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七章 大苗王
向逍遥微皱眉头,道:“太阴玄阳我倒是真不曾听说过。”
“苗人素来鬼祟,黑莲教更是神秘低调。”陆商鹤抚须道:“黑莲教为人所知的,也只有那个秋千易,四圣使其他三位都是神秘至极,更不必说玄阳太阴二人了。”
向逍遥道:“若是如此,也难怪神侯府会颁下铁血文,黑莲教有地利优势,再加上他们高手众多,并不容易对付。”
齐宁想了一下,才问道:“陆世伯,黑莲教是苗人所建,此番江湖各路高手共同围剿千雾岭,苗人七十二洞会不会出手相助?”
“若说全然不会,那也不尽然。”陆商鹤道:“小林子,你可知道,苗人虽然号称七十二洞,但却分为生苗和熟苗?”
“略知一二。”
“各洞苗人之中,又以黑、白、花、青、红五支实力最强。”陆商鹤道:“黑莲教虽然是黑苗人所创,可据我所知,即使在黑苗各洞,似乎也并无太多人愿意接近黑莲教,就更不必说其他各支苗洞了。”
齐宁立刻问道:“这是为何?”
“大苗王!”陆商鹤正色道:“因为在苗人心中,大苗王才是苗家的正统,黑莲教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神神秘秘的教派,而且是江湖势力,对大多数苗人来说,他们希望过的是太平日子,信仰的是巫神,可是据我所知,黑莲教只有一个神,那就是黑莲教主。”
齐宁皱眉道:“世伯的意思是说,黑莲教并没有得到苗人的拥护?”
“各支苗洞,自古至今信仰的都是巫神。”陆商鹤道:“黑莲教主虽然出自苗家,却破坏了苗家的信仰,不尊巫神,自称为神,这与苗人的信仰大加违背,想要得到多数苗人的拥护自然是不可能。”淡淡一笑:“如果苗人都拥护黑莲教,只怕黑莲教早就带着苗人举兵造反了。”
“那大苗王是黑苗人?”齐宁心想自己此番前来西川,本就是要解决苗人问题,这陆商鹤对西川的状况显然是十分清楚,似乎对苗人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少,自己正好借此机会从陆商鹤口中多了解一些内情。
他也知道,这个时空与自己所熟知的任何一个时空全然不同,即便是两个时候都存在的苗部,也比有许多地方不尽相同。
西川各支苗部,据齐宁所了解,以黑苗部落实力最为强盛,如果说苗人之中还有个大苗王的存在,那应该就是出自黑苗部落。
却不想陆商鹤摇头道:“大苗王是花苗人。”
“花苗?”
“苗人信仰巫神,在苗部之中,有专门一支巫神家族,那就是花苗上水洞。”陆商鹤对苗人的情况倒是知之甚深,“上水洞是花苗的一支,虽然属于花苗人,但一直以来,却是独立于各洞之外的存在。在苗人的心里,只有上水洞的大巫才能与巫神通灵,也只有大巫通过禳解仪式,才能驱邪避怪,呼风唤雨,让苗人风调雨顺平平安安,而大苗王,也历来都是上水洞的洞主。”
“原来如此。”齐宁故意做出伶俐之态,“世伯一番话,让晚辈长了见识。世伯,这大苗王既然是苗王,苗人都听他的号令吗?”
“那也不尽然。”陆商鹤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苗人之间的内斗也是没有休止过。黑、白、青、花、红各支苗部为了争夺地盘,互相之间明争暗斗,便是各部之内,那也是争斗不息,所以苗人在西川虽然人数不少,但一直以来也没有形成什么气候。”
“那大苗王只是一个摆设?”
陆商鹤摇头道:“自然不是。大苗王在苗人之中的威望无与伦比,苗部之间若是有大的争斗,往往都是大苗王将双方头人召唤过去,有大苗王居中调解,往往都会罢兵息战。最为重要的是,一旦出现外敌,苗人却有十分团结,大苗王一声令下,苗人七十二洞就会齐聚在大苗王的麾下,共同御敌。”
齐宁此时对苗部之事隐隐有了一个头绪,道:“黑莲教以巫神为尊,黑莲教却以他们的教主为神,所以黑莲教和大苗王从某种角度来说,称得上是敌人。此番攻打千雾岭黑莲教,对大苗王来说,求之不得,所以大苗王当然不会带领苗人去救援。”
“就是这个道理了。”陆商鹤笑道:“逍遥,你这徒弟聪明伶俐,一点就通,日后可是前途无量啊。”
向逍遥只是淡淡一笑,并不说话。
陆商鹤随即又道:“不过若说苗人七十二洞对黑莲教都是不闻不问,那也不尽然。黑莲教毕竟是苗人的教派,自从黑莲教创立以来,一直都在收买苗人之心,暗中也算是给苗人做了不少事情,成了苗人的一大靠山,有些苗人对黑莲教的所作所为还是十分的感激,未必会眼睁睁地看着黑莲教被剿灭,而且苗人七十二洞之中,有极少一部分和黑莲教关系密切,他们应该也不会坐视不顾。”冷笑一声,道:“不过神侯府既然亲自出面,谁要是和黑莲教走在一起,那就是反叛朝廷,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世伯,我和师傅途中听人说起,官兵似乎正在围剿黑岩洞,不知世伯可知晓此事?”齐宁看似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陆商鹤却是皱起眉头道:“此事整个西川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不多。黑岩洞逃避赋税,甚至和收取赋税的官员起了冲突,丹巴县令白棠龄带人亲自前往问责,一行人却被黑岩洞那帮不知天高的蛮子尽数斩杀。”冷哼一声,道:“白棠龄虽然只是一个县令,却是朝廷命官,黑岩洞竟敢擅杀朝廷命官,等同造反,官府自然不可能置若罔闻。”
“我们听说年前黑岩岭就被围困封锁起来,官兵封锁了各处要道,现在情况如何?”齐宁问道:“黑岩岭有没有被打下来?”
“说起来也奇怪,去年西川刺史韦书同在事发之后没多久,就调动了数千兵马封锁黑岩岭一带,就是蜀王李弘信,也派出了手下一部分锦官卫前往助阵,可说是将黑岩岭围了个水泄不通,黑岩洞六寨数千人宛若瓮中之鳖。”陆商鹤眉宇间带着一丝疑惑:“若说年前是因为大雪封山,黑岩岭地势险峻不好攻打,那么现如今冰雪早已经消融,可是官兵依然迟迟没有动作,这可有些奇怪了。”
“官兵还没有攻打吗?”齐宁心下微喜。
陆商鹤微微颔首,道:“不过已经有些风言风语。”顿了顿,才道:“小林子,你年纪轻,或许不知道,当年蜀王李弘信在西川独霸一方,后来是楚国的锦衣候领兵前来讨伐,这黑岩洞主动投靠锦衣候,立下了功劳,与锦衣候也是渊源颇深。按理来说,苗人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有人敢杀死朝廷官员,可这黑岩洞竟是胆大包天,说到底,兴许也是因为身后有锦衣候做靠山,这一次韦书同迟迟不敢动手,应该也是顾忌锦衣候的缘故。”
齐宁心想人言可畏,看来西川不少人都觉着锦衣侯府是黑岩洞的靠山,只有他心里很清楚,黑岩洞事件,与锦衣侯府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至于韦书同为何不动手,齐宁暂时还真不明白其中原因,或许是韦书同没有接到朝廷的指令,不敢擅自行动,亦或者另有缘故,但肯定和锦衣侯府毫无半点干系。
“世伯,黑岩洞是花苗人吗?”
陆商鹤点头道:“不错,苗人七十二洞,花苗十三洞,黑岩洞便是十三洞之一。”
“你不是说,一旦有外人攻打,大苗王就会召集七十二洞共同抗敌吗?”齐宁看上去十分虚心地请教道:“黑岩洞是花苗人,上水洞大苗王也是花苗,如今黑岩洞被官兵围困,危在旦夕,大苗王怎地没有动静?”
陆商鹤笑道:“大苗王是苗王,不会只看眼前,必须要考虑长远,否则他也不配做大苗王了。先不说此番黑岩洞谋反在先,就算黑岩洞是无辜的,被官兵攻打,大苗王也只会尽量先谈判,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动兵。大楚国带甲数十万,兵多将猛,连北汉人也只是打个平手,一直没能打过淮河,你觉着区区苗人,会是大楚的敌手?朝廷不想西川乱,所以尽量安抚苗人,可这不表示朝廷害怕苗人,如果苗人当真谋反,朝廷铁了心要剿灭,对苗人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齐宁微微颔首,一副洗耳恭听模样。
陆商鹤显然对自己义兄弟这个徒弟颇有好感,谈兴正浓,继续道:“不到万不得已,大苗王不会发起战争。如果说此番黑岩洞真是被冤枉,大苗王也许会考虑出兵助阵,用以维护苗人的尊严,不过众所周知,黑岩洞杀了朝廷命官,已然是造反,大苗王又怎会去帮一个造反的苗洞,而将整个苗部带入战争深渊。”
此是齐宁心中已经是豁然开朗,道:“如此说来,这次黑岩洞势必要鸡犬不留了。”
陆商鹤摇头道:“究竟是个什么结果,就要看朝廷的意思,咱们也不好预测。不过比起黑岩洞的前途未卜,黑莲教此番定然是要鸡犬不留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竟然已经蒙蒙亮,齐宁见此情状,心想依芙见自己迟迟未归,只怕会以为自己遭遇到什么,万一那苗女因为担心自己找出来,却又被人撞见,那可就真的不好解释了。
当下起身来,道:“世伯,师傅,你们先聊,晚辈出去方便一下。”
“这后面便有便桶。”陆商鹤含笑往后边指了指,“不必走远。”
齐宁笑道:“世伯,晚辈知道你和师傅还有很多话说,我现在酒足饭饱,在边上反倒是累赘,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方便,顺便观赏一些封剑山庄,走走看看,这是我第一次过来,这封剑山庄真是气派。”
陆商鹤正要说话,向逍遥已经道:“不要走远。”
见向逍遥发话,陆商鹤也不好多言,叫道:“青松,你带小林子到处看看。”
门外立刻幽灵般出现一人,齐宁打眼两眼,见那人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倒像是之前领着向逍遥进庄的青衣人。
那青衣人面无表情,抬手道:“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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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八章 千手总管
齐宁出了暖厅,见到曙光初现,外面的景色已经是依稀可见,心里挂念着依芙,往前走了几步,那青衣人已经放下灯笼,跟在齐宁身后。
“不用你带路。”齐宁回头笑道:“我自己到处走一走。”
青衣人道:“庄主吩咐小人在旁伺候,小人不敢抗命。”
“哦!”齐宁一笑,脑中一转,道:“是了,刚才我在饭桌上瞧见那个紫色的点心,味道很好,还有没有?”
“有。”青衣人道:“林少侠需要吗?”
齐宁笑道:“我和师傅游历江湖,总是有一餐没一餐,这样,如果方便的话,你现在去给我拿一盒,我带在身上。”顿了一下,又道:“我师傅好面子,他若知道,一定不让我带上,你先别和他们说。”
青衣人微一犹豫,道:“少侠稍等。”竟果真转身去拿糕点。
齐宁心想这家伙倒是听话,没过片刻,青衣人果然拿了一只食袋过来,双手递过来道:“林少侠,这是你要的糕点,用食袋装上,携带方便。”
齐宁笑道:“很好,那可多谢你了。我四处转转,你先忙你的。”接过食袋,转身便走,出了院子,却感觉那青衣人依然跟在自己身后,回身皱眉道:“我说过,自己走一走,你不用跟随。”
“林少侠,山庄太大,还是小人在旁伺候的好。”青衣人面无表情道:“山庄庭院叠嶂,一不小心,恐怕会迷路。”
齐宁哈哈笑道:“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有迷过路,怎会在一座山庄迷路,你多心了。”见青衣人不说话,威胁道:“我师傅和你们庄主可是金兰兄弟,你要是不听话,待会儿我向你们庄主多说两句,你这饭碗可就保不住了。”
青衣人低下头,再不言语。
齐宁嘿嘿一笑,这才离开,走出一段路,回头见青衣人这次真没有跟上,这才宽了心。
他小心观察四周的动静,确定无人跟踪自己,这才鬼鬼祟祟回到之前的后院,到了木屋边上,四周一片寂静,轻手轻脚推门而入,往屋角过去,外面天色虽然已经微亮,但门窗关上,屋内还是十分的昏暗,一堆干草堆在屋角,齐宁轻声道:“依芙,是我,我给你带吃的来了。”
他凑近上前,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扒拉,脸色骤变,只见到屋角只有一堆干草,依芙竟然没了踪迹。
他心下吃了一惊,他走的时候,依芙还是光着身子躺在干草之上,此刻便是连依芙的衣裳也没有踪迹。
齐宁心叫不妙,暗想难不成依芙躲在此处,竟是被人发现?
只是方才自己一直与陆商鹤等人在一起,若山庄之内当真有人发现依芙甚至抓起来,必然会禀报陆商鹤,但从头至尾并无有人去禀报,心想依芙未必是被人发现。
若是昨夜之前,依芙走便走了,齐宁也不会在意,但昨夜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这依芙是齐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拥有的女人,而且昨晚梅开二度,他可是一清二楚,依芙乃是真真切切的完璧之身,那可是将黄花处子之身交给了自己。
虽然一个苗女二十三四岁依然保持着完璧之身让齐宁大为惊讶,但事实如此,他心中对依芙的感觉自然就大不相同,此时依芙不见踪迹,心里竟是大为担心,微一沉吟,想到什么,起身便往木屋外面去。
刚刚走出木屋,还没走出两步,边上便有一个声音道:“林少侠,这木屋之中堆放着草料,原来你对草料很感兴趣。”
齐宁豁然扭头,只见到先前那青衣人竟然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他心中担忧依芙,一时着急,竟是没有察觉到这青衣人突然出现,好在他反应极其迅速,神情淡定,含笑道:“只是顺路走过来,进去瞧瞧是什么所在。”
“林少侠,你好歹也是走南闯北,难道一点礼数也不懂?”青衣人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客气,“这是封剑山庄,你是客人,没有主人的允许,有些地方是不可随意进入的。”
齐宁皱起眉头,淡淡道:“你似乎也忘记了,这封剑山庄本来姓向,我师父向逍遥曾是这封剑山庄的少庄主,虽然将山庄送给你家主人,但好歹也算半个主人,我是他的徒弟,四处走走看看,难道还要一一请示?”
青衣人依然是一副淡漠表情,道:“林少侠也说过,向逍遥是封剑山庄曾经的主人,那其中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如今他与封剑山庄并无干系。”目光竟然变得有一丝冷峻:“我是封剑山庄的总管,庄主将封剑山庄交给我来看守,凡事都是要小心谨慎的。”
齐宁见得此人目露精光,眼神锐利,心下一凛,暗想自己倒是小看了这家伙,若只是个寻常的下人,又怎敢对自己如此失礼,他言辞已经十分不客气,看来对自己竟似乎是已经起了大大的疑心。
只是他心中担忧依芙,这时候哪有时间和青衣人啰嗦,道:“若当真失礼,我回头去向庄主请罪就是。”抬脚便要走,青衣人却似乎不依不饶,道:“林少侠这是要去哪里?”
“我说过,四处转转,怎么,这位总管还要跟踪我?”齐宁冷冷道。
青衣人淡淡道:“林少侠,不知道向大侠以前是否和你提起过封剑山庄?”
“提起又如何,没提起又如何?”齐宁不耐烦道:“这与你有何干系?”
青衣人道:“我只是想请问,向大侠如果向你提及过封剑山庄,可曾和你说过,这封剑山庄是何人所建?”
齐宁转过身,盯着青衣人眼睛,冷笑道:“你似乎话里有话。”
“不敢。”青衣人道:“我只是好奇向大侠是否会在林少侠面前提及往事。”
齐宁冷哼一声,并不理会,抬脚便走,忽地感觉身后劲风微起,那青衣人竟然已经欺身上前来,伸手已经搭在了齐宁肩头,齐宁脸色一紧,青衣人已经道:“林少侠,这封剑山庄之内,其实有许多地方是禁地,我职责所在,必须禁止任何人进入禁地所在,所以.....如果林少侠不想让我为难,还请暂时离开这里,咱们去其他地方转一转。”
“如果我说不呢?”齐宁淡淡道。
他此时一旦催动内力,立时便可以从青衣人体内吸取内力,不过这样一来,自然暴露自己的工夫,只怕惹出其他麻烦来,不到万不得已,齐宁倒不想出此下策。
青衣人道:“职责所在,如果林少侠执意要破坏山庄规矩,小人也只能先得罪,然后再向庄主和向大侠请罪了。”
齐宁心想这样耽搁下去,只怕再也找不到依芙踪迹,心下焦急,抬手抓住青衣人手腕,甩了开去,道:“我只警告你一次,你若再碰我一下,定让你后悔。”再次抬步,那青衣人冷哼一声,已经探手出来,再次往齐宁肩头搭过来。
齐宁没有心思和他多做纠缠,右脚斜踏,轻松滑过,青衣人一手搭了个空,面色微变,但他反应十分迅速,而且手底下的功夫明显不弱,低声道:“得罪了。”双手呈鹰爪之姿,再次往齐宁抓过来。
齐宁心下颇有些恼怒,暗想这青衣总管就如屎壳郎一样让人厌恶,推手而出,正是推山手。
推山手的动作不花哨,但干脆实用,一手推出,直往青衣总管胸口拍过去。
青衣总管双手交错,宛若老鹰,挡开齐宁手掌,另一只手再次抓过来。
一交上手,齐宁便知道这青衣人的武功虽然算不得顶尖,但却也是颇有实力,果然不是普通下人,想想这封剑山庄是八帮十六派之一,这青衣人既然是封剑山庄总管,手底下有些硬功夫,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青衣人的内力也是不弱,劲风呼呼,但显然也不敢真的伤了齐宁,所以并未使出全力。
齐宁心知若是拳脚功夫这般打下去,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分出胜负来,只是他也知道,若是真的伤了青衣总管,向逍遥那边也是不好解释。
向逍遥两次三番对自己施恩,虽然齐宁不知究竟是何原因,但毕竟恩情已结,真要让向逍遥太过为难也是不好。
又连出数拳将青衣总管击退几步,忽地一转身,脚下如鬼魅般踏出去,青衣人欺身跟上,孰知齐宁的脚步如同鬼魅,青衣总管只觉得眼前人影闪动,忽左忽右,一时间竟然找不到齐宁真实所在。
须臾间,只见到齐宁离自己越来越远,青衣总管想要跟上,但齐宁的步法实在太过玄妙,而且速度极快,转眼间竟是闪到了木屋另一侧,包着木屋转起来,青衣总管脸色冷峻,疾步跟随,绕这木屋转了几圈,一开始还能瞧见齐宁身影,可是到得第四圈,齐宁竟然像鬼魅一般消失。
青衣总管握起拳头,双目如刀,四下里瞧了瞧,果真是没了齐宁的踪迹,冷哼一声,唇角泛起一丝诡异笑容,轻声自语:“你自以为很聪明,可是.....我本就没有想留下你。”他抬起右手,张开手掌,在他的掌心之中,竟豁然是一串狼牙链。
第三五九章 情郎哥哥
齐宁利用逍遥行避过青衣总管,确定已经将青衣总管甩开,这才找到地方翻墙出了山庄,顺着之前上山的道路迅速下山。
他心中估摸着依芙最大的可能便是已经下山。
依芙一路上和同伴被人追杀,而且还化装成汉人模样,齐宁猜知这姑娘一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使命肩负在身上。
依芙为了能够活下去,不惜以处子之身与自己颠-鸾倒凤,目的当然是为了保住性命完成使命,她当然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山庄之内耽搁时间。
齐宁心叫疏忽,也不知道依芙究竟离开多久,不过想到依芙连日被人追杀,筋疲力尽,再加上昨晚为了解毒,与自己也是梅开二度,那体力却是消耗极大,而且还没有进食,体力必然匮乏,即使离开,只怕也不能走出多远。
曙光洒射到天地之间,齐宁灵机一动,见得边上有一棵大树,也不犹豫,过去攀上树干,爬到上头,居高临下向山底下俯瞰过去,这时候不但可以将山下的情景一览无余,而且昨日穿过的那条峡谷,也是依稀能够瞧见。
齐宁视力极好,但攀上树头之后,也是费了不少时间,目光在平阔的山下仔细扫过,终是发现一点身影正往西北边缓缓移动,心下微喜,从树上下来,飞快下山,径自向西北边追过去。
在山上看时,身影不算太远,但是追赶起来,却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好在他吃饱喝足,体力充沛,终是远远瞧见身影,加快步子追了上去,逐渐靠近,心下微宽,从后面看身影,正是依芙。
依芙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回头瞧了一眼,见到齐宁追上来,也不多言,继续往前走。
“依芙,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齐宁追上来,“你可知道我很担心。”
依芙道:“你不要以为我们现在有什么关系,昨天晚上......你心里应该明白我是为了什么。”
“知道知道。”齐宁跟在依芙边上,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为了解解毒,不是因为我长相英俊风姿倜傥才看上我......!”
依芙不等他说完,立刻道:“你我再无瓜葛,各走各的道路,你也不必再跟着我。”
“依芙,你这话说的可就轻松了。”齐宁叹了口气,“可能你们苗家人的风俗和我们汉家不同,咱们.....咱们既然有了那种关系,互相之间就要对彼此负责,而且.....!”斜睨了依芙一眼,羞羞道:“我昨晚还是第一次,你也是第一次,这就更不比寻常了。”
依芙停下步子,齐宁这才注意到,依芙脚下却是用干草简陋地编了草鞋,时间匆促,虽然鞋样很简陋,但好歹还是能够遮挡住足趾。
“我再说一遍,等到我的事情办完,如果我还活着,自然会给你一个交待。”依芙漂亮的眼睛盯住齐宁,“但是现在你我之间没有任何瓜葛,昨晚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不会放在心里,你也不用多想。”
说完,微加快步子要走。
齐宁却如同牛皮糖一样贴近上去,笑道:“你可以不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可是我却不能这样想。我是男人,你既然把第一次都给了我,就是我的女人,我......!”
依芙手腕一动,齐宁却发现她指间竟然夹了几根细针,也不知道是藏在哪里,只见到依芙漂亮的脸蛋十分冷峻,冷声道:“你若是再跟着我,我.....我立刻用针射你,你知道我们苗人擅长蛊毒,要是被我手里的针扎了,必死无疑。”
“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吗?”齐宁无辜道:“你不能这样对我,依芙,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
依芙见得齐宁故作一副无辜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一跺脚,转身便走,再不理会。
“依芙,我知道你是不想连累我,所以才不让我跟着你。”齐宁跟在依芙边上笑眯眯道:“你担心连累我,可我也担心你的安危啊,你看你,走路都没气力,要是再碰上那几个鬼东西,你一个人招架得住吗?”
依芙也不停步,只是冷冰冰道:“你想多了,我既然说咱们毫无瓜葛,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只是我们苗人的事情,用不着你们汉家人插手。”
“依芙,你昨晚给了我,做出了那么大的牺牲,不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吗?”齐宁叹道:“可是你若意气用事,万一真的要出了什么差错,你觉得你还能完成任务吗?我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但是那件事情对你一定很重要,你说是不是?你的同伴都和你走散了,他们生死未卜,也许事情的成败全系于你一人之身,所以你说的安危重要不重要?”
依芙娇躯一震,停下步子,扭过头来,看着齐宁。
此时曙光照耀下,齐宁却是看得更加清楚,这苗女的五官固然不算精致,但是组合在一起,却显得十分艳丽,年纪二十三四岁,没有青春少女的稚嫩之气,眉宇间却是透着干练之气。
她的皮肤在曙光的沐浴下,如同缎子般微泛着光泽,齐宁深知她肌肤的光滑与弹性,虽然她看上去显得颇有些疲惫,但结实而柔韧的身体,还是让她浑身上下透着活力。
“你想说什么?”依芙想了一下,终是问道。
齐宁叹道:“依芙,不管你怎么说,昨天我可以不管你的生死安危,但现在却不能。你现在这个样子,只要碰上敌手,根本无力脱身,所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先送你要去的地方,我可以不管你做什么,但总要将你安全送过去。”
依芙低下螓首,若有所思。
“你也说过,一路上一直被人追杀,可想过其中原因?”齐宁问道:“你们几次三番摆脱了敌人,为何还会被他们几次追上?”
依芙蹙眉道:“我也一直好奇。”
“只有两个可能。”齐宁道:“要么就是你的同伴之中有人是叛徒,出卖了你们,沿途给敌人留下了信号......!”
依芙立刻打断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们都是最忠诚勇敢的战士,绝不会是叛徒。”
“那就只有另一可能。”齐宁一字一句道:“对方知道你们要去什么地方,对你们要经过的路线一清二楚,所以每次你们想尽办法摆脱之后,他们只要顺着你们必经之路追寻,就能够发现你们的踪迹。”
依芙娇躯再次一震,蹙起柳叶般的秀眉,道:“你是说,他们.....他们知道我们的意图,也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否则很难解释得通为何你们始终摆脱不了他们。”齐宁叹道:“他们又不是顺风眼千里耳,有没有在你们身上安装跟踪器......!”
“什么是跟踪器?”
“没什么。”齐宁摇头道:“反正你们之前的处境,一直是他们在暗你们在明,掌握了你们行动的路线,想追不上你们也很难。”见依芙若有所思模样,问道:“依芙,你们从出发开始,途中是否根本没有想过改变路线?”
依芙道:“情况紧急,我们需要用最快的时间赶过去,否则......否则一切都来不及。”
“那就对了。”齐宁道:“他们不但知道你们要去的目的地,而且知道你们时间急迫,一定会选择走最近的路线,而你们一直也没有更改路线,所以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淡淡一笑,道:“你现在离开,是不是还准备顺着你们既定的路线赶过去?”
其实不用依芙回答,依芙的表情就告诉了齐宁的猜测无误。
“我该说你们是太单纯,还是你们太愚蠢。”齐宁摇了摇头:“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你们竟然一直没发现,我还真是服了你们。”
依芙狠狠瞪了齐宁一眼,但却也知道齐宁所说的不无道路,没有出言反驳,犹豫了一下,才问道:“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齐宁见她询问,知道她心里已经松动,笑道:“我当然有好主意,不过......!”往依芙微微凑近了一些,低声道:“你叫我一声情郎哥哥,我就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依芙脸色一冷,齐宁不等她说话,立刻道:“大局为重,大局为重!”
依芙深吸了一口气,丰满胸脯跟着上下起伏了一下,见得齐宁含笑瞧着自己,一咬牙,终是轻声道:“情郎弟弟,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不对,我不是让你叫哥哥吗?”齐宁一本正经道:“你叫错了。”
依芙没好气道:“你比我小多少,你自己不知道吗,我为什么叫你哥哥。”指间夹针,眉宇间略显焦急:“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你快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
齐宁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暂时就让你喊弟弟,反正总有让你叫哥哥的时候。”微凑近,轻声道:“其实我的主意很简单,那就是.....更改路线!”
依芙立刻道:“不行,如果更改路线,那会多出两三天的时间。”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更改路线,你就永远也到不了你想去的地方。”齐宁淡淡道:“你是愿意多出两三天时间顺利抵达,还是.....一辈子都到不了。”
第三六零章 宕渠
西川十六郡,其中又以巴东和巴西二郡范围最广,人口最众,在这两郡之间,相隔着三郡,分别是宕渠、清化和通川三郡。
清化、通川向北连接数郡,宕渠在巴东以西,过宕渠就是巴西郡。
宕渠和巴西两郡都是群山峻岭,绵延起伏,初春时节,连绵起伏的山上无数枝木也开始透出了嫩芽儿来,略窥春色。
这两郡素来是秒人势力最强的地方,一直以来,即使是西川地方官员,在这两郡也都是以安抚为主。
宕渠郡内,丘壑纵横,溪水流淌其间,山清水秀,构成独特的西川风光。
在宕渠郡内,有三座大山十分有名,分别叫做天泉、虎踞以及溪山。
三山成鼎足之势,有苍溪盘旋期间,苍溪九曲十八弯,环绕在群山之间,徘徊低唱,在岸边有西川境内独特的干栏式建筑。
干栏式建筑是以竹木为主搭建木屋,底层架空,空出地面,上面才是居住所在。
溪水叮叮咚咚,清澈洁净,在山峦之间流淌,一支分流从天泉上下经过,到得天泉山余脉的时候,汇集成一个小湖,然后再向南流淌,小湖数里之外有一处苗人居住的市集,虽然不大,但平日里在这里交易的人不在少数。
市集为了方便往来的旅人,还有专门两家客栈,是汉家人所经营。
对于生意来说,无论是汉人还是苗人,都是希望和气生财,通常而言,大家都会尽力遵守当地的规矩,汉家人对苗人的一些规矩十分清楚,只要尊重当地苗人的规矩,苗人也乐意看到汉家人在这里做生意,毕竟汉家人经常能够带来许多他们喜欢的货物。
齐宁和依芙赶到其中一家客栈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离开封剑山庄,依芙终究还是听从了齐宁的安排,改变了原来的线路,绕道而行,两人几乎是日夜赶路,途中齐宁甚至掏银子买了两匹老马,多走了一天多的路途,终是赶到了天泉山附近。
大楚缺马,西川也是一直紧缺马匹,想要买到好马甚至比找到绝色佳人还要困难,好不容易看到马匹,虽然年岁已高,耐力和速度都一般,齐宁还是掏银子买了下来,也是为免耽搁时间。
西川的道路,如同苍溪河流一样,九曲十八弯,绕了一个大圈子,甚至途中迷过路,但沿途询问,倒也是顺利到了宕渠天泉山这边。
齐宁此时自然早已经知道,依芙的目的地,乃是宕渠溪山,要到溪山,必然要经过天泉山,三山鼎立,虽然路途不算遥远,但是沿途的道路却是十分的险要难行,也是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到天泉山这边,天色入黑,齐宁便干脆劝了依芙在市集客栈歇上一晚。
依芙倒想连夜赶路,不过齐宁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好好歇息一晚,补充好精气神,明日速度会更快,依芙连日赶路,也确实有些筋疲力尽,勉强答应。
虽然齐宁早已经知道依芙的目的地是溪山,但却并不知道依芙到溪山的目的又是什么,沿途也是多次套询,但依芙比齐宁想象的显然要聪明许多,只字不提,两人虽然沿途作伴三四日,可是齐宁非但不知道依芙到溪山的目的,便是她的来历,依芙也是半句欠奉。
好在因为改变了线路,这一路之上却是没有受到阻挡,而且在途中又买了两套汉家人的粗布衣衫换上。
进到客栈之内,早有伙计迎上来,瞧见是汉家人打扮,笑道:“两位客官是要住店?”
齐宁丢了一块碎银子过去,凑近道:“有没有一间房?”
依芙此时就在边上,淡淡道:“两间!”
齐宁不动声色朝那伙计使了个眼色,能在这块南来北往之地当伙计,那也不是一般的灵活,伙计立刻含笑道:“姑娘,实在对不住,你们来得巧,只剩下最后一间房,要是再晚来片刻,最后一间房只怕也没有了。”
齐宁暗暗赞赏,扭头看了依芙一眼,道:“出门在外,凑合一下吧,而且住在一起,还有个照应,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出问题。”
依芙心想就是和你住在一起才可能有问题,苗女虽然多情,但却并非不知自爱,前番她和齐宁有肌肤之亲,完全是因为情势所迫,自那以后,自然不会再让齐宁碰自己一下,这一路上两人行来,依芙虽然心中感激齐宁一路护送自己来到宕渠,但却也不曾对齐宁稍微假以辞色。
“姑娘,你看......?”见依芙不说话,伙计含笑问道。
依芙瞧了齐宁一眼,并不说话,伙计知道意思,立刻给开了一间房,齐宁正要领着依芙到屋里去,就听得脚步声响,扭头看过去,只见到从门外一下子进来七八个人,一个个都是长衫带帽,身佩兵刃。
齐宁见到为首之人光着个脑袋,身材高大,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他知道这片地域鱼龙混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倒也不想在这里惹事,正要离开,就见那光头后面一个瘦麻杆上前去,扯着嗓子道:“你们客栈我们包下了,其他客人都要赶出去。”
齐宁本来要走,可是一听声音,脚下微顿,那话音明显不是西川人,又见这几人佩带着武器,齐宁微眯起眼睛来。
“诸位大爷,客栈的房间足够,不用驱赶其他人。”毕竟是在这种地方混,伙计也是见过世面,并无畏惧,赔笑道:“若是伺候的不周到,诸位大爷再找小的算账就是。”
“那我问你,客栈里面可住了苗人?”瘦麻杆道:“别人无所谓,要是这里面住了苗人,立马给我赶出去,哪怕空出所有房间,也不许苗人在这里住。”
依芙脸色一沉,漂亮的眼睛里露出寒光,却感觉手腕一紧,齐宁握住了她手。
依芙知道齐宁时提醒自己不要冲动,无声冷笑,此时已经有伙计过来,领着齐宁二人上楼,进了一间屋内。
客房点着灯火,虽然简陋,却也十分干净,齐宁吩咐伙计准备些食物送过来,伙计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齐宁走到床边,向后躺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道:“终于快要到了,依芙,明天咱们一定可以顺利抵达溪山,我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
依芙心知这一路上如果没有齐宁安排,非但溪山到不了,只怕连自己的性命也要丢在半道上,苗人恩怨分明,道:“多谢你。”
“说什么呢?”齐宁坐起身来,责怪语气道:“咱们是什么关系,用得着说谢吗?”
依芙在桌边坐下,道:“你今晚在这里好好歇一晚,我明天一早就走,咱们......咱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分别?”齐宁皱眉道:“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
依芙道:“过了苍溪,西山那边就是苗人的地盘,你是汉家人,要是过去,恐怕......!”
“你是担心苗人找我麻烦?”齐宁打断笑道:“依芙,我是你的情郎小弟弟,就算半个苗人了,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再说了,你这次去溪山,又不是去找他们的麻烦,无冤无仇,他们干嘛对我不利?”
依芙瞟了他一眼,道:“不许乱说话。”
“你是说情郎小弟弟?”齐宁走到依芙身后,轻笑道:“我又没有乱说话,我不是你情郎小弟弟,又是什么?”
依芙显然是不想和他说这些,轻声问道:“刚才那些汉家人为何不让苗人住店?他们的口音,一听就是外乡人,这里是苗人的地方,凭什么在自己的地方,苗人不能住客栈?”
齐宁顿时便想起那光头一伙人,心知依芙还在生气,笑道:“你看他们样子,一看就不是善类,一个个面目可憎,你这样一个大美女,还要和那帮人计较?管他们说什么,在这里,你以为他们还真敢胡来?”
苗女多情,个性直爽,和中原女子的扭捏含蓄大为两样,齐宁第一次直说依芙是个大美女,依芙心下却并无不快,只是道:“这和长相有什么关系?面目可憎不一定是坏人,长相漂亮也不一定是好人,要看说的话做的事情,他们一进门就对我们苗人不好,不是好人。”
齐宁笑道:“你说的是,依芙,咱们这几天连续赶路,我看你已经十分疲惫,待会儿吃了东西,早点上床歇息。”
依芙瞧了那床铺一样,问道:“那你晚上在哪里睡?”
齐宁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道:“咱们定了一间房,当然也是睡在这里,你总不会让我睡过道吧?”
依芙用一种古怪眼神看着齐宁,道:“那些汉人进来的时候,店里的还有房间,为什么那伙计会和我说只有一间房?是不是你搞的鬼?”
“没有啊!”齐宁耸耸肩,“你当时就在旁边,你可是听得见,我什么都没说。唔,我明白了,可能是店伙计误会咱们是小两口,所以才那样说,你想想,哪有小两口分房睡的。”凑近到依芙耳边,轻声道:“依芙姐姐,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是不是上次的余毒未清,要不咱们再.......再解解毒?”
第三六零章 宕渠
西川十六郡,其中又以巴东和巴西二郡范围最广,人口最众,在这两郡之间,相隔着三郡,分别是宕渠、清化和通川三郡。
清化、通川向北连接数郡,宕渠在巴东以西,过宕渠就是巴西郡。
宕渠和巴西两郡都是群山峻岭,绵延起伏,初春时节,连绵起伏的山上无数枝木也开始透出了嫩芽儿来,略窥春色。
这两郡素来是秒人势力最强的地方,一直以来,即使是西川地方官员,在这两郡也都是以安抚为主。
宕渠郡内,丘壑纵横,溪水流淌其间,山清水秀,构成独特的西川风光。
在宕渠郡内,有三座大山十分有名,分别叫做天泉、虎踞以及溪山。
三山成鼎足之势,有苍溪盘旋期间,苍溪九曲十八弯,环绕在群山之间,徘徊低唱,在岸边有西川境内独特的干栏式建筑。
干栏式建筑是以竹木为主搭建木屋,底层架空,空出地面,上面才是居住所在。
溪水叮叮咚咚,清澈洁净,在山峦之间流淌,一支分流从天泉上下经过,到得天泉山余脉的时候,汇集成一个小湖,然后再向南流淌,小湖数里之外有一处苗人居住的市集,虽然不大,但平日里在这里交易的人不在少数。
市集为了方便往来的旅人,还有专门两家客栈,是汉家人所经营。
对于生意来说,无论是汉人还是苗人,都是希望和气生财,通常而言,大家都会尽力遵守当地的规矩,汉家人对苗人的一些规矩十分清楚,只要尊重当地苗人的规矩,苗人也乐意看到汉家人在这里做生意,毕竟汉家人经常能够带来许多他们喜欢的货物。
齐宁和依芙赶到其中一家客栈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离开封剑山庄,依芙终究还是听从了齐宁的安排,改变了原来的线路,绕道而行,两人几乎是日夜赶路,途中齐宁甚至掏银子买了两匹老马,多走了一天多的路途,终是赶到了天泉山附近。
大楚缺马,西川也是一直紧缺马匹,想要买到好马甚至比找到绝色佳人还要困难,好不容易看到马匹,虽然年岁已高,耐力和速度都一般,齐宁还是掏银子买了下来,也是为免耽搁时间。
西川的道路,如同苍溪河流一样,九曲十八弯,绕了一个大圈子,甚至途中迷过路,但沿途询问,倒也是顺利到了宕渠天泉山这边。
齐宁此时自然早已经知道,依芙的目的地,乃是宕渠溪山,要到溪山,必然要经过天泉山,三山鼎立,虽然路途不算遥远,但是沿途的道路却是十分的险要难行,也是要花上一天的时间。
到天泉山这边,天色入黑,齐宁便干脆劝了依芙在市集客栈歇上一晚。
依芙倒想连夜赶路,不过齐宁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好好歇息一晚,补充好精气神,明日速度会更快,依芙连日赶路,也确实有些筋疲力尽,勉强答应。
虽然齐宁早已经知道依芙的目的地是溪山,但却并不知道依芙到溪山的目的又是什么,沿途也是多次套询,但依芙比齐宁想象的显然要聪明许多,只字不提,两人虽然沿途作伴三四日,可是齐宁非但不知道依芙到溪山的目的,便是她的来历,依芙也是半句欠奉。
好在因为改变了线路,这一路之上却是没有受到阻挡,而且在途中又买了两套汉家人的粗布衣衫换上。
进到客栈之内,早有伙计迎上来,瞧见是汉家人打扮,笑道:“两位客官是要住店?”
齐宁丢了一块碎银子过去,凑近道:“有没有一间房?”
依芙此时就在边上,淡淡道:“两间!”
齐宁不动声色朝那伙计使了个眼色,能在这块南来北往之地当伙计,那也不是一般的灵活,伙计立刻含笑道:“姑娘,实在对不住,你们来得巧,只剩下最后一间房,要是再晚来片刻,最后一间房只怕也没有了。”
齐宁暗暗赞赏,扭头看了依芙一眼,道:“出门在外,凑合一下吧,而且住在一起,还有个照应,你放心,有我在,不会出问题。”
依芙心想就是和你住在一起才可能有问题,苗女虽然多情,但却并非不知自爱,前番她和齐宁有肌肤之亲,完全是因为情势所迫,自那以后,自然不会再让齐宁碰自己一下,这一路上两人行来,依芙虽然心中感激齐宁一路护送自己来到宕渠,但却也不曾对齐宁稍微假以辞色。
“姑娘,你看......?”见依芙不说话,伙计含笑问道。
依芙瞧了齐宁一眼,并不说话,伙计知道意思,立刻给开了一间房,齐宁正要领着依芙到屋里去,就听得脚步声响,扭头看过去,只见到从门外一下子进来七八个人,一个个都是长衫带帽,身佩兵刃。
齐宁见到为首之人光着个脑袋,身材高大,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善茬,他知道这片地域鱼龙混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倒也不想在这里惹事,正要离开,就见那光头后面一个瘦麻杆上前去,扯着嗓子道:“你们客栈我们包下了,其他客人都要赶出去。”
齐宁本来要走,可是一听声音,脚下微顿,那话音明显不是西川人,又见这几人佩带着武器,齐宁微眯起眼睛来。
“诸位大爷,客栈的房间足够,不用驱赶其他人。”毕竟是在这种地方混,伙计也是见过世面,并无畏惧,赔笑道:“若是伺候的不周到,诸位大爷再找小的算账就是。”
“那我问你,客栈里面可住了苗人?”瘦麻杆道:“别人无所谓,要是这里面住了苗人,立马给我赶出去,哪怕空出所有房间,也不许苗人在这里住。”
依芙脸色一沉,漂亮的眼睛里露出寒光,却感觉手腕一紧,齐宁握住了她手。
依芙知道齐宁时提醒自己不要冲动,无声冷笑,此时已经有伙计过来,领着齐宁二人上楼,进了一间屋内。
客房点着灯火,虽然简陋,却也十分干净,齐宁吩咐伙计准备些食物送过来,伙计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齐宁走到床边,向后躺倒在床上,伸了个懒腰,道:“终于快要到了,依芙,明天咱们一定可以顺利抵达溪山,我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了。”
依芙心知这一路上如果没有齐宁安排,非但溪山到不了,只怕连自己的性命也要丢在半道上,苗人恩怨分明,道:“多谢你。”
“说什么呢?”齐宁坐起身来,责怪语气道:“咱们是什么关系,用得着说谢吗?”
依芙在桌边坐下,道:“你今晚在这里好好歇一晚,我明天一早就走,咱们......咱们就在这里分别吧。”
“分别?”齐宁皱眉道:“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
依芙道:“过了苍溪,西山那边就是苗人的地盘,你是汉家人,要是过去,恐怕......!”
“你是担心苗人找我麻烦?”齐宁打断笑道:“依芙,我是你的情郎小弟弟,就算半个苗人了,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再说了,你这次去溪山,又不是去找他们的麻烦,无冤无仇,他们干嘛对我不利?”
依芙瞟了他一眼,道:“不许乱说话。”
“你是说情郎小弟弟?”齐宁走到依芙身后,轻笑道:“我又没有乱说话,我不是你情郎小弟弟,又是什么?”
依芙显然是不想和他说这些,轻声问道:“刚才那些汉家人为何不让苗人住店?他们的口音,一听就是外乡人,这里是苗人的地方,凭什么在自己的地方,苗人不能住客栈?”
齐宁顿时便想起那光头一伙人,心知依芙还在生气,笑道:“你看他们样子,一看就不是善类,一个个面目可憎,你这样一个大美女,还要和那帮人计较?管他们说什么,在这里,你以为他们还真敢胡来?”
苗女多情,个性直爽,和中原女子的扭捏含蓄大为两样,齐宁第一次直说依芙是个大美女,依芙心下却并无不快,只是道:“这和长相有什么关系?面目可憎不一定是坏人,长相漂亮也不一定是好人,要看说的话做的事情,他们一进门就对我们苗人不好,不是好人。”
齐宁笑道:“你说的是,依芙,咱们这几天连续赶路,我看你已经十分疲惫,待会儿吃了东西,早点上床歇息。”
依芙瞧了那床铺一样,问道:“那你晚上在哪里睡?”
齐宁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道:“咱们定了一间房,当然也是睡在这里,你总不会让我睡过道吧?”
依芙用一种古怪眼神看着齐宁,道:“那些汉人进来的时候,店里的还有房间,为什么那伙计会和我说只有一间房?是不是你搞的鬼?”
“没有啊!”齐宁耸耸肩,“你当时就在旁边,你可是听得见,我什么都没说。唔,我明白了,可能是店伙计误会咱们是小两口,所以才那样说,你想想,哪有小两口分房睡的。”凑近到依芙耳边,轻声道:“依芙姐姐,我看你气色不是很好,是不是上次的余毒未清,要不咱们再.......再解解毒?”
第三六一章 窃听风云
依芙耳根一红,恼怒道:“你说什么?”便要抽出匕首,齐宁忙道:“先别急着动手,依芙姐姐,有话说话,咱们别动不动就拔刀好不好。”
依芙冷哼一声,指着地面道:“这地上是木板,躺在地上,也能睡着。”一咬牙,道:“你要是......要是胡来,我决不饶你。”
齐宁叹了口气,听得敲门声响,却是伙计送来饭食。
两人用过饭菜之后,齐宁笑眯眯问道:“依芙姐姐,咱们赶了这几天路,马不停蹄,你要不要洗个澡?我去让他们准备洗澡水。”
“不用。”依芙冷冰冰道。
齐宁扭了扭身体,凑近到依芙身边,道:“我觉着身上有些痒痒,想洗个澡,要不......!”
依芙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洗澡,等到了苍溪过河,你大可以游过去,用不着今晚。”手一扇,已经将桌上的灯火扇灭,柳腰一扭,已经上到床上,合衣躺下。
屋内顿时一片漆黑,齐宁叹了口气,道:“依芙姐姐,其实这床上可以睡两个人的,我这人从小就择床,要是睡在地板上,只怕睡不着,你看咱们能不能挤一挤?”
依芙理也不理,齐宁无奈,只能合衣躺在地板上。
已经入春,加上齐宁的体质很好,躺在地板上,也不觉得冰冷,闭上眼睛,却是寻思着依芙此行溪山的目的。
齐宁倒也略有了解,这一片地区已经是苗人的地盘,溪山那边,更是苗人聚居之处,他此行的目的,最主要的自然就是要调查黑岩洞事件真相,除此之外,了解苗人的状况自然也是有益无害。
小皇帝重视黑岩洞事件,自然不是因为当真对小小一个黑岩洞有多关注,而是担心此事背后另有隐情,更是担心因为黑岩洞事件而引起的苗人七十二洞的叛乱。
依芙历经艰苦要赶到苗人聚居的溪山,齐宁心中早已经隐隐感觉事情不简单,如果能够借此机会深入苗寨,获取更多关于苗人的动静,齐宁当然是求之不得,而且依芙此行溪山的目的,还真是让齐宁感到十分好奇,有心想要闹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何等事情。
齐宁内心深处很清楚,锦衣侯府要想在大楚立足,自己必然要抓住机会立下功勋,如此才能稳住锦衣侯府在朝堂中的地位,此番西川之行,固然是小皇帝对他的信任和其中,其实也算是给了齐宁一个建立功勋的大好机会。
他心中有所思,一时间自然难以入眠,时不时地翻动身体,好一阵子,忽听到依芙突然道:“你当真不能睡地板?”
齐宁从思绪之中飘回来,叹了口气,并不说话。
依芙忽然坐起身来,道:“你到床上来。”
齐宁心下一喜,根本不做犹豫,一个翻身,已经到了床边,正要上床,依芙已经从床上站起身来,道:“我在地板上睡。”不无鄙夷道:“你是个男人,连这点苦也吃不得吗?我们苗人的男子汉,什么地方都可以生存。”
她正要走开,齐宁却是伸手抓住她手腕,依芙感觉手上一紧,身体一震,正要说话,齐宁却已经用力将她扯过去,她身形还未站稳,这一下子便坐在齐宁腿上,那丰满挺翘的圆臀结实弹润,依芙心下一惊,正要发恼,齐宁已经压低声音道:“不要说话,有人偷听。”
依芙心下一凛,一时间便不敢动弹,眼珠子转了转,齐宁却已经双手环住她腰肢,贴近她耳边,低声道:“这里鱼龙混杂,有人在外面偷听,恐怕是想对咱们不利。”
依芙这一路上连番被人追杀,此时齐宁说外面有人偷听,她还真没有怀疑,娇躯被齐宁抱住,任由齐宁环住自己的小蛇腰,屏住呼吸,想要瞧瞧究竟是哪里有人在偷听,依稀听到客栈其他房间还有嘈杂之声,一时间也闹不清楚偷听之人究竟在何处。
她那如琵琶般的背脊贴在齐宁胸口,身上的体香往齐宁鼻子里面直钻进去,或许是因为长期居于山林之中,而且饮食不同,她身上的体香不似顾清菡那般带着丝丝花香,倒有一股子麝兰药材之类的香味。
感觉到灼热的吐息喷在她敏感的颈背耳畔,依芙竟是感觉浑身有些酥软。
她与齐宁有了肌肤之亲,虽然并非心甘情愿,但对一个苗女来说,此生第一个男人在她生命之中占据的位置自然是非同小可。
她毕竟也是血肉之躯,四下里幽静一片,却又被一个男子抱在怀中,虽然气氛十分紧张,可是她娇躯敏感,在这种极为紧张的气愤之下,所有感知反倒是被放大,脑中竟然情不自禁想到那夜解毒的情景,耳根微热,微微咬牙,低声道:“人在哪里?我.....我怎么没发现?”
齐宁声音却颇为严肃,低声道:“先别说话,我担心是上次那几个怪物找过来,就算不是他们,也很有可能是他们的同党。”
“你是说......!”
“咱们虽然绕了大半圈子甩掉了他们,但他们一定不甘心。”齐宁轻声细语之间,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在依芙小腹处轻轻摩挲,“他们知道你的目的地是溪山,在途中没能找到,很有可能派人在这里打探搜找。”
依芙蹙起秀眉,心中却还真的担心那帮人找过来,这时候竟是没有在意齐宁在她腰肢抚动。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齐宁道:“咱们换了衣裳,而且行事低调,他们未必认出是咱们,兴许只是怀疑而已,只要咱们一切显得自然,他们就不会怀疑。不过......如果咱们显得太特别,我担心他们会一直盯着咱们,明天未必能够顺利抵达溪山。”
溪山近在咫尺,对依芙来说,为了抵达溪山,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可以,这时候听齐宁说竟然有人在这里搜寻,心下大是焦急。
“我们.....我们该怎么办?”依芙轻声道。
齐宁一本正经道:“咱们绝对不能分开睡,否则必然会让人起疑心,依芙姐,从现在开始,你一切都要听我安排,我保证会避开他们。”
依芙听齐宁声音十分的严峻,倒也没有怀疑,正寻思该怎么办,忽地感觉腰间一紧,齐宁已经轻轻将她抱到床上,小心翼翼放下躺在床上,依芙蹙起秀眉,齐宁却已经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发出动静。”
依芙轻轻“嗯”了一声,齐宁已经脱了鞋子,也躺到床上,这木床虽然不算窄,但却并不宽绰,要躺下两个人还真是有些勉强,必须贴在一起,齐宁侧过身,便要去抱依芙,依芙娇躯一颤,低声道:“你要干什么?”
“他们还在盯着。”齐宁凑近依芙耳边,低声道:“咱们是扮作夫妻,自然要躺在一起,否则不是让人怀疑?”
“可......!”依芙蹙着秀眉,有些犹豫,“你不要乱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侧转身去,将一个琵琶般的背影留给了齐宁。
齐宁贴近过去,从后面楼主依芙腰肢,小腹也已经贴过去,两人身体相贴。
依芙双腿修长却不失浑圆,感觉到齐宁身体贴近,立刻夹紧两条修长结实的大长腿,只是她蜂腰翘臀,那臀儿挺翘的弧度有些夸张,陷入到齐宁的腹间,紧绷绷的翘臀弹性十足,齐宁闭上眼睛,不自禁挺身凑了凑,身体早已经起了反应,长杵已经是悄无声息之中,一点点挤入到了依芙翘臀的沟-缝之中。
依芙娇躯一颤,打了个哆嗦,只觉浑身一阵麻软,脑中又划过那夜的景象,浑身发烫。
她感觉情况不对,微微挣扎,扭动腰肢,娇润的臀股向后撞了撞,想要将齐宁撞开,随即又缩了缩,齐宁却是跟随着她的动作,一直紧贴,觉着依芙臀股摆动撞击,非但是没有将齐宁撞开,反倒是让齐宁越进越深,那滚圆紧绷的臀股如同滚轮似地微微扭动,却是让齐宁浑身上下一阵酥麻。
“你.....你过去一些......!”依芙咬牙道。
齐宁却是凑近,低声道:“依芙姐,你别怪我,我也是.....我也是正常反应,不用急,外面偷听那人若是没有什么发现,很快就会离开,咱们两个一起忍一忍。”
“你.....你说的是真的?”依芙感觉齐宁搂着自己的腰肢,将自己的臀股往后拉,只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低声道:“真的有人偷听?还是......还是你在骗我?”
“依芙姐,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齐宁不悦道:“我是那种不要脸的人吗?哎,你这样看我,真是让我伤心。”似乎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一面搂紧依芙腰肢,一面故意用下身微用力向前挺了一挺。
他这一下,动作娴熟,竟是已经直抵玉门,依芙浑身一哆嗦,喉咙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蚀骨的醉人轻吟,这一声轻吟宛若**毒药,瞬间让齐宁更是热血上涌,浑身上下宛若被烈火灼烧一般,一只手竟是抬上去,握住了依芙一只宛若玉碗倒扣般的挺拔酥胸。
第三六二章 苍溪
依芙立刻用手抓住齐宁的手,可是却无力扯开,随即又感觉齐宁连续顶了几下,“嗯”的一声昂颈颤抖,声音腻似呻吟,那极其敏感之处被齐宁顶住,泛起一阵又酥又麻的强烈快感。
齐宁贴近她颈背,乌发之间,肌肤润泽,苗女身上一阵火烫,体温蒸腾出兰麝般的带汗甜香,齐宁恨不得张口咬下。
“不要......!”感觉齐宁的手在自己挺拔的酥胸上轻柔地揉动,依芙心知齐宁想要做什么,有些羞恼,可是身体却偏偏不听使唤,似乎希望齐宁能够更加用力,陡然之间,感觉身下一松,心下一惊,却是不经意间,被齐宁用脚趾勾开腰带,而且褪下了自己的裤子。
依芙心下吃惊,羞怒道:“你.....你敢.......!”她本有些气恼,可是声音发出,却是娇软酥腻。
还没来得及多说,齐宁已经将她翻身,平趴在木床上,而齐宁已经翻身从背后压在了她身上,她双丸平压在床上,两腋溢出大团的乳廓,浑圆细嫩,丰满结实。
依芙颈长肩削,背胛细薄,当真是增之一分太肥,减之一分太瘦,更凸显出双峰的饱满,居高一望,薄窄的玉背下倒扣着两只偌大的玉碗,圆乳、细身仿佛分属两人,合在一起却兼得其美,半点也不突兀。
被齐宁压在身上,裤子竟也被褪下,那紧绷绷高翘翘的臀股裸露出来,依芙又羞又怒,紧并双腿以阻止齐宁挤入进去,齐宁却已经搂着她腰肢,往上一抬,她那圆滚滚的臀股顿时便被拱起,这是那夜齐宁几次三番用过的姿势,依芙自然知道这臭小子接下来要做什么,低叫一声,道:“你骗我,根本......根本没有人偷听,你......你这个混蛋.......!”
她声音发颤,扭动腰肢,那臀股在摆动之中,更是让人炫目。
“没骗你......!”齐宁气息急促,“依芙姐,坏人随时都会发现破绽,你先忍一忍......!”已经凑上前去。
依芙感觉到那物要挤入进去,摆动臀儿,就不让他进去两人你顶-我撞,猛然之间,依芙低吟一声,身体一个哆嗦,却已经被齐宁挤入了进去,她扭头回过来,恨恨看着齐宁,咬牙切齿道:“你们汉家人没有好东西,你......你这个大坏蛋......!”被齐宁一顶,呜咽轻哼一声,颤声道:“轻一点,不要......不要太快......!”
齐宁气息急促,靠上前去,咬着她的耳垂,轻声道:“依芙姐姐,我是你情郎弟弟,会好好疼惜你。”
依芙知道事已至此,也无可奈何,况且她也是血肉之躯,那种充实感却也是让她难以抗拒,先是呜咽轻哼,没过多久,变成咬唇呻吟,她跪在床上的腿股酥软,身体却是感觉异常的火热,娇躯颤动,过了一阵子,俏脸布满红潮,美眸迷离,那挺翘滚圆的臀股竟是打摆子似地往后挺凑,臀波滚动,难以自停,犹有一丝神智未失,呜咽般颤着声音轻声道:“你.....你要是负了苗家女,一定......一定没有好下场......!”
一夜春风自不必细说,次日一大早,齐宁醒转过来,却发现依芙竟然不在身边,吃了一惊,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还是赤身**,忙穿上衣衫,正要出门去询问,听得“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一人进到屋内。
只见来人身穿蓝布印白花衫裤,自胸至膝围一条绣花围裙,色彩斑斓,绚丽多彩,乃是正宗的苗人衣饰,先是一惊,便要去摸寒刃,等往上看,怔了一下,失声道:“依芙姐,你......!”来人却正是依芙。
依芙耳上垂着一对耳环,足有酒杯口大小,腰中系一根彩色腰带,穿一双蓝白相间的布鞋,之前她穿汉家衣服就已经十分娇美,此时这一身苗家装扮在身,更显得轻灵柔美,妙不可言。
依芙手里还拿着一只包裹,进屋之后,也不看齐宁,放在桌上,只是淡淡道:“换上这身衣裳,天已经亮了,咱们要动身。”也不多说,转身便要出门去。
齐宁这才知道,天还没大亮,这苗女便出去买了苗家衣衫回来,依芙让自己换身衣裳,他一下子就猜到包裹里定然是男人所穿的苗家衣衫,忙道:“依芙姐,稍等一下,这苗家衣衫我不会穿,要不你帮帮我?”
依芙回过头,没好气道:“你胆大包天,什么事情不会做?我看你会做的事情多得很。”也不多言,出门去,顺手拉上了门。
齐宁叹了口气,喃喃道:“肯定是昨晚姿势太多,你就觉得我会的事情多。”骚骚一笑,过去打开包裹,里面果真是苗家衣衫。
当下也不耽搁,换了衣衫,感觉穿上这苗家衣衫,另有一番风味,冲着门外道:“穿好了。”
依芙推门进来,此时天还是蒙蒙亮,不过倒也看得很清楚,依芙见到齐宁一身苗服,上下打量一番,齐宁长相本就不差,这身苗服穿上,倒也是显得英俊秀气,依芙禁不住露出一丝笑容,道:“你这样进了山,我们苗家姑娘看到你这样俊俏的小阿哥,只怕都会喜欢上。”
齐宁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虽然是惊鸿一现,却也是娇媚异常,齐宁忍不住赞道:“依芙姐,你长得可真是好看,别的苗家姑娘我也不在意,只要你喜欢我就好。”
依芙一瞪眼,道:“还不快准备,咱们马上动身,尽快赶到溪山。”
齐宁凑近过去,低声道:“依芙姐,我倒是无所谓,昨晚你累的都动弹不了,是不是休息好了.......!”话还没说完,光芒闪动,依芙一只手已经拿着匕首刺过来,齐宁哈哈一笑,闪身躲过。
两人也不耽搁,结了账,径自骑着两匹老马出了市集,一路往西去。
蜀道艰难,出了市集之后,没过一阵子,便一直在崇山峻岭前行,即使有些前人修过的道路,也只不过是在半山腰开凿出几条小路,狭窄无比,一边靠着险峻的山崖,只要扭头,就能看到脚下刀削似的岩壁和奔腾不息的江水。
即使是依芙,显然对这片地区的道路也不甚熟悉,好在依芙对于三山位置十分清楚,穿过天泉山,往西北角一路过去就能到达溪山。
三山之中,以溪山最为壮阔,苍穹之下,甚至可以远远眺望见溪山连绵起伏的轮廓。
两人马不停蹄,过了正午时分,终于到得苍溪边上,苍溪九曲十八弯,分流亦多,依芙催马到了江边,只见到宽阔的江面江水奔涌,蹙起秀眉,齐宁已经打马上前,问道:“依芙姐,咱们是要过江?”
“要过了这条江,到了对面,就是溪山,用不了半天,咱们就可以抵达上水洞总寨。”依芙终于道:“否则再要绕道,还要多出两天时间来。”
“上水洞?”齐宁一怔,这是伊芙头一次提及目的地,而齐宁刚好在封剑山庄得知,苗人七十二洞之中,上水洞正是大苗王所在之处。
他抬头向对岸望过去,只见到山脉起伏,宛若一条远古巨龙盘踞在苍茫大地之上,看不到头,亦见不到尾,就似乎等待着雷电交加之际,一跃腾天。
齐宁心知,那应该就是溪山山脉。
“依芙姐,你是要到上水洞?”齐宁扭头看向依芙,“你是有求于上水洞大苗王,还是本就属于上水洞?”
依芙也看向齐宁,道:“你知道上水洞大苗王?”
“我不认识,但听说过。”齐宁叹了口气,“苗人七十二洞,上水洞居住着大苗王的部族,只是我却不知道,上水洞原来就在溪山。”
依芙也不多言,四处眺望,蹙眉道:“这里应该有往来的渡船,可是怎么一条也瞧不见?”顿了顿,道:“实在不行,我们只能游过去。”
齐宁立时便知道,依芙绝不可能是上水洞的人,否则她对此地定然熟悉,不可能连苍溪渡在何处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她心急火燎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赶到溪山上水洞,当然是有求于大苗王。
齐宁抬头望向天边,今天其实不是个好天气,天空雾蒙蒙的,阴沉无边,只是始终没有落下雨来,看来只差一道闪电在空中拉开一道口子,将积蓄在苍穹之上的雨水倾泻而下。
“依芙姐,这条江面太宽,看着天气随时会下雨。”齐宁皱眉道:“我们就算水性很好,要游过苍溪,没有小半个时辰也是不成,若是中途遇上大风大雨,只怕到不了对面。”
两人前番有过经历,在一条河中也算是惊魂过一次,苍溪远比那条河要宽阔得多,一旦风雨乍起,风浪滔天,游过苍溪固然是不敢想,只怕连性命也要丢在这里面。
处于山川之间的奔流,河床不比其他地方,便是靠岸两边也是怪石嶙峋,一旦被江水冲撞到岸边的石头上,不死也要重伤。
依芙心知齐宁所言不假,犹豫一下,终是道:“咱们再往前面走一走,顺着苍溪,应该能找到渡船,无论如何,今天定要渡过苍溪。”
乌云滚滚的从西南角浓聚,渐渐向四周弥漫开去,山风忽来,江波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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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三章 五品堂
两人顺着苍溪往前又行了小片刻,齐宁便远远瞧见前面出现一座房舍,依芙已经扭头过来,欢喜道:“那里定然有渡船了。”
距离河道不到百来步远,有一座木楼,底下悬空,木楼前面的河岸边,立着一根木桩,一条渡船被拴在了木桩之上,江波起伏,渡船也是在水面上荡悠。
两人催马过去,齐宁已经冲着木屋内高声道:“屋里有没有人?”
话声刚落,就见一名少女出现在门前,那少女皮肤白皙,面容清秀,身着一件青黑色的斜襟长衣,下面是一条蓝黑相间的花裙,袖边、领口、围腰都以五色丝线镶竹,脖子和双手腕都配着首饰,正是典型的苗女装扮。
齐宁一眼便是瞧出来,那少女身上的首饰,十分廉价,不值几个银子。
少女脸上带着热情笑容,问道:“你们要渡船过去吗?”声音清脆,宛若黄莺一般,颇为甜美,她瞧见齐宁,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看依芙,回身向屋里道:“阿爷,有客人要渡船。”
后面过来一名苗家老者,道:“有大雨,现在过去很凶险,你们先进屋里来歇一歇,这雨来一阵,马上就过去,用不了多久。”
依芙看向齐宁,齐宁道:“他们对这里最为熟悉,听他们的没有错。”
依芙抬头看天,也知道风雨将至,只能先将马匹拴好,一起进了屋里去。
屋内十分简单,但却颇为宽敞,苗家老者倒也热情,让两人在桌边坐下,吩咐那少女倒热水来,齐宁坐下之后,笑问道:“老人家,你们一直在这里渡人过江吗?”
苗家老者笑眯眯道:“已经有五六年了,你们急着过江?”
依芙点头,苗家老者道:“不要急,等这阵雨过去,我送你们过去,不会耽搁你们的事情。”瞧了齐宁一眼,笑道:“你是汉家的儿郎吧?”
齐宁竖起拇指道:“老人家好眼力。不过现在我算是半个苗人了。”指了指依芙,“这是我媳妇。”
依芙立刻瞪住齐宁,齐宁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苗家老者点头道:“后生郎,咱们苗家的姑娘最是善良,你娶了这样漂亮的苗家姑娘,一定要好好待她,可不要辜负了她。”
依芙脸颊微红,却不说话。
那少女送了热水上来,依芙已经笑问道:“小阿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绫。”少女甜甜笑道:“阿姐叫什么?你长得这样好看,名字一定也很好听。”
“你才长得好看呢。”依芙笑道:“我叫依芙。”
便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一声雷鸣,转眼之间,倾盘大雨已经倾泻而下,依芙起身走到门边,瞧见大雨瓢泼,蹙起秀眉,苗家老者道:“不用急,过不了片刻,这雨就能停。”
依芙微微点头,忽听得马蹄声想,探头瞧过去,只见到大雨之中,一队人马正往这边飞驰过来,齐宁听到马蹄声,也走过去,探头看过去,大雨倾盆,一时也看不清楚,却依稀看到七八个身影骑马往这边过来。
依芙心下一凛,压低声音道:“是不是......?”并没有说下去,齐宁知道她意思,是担心有人追拿,此时也不能确定。
那苗家老者看到两人神色,问道:“你们是不是担心什么?”
依芙和齐宁对视一眼,也不说话,苗家老者向那少女道:“阿绫,你领他们到楼上去。”
这木楼除了底下悬空,共有两层,此时几人在一层客堂,阿绫已经招手道:“阿姐,你们来,我带你们上去。”
依芙忙向苗家老者行了一礼,以示感激,齐宁也是向苗家老者一笑。
这苗家老者显然是猜到什么,古道热肠,让阿绫带两人先上楼避一避。
两人跟着阿绫到了楼上,上面却是住宿的地方,阿绫道:“你们在这里歇一会儿,如果没事,我来叫你们。”
两人谢过,阿绫便即下楼去。
阿绫到得楼下,那群人已经到了木屋边上,其他人下马将马匹拴在木楼底下的木柱上,有两人率先进了屋内,苗家老者已经起身道:“几位客人是要过江吗?”
“不错。”当先一人道:“老家伙,等雨停了,你撑船送我们过江,人和马都要过去,到时候不缺你赏钱。”
齐宁和依芙在楼上,下面的声音却是听得一清二楚,这木楼是以木头所造,楼层之中也是木板所隔,木板之中还有缝隙,齐宁早已经蹲下身子,从细小的缝隙之中往下瞧过去,那两人进来时,齐宁便即皱起眉头。
“是他们。”依芙也是凑近缝隙往下瞧了瞧,秀眉锁起,压低声音道:“这不是咱们在市集客栈见到的那群人?”
齐宁微微点头。
这楼下进来的两人,其中一人头上寸草不生,面容狰狞,正是昨天在客栈遇到的那伙人,而且身上还配着刀。
片刻之间,其他人拴好马,也都到屋里来避雨,共有七人,一进屋之后,便即屋中间占下,阿绫瞧见这群人都是佩带兵刃在身,有些害怕,躲在那苗家老者身后。
“老家伙,你们这里有没有吃的?”光头瞧了苗家老者一眼,“咱们弟兄急着赶路,还没吃东西,有吃的都拿出来。”说完,丢了一块银子过去。
苗家老者倒是沉的住气,笑道:“有有,就怕不合诸位的胃口。”吩咐道:“阿绫,你去将野菜饼都拿出来。”
阿绫答应一声,忙去拿食物,立时便有几人盯着阿绫的背影,一人已经笑道:“堂主,苗狗虽然可恶,可是漂亮的妞儿倒是不少,你瞅瞅这妞儿,水嫩的紧。”
“黄老四,你他娘的又动邪心了?”那光头嘿嘿一笑,“连苗狗也能看上,真他娘的没出息。”
“堂主,你知道我这人就这点嗜好。”那黄老四笑道:“这么水灵的丫头,我黄老四要是不动心,那可就对不起自己。”
“堂主,别说这么一个水灵的妞儿,就是三四十岁的老娘们儿,只要屁股大,黄老四都能看上。”旁边一人淫邪笑道:“上次那个贾财主的老婆,都四十好几了,黄老四不就是看到那娘们胸大屁股圆,半夜三更翻墙入室搞了那娘们吗?”
其他人顿时一阵哄笑,就似乎那苗家老者不在边上一般。
苗家老者微皱眉头,却也没有说话。
很快,就见阿绫双手端着一只木筐过来,放在了桌上,苗家老者勉强笑道:“诸位,这是准备着过往的客人饥饿时填填肚子,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吃的,你们将就一些。”
一人伸手过去,拿了一只野菜饼,咬了一口,立时吐出,骂道:“这是什么玩意,比猪吃的还不如,你们苗狗就吃这些东西?”
苗家老者有些恼怒,黄老四已经站起身来,道:“老东西,你这是那我们兄弟开心不成?我们五品堂此番前来西川,就是要将你们黑莲鬼教连根拔除,嘿嘿,你们是不是黑莲鬼教的教众,在这里打探消息?”
齐宁在楼上听见,不由一怔,立时便知道,这帮人应该就是神侯府颁下铁血文之后,汇聚到西川的江湖帮派,只是出门撞晦气,竟然和这帮人碰在一起。
他瞧了依芙一眼,只见依芙咬着嘴唇,手中已经握住了匕首。
苗家老者忙道:“我们就是在这里渡人过江,几位说的黑莲鬼教我也不曾听过。”
“你当然不会老实交代。”黄老四嘿嘿笑道:“看来不好好审问,你们是不会招供。”猛地探手,一把抓住了阿绫手腕,阿绫惊呼一声,苗家老者已经厉声道:“你们要做什么。”便要上前,旁边光芒一闪,一人已经拔刀出鞘,顶在苗家老者胸口,冷笑道:“你这老苗狗,再动一下,一刀砍了你。”
“阿爷......!”阿绫脸色苍白,那黄老四已经抓住阿绫手臂扯过来,一把将阿绫抱在怀中,哈哈笑道:“哈哈哈,堂主,想不到这妞儿身上还真是香,兄弟们,你们是想让我带她上楼,还是就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表演一番?”
“你们这些畜生。”苗家老者厉吼一声,便要冲上去,拿刀之人冷笑一声,骂道:“狗东西,你是自己找死。”举刀便要砍下去。
齐宁双目一寒,想要救援,可是已经来不及,便想厉吼一声阻止对方,还没出口,便听到一个声音喝道:“住手!”
声音宛若雷鸣,十分粗犷。
齐宁一愣,依芙本已经准备冲下楼去,听到声音,不由和齐宁对视一眼,随即顺着缝隙往下瞧去,只见从门外进来两人。
这两人都是苗人打扮,当先一人身材壮硕,眉重眼亮,鼻直口方,三十出头年纪,腰板笔直,双目炯炯有神,此时双手握拳,一脸怒色,大踏步进到屋内,在他身后,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苗人,虽然比不得前面那人硬实,却也是身材魁梧。
这人一声喝,那刀就没有砍下去,五品堂所与人顿时都看向了来人。
那壮硕苗汉抬手指向黄老四,冷声道:“放了她!”
光头堂主缓缓站起,打量壮硕苗汉两眼,冷冷一笑,黄老四放开阿绫,顺手拿起自己的刀,阴笑道:“老子今天本来只想快活,不想杀人,可是有苗狗送上门来,老子的刀今天也只能见血了。”拔刀出鞘,刀锋指向苗汉:“都别动手,今天老子要杀苗狗男人,干苗狗女人,谁和我抢,就不是我兄弟。”
壮硕苗汉也是冷笑道:“你们在苗人的地盘撒野,是自己找死。”
“你是什么人?”光头堂主眯起眼睛问道:“你不怕死?”
壮硕苗汉淡淡道:“我丹都骨从小就怕死,可是不该怕死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皱过眉头。”
第三六肆章 剑气凛然
“丹都骨?”黄老四嘿嘿笑道:“老子待会儿让你连骨头都没有。”话声刚落,已经疾步上前,挥刀便往丹都骨砍了过来。
其他人此时都是四散分开,苗家老者则是抱着阿绫躲到一旁。
这黄老四虽然好色,但是刀法却不算弱,一刀砍下,速度不慢,丹都骨低喝一声,已经侧身闪过,速度却也极快,黄老四一刀砍空,便觉得身侧劲风忽起,丹都骨一拳已经照着黄老四太阳穴打过来。
“堂主,这苗狗的身手倒是不弱。”五品堂众人都是在旁看热闹,有人抱起双臂,笑道:“黄老四,可别败在一条苗狗的手下。”
黄老四感觉到身侧劲风忽忽,后退一步,脖子后仰,手腕一转,手中刀已经朝着丹都骨的小腹拉过去。
丹都骨赤手空拳,倒也不敢与黄老四硬接,后退躲过。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也是交手了十余回合,丹都骨的力气很大,速度也不慢,不过黄老四刀法也有些套路,一时间竟是打成平手,都是伤不了对方。
齐宁在楼上瞧见,心下暗暗称赞,他自然看得出来,这丹都骨的武功也不算十分高明,若是普通人,以丹都骨的力量速度,对付三五个人不在话下,不过这五品堂都是江湖人出身,这黄老四明显是练过刀法,丹都骨想要胜过黄老四也不算容易。
明知对方一群人佩刀拿剑,丹都骨却还是敢于挺身而出,这苗家汉子却也是侠骨心肠。
“黄老四,这苗狗赤手空拳,你拿着武器,就算杀了他,也是胜之不武。”边上有人哈哈笑道:“你要真想宰了他,不如赤手空拳和他打,这样打胜了他,才有面子。”
黄老四闻言,竟果真将大刀丢到一旁,欺身上前,一拳向丹都骨打了过去。
丹都骨低吼一声,不躲不闪,竟也是握住拳头迎了上来,黄老四见得对方如此,微有些吃惊,可是同伴都在边上,自然不好示弱,两只拳头竟然生生地碰在一起,丹都骨面不改色,黄老四却感觉拳骨宛若碎裂一般,一阵剧痛,心叫不妙,丹都骨却根本不等他多想,另一只拳头挥打过来,黄老四欲要闪躲,却还是低估了对方的速度,硬是被一拳打在肩膀上。
“哎哟!”
黄老四叫了一声,肩胛骨竟似乎也被这苗汉打的碎裂,丹都骨见状,欺步上前,双拳齐出,便在此时,边上光芒一闪,一人竟然是提剑冲着丹都骨直刺过来。
这人与黄老四平日交情不错,知道丹都骨手上的力量确实了得,若当真让丹都骨双拳击中黄老四,黄老四虽然不至于被打死,但非得受重伤不可。
依芙在楼上瞧得清楚,见到有人从旁出剑偷袭,禁不住低声骂道:“无耻!”
好在楼下正在打斗,大家注意力都在丹都骨身上,加上外面风雨正急,倒也无人听到依芙声音。
齐宁此时却是神情冷峻。
五品堂的人,当然是得到铁血文的召集,赶到西川集中,准备前往千雾峰攻打黑莲圣教,按照神侯府和江湖上各般说法,黑莲圣教乃是江湖毒瘤,无恶不作,为非作歹,乃是一等一的邪教,自然要全力铲除。
可是黑莲圣教做过多少恶,齐宁不清楚,但这五品堂今日的言行,齐宁却是亲眼目睹,心中不由冷笑,暗想五品堂所作所为卑鄙无耻,只怕比黑莲圣教还要龌龊。
眼见得那一剑便要刺中丹都骨,却见到跟随丹都骨的那苗人不知何时口中已经含住一支小竹管,在剑尖便要刺中丹都骨之时,一根细针般的物事已经从小竹管中射出,奇准无比地射入那剑手的咽喉中。
长剑立时脱手,那剑手捂住咽喉,连退数步,脸上的皮肤几乎是在顷刻间便变成紫黑色,随即向后仰面倒在地上,只抽搐两下,便即动也不动。
所有人都是一怔,那光头堂主却是反应迅疾,厉声道:“杀光所有人!”心知苗人用毒厉害,身影前欺,极是快速,还没等那苗人反应过来,一拳已经重重击在那苗人心口,那苗人一声惨叫,身体已经飞出门外,落在了雨中,一口鲜血吐出,地上挣扎不起。
丹都骨惊声道:“巴察!”想要冲出去看同伴伤势,早有两人拦住去路,一刀一钩,都是往丹都骨身上招呼过去。
丹都骨厉吼一声,足下一挑,竟是将那支长剑挑起,探手抓住,挥剑拼杀,只是他显然从未用过长剑,不成套路,片刻间,在两人的联手攻击下,已经是连连后退,左挡右支,显得异常狼狈。
“刺啦!”
边上一名刀手瞅见时机,竟是从旁偷袭过去,一刀砍在了丹都骨的背上,丹都骨一个踉跄,忍住剧痛,那使钩之人却已经是用铁钩钩住了丹都骨肩头,斜拉过去,丹都骨肩头顿时血肉模糊,鲜血四溢。
眼见得丹都骨性命不保,苗家老者焦急万分,回首那了一根木棍,便要冲上前,却见到眼前一花,一道身影挡在前面,苗家老者吃了一惊,仔细一瞧,却发现正是齐宁。
“五品堂,果然是无品至极。”齐宁冷笑道:“以多欺少,倚强凌弱,你们还要不要脸?”
依芙此时也已经跟在齐宁身边,拉住阿绫手腕,摇头道:“不要怕。”
齐宁突然出现,五品堂诸人立时瞧过来,见到齐宁一身苗装,一时间也分辨不清,一人冷笑道:“堂主,又来了两个不要命的,嘿嘿,还有个妞儿,这妞儿可比先前这个够味得多......!”
丹都骨此时已经是退到齐宁身边,浑身鲜血,拿刀那人并未停手,又是一刀往丹都骨砍过来,丹都骨欲要强忍剧痛迎敌,却感觉手上一松,手中的长剑竟然已经被齐宁夺过,齐宁夺剑之后,根本不做犹豫,顺着剑势,长剑上挑,“噗”的一声,已经是瞬间刺中了那持刀之人的手腕。
那人感觉手腕剧痛,手中大刀脱手而落,齐宁长剑斜而向上,剑光划过,已经将那人从腰间到肩头的衣衫斜划开,只需再往里面寸许,便等若是将那人开膛破肚。
那人一时间呆住,手脚冰凉,竟是如同石头一般,站立动弹不得。
五品堂众人都是大惊失色,他们毕竟是习武之人,虽然武功算不得高明,但剑法的好歹多少也能瞧得出来,齐宁一剑伤腕,两件破衣,技惊四座,几人完没有想到,一个苗家少年,竟有如此厉害的剑法。
不但是五品堂诸人,便是依芙此时也是大吃一惊。
她知道齐宁的身手不弱,可是却没有想到齐宁的剑法竟然厉害如斯。
一阵死寂,光头堂主一使眼色,一左一右又有两人齐齐冲出,直往齐宁攻过来,齐宁冷笑一声,等到那两人的兵器快要触到身体,脚下一滑,鬼魅般闪过,顺势出剑,一剑便刺入了一人的肩头,随即手腕一转,剑刃在那人血肉之中旋转了一下,那人惨叫一声,肩头的经脉瞬间就被齐宁挑断,手中兵器落地。
齐宁也不耽搁,拔剑而出,按照脑中所记的剑图,长剑极其迅速而自然地反手撩到另一人的大腿上,刺入进去,迅速拔出,那人亦是一声惨叫,翻身倒地。
只是这片刻间,齐宁十招未出,便已经吓住一人,伤了两人。
这固然是因为剑图之中所画的剑术神鬼难测,更是因为这几人的武功实在不算高明,在如此鬼魅精妙的剑法之下,根本抵挡不住。
五品堂七人,被细针毒杀一人,黄老四被打断肩胛骨,齐宁剑下,一伤肩脉,一伤大腿,只余三人完好无缺,可是这番下来,包括那光头堂主在内,都是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出手。
丹都骨一脸惊讶之色,苗家老者也是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齐宁见光头堂主怔怔发呆,努了努嘴,道:“喂,这位堂主,咱们还要不要打?”
光头堂主浑身发软,他武功虽然比之其他几人要高明,可是亲眼目睹齐宁剑术,心中知道齐宁的武功远胜自己,勉强笑道:“这位......这位小兄弟剑法了得,在下......在下钦佩,不打不相识,咱们......咱们做个朋友如何?”
“就你这下三滥的样子,也配和我做朋友?”齐宁叹了口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瞧了黄老四一眼,问道:“对了,你叫黄老四?”
黄老四惊魂未定,连忙点头。
“你很喜欢女人?”齐宁笑道:“人家要是愿意,我也管不了,可是人家不愿意,你也不能强求。看来你还是管不住自己裆里那点玩意,我只能替你管管。”冲着光头堂主道:“你会用刀?”
光头堂主道:“会......不会.....我......!”
“到底会不会?”
“在......在小英雄面前,我的.....我的那点刀法,连.....连狗屁也不是......!”光头堂主勉强笑道。
“拿刀,带黄老四出去。”齐宁道:“将他那玩意儿骟了,你是堂主,连自己的手下都管不好,还要麻烦我老人家,真是要不得。”
黄老四面色剧变,失声道:“小英雄,不......不能......!”
“他不骟你,我就要杀他,你觉得他会如何选择?”齐宁微笑道:“他是你家堂主,你总不能为了保住自己那点东西,连自家堂主的性命都不顾吧?”
光头堂主倒是干脆得很,拎起刀,拖着黄老四出了门,片刻之后,就听黄老四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齐宁叹道:“这下子好了,应该不会再犯大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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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五章 渡江
丹都骨心中记挂着同伴,忍住伤口疼痛,支撑着出了门去查看同伴的伤势,那黄老四很快拎着带血的大刀进来,道:“小英雄,我.....我已经骟了那狗杂碎,以后......以后绝不会再有此事发生。”
“你们记住,这里不是你们为非作歹的地方。”齐宁淡淡道:“以这间木楼为中心,方圆一百里地之内,我若是再见到你们一次,你们知道后果。”
黄老四忙道:“我们现在就离开,再也不敢过来。”挥手示意手下人离开。
“别急着走。”齐宁道:“你们在这里胡作非为,也不想补偿一下?来,身上有多少银子都掏出来,要是敢留一文钱在身上,将你们都骟了。”
几人忙不迭将身上的银票现银俱都掏了出来,现银便有上百两之多,另有好几百两银子的银票。
齐宁也不客气,将银票收入自己怀中,挥手示意五品堂的人赶紧滚蛋,几人正要离开,齐宁吼道:“你们自己人的尸首不带走,留在这里做什么?”
几人无奈,又害怕尸首有毒,只能脱了衣裳裹住那具尸首,七手八脚将那具尸首抬了出去,片刻之后,听得马蹄声像响,五品堂一行人狼狈而去。
齐宁这才丢下长剑,转过身来,向苗家老者拱手道:“老人家,实在对不住,让你们受惊吓了。”
苗家老者回过神来,忙道:“后生郎,今天要不是你,那可.......!”却不知说什么好,满是感激之色。
阿绫也忙道:“小阿哥,谢谢你。”又向依芙道:“阿姐,多谢你们。”
依芙道:“阿绫,那帮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报复,这里......这里还是不能多留。”瞪了齐宁一眼,道:“那帮恶人,你也不杀了他们。”
“恶人自有恶报,不死在我手里,也总会死在其他地方。”齐宁道:“这里的银子,老人家你们先拿去,先找其他地方安置下来,不过他们应该不敢再回来,你们等一等再回来也来得及。”
苗家老者摇头道:“这不是我们的银子,我们不能收。”
齐宁心想苗家人还真是淳朴,这上百两银子,对居于深山的苗人来说,可不算小数目,笑道:“那帮家伙将这里搞得乌烟瘴气,这是他们赔偿的银子,老人家是定要收下的。是了,我们过江之后,马匹也用不上,就送给你们。”
苗家老者道:“你们骑马过来,定是有事,马匹可以先留在这边,等到你们回去之时,还要坐骑,我帮你们照顾就好。”
依芙却是走过来,看着齐宁,凑近压低声音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齐宁心下好笑,暗想两人都做了几次夫妻,可是到现在双方都是不知对方底细,也是贴近依芙耳边,低声道:“好姐姐,你怎么忘记了,我是你的情郎小弟弟,你不会是要始乱终弃不认我吧?”
依芙一咬牙,便在此时,却见到丹都骨抱着同伴进来,神情严峻,怀中的苗人已经是昏死过去。
丹都骨看向齐宁,道:“今日多谢你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我丹都骨记在心上,若有机会,定当回报。”
“不用放在心上。”齐宁上前去,见到那苗人脸色苍白,好在还有气息,暗自庆幸那光头堂主的功夫还没到家,要是换上厉害人物,那一击足以致命,只是虽然没有致命,但这苗人显然也已经是受了重伤,问道:“他情况如何?”
丹都骨神情凝重,道:“受了重伤,不至于要了性命,不过要养伤很久,而且要尽快诊治。”
苗家老者上前来道:“我这里还有草药,你也受了伤,赶紧止血。”吩咐阿绫:“阿绫,赶紧拿草药治伤。”
丹都骨道:“多谢了。”
苗家老者叹道:“是你就我们才会如此,真是对不起。”瞧见外面的雨势小下来,向齐宁和依芙道:“雨快停了,我马上送你们过江。”
丹都骨瞧了齐宁一眼,问道:“你们要过江?要去哪里?过了江就是溪山,那边是上水洞苗寨,你们要去上水洞吗?”
齐宁并不说话,依芙见着苗汉仗义出手,而且是苗家人,也不隐瞒,道:“我们要去见大苗王。”
“哦?”丹都骨打量齐宁几眼,皱眉问道:“你不是苗人,你是汉家人?”
齐宁知道自己一身苗家衣衫,五品堂那帮人或许瞧不出来,但是身为苗人,丹都骨自然是能够看出,点头道:“不错,我是汉家人,不过我现在算是半个苗人......!”看向依芙,正要说话,依芙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已经急忙打断道:“他不是恶人,和别的汉家人不同。”
“你是哪个洞的?”丹都骨盯住依芙。
依芙听丹都骨连番询问,还是有些戒心,道:“这个不重要。”
丹都骨自然知道依芙是不想说,也不追问,只是道:“大苗王年事已高,也并非什么人都会见,只盼你们此行溪山,真的可以见到他。”也不多言,向苗家老者道:“巴察受了重伤,不能过江,必须在这里休养,可有地方躺下?”
苗家老者忙道:“在楼上。”领着丹都骨上了楼去。
片刻之后,苗家老者下了楼来,外面的雨势已经停下来,果真如同这苗家老者所预料,只是一阵大雨而已。
依芙心中急着去见大苗王,见到风停雨歇,便想过江,苗家老者也看出依芙心中焦急,道:“我们现在就过江去,你们跟我上船。”
两人当下也不耽搁,出了木楼,到了江边,苗家老者利索地解了绳索,跳上船去,召唤两人上船。
虽然风停雨歇,但是江面波浪还是颇为起伏,好在苗家老者操舟技术极好,渡船过江倒也没有花上多少时间。
靠近对岸,苗家老者才道:“你们放心,马匹我在那边帮你们照顾好,无论多长时间,你们回来之后都可以取走。”
“老人家,可多谢你了。”齐宁顺手又从怀里抽了一张银票,这银票本就不是他的,也不可惜,递了过去,苗家老者往后缩,急忙摆手道:“不可以,不可以。”
齐宁也不多言,将银票塞进苗家老者怀中,牵了依芙的手,跳到岸上,苗家老者忙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常过来看看,等你们回来接你们过去。”
“如果明天我们还没有过来,就不用等了。”依芙道。
苗家老者欲言又止,想了一下,终是道:“后生郎,你们到了溪山那边,多加小心,最好.....最好不要让人看出你是汉家人。”
“这是为何?”齐宁皱眉道。
苗家老者道:“其实以前也没什么事情,可是从去年年底,溪山苗寨对汉家人就十分小心,只要有汉家人靠近溪山,苗寨的人就会盯住不放,反正.......唉,反正你们多加小心,不过有依芙姑娘,他们也不会太为难你。”也不多说,只是冲着齐宁微微点头,转身荡舟而去。
齐宁若有所思,依芙在旁道:“其实.....其实你可以不去的,不如你在这边等我,我......!”
“你可不能始乱终弃。”齐宁笑道:“你想撇下我独自跑了?那可不成,这么漂亮的大美人,我可不能让你就这样溜了。”
依芙又好气又好笑,却也知道齐宁是关心自己,但心中还是有一丝疑虑,问道:“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许说笑,你敢保证,你要随我去苗寨,没有.....没有其他的目的?”
齐宁皱起眉头,道:“你觉得我是利用你接近大苗王?”
“我......!”依芙听齐宁语气不悦,知道自己多疑让齐宁心中不满,叹道:“我有这样想过,可是......可是我觉得你不是坏人。”
齐宁哈哈一笑,道:“你可知道我们汉家有句话,叫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就算我是坏人,你也要做坏人的媳妇,跟着坏人做坏事。”顿了顿,才道:“你放心,我对苗家人绝无恶意,你也迟早会知道我是谁,在此之前,我是你最亲最亲的情郎小弟弟,而且你也太高估我了,我就算真的文武双全,如果对苗家人甚至大苗王有歹意,也不敢孤身一人深入龙潭虎穴,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依芙心知齐宁所言不假,见得齐宁笑容真挚,也知道自己错怪他,道:“是.....是我不好,疑神疑鬼,你不要放在心上。”
齐宁嘿嘿一笑,凑近一些,道:“确实是你不好,连自己的情郎小弟弟也信不过,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罚我?”
齐宁正色道:“不错,我这人讲究实际,口头上认错不行,必须要有实际行动。”
“什么.....什么实际行动?”
齐宁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如果事情顺利办完,咱们再好好找个地方,将昨晚你非不愿意的那个姿势试验一次,你没试过,不晓得有些姿势很过瘾的,我保证你欲仙欲死......啊,你.....你踩我脚了......,最毒女人心,你......你真狠得下心......!”
依芙红着脸,恨恨道:“你这种坏人,踩死你才好,下次再胡说八道,我踩得更狠。”一转身,迈开两条修长美腿,往连绵起伏的溪山快步而去。
第三六六章 无巧不成书
溪山苗寨乃是花苗上水洞的聚集之地,苗寨依山靠河,吊脚楼鳞次栉比,依据山势逶迤而上,远远望去,就宛若布满在巨龙身上的鳞片一般,气势非凡。
齐宁与依芙渐近溪山,远远望见,心中暗自喝彩,暗想天下藏龙卧虎,只见到苗寨独特建筑,想必其中也是隐藏着诸多能人异士,不能小觑,此时已是黄昏时分,雨后的溪山就如同被洗刷过一遍,满目苍翠偎依着苍茫巨龙,壮丽独特。
溪山上水洞有花苗六寨,六寨虽然都属于上水洞,但却分别聚居在溪山的六处寨中,各寨之间保有联系,一有事情,便可迅速聚在一起,但是平日里却是各做各事,最远的两寨相聚的路途,要走上一天。
大苗王所在的苗寨,则是被五寨环拱,处在溪山腹地。
到了溪山的地面,齐宁便迅速感觉到苗人多了起来,反倒是难得看到一个汉家人。
虽然两人身着苗服,但依芙的长相在苗人之中那也是顶尖,齐宁样容俊秀,这样一对俊男美人走在路上,还是很招人眼球。
依芙途中打听上水洞总寨所在这地,天黑之前,终是到了一座山脚之下,抬头仰望,吊脚楼在山林之中若隐若现。
忽听得有声音叫道:“什么人?”话音之中,从树林之中已经窜出数名苗人来,手中都是拿着弯刀。
依芙行了一个苗礼,道:“我们要拜见大苗王,还请禀报。”
“大苗王有令,任何人不得轻易入寨。”一人沉声道:“寨子里的人都不可轻易出寨,外人自然更不能入寨。”
齐宁皱眉道:“咱们都是苗人,什么外人内人。”
“那可说不好。”天色昏暗之中,对方也只是看到齐宁一身苗服,样容却是看的不是十分清楚,“苗家七十二洞,其中也不乏为非作歹的败类,黑白有别,有些苗人不但是外人,还可能是敌人。”
齐宁还要说话,依芙却已经抬手止住,上前去,取了一件东西送过去,齐宁依稀看到似乎是一串项链,究竟什么样子,还真是看不清楚,只听得依芙道:“拿这件东西去禀报大苗王,如果大苗王不见,我们立刻就走。”
对方几人互相瞧了瞧,一人道:“你们在这里等着。”吩咐同伴:“看好他们。”立刻去寨子里禀报。
剩下几人拿刀在一边守着,盯着齐宁二人,倒似乎是将齐宁二人看做犯人一般。
依芙走近到依芙身边,轻声道:“依芙姐,他们刚才说不需外人入寨,也不许他们自己寨子的人出来,这又是什么意思?苗寨都有这样的规矩吗?”
依芙摇头道:“这应该是大苗王下的命令,为何如此,我也不清楚。”
上水洞总寨人数最终,漫山都是苗家吊楼,要上山去通禀,却也不是片刻就能下来,等了小半个时辰,依然不见有人下来,但天色却更加昏暗起来。
齐宁伸了个懒腰,心里却是想着,这上水洞总寨处在溪山腹地,山势险峻,地势陡峭,想要接近这里,却并不容易,如果不是自己身着苗服,身边又有依芙这样一个正宗的苗女,恐怕根本走不到这里来。
他此时也终于明白,依芙为何早早就让自己更换了衣衫。
之前渡江的时候,苗家老者就善意提醒,告知自己小心,虽然话没有说透,但齐宁却已经意识到,溪山这边的苗寨显然是对汉家人存有敌意,只是这种敌意却似乎又不是一直存在,好像是从去年年底才开始。
他立时就想到,西川刺史也正是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派兵围困了黑岩岭,难不成就是因为此事,苗人对汉家人生出了敌意?
如果当真如此,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小皇帝最为担心的就是因为黑岩洞事件,导致苗家七十二洞生出敌意来,如今大苗王所出的上水洞都已经产生敌意,其他各寨也就不想可知。
正自寻思,忽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你们走的倒是不慢。”
齐宁豁然转身,只见一人从后面走过来,身材魁梧,肌肉鼓起,在昏暗的天色之中,宛若猎豹移动过来,只是此人身上包扎着绷带,似乎受了伤,齐宁看到那人的脸,吃惊道:“是你?你是.....丹都骨?”
这突然出现之人,竟豁然是丹都骨。
依芙也是很为意外,却见到那几名苗人已经上前来,俱都行礼道:“丹都骨,你可回来了。”
齐宁眼角一跳,丹都骨道:“我是丹都骨,大苗王是我阿爹。”
齐宁和依芙都是心头一震,依芙蹙起秀眉,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什么,问道:“你难道......难道就是大苗王的次子丹阿豹?”
“阿豹只是他们喊的外号。”丹都骨笑道:“我的名字是丹都骨,不过许多人只知道丹阿豹,却不知道丹都骨。”
依芙略显尴尬,道:“我很早就听说过丹阿豹的名字,可是......他们都说你是苍溪一等一的勇士,今日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名不副实才对。”丹都骨摇头道:“今天如果不是你们相救,我恐怕都回不来,这还能称什么勇士。”他口中虽然这样说,但是神情淡定,似乎并不以今日差点被人杀死为念。
齐宁却是笑道:“勇士并不是指一定要武功高强。丹都骨你今日挺身而出,以寡敌众,明知凶险却不犹豫,这份勇气,可不是谁都能拥有。而且如果单打独斗,你也未必败给今日那群人中的任何一人。”
丹都骨笑道:“你这样说,是给我面子。”瞧向一名苗人,问道:“是否已经禀报大苗王?”
那苗人道:“已经去了,还没下来。”
“不用等了。”丹都骨道:“你们两个跟我进寨子吧。”
依芙立刻露出一丝喜色,道:“多谢丹都骨。”
“不用谢我。”丹都骨道:“你既然来了,别人大苗王或许不见,但总会见你一面的,只是你能不能说服大苗王,我也不知。”
依芙一怔,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是巴耶力的妹子。”丹都骨道:“黑岩洞老洞主过世之后,性情沉稳的巴耶力接任了黑岩洞主的位置,黑岩老洞主生有一儿一女,儿子是巴耶力,女儿叫做依芙,相差了十一岁。”他面带微笑:“黑岩洞的依芙,是巴耶力的得力助手,女人中的英雄,我想我因该没猜错吧?”
齐宁此时却是脸色微变,心下一凛,瞧向依芙,他实在没有想到世界竟然如此之小,自己进入西川碰到的第一个苗家女子,就豁然是黑岩洞主的妹妹。
此番前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调查黑岩洞事件,自己却不知不觉中与黑岩洞依芙相伴数日。
依芙道:“丹都骨不愧是丹都骨,果然是好眼力。”
“也不是我眼力好。”丹都骨叹道:“黑岩洞的事情,上水洞这边早就得到了消息,你们着急过江,要见大苗王,这种时候,最着急想要见到大苗王的人只能是黑岩洞的人,而且你的年纪在这里,并不难猜到。”顿了一顿,才道:“只是我没有想到,黑岩岭被围的水泄不通,你还能躲过包围来到溪山。”
依芙神情已经异常冷峻,道:“丹都骨既然知道我的来历,当然也知道我的来意。”
“你不必和我说。”丹都骨摇头道:“见到了大苗王,你可以和大苗王说。”看向齐宁,道:“你是汉家人,如果你不是和依芙在一起,到不了这里来。黑岩岭被围困的消息,苗家七十二洞已经有大半都知道消息,很多人心里也非常不满。”
依芙秀眉微展,丹都骨似乎知道她要说话,摇头道:“我说过,你不用和我讲。而且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大苗王虽然是花苗上水洞的人,但他是整个苗家七十二洞的苗王,普通人可以不满,有自己的情感,但大苗王要做的决定,只能是从整个苗家七十二洞的利益去考虑。”
齐宁既然知道了依芙的身份,自然已经知道了依芙前来溪山的目的。
黑岩岭被围困,水泄不通,黑岩洞六寨面临着灭顶之灾,依芙不畏艰辛,千辛万苦来到溪山,要见大苗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向大苗王求援。
苗家七十二洞,只有大苗王有资格召集各洞人马。
他此时也终于理解,那夜依芙中了二胡老怪的淫毒,为何根本没有太多的犹豫,便即与自己肌肤相亲解毒。
在依芙身上,肩负着黑岩洞六寨数千人的生死存亡,比起数千同胞的生死,依芙当然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贞操送掉性命,她是黑岩洞派出的希望,一旦她死在半道之上,黑岩洞的希望也就等若破灭。
可是丹都骨这一番话之中,话中有话,依芙自然听出一丝玄机,蹙起秀眉。
便在此时,上山通禀的那名苗人已经匆匆过来,见到丹都骨,行了一礼,丹都骨已经问道:“大苗王可有吩咐?”
“大苗王说天色已经晚了,让两位客人先歇息一晚,等明天早上再相见。”那苗人恭敬道。
依芙露出焦急之色,正要说话,齐宁已经握住她手臂,轻声道:“欲速则不达,苗王既然有此安排,我们听苗王吩咐就是。”
丹都骨看着齐宁,露出一丝赞赏之色,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救了我性命,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齐宁心想自己承袭爵位没多久,自己的名姓在苗寨只怕无人知道,只是却又想到,如今大苗王究竟是怎样一个想法,自己也是捉摸不定,万一自己报出名字,却恰恰又有人知道齐宁就是锦衣候,难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大苗王对锦衣候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也不好判定,只能笑道:“我叫林奇!”
“林奇?”丹都骨淡淡笑道:“你是不是叫做林奇,这并不重要,我只是提醒一句,在大苗王面前,千万不要有一句谎话,否则对大家都不好。”吩咐道:“带两位客人先去住下,好生伺候,不要怠慢。”又向依芙笑道:“你们先休息一晚上,明天早上大苗王召见,我也能在见到你们。”
说完,也不再多说一句,径自上山去。
依芙扭头瞪了齐宁一眼,冷笑道:“你不是叫做齐无名吗?现在又变成林奇了?等见了大苗王,我看你又能叫什么名字。”
齐宁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是黑岩洞主的妹妹,丹都骨又是大苗王的儿子,我现在也终于明白无巧不成书是什么意思。”
“无巧不成书?”依芙蹙眉道:“为何这样说?”
齐宁笑道:“没有什么,我们赶紧进寨休息,顺便想一想,明天见到大苗王,应该如何应付。”
第三六七章 诉冤
当夜二人便在溪山苗人的安排下,进寨子休息,不过两人却并非安排在一间屋内,而是在一处碉楼上下两层。
苗人的招待也是十分热情,齐宁虽然并不适应苗家人的饮食习惯,但也算是吃饱喝足。
次日一早,用过准备好的早饭,便有人过来请齐宁和依芙去见大苗王,依芙昨晚身在上水洞苗寨内,一心只盼着天色早些亮起来,根本没睡好,得到大苗王召唤,立刻与齐宁去见大苗王。
昨晚在夜里上山,齐宁倒不觉得,此时再看四周,清风徐徐,木楼如同无数星星散落在山上,而且山上的道路颇宽,足够骑马驰骋,有些地方甚至修建有木桥相连,在山中竟然还有一处山谷,那里有一处湖泊,清澈见底,宛若一面镜子,将山峦林木倒影其中,湖光山色,风景优美异常。
到了一处大寨前,只见到寨前有十多人在等候,当先一人对襟长裤,腰缠大带,穿着十分朴素,样容看上去也是颇为敦厚,虬肉如铁,身材虽然不算高大,但却十分结实。
今日乃是依芙要见大苗王,所以齐宁只是跟在依芙身后,落下半个身位。
知道依芙的真实身份,齐宁对于此番依芙与大苗王的会见自然是更为重视,如果能够趁此机会了解黑岩洞事件真相,那当真是求之不得。
那敦厚苗汉见到依芙过来,上前几步,行礼道:“我是朗察都鲁,苗王的长子,你就是黑岩洞主巴耶力的妹妹依芙?”
依芙还礼道:“我是依芙,求见大苗王。”
齐宁打量朗察都鲁几眼,虽然朗察都鲁和丹都骨是兄弟,但两人长相颇不相同,比起丹都骨的威猛豪洒,朗察都鲁看上去显得更为沉稳,礼数也更为周到。
忽听得一阵曲乐响起,齐宁抬头瞧过去,只见到大寨前,十多名穿着苗家短褂的苗家青壮吹起了芦笙,声音悠扬欢快,充满喜悦迎宾之意,齐宁倒是知道,芦笙乃是苗家人最喜欢的乐器,有苗人的地方就有芦笙,苗人中几乎每个小伙子都会吹奏芦笙,到时候可以向自己心爱的姑娘求爱。
只是齐宁心中暗叹,这芦笙曲调欢快,但依芙的心情定然是无法欢快起来。
齐宁却不知,这是苗家迎接贵客的礼仪,上水洞虽然有大苗王,但苗家七十二洞地位平等,依芙是黑岩洞主的妹妹,代表着黑岩洞,此番第一次来到上水洞,芦笙奏乐,也是表达对黑岩洞的尊重。
朗察都鲁在前带路,领着两人往大寨过去,到得门前,却有一名苗人伸手拦住,齐宁微皱眉头,朗察都鲁已经笑道:“大寨之内,不见兵刃,这是大苗王定下的规矩。”
依芙也不多言,将身上那只匕首交出,齐宁犹豫一下,终是将寒刃拿了出来,递了过去,朗察都鲁看见寒刃,道:“刀未出鞘,便带寒气,是一把好刀。”
齐宁只是淡淡一笑,心想这寒刃十分特别,既不是匕首,却也绝非是刀,不过倒真是好东西。
朗察都鲁见到二人交出兵器,这才领着两人进到大寨之内。
一进大寨之内,齐宁便觉里面十分的空阔,正对前方,坐着一名老者,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有着说不出的苍老憔悴,见到依芙二人进来,微微点头,面带微笑。
左右两边,却还坐着十多人,还系着绷带的丹都骨坐在右首靠近那白发老者的地方,看到依芙二人进来,只是瞥了一眼,面无表情。
齐宁跟在依芙身边,远远瞧着那白发老者,心想这老人应该就是在苗家七十二洞之中有着无与伦比威望的大苗王了。
大苗王看上去比古树还要苍老,可是老人露出笑容的时候,竟是让人感到异常慈祥,而且那样的笑容,甚至让人能够心境平和。
依芙快步上前,深施一礼,道:“黑岩洞依芙拜见大苗王,愿巫神保佑大苗王身体健康。”
齐宁这时候看也看会了苗人的礼数,跟着依芙深深施礼。
大苗王微微点头,声音略微有些嘶哑苍老,但是中气却并不弱,笑道:“孩子,我也祝你平安顺利。”
这大寨之内十分空阔,容纳五六十人甚至都不在话下,区区十多人在这其中,便显空阔,大苗王声音虽然苍老,但每一个字都是清晰的很,在场诸人俱都是听得一清二楚,齐宁心想这老人家还真是老当益壮,看年纪应该也有七十多岁了。
岁月虽然带走了大苗王的青春,留下沧桑,但也留下了非凡的睿智。
“坐下说话。”大苗王抬手示意。
依芙盘膝在地板上坐下,齐宁也依葫芦画瓢坐下,四周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依芙身上,齐宁不动声色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心知这些人俱都是上水洞的重要人物。
大苗王对依芙的来历了若指掌,当然也知道依芙今天要说些什么,显然在大苗王看来,这次会见并不寻常,是个十分重要的会面,所以上水洞一干重要人物俱都聚集在此,他的两个儿子也都在场。
朗察都鲁此时已经在大苗王左首下位坐下,与丹都骨对面而坐。
“大苗王,我.......!”依芙刚开口,大苗王摆摆手,看向丹都骨,丹都骨对自己的父亲十分的尊敬,点点头,看向依芙,道:“黑岩岭被官兵封锁,此事我们知道之后,大苗王便派我前往刺史府,向韦刺史询问其中原因,我见到韦刺史,在刺史府停留了很长时间,昨日才返回。”
齐宁和依芙此时才明白,丹都骨昨日出现在渡船木楼,却是刚刚返回,正巧碰上。
“韦刺史将其中的原因告诉了我,而且请出了人证。”丹都骨神情严肃,缓缓道:“丹巴县令白棠龄带领五名衙差前往黑岩洞,催讨税赋,与你们发生了争执,而且兵刃相交,你们将白棠龄和他手下五名衙差全都杀死。但是白棠龄进山之前,留了后手,在山下留下两个人,他们没有等到白棠龄回来,而是等到你们派人要将他们一起杀死,其中一人死里逃生。”顿了顿,才继续道:“杀死朝廷官员,等同于造反,韦刺史传召巴耶力前往刺史府解释此事,巴耶力抗命不遵,于是韦刺史派出了官兵,封锁黑岩岭。”
丹都骨声音低沉,娓娓道来,依芙虽然一脸愤怒,但却没有打断丹都骨说话。
丹都骨说完,大苗王看着依芙,微笑道:“孩子,丹都骨说的,都是从刺史府得到的消息,我想听听你的话。”
齐宁此时心下却是寻思,西川刺史派兵围住黑岩岭,围而不打,是否就是因为丹都骨之故。
丹都骨自称在刺史府待了一些时日,肯定不只是仅仅为了这样的消息,只怕还做了其他的事情。
丹都骨代表着大苗王,大苗王却是代表着西川苗人七十二洞,韦书同无论作出什么决定,多少还是要掂量掂量大苗王的分量。
如果丹都骨劝说韦书同不要轻易动兵,韦书同或许还真要考虑一番。
依芙盘膝而坐,美好的身材挺直,道:“大苗王,官府一直说黑岩洞逃避赋税,这并不是事实。黑岩岭有许多珍稀药材,而且还有许多珍奇野兽,既然它们都在黑岩岭,就属于黑岩洞的东西。”
大苗王微微颔首,神色平和。
“蜀王世子李源每年秋天都会带很多人前往黑岩岭狩猎。”依芙缓缓道:“每一次都是上百人,而且每一次狩猎都要好几天,在这几天之内,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由我们黑岩洞提供。”
齐宁听到“蜀王世子”四字,便即皱起眉头来。
他在京城之时,与蜀王世子李源有过冲突,知道蜀王世子嚣张傲慢,即使在京城,那也是飞扬跋扈,如果是此人带人前往黑岩岭狩猎,黑岩洞的日子想必很不好过。
“李源不用我们苗家之物,吃喝都要我们派人去城里采购食材,雇请汉家的厨师为他们做饭。”依芙俏丽的脸上冰冷一片:“而且他们每次在黑岩岭射杀众多的野兽,还命令我们派人采集珍稀药材带回去,每一次耗费的花销,都比我们应该缴纳的赋税还要多。李源答应我们,所有的花销,可以充作赋税,但是每年官府还是派人过来收取赋税。”
齐宁此前还真有些怀疑,以为黑岩洞真的是因为与锦衣侯府的关系,以锦衣侯府作为靠山,故意抗赋,此时依芙说清缘由,这才明白黑岩洞是受了大大的冤枉。
朗察都鲁已经义愤填膺大声道:“苗王,李源胡作非为,他每年前往黑岩岭狩猎之事,我很清楚.......!”
大苗王皱起眉头,脸色微沉,道:“朗察都鲁,你不用急着说话,先听别人说,并无坏处。”
朗察都鲁显然对大苗王十分忌惮,只能住口。
“孩子,既然如此,白县令去找你们,你们可以和他说清楚,甚至可以去找韦刺史。”大苗王看着依芙,缓缓道:“你们为何要与官差起冲突,甚至杀了他们?巴耶力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为何会因为愤怒而失去了理智,做出这样的事情?”
“大苗王,事实根本不是如此。”依芙粉拳握起,“我们根本没有杀官差,白县令亲自到了黑岩洞,阿兄热情接待,而且向他解释了其中的缘由,白县令没有怪罪阿兄,还说李源的事情,可以让阿兄将事情的始末写清楚,由他带回去交给韦刺史。”
“黑岩洞依芙,在大苗王面前,不许有半句谎言。”一名年过五旬的苗人沉声道:“白县令带人进了黑岩岭,一去不回,难道这是假的?”
依芙摇头道:“确实不假,白县令和他手下的官差却是没有离开黑岩岭,因为白县令手下的官差都死在了黑岩岭。”
“如此说来,你们还是杀死了朝廷的官员?”那苗人冷笑道:“大苗王一直说过,要与汉家人和平相处,绝不能挑起事端,你们黑岩岭杀官造反,现在又想向大苗王求援,难道想让苗家人都卷入进去?”
依芙摇头道:“官差死了,但不是我们黑岩洞所杀,而且他们说我们杀了白县令,那完全是诬陷,因为......白县令根本没有死!”
第三六八章 真相
依芙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便是齐宁也是大吃一惊。
众所周知,黑岩洞事件的起因,就是因为丹巴县令白棠龄在黑岩岭被杀,可是依芙竟说白棠龄并没有死,这个消息石破天惊,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朗察都鲁反应过来,豁然起身,“你说......你说白棠龄还活着?他没有死?”
依芙冷笑道:“确实有人想让他死,可他眼下还活得好好的。”
众人面面相觑,齐宁也有些迷糊,大苗王却已经问道:“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芙道:“大苗王,白县令是个好官,阿兄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告诉他之后,而且写了文书,白县令拿了文书,说要将文书交给韦刺史。阿兄一直将他们送到寨下,还派了人准备将他们送出黑岩岭,可是还没出黑岩岭,竟然遭遇一伙人突袭,护送之人放出了讯号,阿兄立刻带人救援,赶到现场之时,白县令和我们寨里派出护送的兄弟都躺在地上.......!”
所有人都是屏住呼吸。
“总共十一人,我们本以为俱都被杀,可是白县令和一名护送的兄弟却死里逃生,只是受了重伤。”依芙道:“或许是我们赶到及时,那帮偷袭的杀手不敢久留,所以白县令才保住一命,但伤势极重,连续抢救了三天三夜,才将白县令从鬼门关救回来。”
丹都骨皱眉道:“既然白县令还活着,为何刺史府还会派兵?白县令难道不能为你们澄清?”
依芙道:“阿兄知道其中事情蹊跷,也猜到有人想要杀死白县令嫁祸在我们黑岩洞的头上,所以在白县令养伤的时候,严加保护,而且还故意布下陷阱,假冒白县令,阿兄猜的并没有错,此后果真有人潜入黑岩岭,想要杀了白县令灭口,落入陷阱.......!”
“那可抓住刺客?”朗察都鲁忙问道。
依芙摇头道:“我们虽然抓住,可刺客是死士,发现自己落入陷阱,立刻自尽......!”
齐宁心下也是震惊,万想不到其中竟有如此内情。
“事发之后,外面就传言白县令和手下衙差全都被我们黑岩洞所杀。”依芙道:“阿兄虽然知道,也没有在意,只要白县令养好伤,由白县令亲口作证,咱们黑岩洞自然就有了清白。”
大苗王颔首道:“不错,白县令是是当事人,如果他活着,而且亲自出面为你们黑岩洞澄清,其中的误会自然是烟消云散。”
丹都骨皱眉道:“那为何事情从去年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几个月,连官兵都已经将你们黑岩岭围困,白棠龄却始终没有露面?”顿了顿,又问道:“你们难道没有派人去告知韦刺史事情真相?”
“这就是我要说的。”依芙道:“事发之后,不过一天,就到处传闻我们杀官造反,当时我们还在抢救白县令的性命,阿兄担心真的会引出误会,写了一封书信,派人快马加鞭赶往刺史府,禀报真相。”
大苗王目光深邃,问道:“韦刺史接到书信了?”
“派出送信的弟兄一直没有回寨子。”依芙神情凝重:“阿兄不敢确定韦书同是否真的收到书信,但是那封书信送出之后,刺杀白县令的刺客便潜入到了黑岩岭。”
丹都骨道:“你们那份书信,让人知道了白棠龄还活着,所以才会继续派出刺客。”皱眉道:“如此说来,那封书信并未送到韦刺史手中。”
朗查都鲁冷笑道:“那也不一定。”
大苗王依然显得十分平静,问道:“你们没有再派出信使?”
“我们派出了两次,都是一去不返。”依芙道:“阿兄知道其中有状况,所以准备等到白县令伤好之后,带着白县令亲自去见韦书同,可是白县令伤势严重,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根本不能下床。白县令的伤还没有好,韦书同的官兵就已经到了,封锁了整个黑岩岭,还派人传话,让阿兄亲自去解释。”
“巴耶力没有去?”丹都骨问道。
依芙摇头冷笑道:“阿兄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十分的蹊跷,自己如果去见,很可能会落入陷阱。”
“巴耶力是否怀疑白棠龄被刺与韦书同有干系?”朗察都鲁问道。
大苗王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依芙道:“事情的真相扑朔迷离,韦书同是否与此事有关,阿兄不敢确定,但却知道不能轻信他们。阿兄派人告诉对方,让韦刺史派人到寨子里,见到白县令,一切都真相大白,可是韦书同始终不派人进寨,还说黑岩洞是反叛,只有黑岩洞主亲自前往解释清楚,并没有官府派人进寨听解释的道理。”
大苗王似乎明白过来,道:“所以黑岩洞和官兵僵持不下,两边都不愿意先派人?”
依芙道:“阿兄派人几次射出书信,在书信里面告知白县令并没有死,官兵拿到了书信,但是韦书同却自始至终都不在意这件事情,只是一直派人喊话,让阿兄出寨。”
齐宁此时却也是心思飞转,依芙在大苗王面前所说的这些,应该不会有假话,如果这一切属实,那么黑岩洞事件就彻彻底底是一场阴谋了。
白棠龄在黑岩岭被刺,对手的目的当然就是为了栽赃陷害黑岩洞,其后黑岩洞两次派人送出书信,却一去不回,那么书信落到何人之手?是送到了韦书同的手中,还是另有人半路截走?
如果韦书同看到书信,作为封疆大吏,即使不会亲自前往黑岩洞求证,也必定要派人去往黑岩洞走一趟。
但事实上韦书同其后并无与黑岩洞接触,而是派兵迅速封锁了黑岩岭。
黑岩洞几次射出箭书,箭书之中告知白棠龄还活着,但韦书同所做出的反应,显然是极为蹊跷。
至少送往京城的折子里面,根本没有提到白棠龄伤重未死的讯息,所有人都以为白棠龄早已经被杀。
如果说韦书同是刻意隐瞒,目的就是想要除掉黑岩洞,但眼下的情势显然又不符合逻辑。
封锁黑岩岭的目的,是断绝黑岩岭与外界的联系,最终一举剿灭黑岩岭,但如今已经是春暖花开,冰雪早已经消融,正是攻打黑岩岭的好时机,可他却偏偏按兵不动。
齐宁微皱眉头,希望从目前所得到的线索之中理出一丝头绪来。
“如果白棠龄还活着,那么黑岩洞谋反当然可以解释清楚。”丹都骨道:“大苗王,我可以再次去见韦刺史,与他沟通此事。”
“与他沟通?”朗察都鲁冷笑道:“丹都骨,你这次去见他,他可与你提过白棠龄并未死?”
丹都骨犹豫一下,摇摇头。
朗察都鲁冷笑道:“事情已经很清楚,这件事情从头至尾与官府脱不了干系,白棠龄被刺杀,也许就是官府演的戏。”
“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大苗王神情不悦。
朗察都鲁道:“大苗王,我知道这话并不该说,但是却不能不说。韦书同明知道白棠龄没有死,却还要围困黑岩岭,他又想做什么?黑岩洞只是苗人七十二洞之一,韦书同为何偏偏要针对苗人一洞?”
“你以为会是什么?”大苗王淡淡道。
朗察都鲁道:“就是不想让我们苗人过好日子,先设下圈套,找到借口,拿黑岩洞开刀,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白棠龄并没有死,否则黑岩洞根本说不清楚。”看向依芙,道:“这一次是黑岩洞依芙冲了出来,给我们带来了这个消息,否则没有人知道白棠龄还活着,所有人都还以为黑岩洞是因为杀官谋反,才被官兵攻打。”
丹都骨沉声道:“韦书同在西川担任刺史多年,一直都是与我们和平共处,他为何会突然改变多年来的政略,忽然挑起事端?他是西川刺史,难道他希望自己管理的土地上出现动乱?朗察都鲁,你说的没有道理。”
“事实就在眼前,你说我没有道理?”朗察都鲁冷笑道:“他明知道白棠龄没有死,还要攻打黑岩岭,难道不是事实?汉家人狡猾得很,他心里想什么,难道你能猜到?也许他一直都想除掉我们苗人,以前只是故作姿态,让我们疏于防备,然后慢慢地对付我们,这一次攻打黑岩岭,也许就是一个试探,看看苗人七十二洞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他要打黑岩岭,为什么一直没有动手?”丹都骨也是声音提高。
朗察都鲁握拳道:“我说过,他是在试探,他故意在等待,如果苗家各洞没有反应,他就一口吞掉黑岩岭,如果有了反应,他一定会看看到底有多少苗洞会插手此事,如果太少,他就会找到借口一个接一个攻打。”
在场十多名苗人互相看了看,不少人都觉得朗察都鲁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有人甚至微微点头。
“大苗王,如果我们在这里等待,那么韦书同的胆子就会越来越大,很快就会攻打黑岩岭。”朗察都鲁道:“我们必须马上召集人马,只有这样,韦书同才有忌惮,不敢轻举妄动,只要他不敢胡来,我们就可以带着白棠龄去和他当面理论。”嘿嘿一笑,握紧拳头:“只有自己有足够的实力,他才会和咱们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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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九章 夜色凄声
丹都骨沉声道:“朗察都鲁,这么多年来,我们苗家人与汉家人一直都是和睦共处,你可知道,若是召集各洞兵马,会是什么后果?”
朗察都鲁反问道:“你又可知道,如果我们无动于衷,对黑岩洞的处境视而不见,又会是怎样的后果?”他往前踏出一步,道:“我们上水洞的使命,就是在苗家人遭受危难之时,挺身而出。现在我们都知道黑岩洞是蒙受冤枉,却坐视不管,苗家七十二洞岂不心寒?”
“不错,大苗王,黑岩洞依芙已经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我们,这明显是官府给黑岩洞设下的圈套,他们如此阴险,难道我们要等到黑岩洞被杀光才做出反应?”一名苗人义愤填膺道:“我们立刻派人召集各洞兵马,救援黑岩洞。”
“大苗王,朗察都鲁说得对,如果我们没有反应,韦书同一定会觉得我们苗家人好欺负。”又有一人紧跟着道:“只有兵马出现,韦书同才会听我们说话,到时候我们让巴耶力带出白棠龄,就让韦书同没有了借口。”
又有一人大声道:“韦书同设计陷害,我们还可以带着白棠龄去京城见皇上,让皇上为我们做主。”
边上一人冷笑道:“韦书同是皇上的大臣,如果没有皇上的准许,韦书同怎敢这样做?咱们带白棠龄进京城,不是自投罗网?”
众人顿时一阵议论,齐宁却是看着大苗王,并不作声。
他此时已经看出来,朗察都鲁和丹都骨的意见明显相左,朗察都鲁虽然个头比丹都骨矮小一些,但性子更火爆冲动一些,是想要召集苗家各洞的兵马,手握兵马与韦书同谈判,而丹都骨明显要谨慎许多,并不赞同轻易出兵。
在场十几名苗人中,倒似乎大部分是赞同朗察都鲁的意见。
不过齐宁很清楚,这些人的议论并不能算数,最后要做出决定的,只能是大苗王。
齐宁当然知道上水洞一旦召集苗家各洞会造成的后果。
陷害黑岩洞究竟是何人所为,目前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如果依芙一切所言属实,那么这背后当然是布下了一个阴毒的陷阱。
幕后真凶显然是希望苗人能够乱起来,大苗王下令出兵,很可能就是对方所期盼的。
朗察都鲁有句话说的并没有错,区区一个黑岩洞,不可能会与谁结下深仇大恨,西川官兵兵临山下,黑岩洞面临灭顶之灾,谁又会希望看到区区一个黑岩洞遭受灭顶之灾?这背后恐怕真的是想以黑岩洞为诱饵,引诱苗家七十二洞出手。
如果说幕后真凶是韦书同,齐宁觉得可能性实在不大。
韦书同是西川刺史,如果治理西川有方,自然会得到朝廷的重视,以后加官进爵自不必说,可是一旦西川苗家叛乱,对韦书同来说并无什么好处,甚至可能因此而丢官罢职,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到了韦书同这个位置,一言一行,当然不会是随性而为,必定会想的极深,每一个决定,也必定会衡量其中的利益得失。
挑起苗家之乱,在齐宁看来,似乎对韦书同并无任何好处。
只是韦书同目前的反应,十分反常,耐人寻味,若说此事与他毫无干系,从他眼下的行动来看,却又不像。
齐宁身为大楚侯爵,对于朝堂核心之事多少还是知道。
小皇帝最担心的就是西川出现动乱,只希望西川这边能够太平安稳,这也是大楚的国家利益,朝堂诸臣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朝廷不可能准许韦书同对苗洞出手。
但是齐宁知道,如果苗家人真的在西川闹出乱子来,朝廷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定然会全力平乱,这对苗家七十二洞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他看着大苗王,只想看看大苗王会如何决策。
如果大苗王真的准备出兵,自己必然要挺身而出,阻止此事发生,即使亮出身份那也无妨了。
朗察都鲁一腔冲动,但很多事情,只凭一时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反倒会适得其反,让事情变得无法挽回。
此行溪山,让齐宁出乎意料地搞清楚了黑岩洞的真相,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接下来如何处理,反倒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见得大苗王不说话,众人声音静下来,显然也都知道,要做出最后决策的是大苗王。
等到众人静下来,大苗王才缓缓道:“我年轻的时候,走在路上,看到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只包裹,在路上飞跑,后面跟着三四个男人手里拎着棍木在追赶,于是我挺身而出,拦住了那几个男人,想要帮那个女人拦住强盗。”
所有人都是一愣,面面相觑,不知道大苗王为何突然有雅兴说起这个见义勇为的故事来。
“因为我的阻拦,那个女人很快就跑的远了。”大苗王语气苍老,双目深邃,“我以为我救了一个女人,但是等那几个人说清楚,我才知道,那个女人偷了他们的包裹,他们是在追拿窃贼。”
众人都是一怔。
本来大家都以为是几个强盗在追赶女人,却不想那个女人反是个窃贼。
“朗察都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大苗王看向朗察都鲁,“任何事情,不要太着急,一时的急躁,就很容易做错事情。韦刺史是否涉及此事,你没有证据,就不能轻易猜测,这样会让你的做出错误的判断,然后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依芙道:“大苗王,官兵随时都会攻打黑岩岭,如果大苗王再不......!”
“孩子,韦刺史一定有他自己的想法,否则不会等到现在也没有攻寨。”大苗王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但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关乎到苗家七十二洞的生死存亡,兵刃相见永远都不是最理智的选择。”
“大苗王,那我该怎么办?”依芙眼圈微微泛红,“除了您,没有人可以救黑岩洞。”
“我年纪大了,走下溪山都很困难。”大苗王显得十分镇定,微笑道:“但是我会让丹都骨带上苗王令,再一次去见韦刺史,当面告诉他白棠龄并没有死,然后丹都骨会进入你们黑岩洞,你们派人将白棠龄护送带出黑岩岭,当众见到韦刺史,白棠龄可以当众告诉韦刺史真相,在许多人的见证之下,你们黑岩洞的冤屈就可以洗刷。”
“可是......可是韦书同会与我们相见?”依芙担心道。
大苗王笑道:“这就是丹都骨的使命,他不但要会劝说韦刺史与你们相见,而且还会安排见面的地点,到时候我会安排人证在现场,解释其中的误会。”
齐宁微宽了心,心想大苗王就是大苗王,这样的安排最是妥善不过。
这样一来,哪怕安排陷阱的是韦书同,但在许多人的见证之下,白棠龄活生生地从黑岩岭走出来,而且亲述真相,那么黑岩洞的冤屈自然能够洗刷,韦书同也只能下令退兵。
“依芙遵从大苗王之令!”依芙恭敬一礼,“我立刻返回黑岩岭,向阿兄禀报。”
大苗王摇头道:“你不必着急,我会写两封书信,一封让丹都骨交给韦刺史,一封你带回去交给巴耶力,我年纪大了,写两封信需要时间,你们留在这里一天,明天一早一起动身。”
依芙着急道:“可是......!”
“你不用着急,黑岩岭被封锁,你这个时候急着回去,到了黑岩岭外,也不一定能够进得去。”大苗王道:“丹都骨见到韦刺史之后,韦刺史自然会放你进寨,那时候你就可以将信函交给巴耶力了。”
依芙还要说话,大苗王已经道:“朗察都鲁,你带依芙他们先去寨子里休息。”他以往或许有着钢铁般的意志,但他现在已经老了,风烛残年,连站立起来都是有些困难,所以这时候显得已经有些疲惫。
依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齐宁也起身跟着深深一礼。
如果一切都如大苗王这般安排,顺利平息黑岩洞事件,对齐宁来说,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朗察都鲁走过来,抬手请两人出门,依芙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大苗王只是微笑颔首,微抬手,示意依芙不用太担心,那温和的笑容,让依芙的心里多少安宁了一些。
上水洞总寨虽大,但两人不好四处走动,接下来半日,却是过得十分无聊。
齐宁暗自庆幸白棠龄死里逃生,否则黑岩洞就是跳进黄河也难以洗清这场冤屈,心里一直寻思着这背后陷害黑岩洞的真凶到底会是何方神圣。
依芙却一心想着早些动身,可是大苗王所言不错,这时候回去,也未必能够进黑岩岭。
当日她从黑岩岭侥幸突围出来,并不容易,那次之后,封锁当然会更加的严密,这时候想回到黑岩岭更加艰难。
不过大苗王既然有了安排,这让依芙心里多少也有了底。
大苗王的书信,就代表着苗家七十二洞的态度,虽然依芙不知道大苗王会在信里写些什么,但有一点倒可以肯定,即使是西川刺史,见到大苗王的书信,那也不得不好好掂量一番。
吃过晚饭,大苗王的书信依然没有送过来,不过一名瘦高个的苗人却来到屋外,恭敬道:“大苗王有请!”
依芙忙出了屋,齐宁也跟了出来,那苗人道:“大苗王请两位前去,有事情要交代两位。”
齐宁好奇道:“也叫了我?”
“是。”苗人恭敬道:“大苗王说也有事情向你交代,两位一同前往。”想到什么,嘱咐道:“大苗王要在自己的屋里召见你们,所以你们身上不要带着兵器,兵器可以留在这里,没有人敢动你们的东西。”
依芙心知大苗王召见,应该就是将书函交给自己,置若为何召见齐宁,有些奇怪。
之前进到上水洞大寨,入门不得带进兵器,两人也知道了见大庙王的规矩,将匕首和寒刃留在了屋里。
有无兵器在身,现在来说无关紧要,身在溪山上水洞,若是上水洞要对付自己二人,就算有神兵利器在身上,那也无济于事。
瘦个苗人领着两人往山腰去,天色早已经黑下来,无数吊脚楼亮起的火光,宛若繁星朵朵。
走了好一阵子,顺着一条吊木桥走到头,前面便出现一处竹木吊脚楼,看上去也并无特别之处,瘦个苗人恭敬道:“大苗王在等候,我在这里等你们。”
依芙点头,谢了一声,两人这才走到吊脚楼下,四下里并无人迹,而且这处吊脚楼独栋在这里,四周一片幽静,看来大苗王年事已高,并不喜欢热闹。
衣服上了楼,门微微敞开,屋里亮着灯火,依芙恭敬道:“黑岩洞依芙,求见大苗王。”
屋内一片寂静,并无声息,依芙回头看了齐宁一眼,齐宁轻声道:“大苗王年事已高,可能没有听见,再叫两声。”
依芙点点头,又叫了两声,屋内却依然没有动静。
齐宁心下便觉古怪,依芙的声音不算小,今日见过大苗王,虽然年事已高,但是听力似乎不错,这里四周幽静,大苗王若在屋内,绝不可能听不见。
依芙也是蹙起秀眉,回头轻声道:“里面好像没人。”
齐宁却已经回头去,望向刚才通过的木桥,只见桥边的那名瘦个苗人已经没有了踪迹,心下一凛,意识到什么,低声道:“咱们快离开这里。”
正要下楼,却听一个声音道:“咦,你们怎么在这里?是要见大苗王吗?”声音之中,边上忽然转出四五个人来,当先一人身形结实,正是朗察都鲁。
依芙见到朗察都鲁带着几人如同幽灵般忽然出现,吃了一惊,隐隐感觉事情不对劲,但还是道:“大苗王召唤我二人前来,我们还未进去,大苗王好像不在屋里。”
朗察都鲁摇头笑道:“不会,大苗王每天这个时辰,都会在屋里,十年以来,从未改变。”走上楼来,道:“我进去看看。”他也不敲门,伸手推门,大门本来就关的不严,轻松推开,朗察都鲁大步进去,大声道:“阿爹,依芙在外面,说是你召见.......!”猛地听到一声凄厉叫声:“阿爹.....阿爹,你....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大苗王被人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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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七零章 苗王之死
朗察都鲁声音凄厉,依芙神情剧变,齐宁脸色也是一沉。
跟随朗察都鲁过来的苗人都是大惊失色,早有两人抢入到屋内,依芙却也已经跟着进了屋里。
齐宁跟在依芙身后进去,只见到屋角处有一张藤椅,大苗王正坐在藤椅之上,背靠藤椅,脑袋却是耷拉在胸口,屋内充斥着一股血腥味道,油灯的灯光闪烁,朗察都鲁跪在大苗王的脚边,握着大苗王的手,神色凄然。
齐宁神情冷峻,借着灯火,却也已经看清楚,在大苗王的胸口,一片血污,而且鲜血兀自向下流淌,显然是刚刚被杀不久。
让齐宁震惊的不是大苗王被杀,而是大苗王胸口插入的那把利刃。
虽然还隔有一些距离,但是齐宁却一眼便瞧出,刺入大苗王心口的利刃,竟似乎是自己留在住处的那把寒刃。
他心下一沉,知道自己已经落入到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朗察都鲁,为何会这样?”依芙俏容失色,颤声道:“大苗王.......大苗王怎会被人刺杀?”
朗察都鲁转过头来,一脸悲怒:“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依芙一怔,朗察都鲁站起身来,厉声道:“我就知道,黑岩岭被官兵围困的水泄不通,你们怎可能突破封锁来到溪山。”抬手指着依芙,“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对大苗王下如此狠手?”
“你说什么?”依芙一怔,惊骇道:“你说.....你说是我们......!”脸色现出怒容:“朗察都鲁,你不要胡说。”
“胡说?”朗察都鲁冷笑道:“我问你,这个时候,你们跑到大苗王这里来做什么?这些年来,除非是十万火急的大事,只要是天黑之后,大苗王从不见客。”眼圈泛红,双拳窝握起,似乎随时都要扑上来。
依芙心知事情不妙,保持冷静道:“朗察都鲁,我知道你心里很愤怒,但是你不能诬陷好人。我们到这里来,是大苗王的传召,大苗王有事情要交代我们......,可是我们在外面叫了几声,屋里一直没有动静,我们不敢贸然进屋,正想离开,然后你就带人出现了。”眉头一紧,盯住朗察都鲁。
朗察都鲁沉声道:“你说大苗王让人传召,那你告诉我,是谁去叫你们过来,他现在人在哪里?”
“刚才就在木桥那边等我们。”依芙道:“可现在......不知去了何处。”
朗察都鲁一阵狂笑,笑中带怒:“你说有人在木桥那你等你们?可是我们什么人也没有看见。”厉声喝道:“将这两个凶手拿下了!”
几名苗人立时将齐宁和依芙为主,弯刀出鞘。
依芙展开手,厉声道:“朗察都鲁,你们敢动手?”
“你们杀了大苗王,便是整个苗家七十二洞的敌人。”朗察都鲁握拳凶狠道:“我们定要将你们扒皮抽筋。”
“你说我们杀了大苗王,有什么证据?”依芙冷声道。
朗察都鲁冷笑一声,转过身,凄声道:“阿爹,对不起。”伸手从大苗王心口将利刃抽出,灯火之下,齐宁看的很清楚,刺杀大苗王的利刃果真是寒刃。
“这把刀,你们比我要熟悉得多。”朗察都鲁握着寒刃,送到依芙面前:“今日你们进大寨,兵器留在寨外,其中一件,就是这件凶器。”目光看向齐宁,冷冷道:“这是把好刀,我却想不到你们带这把刀进寨,原来有这么大的阴谋。”
依芙这时候才注意到寒刃,她自然也见过两次,娇躯一颤,面色剧变。
她当然知道大苗王之死与齐宁毫无半点瓜葛,两人将兵器留在了住处,然后赤手空拳来到这里,自始至终,两人寸步不离,齐宁根本没有接触到大苗王的可能。
“有人陷害!”依芙立刻明白过来,“朗察都鲁,这把刀是我们的,可是.....我们并没有带刀过来。”
“证据在这里,你们还要狡辩。”朗察都鲁咬牙切齿。
便在此时,却听得笑声起,众人瞧过去,只见到齐宁竟然在这种时候笑出来,朗察都鲁皱起眉头,冷声道:“你现在还笑得出来?是因为阴谋得逞?”
“依芙,你现在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齐宁叹道:“从头到尾,都是圈套,在我们见到大苗王之前,陷阱就已经设下。这把寒刃,只怕早就被人所盯上。”
朗察都鲁冷哼一声:“圈套?”手拿寒刃指着齐宁道:“你明明是汉家人,却乔装打扮成我们苗人的样子,意欲何为?你们分明就是上山找寻机会对大苗王下手,只可惜......只可惜阿爹没有看穿你们的阴谋。”
这时候又听到脚步声响,从外面又冲进来五六名苗人,手中竟然端着苗家人特制的竹弩箭,对准了齐宁二人。
齐宁微闭双目,却已经是做好了准备,直待这些人稍有异动,立刻出手,擒贼先擒王,先控制住朗察都鲁再说,只要控制朗察都鲁,这帮苗人必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他心里明白,此刻这群苗人已经将自己和依芙当成了刺杀大苗王的凶手,自己如果率先出手,那么罪名便会坐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依芙脸色苍白。
她费尽千辛万苦来到溪山,见到了大苗王,而且大苗王已经答应派出次子丹都骨前往会见西川刺史韦书同,甚至已经做好了安排,如果有大苗王插手其中,黑岩洞的危机很有可能就会化解。
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大苗王的身上,可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大苗王刚刚作出安排,竟然就横遭不测。
大苗王之死,对苗家人来说,当然是惊天惨祸。
依芙此时第一个担心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想到大苗王惨遭不测,那么刚刚定下的安排自然不可能顺利试行,如此一来,黑岩岭本来见到的曙光,瞬间就熄灭。
“将他们绑起来。”朗察都鲁一挥手,几名苗人已经找了藤绳过来,上前便要将齐宁和依芙绑起来。
“等一下!”就在此时,却听到一个声音响起,从外面已经大踏步走进一人来,身材高大魁梧,还绑着绷带,正是丹都骨。
见到丹都骨,依芙燃起一丝希望,立刻道:“丹都骨,大苗王不是我们杀的。”
丹都骨进来,朗察都鲁皱起眉头,却没有说话,只见到丹都骨走到大苗王身前,浑身发颤,一脸悲伤,跪倒在地。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才见丹都骨站起身来,看向朗察都鲁,问道:“大苗王是被他们所杀?”
“这是证据。”朗察都鲁将寒刃亮在丹都骨面前,“你知道,大苗王吩咐寨子里要加强巡逻,所以这些时日我都是亲自带人在寨子里巡逻。今晚我带人巡逻到这里,看到他们两个在大苗王的屋前鬼鬼祟祟,问他们为何出现在这里,他们竟说是大苗王召见他们过来。”
“我们没有撒谎。”依芙立刻道:“是大苗王派人召我们过来。”
朗察都鲁并不理会,继续道:“大苗王这时候本不会召见客人,我心里虽然怀疑,但心里想着说不定真有什么大事,所以进屋想问问大苗王是否如此,可是进屋之后,就发现......!”牙根一咬,腮帮子鼓起,厉声道:“我进屋就发现大苗王被刺杀在椅子上,这把刀......这把刀就在大苗王心口。”
丹都骨问道:“这把刀是谁的?”
“就是这乔装打扮的汉家人。”旁边一名苗人站出来,“今天他们进大寨议事的时候,交出的两件兵器,其中一件就是这把刀。”
齐宁看向那人,依稀记得这站出来的苗人似乎就是今天在大寨外收缴兵器之人。
依芙只盼丹都骨能搞清真相,当下将事情的经过也说了一遍,才道:“那人说要见大苗王,不能带兵器,所以我们的兵器都留在了住处。大苗王被刺杀,与我们没有关系,一定是有人偷了兵器,嫁祸在我们身上。”冷笑道:“如果真是我们刺杀大苗王,难道还会将武器留在这里,给你们留下证据?”
“你们说的,没有任何人能作证。”朗察都鲁冷笑道:“而你们刺杀大苗王,我们是人证物证俱全。如果不是我们恰好撞见,你们当然会拿走凶器。可是我们恰好巡逻到这里,你们一时慌张,来不及处理凶器,这才让我们恰好抓住。”盯住丹都骨,问道:“丹都骨,这两人杀死了阿爹,你说,该怎么处置他们?”
“大苗王说过,许多事情不要心急,要调查清楚。”丹都骨沉默片刻,眼圈也是泛红,却还是十分冷静道:“如果是他们刺杀大苗王,原因是什么?他们为何要对大苗王下如此毒手?这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一定要搞清楚。”
朗察都鲁没好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亲眼所在,而且有物证在手,这还不够清楚?”
“当然不够。”丹都骨肃然道:“杀人需要动机,就算是他们所杀,也要查出背后究竟是谁指使。”指着依芙道:“她是黑岩洞的人,正需要大苗王帮他们解决困难,怎会在这种时候对大苗王下手?”
“也许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依芙,也不是黑岩洞的人。”朗察都鲁道:“这两人都是乔装打扮上山来,目的就是要找机会下手。”冷笑一声:“丹都骨,你是不是想要包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