对非白的大婚感到一种背叛,甚至感到死一样的悲愤。

    难道,难道,难道我了原非白,甚至这份爱情超过了对非珏的感情!

    不可能!

    我来来回回地走在那棵巨大的野樱树下,心众对自己狂呼。

    我没有他为何当我知道他和锦绣暗通曲款,我的心是这样的难过?

    我没有他为何我把所有的罪全加在他身上,一心想让自己讨厌他?

    我没有他那为何当我一有危险,口中唤出的却是他的名字?

    我没有他为何梦中见到的全是他的笑容?甚至多过了非珏那深情的酒瞳。

    不,我没有他,没有这个绝代少年,没有这个曾经用长相守把我唤醒的男孩

    我没有呵!

    我慢慢滑坐在樱树下,风拂动我的发搔着我的脸,有些痒,我然想去拂动,无意识地喃喃道“井底引银瓶,银瓶上丝绳绝。石上磨玉簪,玉簪成中央折。瓶沉簪折知奈何,似今朝与君别。”

    他终是做了该做的事了,不是吗?

    木槿,你在难过什么,谁叫你一直在拒绝着他,谁叫你一直在伤害着他和你自己,从来没有去看一眼你心中真实的感情。

    那轩辕淑仪是天下闻名的皇族,又玲珑八面,长袖善舞,连窦英华都想要据为已有,拿此作为谈判条件,而你相貌平庸,不但失去了古代子最重要的贞操,还要同个阴阳怪气的段月容搞在一起,弄得自己男不男,不,你拿什么同人家争,你还有什么脸去见非白。

    木槿,你自己连对非白的感情也搞不清楚,却莫名其妙地成了原家的叛徒,贱难回,你一心想回原家,是为了去见谁,你又一心想过世外桃源的生活,又为了逃避谁?

    是啊,你何必难过呢,从你忍不住,吻上段月容的那一刻起,你便不再拥有那白雪一般少年的资格啊!

    木槿,你曾经很幸运地拥迎家这两兄弟的爱,你现在发现自己真正的感情,已是晚了一万年不止的荒唐,然后便一夕之间全部失去,可是上天对你移情非白的惩罚?

    木槿,前世人负我,今生我伤人,然而无论是我伤人,还是人伤我

    他或是他,都已然娶了轩辕家的金枝玉叶,你这个失去了一切的小小婢,又何苦难过,又何必难过,何苦难过啊!

    然而我的泪却止不住,风也吹不干,我也不想去拭,所有的勇气和生命,仿佛都随同我的爱全部跌入海底,我闻着樱的气,心如刀绞,好痛,好痛,为何那么痛啊!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抬起我的脸,我睁开眼,眼前是一双惊痛的紫瞳“你哭什么?”

    我的眼前早已被泪水模糊了,我哽在那里,没有回答他,也无法回答他。

    他粗声又问了一句“你哭什么?”颤着手拂着我的脸,可是那热泪却是流得更多,更猛。

    我的心神碎,一把将他推到在地,站起身来只想远远地离开他,他却拉着我,摇着我的肩膀“你哭什么?”

    他的眼神忽然有些绝望“你为什么哭呀?求你莫要哭了。”

    我很想大声地对他说着“我为什么哭?因为我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去见非白的勇气都没有了,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可是那满腔恨意和心酸,却化作了最直接的方式,我一拳打过去,他顿时满嘴是血,然而那紫瞳却没了往日的戾气,只是悲幸而痛苦地看着我。

    一声孩童地哭泣传来,我和段月容同时转过头去,却见满脸尴尬的牛哥二嫂,她的手上牵着抹眼睛的夕颜。

    夕颜带着我上午给她买的老虎帽,手里拿着半块粘不拉几的糖,看着我们害怕地抽泣着。

    夕颜全看见了吗?

    段月容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黯然地走过去抱起了夕颜,

    夕颜俯在段月容的胸前,眼泪鼻涕乱流,肥肥的小手轻轻擦着段月容嘴角流出来的血迹,段月容只是沉着脸,凝视着我。

    我抹了抹脸,走过去“夕颜,乖,不哭啊。”

    然而夕颜圈怕地晃着小手小脚,转过小脸不看我,我的心中更是难受万分,段月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抱着夕颜转身离去了,风吹着我的脸,我的心更是疼痛加上委屈,泪水不知不觉又是夺眶而出,牛哥二嫂过来,拿出一块手绢递给我,叹气道“莫先生千万不要难过,有什么事,好好商量,朝珠是个好娘子,您着实不该打她的。”

    我复又坐在樱树下,闭上眼轻声道“牛哥二嫂,我知道了,内子身体不好,烦您先去帮我看看夕颜和她。锡一会回去。”

    那一,我没淤流泪,只是在樱树下坐得很晚很晚,段月容也没淤给我送吃的,我回去的时候,他和夕颜都睡了,我趴在八仙桌上过了一,早上醒来,人却已在上,段月容和夕颜都不在家里,昨睡觉的八仙桌上有段月容给我留的早饭。

    我的鼻子酸酸得,胡乱地吃了几口,便出门去寻他们“母俩”,一路上遇到村里人,打着招呼,却发现大伙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待我到得田里,远远地看见树荫下牛哥二嫂看着夕颜和别人农忙无瑕照顾的小孩,我走过去,向夕颜拍拍小手“乖乖夕颜,到爹爹这儿来啊。”

    夕颜本来笑得很开心,看着我,却板着脸,然后泫然泣,跑回牛寡那里去,不理我。

    我正蹲在那里郁闷,一个高大的影子淹没了我,回头一看,是左脸肿迪高的段月容,我总算明白了,为何人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了,我心下有些歉然,他却皱着眉说道“你怎么出来了,昨你好像有些发烧,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他接过牛寡递来的一碗水,一饮而尽,不再看我,只是甩了辫子,又到太阳底下务农去了。

    我讨了个没趣,走了回去,过了几天,段月容没吁么同我说话,夕颜还是看我有些惊惧,别过小脸不理我,我有些暗恨段月容不帮着我哄哄夕颜理我,不由对着月光流泪追悔往事,黯然消魂。

第七十四章 酒阑花邀月

    村里面男人们自然分成两派,一派很同情我,纷纷开解我,二狗子还是那句老话打出来的老婆,揉出来的面,锣锅子也是这么认为。

    无意间我成了落后男人中的一员,而长根却代表新好男人那一拔,鄙夷地看着我,冷冷地抛着一句话“打老婆的孬种。”

    二狗子却道“这是人家的老婆,管你什么事儿了。”

    为此两派人马差点干起架来。

    段月容依旧没怎么理我,夕颜对我好了一些,但这几日同段月容过惯了,我一抱她就折腾,我的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过了几日,到了七夕节,人们在寨子里忙碌,男人们则闲到山下赶集,我无精打采跟着男人们身后。

    大太阳底下,二狗子拿着袖子擦汗,不时还舞着袖子扇风,结果是越扇越热。

    二狗子的二只老鼠眼睛忽然停在某处,指着一个胭脂水粉的小摊对我说道“我说莫先生,我看你家娘子从来没有搽过胭脂,扑过粉什么的,连根像样的钗子都没有。”

    后面传来凉凉的声音“对啊,自个大老爷们,头上倒老是插上根玉簪,是男人吗?”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段月容一等一的FS,君长根。

    我一想也是啊,虽说段月容身形比一般男孩稍微削瘦些,加上营养不良,越来越瘦,形容又姣,真个是人比黄瘦,只是我倒从来没有鼓励过他带个啊钗什么的。

    这样下去,总也要引人怀疑的!

    但转念又一想,人家反正马上就要同父王团聚,恢复男装了,我急个什么劲,便懒懒地没有什么反映。

    不想昌发大哥却一拍脑袋说“二狗和长根提醒得对啊,我倒是该给我的娘子添些首饰了,莫先生一起去吧。”

    男人们推旺搡地,把我硬推到到那小摊前,一大帮子男人们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地搞起了买钗运动,昌发大哥出于最朴实的劳动男人的品味,检了一根最大最亮最黄灿灿的镶红嵌翠的珠钗,说是沉甸甸地,定是好货,我却炕中,嫌做功太粗糙,而且玉石也太次了,结果我人的购物倒被强烈地挑了起来,便蹲下来认认真真得淘起首饰来。

    那小符我们人多了,又都是些庄嫁汉,便有意要抬高价格,我前世那杀价血淘的冲劲给逼出来了,便帮昌发挑了支二龙戏珠钗,自己选了根凤凰奔月钗,讨价还价之后,五钱银子给我还到二钱银子。

    我的心情不由好了很多,果然购物可以缓解的心理紧张啊!

    众人皆夸我是杀价能手,便让我去杀杀酒价,买些酒来,说是今晚闹社火,是男人就要不醉不归,连那长根也同意了。

    这种热情感染了我,且让我忘记了一阵家庭暴力的阴影以及失恋的痛楚,于是回到村里,同一大帮子男人喝到七八分醉,昌发醉意朦胧地说道“莫先生,你家娘子可真是我所见过最的人,这么的人,你何苦要打她呢?”

    长根立时把酒坛子给砸了,两颊通红“是男人,就不该打人,何况这么娇滴滴的人,你若不要,我当然不让了。”

    话刚出口,被他哥哥长叶打了一巴掌“你别瞎搀和,明年就要取翠了,人家嫁妆厚,身体壮,能生养,你瞎说什么?”

    长根在哪里痛苦地灌着酒,恨恨地看着我,双目喷出火来,二狗子说道“莫先生,你家娘子同你和好了没有?”

    我也是喝了有点晕,流泪道“哪有啊,那日夕颜也看到我打他了,现在硬是不理我,想当初还是我抱起她的,这小丫头怎么可以反脸不认人了,怪不得孔子说,唯小人与子难养也,这小丫头倒占了个全。”

    众人愣了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然后说了我一阵“莫先生果然酸得紧。”

    二狗子叹了一声气,拍拍我的肩“莫先生,你是这个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看得起的我的人,来,我陪你去唱山歌,你家娘子定能原谅你的。”

    此话一出,众男人皆说好,说是另一个山头的南蛮夷男皆以山歌传情,有一次还不小心拐走了村里的一个子,可见这人都是爱听山歌的。

    唱山歌?也就是说大家今晚要唱卡拉O喽!

    我醉熏熏地想着,一大堆男人拉着我,捧着酒壶,一路吵嚷着来到我的家门口,屋子里一大堆人的身影,我脑袋有些发晕,想着莫非今天是轮到我们家开绣户?甩甩脑袋才想起,今儿个是七夕,一大帮孩子定是在我箭七夕呢。

    忽而想起去年我也曾和碧莹,宋明磊扎巧娘娘的,不由对着月亮惘然一阵。

    耳边不知道是谁一直在叫“读书人,快来一曲咱们老爷们的歌啊,可不许唱酸歌。”

    我猛灌了几口酒,渐渐地酒精起了无敌作用,牺哈大笑“你们可听清楚了,今儿个,我就要当歌之王了。”

    我清了清嗓子,不理红着鼻子的众男人,拿着一个掀瓶当话筒,开口唱起了那首纤夫的爱。

    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俗话说,人生有三苦,打铁拉船磨豆腐,这一首歌不知不觉让所有的男人们想起农闲时节,上巴蜀之地拉船的辛苦,烈日下,拼命拉着纤绳,晚上凉如水,心中也是想着媳,一心只是想回家拼命抱着媳,享受两情稠浓。

    很快,男人们摸准了音调,反来复去吼道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众人一边灌着酒,大声赞道“读书人的曲子就是不一样。”

    一边又怂恿我再唱一首,于是我从你大胆地往前走开始,羽泉,光亮,信乐队,还有刀郎的情歌唱个遍。

    房内不断传来子们吃吃的笑声,我们终于跑到门口,我一边踢着破门,一边吼着嗓子“死了也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然后不停地敲打着门口“娘子,你开门,你开门,让我进来。”

    众男人也是大声吼着“莫大嫂,快出来让莫先生亲个够啊。”

    最后我家的破门板秘被我们撞倒了,我们一大帮子人倒在我的屋里,我被压在最底下,一屋子的人,笑得直不起腰来,我抱住了一个人“娘子。”

    嗯!?段月容的腰什么时候那么粗了,我都抱不了,他的脸怎么变得这么大,脸上这么多芝麻,我盯睛一看,原来是满脸通红的君翠,我放开了她,摇摇晃晃地作了个揖,然后目光找来找去,不去管人们开始找着自己的男人或心上人,最后看到皱着眉头的段月容,我扑过去,在他怀中大哭“你这个混蛋,我什么也没有了,我想回家啊,可是我没有家了啊。”

    众男人也抱着自己的人尽情的大哭大笑起来,说着“媳,我好想你啊。”

    我糊里糊涂的大哭大笑着,眼前一片糊涂,好像我的那些同伴们被人们拎着耳朵拖出去了。

    然后我不记得我又说了些什么,只是进入了甜的梦乡。

    第二天,我稀里糊涂地醒了过来,食物的味漂了过来,段月容正在煮粥,夕颜趴在我胸口伊伊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到我醒过来,兴奋地口水直流。

    不过她好像没这样排拆我,也让我心里一松,我的头好痛,段月容过来端来一碗小粥,无奈地说道“你终于醒了。”

    我愣愣地接过粥,看着他,他的发间簪着那支凤凰奔月钗,玉容越是清俊,我脑子飞快转着,努力想着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却见他对我灿烂一笑“快吃了吧,日头都上杆了,该去田里了。”

    我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又给我个回眸一笑百媚生,说道“你莫不是要我给你亲个够,你才肯起来吧。”

    立时,昨的回忆涌向我的脑海,血也同时涌向我的脸。

    我的神啊,昨天我都做了什么呀!

    我我竟然对着段月容唱情歌?而且好像还都是男人版的

    我一口气喝完了粥,跳了起来“孩子他娘,你在家好好看着夕颜,我下地去了。”

    然后也不梳洗,就逃出家门了,隐约听到身后传来,段月容地笑声。

    出了家门,男人们像平常一样打着招呼,人们一看到我,脸就红了,然后吃吃笑着跑开了。

    嗯?!我究竟昨天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了吗?

    我甩了一下头,不管了,平静了一下心情,走下田地,开始割着麦子,旁边的昌发对我笑了笑,我刚弯下腰,却听他在田里轻哼着羽泉的最。

第七十五章 夕颜花醉月

    这几日,我表面上与段月容合好了,羞怯的朝珠与酸溜溜的莫问,场面上依旧相公来,娘子去的。

    我并没有提回西安的事,然而无论白天里,醒着睡着,我还是会不自觉地在脑海里描抹着非白尚公主那喜庆的场面,然后便是一而再,再二三地回忆西枫里同非白的点点滴滴,心中还是一团乱麻。

    我和段月容前些日子去帮君家寨割麦子,作为答谢,也算是薪水,我们得了些麦子,粮食充裕了起来,这一天我下了学,回到破屋子里。

    段月容笑着递给我一碗红的李子,应是从家门口那棵大李树上摘的吧,我立刻馋得流口水,我抱着夕颜,坐在屋檐下,一边自己吃着李子,一边把李子一点点掰给她吃,口里学着小丁当的声音“小夕颜,吃李子,快快长呀,叫爹爹,披红衣呀,嫁相公。”

    以前在建州老家,我那紫眼的娘亲哄我和锦绣时,老是唱这支歌,因为锦绣最爱听这支歌,后来娘死了,我却一直记得,我的娘亲很喜欢锦绣呢,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在婴儿抱里总是没事想着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可是锦绣却哭个不停,于娘亲总是抱着她,后来娘亲没了,锦绣和我那一年才五岁,我从她脸上看到一种好像天塌下来的恐惧感,她抱着我哭个不停,我也是心烦意乱的,便学着娘亲对她唱起了歌。

    夕颜咯咯的笑声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清了清嗓子,便地唱了一曲蓝精灵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

    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的大森林;

    他们善良勇敢相互关心;

    噢,可爱的蓝精灵可爱的蓝精灵;

    他们齐心协力开动脑筋斗败了格格巫;

    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又欢欣!

    夕颜依依呀呀地跟着我的调子,柔和而专注地看着我,好像以前锦绣听我唱这首歌一样的神情,那时的锦绣听着我的歌声,终于渐渐止住了哭泣,只是万般依赖地看着我,如同现在一样,我的心中忍不住像一湖水一样柔情涌动。

    忽然惊觉有人坐在身边,一抬头却见段月容不知何时过来,正在剥一个李子,递到我的嘴边,紫瞳潋滟地看着我“七夕那晚上那些山歌是你作的吧。”

    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照老规矩,嘿嘿傻笑了两声,拿了过来咬了一口,然后放到夕颜的嘴里让她吮着。

    他笑着说“那些山歌很是动听,”他低下头,低声说了一句“本宫很喜欢。”

    他抬起头,一双紫瞳满是星辉,柔情地让人无法拒绝,好像那晚吹叶哨的神情,我有些局促起来,只是低头逗弄着夕颜,上方他的声音又起,他认真地问道“刚才你唱的那首也甚是活泼动人,那蓝精灵是何方神氏,那格格巫是何人?”

    我愣愣地抬起头,搔了搔脑袋,有些不知道如何解释,难道真要说,是大约三千年以后一个叫做法国的国家所创造的一个动画片的主题曲吗?

    想了许久我才撒谎道“以前在建州老家时,娘亲教的,我娘是个紫眼睛的胡人,她在我和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连我也记不得了,只是记得这曲子罢了。”

    说完低下头,不敢看他,可他却点头说道“我教人查过你的底,那时我也吃了惊,没想到有人同我一样有个紫眼睛的娘亲,而且同年同月同日生呢。”

    我不由低声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有一双紫眼睛,而且也是绝代风华。”

    忽然一阵低沉的笑声传来,我抬起头,却见他愉悦地笑着,夕阳下映着紫瞳,如紫琉璃石一般晶莹,我这才惊觉自己加了个也字。

    我一时血上涌,有些不自在地站了起来“我回屋去给夕颜洗个澡。”

    段月容却一把拉近我,紧紧抱着我,隔着夕颜,红唇压了下来,我手里有夕颜,半天才推开他,他却有些痴迷地在我耳边说“父王马上就会过来了,你莫要回那捞什子的西安了,跟着我去叶榆吧。”

    此话一出,我心跳如雷,立刻使劲推开他,冷冷道“段世子想反悔吗?”

    “不错,我改主意了,”他厚颜无耻地仰头笑道。

    他看了我一阵,忽而残忍地说着“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弄不清楚你究竟喜欢原家兄弟中的哪一个。”

    “许是两个都爱,又许是两个都想要,你无需难堪,本宫是过来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的心一紧,却见他的紫瞳看着我,里面满是笃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两个都尚了轩辕家的公主,而且你的身子又是我的,你们汉家子历来极重贞节,那原非白素来高傲已极,如何会屈就,你不跟我回叶榆,你还能去哪里呢?”

    他得意地一笑,用着一种主子对奴仆那般恩赡口气说着“我准你以后跟着我便是了。”

    他向我上前一步,眼中满是,而我的胸中涌起一阵无比冰冷的愤怒,也许我木槿在原氏兄弟中是有些朝秦暮楚,是有些摇摆不定,所以老天爷给了我最严厉的惩罚,还轮不到你把我同你那种滥情纵相提并论,甚至还给我提那种我最不耻的处论?!

    于是我后退一步,顺便打掉了他伸向我腰际的手,努力平复了一下内心,抬起头来,对他风情万种地一笑,他的眼神竟然一荡,幽暗难测,又向我进了一步。

    我抱着夕颜,余光测到旁边的大李子树,慢慢地娇声说道“世子所说的可是当真?”

    他赶紧点点头,眼中兴奋难掩,我慢慢笑着后退,而他则像只满嘴流满哈拉子的大野狼,亦步亦趋,两只紫眼睛里全是我抱着夕颜的身影,我继续嗲声道“世子说得对,原氏兄弟都尚了公主,断容不下的,故而要是回西安是有些困难,只是还有一个难处。”

    他的眼中涌显一股奇异的光彩,对我笑吟吟地说道“什么难处,说来听听,等我打回叶榆,定然准你。”

    “对不起,小王爷,”我抚了抚鬓,暗中冷笑连连“那便是身我就是不喜欢你。”

    我仰天哈哈大笑一阵,再看他的笑脸僵住了,眼中的神彩瞬间熄灭。

    那厢里,我换了一付口气,不怕死地说下去“而且你我有杀兄之仇,亡国之恨,破贞之辱,所以我俩在一起的可能只有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一。”

    段月容的脸开始扭曲,我咽下一口唾沫,“但考虑到你做为我的娘子,你还算守道,当夕颜的母亲也算尽职,你又救过我几次,尤其是最近你勇敢地做了我的出气桶,高超的厨艺多多少少有些感动我,再加上身边本人的确没有其他人选,我决定,给你这个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一的机会。”

    段月容那双紫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有些发愣,我继续一本正经地说下去“如果你一定要加入我的追求者行列,考虑到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因素,以及我的身体状况,首先你必须洗清你满身的罪孽,可以考虑从吃素开始啊,然后提交求爱申请书,形式为书面,一式三份,你一份,我一份,天下一份,措辞要恰当,语气要诚恳,试用期将为三个月,期间将具体考察你的业绩,如果试用合格,你也只能作个副的,也就是,”我的字刚出口,段月容已经开始气愤得左右看来看去找家伙了,最后到屋里拿了把菜刀杀了出来。

    我一下子跃上那棵大李树,脑边钉着他扔过来的菜刀,看着他在底下检东西向我乱扔,我一边向上跃去,一边得意地想,有轻功就是好哇!

    牺哈大笑道“然后再要进行深入考察,具体项目分为德智体劳五个项目,我想守身节程度对你而言可能困难一点,你还必须负责照顾夕颜,武功及文学的教育,当然你和夕颜的思想品德课程都将由我来进行同时挼课,还有家务,务必做到尽善尽,这样五不,八年十年后如果西域那边实在没有消息,西安那边也确实没有离婚的可能,你又正好找到了生生不离,也就是你嘴上说得贞烈水的解药,而我还有幸没有挂掉,并且在我们之间能够做到合谐社会的前提下,你才有可能正式转正。”

    段月容冷着脸开始爬树了,我就坐在最高的一处,微笑着抱着夕颜等着他“乖乖夕颜,看娘娘爬树树喽!”

    过了大约半柱时间,段月容才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咬牙切齿道“你这人。”

    我抓着夕颜的小手对他摇摇“娘娘发火喽。”

    段月容正要抓我,夕颜撒然含糊不清地说道“娘娘。”

    我和段月容都愣住了,夕颜继续对着我们说道“爹爹。”

    我大喜过望,夕颜会说话了“乖乖夕颜,来,再说一遍啊。”

    “娘娘,爹爹。”夕颜得到了我的鼓励,一遍又一遍地说道,我的心中涌起一种从来没有的骄傲感,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得那种,为人父母的骄傲感吧。

    再看段月容,也是有些愣住了,夕颜扑过去,抓住他垂在胸前的头发,看着他的紫眼睛,不停地叫着娘娘,他也不由自主地搂住了夕颜,无奈道“乖,夕颜,要叫我爹爹,叫她娘娘。”

    然而夕颜却咧了个小嘴,笑疯了,还是对着他叫着娘娘,对着我叫着爹爹。

    我不由得笑弯了眼睛,段月容本想发作,看着我,忽而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只是在树梢上长叹一声“真拿这个臭东西没办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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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371/ 第一时间欣赏木槿花西月锦绣最新章节! 作者:海飘雪所写的《木槿花西月锦绣》为转载作品,木槿花西月锦绣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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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西月锦绣介绍:
我喝了一口那似酒非酒的孟婆汤,甘苦辛酸碱五味沉杂,一如我前一世的人生。那双美艳的紫瞳看了我一眼,慵懒笑道:“来世路上太寂寞,我总得找个人侍候。”深如幽潭的少年,目光炯炯地望着我:“既入了原家,也命中注定入了这浊世,我一向引四妹为知已,不知四妹以为如何。”他一袭白衣,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飘飘若仙地坐在轮椅上,轻轻道:“你不用谢我,既然今儿个我救了你,你须心中有数,这条贱命便是我的,终有一日是要讨回来的。”他披散的红发似锦,紧紧拉着我的手,酒瞳绞着我的黑眸:“木丫头,你记着,休想撇开我,即使是死,你也不能撇开我。”错入乱世风云,一介弱质的木槿,该如何保护自己和所爱之人......木槿花西月锦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木槿花西月锦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木槿花西月锦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