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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有功必赏

    第四百零三章有功必赏

    太极殿,李世民在批阅奏折,处理了几本,想到卧病在床的长孙皇后,忍不住心浮气躁,叹息几声,勉强提起精神,又翻开了本奏章,仔细观看起来,渐渐的,心神恍惚,注意力已经不在内容上面。

    “陛下……”神思晃了下,李世民凝目而望,眼前多了个寺人,伏跪地上,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承乾,又有什么事情,李世民稍作沉吟,扬声道:“传。”

    片刻,李承乾匆匆进来,神色有点儿兴奋,又有点儿迟疑,行礼叫道:“儿臣参见父皇。”

    “承乾,为你母后祈福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轻轻挥手,示意李承乾坐下,李世民问道:“是不是,遇上了困难?”

    “没有……”李承乾摇头,恭谨说道:“父皇,这次儿臣带了个人来,关于母后的病情,他有不同的看法。”

    “什么看法?”李世民悄然皱眉,示意寺人道:“宣……”

    李承乾颇为兴奋说道:“他认为,母后的病,其实没有那么严重,是可以医治的,儿臣觉得很有道理。”

    “可以医治?”李世民有些惊喜交集,急忙说道:“此人可是民间神医……”

    李世民注定要失望了,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在寺人的引领下,韩瑞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行礼,顿首道:“臣韩瑞,参见陛下。”

    “韩瑞”李世民看了眼李承乾,皱眉道:“你懂医术?”

    “臣从未学医,不通医理。”韩瑞诚实承认,哪个敢让他医治,可以先准备好棺材。

    李世民脸色微沉,不悦道:“既然如此,你怎敢扬言,可以医好皇后,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朕就治你欺君之罪。”

    汗,韩瑞心里发紧,也看了眼李承乾,你是怎么跟皇帝说的,我没说过能医好皇后呀。

    误会了,李承乾连忙说道:“父皇,对于母后的病情,韩瑞有不同的见解……”

    “什么见解?”李世民目光锐利,震慑人心,这是生杀予夺多年才养成的威严,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确确实实存在。

    早说不来了,偏要拉来,早晚给你害死,心中埋怨李承乾,韩瑞额头隐约冒汗,勉强定下心神,恭声说道:“启禀陛下,臣今日沐休,出郊路过一个山村,却闻村中民妇染病……区区小病,一个坐堂数十年的名医,居然无可奈何。”

    “然而,一个不及双十年华的少女,医术再高也有限度,但只是稍微施针推拿,立即妙手回春,医好了村妇,究其原因,无非是……”想了想,韩瑞说道:“坦诚相对,没有丝毫顾忌而已。”

    李世民是多么聪明的人,立即明白韩瑞的隐喻,脸色变了几下,扬声道:“传御医。”

    听候差遣的寺人,连忙应声,匆匆忙忙而去。

    现在,太医院里的御医,可不敢在官署待着,就在内宫附近徘徊,听到旨意,马上捉起药箱,小跑似的赶来,行路进半,发现不是去内宫,心里七上八下的,连忙向寺人打听情况,听说是皇帝召见,脸色更加煞白。

    进了宫殿,连头都不敢抬,直接软跪地上,颤声道:“参见陛下。”

    “韦院事,朕问你。”李世民沉声道:“医治许久,皇后的病情,是否有所起色?”

    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韦慈藏冷汗直流,又不敢撒谎欺君,更不敢明说,只得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

    哼,李世民继续道:“朕再问你,皇后所患何病?”

    “回禀陛下,这是气疾……”韦慈藏小心翼翼,战战兢兢道,心里松了口气,至少这个问题能够回答。

    “你们怎么知道是气疾。”李世民厉声道:“望闻问切,这是最基本的方法,可是,你们却是这样给皇后看病的,除了当日,宫女代你们诊脉,你们几个看了眼皇后之外,此后几天,既没给皇后切脉,又没问过皇后身体怎么不适,听到皇后受凉,加重了病情,你们自顾将药方改来改去,全然不管是否对症下药,难道不知,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道理?”

    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这纯粹是屁话,大家只知道,伴君如伴虎,天子之怒,可是要伏尸百万的,小小的太医院事,算得了什么,韦慈藏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身体好像筛子似的,不停颤抖,内衣都湿透了。

    旁边的韩瑞,也听得瞠目结舌,本来以为,那些御医,之所以治不好长孙皇后,可能是由于男女之别,不好直接施展医术,却是没有料到,这些御医,居然已经脱离了实际,只是纸上谈兵,这等行径,分明与后世的专家教授差不多。

    然而,韩瑞也不了解,御医也有他们的难处,给皇帝看病难,给后宫的嫔妃看病,更是难上加难,谁都知道,中医看病,少不了身体接触,可是,皇帝的女人,谁敢乱动,你不要小命了,也不要连累了别人。

    当然,不能肌肤相亲,伸手切脉,也可以悬丝诊脉呀,但是所谓的悬丝诊脉,与扁鹊透视人体肺腑,华陀开刀破颅类似,那是传说中的神技,太医院之中没人会用,平时吹嘘不成问题,真正实际操作,谁也不敢尝试,所以最基本的切脉,可以排除在外。

    而且,皇帝的女人,也不是想见就见的,治病的时候,还要隔着纱帘,望不到,隔着远,鼻子没那么灵敏,所以平常时候,御医替嫔妃看病之时,只能通过问话,旁敲侧击,了解她们的症状,判断她们得了什么病,十分考验御医的经验。

    然而,如果病人能够清楚自己得了什么病,还要医生作什么,咳嗽、胸闷、头痛,诸如此类,简单的症状,再是经验丰富,医术高明的名医,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判断无误,开出的药,可以治愈病人。

    好比那个黄坐堂,能医好许多疑难杂症,可是解决不了村民媳妇的小病。主要的原因,无论就是,不能仔细的检查,切脉、观望、询问私隐等等,病人也不敢毫无保留的告诉医生,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状况,缺少沟通,自然形成了隔膜。

    有了隔膜,自然而然,就会存在偏差,所以长孙皇后的病情,才会时常出现反复,甚至越来越严重。这种情况,已经形成了惯例,习惯成自然,当局者迷,李世民等人,包括那些御医,自然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对之处,现在得到韩瑞的点破,这才意识到,其中的危害。

    “危急时刻,事宜从权,岂能顾得了陈规陋矩。”李世民怒喝道:“你们马上,给朕重新为皇后诊治,再出差错,就算皇后求情,朕也饶不了你们。”

    “臣领旨。”韦慈藏大汗淋漓,连滚带爬,退出了宫殿。

    李承乾连忙说道:“父皇,儿臣也去。”

    “去吧,仔细照料你母后。”李世民应允,毕竟是皇帝,很快平复了心情,阴霾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态度变得缓和多了,和颜悦色道:“韩卿,这回,多得你的提醒,不然,差点就让这帮庸医坏了事。”

    “陛下关心则乱,一时蒙蔽,臣是旁观者清,不敢居功。”韩瑞轻声说道,唉,古代是男权社会,特别是唐宋之前,医术高明的女医生太少了,就算是有,也是凤毛麟角,不得多见,至于其他,多是接生引产的稳婆,能有什么医术可言,所以皇后病重了,思维存在误区,却是没人想到,要请个女医生来,仔细诊治。

    虽然不知道,长孙皇后的病情,是不是马上就能好转,但是韩瑞的提醒,的确很有道理,按照有功必赏的原则,李世民说道:“韩卿,建言有功……赏锦帛百匹,金百两……”

    “多谢陛下。”韩瑞顿首行礼,皇帝的赏赐,这不仅是俸禄以外的奖励,也是某种承认与肯定,很少人会拒绝。

    赏赐居然要比几年的俸禄还要丰厚,而且是名正言顺的收受,没人会指责,难怪总是说升官发财,不是没有道理的,韩瑞浮想联翩,识趣的告退,却步而出,兴高采烈的在寺人的引领下,前去领赏。

    “这个韩瑞……也是机灵,难怪承乾,与他走得这般近。”李世民稍微沉吟,心情舒畅,更是没有批阅奏折的兴致了。

    半个时辰之后,一辆华盖香车,悠悠停在韩瑞的宅院之前,守门的仆役以为是有客来访,连忙上前迎接,却见自家郎君探头而出,愣了下,更是不敢怠慢,疾步小跑而上,有点奇怪,关心说道:“记得清早,郎君是骑马而去,而今怎么坐车而归,却不见了青骢宝马。”

    “马在宫里,待会自有人送回,你多叫几人出来,把这里物事,小心搬到宅中。”韩瑞笑容满面,跃身下车,忽然发现门前,停了几辆马车,随口问道:“家里来客人了?”

    “是呀,郎君。”仆役连忙说道:“是夫人家来人了。”

    哦,韩瑞也不奇怪,自从郑淖约怀孕之后,郑仁基与崔氏,时常前来探望,恨不能搬过来长住,当然,最想的,自然是接郑淖约回去,幸好,媳妇深明大义,不为所动,韩瑞欣慰,吩咐仆役妥善安置车上物事,随之乐滋滋的,快步向院中走去,怎么说也是件喜事,自然要与大家分享……

第四百零四章 不高兴

    “姐夫回来了……”

    走进厅中,郑维德的声音随之传来,韩瑞笑了笑,目光游移,怔愣了下,却见客厅之中,除了郑仁基一家三口之外,还有几个陌生人,有男有女,其中有个相貌俊逸,气质温文儒雅的青年,与郑淖约同席而坐,笑谈甚欢。

    适时,厅中安静下来,众人嘴角泛笑,好像是在等待韩瑞的反应。眨了几下眼睛,韩瑞迎步而上,抱手施礼,笑容可掬,客气叫道:“兄长,何时回来的,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妹夫在这里有礼了,临时有事出门,未能前往迎接,真是罪过。”

    “哈哈,维道,怎样,我没料错吧。”郑仁基捋须笑道:“已经告诉你,符节机灵,没有那么容易上当受骗的。”

    郑维道,郑仁基长子,平时在洛阳为官,现在回京述职,这件事情,韩瑞自然有所耳闻,估计这两天,人也该到长安了,况且,郑维道的相貌,与郑仁基、郑维德有七分相似,除非眼睛瞎了,不然,却是能看出三人之间的血缘关系。

    “妹夫。”郑维道行礼,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谈不上疏远,也说不上亲近,这是正常的事情,毕竟是初次见面,一见如故的场面,也要看概率的。

    郑淖约笑容甜蜜,引手介绍道:“夫君,这位是嫂嫂。”

    郑维道的妻子,也是个美丽的女子,乌黑的头发,挽了个简单的云髻,髻上簪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面容细致清丽,坐在那儿,微微浅笑,端庄高贵,文静优雅,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

    范阳卢氏,山东高门之一,与郑氏却是门当户对,韩瑞暗忖,友善的行礼问好,美丽的女子也很给面子,衽裣躬身,优雅回礼,随之退到郑维道旁边,好个夫唱妇随的温柔模样。

    “你就是韩瑞,看起来不像呀。”

    说话的,却是个年纪与郑维德差不多的少年,很是俊秀,抬头挺胸,有点儿傲气,或者可以称之为目中无人,韩瑞非常熟悉,多是世家高门子弟的范儿。

    “卢霖,不得无礼。”卢氏轻诉道,卢霖撇嘴,乖乖的退了回去。

    卢霖是郑维道的小舅子,郑维道是自己的大舅子,韩瑞摸着脑袋推敲,那么自己应该怎么称呼卢霖才对?大舅子的小舅子?真是复杂啊。

    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亲戚,韩瑞和煦笑道:“什么地方不像?”

    “怎么看,都不像。”看了眼姐姐,卢霖大胆说道:“很是让人怀疑,郑家阁楼下的那首游仙诗,是不是你作的。”

    “的确不是我作的。”韩瑞微笑道:“偶尔听到,就记下来。”

    卢霖眼睛突亮,惊奇道:“从哪里听到的。”

    “梦中。”韩瑞说道,笑了笑,心中感慨万端,越是融入时代,对于后世的记忆,越是模糊,特别是郑淖约怀孕之后,突然有种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觉,甚至会觉得,这个时代才是真实存在的,所谓的后世,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庄周梦蝶的道理,太过虚幻了,参悟不透,韩瑞也懒得研究,微笑走近郑淖约,握着她的纤手,只要眼前的幸福是真实的就行,至于其他,不必理会。

    卢霖脸色顿时垮了,众人一阵轻笑,自然以为,韩瑞这是在糊弄逗乐,这个时候,韩瑞的名气,日益增长,才华出众,得到大家的公认,已经不需要向谁证明什么。

    “符节,刚才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郑仁基随口问道,不是在追问,只是闲聊而已。

    出乎意料,韩瑞笑道:“本来早该回来的,可是硬是给太子殿下拉进宫里面圣,多耽搁了半个时辰。”

    “什么,符节,陛下召见你?”郑淖约惊讶道:“为了何事?”

    “没什么,只是担忧皇后的病情,所以向陛下建言,希望能有作用。”韩瑞说道。

    “建言?”郑仁基皱眉道:“符节,你懂医术?”

    怎么都这样问,韩瑞自然摇头,郑仁基即时生气了,恨铁不成钢似的,责怪道:“符节,既然你不通医理,那就不要参合其中,若是……适得其反,陛下龙颜大怒,你该如何是好。”

    其他人深以为然,崔氏皱眉,郑维道暗暗摇头,觉得这个妹夫,才华是有了,可是行事,好像不怎么靠谱,见微知著,也难怪会被免去秘书监校书郎之职,给贬到将作监担任中校令,虽说,秘书郎是九品,中校令是八品,但是在郑维道看来,一清一浊,高下立判。

    众人皆知,治好长孙皇后,天子必然龙颜大悦,多有赏赐,问题在于,连太医署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不通医术的书生,偏要向皇帝提什么建言,怎么看都不像是明智之举,反而有点像是不自量力,没有自知之明。

    “夫君……“郑淖约有点儿担心。

    轻轻抚摸郑淖约的纤手,无声的安慰,韩瑞笑道:“我只是提个醒儿,没想陛下听了,龙颜大悦,觉得有理,予以赏赐,本想拒绝的,毕竟无功不受禄,可是想到这是天子的旨意,不好违抗,只得厚颜领受。”

    众人没有怀疑,韩瑞在吹嘘,因为透过厅中门窗,就能看到,几个仆役,兴高采烈的,抱着一匹匹锦缎,向内宅走去。见此情况,郑仁基连忙追问道:“符节,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向陛下建言的?”

    “其实,也没有什么,无非是……”

    就在韩瑞准备叙说之时,衣衫光鲜,满面春风的崔焙,出现在院门,人未至,声先到,张扬叫道:“姐夫,阿姐,约儿,符节,维道……在厅里,还是后院?”

    “小舅,这里。”郑维德探窗招手,想要显示自己的存在。

    大步走来,进了客厅,崔焙笑呵呵道:“都在呀。”

    “还是长辈,来得这么晚。”崔氏责怪道:“又去哪里厮混了。”

    钱是英雄胆,现在手头阔绰了,崔焙身上多了几分豪气,嗯,俗称暴发富气息,不过到底是贵族子弟,不怎么明显而已,但是面对崔氏的责问,崔焙没再逃避,大大方方的承认,笑着说道:“在翠玉楼,陪几个朋友饮酒,好不容易才打发他们,就急忙赶过来了,毕竟是维道回京,做舅舅的,怎能不来接风洗尘呀。”

    崔焙嬉皮笑脸的模样,很是刺眼,至少在崔氏看来,的确非常不顺眼,蛾眉立即竖起,这是斥责的前奏,多年的夫妻了,郑仁基岂能不知,连忙抢先道:“十九,整天没个正形,不务正业,实在是……”

    “是,姐夫,我知道错了。”崔焙连忙说道,不认不行,他可不想面对崔氏的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知错又不改,更加的可恨。”崔氏轻斥道,颇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不过音量微小,毕竟在小辈面前,也要给崔焙留点面子。

    装作没有听到,崔焙侧身,笑道:“维道,许久不见,气度愈加稳重,这次回京述职,必是加官上进了吧。”

    “承阿舅吉言了。”郑维道微笑道:“不过,在洛阳多年,寸功未立,却是不敢奢望。”

    “没事,你还年轻,符节也是,可以慢慢来,不必着急。”一脸的嘘唏,崔焙感叹道:“以后的朝廷,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大家都乐了,郑仁基摇头,无奈笑道:“十九,少作怪,这话,轮不到你来说。”

    “呵呵,那是,我是代姐夫说的。”崔焙笑嘻嘻道。

    不得不提,崔焙十分懂得调节气氛,往往三言两语,就能逗得众人开怀大笑,也难怪在长安城交游广阔,不敢说识尽三教九流的人物,但是在纨绔子弟,公子哥儿之中,颇有名望,与乌萨尔合作经营生意,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各取所需,双赢。

    “对了,符节。”崔焙有些奇怪道:“突然买这么多绵缎做什么?就算是给未出生的孩子做衣裳,也无须那么多布料吧。”

    “那是宫中的赏赐。”郑仁基说道:“十九,不要打岔了,正好听下,符节是怎么向陛下进言的。”

    “话说那时,路过山村……突然灵光闪过……进宫之后,这才得知,那些御医居然……”

    “原来如此,真是没有想到……”众人感叹,就像是一层纸窗户,没破之前,进而朦朦胧胧,好像是雾里看花,可是戳破之后,立即恍然大悟。

    崔焙很是惋惜,叹气道:“可惜,符节你不通医术,不然救治皇后,这可是难得的大功,说不定陛下会给你封个爵位。”

    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众人点头,韩瑞也有点儿遗憾,不过也没有办法,中医复杂,后世人心浮躁,谁还能定下性子,学习钻研,不会就是不会,况且,就是错过了又能怎样,韩瑞微笑,以后还有机会……

    夜色,深沉,月亮像一个含羞的少女,一会儿躲进云间,一会儿又撩开面纱,露出娇容,整个世界都被月色浸成了梦幻般的银灰色。卧房之中,窗扇敞开,月光照射进来,好像霜雪,郑淖约站在窗前,沐浴着月光,肌肤晶莹如玉,灼灼如华,如同谪落凡间的广寒仙女。

    韩瑞慢步走来,在背后轻搂郑淖约,柔声道:“约儿,你好像不怎么高兴。”V!~!

第四百零五章 倒霉的人

    第四百零五章倒霉的人

    “没有。”郑淖约轻轻摇头,依偎在韩瑞怀中,表情很是安详。

    轻轻抚摸郑淖约愈加隆起的小腹,嗅着发香,韩瑞微笑道:“刚才席上,却是没见你说话,是不是累了?”

    嗯,带着几分慵懒,郑淖约舒服的轻吟,身子软绵绵的,不想动弹,过了片刻,才轻幽说道:“最近越来越乏了,坐着不适,起身走几步,又觉得疲惫,很是难受。”

    “约儿,辛苦你了。”韩瑞爱怜道,从怀孕在孩子出生,其中的辛苦,韩瑞可以理解,却又不能分担,只得安慰了。

    郑淖约捉住韩瑞的手掌,温柔微笑道:“不辛苦。”

    “撒谎。”韩瑞溺爱道:“疲乏了,那就早些休息。”

    “躺着难受,睡不着。”郑淖约低声道,犹如小女孩似的,充满撒娇的意味。

    眨了下眼睛,韩瑞轻笑道:“那和以前一样,我抱着你睡。”

    也不等郑淖约应声,韩瑞弯腰,小心翼翼抱起她,入手微沉,分量不轻呀,嗯,应该是个大胖小子,韩瑞乐滋滋的推测,慢慢的走到榻旁,谨慎的放下郑淖约,躺在她的身边,伸出手臂,让她当成枕头搁放。

    纱帐落下,遮住了朦胧月光,寂静的夜里,只有细微的小虫鸣叫,声音似有若无,陇近韩瑞的臂弯,气息温暖,令人安心,郑淖约轻轻闭上了眼睛,嘴唇勾起了甜美的弧度,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确认郑淖约已经熟睡,韩瑞睁开眼睛,悄无声息的抽出手臂,蹑手蹑脚爬下床榻,在榻下抽出席子,打了个长长的阿欠,昏沉而睡。没有办法,郑淖约现在怀孕,不得不有所顾忌,要是睡着的时候,不小心翻身压住胎儿,岂不是后悔莫及。

    “…儿子…女儿,来…父亲,抱……”

    过了良久,听到了韩瑞迷喃呓语,纱帐之中,一双清水般的明眸悄然睁开,闪耀着动人的神采,嘴角的笑容,更加甜蜜。

    夜色,寂寥,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走廊两侧悬挂笼络,光焰随风跳灭,一缕清柔的烛光透过窗口,洒在了屏风上,不带烟火气息,映得房屋充满橘黄颜色,很是温馨。

    不知不沉,东方的天空,慢慢的泛起了白色,晨晓之际,长安城大道两旁的树枝像少女的秀发,随风飘动,婀娜多姿,早起的云雀在半明半暗的天空高啭歌喉,清亮而辽远,又是到了上朝的时刻。

    五鼓初起,列火满门,将欲趋朝,轩盖如市,一阵喧闹之后,城中又归复平静,城中的百姓,已经习以为常,翻了下身体,喃喃两声,揪住被褥,继续蒙头而睡。

    朝廷的官员,就相对辛苦了,仲秋之后,气温日益降低,晓色朦胧,晨风透寒,珠露水气浓郁,吹拂而来,让人情不自禁打起了冷颤,小小的困难,自然不算什么,在官袍之下,多套件衣裳即可,天威,才是最难消受的。

    最近,天子的心情不好,总是为了些许小事,大动肝火,龙颜大怒,连带着朝廷的官员,也变得战战兢兢的,担心成为天子抒泄烦闷的对象。

    其实,天子还是很讲道理的,意识到自己不该乱发脾气,往往会道歉,安抚补偿,问题在于,面对天子雷霆之怒的时候,魂飞魄散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好受,一次已经**难忘,谁也不想再次尝试。

    政事堂的大臣,心理素质过硬,自然是不会惧怕的,可是其他官员,的确是缺少磨练,机会难得,想错过也不成,而且,拿了薪俸,就应该有这方面的觉悟,所以,又到了早朝,很多人抱着舍生取义的精神,毅然决然,凛然而入。

    听到寺人敲响罄钟,文武官员,列好阵形,缓缓走进太极殿中,等候李世民的到来。

    叮,清脆而悠扬的声音传来,殿中官员顿时敛神,等到李世民龙行虎步而来,落坐于高台之上,连忙整齐划一行礼,高呼道:“参见陛下。”

    “诸卿免礼。”李世民洪亮的声音响时传来,听得出来,今天皇帝的心情,好像不错。

    文武百官惊讶,借着起身归坐的机会,偷偷看了两眼,却见李世民嘴角泛笑,面部硬朗的线条,好像也变得柔和起来,愉快说道:“有事早奏,无本退朝。”

    这话,本是近侍言辞,而今从皇帝口中说出,礼仪官顿时惊愣,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去挑皇帝的错,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甚至连几个素来信奉礼法,迂腐顽固的官员,察觉李世民的异常,一时之间,也忘记进谏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长孙皇后病重,久治不愈,皇帝忧心忡忡,寝食不安,今天怎么不见忧伤之意,反而笑逐颜开,难道是……

    猜测纷纷之时,几个大臣,可没有忘记自身的职责,起身离席,执笏奏言,这个时候,其他官员连忙收敛心思,认真聆听。

    两个时辰之后,早朝散去,期间,皇帝和颜悦色,哪怕在处理某些,皇帝平日最痛恨的事情之时,也最多是皱眉,训斥片刻,依法而断而已,不像前几天,把人砍头不算,还要抄家杀族,幸好魏徵等人力劝,这才收回成命。

    “恭送陛下……”

    待到李世民步伐轻快,悠然回宫,一帮官员退出了太极殿,忍不住议论起来。

    “是不是皇后凤体康愈了?”看来,聪明人不在少数,而且,除了这个答案,众人真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情,能够让皇帝的心情如此舒畅。

    “不知道,不过,估计也是。”

    “上天庇佑,皇后凤体安康,无灾无病。”某个官员连忙祈祷,模样非常的虔诚,甚至连烧香拜神的信众,也有所不及。众人笑了笑,却是理解这个官员的举动,要不是皇帝的心情不错,刚才他就要倒霉了。

    有人挠手机}头,迷惑道:“奇怪,不是说病得很严重,快要……”

    旁边的人,立即轻喝道:“住口,你在乱说什么。”

    “是,是,是,我嘴贱,该打……”

    醒悟过来,那人连忙闭嘴,哔啪打脸,与此相反,白白胖胖的长孙大国舅,悄无声息,不动声色的路过,目光轻瞥了眼,扬长而去。

    那人冷汗直流,感激涕零:“呼,兄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不敢,你好自为之吧。”旁边的官员,不留痕迹抽手,避祸似的,疾步离去,其他人的速度也不慢,顷刻之间,那人身边,立即空荡荡的,秋风吹过,地上几片残叶打转,充满了悲壮与萧瑟。

    其实,那个……长孙大国舅,一向觉得,自己宅心仁厚,古道热肠,乐于助人,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某些人,总是污蔑自己,记恨,小肚鸡肠,真是令人费解。

    长孙无忌摇头叹气,伸手捋须,仔细琢磨,最近岭南交州,似乎缺少官员,刚才那人,模样周正,一看就知道能力不凡,有空打听下名字,推荐他去担任刺史,也算是办了件好事,嗯,就是这样吧。

    为国举才,乃是人臣本分,应该的,就不用他道谢了,长孙无忌心情畅快,笑容满面,悠然慢步,向内宫走去。

    不过,那人不算倒霉,要是评选天下最倒霉的人,周玮觉得,自己当之无愧,肯定能够独占鳌头,好不容易出人头地了,本来以为,自此之后,可以作威作福的,谁能料到,居然逃脱不了打杂的命运。

    “周主事,韩中校有令,库房的杂器沾了灰尘,让你立即前去抹净。”

    “周主事,这是工部的公文,请你立即送去……什么,车马?几步路而已,年轻力壮的,多走动,有益身心健康,这是韩中校说的。”

    “官署前后的落叶很多,记得打扫……”

    累死累活,满肚子的委屈,周玮仰天长啸,一扔扫帚,怒吼道:“老子不干了。”

    嗯,以上,纯粹只是幻想,实际上,拿了官服、牙牌之后,周玮已经拿不得放开,自己有越王殿下做靠山,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吃得苦中苦,方是人上人,我忍

    顺着窗口,见到周玮的身影,韩瑞不由得有几分惊讶,这个纨绔子弟,居然能忍受得了这样的待遇,却是有几分出乎意料,看来,还需要加大力度才行。

    附近的官吏,背后突冷,打了个寒噤,感同身受呀,在他们看来,韩瑞不停的折腾周玮,其实就是杀鸡给猴看,让韩瑞不在中校署几个月里,官吏慢慢滋生的怠慢之心,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态度恭谨有加,服服帖帖。

    其实,韩瑞根本没有这个想法,这也算是意外之得,慢慢的,察觉手下官吏的敬畏心理,哑然失笑之余,自然不会揭穿,乐得误会下去。

    仔细翻阅账目簿册,没有发现疏漏,韩瑞满意点头,附名盖印,吩咐说道:“可以了,呈给阎少监吧。”

    几个书吏连忙应声,恭敬接过簿册,却步退下,出了签押房,见到仍在打扫落叶的周玮,心中凛然,走得更加快了。

    悄然无声的出现走廊,韩瑞悠悠说道:“怎样,堂堂的工部水部司的主事,却要在我这里打杂,待遇连没有品级的典事都不如,心里愤恨吧。”

第四百零七章 沾光

    第四百零七章沾光

    古人,似乎都有使用密语的习惯,道经、佛经,医卜星相,诸如此类的书籍,总有一些看似莫明其妙,只有专业人士才能看得明白的词汇,阎立本现在编著的书册也不例外,里面有很多专业的术语,韩瑞自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阎少监,编著这本书的初衷,可不是为了孤芳自赏。”韩瑞认真说道:“那些匠工本来识字不多,书中内容,又写得这样隐晦,恐怕没有多少人看得懂。”

    阎立本这才恍然大悟,笑了笑,委婉说道:“符节,你不用担心,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多少也知道其中的意思。”

    “我自然知道,那些匠工清楚这些密语,但是……”韩瑞轻声道:“内行人看门道有什么意思,要外行人看得透彻,才是最终目的呀。”

    “符节,你的意思是……”阎立本隐约有些明白。

    韩瑞微笑,慢声解释道:“打个比方,这张席子,编制得非常精美,可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编造,如果能够将其中的步骤,逐一说明,或许很多人会产生自己编造的念头,有兴趣,又愿意尝试,那么……说不定他们,也会成为工匠。”

    “可是,这样做的话,这门手艺,世人皆知,岂不是断了匠人的活路。”阎立本迟疑道,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这种现状,真实存在,内行人看明白不要紧,外行人也知道,那就不稀罕了,谁都懂做,还要匠人做什么。

    “知道怎么编造席子,未必一定会卖席子。”韩瑞说道:“就算人人都编席子去卖,但是供过于求,市场饱和,没人买,这股热潮自然会消退,况且,我倒是希望人人都去编席子,如此,人人皆是匠人,不是正合阎少监的心意么。”

    “胡说八道,人人是匠工,那么谁来耕种,谁来治国。”阎立本笑骂,目光有些复杂,真是敢想呀,至少自己,只是希望,得到大家的认同而已,没有想到,韩瑞的野心更大。

    “真到了那个时候,总会有办法的。”韩瑞笑道:“不扯了,古之圣贤,著书立说的目的,就是为了教化天下百姓,我们编著这本书册的目标,也不用定得太高,不过,至少要让识字的百姓看得明白,大道至简,何必弄得这样复杂。”

    “大道至简……”沉吟了下,阎立本点头说道:“也有些道理,那你说,应该怎么写?”

    “那个……”韩瑞叹气,无奈说道:“三个佐官收集的资料,还在吧?”

    “什么,他们……是你授意的。”阎立本惊讶道。

    韩瑞承认,苦笑道:“没错,那些被你视为狗屁文章的资料,就是我让他们这样编写的。”

    “不行,符节,那些……根本不堪入目。”阎立本很是激动,行文连启蒙小孩都不如,印制成书,岂不是让人耻笑。就好比,在现代,用文言文写书,换作古代,用白话文出书,一样的别扭,不合时宜。

    “可是,这样通俗易懂,大家看得明白,不会有丝毫的歧义。”韩瑞说道,不至于出现,一个字,有好几种解释的情形。

    “不成。”阎立本坚决反对,编著这样的书籍,本来就担心让人笑话,再这样子行文,恐怕会贻笑大方,沦为千古的笑柄,甚至会……

    “阎少监……”韩瑞耐心解释,阎立本不为所动,反过来劝说道:“符节,其他事情可以依你,唯独这个,我万万不能同意。”

    “为什么?”韩瑞不解道,口干舌躁,列举了诸多好处,就是想不明白,阎立本怎么想不通,他好像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迂腐官员吧。

    “符节,你还年轻啊。”阎立本严肃说道:“涉世不深,也是可以理解,不过,要真是按照你的意思行文编著书籍,这本书册,就成了妖邪异说,士大夫必然会群起而攻之,天下没有你立足之地。”

    “有这样严重么?”韩瑞愣住了。

    “只有更严重。”阎立本没好气道:“你呀,糊涂,难道不知,当年的篆隶书之变,古今文之争,葬送了多少文人士子,贤人大儒,现在,你居然想变动行文,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嫌命长了吧。”

    “古今文之争,我清楚是怎么回事。”韩瑞小心翼翼道:“可是篆书转变为隶书,不是和平演变的么?不至于有什么纷争吧。”

    “谁告诉你没有纷争的。”阎立本哼声道:“小子,我问你,当年的秦始皇,是怎么做到书同文的?”

    韩瑞眼睛转了下,轻声道:“焚书坑儒。”

    “儒子可教。”幸好不是只会读书的呆子,阎立本满意点头,慢条斯理道:“书同文之后,天下皆以篆书行文,蔚然成风,百年不易,要是某天,突然有人告诉你,以后不能用篆书了,你会做何反应?”

    “呸。”

    愣了下,阎立本生气道:“小子,无礼。”

    “我就是这个反应啊。”韩瑞表情很是无辜。

    阎立本愕然,随即醒悟过来,笑骂道:“混账小子,现在明白了吧。”

    “明白了,谢谢阎少监指点。”韩瑞恭敬说道,心中叹气,果然,变革,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明白就好。”微微点头,阎立本意味深长道:“符节,做人可不能好高骛远,脚踏实地,才能走得更远。”

    韩瑞表示受教,说服阎立本不成,反倒过来给说服了,心情复杂,告退而去,至于匠工技艺书册,更是听从阎立本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然而,阎立本却没有多少高兴意思,看着韩瑞的背影,轻轻叹气,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但是,满腔热忱,却是自己欠缺的,阎立本嘴角多了抹笑容,眼睛掠过赞赏之意,希望多年之后,保持本心,那个时候……

    对于时间来说,阎立本与韩瑞在衙房之中的对话,只不过是小插曲,或许会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也有可能会在某个时段,激起无数的浪花,不过,那应该是许久以后的事情了。

    现在,又到了秋狝时节,居安思危,已经成为李世民的座右铭,按照往年的惯例,招集文武大臣,宗室贵族子弟,来到郊野打猎,名为消遣游乐,实为警惕懈怠情绪,免得武将疏于练兵,军卫疏于骑射。

    当然,还有部分的原因,是由于长孙皇后,凤体有所安康,卧病在床多日,自然会觉得气闷,到郊外散心,怡情观景,岂不快哉,不过,这是李世民的猜想,他也正是这样做的,一道旨意下去,文武百官,皇子公主,公侯贵族,命妇女眷,全部行动起来。

    也是难得,这个时候,诸如魏徵等人,听闻李世民游猎,居然没有强烈抗议,只是不疼不痒的,上了几道奏折,劝告皇帝,不要恣于游猎而疏于政事。奏折呈上,犹如石沉大海,君臣都没有动静,秋狝大典,自然按时举行。

    去年是因为机缘巧合,今年,韩瑞没有资格,参加这个游猎活动的,可是沾了郑淖约的光,的确没错,就是沾了郑淖约的光,受到长孙皇后的邀请,出席聚会,赏花观景。

    “淖约,小心……”一路上,韩瑞可谓是战战兢兢,无时无刻,不在忧心忡忡,本来,不想答应过来的,可是考虑到,这是长孙皇后的懿旨,容不得拒绝,而且,郑淖约已经在家闷了好几个月,胎儿成形,情况比较稳定,偶尔出来走动,也不是不能接受。

    所以,韩瑞后悔了,早知道不应该答应的,出门在外的,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呸呸呸,不要乌鸦嘴。

    “夫君,不碍事的。”郑淖约温柔说道,望着郊外的景色,掩饰不住欣然之意。

    事到如今,总不好回头,韩瑞无奈而笑,继续叮嘱道:“慢点儿,别晃。”

    四个仆役连忙应声,配合默契,慢步而行。为了保证安全,韩瑞特意吩咐,不能坐车,而是专门准备了肩舆,八个仆役,轮流抬扛,幸好地方不远,大半个时辰就到了。

    “皇后也真是,难道不知道你怀孕了吗,居然邀请你参加……”

    韩瑞再次叨念,突然没了声音,不是想通了,而是到了营地,仆役小心翼翼放下肩舆,韩瑞连忙上前,撑起纸伞,吩咐仆役在附近等候,搀扶郑淖约下来,相依而行,出示了金柬,通过层层关卡,来到了营地内部。

    这个时候,营地之中,可谓是刀枪林立,战马列阵,长嘶扬蹄,秋风吹起了落叶,似乎多了些肃杀之气。众人已经习以为常,一些贵族子弟,身穿劲服,手执长弓,骑着高头大马,与伙伴纵马嬉戏,不时拉弓斗箭,展示勇舞。

    不远处,就是女眷的聚集地了,妇人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藕丝衫子藕丝裙,罗衫叶叶绣重重,衣裳面料多为丝绸锦缎,金银彩绣为饰,充满了华丽的贵气,可谓是群芳争艳,瑰丽多姿,灿烂夺目。

    有美丽的少女在旁边,贵族子弟表演得更加尽兴,这是雄性的本能,只听一阵如雷似鼓的声音,却是一匹快骑急促而来,突然,马背上多了个人,瞬息之间,又消息不见,众人惊讶莫名,以为自己看错了,眨了下眼睛,人又出现了,如此反复,非常神奇,反应敏锐之人,立即意识到,这是种非常高明的骑术………

第四百零八章 满腹狐疑

    第四百零八章满腹狐疑

    众人仔细打量,骑在马上之人,头戴浑脱帽,身着窄袖紧身翻领长袍,下着长裤,足登高腰靴,一身胡人打扮,也不稀奇,毕竟长安胡风遍地,少年子弟多有模仿,身穿胡服,也算是种潮流。

    不过,就在快马奔腾之际,那人突然站了起来,双脚牢牢的站在马背上,张开手臂,稳如泰山,一脸的笑容,这个时候,众人惊叹之余,也看清楚了他的相貌,眼珠子有点儿微蓝,肤色古铜,充满阳刚气息,英姿飒爽,却是个胡人少年。

    “那人是谁?”

    “好像是阿史那部族的人。”

    “阿史那忠将军族人?”

    “不是,听说是突厥处罗可汗次子,阿史那社尔……”

    “就是败走高昌国,率众东行,归附大唐的那个。”

    “没错,使节团来了,正在与朝廷商讨安置部众之事……”

    权贵子弟,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了解朝廷的事情,清楚阿史那社尔的来历,四夷宾服,那是好事,不过离他们颇为遥远,关注不多,可是现在,眼前的少年,却是抢了他们的风头,那就不可原谅了。

    “……不能弱了气势,灭了大家的威风。”

    “没错,是谁,平时自夸自己骑术第一的,也该站出来了吧。”

    一帮贵族子弟你推我让,一时之间,真没人敢站出来,毕竟人家从小在草原长大,吃喝卧睡,不离马背,可谓是马背上的民族,和他们拼比骑术,众人真是没底气。

    这种意气争风的事情,韩瑞懒得理会,搀扶着郑淖约,小心翼翼在营地穿行,没到目的地,却是遇上了不少熟人,见到这个情况,也是识趣,和善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韩瑞微笑回礼,来到了女眷聚集的营帐前。

    “约儿,来了。”崔氏颇有几分担心,匆步走来,关切道:“累了么,快些坐下来歇息。”

    “郑姐姐,过来,这里……”

    “郑姐姐,这样……很辛苦吧。”

    顷刻之间,几个关系密切的少女也围了上来,叽叽喳喳的不停,声音清脆悦耳,如乳燕归巢,沁人心扉,很是关心郑淖约的情况,可是……韩瑞退步,苦笑,也不要挤人呀。

    要不是知道,适当的运动,对于孕妇有好处,韩瑞真不想过来的,特别是见到这个少女,清灵水润的眼睛充满好奇,兴致勃勃的打量郑淖约的小腹,韩瑞就有些心惊胆战的,害怕她们不知轻重,胡乱碰触。

    幸好,这种事情没有发生,几个少女,也明白而今的郑淖约,不同于往日,非常注意自己的动作,小心翼翼,唯恐出了差错。

    “不怕,轻轻摸下,不会有问题的。”郑淖约嘴唇弯笑,拉着一个少女的小手,轻轻放在自己隆起的小腹上。

    “怎样,什么感觉。”其他少女七嘴八舌的追问起来。

    仔细留意,那个少女惊喜交集道:“……动了,真的动了。”

    “真的,我也来看下。”

    “几个小丫头。”崔氏轻笑道:“有什么好看的,再过些许时日,你们自己就有了,何须看别人的。”

    “崔夫人,笑话人家……”

    几个小姑娘顿时娇羞满面,绚丽如霞,已经是待嫁的年纪,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在今年出嫁,崔氏与她们的长辈交好,自然听到风声,现在打趣,可不是无的放矢。

    “男婚女嫁,有什么好羞的。”郑淖约温柔笑道,纤手抚着小腹,脸上熠熠绽放出圣洁的光辉。

    “就是,有意中人了吧。”韩瑞不甘寂寞,悄无声息的钻了进来,手掌轻搂郑淖约,声音轻快,微笑道:“要不要姐夫替你们把关,放心,我肯定会公正无私,那些,不给贿赂的,绝对不让他们轻易通过。”

    “姐夫不是好人……”几个少女惠质兰心,岂能听不出来,又是一阵羞嗔怪怨。

    一边搀着郑淖约向营账走去,韩瑞呵呵笑道:“话可不能这样说,若是连区区贿赂都舍不得,证明他们的心里,财物比你们更加重要。”

    “歪理。”

    几个少女才没有那么容易上当,娇语软语的谴责讨伐,拥着两人随行,韩瑞颇似万花丛中一点绿,要不是知道,这棵青草已经有花相伴了,肯定被诸多青年愤怒的目光洞穿。

    这个时候,一个宫女翩翩而来,优雅行礼,客气道:“韩中校,郑夫人,皇后有请。”

    皇后的帐蓬,位于中央位置,其他达官贵人的营帐,错落有致,零零星星,围绕中间,呈众星捧月之势,突出了帝后的高贵。

    身份高贵,营帐华丽,那是必然的事情,用明光锦做帐,里层叠加白锦,帐的四角嵌满纯金银铸刻的装饰物,帐顶是一朵灿烂的黄金制成的莲花,帐上还缀以各种珍宝,珠玉在阳光下,闪耀着珠光宝气,华贵精美之极。

    这些,只是基本的情况,帐中的摆设,也非常的讲究,床榻屏风席子案牍,甚至连梳妆镜台也搁置其中,布置得如同卧室,长孙皇后就安坐在簟簟席上,身后是几个宫女,手里执着圆如满月,用纱帛制成的团扇,上面刺绣的花鸟蝴蝶十分精致,惹人喜爱。

    由于是正式场合,长孙皇后身穿华美的钿钗襢衣,宽大裙幅逶迤身后,各种花鸟图案、边饰图案、花饰图案,印染刺绣在帛纱轻柔的衣服上,真是花团锦簇,争妍斗盛,雍容华贵的气息,显露无疑。

    不过,真正让韩瑞感到瞠目结舌的,不是帐蓬的珠光宝气,也不是长孙皇后雍容华贵的风范,而是她的旁边,一个美丽的宫装女子,如云般的青丝秀发,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更显秀发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模样非常熟悉,却是……

    更新“希音……”韩瑞失声叫唤,李希音笑意愈加浓郁,如同小女孩似的,调皮眨了下眼睛,瞬间即逝,收敛笑容,神态自若,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韩瑞满肚子迷惑,忽然感觉衣袖轻紧,见到郑淖约悄然使来的眼色,顿时回过神来,连忙跪下,就要行礼参见。

    “郑氏女不必多礼。”长孙皇后说道,大病初愈,脸上有两分苍白之色,却更显柔美,不过美眸之中,莹熠光泽,充满生机活力。

    在长孙皇后的示意下,李希音翩步走来,搀扶郑淖约,轻声道:“郑夫人,过来坐。”

    好吧,人家没叫自己,韩瑞乖乖的拜见道:“皇后千岁,圣体安康。”

    “千岁可不敢奢望,不过能够多陪伴陛下几年,却是要多谢韩中校了。”长孙皇后说道,语气诚恳,优雅和悦,发自真心。

    “不敢。”韩瑞连忙说道:“臣…为陛下…皇后分忧,只是尽了本分。”

    “本分就好。”长孙皇后拂了下衣袖,和颜悦色道:“韩中校,听声音,应该是要围猎了,你何不随驾而去。”

    是在赶人吗?韩瑞犹豫不决,望向郑淖约,见此情况,长孙皇后笑道:“怎么,郑氏女在这里,不放心?看模样,也已经有五六个月了吧。”

    郑淖约看了眼韩瑞,柔顺道:“皇后法眼如炬,再过几天,就满六个月了。”

    “这个时候,切记……”长孙皇后悉心指点起来,生了好几个孩子,可谓是经验丰富,郑淖约仔细聆听,认真铭记,一时之间,却是没人理会韩瑞了,

    颇有几分无奈,韩瑞行礼,扬声道:“哪些,臣就告退了。”

    长孙皇后微笑颔首,继续指点,郑淖约回眸笑了下,继续聆听,李希音纤手捋发,眼波盈盈,似笑非笑……韩瑞百思不得其解,她怎么在这里,不过这里毕竟是皇后的帐蓬,不能逗留过久,只得带着满腹狐疑,退步而出。

    随驾打猎,韩瑞自认为,没有这个资格,自然不会前去凑这个热闹,但是在皇后的帐蓬外面徘徊,也不怎么合适,所以韩瑞打量了眼,在清溪岸边,王侯公卿,文武大臣,分成了好几个圈子,各自聊天,悠然自得,韩瑞发现几个熟人,就走了过去。

    “见过诸位学士。”韩瑞拱手叫道。

    “符节,你也来了。”欧阳询洒脱侧卧,招手道:“恰好,饮酒。”

    “可不能饮了,鼓声雷动。”褚亮笑道:“却是陛下召见,可不能去迟了。”

    “唉,想歇息片刻,都不得安宁。”

    话是这样说,但是皇帝擂鼓聚众,除了那些女眷之外,其他人不敢不去,就是韩瑞,也随大流,来到营地之前的空阔草坪之中,却是见到心情愉快的李世民,带着几个大臣,执拿长弓,兴致勃勃的射靶。

    唐代,尚武的风气浓郁,就算是文弱的书生,也懂剑术、弓箭,更加不用说贵族子弟了,从小说接受君子六艺的教育,身手应该稍胜于常人才对,但是,凡事也有例外,比如现在,

    看着李世民与几个大臣,执弓射垛,萧瑀的兴致也来了,然而,可能是许久没有射箭,技术生疏,居然一箭都不中,众目睽睽之下,却是非常的尴尬。

    此时,公卿百官都来了,见此情况,生性诙谐的欧阳询,忍不住打趣起来,悠声吟道:“急风吹缓箭,弱手驭强弓。欲高翻复下,应西还更东。十回俱着地,两手并擎空。借问谁为此,乃应是宋公。”

第四百零九章 微臣羞愧

    第四百零九章微臣羞愧

    宋公,就是萧瑀,众人忍俊不禁,却怕他听到,没有笑出声来,憋得很是辛苦,然而萧瑀却没有在意,他不过六十出头,对于年近八十岁的欧阳询颇为尊重,闻言索性放下弓箭,微笑道:“欧阳学士教训的甚是,那我就不献丑了。”

    “萧家子,依然那般无趣。”欧阳询摇头说道。

    要说政治地位,自然是以萧瑀为上,但是论起文坛士林的声望,萧瑀自然不及欧阳询,年龄、资历摆在这里,称句萧家子,也没人有所疑异。

    一点小插曲,当事人都没有在意,众人自然也没有放在心上,见到众人齐聚,李世民停下了射垛游戏,在大臣的簇拥下,上了搭建简易的高台,抑扬顿挫的发表国虽大,好战必危,天下安,忘战必亡的道理,当借田猎以讲武,示威天下。

    前来参加秋狝的,不仅只是公卿权贵,文武百官而已,其中也包括了诸国的使节,正是宏扬天朝国威之际,众人自然非常卖力,高声应和,响彻云霄,特别是青年贵族子弟,已经摩拳擦掌,做好了准备。

    李世民心中满意,欣喜下令,围猎开始,顷刻之间,鼓声阵阵,惊天动地,声势浩大,好像是万马奔腾,有志于游猎之人,纷纷纵马而去,就连欧阳询之类的文官,也饶有兴趣的同去凑热闹,不过罕见的,今年秋猎,几个皇子没再参与其中,而是陪伴李世民身边,观看众人的表演。

    抱着六七岁大的李治,李世民微笑道:“雉奴,不在帐里陪母后,怎么跑来这里了。”

    “母后在与人聊天。”李治稚声说道:“雉奴不能打扰,就随太子皇兄过来了。”

    “雉奴真乖。”李世民笑道,扭了下李治的小脸,充满溺爱之色。

    还不至于与年龄幼小的李治争宠,李承乾笑道:“父皇,秋阳炎艳,怕会灼伤雉奴,不如回到营帐稍坐,静候众人归来。”

    “父皇,能不能先不回去,雉奴想骑大马。”李治童稚的眼睛,充满了憧憬。

    迟疑了下,李世民哈哈笑道:“好,父皇带雉奴骑马。”

    一挥手,自然有侍卫骑了匹温驯的骏马过来,抱起李治搁在马背,李世民顺势翻身而上,笑着说道:“承乾,你在这里留守,父皇带着雉奴绕行两圈就回来。”

    “父皇,儿臣也去。”李泰连忙说道,李恪也不甘落后,直接牵马而来。

    “都来吧。”李世民随口说道,轻抖缰绳,骏马扬蹄而去,滴答的声音,伴随着李治清脆的童音,在风中飘扬盘旋。

    点名在这里留守,李承乾自然不能同行,默默看着李世民等人远去的身影,神态自若,没有丝毫沮丧之色,片刻之后,顿足转身,微笑召唤道:“韩瑞。”

    “太子殿下。”韩瑞走来,心中欣慰,对比以前,李承乾真的成熟多了。

    “烈日炎炎,随我到树荫纳凉。”李承乾说道。

    韩瑞欣然随行,来到清溪旁边的树丛下,这里风景不错,环境清幽,溪水潺潺,不时吹过阵阵凉风,很是舒适。随行的内侍连忙布置席案,摆放盘果酒水,悄然退远几步,李承乾跪坐下来,伸手示意,微笑道:“看你,好像有什么事情要问我。”

    “的确,有件事情迷惑不解,正想向太子殿下请教。”韩瑞席地而坐,斟酌说道:“刚才,前去拜见皇后之时,忽然发现,那里有位女子……”

    “你是说,李姑娘。”眼珠子转动了下,李承乾轻轻笑道:“怎么,看上人家了?”

    “太子殿下,莫要说笑了。”韩瑞摸着鼻端说道:“我们认识,嗯,和荆拙情同姐妹,记得她好像是女冠,在骊山朝圣宫修行。”

    “韩瑞,还想瞒下去。”李承乾和煦笑道:“我可是知道,大半年前,京城之中,有个关于你与李姑娘的流言,本来不敢肯定真假,现在却一目了然了。”

    “不得不说。”韩瑞尴尬说道:“太子殿下,明察秋毫,与陛下近似。”

    对于女色,从唐高祖李渊,再到唐玄宗李隆基,甚至李世民、李治、李显……等等皇帝,也包括了整个李唐皇室的名声,真的不怎么样,为了以防万一,韩瑞觉得,自己有必要公开坦白,免得出了什么纰漏,那就后悔莫及了。

    幸好,这些皇帝,只是喜欢**,不至于像清朝某个号称十全武功的圣明天子,怕臣子不能开枝散叶,乐此不疲的代劳,私生子遍布朝野,不过,反正满朝尽是衣冠禽兽,应该没人会在意吧。

    思绪习惯性的飘飞了下,有些紧张,心脏都要蹦到喉咙上了,韩瑞轻声道:“太子殿下,她……怎么进宫了?”

    “放心,不是你想的那样。”李承乾笑道:“忘记了,就是你的荐举,父皇才知道,民间还有个女神医,立即派人寻访,打探出来,立即召进宫中,为母后治病。”

    呼了口气,又提心吊胆起来,韩瑞有点儿紧张道:“太子殿下,她的医术固然不错,但是与御医相比,相差悬殊,为皇后治医,滋事体大,她能应付得来么?”

    “怎么不能,就像你说的,碍于男女之防,那些御医,医术再是精湛,也施展不了。”李承乾欣然说道:“可是李姑娘却不同了,真可谓是妙手回春,母后的病情立即大有好转,经过几天的调养,就要痊愈,父皇大悦,特征她为太医署供事,以后,专职为内宫的嫔妃、宫女诊病。”

    “什么?”韩瑞惊愣,唐代版大长今啊。

    这怎么行,韩瑞摇头,连忙说道:“太子殿下,这个……好像不妥。”

    “什么不妥?”李承乾不解,沉吟了下,恍然笑道:“你放心,那些御医听到这个消息,高兴都来不及,不会刻意为难她的。”

    废话,御医最头痛的、最害怕的,就是为内宫嫔妃治病,现在有人帮他们分担这个责任,自然是弹冠相庆,岂会有什么排挤之心,问题在于,就是知道,内宫之中,错综复杂,勾心斗角,韩瑞才不想李希音涉足其间。

    可是直言不讳,得罪的可不仅是那些御医而已,传扬出去,这可是污蔑之语,要是那些嫔妃吹下枕头风,再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李世民砍,摸了下脖颈,韩瑞不寒而栗,为了小命着想,立即收回到了嘴边的话。

    但是,也不打算放弃,眼睁睁看着李希音身陷入困境,却不管不顾,放任自流,这样的事情,韩瑞自问做不出来,心念百转,灵光闪现,急忙说道:“太子殿下,我的意思是,内宫嫔妃宫女众多,就她一个人,分身乏术,忙不过来,要是耽误了事,那就罪过了。”

    “嗯,的确也是。”李承乾若有所思道。

    你能这样想就好,韩瑞窃喜,趁机说道:“如此,太子殿下,应该向陛下谏言,再招贤纳士才成,民间藏龙卧虎,奇人异士繁多,可不能任其自流。”

    想了想,李承乾点头说道:“言之有理。”

    “还有,我觉得,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韩瑞侃侃而谈:“民间女子,学习医术,或许只是会了一时兴趣,不像坐堂铃医,用以养家糊口,所以精通医术之人,犹如凤毛麟角,不可多得,就算是罗网天下,人数恐怕也不多,甚至有的已经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总不能拆散人家夫妻家庭,强行征召吧。”

    这是在打埋伏,不过,就算是拆散,关系到皇家颜面,也不能承认,所以李承乾配合的摇头说道:“自然不能。”

    “所以,我的意见,就是成立女医官学。”韩瑞兴致勃勃说道:“挑选民间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子,教会她们医术,以后不仅是内宫的嫔妃宫女,就是王侯公卿的女眷,甚至民间百姓妻女,都不用担忧由于男女之防,耽搁了病情,这可是千秋功德,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太子殿下身为储君,理应向陛下建议,立即着手实施。”

    李承乾眼睛微亮,拍案道:“甚善,我马上就向父皇谏言。”

    “何事,要向朕谏言啊。”李世民好奇问道,却是已经溜马归来,抱着李治,在众人的簇拥下,准备返回营帐之时,听到了李承乾的声音。

    “父皇。”

    “陛下。”

    李承乾与韩瑞慌张起身行礼,李世民挥手,笑问道:“承乾,准备向朕谏言何事?”

    “父皇……”稍微犹豫了下,李承乾据实说道:“刚才,韩中校向儿臣建议,建立女医官书院……”

    李世民聆听,立即明白其中的好处,不过,更加在乎的却是韩瑞,一个主意,就将内宫嫔妃、贵族女眷、百姓妻女,全部囊括起来,事成之后,皆承其情,权谋机变,不可谓不深,但是,却不直接上奏,而是献给承乾,是藏拙,还是……

    “果然甚妙。”李世民目光灼灼,开口称赞道:“的确是千秋功德,你是怎么想到的?”

    “也非尽是微臣的功劳,刚才太子殿下感叹女医稀缺,不可多得之时,微臣灵机触动,想到这个主意。”韩瑞谦虚说道:“本来完善之后,再向陛下谏言,不想,却是惊扰了陛下,计划精陋,不堪入目,微臣羞愧。”

第四百一十章 放不放心

    第四百一十章放不放心

    才想到的,这样就好,李世民释然,不动声色问道:“承乾,你觉得如何?”

    “父皇,儿臣觉得,可以为之。”李承乾说道。

    就当李承乾,准备描述美好的前景之时,旁边的李泰突然说道:“父皇,这些事情怕是有些不妥。”

    “青雀,有何不妥?”李世民微笑问道,见此情况,李承乾目光微动,随之沉默下来。

    “韩中校建议办个女医官书院,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但是却有些考虑不周。”李泰笑道:“却不知学生从何而来,只听说过,良家女子读书、刺绣待嫁的,让她们学医,只怕她们家人心有疑虑,不肯答应。”

    宋朝之前,医生的地位不高,不为良相,当为良医之语,还没有出现,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这是社会的风气,根深蒂固,一时半会,很难改变。

    学成医术之后,可为内宫嫔妃、贵夫人冶病,肯定有人愿意的,但是就怕被归列于贱役之流,坏了清白名声,得不偿失,的确令良家女子望而却步。

    “越王殿下言之有理,不过这也好解决,只要陛下降旨,在太医院下,设个女医令署,待她们学成之后,择优录用,有着朝廷的名义,谁会轻视她们。”韩瑞说道,不过,却明白知易行难。

    “这样岂不是成了女子为官,更加不行了。”李泰摇头说道:“朝廷百官必然争相反对。”

    李泰不是强词夺理,为了反对而反对,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古代设有女官,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不过,这些女官,多是内宫编制,说白了,就是皇帝的女人,所谓的后宫佳丽三千,就包括了她们。

    现在,要在朝廷的机构之下,设立以女子为主的部门,简直就是牡鸡司晨,且不说文武官员,就是天下百姓,也必然哗然不已,甚至于群起而攻之。

    “下官糊涂。”韩瑞说道,心中叹气,唐代时期,女子的地位,虽然也不低,没有不能随意抛头露面的说法,平时出行游宴,非常自由,但是担任官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当初,春秋战国之时,后宫干政本是平常之事,史记上,不知道录有多少厉害的太后、王后的名字,执掌国政,翻云覆雨,可是自从出了个吕雉,弄得人心惶惶,引以为戒,更加不用说直接让女子担任朝廷命官了。

    就是李希音,替长孙皇后治病,李世民龙颜大悦,特召为太医署供事,所谓的供事,就是供奉,只是名义而已,根本不算官职。

    李世民虽说也是开明君主,但是限于时代的局限性,自然不可能同意韩瑞的提议,不过也没有生气,只是以为韩瑞一时心急口快,不加思索,脱口而出,自然不以为意,其他人也是相同的想法,最多是在心里暗笑韩瑞,立功心切,口不择言罢了。

    不忍韩瑞难堪,李承乾开口说道:“父皇,儿臣以为,此法利大于弊,理应予以实行,至于书院的学生,却是可以……”

    说到这里,李承乾心里也在踌躇,良家女子不愿意,总不能强迫她们吧,至于贵族女子,更加不用考虑,衣食不愁,何必来受累。

    “可以在教坊司挑选。”投桃报李,韩瑞也为李承乾解围,一边思索,一边慢慢说道:“待她们艺成之后,治病救人,录其功绩,消其贱籍,想必自愿学医之人不会少。”

    李承乾惊喜,赞同说道:“一举两得,甚妙。”

    不是说巫医君子不齿吗,那么干脆就从教坊司里挑选,毕竟在权贵眼中,巫医、匠工、乐ji,地位相等,伎人改行学医,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而且,教坊司的黑暗,韩瑞略有耳闻,某些女子的处境,可谓是水深火热,救人于苦海,也算是难得的功德。

    这番话,本是韩瑞对李世民说的,李承乾开口赞同,却显得有些喧宾夺主,反应过来,李承乾连忙恭敬说道:“父皇,儿臣觉得,此法可行。”

    不过,最终决定权,在李世民的手中,笑了笑,李世民问道:“青雀,你是什么意见?”

    “韩中校的提议,切实可行,儿臣自然没有什么意见。”李泰笑道。

    这是李泰最聪明的地方,在他看来,天下最英明的莫过于父皇,自己不要隐藏什么心机,是对就是对,是错就是错,不要把错的,坚持认为是对的,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李世民不置可否,抱起李治,慈爱笑道:“雉奴,陪父皇去看母后好不好。”

    “好呀,雉奴要告诉母后,刚才骑马了。”李治甜笑道,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三分像李世民,七分像长孙皇后,难怪那么得宠。

    “不能说,不然你母后又要埋怨父皇了。”

    “为什么,母后说,不能撒谎……”

    “……这样,你母后不问,雉奴就不主动提,不算是撒谎……”

    声音渐远,众人面面相觑,李世民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反对?

    眨了下眼睛,李泰率先反应过来,管他是同意,还是反对,反正不关自己的事情,连忙趋步随行,其他几人醒悟,也不怠慢,匆匆而去。

    “太子,跟上。”韩瑞提醒道。

    李承乾微微点头,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韩瑞,不要泄气,待会,我再探下,父皇是何心意……”

    安慰了几句,李承乾也走了,韩瑞轻轻摇头,有什么好泄气的,本来也只是说说而已,成不成,问题不大,关键在于,束手束脚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受。

    过了片刻,调节心态,韩瑞返回营帐,这个时候,郑淖约已经出来了,在崔氏与几个少女的陪同下,在清溪岸边赏景。

    “嘻嘻,姐夫,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空手而回,一只猎物都没有,真是差小~说]就来~WapO劲。”

    “诶,你们怎么说话的,敢瞧不起姐夫,要知道,能够全身而退,已经非常厉害了。”

    一帮小姑娘顿时笑成一片,声如珠玉,如娟娟泉水般美妙。

    尽管脸皮不厚,但是不至于为几个小姑娘的打趣声戳破,韩瑞神情自若,慢悠悠的走来,轻笑说道:“刚才,我可没去打猎,只是在观察……”

    “观察什么?”有人好奇询问。

    真是配合,韩瑞暗赞,笑呵呵道:“观察你们意中人的表现,看了之后,才发现……”

    明知道韩瑞这是在捏拿打趣,不过还是有人忍不住,娇羞问道:“发现什么呀。”

    “发现……你们真的有意中人了,而且,就在那些人之中。”韩瑞正经说道,随之忍俊不禁,笑逐颜开。

    脑子转了圈,少女们这才恍然大悟,韩瑞这是在套话,顿时嗔怨谴责,不依不饶起来,韩瑞好像充耳不闻,稳如泰山,就坐在郑淖约的身边,殷勤的端茶倒水,夫妻恩爱的模样,着实让不少人称羡。

    又过了半个时辰,围猎的众人归来,营地更加热闹起来,一些青年拿着猎物,在家人、朋友,最重要是在心仪少女面前,自夸炫耀,偶尔得到伊人温柔软语、含情波光,立即心花怒放,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当场,就有随行而来的厨师,施展了浑身技艺,将这些野味,烹饪成了盘中珍馐,搁在了众人的身前,营地之中,顿时肉香飘逸,令人垂涎欲滴。

    欢宴之后,公卿官员,贵族子弟,还要集合,听从大唐天子的耳提面命,重温忘战必危的精神,而女眷们,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去,甘愿沦为女眷之流,韩瑞搀扶着郑淖约,慢慢走出营地,委婉拒绝了坐车同行的邀请,与贵妇,少女依依告别。

    “夫君,不要看了,希音妹妹已经走了。”郑淖约说道,目光盈盈,犹如弯月。

    咳,韩瑞有些尴尬,干笑道:“啊,这样,我们也走吧。”

    轻轻招手,等候多时的仆役连忙抬着肩舆涌了上来,在韩瑞的搀扶下,郑淖约小心翼翼坐在塌板上,柔声说道:“夫君,放心,希音妹妹没有进宫,只是太医署的供事。”

    “放心,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韩瑞笑道。

    放心才怪,韩瑞现在就已经头痛,如果李世民不同意自己的建议,那么,就要另想办法,把李希音解救出来,不然,睡不安稳,要知道,李希音治好了长孙皇后,不知多么遭人记恨,说不定,已经有人准备算计她了。

    呃,韩瑞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阴暗腹墨,这是常识,后宫,出了名的勾心斗角,宫心计盛行,位置只有一个,无论长孙皇后怎么心地善良,待人和善,也改变不了这个基本的规律,韩瑞不信,没有人惦记皇后的宝座。

    虽说在真正的历史上,长孙皇后逝世之后,李世民再也没有册立皇后,可见两人之间的深厚感情,可是别人不知道呀,难免会产生什么想法,破灭之后,迁怒李希音,也不稀奇。

    郑淖约无意似的问道:“夫君,还在想希音妹妹呀。”

    “没有,刚才我想到了个主意,向陛下谏言……”韩瑞矢口否认,作出了解释。

    看,这就是例证,天下,没有不吃醋的女人,表面上,情同姐妹,亲密无间,但是该吃醋的,还是要吃醋的。

第四百一十一章 孺人

    第四百一十一章孺人

    “夫君这个提议真好。”郑淖约称赞道,人生在世,谁能保证自己没有生病的时候,多层保障,说不定以后有所需要。

    “知易行难,也不知陛下是什么想法,算了,揣摩上意,不见得是件好事。”韩瑞摆手,笑问道:“淖约,刚才皇后与你聊了些什么?”

    “就是一些普通的家常。”郑淖约嘴唇弯笑道:“若不是皇后指点,我真是不知道,原来生儿育女,居然有那么多的禁忌。”

    “什么禁忌呀。”韩瑞问道。

    “就是……”

    问答之际,肩舆平稳,悠悠的回到长安城,才到了宅第门口,韩瑞就敏锐察觉,家里的情况有异,仆婢笑容满面,兴高采烈,好像发生了什么喜事。见到两人回来,一帮人立即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祝贺:“恭喜夫人……不对,应该是恭喜孺人。”

    “什么夫人,孺人,怎么回事?”韩瑞莫明其妙。

    “郎君,你不知道。”流萤欢呼雀跃,娇俏笑道:“清早,你与娘子出门不久,宫里来人,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赐孺人封号给娘子……”

    夫人,那是平常的口语,孺人,是朝廷的正式封号,古代,男人考取功名,无非是想为官之后,出人头地,封妻荫子,封妻,就是诰命封号,礼记?曲礼云,天子之妃曰后,诸侯曰夫人,大夫曰孺人,士曰妇人,庶人曰妻。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郑淖约,才算是真正的贵妇人,这是古代女子,一辈子,最大的荣耀了。突如其来的喜讯,着实令人吃惊,郑淖约愣了下,随之依在韩瑞怀中,柔情似水,柔唇轻弯,低声道:“谢谢夫君。”

    “谢我做什么,这是皇后的赏赐。”韩瑞笑道。

    郑淖约美眸莹润光泽,浅笑道:“妻凭夫贵,若不是夫君的关系,妾身岂有今日的荣耀。”

    “娘子,快些回房看下,还有皇后娘娘赐下的钿钗礼衣、半袖裙襦、花钗礼衣。”流萤非常欣喜,搀着郑淖约,颇有几分急不可耐。

    韩瑞担忧提醒:“流萤,莫急,小心……”

    “知道了。”流萤吐了下小舌头。时间不大,回到卧室,画屏正在整理几套绚美华丽的衣裳,见到众人回来了,立即甜笑说道:“娘子,你看,衣裳真美。”

    鞋、帽、巾、玉佩、首饰,无一不是以金银丝线编绣,服饰图案精巧美观,富丽堂皇,绚烂多姿,好像是孔雀翎,五彩斑斓,鲜艳夺目。

    “娘子,要不试穿下。”流萤鼓动道,有几分期待。

    稍微犹豫,郑淖约含笑拒绝道:“都是自家人,穿给谁看呀。”

    “我呀。”韩瑞笑道:“说起来,自从成亲那天,却是再也没有见过你凤冠霞帔的模样,颇为怀念,难得现在有空……流萤、画屏。”

    “明白。”流萤娇笑起来,与画屏一道,带了色彩华丽的服饰,拥着半推半就的郑淖约,来到屏风之后,更换衣裳。

    片刻之后,流萤、画屏相伴左右,郑淖约含羞泛喜的走了出来,可谓是绾青丝,插钗环,坠缨络,云髻堆翠,环佩铿锵,华衣裹身,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缠枝纹饰,优雅华贵,莲步细碎,使得身态愈加雍容柔美。

    韩瑞眼睛充满欣赏之意,赞叹不已,遗憾说道:“可惜,我不懂作画,不然,必然手执丹青妙笔,将此情此景描绘下来,珍藏永久,作为传家宝物。”

    波光盈盈,秀美的眼睛弯成了半月,郑淖约羞嗔道:“夫君,就会哄人。”

    流萤眸光闪亮,凑趣说道:“郎君不懂,可是屏儿会呀。”

    “对呀,差点忘记了。”韩瑞眼睛微亮:“屏儿……”

    “不成,不成,婢子画艺粗浅,不及娘子万分之一,怎敢动笔。”画屏连忙摇头,秀气的小脸颇为慌张,好像要受刑似的。

    “屏儿,难道你想让娘子自己画自己呀。”流萤笑嘻嘻道。

    轻抚着小腹,郑淖约颇不自然,轻声道:“夫君,还是算了,妾身这个模样……”

    “这个时候,才是淖约最为美丽的时候。”韩瑞上前,轻轻搂抱郑淖约,微笑道:“一定要绘画下来,以后给孩子看。”

    心中颤了下,却是胎儿在跳动,仿佛在附和韩瑞之语,郑淖约身心温暖,眼眸润泽闪亮,柔柔应允,嘴唇悄然勾起美丽的弧形。

    “娘子答应了,我去拿丹青颜料来。”流萤雀跃说道。

    “等等……”左右观看,韩瑞笑道:“这里光线不合适,我们到后院。”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韩瑞与郑淖约两人互相依偎,慢慢出了卧房,落山之前的阳光温暖而柔和,从天上铺下来,给后院的景色抹了层素雅的色调,花草树木散发出芬芳馥郁的气息,暖风吹拂,树叶摇曳,没有丝毫秋天的萧瑟,反而像春天般生趣盎然。

    两人相依在凉亭之中,温情脉脉,柔声絮语,画屏就站在不远处,画布架前,在流萤的催促下,执了支笔,沾染颜料,屏气凝神,仔细描绘……

    扑棱棱地一声响,几只白鸽从院中角落的箱中窜了出来,咕咕地叫了几声,绕着屋檐转了几圈,又低飞回来,落在瓦片之上,豆粒大小的眼睛,灵动的望着底下众人,随之抬头,却见天空的晚霞,一点点褪去绚丽的衣裳,慢慢成了肃穆的银灰色,夕阳西下,黑暗缓缓拉上帷幕,天与地的界线就此模糊不清。

    一幅精妙的图画,一时半会,是画不出来的,况且画屏又想精益求精,更是用足了水磨的功夫,反正大家也不急,见到夜了,仆役挑起灯笼,韩瑞立即宣布,举行欢宴,搬来几箱烟花,点燃绽放,欣赏灿烂绚丽的美景。

    不过,也要注意影响,适可而止,不然过犹不及,那就成了扰民的行径了,毕竟,不是逢年过节,长安城中的百姓,还是习惯早睡。戌时末,夜色朦胧,厚厚的云雾,遮蔽了月亮,庭院寂静而清冷,树叶猎猎作响,两串红灯笼挂在檐下,在风中飘来荡去,抖动不休。

    伏在韩瑞怀中,郑淖约低声道:“夫君……”

    瑞应声,以为她冷,搂得更紧了。

    “其实,白天的时候,我与希音妹妹小叙了片刻。”郑淖约说道。

    韩瑞心中一动,有点儿发虚,轻声道:“那又怎么样,你们两个,好久没有见面了,聊聊天,很正常呀。”

    “人家什么时候答应你了。”郑淖约嗔怨道。

    韩瑞莫明其妙道:“答应什么了。”

    “还在装傻。”轻轻拧了下,郑淖约幽怨说道:“也是,夫君迎什么人进门,何须问过妾身的意见。”

    女人,你的名字就叫善忘,韩瑞欲哭无泪,又是默许,又是鼓励的,到头来,却不认账,这叫什么事呀。

    当然,韩瑞决然不敢戳破的,试图与女人讲理,那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这是成亲日久,韩瑞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什么也不要解释,眼睛充满柔情,温柔地凑上去,慢慢的品尝那香甜而又柔软的味道。

    或许是怀了孩子,郑淖约要比往日,更加容易动情,嘤咛了声,身子顿时软绵绵化了,星眸迷离,微闭扑闪,任由索取,犹如柔水,融进了韩瑞的怀中,心头上萦绕的幽怨之意,不知不觉,也慢慢沉了下去,了无踪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次冒涌出来。

    翌日,尽管媳妇得了封号,十分荣耀,的确令人高兴,昨日时间来不及,没有通知亲朋好友,普天同庆,宴请宾客,今日自然要补回。不过,这种琐事,自有管家处理,韩瑞还是要照常上班的。

    与往常差不多,韩瑞来到将作监,先和一些同僚打过招呼,就返回中校署,点名,核实官吏点卯情况,费了些许时间,处理了零零碎碎的事情,随之走进签押房,开始批阅昨天积留下来的公文,时间悠悠,缓慢流逝。

    半个时辰之后,积压的工作完毕,新的公文没有送来,韩瑞浑身轻松,站了起来,慢腾腾的向外走去,虽说,几番杀鸡给猴看,书吏应该不敢消磨懈怠,但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还是要时不时敲打警钟的。

    一路人,时常有书吏走动,见到韩瑞,慌张行礼叫唤:“韩中校。”

    嗯,韩瑞微微点头,声音从鼻里出来,这不是摆谱,而是官场的规矩,上下有序,不能乱了,不然,就不成体统。当然,从昔日的乡村小地主,成了而今腰缠十万贯,颐指气使的朝廷官员,变化也算翻天覆地,要说没有丝毫骄逸之心,肯定是虚伪之语。

    不过,再次为人的经历,使得韩瑞依然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至于得意忘形,忘了本心,所以,在众人看来,韩瑞仍然是以前那个,相貌温文儒雅,脾性谦和质朴的少年,尊重上官,体恤下属,深得书吏爱戴,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

    “小心,韩中校又来突袭了。”某个书吏轻轻咳嗽了声,悄悄地使了个眼色。

    明白,对面的书吏心领神会,瞬息正襟危坐,埋头伏案,专心致志的工作。

    些许小动作,韩瑞自然了然于胸,也不打算追究,人至察无徒,该装糊涂的时候,还是要装糊涂的,一绕,就转出了衙房,依稀可闻身后整齐的呼气声,韩瑞笑叹摇头,就要转道巡视库房,却听官署门外传进阵阵喧闹之声,一群人疾步涌来……

第四百一十二章 好事成双

    第四百一十二章好事成双

    好热闹呀,连阎立本也在其中,韩瑞有些迷惑,举步上前,就要行礼,不料众人见到他,却纷纷快步围了上来,面带喜色,异口同声的表示祝贺,场面格外熟悉,韩瑞心中莫明其妙,轻笑问道:“喜从何来?”

    “升官了,岂不是喜事。”

    “韩中校,不厚道呀,这等好事,居然隐瞒不报,是怕我等上门讨酒不成。”

    “恭喜,恭喜,待会设宴,与君畅饮……”

    一帮七嘴八舌讲述,声音有些零乱,韩瑞理不出头绪,听到升官两字,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从来没有收到丝毫风声,不由怀疑其中的真假。

    “吏部的文卷都下来了,岂能有假。”

    “不信,且问阎少监,文书在他手里。”

    毕竟已经不是初入官场的新丁,韩瑞急忙平息了心情,目光看向阎立本,微笑行礼道:“少监持重,肯定不会与诸位同僚合计,骗下官请客喝酒吧。”

    “哎呀,这个小子,好心报喜,居然怀疑我们。”

    “少监,不要给他文书,先让他摆酒赔罪。”

    “其实,我觉得韩中校之言,也不是无的放矢,记得前两天……”

    “诶,这事你也有份的,现在倒装起好人来。”

    没有理会几人的喧嚣打趣,阎立本捋了下长须,笑着说道:“韩中校令,不对,以后也该改口称呼太常博士了。”

    太常寺,掌礼乐、郊庙、社稷之事,是卿监百司之首,太常博士,掌引导乘舆,撰定五礼仪注,监视仪物,议定王公大臣谥法等事,从七品上,品级不高,职称却很清要,是文人士子向往的官职之一。

    由从八品下的将作监中校令,一跃成为从七品上的太常博士,官升五级,可谓是平步青云,令人羡慕之极,更重要的是,掌引导乖舆,那可是天子的近臣,谁不知道,伴君左右的好处,这意味着得到赏识的机会更多,称之为一步登天,一点也不为过。

    羡慕呀,嫉妒呀,恨呀,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汇,却化作了笑容可掬,声声道贺。

    官场中人,能力平庸一点,也无所谓,但是一定要识时务,韩瑞为官不足一年,却从布衣白丁,步步高升,直到现在的太常博士,名气大,又有政绩,与朝中一些大臣的关系不浅,稍微有点眼力之人,都能够看出,他的前程似锦,不可估量。

    而今,真的准备飞黄腾达了,趋炎附势都来不及,怎能给人脸色看,好歹也是同僚一场,以后说不定还要人家多多关照呢。

    “符节,准备请客吧。”阎立本笑道,递上了吏部的文书。

    双手接拿,摊开看了眼,韩瑞笑道:“恰好,你们不说,今天也打算邀请诸位,到家中饮酒聚宴。”

    “还说不知情,原来已经提前知道这事了。”有人笑道。

    韩瑞笑了笑,没有辩解,本来已经引人注目,再告诉他们,郑淖约封诰的事情,就显得张扬了,还是暂时低调为妙。

    这个时候,消息也传到了中校署官吏耳中,众人匆忙出来贺喜,又是一阵热闹,片刻,在阎立本的制止下,热潮才慢慢消散。

    又聊了片刻,韩瑞返回中校署,应付了书吏的祝贺,开始整理文书宗卷,毕竟要调职了,怎么也不能留下烂摊子给下任中校令,这点觉悟,韩瑞还是有的,费了一两个时辰,在书吏的帮助下,将中校署的事务安排妥当。

    至于,以后谁来接任,那就不关韩瑞的事情了,自问无愧于心,心中自然坦然。

    官员的调动,那是十分正常的事情,朝廷自有成熟的运作机制,也不要求调动的官员,当天就完成各种手续,所以整理好各种宗卷之后,韩瑞感觉时间宽裕,就前去拜见阎立本。

    官署之中,阎立本与韩瑞对坐,两人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一会儿之后,阎立本率先打破了沉寂,叹息道:“符节,其实我也知道,将作监留不住你的,却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

    “在监中数月,多得少监关照,下官……”韩瑞适时表示感谢。

    “不用谢我。”阎立本摆手道:“若是你自己没有能力,我怎么关照也是枉然。”

    韩瑞谦虚几句,有些奇怪道:“少监,这个任命,好像有些突然,事先,根本没有征兆,你是否知道怎么回事?”

    “这十分正常。”阎立本笑道:“符节,不要怀疑朝廷的公正,你之前,在秘书监立下的功劳,朝中大臣,可不会忘记,而今在将作监的作为,更是有目共睹,陛下知之,吏部考评,越级提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阎立本心里有数,像韩瑞这种才华出众的人,天子绝对不会漠然置之,将作监只是起到跳板的作用,只不过,没有想到,提得那么高而已,幸好,只是低层官员,不至于引起轰动,反对的阻力也不大。

    不说韩瑞,阎立本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在将作监担任官职,只是过渡的性质,以后多半会调到工部,和阎立德差不多,担任侍郎之职,兼顾将作监。阎氏兄弟两人,专长的能力,注定了他们,摆脱不了土木工程的约束,不像韩瑞,年纪轻轻,履历丰富,前途更加广阔。

    不过,那应该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了,那个时候,阎立本已经是白发苍苍,垂暮之年,不至于起了嫉妒之心。

    “符节,有空的时候,多回将作监,指出不足之处,还有……”阎立本有些感叹,随之轻声说道:“切莫忘记了,百工全书的事情。”

    “自不敢忘。”韩瑞认真应道,就算开创不了历史,但是留下文明的火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时间飞快,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的时候,不管是真心喝酒赴宴,还是趁机与韩瑞拉近关系,反正将作监的官员,基本是到齐了,浩浩荡荡的前往韩瑞宅院。

    郑淖约得赐孺人封号,本来已经请了亲朋好友前来祝贺,现在又多了这些人,也不知道宅院是否能够容纳,韩瑞有些踌躇,修建新宅的事情,也该要着手准备了,争取在明年开春,就搬迁进去。

    其实,地方已经选定,凭着自己与将作监的关系,建筑材料与能工巧匠之类,自然不缺,以他们的速度,最多两个月就能完工,但是新居,新气未过,郑淖约怀孕了,不宜搬到新地方居住,免得影响了腹中胎儿。

    现在,韩瑞考虑事情,一切以未出生的孩子为中心,毕竟古代的医疗条件太差了,不能有丝毫的疏忽大意,小心谨慎,才能确保安全。

    一边寻思,慢慢的,也回到了宅院,屋檐门楣,悬挂大红灯笼,台阶之中,细碎的纸屑,淡淡的硝烟味道,证明这里曾经燃放爆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可谓是一派喜气的情形。

    众人见了,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以为,韩瑞派人通知了家里,特别是闻到宅院里传出的阵阵欢声笑语,更加的肯定了。

    “郎君回来了。”仆役出来迎接,机灵叫道:“贵客临门……”

    “诸位,请进。”韩瑞微笑引手。

    官员们笑容满面,举步而进,走到院中,顿时有几分愕然,却见庭院之中,可谓是花团锦簇,争奇斗艳,暗香浮动……一个个气质雍容,仪态万方的贵妇人,一个个娇俏美丽,容貌各异的青春少女,或在厅阁,或在走廊,三三两两的聊天,时而窃窃私语,时而清脆欢笑,构成了眼前美妙的情景。

    “怎么回事呀?”阎立本等人面面相觑,突然之间,察觉有些不对,个个止步不前。

    也发现庭院门前来了许多不速之客,女眷们顿时好奇望来,心里也迷惑不解,这是女儿家的事情,这些男人前来,凑什么热闹?

    摸了下鼻端,韩瑞也有些始料不及,不是说宴请亲朋好友的么,怎么来的都是女眷……等等,灵光闪现,韩瑞恍然大悟,的确是亲朋好友,不过不是自己的亲朋好友,而是郑淖约的亲朋好友。

    好像估计错误了,韩瑞尴尬而笑,就要站出来打破僵滞的气氛,一个美丽的少女就盈盈走来,惊讶问道:“叔父,你怎么也来了?”

    “婉儿。”阎立本叫唤,也莫明其妙道:“我怎么不能来。”

    阎婉儿轻声道:“那个……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阎立本糊涂了,皱眉道:“我们来给符节道贺,十分正常,倒是你们……”

    “我们给郑姐姐道喜呀。”阎婉儿眨着清亮的眼眸,表情有点儿怪异。

    咳,发现他们越说越误会,韩瑞连忙站了出来,有几分不好意思,轻声解释道:“昨日,承蒙皇后娘娘的恩泽,赐予荆拙孺人封号,诸位夫人、娘子,是前来祝贺的。”

    将作监的官员顿时哗然,看韩瑞的目光更加不同了,昨天封妻,今天本人升官,以后,孩子出生了,岂不是直接恩荫了,这也太令人嫉妒了吧。

    “符节,怎么也不早说。”阎立本苦笑道,也难怪,这些女眷,看自己等人的目光那么怪异,人家女子的聚会,大男人怎好意思参加。

    “是我的错。”韩瑞不停告罪,提议道:“不然,我们换个地方?”

    “哈哈,好事成双,何须换什么地方。”

第四百一十三章 博学之士

    第四百一十三章博学之士

    “郑舍人……”阎立本等人闻声望去,却是郑仁基携同妻儿前来。

    一番见礼之后,郑仁基笑道:“既然来了,连杯薄酒都不喝,就退走而归,不是作客的道理,也让人笑话符节不懂待客之礼。”

    “就是。”韩瑞连忙说道:“这样的骂名,小子可担当不起……”

    “主人怎么说,我们作为客人,自然听从安排。”阎立本笑道:“况且郑舍人来了,我们更加不能走了。”

    “那是,今日把酒言欢,看谁先醉……”

    郑仁基、阎立本两人,地位相当,同朝为官多年,关系就算没有达到亲密无间的地步,但是也颇有共同的语言,一见面,就谈笑风生起来。

    阎立本笑道:“恭喜郑舍人,不仅生了个好女儿,更招了个好女婿。”

    “运气,运气。”郑会基捋着长髯,眼睛眯笑,心情舒畅,阎立本这话,正是搔到了他的痒处,去年到现在,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看准时机,果断出手,招韩瑞为婿,而今,足以证明自己的眼光独到,慧眼识珠。

    听到两人的对话,阎婉儿颇有几分好奇,清丽的眼睛扑闪,悄声问道:“叔父,你们,不是来祝贺郑姐姐的么?”

    “不是也是,是也不是。”阎立本笑道。

    阎婉儿呶了下小嘴,低声道:“故弄玄虚。”

    “呵呵,你不知道,我们此来,本是想庆贺符节升官之事,却是没想……”阎立本笑道:“符节家里还有这件喜事,真是好事成双,喜上加喜。”

    阎婉儿惊讶道:“升官,韩公子又升官了。”

    “是啊,太常博士。”阎立本说道,心里有点儿惋惜,去年,要是兄长抢先,那么……

    两人并没有刻意压制声音,院落的女眷,自然听得清楚,顿时有几分惊叹,她们的出身非富即贵,不至于为了太常博士的官职而动容,只是能够受邀而来,证明她们与郑淖约的关系不错,也了解韩瑞的情况。

    从出仕到免职,调任,再到而今的升官,起落之间,不降反升,不管是运气,还是贵人相助,反正已有平步青云之象,一时之间,看韩瑞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反应过来,阎婉儿连忙笑道:“恭喜韩公子。”

    “谢谢。”韩瑞客气道。

    近年来,迎来送往的事情没少做,经验也算丰富,韩瑞朝庭院的女眷歉意笑了笑,就带着阎立本等人,绕行几步,来到另外的厅阁之中,随之告罪几句,出去重新安排起来。

    不过,宅第的仆役,多是郑淖约陪嫁过来的,大户人家出身,训练有素,只要吩咐下去,管家仆役自会斟酌处理,不会出了乱子,闹出笑话来。

    “恭喜韩公子。”

    “祝贺姐夫,早日入阁拜相。”

    “郎君大喜……”

    一路上,韩瑞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又是拱手,又是弯腰,道谢回礼不停,好不容易回到了内宅,见到了郑淖约,才有种透气的感觉,由心欢喜,笑容可掬,与郑淖约聊天的几个少女也是识趣,娇言软语的祝贺之后,随之掩口,笑盈盈的退去了。

    “夫君。”郑淖约温柔浅笑,就要站起来。

    “坐,坐下。”韩瑞急忙上前,跪坐她的身边,仔细端详,俏脸红朴朴的,稍微涂了点胭脂,眼眸之中水波荡漾,娇艳欲滴,开合之际,如花美容更显得妩媚动人。

    韩瑞点头,轻笑说道:“今天气色很好,怎样,孩子没有调皮捣蛋吧。”

    “有呀,又在这里乱踢人。”郑淖约说道,纤手抚着小腹,嘴唇弯笑,充满了怜爱。

    “呀,真是不乖。”韩瑞弯身低头,耳朵贴在郑淖约愈加臃肿的小腹上,喃声说道:“又在折腾阿娘了,等你出来,看父亲打你小屁股。”

    “踢了,真踢了。”适时,听到了动静,韩瑞乐不可支,沉醉于人世间,最美妙的声音之中,郑淖约弯眉微笑道:“小心,别吓着孩子……嗬呃。”

    又来了个妊娠反应,郑淖约纤手抚嘴,秀眉悄然轻蹙,红润的容颜多了两分苍白,模样难受,很不舒服。

    顾不上孩子了,韩瑞连忙搂抱郑淖约,轻轻抚顺她的后背,关切问道:“淖约,怎样……”

    “没事,待会就好。”郑淖约摇头,俏脸又多了分苍白的颜色。

    手忙脚乱的翻开旁边的食盒,拈了只腌制的青梅,韩瑞说道:“来,吃枚酸果子。”

    “谢谢夫君。”郑淖约红唇微启,将青梅子咬在口中,才感觉有几分舒服。

    看着郑淖约受苦,也无能为力,韩瑞颇不是滋味,无奈道:“唉,要是再过一千四百年就好了,可以以身代之。”

    “生儿育女,本是妇人之事,夫君怎么代替呀。”郑淖约笑道,心里甜蜜蜜的。

    轻轻抚摸郑淖约圆润的小腹,韩瑞笑着说道:“好办,把孩子从你这里拿出来,再放到我肚子里,那就成了。”

    “这是仙家手段,凡人岂能望及。”郑淖约自然不信,轻笑韩瑞异想天开。

    韩瑞笑而不语,免得传扬出去,别人把自己当成疯子,搂着郑淖约说了甜言蜜语,来贺的客人越来越多,身为主人,不能不出去招待。幸好,大多数人只是投帖送礼祝贺,没有亲自前来,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晚宴之时,韩瑞与郑淖约携手并肩,相依相偎,慢步出来,一个相貌清逸,风度翩翩,一个俏艳美丽,风华绝代,可谓是珠联璧合,连理枝缠,如同碧波鸳鸯,令人称羡。

    翌日清晨,昨夜的热闹喧嚣,已然随风飘去,庭院厅阁里外,已经收拾干净,一尘不染,只有屋檐墙壁上悬挂的彩带灯笼,没有来得及撤下,残存着庆喜的气息。

    秋日的阳光,明媚灿烂,透射窗户,落到了纱帐之中,光影斑驳,有几分燥热的感觉,韩瑞立即睁开眼睛,完全清醒,直腰而坐,扭头望着床榻上,依然沉睡的郑淖约,会心微笑,悄无声息的,收拾地上的席子,塞进了床榻底下,蹑手蹑脚的越过屏风,出了房门。

    洗漱,用了早餐,韩瑞神清气爽的出门,直奔皇城而去,反正升迁之后,没有硬性规定,一定要在什么时辰前去报到,休息敢两三天之内,解决公私琐事,再去也不迟。可是,韩瑞感觉,自己这个太常博士的官职,似乎不怎么寻常,所以只敢偷懒半天,就悠然而去。

    好久没有进入皇城了,真有点儿生疏的感觉,凭着牙牌,通过检查,韩瑞进去,自然是先到吏部,办理升迁的手续,有乔岩的照应,许下了请客的承诺,速度自然不慢,随之就在书吏的引领下,来到了太常寺。

    唐代中央朝廷机构,有台省官与卿监官之别,所谓的台省,一般指中书、门下、尚书三省和御史台,卿监就是九寺五监,九寺的长官称卿,五监的长官多数称监。太常寺卿为正三品官员,其他卿监都在从三品以下,所以,卿监百司之中,却是以太常寺为首。

    毕竟在古代,礼乐非常重要,不像现在,属于陪衬,春秋战国时期的动乱,在孔子等人看来,就是由于礼崩乐坏,所以才导致了连年的战争,且不论这个说法是否有理,但是不可否认,礼与乐,贯穿了整个封建王朝,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现在的太常寺卿,叫做祖孝孙,名字非常容易牢记,或者就是这个原因,皇帝提拔官员的时候,最容易想起他,自然步步高升。开个玩笑,尽管韩瑞不精通乐律,但是对于祖孝孙的声名,却时常有所耳闻。

    好像是东晋时期,闻鸡起舞的祖狄的后裔,贞观二年,奉天子之令,重新制定了雅乐,解决了调律和十二律旋宫的问题,这种专业的术语。韩瑞自然不明白,但是却清楚,就是他奠定了秦王破阵乐的基础。

    而今的吕才,就是沿用了祖孝孙破阵乐基本律调,加以填充扩编的,韩瑞也有几分佩服,本想趁机表达下仰慕之情,可惜听郑仁基、阎立本等人指点,才知道祖孝孙年老多病,多次上书乞骸骨,李世民念其劳苦功高,没有批复,却同意他在家休养。

    所以,现在主持太常寺工作的,是太常寺少卿张文收,一个在音乐上很有才华,但是在后世却默默无闻的人。不过,在韩瑞看来,张文收是生正逢时,要是在后世,最多是个出名的音乐家,但是在唐代,却身居高位,得到天子百官,公卿贵族礼遇,世人尊重,风光得意。

    来到太寺寺官署,韩瑞按照规矩,恭敬的求见张文收,片刻之后,有个书吏出来,客气的在前面引路,进了少卿衙房,却步退出。见到书案之前,坐着一个身穿绯红袍服的官员,韩瑞也没有怠慢,连忙上前行礼,高声道:“下官韩瑞,拜见张少卿。”

    “你就是韩瑞。”张文收有几分好奇,虽然偶尔也有几面之缘,但是就近观望,心中不免得惊讶韩瑞的年轻,要知道太常博士之职,掌辩别朝廷五礼,议定三公以及三品以上官员功过善恶的谥号,号称法官,多由博通文士担任。

    然而,韩瑞却这么年轻,怎么看也不像是博学之士,也不知道怎的,居然能够得到提拔,担任这个官职,怕是难以服众。

第四百一十四章 为难的问题

    第四百一十四章为难的问题

    文人自傲,多少有些相轻的毛病,见到韩瑞这么年轻,却成为太常博士,其他人心里岂能服气,不过彼此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熟悉,无缘无故的,刘文收也没有刻意提点韩瑞,只是按照平时接待下属的态度,随意问了几句话,就让书吏带他出去了。

    毕竟是卿监百司之首,太常寺的官员很多,有卿一人,少卿二人,丞二人,博士四人,主簿四人,此外,还有协律郎、奉礼郎、太祝、录事、修撰、检讨、府、史、谒者、赞引,等等官职,下统郊社、太乐、鼓吹、太医、太卜、廪牺、汾祠以及诸祠庙等八署。

    太常博士的品级不高,但是贵在清要,属于中层领导阶级,在八署令官之上,在太常礼院议论礼仪,可以不通过太常卿或少卿,直接禀报皇帝,有些只挂其名,不问职事的意味,地位颇为超然。

    也难怪刘文收,刚才没有多大的热情,一是没有必要,二是既然管不了,何必浪费时间收买人心,反正又不听自己的。

    与太常博士同样属于超然存在的,就是太医署与太卜署了,只是名义上属于太常寺管辖,实际上是独立的部门,至于其他六个官署,自有署令负责职事,由卿、少卿、丞领导调动,太常博士无权过问……

    也就是说,自己这个职位,是没有丝毫实权的,不过,很受众人尊重就是,清要、清要,就是清闲而重要的意思,韩瑞笑了笑,觉得官位重不重要且不提,清闲才是最重要的。

    过了片刻,在书吏的带领下,来到了太常礼院之中,韩瑞稍微整理衣冠仪容,坦然自若举步而进,一点儿也不担心受到同僚的排斥、刁难。坦然,是由于自信,当然,最大的原因,却是源于……

    “李博士、吕博士。”韩瑞行礼问候,笑容可掬。来到新的部门为官,最基本的常识,就是了解其中的情况,比如:主官、同僚、下属的身份、背景、兴趣爱好,等等,就算没有做到了如指掌,也应该知道大概。

    所以,韩瑞非常的淡定,因为四个太常博士之中,除了自己,其他三个,一人名为吕才,一个名为李淳风,最后一个,一个无名小卒,且不理他,三比一,怕他不成。

    吕才,在去年的时候,扩编破阵乐,积功升迁;李淳风,就是由于指引李渊陵园修建,因此特进,两个好友,同为太常博士,也算是缘分,不过,最为高兴的,自然是韩瑞,虽说和两人谈不上是关系亲密的好友,但是至少能聊得来,不用担心受到排斥。

    在三个不同的部门为官,都有熟人照应,说起来,也是韩瑞的运气,确切的说,这就是所谓的人脉,无论古今,要想升官,除了本身具备的能力之外,人脉关系才是最为重要的,没有良好的人际关系,就算满腹经纶,上位者不知,也只能埋没了。

    最好的例子,就是诸葛亮,躬耕于南阳,隐居草庐,可是没有亲朋好友的宣传,又有谁知道,世上还有个卧龙先生?没有名气,刘备才不会眼巴巴的跑去三顾。

    就算得到上位者的赏识,这样也不行,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朋党,什么时候都存在的,没有众人的帮衬,就想在诡辩多变的官场上闯荡,恐怕怎么死都不知道,这点韩瑞深有体会,被人算计的时候,如果没有马周,没有虞世南,没有李承乾……

    后果可以想象,所以韩瑞最感谢的就是虞世南,是他把自己引入圈子之中,而且,根据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基本原则,这些人多是脾性随和的文人大儒,非常愿意提携晚辈,当然,前提是你值得让他们伸手。

    这些人的威望很高,门生故旧众多,在朝中的力量,可谓是盘枝错节,不可忽视,而且不能否认,韩瑞也已经成为其中一员,在享受各种好处之余,多多少少,也应该有所付出,这是必然的道理,没人强迫,但是,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无视默契的人,等待他的,就是大家的疏远,不过,也不用把这种事情想象得太过可怕,毕竟,坚持的理念、维护的利益不同,行事的风格自然也不同,况且,以韩瑞现在的级别,这种事情离他还很遥远。

    所以,韩瑞才能随心所欲的,结交朋友,在修建陵园的时候,与李淳风时常品酒畅谈,关系还算不错。大家都是年轻人,应该颇有共同语言。

    虽然李淳风与吕才已经超过三十岁,但是在韩瑞看来,的确是属于年轻有为,要知道在后世,四十岁左右的青年大有人在,两人算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当然,如果李淳风不谈论天文地理,吕才不探讨算术历法,那就更加完美了。

    在两个天才面前,韩瑞不得不表示压力很大,幸好,物理化学不成,但是数学还是有些许基础的,可以时不时插句话,不然真的是丢脸羞愧之极。

    “韩博士”

    有人叫自己,真是太好了,韩瑞连忙起身,应声道:“何事?”

    一个书吏走了进来,恭敬说道:“太子殿下有请。”

    “知道了。”韩瑞应声,心中窃喜,笑呵呵道:“二位兄长,太子殿下召见,我先走了,回来再与二位畅谈。”

    李淳风与吕才浑然未觉,不时掐指计算,非常投入的争论勾股圆方图说的种种误解。

    算了,科学家就是这种德性,韩瑞摸了下鼻端,不过听着两人讨论的知识,简直就是高深莫测,满头雾水,一种自卑情绪油然而生,快步离去之时,不禁有种解脱似的感觉,以后的日子怎么过,韩瑞唉声叹气,很快就到了太医署……

    太医署,韩瑞错愕,不是说太子召见,不去东宫,怎么来到这里?

    “太子殿下就在这里。”引路的书吏解释。

    光天化日之下,挥了下空荡荡的衣袖,韩瑞也不担心,发生误闯白虎堂的事情,直接走了进去,一股浓郁的草药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不愧是全国最大的药材储藏中心,太医官署很是宽敞,屋宇层层,不时可见医官学徒,进进出出,拿出草药凉晒,也不知道有没有千年人参,万年灵芝之类的宝物。

    好奇打量,速度也不慢,穿过几道垂拱门,来到一间书卷、竹简堆积如山的屋中,却见李承乾饶有兴趣的,拿着枚九寸长的银针,仔细端详,旁边有几个,神色恭谨的医官,不停的解释长针的用途。

    九寸长,一针扎下去,不死即伤,称得上是绝代凶器了,韩瑞心里嘀咕,看着在阳光下,泛着锐利寒光的银针,颇有几分忌惮,远远行礼,叫唤道:“太子殿下。”

    “你来了。”李承乾欣然微笑,搁下细长银针,走了过来。

    笑了笑,韩瑞问道:“太子殿下,召下官而来,不知有何要事?”

    “你在秋狝那天的提议,父皇已经同意,决定交给我来处理。”李承乾微笑说道:“恰好,你在太常寺任职,具体的事宜,自然要找你前来商量。”

    就说嘛,这个太常博士,果然有蹊跷,自己又不是博学之士,怎么让自己担任这个职务,原来是为辅助李承乾做准备的,韩瑞恍然大悟,自然没有疑异。

    “父皇的意思。”李承乾说道:“女医由太医署管辖,不设品佚,而且,衙门不能设在皇城之中……其他具体的规矩,还需要与医官商议,完善条陈,供呈御览,才能实行。”

    “应该的。”韩瑞点头,表示明白,毕竟是属于创新变革,李世民能够同意,已经是出乎意料的事情,自然也不能冀望过高。

    随之,李承乾引见起来,旁边几个医官,分别是太医署的医师、针师、按摩师、咒禁师,从医多年,经验丰富,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随时可以向他们请教。

    嗯,肯定是李世民不放心,所以让他们在旁边拾缺补漏,有这样的觉悟,所以韩瑞非常客气,率先行礼问候,做足了礼贤下士的姿态。

    “太常博士……”平平淡淡的回礼,尽管不显得倨傲,但是也可以看出来,几个医官,对于年轻的韩瑞,缺乏足够的信服。

    韩瑞视若无睹,一笑置之,转身对李承乾说道:“太子殿下,事不宜迟,该从何处着手,你心中是否有了腹案?”

    “寡人觉得,先择校址,然后选生……只是老师,你们觉得,应该从何而来?”李承乾娓娓动听,显然已经做足了功课,准确把握学校的本质,无非是教舍,学生,老师罢了。

    然而,以朝廷的能量,教舍不难,学生来源也不缺,最难的就是教授医术的老师了,毕竟,这是女医学校,太医署里面的,绝大部分是男医,唯一的个例,就是特召的供事李希音,不过她就是一个人,能教授几个女子。

    “能不能恳请陛下,颁布招贤令?”韩瑞问道,这是最快捷有效的办法,只要许诺一些好处,不愁没人动心而来。

    可惜,这个时代,思想没有开放到这个程度,立即有人嗤之以鼻,反驳道:“如此隆重,只是为了招集几个女医,怕会惹人笑话。”

第四百一十五章 不怪你

    古代的招贤令,不是随便就能发布的,战乱时期使用没有问题,可是现在天下太平,还要招贤,岂不是打朝中大臣的脸么,况且,还是召集女子,这样天下士大夫的脸往哪里搁,必然会争相反对。

    陈规陋习真多,韩瑞无语,放弃了这个打算,考虑了下,提议道:“那么,只有派人去慢慢寻访了,在此之前,先让太医署的医官代为授课……”

    “不可,男女大防,岂能轻而视之,让我等去教一帮小女子,成何体统,要是传扬出去,不知世人怎么看待我们。”又有人摇头反对,大义凛然,得到众人的颌首附和。

    “那么……”迟疑了下,韩瑞脸色如常,随口说道:“也没有关系,反正属于草创阶段,先把学校建立起来,安置学生,找些经验丰富的稳婆,教她们些基本的护产知识,待寻访到技术高明的女医,再来授课也不迟。”

    “言之有理。”李承乾赞许道。

    几个医官面面相觑,顿时无话可说,目光闪烁,似乎有些失望,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这些医官,属于光鲜背后的那群人了,只有在御医们没空的时候,才能代替他们出诊,赚些外快,竞争本来就已经非常激烈,可是现在,又冒出什么女医,准备抢生意,叫这些医官,心里岂能没有想法。

    而那些御医不同,他们已经身在同行的前列,风光得意,除了偶尔冒些风险之外,其他时候,可谓是深得王公贵族的尊重,治好了病,自有赏赐,自然不需要额外的收入,更加注重的是能够减少负担,少出些差错,平安无事,若是有女医帮他们分担风险,简直就是福音,欢迎都来不及,岂会反对。

    利益不同,想法自然不一,态度更加截然相反,韩瑞不是白痴,自然明白,历朝历代,每次变革,总会损害一些人的利益,稍微推测,就明白这些人的心理,所以才会心平气和,没有与之计较。

    反正这是大势,满朝文武,公卿贵族,甚至是天下百姓,只要是男人,谁希望自己媳妇,被其他男人摸来看去,即使这人是医生,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吃醋不是女人专利,以前是迫不得已,要是有女医生,大家自然懂得选择。

    所以,当李世民就这件事情,与朝中几个大臣商议,大部分人都觉得,这是好事,可以支持实行,之所以交给李承乾负责,或许他们心中觉得,成事,固然欣喜,败事,也不要紧,就当是历练,一举两得。

    仔细将韩瑞的建议记录下来,李承乾问道:“诸位,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几个医官对看了眼,整齐摇头,李承乾不动声色,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那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回去再好好想想,有什么遗漏的地方,集思广益,才能拾遗站阙。”

    见到李承乾要走,几个医官纷纷站了起来,恭敬相送。明白留在这里,也属于遭人嫌弃的角色,韩瑞也非常识趣,追随李承乾而去。

    出了太医署,就在皇城路上随意穿行,来到一个视野空旷的凉亭,示意仆从散开几步,李承乾扶栏眺望,沉声说道:“韩瑞,刚才那几人的态度,似乎有些异常。”

    “不是异常,根本就是不乐意。”韩瑞笑道,仔细分析起来。

    聆听韩瑞的推测,李承乾一拍栏杆,怒斥道:“本以为只是庸人,没有想到,却是蠡官。”

    “几个跳梁小丑而已,太子不用这么生气。”韩瑞劝慰说道:“他们不参与其中,这也是好事,免得这些居心不良之人,在内部使坏,更加麻烦。”

    养气的功夫,愈加的精湛,李承乾很快收敛心情,哼声道:“不错,正事要紧,现在没空理会他们,等到以后……”

    心中替几人默哀三秒钟,真以为李承乾和自己年轻,容易糊弄,不肯出力,活该倒霉,韩瑞顾不上幸灾乐祸,正容说道:“太子,还有个难题没有解决。”

    “什么?”李承乾急忙问道。

    “就算寻访到技术高明的女医,怎么让她们心甘情愿的授课,这也是个问题。”韩瑞皱眉道:“一个两个学徒弟子,或许没有问题,但是教授一百几十个学生,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敝帚自珍。”

    这又是个陈规陋习,很多技术绝学,就是由于这个原因失传了。

    “就算肯教,也不会倾囊全授,而且这种事情,只能是出于自愿,根本是强迫不了的。”韩瑞叹气道:“就算学生之中,有几个天才,能够举一反三,自学成才,那也是好久以后的事情,原计划,三到五年时间,女医出诊,治些小病,或许没有问题,但是遇到疑难杂症,多半是没有办法解决,所以要提醒太子,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没事,我刚才打探过了。”李承乾笑道:“医术博大精深,根本没有速成的办法,只能通过日积月累,逐渐提高,没有想过要一蹴而就。”

    “如此,就没有问题了。”韩瑞欣然说道:“当务之急,就是将疏奏呈给陛下御览,得到批复之后,立即派人寻访女医,其实,按我来说,现在就可以去访了,双管齐下,统筹安排,更加快速。”

    “那好,我去向父皇复命,你去寻访女医,大家分头行事,至于校舍学生,你不用操心,已经有人安排了。”末了,李承乾吩咐道:“如意,你跟着韩瑞,听他宣调。”

    “奴知道了。”如意连忙答应。

    李承乾说道:“韩瑞,你有什么事情,告诉如意,让他去办就行了。”

    韩瑞点头,表示明白,毕竟太常博士只是清闲的职位,能够调动的人手不多,不像如意,可以差遣东宫的仆从,更加方便。

    再说了几句,李承乾就走了,回去完善计划,呈报李世民批复。恭送了几步,韩瑞就停了下来,目送李承乾离去,消失在角落,忽然回头说道:“如意,遇到了个熟人,你在这里稍等,我去去就回。”

    如意眨了下俊气的眼睛,自然没有意见,韩瑞挥手,转身疾步前行,拐进了一幢建筑的墙角,看着眼前,肤光胜雪,姿形秀丽,容光照人的美丽佳人,韩瑞笑容可掬,情不自禁,伸手就要搂抱。

    轻轻的拍掉伸来的手掌,李希音有几分羞涩,犹似一泓清水的妙目,波光盈盈,荡漾着春意,瞅了下侧边,低声道:“也不看下,这里是什么地方,居然敢胡闹。”

    咳,这个时候,韩瑞才发现,不远处有几个安静俏立的宫女,不时注目观看,表情透出好奇之色。一抹尴尬,瞬间即逝,韩瑞轻声道:“我的眼里只有你,自然没有注意她们。”

    不得不说,这句话的杀伤力非常强悍,李希音眼波潮润,似能溢出水来,要不是顾及那几个宫女,恐怕已经投怀送抱了。勉强压抑怦怦乱跳的芳心,风情妩媚的送了个秋波,羞嗔说道:“就知道哄人,谁知道是不是违心之语。”

    “天地可鉴。”韩瑞誓言旦旦,小声说道:“要不,你打发她们离开,我证明给你看。”

    “信你才怪,一听,就知道你,肯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李希音低头说道,俏美的脸上滑腻亮丽,犹如抹着一层娇艳无比的胭脂。

    韩瑞笑嘻嘻道:“那你说说看,我在打什么坏主意。”

    “无赖。”李希音突然抬头,轻嗔薄怒,眼波之中,却是无限的情丝。

    挪移半步,素雅的幽香,飘浮而来,韩瑞心里痒痒的,可是又不能动手,真是不好受,无奈之下,只得没话找话道:“那些是什么人呀?”

    “皇后娘娘赐下的使唤宫女,天天跟在身边,寸步不离,好不自在,可是又不能拒绝。”李希音轻声道,有几分苦恼,毕竟自幼出家修行,一向独立惯了,有人服侍,反而觉得不适。

    “这是好事。”韩瑞有几分欣喜,暗暗地感谢长孙皇后考虑周到,这样,就不怕李希音,浑然未觉,不小心做错事情,或者受了别人的算计。不过,这种事情,不好明言,免得,适得其反,心中一动,韩瑞轻笑道:“你要习惯,对以后有好处。”

    “怎么说?”李希音迷惑不解。

    目光透出柔情,韩瑞笑着说道:“反正以后成了韩夫人,迟早也要适应的。”

    “无赖,又在占人家便宜。”李希音面红耳赤,手指轻轻搓着一片衣角,睫毛似剪,眼波如水,清澈如碧,丰沛欲溢,怀春女子特有的羞涩和矜持,在这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悄无声息的,挪动到了合适位置,估计可以挡住几个宫女的视线,韩瑞伸手,拿着柔润纤腻的柔荑,轻声道:“进宫为皇后治病,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突然之间,来了好久内待宫女,匆忙就带我进来了,又不能回去。”李希音似有几分余悸,韩瑞心生歉意,低声道:“这事怪我,不该多嘴,将你牵扯进来。”

    当初,韩瑞就是拿李希音举例,虽然没有提起姓名,可是没有想到,李世民真的到民间寻访,找到李希音,请她给长孙皇后治疗,幸好没出什么意外,不然……韩瑞后怕不已。

    “不怪你……”李希音轻声道,美眸渗出千丝万缕的柔情。V!~!

第四百一十六章 转折

    胸中柔情激荡,可是从李希音清亮的明眸中,看到几个宫女的身

    影,韩瑞只得忍耐下来,颇为无奈的叹气,轻声问道:“这些天,在

    太医署过得怎样,有没有人为难你?”

    “没有,那些前辈,对我很是客气。”李希音说道。

    当然客气,遇到的风险,至少减少一半,心里不知道怎么感恩戴德

    呢,韩瑞腹诽,虽然也清楚,李希音不是那种,给人卖了,还帮忙砹

    钱的单纯女子,不过还是委婉的提醒道:“在这里,多有不便,你就专

    心为皇后治病就行,其他事情,就不要理会了。”

    “我明白。”李希音嘴唇弯笑道:“待皇后娘娘彻夜痊愈之后「

    那个时候,就由不得你了,除非有人代替……突然灵光闪烁,韩

    珞连忙问道:“希音,你认不认识,一些医术高明的女医?”

    “女医”想号-想李希音茫然说道=“不认识

    “唉-,可惜了。”韩瑞叹气。

    李希音不解道:“怎么了,你找女医做什么,难道是郑姐姐身体不

    “没有,她很好。”韩瑞连忙摇头,慢慢湃释起来。

    “办个女医学校,找人授课。”一泓清水般的眼眸多了几分亮

    泽,李希音颇有几分兴趣,轻笑说道:"我可以去帮忙呀。”

    “已经预定你了。”韩瑞又是无黍,又是怜爱说道:“就你一个人

    ,带几十个学生,肯定忙不过来,所以才想多找些人,帮你分担。”

    心里甜蜜蜜的,反握韩瑞的手掌,李希音低声道:“没事的,反

    正在山上的时候,我也经常给师妹们讲课。”

    “那样很辛苦的,我心里……等等,希音,你是说……”韩瑞惊

    讶道:“你的师姐师妹,也懂医术?”

    “是呀。”李希音理所当然道:“不仅是师姐妹,那些师叔师伯

    也精通,不然,你以为,我的医术从何而来。”

    “可是,你不是说,不认识其他女医……”韩瑞惊喜交集,真是意

    外之喜呀,眼皮底下就有现成的老师,何需到其他地方寻访。

    李希音也明白过来,吃吃笑道:“我们是女冠,不是女医。

    有什么区别?好吧,韩瑞承认,两者真有区别,至少名字和职业不

    同,但是古代医道不分家,刚才怎么没有想到,道士常年在山中居

    住,辨识草药的机会更多,若是肯花心思钻研,医术可想而知,大名鼎

    鼎的药王孙思邈,不就是个道士吗。

    思维怎么没有拐过弯来,韩瑞悔叹,连忙问道:“希音,你那些师

    叔伯,师姐妹的医术,与你相比,怎样,不一定要超过你,只要有你

    一半好就行了。”

    “我怎能与长辈相提并论,只是学到师父医术的六七成,不

    过……”李希音目光掠过几分得意,如同小孩找到心爱的玩具,炫耀似

    的说道:“在师姐妹之中,我的医术是最好的。”

    “那是自然,我们家的希音,自然是最厉害的。”韩瑞笑呵呵

    道,心里有些好奇,既然这些女冠医术出众,怎么名声不显呀?

    听到韩瑞的疑问,李希音解释道:“也不奇怪,毕竟是出家修道

    之人,要这么多声名做什么,况且,就算是病人求医,也没有对外宣扬

    的道理。”

    对了,韩瑞恍然大悟,差点又忘记,女人患病,一向是羞于启齿,

    无论是治不好,还是治得好,都要保密,怎么会传出风声。

    “怎么,你是想……请她们授课。”李希音轻声道:“我是没有

    问题,可是却不知道长辈们是否答应。”

    也是,佛道本来就有法不轻传的说法,无缘无故的,那些女冠,怕

    是不会答应传授医术,不过……考虑片刻,韩瑞笑道:“不要紧,大不

    了,我去求岳母她老人家。”

    迷惑了下,转念就明白韩瑞的意思,李希音红霞未褪的俏脸,又多

    了抹亮丽的脂色,白玉般滑润的纤手轻抽,羞嗔道:“不理你了.就知

    道油腔滑调,占人便宜。”

    “我说的可是事实。”韩瑞嬉皮笑脸,手掌握得紧紧的,没有松

    开,李希音也是象征性的挣脱了下,也没了动静。

    美眸横波,白了一眼,李希音说道:“阿娘虽是观主,但是平日不

    怎么管事,观中的大小事务,都是与师叔师伯商议之后,才决定下来

    的,你找她也没用。”一

    “怎么没用。”韩瑞笑道:“商量你我亲事的时候,总不能略过

    “又扯了,人家在和你说正事。”李希音又羞又喜,轻嗔薄怒,

    “好,公私分明,公私分明勺”笑了笑,韩瑞说道:“你放心,总

    不能为了公事,就得罪了岳母大人,不然,她老人家不同意你我的事情

    怎么办。”

    “……算了,懒得理你,我要走了。”李希

    音说道,柔软的纤手任由韩瑞握住,美丽的眼眸情意绵绵。

    拿起柔嫩的纤手,在嘴边轻吻了下,韩瑞轻声道:“待我解决这件

    事情,你就可以离开这里了,那个时候,我们……”

    心中酥醉,李希音轻轻颌首,一步三回头,依依不含,带着几个宫

    女走了。

    韩瑞含笑驻足,直到李希音芳踪在眼前消失,这才回身,悠悠说

    道:“如意,不要躲了,出来吧.”

    “韩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如意惊奇最快}道,一脸的

    佩服,柔情蜜意的时刻,居然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真是神人啊。

    韩瑞作出斋深莫剥的模样,淡淡地说道:“猜的。”

    晕,如意差点栽到在地,原来自己是不打自招,早知道不出来了。

    “不要桊昔。”摸着光秃秃的下巴,韩瑞说道:“刚才,你听了

    多少?”

    “没有,绝对没有偷听。”如意不笨,连忙摇头,清秀俊逸的脸

    上,露出真诚的笑容,矢口否认道:“只是见韩公子久不归来,所以过

    来看下情况,见到两位在这里叙旧,就不敢多加打扰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算你识相,韩瑞瞄7眼,悠悠说道:

    “你回去之后,立即派人,在京畿道各州县打听,医术高明的女医,一

    有消息,马上回报。”

    “韩公子,不是打算去骊山……”如意疑桑说道,突然反应过

    来,糟糕,说漏嘴了。

    “还敢说没有偷听。”韩瑞没好气道。

    如意无言以辩,只得呵呵干笑,晶莹如玉的肌肤,泛了起了点点

    红润,散发出空灵与俊秀的气质,怀春少女见到了,肯定为之魂牵梦

    萦。韩瑞心中微动,目光闪烁了下,这个优势,似乎可以利用……

    给韩瑞看得颇有几分不自在,如意小心翼翼道:“韩公子,还有什

    么吩咐?”

    “不能为了一棵树林,放弃了整片森林。”韩瑞解释说道:“要

    是朝圣宫的女冠,不答应这件事情,至少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

    “明白了。”如意心悦诚服道。

    韩瑞补充道:“还有,记得也要留意京城,以及附近的女观「打听

    下,那些女冠,是不是也懂医术勺”

    意应声道。

    “这些事情,你吩咐其他人打探就成。”韩瑞目光有几分诡异,

    微笑说道:“你的任务,就是明天陪我JL骊山,与朝圣宫的女冠「沟通

    商议十一一▲r,

    “好的。”如意没有意见,请示说道:“那么,在下明天在何处

    等候韩公子。”

    考虑了下,韩瑞笑道:“太常寺礼院吧,恰好,我也要准备些物

    事,或许有用。”

    如意爽快的答应下来,看到韩瑞的笑容,一阵秋风掠过,莫明其妙

    的,身体有些发冷,韩瑞非常关切问候,如意感激之余,反而觉得更加

    冷了。

    目送如意离开,韩瑞心中暗暗祈祷,可不能生病呀,明天,可能

    派上大用场……

    阿嚏,如意失态的揉了下鼻子,迷惑不解,今天怎么回事,突然降

    温这么多,看来回去之后,要多添加两件衣裳才成。

    唉,懵懂的少年,祝你好运!

    说不定,在以后,你会从内心深处感谢我的,韩瑞笑容可掬,慢

    慢腾腾,返回太常礼院,继续接受古代科学家的轰炸教育。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期,本来想请李淳风与吕才,到家中喝

    酒的,可是见到两人,仍然沉浸于算术之中,只得……高兴的放弃了

    这个打算,拱手为礼,悄无声息的走出礼院,疾步而行,很快就出了皇

    城,骑马归去。

    “郎君回来了。”

    不久之后,宅院之中,见到韩瑞返回,仆役纷纷叫唤。韩瑞轻轻

    点头,一路回到房中,画屏迎了上来,嫩白的小手,脱下了他的官帽,

    随便宽衣解带,换了宽松的衣袍。

    “淖约呢。”透了口气,韩瑞问道:“今天家里,没有什么事情

    p巴o

    “娘子很好,在后园赏花呢。”画屏细语说道:“家里没什么

    事,就是有很多客人上门求见郎君,投了好多拜帖。

    看来,自己高升太常博士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这些人,不是前来

    祝贺,就是趋炎附势,世道就是这么现实,也用不着生气,韩瑞笑道:

    “都有些什么人呀。

    “郎君平日交往的朋友,按照娘子的吩咐,让管家在厅里奉茶,怠

    慢了,改日再由郎君设宴赔罪,还有一些权贵的礼物,都收下了,录了

    礼单,以后回敬就是了。”画屏娓娓说道:“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就

    收了拜帖,退回礼物……

第四百一十七章 潇洒美少年

    第四百一十七章潇洒美少年

    家里有贤内助,果然不用操心,韩瑞微笑点头,接过画屏递上来的拜帖,随手翻开观看,发现里面夹有私货,顿时有几分惊讶,奇怪道:“怎么还有行卷,呃,永州、汾州、易州……天南地北,这些人是谁呀,一个都不认识。”

    凑近看了眼,画屏掩口笑道:“郎君忘记了,明年科举,这个时候,各地的士子,也该赴京赶考了。”

    “那也不应该行卷到我头上来啊。”韩瑞哭笑不得,心中颇有几分感叹,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又是一年了。

    画屏轻声说道:“郎君现在可是举世皆知的大才子,若是得到你的几句赞语,那人肯定名扬京城,前来行卷,也不奇怪。”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估计他们是找错人了。”韩瑞摇头说道,尽管知道自己有些名气,但是与朝中那帮宿儒相比,还是有明显的差距。

    画屏可不这么认为,轻声细语道:“郎君,你这是有些妄自菲薄了,科举到现在,才过了半年而已,有些士子根本没有回去,在他们的宣扬下,郎君的功劳,谁人不知,刻碑设宴,流芳百世,如此荣耀之事,足够他们铭记于心了。”

    “我只是顺势而为罢了,即使没有我,朝廷迟早也会这样做的。”韩瑞笑道,只是提前几十年提议而已,算不上功劳。

    画屏摇头,又要再说,却给打断了,却听韩瑞说道:“行卷暂且放在书房,待我有空再仔细观阅,若真的才学,我也不介意为他们引见他朝中的大臣。”

    只是举手之劳,这种事情,韩瑞也乐于为之,说不定能在其中,发现一两个怀才不遇的名人,可以结个善缘。

    画屏柔柔应声,小手拣了行卷,仔细的整理折叠,捧在怀中,盈盈而去,过了片刻,又走了回来,微笑说道:“郎君,钱郎君派人送了封书信而来。”

    “呵呵,估计又在抱怨主簿难做,杂事繁多,忙碌得日渐消瘦了吧。”韩瑞笑容浓郁,自从钱丰赴任之后,每月必有书信往来,大多数是些废话。就是为了这些闲言碎语,可怜送信的仆役,千里奔波,累得又黑又瘦,憔悴之极。

    画屏抿唇微笑,不作评论,轻柔奉上信匣,韩瑞拿过,打开盒盖,取出封口开启的书信,抽出笺纸观看起来,过了片刻,韩瑞抬头,满面怪异之色。

    “郎君,怎么了?”画屏有些好奇。

    低头再看,韩瑞语气莫名道:“没错呀,是三哥的笔迹,又是指明给我的。”

    “郎君,怎么回事……”画屏真的好奇了。

    再三确认,韩瑞嘴角浮现灿烂又兼奇异的笑容,轻声道:“三哥要成亲了。”

    “什么钱郎君他?”画屏惊讶,抚着小嘴,清秀的眼眸,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突然之间,画屏反应过来,咦,有什么好奇怪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今钱丰也算是功成名就,也是时候成家,留下子嗣,继承香火了。

    都怪郎君,表现得一惊一乍的,害得人家也受到感染,画屏嗔怨瞅了眼,欣然说道:“这是好事呀,对方是谁家的女子,什么时候成亲,即使去不了,也该奉上祝礼。”

    “不知道。”摇了摇头,韩瑞补充说道:“你看,只是在末尾提到他要成亲的事情,其他,什么都没说。”

    画屏眨了下眼睛,仔细观看,发现的确如此,书信内容,与以前大同小异,无非是埋怨自己辛苦劳累,韩瑞却在京城逍遥自在,不够义气……等等,之后,就在最后,明明白白的写着:我要成亲了。

    随之,顿首,落款,写信的日期,印章,一个没有落下,唯独没有再提,什么时候成亲,和谁成亲的事情,有头没尾的,或许是……

    “可能是笔误。”画屏猜测道。

    “不太可能。”韩瑞摇头说道:“内容才数百字而已,书毕复查之时,一目了然,又是在显眼的位置,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画屏轻轻点头,觉得有理,可是,这样,又解释不清楚了,成亲这么重要的事情,岂能如此马虎,两人关系亲厚,没有理由瞒得韩瑞呀,况且,真有心隐瞒,那么何必多此一举,在信中提及呢。

    百思不得其解,搓着光滑的下巴,韩瑞若有所思道:“看来,这事,有些蹊跷啊。”

    “郎君有什么发现?”画屏连忙问道。

    “没有。”韩瑞继续摇头,微笑说道:“不过,据我估计,三哥是故意的。”

    “怎么说?”画屏清澈的眼睛,透出好奇之色。

    “料到京城离荆州有千里之远,他成亲之时,我不能亲自道贺,故意让我凭空猜测。”韩瑞笑道:“想来,再过几天,又有新的书信送来吧。”

    “言之有理。”画屏赞同说道。

    “不过……有没有理,还是要回信问个明白的。”韩瑞苦笑道:“三哥那个脾性,要顺着他来,要是见我没有回信,可能故意与我赌气,真的不提了。”

    “郎君稍等,婢子取墨来。”画屏秀气微笑,以柜子里取出笔墨纸砚等物,铺开上等的笺纸,白皙纤嫩的小手,拈了块墨锭,在砚中仔细研磨起来,待砚这中墨泛着细腻油光之时,这才罢手,执笔沾墨,递了过去。

    在这段时间,已经打好了腹稿,韩瑞接笔,在笺纸刷刷点点,一气呵成,通篇尽是疑问的语气,待墨汁干透,小心折叠,放到新的信封之中,取来信匣锁上,吩咐送信来的仆役,再送回去。

    事情不算完,想了想,韩瑞喃声道:“不成,三哥做事真不靠谱,还得多写封信,问下钱叔父,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毛笔疾飞,又写了封信,装进信匣,差人送到扬州,事情才算告一段落。看着领命而去的仆役,韩瑞再次怀念,手机、电报等等,一切现代高科技通讯工具。

    画屏误会了,以为韩瑞在担忧,连忙安慰道:“郎君,不用多想,肯定是钱郎君在与你玩笑,说不定明天,就有差役送信而来。”

    韩瑞也不辩解,拉着她的小手,微笑道:“走,去看淖约,待会又辛苦你画图了。”

    “……不辛苦,就是担心,婢子丹青技艺浅薄,画不出郎君与娘子的神韵。”画屏说道,秀美的小脸,泛起了羞涩与甜蜜的神情。

    “没事,慢慢来,我们有的是时间,一次不成,那就两次、三次……”

    夕阳的余辉,再次照耀清雅的后院,韩瑞与郑淖约相依相偎,流萤在旁边讲述不知何处听来的奇闻趣事,画屏手执丹青妙笔,一笔一画的勾勒,一晃,又是一天过去了。

    翌日清晨,晓色朦胧,如意早早的来了,在太常寺礼院等候,过了好久,太阳已经升空,隅中之时,韩瑞才姗姗来迟,脸上带着没有多少歉意的笑容,诚意不足道:“如意,来迟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也没来多久。”如意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见,对于被放鸽子的事情,心里多少有些意见的。

    韩瑞觉察,微笑解释道:“其实,我也早来了,不过,先去了教坊司,办些事情。”

    “韩公子去教坊司做什么?”如意皱眉道,虽然从那里出来,但是对于那个地方,非常的不喜欢,甚至称得上是厌恶。

    “查了些资料。”韩瑞淡淡说道:“好了,如意,你换件衣裳,我们也立即出发。”

    如意识趣没问,只是奇怪道:“韩公子,为何要我换衣裳?”左顾右盼,没有发现自己衣裳有什么问题。

    “衣服是没有问题,可是不够……显示出身份来。”韩瑞说道:“要知道,你现在代表的可是东宫,一身灰衣麻布,有**份啊。”

    如意迟疑说道:“可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太子殿下让你听我的。”韩瑞抢先说道:“你是太子殿下的贴身近侍,外出办事的时候,尽管不能盛气凌人,但是也不能表现出低声下气的模样……”

    一通说教,如意心中迷惑,还是不明白,身上的衣裳,与低声下气有什么关系,不过,的确记得李承乾的吩咐,凡事听从韩瑞的安排,所以立即点头答应。

    扯了下衣袖,哪里是什么灰衣麻布,分明是上好的丝绸制成,不过是仆役的款式罢了,而且,东宫房里的衣裳,多数是这样,所以,如意有些为难道:“韩公子,你觉得,我应该换什么衣裳才好。”

    “没事,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韩瑞笑眯眯道,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抽出一个包裹来,递给了如意。

    有几分愕然,如意连忙接过了包裹,轻轻摊开观看,里面是套白色的袍服,未等他有什么反应,就在韩瑞的撺掇下,进了礼院,找了间无人的房屋,换好了衣裳,神情颇有几分不自然,慢慢走了出来。

    韩瑞眼睛顿时亮了,只是随便穿件白色的袍子,白衣黑发,束了儒巾,下垂几缕头发微微飘拂,晶莹如玉的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种容貌,这种风仪,已经不能用言词来形容,纯粹就是用来打击人的。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此时此刻,韩瑞脑海中能够想到的词汇,就是杜甫这句诗了。

第四百一十八章 凡心

    第四百一十八章凡心

    再次受到打击,如果不是为了正事,绝对不与之同行,看着神情扭捏腼腆,浑身不自在的如意,韩瑞心中感叹,微笑说道:“好,就是这样,我们走吧。”

    “韩公子先请。”如意连忙引手,翩翩风度,标致俊美,要是在后世,肯定给那些追星的少女、**生吞活剥了不可。

    不过,古代也有看杀卫玠事件,不得不防,所以,韩瑞决定坐车而去,免得与这个潇洒美少年同行,沦为路人甲之流,那也太伤自尊了。

    如意可不知道韩瑞的心思,觉得不能耽搁正事,走快几步,安排出行的马车,在皇城门前等候,待韩瑞上车,立即吩咐御者扬鞭而去。

    秋天,那是收获的季节,出了长安城,官道两旁,尽是空荡荡的田地,粟米小麦已经收割完毕,仍然残留些许麦穗。裸露的田埂之中,偶尔可以见到,一些老幼妇孺,背着竹箩,低头俯身,一边挥赶成群成队,在田里觅食的雀鸟,一边拾拣麦穗……

    一辆豪华的马车路过,马脖上的银铃,叮当晃动,惊起了不少雀鸟,扑扑振翅,飞向了白云悠悠的天空,蔚蓝色的屏幕之下,秋阳似火,晒得肌肤黝黑的老人,满是皱纹、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欢喜的笑容,伸手招呼儿孙,捉紧时机,继续拾拣麦穗……

    透过车帘,看到眼前的景象,如意的眼中,隐隐浮现羡慕之色,羡慕的,当然不是百姓清贫的生活,而是人家子孙同堂的幸福美满。

    清楚如意的身世,韩瑞也不准备提起这件事情,那不是安慰,而是往他的伤口上撒盐,所以,装做没有发现,随意笑道:“如意,待会上山之后,就看你的表现了。”

    “我?”如意惊讶,注意力果然转移回来,忐忑说道:“韩公子,我应该怎么表现。”

    “你的任务非常重要。”韩瑞郑重其事道:“上山之后,我在与朝圣观主事人谈话的时候,你在外面,向那些女冠,仔细讲解培训女医的好处,即使那些主事人,由于种种原因,不肯同意,但是那些女冠动心,有几个人愿意帮忙,我们也算是成了。”

    小事而已,如意松了口气,旋即又提了上来,颇有几分慌乱道:“韩公子,我应该怎么向她们解说?”

    “她们又不是大虫,不用害怕。”韩瑞从容说道:“平时怎么说,待会就怎么说,有什么好为难的。”

    “可是,兹事体大,若是我办不好,岂不是辜负了韩公子之托。”如意踌躇说道:“要不,换个能说会道之人前来……”

    “不必这样麻烦。”韩瑞摆手说道:“那些女冠虽在山中修行,却不代表她们愚昧无知,心诚就好,若是巧舌如簧,怕是适得其反,那就不美了。”

    这年头,能说会道的人好找,可是潇洒美少年却不多见,韩瑞才没有那么笨,舍本逐末。见到韩瑞已经拿定了主意,如意也不再反对,心里开始琢磨着,待会应该怎么解说。

    韩瑞非常欣赏如意这种敬业的精神,不过也觉得,他的担心纯属多余,但是也不劝解,撩开车帘,看着官道两旁的风景,很快就来到了骊山脚下。

    马车悠悠停下,韩瑞率先下来,回头叫道:“如意,不要多想了,我们上山喽。”

    在车厢中应声,如意轻跃下来,一阵秋风掠过,白衣飘飘,风流韵致,阳光下的肌肤流动光泽,可谓是光彩照人,顷刻之间,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以前,追随太子出行,如意着装朴素,以深沉的灰黑颜色为主,而且经常躲在角落,面容再是俊美,也没有多少人注意,现在不同,换了件儒雅的袍服,又是独自出行,自然容易引人注目,难以忽视。

    如意颇不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形,清俊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由于肌肤白皙,所以显得分外鲜明,像是涂了胭脂,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易钗而弁的娇俏佳人。

    骊山脚下,游人如织,其中不乏清闲无聊的公子哥儿,或是与好友游玩赏景,或是带着家奴,狎ji招摇,忽然见到这里出现了个俊美少年,无视者有之,嫉妒者有之,自然也有产生结交之心的人,露出友好的笑容,就要上前搭讪。

    且不理这些人是什么心理,反正这天前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炫耀的,在韩瑞的召唤下,如意不敢怠慢,连忙随行而去。

    “哪家公卿的子弟,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未必,可能是前来备考的书生……”

    一番猜测,也就各自散了,当然,也有某些人,不死心,或是徘徊等候,或是悄悄地在后面。这种无聊的事情,韩瑞没空关注,不紧不慢,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朝圣宫之前,气喘吁吁道:“如意,奉拜帖,求见白云观主。”

    相对,如意就显得轻松多了,额头上连细汗也没有,气定神闲,应声拿着拜帖,直接向朝圣宫门去走去。

    朝圣宫的香火向来鼎盛,即使是在日中之时,仍然有不少女子,怀着虔诚之心,准备朝拜女娲圣母,突然发现,同行之中,多了位俊美少年,顿时纷纷看来,即使谈不上立即为之神魂颠倒,但是,发现了美好的事物,多看两眼,应该不过分吧。

    一时之间,不管是准备进观进香的女子,还是进香完毕,准备回家的妇女,步履的速度,突然变慢了几倍,细细碎碎,十分优雅。

    尽管如意心思敏锐,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也没有察觉,根源出在自己身上,带着几分迷惑不解,没有忘记正事,径直走到门前迎客的女冠身前,展颜笑道:“这位道长……”

    迎客的女道士年纪也不大,二十岁左右,长相普通,可能是由于长年在深山修行的原因,皮肤有几分白皙,却是有三分姿色,见到有位美少年向自己走来,平静如水的心湖,忍不住泛起丝缕的波澜,好半响,才恍然惊醒,极其温柔细声道:“这位公子,来此有何事情?”

    刚才已经说了,难道没有听见?如意错愕,无可奈何,双手奉上拜帖,再次说道:“烦劳女道长……求见白云观主……”

    声音真好听,女道士思绪又飘飞了下,突然发现如意清秀的眉毛微皱,目光不解的看来,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心里的想,顿时有几分惊慌失措,忍住羞涩,伸手拿过拜帖,一句话也不多说,转身疾行而去。

    “怎么回事?”如意很是奇怪,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没有那么可怕吧。

    休息得差不多了,韩瑞上前,轻笑说道:“这里是女观,平时难得有男客前来,我们也算是贸然而来,人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也是正常的事情。”

    如意恍然大悟,接受了这个解释,可是心里却觉得,好像有些不对。

    日中正午,火辣辣的太阳,拼命似的燃放着光芒,好像要在冬季来临之前,将能量耗尽,蒸得韩瑞汗水直流,旁若无人似的,挥着宽袖纳凉,反正,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如意那里,应该没人留意自己失仪的情况。

    “韩公子,大家,好像都在看着我们。”如意轻声道,悄无声息的退步,习惯性的躲在韩瑞的身后。

    是在看你,人家眼中,可没有我的存在,呼了口气,韩瑞笑道:“不是说过了么,这里是女观,平时不接待男客,见到我们来了,自然觉得奇怪。”

    “那么,待会我们岂不是也不能进去。”如意问道,纯粹是没话找话,化解心中的尴尬,被这么多女子围观的感觉,真不怎么好受。

    “没事,我们现在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东宫、朝廷。”韩瑞自嘲说道:“在人家眼里,我们两个,已经不算男人了。”

    如意忍俊不禁,轻微而笑,风仪神态,将空灵俊秀的气质,发挥得淋漓尽致,杀伤力顿时提高数倍,依稀之中,韩瑞仿佛能够听到,周围某些个少女怦然心动的声音。

    很好,就是要这个效果,韩瑞心中满意,就在这时,朝圣宫之内,在白云女冠的带领下,一帮女道士盈盈而来,就如同韩瑞之言,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是男人了,而是权力的象征,所谓的出家,不染尘俗,不过是自我安慰之语,要知道,天下宗教,皆在朝廷的掌控之中,不服王化的存在,就是邪教之流,根本没有发展壮大的机会。

    而今,韩瑞不是以个人的名义前来拜访,而是正经八百投上拜帖,附有东宫太子李承乾的印章,朝圣宫的女道士们,又不是真的已经修行到超凡脱俗的境界,岂能等闲视之,立即招集众人,匆匆忙忙的前来迎接。

    由于拜帖上没有署名,所以走到门前,见到韩瑞之时,白云女冠,颇有几分吃惊,迟疑说道:“你是……”

    “太常博士,韩瑞。”韩瑞微笑,客气行礼道:“见过女真人。”

    白云女冠暗暗松了口气,是韩瑞就好,至少不用担忧其他,就是不知此次前来,又有什么事情,难道是关于希音……也不对,这事的话,应该是以自己的名义,不是代表朝廷而来,难道是希音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情?

    先是个母亲,才是朝圣宫的观主,白云女冠顿时有几分担忧,可是见到韩瑞神色如常,心中稍安,收敛情绪,引手道:“韩……博士,请到殿里说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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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小地主介绍:
穿越成为唐朝贞观年间扬州城外的一个小地主,家中固然没有黄金万两,却有千亩良田,终日无所事事,经营庄园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与若干良家少女花前月下、吟风咏月!唐朝小地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小地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小地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