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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漠     锦衣春秋txt下载     锦衣春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八九章 无影掌

    忠义侯神色看起来虽然还算淡定,但是眼眸深处却是阴鸷森然,扭头看了淮南王一眼,见得淮南王似乎也有些紧张,冷笑一声,淮南王似乎听到声音,扭头瞧过来,忠义侯却已经转过头,看着点兵台。

    “薛翎风,谁胜谁负?”隆泰虽然居高临下对点兵台上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但毕竟还是有些距离,齐宁和江随云的对话,并无几人听得清楚。

    薛翎风早已经到了观战台下,拱手道:“回禀皇上,这一局打和了!”

    “打和?”

    薛翎风道:“锦衣侯与江随云不分上下,两人都同意这局算打和。”

    隆泰听得双方打和,眉宇间泛起一丝欢喜之色,他本以为江随云既然击败了事前最被看好的瞿彦之,齐宁万不可能是此人的敌手,却不想齐宁第一阵竟然出人意料地与江随云战和,在隆泰看来,齐宁能够逼平江随云,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不愧是武勋世家的血脉。”忠义侯忽然道:“这位小侯爷的身手,倒是出乎老臣的意料,看来锦衣血脉俱都是天赋异禀。”

    隆泰唇边微微泛起。

    忠义侯突然夸赞起齐宁来,当然不是真的对齐宁有什么好感,无非是瞿彦之落败之后,忠义侯不想瞧见江随云获胜。

    朝中两大派系,忠义侯和淮南王算得上是旗鼓相当,而黑鳞营一旦重建,便成为京畿重地的一支重要军事力量,无论是忠义侯还是淮南王,当然不想瞧见这支力量掌握在对方手上,此消彼长的结果是两人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见到的。

    没有了瞿彦之,忠义侯自然将视线转向了齐宁,至少在忠义侯的眼中,黑鳞营宁可落在锦衣侯手中,也绝不能落在淮南王势力的江随云手中。

    淮南王却已经笑道:“锦衣侯剑术确实了得,他出身武勋世家,有此剑术,其实本王倒也不算太惊奇。只不过这江随云出身商贾,却也练成如此刀法,更是难能可贵。”

    点兵台手,江随云和齐宁都已经徒手对立,双方在兵器上拼斗的险象环生,此时都将对方视作劲敌,不敢稍有疏忽。

    忽听得江随云轻喝一声,整个人已经轻飘飘到得齐宁身前,照着齐宁已经拍过来。

    齐宁立时便感觉一股浑厚掌力迎面而至,不敢稍有马虎,也是低喝一声,双手呈掌,向着江随云迎了上去。

    江随云这时候却不再装模作样掩饰功夫,一出手便十分的凌厉,齐宁吃惊之余,晓得自己从前那套散打功夫根本不可能与之相抗,他虽然体内储存了颇为深厚的内力,而且得到中年怪人的提点,懂得了内力外发的窍门,可是目下却也只是一套推山手傍身。

    他两手平推出去,正是那中年怪人传授的推山手招数。

    江随云显然对齐宁还是有些忌惮,掌风虽然凌厉,却也并没有全力出手,那些懂得门道的高手一瞧,便知道江随云是在试探。

    齐宁和江随云兵刃相斗之时,众人看在眼里,虽然觉得这两人的招法怪异,但却也是颇为精彩,此时看到两人拳脚相争,一上手似乎也是与寻常人不同,不过相较而言,齐宁的拳脚套路显然更为平实一些。

    江随云外形英俊潇洒,这拳脚施展开来,却也是轻灵飘逸,在招式之上,显然比齐宁更有观赏性。

    两人拆了十来回合,一开始双方都还是有守有攻,似乎是平分秋色,可是十余招过后,江随云的攻势便逐渐凌厉起来,而且招招逼人,齐宁显然已经有些吃力,被江随云逼得连连后退。

    这套推山手在齐宁看来,实际上就是一套升级版的格斗术,如果是平常人,以推山手应付,便是十个八个也未必不能收拾,可是江随云显然是拳脚功夫极为厉害,两只手掌就如同两条眼镜蛇一样,扭曲盘绕,且不说齐宁对这套推山手还没有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就算练得纯熟无比,也未必能够应付。

    齐宁翻来覆去只有推山手能够打出来,越打越吃力。

    此时已经意识到,方才与江随云比剑之时,剑图上的剑招看似不是很多,但真要实战起来,却是包罗万象,江随云内一次出刀,齐宁都能立刻想到剑招应对。

    可是此时比斗拳脚,一开始齐宁还能以推山手招架,甚至有攻出的机会,可是二十招过后,齐宁非但已经没有回手之力,甚至连招架之功也是难以为继,而江随云显然瞧出齐宁在拳脚功夫上十分一般,出手更是凌厉迅疾,若非齐宁借着逍遥步时而闪躲,只怕早已经被江随云击中。

    台下段沧海和赵无伤却是焦急万分。

    段沧海见到江随云出手也越来越凶狠,而齐宁左闪右躲,显得有些狼狈,眉头紧锁,双手握拳,恨不得自己上去助战。

    “段二哥,姓江的是不是千蛇掌?”赵无伤瞧了一阵,终是低声问道。

    段沧海微微点头,道:“是千蛇掌,这门功夫最早是河东百兽堂功夫,后来百兽堂在江湖上没落,百兽堂不少功夫都流传在外,这千蛇掌便是其中之一。”顿了顿,才皱着眉头道:“百兽门当年风光一时,功夫流散出去之后,习练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这千蛇掌算是最为常见的功夫之一。”

    “我总觉着姓江的还在掩饰。”赵无伤神情冷峻:“他掌法灵巧,千蛇掌使得游刃有余,如果我没有猜错,他还是在一千蛇掌掩饰自己真正的功夫......,此人深藏不露,倒让我们看走眼了。”

    “侯爷剑法玄妙,可是拳脚功夫并不算高明。”见得齐宁处于下风,段沧海心下着急:“这江随云就算是用一套千蛇掌,侯爷那也是难以抵挡.......!”

    赵无伤正要说话,忽地瞧见场上形势,失声道:“不好!”

    却只见到江随云身形陡然间跃起,连拍数掌,而本来还能以逍遥行闪躲的齐宁竟似乎是被惊住,脚步微乱,甚至给人一种将身体凑上去的感觉,便见的江随云一掌已经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齐宁的右肩头。

    在场众多将士都是希望齐宁能够取胜,见到齐宁被击中,有些人已经惊呼出声。

    江随云一掌得手,眼中划过喜色,却只见到齐宁身形晃动,却并未倒下,江随云心想这一掌暗含内力,自己击中齐宁肩头,这位小侯爷的肩胛骨少说也要被拍裂,见得齐宁安然无恙,自然是吃惊。

    孰知齐宁左手却是一掌往江随云拍过来,招式十分简单,江随云唇带冷笑,探手已经缠在了齐宁左手手腕上。

    只见到齐宁眼眸之中微带一丝丝痛苦之色,但更多的却是狡黠之色,江随云立时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便要提起左掌,孰知这一下子手掌竟然没能收回来,惊骇之下,便感觉自己体内一股劲气已经是如潮水般迅速涌出。

    他微微变色,一时间却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连续几次用力,却发现手掌竟如同黏在了齐宁的身上,无论如何也分不开,此时不但是左掌内力源源涌出,便是扣住齐宁手腕的右手也是内力倾泻而出。

    齐宁唇边露出一丝怪笑,他左手被扣,可是右手此刻却是腾出来,缓缓提起手,竖起了巴掌。

    江随云心知事情不妙,更是催动内力想要将手掌收回,却无济于事,见得齐宁脸上怪笑,便见得齐宁陡然间一掌挥出,重重打在了他的脸上。

    “啪!”

    这一巴掌清脆响亮,江随云左脸被重重一巴掌打下去,本来白皙的脸庞顿时便有一个巴掌印。

    江随云恼羞万分,可是齐宁不等他多想,又是一巴掌打过来,此后手不停歇,一连抽了十几巴掌。

    这十几巴掌打下来,江随云半张脸已经高高肿起,因为充血变得火红一片,就像是被烧着。

    “啪!”

    又是一巴掌打过来,“噗”一声,两颗牙齿带着血丝已经从江随云的口中飞出去。

    观战的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道究竟发生何事。

    在众人眼中只看到江随云一手搭在齐宁肩头,另一手握着齐宁的手腕,并不放手,而齐宁则是腾出一只手,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在江随云脸上,江随云不躲不闪,更不收手抵挡,这一幕看在众人眼里,只觉得匪夷所思。

    江随云相貌本来颇为英俊,可是被齐宁这一番打下来,左边脸已经肿得不像样子,而且口中向外溢血,便是脸庞也被齐宁打的直冒血,齐宁下手没有丝毫留情,一巴掌一巴掌地扇下去,似乎一掌比一掌凶狠。

    “二哥,这......这是什么意思?”赵无伤也有些发怔。

    段沧海眼眸之中却显出喜色,瞥了赵无伤一眼,笑道:“我也看不出侯爷这是什么掌法,或许是侯爷自创的招数,老赵,你看侯爷打的多快,一掌比一掌快,我都看不到手掌的影子,唔,回头我向侯爷谏言,这套掌法就叫无影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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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零章 乾坤已定

    点兵台上风云突变,而观战台上的淮南王却也是由晴转阴,他那张本来还算俊逸的脸庞,此时却是黑沉着脸,难看至极,反倒是之前脸色颇有些不好的忠义侯此时却露出笑容来。

    “皇上,看来锦衣侯在拳脚功夫上是技高一筹。”忠义侯躬身道:“若是这般打下去,江随云只怕要被锦衣侯活活打死,老臣以为,这一阵可以见分晓了。”

    隆泰见到齐宁一巴掌连着一巴掌猛扇江随云,只扇的江随云口吐鲜血,吃惊之余,亦是大为振奋,忠义侯这般一说,隆泰立刻道:“不错,胜负已分,齐宁技高一筹。”

    “且慢!”淮南王却是沉声道:“皇上,江随云尚未倒下,似乎还不能分出胜负。”

    “哦?”忠义侯司马岚笑道:“王爷,难不成要等江随云被锦衣侯活活打死才算分出胜负?江随云毕竟是卓先生的门人,若是今日死在演武场,卓先生面子上也不大好看。”

    淮南王皱起眉头,便在此时,却听得一声低吼,几人立刻瞧过去,却发现齐宁竟已经与江随云撒手分开。

    江随云连退数步,身形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此时他嘴角直往下流淌下去,左脸比右脸要高出一大截子,整张左脸也是如同被涂了红漆一般,看上去异常的古怪,一双眼眸中却是满含阴厉之色。

    “二哥,侯爷怎样?”赵无伤皱眉问道。

    段沧海神情却变得凝重起来,竟是不自禁往前走出几步,随即皱眉低声道:“不好,侯爷.....侯爷有些不对......!”他却是看到,齐宁的身体竟似乎在颤动,两条腿也似乎在打晃。

    此时齐宁的情况确实不是很好。

    先前齐宁推山手无法应付江随云的千蛇手,心知继续打下去,终究会败于江随云之手。

    黑鳞营统领之位,齐宁势在必得,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机会,一旦第二针败于江随云之手,统领之位几乎就是拱手送去。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利用自身所有的资源奋力一搏。

    齐宁心中很清楚,若想击败江随云,自己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神功。

    修炼**神功之后,齐宁不但将九天楼五行神君之一的木神君内力吸干致死,而且前几日对上九溪毒王秋千易,也差点以**神功将之废掉。

    他如今对**神功已经颇有掌握,也已经知道自己周身有十一处地方一旦触碰上对手,便可将对方体内的内力吸取过来。

    触发**神功的关窍,就在于对方触碰自己这十一处地方的时候,是催动了内力,只要对方有一丝一毫的内力催动出来,那么此后便由不得对方收手,而江随云虽然不敢当众杀死自己,但显然却有心要重创自己,所以掌风犀利,自然是掌含内力。

    齐宁就只能放手一搏,从体内调动内力至右肩头穴道,尔后故意迎上了江随云的左掌,江随云自然不知道这中间的关窍,一掌拍上,正中齐宁下怀。

    江随云内力不浅,所以一掌拍在齐宁肩头之时,齐宁却也是感觉肩头一阵剧疼,甚至有肩骨碎裂的错觉,但好在他将内力调至右肩,内力护住了肩头,虽有疼痛之感,却并未伤筋动骨,否则这条肩膀必然被江随云一掌所废。

    江随云手掌既然碰上齐宁身体,就等若是羊入虎群,齐宁瞬间便运起**神功,江随云便再也脱手不得。

    齐宁知道江随云此人性情阴狠,所以并不客气,出手抽打他脸,心里却是想着将这家伙的内力尽数吸过来,要瞧见江随云快要毙命方才罢手,若是换作别处,齐宁倒不在意将江随云杀死在手里,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倒也不好当众杀人。

    只是若将江随云内力尽数吸取,而且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扇他耳光,无论是身体还是在精神上,显然比杀死江随云更为痛快,对江随云来说,苦修多年的内力一旦真的被尽数吸走,那是生不如死。

    却不料抽打了江随云几十下耳光之后,齐宁忽然感觉从江随云手掌涌出的内力竟然变的冰冷起来,吸入身体之后,就宛若是有冰块钻入到自己的体内,吸取越多,身体便越加寒冷,似乎全身上下每一个毛细孔都有寒气侵入。

    齐宁心知事情不妙,照这样下去,只怕还没有吸干江随云的内力,自己反倒要被这股冰冷寒意冻死。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撤手收功,而江随云苦苦等待的就是这一瞬间,立刻收手后撤。

    齐宁撤手之后,依然感觉到被吸取的那股寒冷内力在自己的体内游荡,甚至往自己的丹田缓缓逼近过去,他虽然不懂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邪门内力,却也明白绝非好事,更不能让这股内力侵入丹田,所以按照此前那中年怪人的运气之法,调动丹田的内力护住心脉,在丹田周围形成一层内力保护膜,阻止那股寒冷内力的侵入。

    江随云此时的情况比之齐宁更不好过,齐宁虽然正在调运内力阻挡寒气,看上去也身体也有些抖动,可江随云却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已经被掏空,甚至两条腿都已经没了气力,随时都有瘫软下去的可能。

    他内力倒也没有被齐宁尽数吸取,可是却也被吸走近半,虽是如此,对一个人习武之人来说,短短时间有五成内力忽然间被吸走,体内的经脉必然会瞬间失去平衡,导致紊乱,这时候不但会让身体虚弱不堪,而且全身各处经脉会生出一种萎缩感,那种痛苦也并非常人所能忍受。

    演武场近千人都是屏住呼吸,死死盯着两人,终于,只见到江随云忽然双腿一软,竟然面朝齐宁跪了下去,随即整个人已经软哒哒的斜身躺倒了下去。

    四下一片死寂。

    猛然之间,听到一个声音叫道:“锦衣侯胜了,锦衣侯胜了!”是从观战的虎神营兵士之中发出来。

    只是瞬间,欢呼声响彻演武场,除了极少数人,几乎大部分人都振臂高呼起来,虎神营兵士固然是声音嘹亮,便是黑刀营和玄武大营那些部将也都是举臂高呼,一时间竟显得人心向背。

    齐宁微出了一口气,只是一时间却不敢动,依然站立当地运气护体,段沧海在欢呼声中,却已经瞧出齐宁情况不对,已经和赵无伤二人飞身冲向点兵台,靠近点兵台,守卫点兵台的兵士持枪要拦阻,却见到薛翎风已经走过来,向他们使了个眼色,兵士便不敢拦阻。

    段沧海一个虎跃,已经飞身上台,到得齐宁身边,立刻扶住了齐宁,这在围观众人瞧来,倒以为是齐宁的部下在庆贺胜利。

    毕竟方才齐宁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段沧海手中接下毗卢剑,即使有不少人并不识得段沧海,却也知道段沧海必定是齐宁的人。

    “侯爷,你怎样?”段沧海伸手已经探向齐宁的手脉,竟发现脉象紊乱,大吃一惊。

    齐宁一边运功一边低声道:“我.....我中了他暗算,体内有寒气,你......你赶紧从我怀里将血丹拿出来。”

    “血丹?”

    “是唐姑娘当初送给我......!”齐宁脸色有些泛白,但身形却还是站的比较稳,“我怀里有紫色的小瓶子,你取出来,喂我.....喂我先服用一颗......!”

    当初在山谷第一次见到唐诺,临别之际,唐诺送了齐宁一瓶血丹,只说无论何种毒药,只要服用血丹,三日之内足可以保证安然无恙,如此良药,齐宁自然是一直贴身收藏,他目下也不知道这股寒气到底算不算得上是毒药,更不知道这血丹究竟能否起到作用,可是总不能因为要抵挡寒气入侵,便要一直运功下去,只能先服下血丹。

    段沧海手脚利索,从齐宁怀中找到了紫色瓷瓶,从中取了一颗,却并没有立刻放入齐宁口中,再一次将两根手指触在齐宁手脉上,神情凝重,轻声道:“侯爷,那小子应该是往你体内注入了阴寒内力,究竟是属于那种内功,我一时还无法判断,这.....这血丹是否有效?”

    “管不了那么多。”齐宁道:“先服下去再说。”

    段沧海知道不可耽搁,将血丹按入齐宁空中,齐宁只觉得那血丹入口如同火烧一般,吞服下去的时候,就像吞下了一块火炭。

    血丹从喉管滑入下去,很快齐宁便感觉胸腔一阵火热,随即那火热之感蔓延到丹田处,逼近丹田的那股寒气竟然在瞬间几乎消散殆尽,竟是已经感觉不到。

    齐宁这才缓缓收功,收功之后,感觉丹田并无异样,那股寒气也并未再起,心下大是惊喜,暗想难不成错有错着,这血丹竟果真能够化解阴寒之力,心下顿时对唐诺更生出感激之心,只觉得那姑娘就像是上天赐给自己的保护神,多次帮助自己化险为夷。

    江随云此刻却是斜躺在点兵台上,死人一般,一动不动,片刻后,终是有兵士上台来,将江随云抬了下去。

    观战台手,司马岚拍手笑道:“精彩,精彩,锦衣侯武功出色,江随云也只是略逊一筹,这场比试,真是精彩纷呈。”向隆泰道:“皇上,看来黑鳞营统领之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合该还是由锦衣侯的血脉继承。”

    “皇上,侯爷,这才比试过两阵,现在就说胜负已分,未免早了些吧?”淮南王脸色很不好看:“还有骑射功夫,并未比试。”

    “王爷,恕老臣直言,以江随云现在的样子,这第三阵还能比下去吗?”司马岚神情沉着:“他似乎已经昏迷不醒,连站立都不稳。”

    淮南王淡淡笑道:“黑鳞营统领之位,非同小可,既然有言在先,自然是要比斗到底,今日江随云固然不能比下去,但是休息几日,恢复之后,自然可以再比。目下锦衣侯一胜一和,这第三场若是江随云取胜,那两人便是平手,只能再想其他办法比试。”

    “王爷,老臣斗胆说一句,之前就已经约定好,今日三阵比拼,分出胜负。”司马岚也是微沉下脸:“若是按照王爷所说,等江随云休息几日再比,那瞿彦之是否也可以等待伤势复原之后再行比试?如果等江随云恢复之后,锦衣侯又有事情无法比试,是否又要等锦衣侯空闲下来?”

    淮南王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隆泰道:“淮南王,忠义侯所言极是,江随云却已无法再行比斗,齐宁一胜一和,并无争议了。”顿了顿,才道:“忠义侯,淮南王,今日武场较艺,众目睽睽,齐宁胜过一筹,朕有言在先,自然不能食言。”站起身来,走到观战台边,望着齐宁,众将士本来欢呼声不绝,见到小皇帝走到台遍,瞬间便即静了下来。

    “齐宁,你过来!”隆泰望着齐宁,长声道,光芒之下,隆泰那张俊秀的脸庞似乎也在闪烁着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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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一章 金刀澹台

    齐宁到了观战台前,隆泰看着齐宁,正色道:“锦衣侯齐宁,朕令你担起重建黑鳞营之任,即刻起,你便是黑鳞营统领,只盼你能像你父亲一样,训练一支所向无敌的精锐之士,为我大楚建功立业。”

    齐宁长吸一口气,他知道这统领之位得来实在是太不容易,单膝跪下,恭敬道:“臣遵旨谢恩!”

    便见到范公公端着一只金盘,走到齐宁面前,笑盈盈道:“侯爷,这是皇上御赐的黑鳞符,谢恩吧!”

    齐宁再次谢恩,授过黑鳞符,只见是一块形似鳞甲的黑色兵符,自然就是黑鳞营统领的身份证明。

    众将士瞧见,再次举臂高呼,声震演武场。

    忽见到淮南王躬身道:“皇上,锦衣侯取胜,统领黑鳞营,实至名归。只是......这江随云该如何安置?”

    “江随云?”隆泰道:“淮南王以为如何?”

    “江随云虽然今日较艺输给锦衣侯,但却也是一个可用之才。”淮南王道:“此人是卓先生门徒,文采斐然,今日一观,武功却也是不弱,可谓是文武双全,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时,如此难得的人才,还望皇上重用。”

    隆泰道:“朕已经想过,江随云虽然文武双全,不过既然出自卓先生门下,文采还是要高过武功,先去礼部担任一名员外郎,历练一番。”

    “皇上,这.......!”淮南王一愣,微皱眉道:“只是一个礼部员外郎,会不会.....会不会大材小用?”

    忠义侯笑道:“王爷,江随云虽然是卓先生门下,可是此前却从无在官场历练过。恕老臣直言,有能耐和为朝廷办差并不能等同,有些人才高八斗,可是真要办起事来,却未必能够干练。如今朝廷确实是用人之时,可是也要宁缺毋滥,皇上让江随云去往礼部担任员外郎,这已经是破格任用,老臣甚至都以为未必能够让人心服,依老臣看,大可以从礼部主事先开始做起。”

    礼部乃是六部之一,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祭祀典礼以及文章,还有外国往来之事。

    礼部尚书之下,有礼部左右侍郎,其下有仪制、祭祀、主客、精膳四司,各设有郎中一名,郎中之下,各有一名员外郎辅助,而主事则是在员外郎之下。

    淮南王脸色颇有些不好看,道:“忠义侯,卓先生可是我大楚一等一的大儒,先帝当年可是请过卓先生入朝为官,而且卓先生一旦入朝,本王可还记得,礼部的袁老尚书可是说过,会主动让贤,将礼部尚书的位置让给卓先生。江随云是卓先生亲自举荐之人,如果只是给他一个礼部主事的差事,且不说大材小用,就是卓先生的面子上,那也不好看。”

    “朝廷官位,乃是为朝廷办差。”司马岚一脸肃然道:“倒也不必在乎一些什么面子,而且江随云若是有真才实学,在礼部主事的位置上多加历练,日后未必不能提拔任用。”

    隆泰并不多言,只是听着二人的争执。

    “皇上,江随云文武全才,以臣之见,就算是担任主事,也不宜在礼部。”淮南王道:“臣举荐江随云去往兵部历练。”

    “哦?”

    淮南王道:“若是江随云仅仅文采出众,去往礼部历练,臣也以为颇为适合,不过此人略通兵法,若是在兵部多加历练,或许日后能够为朝廷做更多的事情。”

    隆泰看向忠义侯,问道:“忠义侯以为如何?”

    “若是往兵部稍加历练,老臣也以为未尝不可。”忠义侯道:“兵部尚书卢霄似乎对江随云也颇为赏识,应该能够好生调教。”

    隆泰想了一下,道:“既是如此,就让江随云先做个兵部员外郎。”

    淮南王知道今日江随云众目睽睽之下败在齐宁之手,而且目下还在昏阙当中,实在无法争取更多,能争取个兵部员外郎,已经是不错。

    “传朕旨意,自今日起,齐宁尽快重建黑鳞营,兵部和户部要配合锦衣侯办好此事。”隆泰起身来,瞧了台下齐宁一眼,微微点头,这才道:“回宫!”

    皇帝起驾,也不耽搁,在羽林营的护卫之下,离开虎神营,径自回宫。

    今日比拼,可谓是一波三折,黑刀营众人本来对瞿彦之夺得黑鳞营统领之位势在必得,却不想横空出现个江随云,竟是让瞿彦之在第一阵便折戟沉沙,虽然心下不甘,但最终江随云也是鸡飞蛋打,倒是让黑刀营众人心下稍得安慰。

    齐宁知道今日虽然夺下了统领之位,但这并非结束,只是开始,要重建黑鳞营,并非易事,好在段沧海和赵无伤等人当年便都是黑鳞营的部将,对黑鳞营十分了解,有这几人相助,自然不会没有头绪。

    离开虎神营,齐宁倒是淡定许多,反倒是段沧海等人激动不已。

    时隔多年,黑鳞营不但重新建立,而且再次掌控在齐家,这不但让段沧海等黑鳞营的残部夙愿得偿,而且亦让锦衣齐家的军事生命得以延续下去。

    锦衣侯是以军事起家,一旦离开军队,就等若是离开了汲取养分的土壤,迟早就会枯萎下去。

    黑鳞营的重建,可说是来的恰到好处,足以让齐家继续获得立于大楚的政治基础。

    “侯爷,你身体感觉如何?”段沧海骑在马上,见得齐宁脸色似乎还有些苍白,不由担心问道。

    齐宁其实也在担心那股寒气会再次出现,好在服用血丹之后,丹田腹腔一开始火热一片,到现在却也还是温暖的很,并无感受到那股寒气,微微宽心,摇头道:“没什么大事,不用担心。”皱眉道:“段二叔,那江随云到底是什么邪门功夫,怎会有寒气从他掌内传过来?”

    段沧海立刻道:“侯爷,江随云修炼的内功,一定是阴毒内力。我曾经说过,修炼内力的方法不同,练出来的内力也是不同,大光明寺是佛法正宗,若是修炼大光明寺的内功心法,虽然进展缓慢,但是根基扎实,而且内力刚正,越练到后来,功力便会越加浑厚,非但能够致敌,亦可护身。”顿了顿,才继续解释道:“不过大光明寺的内功心法,已经是绝顶的内功心法,一般人自然难以得到,江湖上许多人为了迅速修炼内力,投机取巧,利用一些阴损的法子修炼,修炼出来的内力,自然也是阴毒得很,不但伤敌,而且往往对自身也是大有伤害。”

    “如此说来,江随云的内力可能是速成?”

    段沧海摇头道:“这个倒不能确定。其实有些阴毒的内力,修炼起来也是极其耗时间,需要打下根基,这类内功致敌阴狠,但是对自身的伤害却又降至到最低,若是碰上这样的对手,必要小心谨慎。江随云究竟修炼什么内力,一时间也不好判断,但是此人武功确实不可小觑,今日若不是侯爷,只怕......只怕还真无人能制住他。”

    齐宁微微颔首,其实现在想想,心里也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自己练会了逍遥行,而且有**神功这门绝招,今日的结果必然是极其凶险,自己很可能会被江随云在众目睽睽之下折辱的狼狈不堪。

    胜负有凭,结果却也是天壤之别。

    如果江随云今日获胜,取得了黑鳞统领之位,自然是威风八面,如今败在自己之手,却也只能往兵部去当个员外郎。

    “段二叔,你说过兵部卢霄是金刀侯的人,这兵部是否是淮南王的势力范围?”齐宁微一沉吟,终于问道:“江随云去了兵部,会不会得到卢霄的照顾?”

    段沧海摇头道:“侯爷,金刀侯虽然因为养病,几年不曾入朝,可是咱们对金刀澹台家绝不可有丝毫的轻视。锦衣齐家崛起之前,当年这金刀澹台家可是大楚第一武勋世家,威名赫赫,即使后来被冷落了一些,但是根基尚在。”顿了顿,才轻声道:“侯爷若是在街头巷尾听闲人说话,就知道大楚的兵马,从来只认两姓,一个是咱们锦衣齐家,一个就是金刀澹台家。”

    “哦?”

    “侯爷知道,咱们齐家的势力,主要是在秦淮军团。”段沧海正色道:“秦淮军团成为我大楚的柱石,就是由老侯爷和大将军两代人一手带出来,在秦淮军团之中,有的是咱们齐家的人手,大将军过世后,如今暂代秦淮军团大将军之职的岳环山岳将军,当年是被老侯爷收为义子,和大将军是义兄弟,和咱们齐家那是渊源极深。”

    齐宁含笑道:“原来如此,你这样一说,我便想到薛统领,今日抽签,薛统领应该是帮了大忙。”

    段沧海笑道:“薛统领手中三根木签,让江随云和瞿彦之先抽,以示公平,其实门道就在这里面,只要侯爷是最后一个,无论如何也只能抽到短签,侯爷可知道这中间是什么门道?薛翎风这一手又是跟谁学过来?”

    “哦?”齐宁笑道:“这还是从被人身上学过来的?”

    “那是自然。”段沧海笑道:“薛翎风当年也是曾跟随在大将军麾下过,与三将军和岳环山关系极好,三人常常聚在一起饮酒,每次喝到最后,酒水不够,就用抽签的法子来决定最后那点酒水归谁,每一次抽签,都是岳环山获胜。”

    “也是这个法子?”

    “就是这个法子,一开始三将军和薛翎风还以为是岳环山运气好,可是时间长了,每一次都如此,自然生疑,有一天才发现,原来三根木签都是长的,可是最后一个抽出来的木签,下半截被握在掌心内不动声色间就掐断,而且还看不出痕迹来,这要手法十分高明才成,稍有差池,就会在目前上留下痕迹,被人一眼看穿。”

    齐宁恍然大悟,想起薛翎风今日只是将最后一根木签从拳头之中抽出来,却并无张开拳头,原来这中间大有门道。

    毕竟是虎神营统领,即使是淮南王和忠义侯,当然也不会当众让薛翎风张开手,不过这多少还是冒了一些险,若是被人看穿,薛翎风自然就犯有欺君之罪。

    想到薛翎风如此照顾,齐宁心下还是甚为感激。

    “这薛翎风从岳环山手里学到这一手,今日看他拿着木签,我就知道侯爷必定不用率先上场。”段沧海笑道,随即皱眉道:“说回金刀澹台家,澹台家在秦淮军团倒没什么势力,可是在西川军团和东海水师,那却是根深蒂固。”

    “东海水师?”齐宁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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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二章 猛虎怒蛟

    段沧海道:“当年太祖驾崩,淮南王年幼,太宗皇帝接下重担,开始重用老侯爷,老侯爷自此屡立战功,建下赫赫功勋,但金刀老侯爷是太祖皇帝手下第一号战将,在军方还是根深蒂固,太宗皇帝虽然重用老侯爷,但对金刀老侯爷却也还是没有弃用。”

    “金刀侯毕竟为大楚的开国立下了汗马功劳。”齐宁微微颔首:“若当真将他完全冷落,恐怕会导致军心不满,内部分裂。”

    段沧海笑道:“所以当时太宗皇帝让老侯爷领兵北伐,却让金刀候平定东南一带,主力战场是在北方,老侯爷建立功勋的机会自然更多。金刀侯在东南平乱也是节节胜利,当时盘踞在东南最大的敌人就是拥有东海水军的侯泉,金刀老侯爷花了数年时间将侯泉剿灭,而且收编了侯泉的上百艘战船,朝廷便委任金刀老侯爷在东海建立东海水师。”

    “如此说来,东海水师是金刀老侯爷一手打造?”齐宁问道。

    段沧海点头道:“便是如今,东海水师的将领大部分也都是金刀老侯爷一手提拔起来。当年大楚有句话,锦衣猛虎,金刀怒蛟,便是说锦衣齐家是大楚陆地上的猛虎,而金刀澹台家乃是水中的怒蛟。”

    齐宁这才明白过来,道:“照你这样说,江随云出自东海,难道是金刀侯的人?”

    段沧海摇头道:“这个我倒是不知。不过太宗在世的时候,准备立储,金刀侯上过一道折子,据说是让太宗皇帝记住当年对太祖皇帝的承诺,立淮南王为储君,事实究竟是否如此,也并无人能够证明,应该是当年淮南王放出了这个风声,是真是假,谁也无法判断,金刀老侯爷既没有出面否认,也没有承认,但除此之外,金刀侯与淮南王走的并不算近。”顿了顿,才道:“此番江随云是淮南王所举荐,若江随云真的是金刀侯的人,淮南王未必会这样举荐。”

    “哦?”齐宁道:“这是为何?”

    段沧海道:“侯爷你想,金刀侯也是帝国柱梁,如果他想举荐一个人,一道折子上去,皇上定然会多加考虑,又何必让淮南王出面?而且这么多年来,金刀侯尽力不与淮南王有瓜葛,也从不曾让淮南王举荐他的人,如果江随云果真是金刀侯的人,我想金刀侯绝不会让淮南王来举荐。”

    齐宁道:“照你这样说,这两家关系不算太深?不过兵部尚书卢霄总是金刀侯的人,他和淮南王走的不算远。”

    段沧海笑道:“侯爷可知道,如今六部之中,吏部和刑部算是忠义侯的势力,户部和工部则偏向于淮南王,礼部的袁老尚书,谁也不得罪,和两边关系都说不上远,却也说不上近,而兵部则是金刀侯的势力范围。”

    “如此说来,我们锦衣齐家在六部之中竟没有人?”齐宁皱眉道。

    段沧海道:“也不是这般说,老侯爷和大将军在世的时候,统领秦淮军团,便是卫戍京城的虎神营,也算是咱们齐家的势力范围,军威鼎盛,那时候我们齐家说上一句话,六部之中,没有几人敢争辩。”顿了顿,才道:“就说户部尚书窦馗,当年我们齐家在前线作战,与户部和兵部接触极多,窦馗之前,几任户部尚书都不得大将军喜欢,所以大将军举荐了办事还算稳妥的窦馗,先帝对大将军的举荐立刻准允,窦馗这才当上了户部尚书,在当时看来,户部与锦衣齐家的关系极好,只是后来窦馗犯了几次错,大将军性情耿直,向朝廷参了窦馗,而淮南王趁机出面保下了窦馗,这才有今日之局面。”

    齐宁微微点头,对于窦馗和齐家的渊源,他之前倒也有些了解。

    “卢霄和淮南王走得近,应该不是为了投入淮南王一党。”段沧海道:“卢霄代表的是金刀侯,所作所为,自然是为了维护金刀澹台家的利益,他若是和淮南王走得近,只能说明双方有相同的利益。”

    齐宁恍然大悟,心知这朝局复杂,许多事情果然不似表面所见那般,道:“如此说来,如果江随云不是金刀侯的人,淮南王却将他安插进兵部,那是想要用自己人往兵部渗透?”

    “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了。”段沧海道:“淮南王虽然在朝野很有实力,但是最为欠缺的就是没有军方的人支持,反倒比不上忠义侯手里还有黑刀营。”

    “对了,我一直想闹明白,这黑刀营与司马家有什么渊源?”齐宁立刻问道:“黑刀营是归属司马家统领吗?”

    段沧海解释道:“当年大将军建下黑鳞营,立下了赫赫战功,司马岚便向先帝谏言可以再建一支黑刀营卫戍在京畿,作为京畿各支兵马的楷模。当年太宗皇帝继承大统,司马家一直是对先帝忠心耿耿,忠义侯司马岚不但是太宗皇帝身边的首席谋臣,而且司马家跟随太宗皇帝平乱,有不少子弟战死疆场,司马岚的弟弟司马卫当年是太宗皇帝身边的贴身侍卫统领,有一次为了保护先帝,战死疆场,所以先帝对司马家一直都是十分的看重,当今太后.....当今太后便是忠义侯司马岚的长女。”

    齐宁知道四大世袭候与皇族都有着极深的渊源,否则也不可能像今日这般位高权重。

    “司马岚谏言建立黑刀营,先帝也就应允,不过一千人编制,其实那时候谁也没有想过黑刀营真的能够做出什么明堂。”段沧海道:“可是忠义侯提拔了褚苍戈,黑刀营由褚苍戈一手打造出来,虽然比之黑鳞营要晚两年,可是其战斗力却不在黑鳞营之下,如今京畿附近的各支兵马,黑刀营的战斗力首屈一指。”

    “原来褚苍戈是忠义侯提拔上来。”齐宁微微点头:“也难怪黑刀营会听从忠义侯的命令。”

    “黑刀营其实是隶属于皇上,就像神侯府和羽林营,都是直接听令于皇上,忠义侯之前也并未太多掺和黑刀营的事情。”段沧海道:“这就是忠义侯的高明之处,让人觉着他并不干涉军事,可是一旦真要用人之时,忠义侯一声令下,褚苍戈定会遵从,上次黑刀营进城,应该就是忠义侯的意思。”

    齐宁此时更感觉到了京中格局的错综复杂,若有所思。

    回到锦衣侯府,已经是黄昏时分,快到侯府之前,赵无伤先行一步,往府中禀报,等到齐宁回到府里,顾清菡早已经召集了府中上下在侯府大院之内等候,齐宁刚一跨入府内,府内众人都一惊跪伏在地,齐声恭贺,便连顾清菡也扭着腰风姿绰约地上前来行了一礼。

    齐宁有些哭笑不得,但是却也知道夺下黑鳞营统领之位对锦衣侯府意味着什么。

    顾清菡凑到齐宁耳边,低声道:“赏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你说一声,我也好给大家发赏钱。”

    齐宁正想说三娘看着办就是,但瞬间明白顾清菡意思,微微颔首,笑道:“大家都起来吧,以后大家还要上下齐心,让我锦衣侯府昌隆如旧,大家回头都到三夫人这边领赏钱。”

    众人又是一番道谢。

    “宁儿,跟我去佛堂。”顾清菡轻声道:“天大的喜讯,你要亲自去告诉太夫人,让太夫人也高兴一番。”

    齐宁一怔,他来到锦衣侯府之后,只是见过两次太夫人,平日里竟似乎忘记还有这位老妇人的存在。

    当下也没有耽搁,两人径自往佛堂去,越到佛堂,便没有人在这边打扰,显得十分幽静,走在青石板小径上,齐宁瞥见顾清菡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不禁笑道:“三娘,得了个统领,你好像比我好高兴。”

    顾清菡瞥了齐宁一眼,明媚的脸上风情动人,笑问道:“你不高兴吗?”

    “没有。”齐宁摇头笑道:“那天承袭侯爵的时候,你似乎也没这么开心。”

    “你是大将军的嫡长子,侯爵之位非你莫属。”顾清菡笑盈盈的如同美丽的花儿,“可是这黑鳞营统领,得来不易,你可知道,我这半天心里一直慌得紧,总像是透不过气来。”

    “哈哈.....!”齐宁笑道:“三娘是对我没有信心吗?”

    顾清菡白了齐宁一眼,娇媚动人,“我不是对你没信心,只是你的对手都是厉害人,瞿彦之本事那么高......!”

    齐宁见得这美少妇娇艳动人模样,忍不住凑近一些,闻到她身上幽香,轻笑道:“你这般说,还是对我没信心,你觉着瞿彦之比我还厉害?三娘,以后可不许小瞧人,你的宁儿既说过统领之位非我莫属,那就说到做到,我想得到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手。”说话间,眼眸子微微一瞟,似有若无从顾清菡丰隆的胸脯扫过。

    “好啦好啦,宁儿说到做到,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顾清菡似乎没有注意齐宁那一瞟,她看起来心情确实不错,笑盈盈道:“我家宁儿越来越有出息,以后那些小瞧我们锦衣侯府的人,就再也不敢轻视咱们了。”快到佛堂,微加快步子,腰肢扭动,绵臀摇摆,如同风中飘零的落叶,又如同飘荡的花儿,摇曳生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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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三章 阴郁佛堂

    静怡的小院之内冷冷清清,顾清菡先进了佛堂,很快便出来让齐宁入堂。

    其实齐宁走进这间院子的时候,便感觉浑身上下一阵压抑,如果说锦衣侯府还有一处他不能洞若观火的地方,便只有这处院子。

    锦衣侯府,无论是顾清菡还是段沧海等人,齐宁对这些人的生活习性都有了了解,唯独对这个太夫人,似乎依然是一团迷雾。

    这位太夫人几乎是足不出户,成天都在这佛堂之内诵经念佛,除了顾清菡以及每日里送来斋饭之人,这院子几乎无人敢靠近,实际上这冷清的院子,也没有人愿意靠近。

    如果说齐宁还能时常猜到顾清菡心思,那么对这位太夫人的心思,齐宁一无所知,就像大将军夫人柳素衣的下落,这位太夫人浑身上下似乎也笼罩着一层迷雾。

    进到佛堂内,齐宁回身关上门,佛龛之上点着烛火,这屋内成天关着门,日也都是点着烛火,昏暗阴森。

    边上生着炉子,屋内倒是暖和,佝偻的太夫人坐在佛龛前,缩成一团。

    “祖母!”齐宁站在太夫人身后,低声叫了一声。

    太夫人也没有回头,她双目已盲,即使回头,自然也看不到齐宁。

    太夫人并无说话,齐宁微皱一下眉头,才轻声道:“今日演武场较艺,孙儿侥幸胜出,夺下了黑鳞营统领之位。”

    “那很好。”太夫人苍老的声音终于有了回应:“那是你父亲一手打造出来,本就该是由我们齐家的人来掌管,你没有让你祖父和你父亲失望。”

    齐宁道:“是!”

    “这只是开始。”太夫人缓缓道:“你祖父和你父亲打下来的东西,你要全都收回来,这样才无愧齐家的子孙。齐玉已经出家,我们齐家也就没有了这个人,你是齐家唯一的嫡系子嗣,齐家的担子,你都该承担起来。”

    “孙儿谨记祖母教诲。”齐宁实在不愿意在这里多呆,如果不是顾清菡让他过来,他也实在没有心情走进这间院子。

    进到这屋里,总是让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和太夫人说话,完全不像一对祖孙在说话,也无法从太夫人身上感受到丝毫身为一个祖母的慈祥与痛爱。

    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可是齐宁总感觉和太夫人的距离宛若有十万八千里。

    “刚入朝堂,凡事也不必逞强。”太夫人声音苍老,“没有谁值得你去信任,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去做出牺牲,拿回本该属于齐家的东西,好好伺候皇上,我们齐家就不会败落。”

    齐宁微微颔首,并无出声,太夫人声音微冷:“我说的话,你可听见?”

    “听到了。”齐宁心下忍不住骂了一句,却还是很恭敬道:“孙儿会将祖母的教诲牢记心中。”

    太夫人冷哼一声,道:“但愿如此。不要以为老太婆瞎了,就是一个等死的无用之人,你若是做了对不起齐家的事情,我可以让齐玉出家,同样也可以让你后悔。”

    齐宁心下冷笑,暗想你这老太婆是不是在发昏,老子瞧在顾清菡的面子上,苦心维持齐家,你这老东西竟然还出言威胁,如今老子承袭锦衣侯爵,又拿了黑鳞营统领位置,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又能奈我何?

    他与这太夫人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本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再加上太夫人忽然冒出这番话,心下更是反感。

    只是这老太婆既是锦衣老侯爷的夫人,也应该是个见多识广之人,说话更应该知道分寸,齐宁有些疑惑她为何会突然说出这番古怪话来。

    “你先下去吧。”太夫人淡淡道:“做你该做的事,只要是为了齐家,老太婆不会挡住你手脚。”

    齐宁巴不得立刻离开,答应一声,转身出门,顺手将门带上。

    出了院子,顾清菡在外面等候,见齐宁出来,迎上来轻声问道:“是不是和太夫人说了?太夫人是否很高兴?”

    齐宁笑了笑,轻声问道:“三娘,祖母是不是一直不喜欢我?”

    顾清菡一怔,蹙眉道:“你胡说什么呢,你是太夫人嫡孙,哪有祖母不痛爱自己孙子的,宁儿,你可别胡思乱想。太夫人这些年一直潜心礼佛,不问世事,有时候说话难免平静一些,那是性情使然,自然不是不疼爱你。”

    齐宁笑道:“我就是随便一说。”和顾清菡并肩顺着小道前行,忽然问道:“三娘,你知道我母亲叫什么名字?”

    “啊?”顾清菡有些意外,显然没有想到齐宁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秀眉微蹙,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问道:“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三娘知道我以前浑浑噩噩,许多事情都不明白。”齐宁叹了口气,“我对母亲的事情记得太少,我......我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情。”

    顾清菡幽幽道:“宁儿,其实......三娘对你也说过,你母亲的事情,便是我也知道的很少。我嫁到你们齐家也快十年了,那时候你才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但从进门的那天起,我便从没有见过你母亲。我问过你三叔,你三叔也从来不多说,而且后来也知道,在锦衣侯府,谁也不能提起你母亲.......!”

    “为什么?”齐宁皱眉道:“她是侯爷夫人,是锦衣侯府的主母,为何不能被人提起?”

    顾清菡苦笑道:“太夫人有这吩咐,我们又岂好多问,顺着太夫人的意思就是。”顿了顿,见得齐宁神情凝重,柔声道:“你不用急,也许哪天太夫人就会将你母亲的事情告诉你,她总不会一直瞒着你的。”

    “三娘,你是说只有太夫人知道此事?”齐宁压低声音问道:“侯府有许多的老仆早年就在府里伺候,他们.......!”

    “他们也不会知道。”顾清菡微微摇头,也是低声道:“其实三娘以前也找过一名老仆询问过,他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只说突然有一天,你娘就失去了踪迹,从那以后,在侯府再也没有见过你娘,而且太夫人当时将府里的仆人召集在一起,告诫他们从今以后不可多提一句,那时候还是太夫人管理府中的事务,老侯爷和大将军常年在外,所以谁也不敢违背太夫人的吩咐。”

    齐宁微微颔首,心想看来柳素衣的神秘失踪,与佛堂那位老太婆竟是有着莫大的干系,他实在想知道这侯府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连顾清菡对当年的事情都一无所知,看来一时半刻想要弄清楚,也是痴人说梦。

    忽听得边上一声犬吠,从竹林子里窜出一条狗来,这条狗出现的极其突然,顾清菡哎呀叫了一声,齐宁条件反射般,立刻横身挡在顾清菡面前,将顾清菡护在身后,却见得一条猎犬从前面“嗷”地一声蹿过,齐宁正自奇怪,却见从竹林子又蹿出一个影子来,速度奇快,竟是跟在那条猎犬后面追过去。

    齐宁这时候才看清楚,那道身影竟然是黑氅怪汉,此时依然是披着那件脱毛的黑氅。

    “他......他这是做什么?”齐宁怔了一下,回过头来,这时候才发现顾清菡脸色微有些苍白,显然是受了惊吓,两只白嫩嫩的玉手却是拽着自己手臂。

    顾清菡也回过神来,低头瞧见自己双手拽在齐宁手臂上,脸颊微红,急忙松开,道:“现在府里的狗都怕他了。”想着危急时刻,齐宁想也不想就护在自己身前,虽然受了一丝丝惊吓,心里却又暖洋洋的。

    “哦?”齐宁奇道:“狗怕他?”

    顾清菡苦笑道:“你不知道,前几天他不知道怎么和一只猎犬缠上了,跟那条猎犬缠了小半天,最后将那条猎犬的四条腿全都折断,到第二天,他似乎玩上瘾,又去找寻别的猎犬,又折断了一条狗的四条腿,这两天侯府里的猎犬瞧见他的影子,就像见到鬼一样。”

    锦衣侯府养了六七条猎犬,其实也算是配合府里的护卫看家护院之用。

    “折断狗腿?”齐宁有些发懵。

    顾清菡道:“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要喜欢那样也就随他去。江陵那边也没有消息过来,还不知道这人老家究竟在哪里,不过......宁儿,这人的速度真的好快,一晃眼就过去,便是府里的猎狗,跑起来只怕也没有他快。”顿了一下,才轻声问道:“你说他是天生如此,还是......练过武功?”

    齐宁皱起眉头,问道:“三娘觉得他练过武功?”

    “我也只是胡乱猜猜。”顾清菡道:“哪有人天生能跑这么快的,段沧海练过武功,真要跑起来,也不及他一半。”

    齐宁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看着黑氅怪汉已经消失的身影,喃喃道:“他要是练过武功,那也是绝顶轻功,这样一个人,怎会变成如此模样?”见顾清菡脸色兀自有些苍白,柔声道:“三娘,刚才没吓着吧?”

    “没事。”顾清菡轻柔一笑,“你不是护在我身前吗,三娘又能有什么事?”

    齐宁见她美艳动人,丰润红唇的嘴角泛起一丝弧度,娇美如花,不禁道:“宁儿说过,会保护你一辈子,我说到做到,不会骗人。”

    顾清菡见齐宁凝视自己,忙道:“三娘知道,啊,我还有事,先去忙一下,晚上.....晚上设宴为你庆贺。”不知为何,一瞬间心跳的厉害,竟是立刻转身,往边上的一条岔道走去,两条修长的美腿走的飞快,似乎是一路小跑而去,那结实丰满的臀儿摆的像电动马达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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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三章 阴郁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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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侯府,无论是顾清菡还是段沧海等人,齐宁对这些人的生活习性都有了了解,唯独对这个太夫人,似乎依然是一团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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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齐宁还能时常猜到顾清菡心思,那么对这位太夫人的心思,齐宁一无所知,就像大将军夫人柳素衣的下落,这位太夫人浑身上下似乎也笼罩着一层迷雾。

    进到佛堂内,齐宁回身关上门,佛龛之上点着烛火,这屋内成天关着门,日也都是点着烛火,昏暗阴森。

    边上生着炉子,屋内倒是暖和,佝偻的太夫人坐在佛龛前,缩成一团。

    “祖母!”齐宁站在太夫人身后,低声叫了一声。

    太夫人也没有回头,她双目已盲,即使回头,自然也看不到齐宁。

    太夫人并无说话,齐宁微皱一下眉头,才轻声道:“今日演武场较艺,孙儿侥幸胜出,夺下了黑鳞营统领之位。”

    “那很好。”太夫人苍老的声音终于有了回应:“那是你父亲一手打造出来,本就该是由我们齐家的人来掌管,你没有让你祖父和你父亲失望。”

    齐宁道:“是!”

    “这只是开始。”太夫人缓缓道:“你祖父和你父亲打下来的东西,你要全都收回来,这样才无愧齐家的子孙。齐玉已经出家,我们齐家也就没有了这个人,你是齐家唯一的嫡系子嗣,齐家的担子,你都该承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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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到这屋里,总是让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和太夫人说话,完全不像一对祖孙在说话,也无法从太夫人身上感受到丝毫身为一个祖母的慈祥与痛爱。

    两人虽然近在咫尺,可是齐宁总感觉和太夫人的距离宛若有十万八千里。

    “刚入朝堂,凡事也不必逞强。”太夫人声音苍老,“没有谁值得你去信任,也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去做出牺牲,拿回本该属于齐家的东西,好好伺候皇上,我们齐家就不会败落。”

    齐宁微微颔首,并无出声,太夫人声音微冷:“我说的话,你可听见?”

    “听到了。”齐宁心下忍不住骂了一句,却还是很恭敬道:“孙儿会将祖母的教诲牢记心中。”

    太夫人冷哼一声,道:“但愿如此。不要以为老太婆瞎了,就是一个等死的无用之人,你若是做了对不起齐家的事情,我可以让齐玉出家,同样也可以让你后悔。”

    齐宁心下冷笑,暗想你这老太婆是不是在发昏,老子瞧在顾清菡的面子上,苦心维持齐家,你这老东西竟然还出言威胁,如今老子承袭锦衣侯爵,又拿了黑鳞营统领位置,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又能奈我何?

    他与这太夫人没有丝毫的血缘关系,本就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再加上太夫人忽然冒出这番话,心下更是反感。

    只是这老太婆既是锦衣老侯爷的夫人,也应该是个见多识广之人,说话更应该知道分寸,齐宁有些疑惑她为何会突然说出这番古怪话来。

    “你先下去吧。”太夫人淡淡道:“做你该做的事,只要是为了齐家,老太婆不会挡住你手脚。”

    齐宁巴不得立刻离开,答应一声,转身出门,顺手将门带上。

    出了院子,顾清菡在外面等候,见齐宁出来,迎上来轻声问道:“是不是和太夫人说了?太夫人是否很高兴?”

    齐宁笑了笑,轻声问道:“三娘,祖母是不是一直不喜欢我?”

    顾清菡一怔,蹙眉道:“你胡说什么呢,你是太夫人嫡孙,哪有祖母不痛爱自己孙子的,宁儿,你可别胡思乱想。太夫人这些年一直潜心礼佛,不问世事,有时候说话难免平静一些,那是性情使然,自然不是不疼爱你。”

    齐宁笑道:“我就是随便一说。”和顾清菡并肩顺着小道前行,忽然问道:“三娘,你知道我母亲叫什么名字?”

    “啊?”顾清菡有些意外,显然没有想到齐宁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秀眉微蹙,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问道:“为何忽然问起这个?”

    “三娘知道我以前浑浑噩噩,许多事情都不明白。”齐宁叹了口气,“我对母亲的事情记得太少,我......我想多知道一些她的事情。”

    顾清菡幽幽道:“宁儿,其实......三娘对你也说过,你母亲的事情,便是我也知道的很少。我嫁到你们齐家也快十年了,那时候你才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但从进门的那天起,我便从没有见过你母亲。我问过你三叔,你三叔也从来不多说,而且后来也知道,在锦衣侯府,谁也不能提起你母亲.......!”

    “为什么?”齐宁皱眉道:“她是侯爷夫人,是锦衣侯府的主母,为何不能被人提起?”

    顾清菡苦笑道:“太夫人有这吩咐,我们又岂好多问,顺着太夫人的意思就是。”顿了顿,见得齐宁神情凝重,柔声道:“你不用急,也许哪天太夫人就会将你母亲的事情告诉你,她总不会一直瞒着你的。”

    “三娘,你是说只有太夫人知道此事?”齐宁压低声音问道:“侯府有许多的老仆早年就在府里伺候,他们.......!”

    “他们也不会知道。”顾清菡微微摇头,也是低声道:“其实三娘以前也找过一名老仆询问过,他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只说突然有一天,你娘就失去了踪迹,从那以后,在侯府再也没有见过你娘,而且太夫人当时将府里的仆人召集在一起,告诫他们从今以后不可多提一句,那时候还是太夫人管理府中的事务,老侯爷和大将军常年在外,所以谁也不敢违背太夫人的吩咐。”

    齐宁微微颔首,心想看来柳素衣的神秘失踪,与佛堂那位老太婆竟是有着莫大的干系,他实在想知道这侯府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连顾清菡对当年的事情都一无所知,看来一时半刻想要弄清楚,也是痴人说梦。

    忽听得边上一声犬吠,从竹林子里窜出一条狗来,这条狗出现的极其突然,顾清菡哎呀叫了一声,齐宁条件反射般,立刻横身挡在顾清菡面前,将顾清菡护在身后,却见得一条猎犬从前面“嗷”地一声蹿过,齐宁正自奇怪,却见从竹林子又蹿出一个影子来,速度奇快,竟是跟在那条猎犬后面追过去。

    齐宁这时候才看清楚,那道身影竟然是黑氅怪汉,此时依然是披着那件脱毛的黑氅。

    “他......他这是做什么?”齐宁怔了一下,回过头来,这时候才发现顾清菡脸色微有些苍白,显然是受了惊吓,两只白嫩嫩的玉手却是拽着自己手臂。

    顾清菡也回过神来,低头瞧见自己双手拽在齐宁手臂上,脸颊微红,急忙松开,道:“现在府里的狗都怕他了。”想着危急时刻,齐宁想也不想就护在自己身前,虽然受了一丝丝惊吓,心里却又暖洋洋的。

    “哦?”齐宁奇道:“狗怕他?”

    顾清菡苦笑道:“你不知道,前几天他不知道怎么和一只猎犬缠上了,跟那条猎犬缠了小半天,最后将那条猎犬的四条腿全都折断,到第二天,他似乎玩上瘾,又去找寻别的猎犬,又折断了一条狗的四条腿,这两天侯府里的猎犬瞧见他的影子,就像见到鬼一样。”

    锦衣侯府养了六七条猎犬,其实也算是配合府里的护卫看家护院之用。

    “折断狗腿?”齐宁有些发懵。

    顾清菡道:“怎么说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要喜欢那样也就随他去。江陵那边也没有消息过来,还不知道这人老家究竟在哪里,不过......宁儿,这人的速度真的好快,一晃眼就过去,便是府里的猎狗,跑起来只怕也没有他快。”顿了一下,才轻声问道:“你说他是天生如此,还是......练过武功?”

    齐宁皱起眉头,问道:“三娘觉得他练过武功?”

    “我也只是胡乱猜猜。”顾清菡道:“哪有人天生能跑这么快的,段沧海练过武功,真要跑起来,也不及他一半。”

    齐宁微微颔首,若有所思,看着黑氅怪汉已经消失的身影,喃喃道:“他要是练过武功,那也是绝顶轻功,这样一个人,怎会变成如此模样?”见顾清菡脸色兀自有些苍白,柔声道:“三娘,刚才没吓着吧?”

    “没事。”顾清菡轻柔一笑,“你不是护在我身前吗,三娘又能有什么事?”

    齐宁见她美艳动人,丰润红唇的嘴角泛起一丝弧度,娇美如花,不禁道:“宁儿说过,会保护你一辈子,我说到做到,不会骗人。”

    顾清菡见齐宁凝视自己,忙道:“三娘知道,啊,我还有事,先去忙一下,晚上.....晚上设宴为你庆贺。”不知为何,一瞬间心跳的厉害,竟是立刻转身,往边上的一条岔道走去,两条修长的美腿走的飞快,似乎是一路小跑而去,那结实丰满的臀儿摆的像电动马达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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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感谢阿毛574兄弟再次破费捧场,让兄弟连续破费了,感谢骑着萌猪戏、眼光好2016、凯撒大帝god、鲲鹏宇宙、马库斯达蒙、大河崛起666、明明我是刀剑、喜欢望着你百度、书友38736617、布衣一路有泥百度、mn9688、解良缘灿、群魔乱舞681、夏侯琦等兄弟的捧场,其中有许多老兄的连续捧场,感谢你们每一位,还有投下月票的兄弟们,感谢你们对沙漠的支持。

    之前一更是补昨天的,这章是今天第一更,还有一更,请稍后!

第二九四章 起死回生

    齐宁瞧着顾清菡摇曳生姿的妖娆魅影消失,苦笑摇摇头,这美少妇现在防备自己就像防贼一样,只要眼神多看两眼,搞得就像自己准备强奸她一眼,没理由也要找理由落荒而逃,看来那天晚上自己一时冲动,还是出手太早,火候未到,留下遗患啊。

    正准备去找段沧海等人商议接下来重建黑鳞营的事务,忽地想到有两天没有瞧见唐诺,当下便往唐诺院子里去。

    顾清菡对唐诺倒也是照顾的十分周到体贴,不但专门腾了一件雅致的小院子给唐诺居住,知道唐诺喜欢清静,所以饭食也是派人送过去。

    雅致的小院内幽静异常,虽然和太夫人所住的那间院子一样冷冷清清,但这处院内却没有丝毫的阴郁感,只让人感到一阵清幽。

    齐宁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很快就见屋门打开,唐诺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见齐宁站在门外,倒有些意外,腼腆一笑,道:“进来吧。”

    齐宁总觉得和唐诺说话,特别的舒服,唐诺从不矫揉做作,甚至没有一般女子的扭捏,说话简单,并不拐弯抹角,而且笑起来也给人一种干干净净的感觉。

    跟在唐诺身后进了屋,从唐诺身后瞧过去,身材曼妙,齐宁前番在永安堂见过唐诺身穿凤凰衣的模样,知道唐诺世界级小姐的身材,那是真正的凹凸有致曲线玲珑,苗条而不瘦弱,该纤细的地方不会多出一丝肉,而该丰满的地方,也必定是腴沃有加,绝不少半点分量。

    屋内倒是暖和,在唐诺的屋内,不会像顾清菡屋里飘荡着女人的幽香味,唐诺屋中更多的是药材味道。

    一如既往地,在屋内的桌子上,摆着瓶瓶罐罐,还有盒子盛装的十几样药材,从不离身的那只药箱也在屋内显眼处,不过不同平日的却是在桌上摆了几本书,其中一本似乎刚刚放下,中间用一根小木签做了记号。

    “身体怎么样?”齐宁打量唐诺一番,笑道:“气色好多了。”

    “是三夫人照料得好。”唐诺微笑道:“三夫人每天都来看几次,而且从早到晚都是好吃好喝,你瞧瞧我是不是胖了一些?”

    “没有没有,唐姑娘身材曼妙,天生丽质,怎么吃都不会胖。”齐宁哈哈笑道。

    唐诺微笑道:“胖了就不漂亮吗?苗条有苗条的好,胖一些有胖一些的好,都只是皮囊,并不重要,只要身体安康,都会很漂亮。”

    “神医就是神医,看法就是和别人不一样。”齐宁竖起拇指,“唐姑娘,如果不是你,京城这次可是大难临头了。”

    “救死扶伤,这是分内之事。”唐诺神情微有些黯然:“只是学艺不精,耽搁了几天,那些死去的人,却是无法再救活了。”

    齐宁见她眉宇间甚至有一丝愧意,急道:“唐姑娘,话不能这样说,这次的疫毒本就十分厉害,如果不是你,会死更多的人。”

    唐诺微一沉吟,勉强一笑,问道:“可否查出是谁下的毒?”

    “唐姑娘以为会是谁?”

    唐诺道:“虽然毒药之中有蛊卵毒为引,但是我想九溪毒王应该不至于到京城下毒,而且......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没有这个胆子?”齐宁一怔,“唐姑娘为何会这样认为?”

    唐诺淡淡道:“他要是敢出川为非作歹,会死的很难看,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更不必说他敢在京城下毒了。”顿了顿,才道:“不过蛊卵毒出自他的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所养的金蛊虫被人所盗,京城疫毒蔓延,他虽没有出手,却也有罪责。”

    齐宁上次在神侯府,单独审讯阿瑙的时候,从她口中已经得知秋千易和唐诺师傅黎西公本是同门师兄弟,唐诺自然对九溪毒王颇为熟悉,只是却不知为何唐诺声称秋千易不敢出川为非作歹,忍不住道:“唐姑娘,你有所不知,秋千易确实来了京城。”

    唐诺一愣,大感意外,蹙眉道:“你是说,这次真的是他下毒?”

    “那倒不是。”齐宁摇头道:“他闯入了神侯府,所以如今就算不是他下毒,朝廷也会将这笔账算在他的身上。”

    唐诺诧异道:“他......他闯入神侯府?”

    “那个小妖女在京城出现,被神侯府的人当做凶手抓住,而且从她口中也审出,她是黑莲圣教的人。”齐宁肃然道:“秋千易闯入神侯府,救走小妖女阿瑙,神侯府已经将此事呈报给朝廷,朝廷目下也正在商议剿灭黑莲圣教的事宜。如今是冬天,积雪封山,朝廷一时还不会动弹,不过神侯府已经派人往西川去打探虚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开春之后,朝廷必有行动。”

    当日齐宁被秋千易挟持而走,唐诺正在永安堂争分夺目配制解药,段沧海等人为了不让唐诺分心,并无告知,所以唐诺对当时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也是一无所知。

    唐诺清丽的俏脸微有些凝重,问道:“秋千易和阿瑙现在如何?”

    “他们应该已经逃回西川。”齐宁叹道:“秋千易自己说过,京城疫毒与他无关,我也相信这不是撒谎,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擅闯神侯府,便注定黑莲圣教大难临头。”

    唐诺想了一下,才轻声问道:“你知道不是秋千易所为,不能向超挺解释?”

    齐宁道:“唐姑娘,朝廷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朝中有人欲致黑莲圣教于死地,有秋千易闯神侯府事件,就等若是铁一样的证据,那些人有了这样的证据在手,又岂能善罢甘休?我可以向皇上解释,但是手里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黑莲圣教并无参与此事,你自己也说过,金蛊虫是出自秋千易之手,如果是被人所盗,除非秋千易能够找到盗取蛊卵毒之人,而且还要亲自到京城解释清楚,目前来看,几无可能。”

    唐诺轻轻点了点头,却并无多言,却是若有所思。

    “唐姑娘,你是不是担心阿瑙?”齐宁轻声问道:“你似乎对阿瑙十分在意,只不过......那小妖女心肠十分狠毒,与你性子判若两人。”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唐诺轻声道:“阿瑙本性不坏,只是被人教坏了而已。”

    齐宁听唐诺这般说,便知道唐诺确实很在意小妖女,便也不好再多说阿瑙坏话,只能道:“不过我会尽力向朝廷解释清楚,皇上虽然年少,但十分英明,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也不会轻易对黑莲圣教用兵。”

    唐诺微点螓首,轻声道:“谢.....谢谢你!”

    齐宁心下却有些疑惑,暗想唐诺这声谢谢,究竟是为谁而谢?是为阿瑙,是为秋千易,还是为黑莲圣教?

    难道唐诺也与黑莲圣教有什么渊源?

    他见唐诺先前气色还好,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差,可是谈到此事,情绪明显受到影响,不想让唐诺感到不快,转变话题道:“唐姑娘,你喜欢看书?”顺手拿起桌上一本书,扫了一眼,却是一本医书。

    “这几天歇在屋里,三夫人知道我喜欢钻研医术,所以让人送了几本医书过来。”唐诺道:“里面有不少我此前并不知道,不过.....也有不少纰漏地方。”

    齐宁心想以你的医术,当然不是这些普通医书可以比,忍不住问道:“唐姑娘,你的医书已经如此高明,为何还要一直钻研下去?以你现在的医术,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比。”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唐诺轻声道:“而且我想学到的医术,是能够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齐宁一怔,“当真有如此高明的医术?”

    唐诺浅浅一笑,摇头道:“我说的起死回生,不是指真的已经死去,而是指只要还有一口气,无论患了什么绝症,都能够让他恢复如常。”

    “原来如此。”齐宁感慨道:“唐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我想终有一天,你一定可以学成起死回生之术。”

    唐诺轻叹道:“我也希望有那一天,可是我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

    “什么?”齐宁觉着唐诺这句话说得异常古怪,皱眉道:“什么来不及?”

    “没.....没什么。”唐诺忙摇头道:“我是说.....我是说人生有限,不能长生不死,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学成起死回生之术......!”说到这里,白白净净的脸颊竟然有些泛红,神情变得有些尴尬。

    齐宁心想这女子还是太过单纯,这句话明显是在狡辩,可是她不善撒谎骗人,所以一说谎话,一下子便表现的不自在,任谁都看得出她是言不由衷。

    只是这种时候,齐宁自然不会揭破,笑道:“唐姑娘不用担心,你天资聪慧,用不了多久的。”心下却是疑惑,暗想唐诺所说的来不及,到底是指什么事情?

    见唐诺不说话,齐宁知道这姑娘自有心思不便对自己说,起身来,柔声道:“府里晚上摆酒宴,大伙儿都会喝上两杯,唐姑娘不如也一起去饮上几杯,一起高兴一下。”

    唐诺想了一下,才微微点头,齐宁见状,心下欢喜,道:“如此甚好,我去看看他们是否准备。”转身要走,走出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问道:“唐姑娘,上次你给我的药方,能够让皮肉之伤恢复如初,不知道如果经脉断了,能不能恢复?”

    “伤了多久?”唐诺问道。

    齐宁忙道:“也就今天才受伤,手脉被人割断,我寻思京城不可能找到这种药物,所以问一问你。”

    唐诺道:“只要不超过十二个时辰,便可有救。不过给你的药方,只对皮肉之伤有用,治不了经脉。”坐下去,执笔书写,很快就写出一个方子,递给齐宁:“按照这个方子煎药,只是手脚经脉被断,可以治愈,不会留下遗患,但体内其他各处经脉,这道方子就不成了。”

    齐宁接过方子,恨不得抱起唐诺狠狠亲上两口,欢喜道:“唐姑娘,多谢你了,你放心,这方子我不外传。”也不等唐诺多言,笑眯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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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宁瞧着顾清菡摇曳生姿的妖娆魅影消失,苦笑摇摇头,这美少妇现在防备自己就像防贼一样,只要眼神多看两眼,搞得就像自己准备强奸她一眼,没理由也要找理由落荒而逃,看来那天晚上自己一时冲动,还是出手太早,火候未到,留下遗患啊。

    正准备去找段沧海等人商议接下来重建黑鳞营的事务,忽地想到有两天没有瞧见唐诺,当下便往唐诺院子里去。

    顾清菡对唐诺倒也是照顾的十分周到体贴,不但专门腾了一件雅致的小院子给唐诺居住,知道唐诺喜欢清静,所以饭食也是派人送过去。

    雅致的小院内幽静异常,虽然和太夫人所住的那间院子一样冷冷清清,但这处院内却没有丝毫的阴郁感,只让人感到一阵清幽。

    齐宁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很快就见屋门打开,唐诺俏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见齐宁站在门外,倒有些意外,腼腆一笑,道:“进来吧。”

    齐宁总觉得和唐诺说话,特别的舒服,唐诺从不矫揉做作,甚至没有一般女子的扭捏,说话简单,并不拐弯抹角,而且笑起来也给人一种干干净净的感觉。

    跟在唐诺身后进了屋,从唐诺身后瞧过去,身材曼妙,齐宁前番在永安堂见过唐诺身穿凤凰衣的模样,知道唐诺世界级小姐的身材,那是真正的凹凸有致曲线玲珑,苗条而不瘦弱,该纤细的地方不会多出一丝肉,而该丰满的地方,也必定是腴沃有加,绝不少半点分量。

    屋内倒是暖和,在唐诺的屋内,不会像顾清菡屋里飘荡着女人的幽香味,唐诺屋中更多的是药材味道。

    一如既往地,在屋内的桌子上,摆着瓶瓶罐罐,还有盒子盛装的十几样药材,从不离身的那只药箱也在屋内显眼处,不过不同平日的却是在桌上摆了几本书,其中一本似乎刚刚放下,中间用一根小木签做了记号。

    “身体怎么样?”齐宁打量唐诺一番,笑道:“气色好多了。”

    “是三夫人照料得好。”唐诺微笑道:“三夫人每天都来看几次,而且从早到晚都是好吃好喝,你瞧瞧我是不是胖了一些?”

    “没有没有,唐姑娘身材曼妙,天生丽质,怎么吃都不会胖。”齐宁哈哈笑道。

    唐诺微笑道:“胖了就不漂亮吗?苗条有苗条的好,胖一些有胖一些的好,都只是皮囊,并不重要,只要身体安康,都会很漂亮。”

    “神医就是神医,看法就是和别人不一样。”齐宁竖起拇指,“唐姑娘,如果不是你,京城这次可是大难临头了。”

    “救死扶伤,这是分内之事。”唐诺神情微有些黯然:“只是学艺不精,耽搁了几天,那些死去的人,却是无法再救活了。”

    齐宁见她眉宇间甚至有一丝愧意,急道:“唐姑娘,话不能这样说,这次的疫毒本就十分厉害,如果不是你,会死更多的人。”

    唐诺微一沉吟,勉强一笑,问道:“可否查出是谁下的毒?”

    “唐姑娘以为会是谁?”

    唐诺道:“虽然毒药之中有蛊卵毒为引,但是我想九溪毒王应该不至于到京城下毒,而且......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没有这个胆子?”齐宁一怔,“唐姑娘为何会这样认为?”

    唐诺淡淡道:“他要是敢出川为非作歹,会死的很难看,这一点他心知肚明,更不必说他敢在京城下毒了。”顿了顿,才道:“不过蛊卵毒出自他的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他所养的金蛊虫被人所盗,京城疫毒蔓延,他虽没有出手,却也有罪责。”

    齐宁上次在神侯府,单独审讯阿瑙的时候,从她口中已经得知秋千易和唐诺师傅黎西公本是同门师兄弟,唐诺自然对九溪毒王颇为熟悉,只是却不知为何唐诺声称秋千易不敢出川为非作歹,忍不住道:“唐姑娘,你有所不知,秋千易确实来了京城。”

    唐诺一愣,大感意外,蹙眉道:“你是说,这次真的是他下毒?”

    “那倒不是。”齐宁摇头道:“他闯入了神侯府,所以如今就算不是他下毒,朝廷也会将这笔账算在他的身上。”

    唐诺诧异道:“他......他闯入神侯府?”

    “那个小妖女在京城出现,被神侯府的人当做凶手抓住,而且从她口中也审出,她是黑莲圣教的人。”齐宁肃然道:“秋千易闯入神侯府,救走小妖女阿瑙,神侯府已经将此事呈报给朝廷,朝廷目下也正在商议剿灭黑莲圣教的事宜。如今是冬天,积雪封山,朝廷一时还不会动弹,不过神侯府已经派人往西川去打探虚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开春之后,朝廷必有行动。”

    当日齐宁被秋千易挟持而走,唐诺正在永安堂争分夺目配制解药,段沧海等人为了不让唐诺分心,并无告知,所以唐诺对当时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也是一无所知。

    唐诺清丽的俏脸微有些凝重,问道:“秋千易和阿瑙现在如何?”

    “他们应该已经逃回西川。”齐宁叹道:“秋千易自己说过,京城疫毒与他无关,我也相信这不是撒谎,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擅闯神侯府,便注定黑莲圣教大难临头。”

    唐诺想了一下,才轻声问道:“你知道不是秋千易所为,不能向超挺解释?”

    齐宁道:“唐姑娘,朝廷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单纯,朝中有人欲致黑莲圣教于死地,有秋千易闯神侯府事件,就等若是铁一样的证据,那些人有了这样的证据在手,又岂能善罢甘休?我可以向皇上解释,但是手里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黑莲圣教并无参与此事,你自己也说过,金蛊虫是出自秋千易之手,如果是被人所盗,除非秋千易能够找到盗取蛊卵毒之人,而且还要亲自到京城解释清楚,目前来看,几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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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唐诺轻声道:“阿瑙本性不坏,只是被人教坏了而已。”

    齐宁听唐诺这般说,便知道唐诺确实很在意小妖女,便也不好再多说阿瑙坏话,只能道:“不过我会尽力向朝廷解释清楚,皇上虽然年少,但十分英明,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也不会轻易对黑莲圣教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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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齐宁觉着唐诺这句话说得异常古怪,皱眉道:“什么来不及?”

    “没.....没什么。”唐诺忙摇头道:“我是说.....我是说人生有限,不能长生不死,不知道能不能来得及学成起死回生之术......!”说到这里,白白净净的脸颊竟然有些泛红,神情变得有些尴尬。

    齐宁心想这女子还是太过单纯,这句话明显是在狡辩,可是她不善撒谎骗人,所以一说谎话,一下子便表现的不自在,任谁都看得出她是言不由衷。

    只是这种时候,齐宁自然不会揭破,笑道:“唐姑娘不用担心,你天资聪慧,用不了多久的。”心下却是疑惑,暗想唐诺所说的来不及,到底是指什么事情?

    见唐诺不说话,齐宁知道这姑娘自有心思不便对自己说,起身来,柔声道:“府里晚上摆酒宴,大伙儿都会喝上两杯,唐姑娘不如也一起去饮上几杯,一起高兴一下。”

    唐诺想了一下,才微微点头,齐宁见状,心下欢喜,道:“如此甚好,我去看看他们是否准备。”转身要走,走出几步,忽然想到什么,回头问道:“唐姑娘,上次你给我的药方,能够让皮肉之伤恢复如初,不知道如果经脉断了,能不能恢复?”

    “伤了多久?”唐诺问道。

    齐宁忙道:“也就今天才受伤,手脉被人割断,我寻思京城不可能找到这种药物,所以问一问你。”

    唐诺道:“只要不超过十二个时辰,便可有救。不过给你的药方,只对皮肉之伤有用,治不了经脉。”坐下去,执笔书写,很快就写出一个方子,递给齐宁:“按照这个方子煎药,只是手脚经脉被断,可以治愈,不会留下遗患,但体内其他各处经脉,这道方子就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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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师徒

    寒夜漫漫,锦衣侯府正在为齐宁夺得统领之位庆贺之时,在建邺京城东角的一处宅邸里,却是冷清异常。

    这座宅子不算大,但亭台楼阁倒也是应有尽有。

    堂堂东海首富出身的江大公子,家族富可敌国,要在京城置上一处宅子,简直是易如反掌。

    寒风潇潇,夜色凄冷,宅子东院的一处屋内,江随云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柔软的衣裳,坐在桌前,对着桌上摆放的铜镜,瞧着自己半张兀自没有消肿的脸,一双眼睛冰冷可怖,宛若寒刀。

    这处宅子内的人不多,仅有的几名下人,也都是他从东海带过来。

    冷清的宅邸显得孤寂而萧瑟。

    他那张本来英俊的脸,此刻委实难看,不但一边脸肿起来,而且肿胀的脸还有凝血,血红一片,看上去颇有些可怖。

    猛然之间,江随云一拳砸在桌子上,“哐当”一身,桌上的铜镜被震翻,江随云霍然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阵寒风侵袭而入,江随云厉声道:“来人!”

    瞬间,竟是从屋檐处垂吊下一个人来,那人双足勾在屋檐,上半身却垂下来,恭敬道:“大公子!”

    “杀死齐宁!”江随云握拳道:“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他首身分离,无论用什么办法,三日之后,将他的人头送到我面前。”

    “是!”吊在屋檐下的那人答应一声,翻身上去屋顶,江随云冷笑一声,正要转身,猛听得窗外“砰”的一声响,吃了一惊,回转身去,只见到刚刚垂掉在屋顶的那人竟从屋顶摔下来,落在地上,挣扎两下,便即不动。

    江随云脸色大变,但惊而不乱,一个转身,已经将挂在墙上的一把刀取在手中,抽刀出鞘,沉声道:“是谁?”

    他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窗外,神情冷峻。

    忽听得身后传来一个低沉声音:“你就派这样的人去刺杀锦衣侯?”

    江随云脸色骤变,已经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二话不说,回身便是一刀,刀光匹练,一道鬼魅的身影从他身后闪过,江随云正要顺刀横追过去,却感觉背上一阵剧痛,似乎是被千斤巨锤砸中,骨头甚至有一种碎裂之感。

    握刀的手顿时没了气力,刀势便无法继续下去,只是那人却并无再行出手,等江随云回过身,只见到一道身影背负双手已经站在了窗边,一身灰色长袍,并没有梳理发髻,一头长发披在肩头,窗外寒风吹来,长发飘起。

    江随云看了一眼,眸中一惊,竟是丢下手中刀,跪倒在地,恭敬道:“师......师父!”

    那人也不回头,淡淡道:“教了你这么多年,你似乎并无什么长进,更为紧要的是,你似乎已经忘记了前来建邺京的初衷。”

    “师父,弟子.......!”江随云额头冒出冷汗。

    “不谋一世者不足谋一时。”那人声音异常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怒:“你要杀锦衣侯,仅仅是因为今日败于他手,一时之败,便让你欲除之而后快,看来你根本不了解你的对手究竟有多强大。”

    “师父,我......我本可以胜他。”江随云低着头,依然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弟子在刀剑之上没有输给他,就是拳脚功夫,那也......那也不弱于他,可是他练了邪门武功,可以吸人内力......!”

    灰袍人冷笑道:“我告诫过你,凡事要任其自然,不要太过特意,否则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师父也知道,如果弟子能够夺得统领之位,那么以后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便会更加容易。”江随云低头道:“弟子都是为了师傅才这样做。”

    “在我面前,不必虚言伪语。”灰袍人道:“我说过,可以给你时间,我也一直是个很有耐心之人,从来不急于一时。”顿了顿,淡淡道:“你可知道,在你的府邸之外,神侯府已经派人秘密监视,西门无痕已经对你起了疑心。”

    江随云一怔,随即冷笑道:“就算西门无痕存了疑心,又能如何?他能查出什么?”

    灰袍人转过身来,脸上竟然带着一张面具,漆黑色的面具在昏暗的灯火之下泛着幽幽冷光,缓步走到江随云面前,淡淡道:“抬头!”

    江随云对灰袍人显然是异常的敬畏,立刻抬头,刚一抬头,便觉得眼前黑影一晃,“啪”的一声,那张本已经肿胀的脸,竟是被灰袍人重重扇了一耳光,力道不轻,江随云脸上本就没有恢复,这一巴掌打下来,便觉得左脸宛若被撕裂一般,剧痛钻心。

    “我知道你出身豪富之家,自小目空一切。”灰袍人面具下的眼眸冷厉如刀,“你记住,我让你来京城,不是因为你有多出色,仅仅因为你是东海江家的人,而且是卓青阳的门徒,这样的身份,让你在建邺京更容易立足,也不会让人对你产生太多的疑虑。”声音变得冷厉起来:“可是你好大喜功,目空一切,进京没有多久,却已经连番出错,这一次争夺统领之位,你本就不该参加。”

    “可是......可是师傅说过,不但要取得淮南王的信任,而且......还要得到他的重用。”江随云脸上辛辣疼痛,却不敢去捂住脸,“他举荐弟子争夺黑鳞营统领,弟子......只能全力以赴。”

    “哦?”灰袍人淡淡道:“是你自己功利之心极盛,否则又岂会因为争斗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冷笑一声:“是否在你眼中,楚国满朝都是酒囊饭袋?”

    “弟子.....弟子不敢!”听到灰袍人愈加冰冷,江随云额头更是冷汗直冒。

    “不要小瞧那些人。”灰袍人缓缓道:“我是给你历练的机会,如果连楚国的事情都不能办好,他日你又如何能够承袭我的位置?我警告你,如果你当真坏了我的大事,是怎样的后果,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

    “弟子知道。”江随云忙道:“弟子定会倾尽全力,完成师父交代下来的任务。”

    灰袍人道:“不要轻易去碰齐家的人,你该知道,齐家背后还有那个人的存在。”

    “师父,那人......那人当真还没有死?”江随云道:“齐宁的功夫,是不是......都是那人所教?”

    灰袍人道:“这个你就不必多问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要成为淮南王的心腹之人,可以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是淮南王的党羽,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招惹齐家的人。”

    “弟子.....弟子明白了!”江随云低下头,眼眸之中却还是显出一丝不甘。

    半天不听灰袍人再说话,江随云不由抬头,却发现那灰袍人已经没了踪迹,不由在屋内四处瞧了瞧,确定那灰袍人已经离开,这才缓缓起身来,眼眸之中满是寒光。

    江随云的宅子清冷孤寂,锦衣侯府之内却是觥筹交错。

    今夜在府中摆下酒宴,是为了庆贺齐宁夺得统领之位,在暖阁之内,特地摆下了一桌酒宴,按理来说,段沧海等人身为侯府护卫,礼制上并无资格与齐宁坐在一个酒桌上用饭,但齐宁本就不计较这些,而且接下来重建黑鳞营乃是头等大事,自然要与段沧海等人商议。

    段沧海、赵无伤和齐峰三人俱都是从黑鳞营出来,所以暖阁内,四人凑在一起,一边饮酒,一边筹划黑鳞营事宜。

    对于重建黑鳞营,段沧海当然是重之之重,所以半个晚上,大都是段沧海在说,此时已经是酒过三巡,段沧海的谈兴却极浓:“侯爷,刚才说的那些军规,都是当年大将军建下黑鳞营所订立下来,黑鳞营从上到下,一视同仁,没有任何人敢违背任何一条军规,也正因为如此,黑鳞营才.....!”说到这里,打了个嗝,才接着道:“才成为我大楚最强的兵马。”

    齐宁酒量还真不能与段沧海等人相比,今夜几人的兴致都还不错,特别是段沧海几人,兴致极高,几只大酒坛子空在一旁,东倒西歪,商议事情的时候,齐宁也不让别人进来打扰,酒桌上的菜肴也都已经发凉。

    “这些军规自然要延续下来。”齐宁脸上泛红,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现在最要紧的是招募兵勇,然后找到驻营之地进行训练,你们心里可有了盘算?”

    “这个好办。”段沧海撸起袖子,脸上红通通的,笑道:“京城往南不过四十余里地,有当年黑鳞营的驻营,虽然已经荒废,但是收拾一番,立马可以用,那里不但有训练的场地,营房、马厩、兵器库都是现成的,对了,老赵,营地边上的鸡冠湖是不是还在?”他一手拿着酒碗,另一条手臂撑在桌子上,明显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便是说话时候,也是酒气扑鼻。

    “在,自然在的。”赵无伤平日不善言辞,为人低调,但今日心情极好,喝的也不算少,比之段沧海稍微清醒一点:“侯爷,驻营边上有鸡冠湖,吃喝拉撒都方便......唔,不对,吃喝都方便,我们......我们不在湖里撒尿......,和工部那头说一声,让他们派人去修一下,用不了几天就能用。!”

    齐宁道:“人呢?要建黑鳞营,需要人手,既然要训练精兵,总不能到大街上随便拉人.....!”

    “侯爷不用担心。”段沧海拍着自己胸脯:“我都.....都想好了,事情交给我,保证在营地修好之前,给你招到一千人,而且......都是一等一的勇士.......!”吐了一口酒气,“不过侯爷要先把.....先把兵器粮饷都准备好,黑鳞营的兵马也要吃粮拿饷,可别让户部那帮孙子压着粮饷不......不放.......!”说到这里,忽然一头趴倒在桌子上,齐宁一愣,很快便听到段沧海鼾声响起。

第二九六章 出谋划策

    这一夜齐宁也不知道是如何回到自己屋内,次日一大早,被外面叫声惊醒,却是宫里派人传唤过去。

    齐宁已经料到今日隆泰可能要召见自己,当下收拾一番,入宫见驾。

    这一次却并非在御书房所见,而是在第一次见到隆泰的那书屋相见,通传过后,隆泰吩咐齐宁进去,见到隆泰,齐宁第一感觉便是小皇帝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拜见过后才问道:“皇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

    隆泰也不隐瞒,道:“你来之前,太后刚从这里离开。”

    “哦?”齐宁一听太后,猜到几分,问道:“皇上,又是为大婚之事?”

    隆泰脸色颇有些冷淡,冷笑道:“她现在已经逼着朕下旨,让朕派礼部的人去忠义侯府下旨,这是非要朕娶司马家的女儿不可了。”

    “皇上,老百姓娶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皇帝,是不是也要遵从太后的意思?”齐宁微皱眉头:“如今朝中诸事,主要还是忠义侯在打理,皇上如果不遵从太后之命,司马家只怕心中不满。”

    隆泰怒道:“朕是皇帝,难道还要看司马家的脸色?”

    齐宁知道这小皇帝其实是个十分理智的人,能够权衡利弊,此时说这话,无非是积压在心中的不满无处发泄,在自己面前发泄两句而已。

    “皇上,恕我直言,你既然登基大宝,立后其实也是迟早的事情。”齐宁含笑道:“而且后宫之中,也需要一位皇宫驾驭。”

    隆泰皱眉道:“你也觉得朕该将司马家的女儿迎入宫中?”显出一丝不满之色。

    齐宁道:“皇上误会了,立后,不一定非要是司马家的姑娘,普天之下,佳丽众多,皇上喜欢谁,立谁为后,也不是别人说了算。”

    “要是像你说的这般说,那倒好了。”在齐宁面前,隆泰不再一副少年老成模样,显得也松弛许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到现在为止,司马岚都不曾让朕召集朝会,说什么要等大吉之日再行登朝,朝中诸多事情,朕比他都要晚知道,这般形势,你觉得朕还能自己做主?”

    “皇上,你年级还轻,其实用不着焦急。”齐宁道:“瞧瞧这些老臣的行事,未必不能学到什么。不过......,皇上不想娶司马家的姑娘,也并非难事。”

    “哦?”隆泰眼睛微亮:“齐宁,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齐宁凑近一些,轻声道:“皇上,忠义侯虽然位高权重,可说起来,也还有淮南王那帮人掣肘,所以有些事情,倒也不是忠义侯一言九鼎。就像这次皇上大婚,准备册立皇后,也并不是他忠义侯说了算,只要皇上能找到更合适的姑娘,让太后和忠义侯都找不出毛病来,太后也就无法逼迫皇上了。”

    “合适的姑娘?”隆泰皱起眉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除了皇族,我大楚便是四大世袭候的地位最为尊崇,朕要立后,除了从这四家选,还能有比这四家更合适的人选?”

    齐宁笑道:“皇上,锦衣侯府可没配得上皇上的姑娘。”

    隆泰笑骂道:“你要真是有姐妹,朕一定将她召进宫来。”忽地想到,眼前这为锦衣侯不过是假冒货,就算齐景真有女儿,那也算不得是眼前这人的姐妹。

    他一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几分,齐宁才道:“皇上,其实我还真的想过,若是金刀侯家有闺女,可以从他府里选一个进宫来......!”

    “哈哈哈.....!”隆泰一手拍在桌子上,道:“你竟然和朕想到一块了,朕此前也曾想过,实在不成,就从金刀澹台家选人入宫,朕已经得知,澹台家有好几个与朕年纪相仿的姑娘。”

    齐宁一怔,隆泰却瞬间摇头道:“但这不成。”

    “为何?”

    “朕如果当真选了澹台家的姑娘,那么澹台家自然会全力辅佐朕。”隆泰缓缓道:“可是如此一来,朕只担心忠义侯和淮南王会联起手来对付澹台家。”冷笑一声:“他二人都想权倾朝野,又怎容澹台家出来挡住他们的路。”

    齐宁笑道:“原来皇上早就想到这一点。”

    隆泰道:“先帝曾对朕说过,金刀侯为人,勇猛有余,智谋稍逊,而且不善玩弄权术,若是淮南王和忠义侯果真联起手来对付他,朕只担心那老侯爷一时火气,兵戎相见,到时候可就大大不妙了。多年战事下来,刚与北汉人息兵,趁这个时候最要紧的是修复国力,绝不能因为他们的争斗而损伤国体。”

    “皇上英明。”齐宁点头道:“其实我也是担心这一点,召澹台家的姑娘入宫容易,可是后面的事情就会很棘手。如今淮南王和忠义侯各有势力,在朝中大致保持了平衡,若无太大变故,不会出现太大的麻烦,但金刀澹台家一旦卷入进来,情势很可能发生变化,也就打破了朝廷目前的平稳。”

    隆泰皱眉道:“所以朕就是烦恼此事。”

    “皇上,澹台家的姑娘不能召入宫,但除此之外,还有更适合的人选。”齐宁低声道:“皇上可想过东齐?”

    “东齐?”隆泰一怔,有些错愕看着齐宁。

    齐宁轻笑道:“皇上,北汉与我大楚南北对峙,谁能够拉拢与东齐人的关系,谁就能占得上风。如果皇上迎娶东齐国的公主,立东齐公主为我大楚的皇后,皇上以为如何?”

    隆泰若有所思,那双清澈的眼眸之中渐渐泛起光彩,猛然间站起身,盯住齐宁,声音竟有些激动:“朕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齐宁,你......你是说迎娶东齐公主成为朕的皇后?”

    “皇上,您若是迎娶东齐公主,便是为了大楚与东齐的邦交,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东齐对我大楚的重要。”齐宁笑道:“皇上如果为了我大楚的利益,迎娶东齐公主,满朝文武非但不会阻止,而且还会对皇上钦佩有加。东齐人在北汉与我大楚之间苟延残喘,如果他们的公主能够成为我大楚的皇后,我以为他们定然是求之不得。”

    隆泰兴奋道:“不错,迎娶东齐国主,乃是利国大事,就算是忠义侯,那也不好说什么了。”

    “只是.....这要委屈皇上了。”齐宁叹道:“东齐公主到底长成什么样子,皇上不曾见过,若是个奇丑无比的......!”

    他还没说完,隆泰便摇头笑道:“你错了,东齐公主长得非但不丑,而且貌美如花,比司马家的那位要强出百倍。”身体微微前倾,凑近齐宁,低声道:“你莫忘记,朕去过东齐参加东齐的立储大典,当时瞧见过东齐国的三公主。”

    “如此说来,皇上早就看上了东齐三公主?”齐宁嘿嘿笑道。

    隆泰立刻收起笑容,咳嗽两声,道:“朕岂是被美色所惑之人?只是你的主意,有利我大楚......!”沉吟下来,竟是沉思半晌,才颔首道:“朕意已决,向东齐求亲。”冷哼一声,道:“如此一来,司马家也就无话可说。”

    “皇上,若当真要向东齐人求亲,此事还是低调为好。”齐宁轻声道:“我只担心北汉人要是听闻风声,会从中作梗。”

    隆泰点头道:“朕知道。”想了想,问道:“齐宁,朕若向东齐求亲,你以为派谁前去最为合适?”

    “自然是派礼部的袁老尚书前往。”齐宁立刻道:“袁老尚书熟悉礼仪典制,最适合办这件差事。”

    隆泰皱眉道:“袁修儒都已经六十多了,朕只担心往东齐去,山高路远,那老头子只怕是撑不住。而且就算他真的撑到东齐,年纪大了,脑子有时候未免不灵光,若是东齐那边发生一些什么意外,这老头子只怕应付不来。”

    齐宁道:“除了袁老尚书,皇上认为还有谁更合适?”压低声音:“派去求亲的使臣,定不能与忠义侯有任何瓜葛,我只担心他表面上不敢反对,暗地里却会故意破坏这次求亲。”

    “朕也知道。”隆泰微微颔首:“不过朕也想好了,司马家的姑娘不能召进宫,不过.....为了安抚此人,朕已经准备赐封他为公爵。”淡淡一笑,道:“就如你所说,让他坐的高一些,成为众矢之的。”

    齐宁嘿嘿一笑,还没说话,隆泰忽然道:“齐宁,朕若派你前往东齐,你觉得如何?”

    齐宁一愣,忙道:“皇上,我这才刚当上统领,还要负责筹建黑鳞营的事儿,这也不是小事,只怕难以腾出身来,再说了,我对那些繁文缛节一窍不通,真要跑到东齐去,一个不慎,反倒会坏事,到时候办砸了差事,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这事儿让朕再想想吧。”隆泰想了一下,才问道:“黑鳞营的事儿,你可有头绪?”

    “正在准备之中。”齐宁道:“锦衣侯府有几名护卫当年都是从黑鳞营出来,还曾是黑鳞营的部将,这几人对黑鳞营十分熟悉,有他们帮衬,事半功倍。”

    隆泰道:“那就好,齐宁,这是朕最挂心之事,你要倾尽全力,万不能让朕失望。”忽地想到什么,上下打量齐宁一番,才问道:“朕问你,你那一身武功,又是从何而来?老实交代,若向朕撒谎,就是欺君之罪,朕让人将你拉出去咔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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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章 出谋划策

    这一夜齐宁也不知道是如何回到自己屋内,次日一大早,被外面叫声惊醒,却是宫里派人传唤过去。

    齐宁已经料到今日隆泰可能要召见自己,当下收拾一番,入宫见驾。

    这一次却并非在御书房所见,而是在第一次见到隆泰的那书屋相见,通传过后,隆泰吩咐齐宁进去,见到隆泰,齐宁第一感觉便是小皇帝的心情似乎很不好,拜见过后才问道:“皇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

    隆泰也不隐瞒,道:“你来之前,太后刚从这里离开。”

    “哦?”齐宁一听太后,猜到几分,问道:“皇上,又是为大婚之事?”

    隆泰脸色颇有些冷淡,冷笑道:“她现在已经逼着朕下旨,让朕派礼部的人去忠义侯府下旨,这是非要朕娶司马家的女儿不可了。”

    “皇上,老百姓娶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皇帝,是不是也要遵从太后的意思?”齐宁微皱眉头:“如今朝中诸事,主要还是忠义侯在打理,皇上如果不遵从太后之命,司马家只怕心中不满。”

    隆泰怒道:“朕是皇帝,难道还要看司马家的脸色?”

    齐宁知道这小皇帝其实是个十分理智的人,能够权衡利弊,此时说这话,无非是积压在心中的不满无处发泄,在自己面前发泄两句而已。

    “皇上,恕我直言,你既然登基大宝,立后其实也是迟早的事情。”齐宁含笑道:“而且后宫之中,也需要一位皇宫驾驭。”

    隆泰皱眉道:“你也觉得朕该将司马家的女儿迎入宫中?”显出一丝不满之色。

    齐宁道:“皇上误会了,立后,不一定非要是司马家的姑娘,普天之下,佳丽众多,皇上喜欢谁,立谁为后,也不是别人说了算。”

    “要是像你说的这般说,那倒好了。”在齐宁面前,隆泰不再一副少年老成模样,显得也松弛许多,“你又不是不知道,到现在为止,司马岚都不曾让朕召集朝会,说什么要等大吉之日再行登朝,朝中诸多事情,朕比他都要晚知道,这般形势,你觉得朕还能自己做主?”

    “皇上,你年级还轻,其实用不着焦急。”齐宁道:“瞧瞧这些老臣的行事,未必不能学到什么。不过......,皇上不想娶司马家的姑娘,也并非难事。”

    “哦?”隆泰眼睛微亮:“齐宁,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齐宁凑近一些,轻声道:“皇上,忠义侯虽然位高权重,可说起来,也还有淮南王那帮人掣肘,所以有些事情,倒也不是忠义侯一言九鼎。就像这次皇上大婚,准备册立皇后,也并不是他忠义侯说了算,只要皇上能找到更合适的姑娘,让太后和忠义侯都找不出毛病来,太后也就无法逼迫皇上了。”

    “合适的姑娘?”隆泰皱起眉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除了皇族,我大楚便是四大世袭候的地位最为尊崇,朕要立后,除了从这四家选,还能有比这四家更合适的人选?”

    齐宁笑道:“皇上,锦衣侯府可没配得上皇上的姑娘。”

    隆泰笑骂道:“你要真是有姐妹,朕一定将她召进宫来。”忽地想到,眼前这为锦衣侯不过是假冒货,就算齐景真有女儿,那也算不得是眼前这人的姐妹。

    他一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几分,齐宁才道:“皇上,其实我还真的想过,若是金刀侯家有闺女,可以从他府里选一个进宫来......!”

    “哈哈哈.....!”隆泰一手拍在桌子上,道:“你竟然和朕想到一块了,朕此前也曾想过,实在不成,就从金刀澹台家选人入宫,朕已经得知,澹台家有好几个与朕年纪相仿的姑娘。”

    齐宁一怔,隆泰却瞬间摇头道:“但这不成。”

    “为何?”

    “朕如果当真选了澹台家的姑娘,那么澹台家自然会全力辅佐朕。”隆泰缓缓道:“可是如此一来,朕只担心忠义侯和淮南王会联起手来对付澹台家。”冷笑一声:“他二人都想权倾朝野,又怎容澹台家出来挡住他们的路。”

    齐宁笑道:“原来皇上早就想到这一点。”

    隆泰道:“先帝曾对朕说过,金刀侯为人,勇猛有余,智谋稍逊,而且不善玩弄权术,若是淮南王和忠义侯果真联起手来对付他,朕只担心那老侯爷一时火气,兵戎相见,到时候可就大大不妙了。多年战事下来,刚与北汉人息兵,趁这个时候最要紧的是修复国力,绝不能因为他们的争斗而损伤国体。”

    “皇上英明。”齐宁点头道:“其实我也是担心这一点,召澹台家的姑娘入宫容易,可是后面的事情就会很棘手。如今淮南王和忠义侯各有势力,在朝中大致保持了平衡,若无太大变故,不会出现太大的麻烦,但金刀澹台家一旦卷入进来,情势很可能发生变化,也就打破了朝廷目前的平稳。”

    隆泰皱眉道:“所以朕就是烦恼此事。”

    “皇上,澹台家的姑娘不能召入宫,但除此之外,还有更适合的人选。”齐宁低声道:“皇上可想过东齐?”

    “东齐?”隆泰一怔,有些错愕看着齐宁。

    齐宁轻笑道:“皇上,北汉与我大楚南北对峙,谁能够拉拢与东齐人的关系,谁就能占得上风。如果皇上迎娶东齐国的公主,立东齐公主为我大楚的皇后,皇上以为如何?”

    隆泰若有所思,那双清澈的眼眸之中渐渐泛起光彩,猛然间站起身,盯住齐宁,声音竟有些激动:“朕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齐宁,你......你是说迎娶东齐公主成为朕的皇后?”

    “皇上,您若是迎娶东齐公主,便是为了大楚与东齐的邦交,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东齐对我大楚的重要。”齐宁笑道:“皇上如果为了我大楚的利益,迎娶东齐公主,满朝文武非但不会阻止,而且还会对皇上钦佩有加。东齐人在北汉与我大楚之间苟延残喘,如果他们的公主能够成为我大楚的皇后,我以为他们定然是求之不得。”

    隆泰兴奋道:“不错,迎娶东齐国主,乃是利国大事,就算是忠义侯,那也不好说什么了。”

    “只是.....这要委屈皇上了。”齐宁叹道:“东齐公主到底长成什么样子,皇上不曾见过,若是个奇丑无比的......!”

    他还没说完,隆泰便摇头笑道:“你错了,东齐公主长得非但不丑,而且貌美如花,比司马家的那位要强出百倍。”身体微微前倾,凑近齐宁,低声道:“你莫忘记,朕去过东齐参加东齐的立储大典,当时瞧见过东齐国的三公主。”

    “如此说来,皇上早就看上了东齐三公主?”齐宁嘿嘿笑道。

    隆泰立刻收起笑容,咳嗽两声,道:“朕岂是被美色所惑之人?只是你的主意,有利我大楚......!”沉吟下来,竟是沉思半晌,才颔首道:“朕意已决,向东齐求亲。”冷哼一声,道:“如此一来,司马家也就无话可说。”

    “皇上,若当真要向东齐人求亲,此事还是低调为好。”齐宁轻声道:“我只担心北汉人要是听闻风声,会从中作梗。”

    隆泰点头道:“朕知道。”想了想,问道:“齐宁,朕若向东齐求亲,你以为派谁前去最为合适?”

    “自然是派礼部的袁老尚书前往。”齐宁立刻道:“袁老尚书熟悉礼仪典制,最适合办这件差事。”

    隆泰皱眉道:“袁修儒都已经六十多了,朕只担心往东齐去,山高路远,那老头子只怕是撑不住。而且就算他真的撑到东齐,年纪大了,脑子有时候未免不灵光,若是东齐那边发生一些什么意外,这老头子只怕应付不来。”

    齐宁道:“除了袁老尚书,皇上认为还有谁更合适?”压低声音:“派去求亲的使臣,定不能与忠义侯有任何瓜葛,我只担心他表面上不敢反对,暗地里却会故意破坏这次求亲。”

    “朕也知道。”隆泰微微颔首:“不过朕也想好了,司马家的姑娘不能召进宫,不过.....为了安抚此人,朕已经准备赐封他为公爵。”淡淡一笑,道:“就如你所说,让他坐的高一些,成为众矢之的。”

    齐宁嘿嘿一笑,还没说话,隆泰忽然道:“齐宁,朕若派你前往东齐,你觉得如何?”

    齐宁一愣,忙道:“皇上,我这才刚当上统领,还要负责筹建黑鳞营的事儿,这也不是小事,只怕难以腾出身来,再说了,我对那些繁文缛节一窍不通,真要跑到东齐去,一个不慎,反倒会坏事,到时候办砸了差事,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这事儿让朕再想想吧。”隆泰想了一下,才问道:“黑鳞营的事儿,你可有头绪?”

    “正在准备之中。”齐宁道:“锦衣侯府有几名护卫当年都是从黑鳞营出来,还曾是黑鳞营的部将,这几人对黑鳞营十分熟悉,有他们帮衬,事半功倍。”

    隆泰道:“那就好,齐宁,这是朕最挂心之事,你要倾尽全力,万不能让朕失望。”忽地想到什么,上下打量齐宁一番,才问道:“朕问你,你那一身武功,又是从何而来?老实交代,若向朕撒谎,就是欺君之罪,朕让人将你拉出去咔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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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七章 含糊不清

    齐宁早就知道隆泰一定会问及此事,也早就想好如何应答,一副毕恭毕敬模样道:“皇上,其实这事儿我正想向你禀明。”

    “快说快说。”隆泰对此显然是很感兴趣:“朕和你交过手,你的武功并不比朕高明,这才多久,你竟然学会了那样厉害的剑术,朕瞧着比向师傅也差不了多少。”

    齐宁笑道:“说来皇上可能不信,有几天半夜,有神秘人跑到我屋内,教我学会了这几招剑术。”

    “还有这种怪事?”隆泰一怔,奇道:“那神秘人是谁?”

    齐宁摇头道:“我还真不知道,我问过他,他也不告诉我,是个老头儿。”

    “老头儿......?”隆泰若有所思,随即笑道:“你们锦衣侯府那些护卫都不是吃素的,那人能悄无声息跑到你屋里不被人发现,武功自然是极高的,他教你剑术,自然对你并无恶意,就应该是我楚国的高人了。”又问道:“他这几天还来吗?朕倒想见见这位高人是什么模样。”

    “皇上,他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哪里还敢进宫见皇上。”齐宁道:“不过那人教了我剑术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也不知道他下落。”

    隆泰微微颔首,忽地想到什么,道:“朕真是糊涂,差点忘记了正事。朕召你入宫,是有事情要问你。”将桌案上的一份折子丢到齐宁面前,道:“你先看看这道折子再说。”

    齐宁双手拿起,扫了一遍,皱起眉头,问道:“皇上,这是西川刺史韦书同的折子?”

    “不错。”隆泰道:“韦书同的折子比李弘信的迟来了几日,折子上的意思倒是相差不大。”顿了顿,才从岸上将另一道折子递过来,“这是上次李弘信送来的折子,你仔细瞧瞧这两道折子可有什么不同。”

    齐宁当下将两道折子再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抬头道:“李弘信的折子上,禀报黑岩洞将丹巴县令白棠龄以及数名官差斩杀,但韦书同的折子上却说那几名官差死在了黑岩岭,看似意思相同,但中间却是大有问题。”

    “不错。”隆泰淡淡笑道:“韦书同只说官差死在了黑岩岭,却并没有说是黑岩洞人所杀,而且李弘信的折子上直接点明丹巴县令白棠龄也已经被杀,可是韦书同的折子上,只说官差死在了黑岩岭,却并没有说白棠龄也在死者之中。”

    齐宁皱眉道:“皇上,韦书同这道折子有些不清不楚,他是朝廷委派到西川的封疆大吏,按理来说,折子上应该禀明的比李弘信还要清楚,可是这道折子看过之后,反倒让人感觉迷迷糊糊。”

    隆泰淡淡笑道:“你看过的折子不多,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还请皇上指点!”

    “你觉着韦书同这道折子有些模糊,其实这就是韦书同想要向朝廷表示的意思。”隆泰道:“他说的话不在折子之内,而是在折子之外。”

    齐宁立刻便明白过来,道:“皇上是说,这道折子里面的内容并不是韦书同想要对朝廷所奏,他只想以这道折子让朝廷看出其中另有玄机?”皱眉道:“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他是西川刺史,如果有话要对朝廷奏明,为何要含糊其辞,非要皇上去猜他的意思?”

    隆泰也是皱起剑眉,道:“朕看过这道折子,想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韦书同担心这道折子被别人看见,所以并不敢将想说的话说清楚,只能含糊其辞,让朕明白他有难言之隐。另一种可能,便是韦书同故意将话说的模糊不清,为自己留后路。”

    “后路?”

    “也许西川的事情另有蹊跷,韦书同担心朝廷会查出其他的事情,所以未雨绸缪,先做好撇清干系的打算。”隆泰冷笑道:“先帝当年派他去往西川,就是让他治理好一方,成为朝廷在西川的眼舌,若是此人明哲保身,做事瞻前顾后,朕看他也没有必要待在西川了。”

    “皇上,恕我愚钝,皇上说韦书同也有可能是担心别人看到折子的内容,不敢将实话说出来,那么我有两点不明,第一,韦书同担心谁,第二,他不敢说的实话,又会是什么?”齐宁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如果连堂堂西川刺史对此番黑岩洞事件都有顾虑,不敢说清楚,那么这件事情背后必然是非同小可。”

    隆泰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最近西川的事儿一桩接一桩,你不觉得觉得十分古怪?”

    “皇上所言极是。”齐宁也轻声道。

    隆泰想了一下,才道:“上次急着救人,朕也没有时间多问你,你上次被秋千易挟持而走,西门无痕就派了神侯府的人去了西川,已经开始对黑莲圣教进行调查,这次黑岩洞叛乱,淮南王的意思是黑岩洞与黑莲圣教脱不了干系,正好借着个由头,调兵遣将,将黑莲圣教也一并剿灭。”

    “淮南王对于剿灭黑莲圣教似乎一直很热心。”齐宁道:“忠义侯又是什么意思?”

    “司马岚之前一直说要证据确凿,那九溪毒王闯入神侯府,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黑莲圣教意图谋反,朝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隆泰道:“卢霄在兵部已经开始制定围剿黑莲圣教老巢的计划,不过目下正值深冬,西川地势险要,黑莲圣教的巢穴在崇山峻岭之中,所以即使要打,也要等到开春之后。”

    齐宁微微颔首,轻声道:“不过秋千易声称京城疫毒与他无关。”

    “所以朝廷还是给了他们时间。”隆泰道:“黑莲圣教既然是江湖势力,朕也和他们讲讲江湖规矩,神侯府的人会去黑莲圣教,让他们交出秋千易,如果秋千易自缚进京请罪,黑莲圣教也能找到并交出在京城传播疫毒的真凶,朝廷或许还能对他们手下留情,否则......就算疫毒与他们无关,但是他们不遵朝廷之命,那也等同于造反无疑。”

    齐宁道:“皇上英明。先礼后兵,也可显出皇上的皇者气度。”顿了一下,才道:“不过黑莲圣教那帮人,桀骜不驯,未必会配合朝廷。”

    “那就怨不得朝廷了。”隆泰道:“西川什么时候都乱不得,但凡有一丝动荡,必定要迅速剿灭。”随即笑道:“是了,还有二十来天便是除夕了,你准备给朕敬献什么?”

    齐宁张了张嘴,额头冒汗,道:“皇上,恕臣直言,应该是......应该是皇上赐给臣东西吧?”

    “朕刚登基,这是真过的第一个年,你不想着孝敬朕,还要朕赏你东西,真是好大胆子。”隆泰故意沉下脸道:“罢了,朕也不用你的东西,你也别让朕赏东西,两不相欠。”

    齐宁心想老子还没瞧见这么抠门的皇帝,嘿嘿一笑,低声问道:“皇上,其实臣府里最近还真缺银子用,大过年的,手上没银子就没底气,皇上能不能先借点银子用一用?”心中暗想,你他娘的还欠老子五百两黄金,估计今生都没希望了。

    “哦?”隆泰眼珠子一转,轻声道:“你别当朕不知道,朕问你,从窦家要了五千两银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齐宁心知此事隆泰迟早都会知道,笑道:“窦连忠巧取豪夺,我只是从他那里拿些银子来花花。”

    “你胆子倒不小。”隆泰道:“打着朕的旗号,还说要收银子准备祭天,老实交代,总共收了多少银子?”

    “皇上,真没多少银子。”齐宁苦着脸道:“加起来也没有一万两银子。”

    “好啊,一万两银子你还嫌少。”隆泰笑骂道:“朕手里都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朕可告诉你,前两代锦衣侯都是廉洁奉公,你小子可别砸了锦衣侯府清廉的招牌。这些银子,就当是朕赏你的。”顿了顿,才冷笑道:“小小一个户部尚书,动辄成千上万两银子,他们窦家还真是生意兴隆。”

    “皇上,我可听说京城有一半的生意和窦家有关系。”齐窦两家水火不容,有此良机,齐宁当然不忘记给窦家上眼药水,“那个窦连忠只不过是窦馗的儿子,没有任何官身,可是用起银子来那可是一掷千金。”

    隆泰想了想,才道:“朕知道了。”又道:“你眼下的事情,是要给朕将黑鳞营训练出来,有什么事情,都要过来向朕禀报。”

    “遵旨!”齐宁道。

    “对了,那面金牌在哪里?”隆泰道:“朕给你的金牌,你还没有交还给朕。”

    齐宁心想这小皇帝还是想到了这一茬,上次去往神侯府,隆泰给了他金牌,方便审讯阿瑙,齐宁拿了那面金牌,一直都不曾交换,此时隆泰说出来,只能将金牌交了出来。

    出了宫,齐宁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径自往兵部衙门去。

    重建黑鳞营,装备粮饷自然是少不了,虽然装备兵器以及粮饷都是从户部拨银子,但军方通常都是直接与兵部交涉,从兵部领取装备钱粮,并非直接向户部索要。

    黑鳞营已经开始筹建,但齐宁手上没有一件装备,也没有一分钱粮,自然是先要往兵部去交涉。

第二九八章 丑话在先

    齐宁到了兵部衙门,自报身份,立刻被请入衙门之内,到了兵部大堂,兵部左侍郎卢霄已经迎上前来笑道:“侯爷,有什么事情派个人过来知会一声,哪里用得着侯爷亲自前来。”说笑间,将齐宁迎入大堂内,送了茶水上来。

    兵部尚书是金刀侯兼任,只是金刀侯年事已高,这几年很少往兵部衙门来,卢霄虽然是兵部左侍郎,但兵部诸事,俱都是由他来打理。

    “侯爷今日前来,可是为了黑鳞营的事情?”落座之后,卢霄倒也没有太多寒暄,开门见山笑道:“我还要在这里向侯爷贺喜呢。”

    他虽然面带笑容,口称贺喜,但语气之中却也没有多少贺喜的意思。

    齐宁心知当年齐家后来居上,取代澹台家成为了大楚第一武勋世家,这当然会让澹台家对齐家心生仇视。

    卢霄是金刀侯旧部,自然是维护金刀侯一派的利益,对锦衣侯齐家显然也不会有太大的好感。

    双方泾渭分明,齐宁知道即使多寒暄几句,也不会让双方关系有什么改变,含笑道:“卢大人也知道,本侯奉皇上旨意,重建黑鳞营,千头万绪,可是说到底,还是要卢大人多多照应才好。”

    “好说,重建黑鳞营也是朝廷大事。”卢霄微微颔首:“齐大将军当年建下黑鳞营,所向披靡,与血兰军一战,慷慨壮烈,让我等既是钦佩也是遗憾。侯爷,不知黑鳞营的驻营是否已经选定?”

    “京城以南的鸡冠湖边上,有黑鳞营旧址。”齐宁道:“据说那里都还齐备,只是老旧一些,回头工部派人过去修葺,应该很快便能用上。”

    卢霄点头道:“如此甚好。我知道侯爷这两天应该会过来商议,正想着在何处安置黑鳞营,本来还觉着鸡冠湖的旧址太过破旧,侯爷未必看得上,现在侯爷自己提出来,也算是解了我一大愁烦。”

    齐宁笑道:“有劳卢大人挂心。今日前来,主要还是为了装备钱粮之事。”

    “我知道我知道。”卢霄点头道:“不过侯爷也知道,黑鳞营的甲胄与其他各营不同,需要专门制造,而且需要一大笔银子,户部那头先要拨出银子来,兵部这边才好安排制作,这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筹备,所以不能急在一时。”

    齐宁点头笑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特制的甲胄,自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今日前来,倒也没有想让兵部立刻将甲胄送去。不过黑鳞营的战马、钱粮以及棉衣还是要即刻准备。”

    “哦?”卢霄端起茶盏,拿着茶盖抚了抚茶末,才慢悠悠道:“战马一时半会也凑不齐太多,前线打仗,各大马场的马匹几乎都被征走,兵部这边也没有多少马匹可调。棉衣我可以派人催找户部,不过有多少,我也不敢打包票,至若粮食,等到兵营那边修好,可以派人先送去一部分。”

    齐宁皱眉道:“黑鳞营以骑兵为主,训练的就是骑射功夫,若是没有马匹,如何训练?”

    “侯爷稍安勿躁。”卢霄笑道:“明年七八月份,从各大马场会抽调战马过来,到时候我第一个就往黑鳞营送过去。”

    “如此说来,还有半年光景才能得到战马?”

    卢霄放下茶杯,道:“我知道侯爷新官上任,难免雷厉风行,做事希望迅速办成,只是有些事情性急不得,若是没有三年秦淮大战,莫说一千匹战马,就是三千匹,对兵部来说,也不会是什么难事。”顿了顿,才老气横秋道:“无论是战马装备,还是钱粮,各部之间都要互相配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好。”

    齐宁道:“如此说来,黑鳞营大可以等到明年七八月份再开始训练。”

    “倒也不是这样说。”卢霄笑道:“侯爷大可以先招募兵丁,练练基本功夫,根基纯熟了,以后再练起来就事半功倍了。”

    齐宁叹道:“卢大人,我过来其实不是与你商议,而是过来领取所需的马匹装备,你这一下子推到了明年七八月,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侯爷放心,兵部这边,会尽快去办。”卢霄笑呵呵道:“是了,侯爷,有一件事儿,我倒想请教。”

    “卢大人客气了,不知有何指教?”

    “侯爷觉着西川那边,是否该出兵剿灭?”卢霄盯着齐宁眼睛:“黑莲圣教猖狂无比,而且还要联络苗疆七十二洞作乱,若不趁早剿灭,后患无穷。”

    齐宁笑道:“我现在只想着练好兵,至若西川,太过遥远,你们这些朝中重臣自有主张,我还真不好掺和。”

    “侯爷谦逊了。”卢霄道:“当年锦衣老侯爷便是在西川建功立业,威震天下,西川可是锦衣齐家的福地。”身体微微前倾,“侯爷,兵部这边已经开始制定出兵的方略,既然要平定苗人之乱,自然不能拖泥带水,非但要调集众多兵马,而且还要在士气上先行震慑他们。”

    齐宁道:“卢大人的意思本侯不大明白!”

    “侯爷,锦衣老侯爷当年伐蜀,威震天下,便是到了今天,锦衣侯的威名在西川依然是人人敬畏。”卢霄含笑道:“侯爷可想过领兵出征,带兵剿灭苗人之乱?”

    齐宁一怔,心想这老家伙怎地会想到让自己领兵?面上却还是淡定自若,笑道:“卢大人,是黑莲圣教之乱,黑莲圣教虽然是苗人所建,但代表不了所有的苗人,所以不能说是苗人之乱。咱们在这里说说无妨,若是传扬出去,让西川那头知道朝廷将黑莲圣教之乱定为苗人之乱,苗人七十二洞不想反,那也要被朝廷逼反。”

    卢霄一愣,随即尴尬笑笑,道:“侯爷所言极是,是我疏漏了。”

    齐宁暗想你这老东西掌管兵部多年,说话滴水不漏,怎可能会轻易在我面前疏漏?心想难不成这卢霄还真的希望通过黑莲圣教引起整个苗人之乱?

    他其实一直在好奇,按照段沧海所言,淮南王其实和金刀侯并不算是一路人,可是此番在出兵西川的事情上,双方竟然是保持了高度的一致,齐宁心知要让这两路人马保持如此微妙的默契,必然是在出兵西川之事上有着相同的利益,可是一时间他却颇有些想不通,围剿黑莲圣教,甚至引起苗人之乱,对淮南王甚至是金刀侯会有怎样的好处?

    “侯爷,恕我怠慢了。”卢霄起身来,道:“兵部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侯爷的事情我记在心上,若有消息,派人告知侯爷,恕我不能奉陪。”

    齐宁也起身来,道:“兵营修好之后,还望卢大人这边将所需物资尽快送过去。户部的难处和兵部的难处,本侯不懂,本侯只知道奉旨练兵,所以还望卢大人能够全力配合。”顿了顿,语气倒也不客气:“今日与卢大人在这里心平气和商议,等到了时候,物资欠缺,只怕也轮不到本侯来说话,而是黑鳞营近千将士们说话了。”

    今日卢霄一开口,齐宁就知道这老家伙对黑鳞营的重建可能要从中作梗,金刀澹台家的人,当然不愿意看到锦衣齐家能够顺利做成事情。

    齐宁知道,与这样的人物含糊其辞虚与委蛇,很可能话都说了,事情却是毫无进展,既是如此,干脆先将丑话说在前头,至少能给对方一丝警醒。

    卢霄微皱眉头,也不多言,只是拱手道:“公务繁忙,侯爷请恕不送!”转身便走。

    齐宁冷笑一声,也不在兵部多耽搁,刚出了兵部大门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叫道:“侯爷!”

    齐宁一怔,回头瞧过去,只见几名乞丐正凑上前来,当先一人有些熟悉,想了一下,笑道:“你是刘轻舟?”

    那乞丐正是齐宁多次见过的刘轻舟,此人上次被疫毒感染,差点死去,被丐帮送到永安堂,成了第一个被解毒之人。

    脸上依然有些许红斑留下的痕迹,却已经不明显,精神十分抖擞,齐宁翻身下马来,刘轻舟已经躬身道:“侯爷还记得小的名字?”

    “自然记得,你们怎地在这里?”

    刘轻舟道:“是朱雀长老派小的们请侯爷过去吃杯酒,朱雀长老已经在锣鼓巷设下了酒席,要感谢侯爷对丐帮的救命之恩。朱雀长老还说,侯爷日理万机,若是繁忙,我们就一直等着,直到侯爷抽出空闲前去赴宴。”

    “哦,那实在是太客气了。”齐宁心里很清楚,丐帮作为江湖上第一大势力,通过这次事件,锦衣侯府与丐帮倒是有了不错的关系,他也知道丐帮耳目遍天下,京城的大街小巷,亦都有丐帮弟子出没,与丐帮结交,倒也没有什么坏处,念及至此,笑道:“正好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儿,既然朱雀长老如此客气,我盛情难却。”

    刘轻舟欢喜道:“多谢侯爷赏脸,侯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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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朱雀令

    齐宁跟着刘轻舟等人到了锣鼓巷,他来过这里,这是丐帮鬼金羊分舵总坛,对此处倒也算熟悉。

    进到那座宅子内,一群人早已经在等候,齐宁刚一进院子,便见到朱雀长老率先上前来,拱手道:“侯爷。”

    神侯数人也都上前来,白圣浩和上官凌风皆在其中,齐齐行礼,异常的恭敬客气,白圣浩低着头,惭愧道:“侯爷对丐帮的大恩大德,丐帮没齿难忘,若不是侯爷相助,我丐帮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诸位不必如此客气。”齐宁心知要和这帮草莽江湖中人接触,若是循规蹈矩,双方都会拘谨,笑道:“我听说这里有酒吃,朱雀长老,你可不是在唬我吧?”

    “哈哈哈哈......!”众人听得齐宁一开口就说起吃酒,顿时都哈哈笑起来,朱雀长老抬手道:“侯爷请,老叫花子虽然没有多少银钱,可是大伙儿东讨西要,凑了一桌酒席,菜不好,酒可有的是。”

    众人又是一番大笑,这才簇拥着齐宁进屋。

    丐帮虽然帮规森严,但平时都是兄弟相称,长老和低末弟子在一起吃肉喝酒那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倒不像别的帮派上下有别,泾渭分明。

    今日齐宁前来,朱雀长老自然是在座,除此之外,白圣浩和上官凌风以及另外三四名鬼金羊分舵的主要人物也都在场,因为知晓刘轻舟和齐宁十分熟悉,今次倒是让刘轻舟也在桌上相陪。

    刘轻舟入帮虽然有些年头,但是在鬼金羊分舵并不属于领导阶层,虽说平日里也和白圣浩等人吃肉喝酒,但是如此正规场合,和堂堂大楚帝国的侯爷坐在同一个桌上,那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朱雀长老谦虚说菜不好,可是上了桌,菜肴却是一盘接一盘地送上来,满满放了一桌子。

    虽然众人一直想要感谢齐宁,派了人去请齐宁,但平心而论,齐宁毕竟是帝国的侯爵,谁也没有把握齐宁一定会来丐帮分舵赴宴,今日齐宁屈尊降贵,竟然并不在乎身份,而且是单人匹马前来,这让丐帮众人感激之余,心下也都是大为钦佩。

    “侯爷,这一杯酒,老叫花子是代替丐帮鬼金羊分舵众兄弟感谢侯爷的活命之恩。”朱雀长老端杯道:“若非侯爷出手相救,鬼金羊分舵大祸临头,白舵主,你的性命可也是侯爷所赐。”

    白圣浩已经端杯站起身,道:“侯爷,白某先不谢侯爷,这杯酒是向侯爷赔罪。前番侯爷好心来救我丐帮,白某不识好歹,对侯爷出言不逊,现在想来,真是惭愧,这杯酒白某喝了,还望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记在心上。”一饮而尽,干脆痛快。

    齐宁笑道:“白舵主,你这杯酒若是赔罪,我可不和你喝了。”

    白圣浩一愣,齐宁笑道:“你是江湖中人,与我初次见面,若是没有一丝防备,那反倒不对。而且我向来喜欢恩怨分明之人,有话明里说来,总要比背后捅刀子强上千倍?白舵主,我当你是朋友,你若是赔罪,这酒还怎么喝?”

    众人倒想不到齐宁年纪轻轻,心胸却如此豁达,顿时更为欢喜,白圣浩二话不说,拿起酒坛给自己斟上酒,捧起道:“侯爷将白某当朋友,白某虽然汗颜,但侯爷都这么说,我就厚着脸皮,做侯爷的朋友,侯爷,这杯酒,就当是咱们交朋友的见面酒。”

    他喝酒很是痛快,又是一口饮尽。

    齐宁见此人豪气干云,心下倒是很为欣赏,端酒起身道:“好,白舵主.......这酒,我就一口干净。”亦是一口饮酒。

    众人见齐宁年轻,但喝酒却也是十分豪爽,毫无身为堂堂锦衣侯的架子,都是拍手笑道:“侯爷这酒量,我们只怕都及不上。”

    朱雀长老笑道:“侯爷不嫌弃咱们这些叫花子,愿意和咱们做朋友,既然是朋友,总要有礼相送。”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鸟雀形状,似乎是用木头雕刻而成,雕工精妙,色泽纯黑,送到齐宁面前:“侯爷请收下!”

    齐宁接过在手中,入手很轻,触手光滑,又不像是木头,疑惑道:“这是......!”

    “这是我和大伙儿商量之后决定送给侯爷的谢礼。”朱雀长老笑道:“这叫朱雀令,是我南方七宿分舵的令符,非是本帮的大恩之人,绝不会轻易相送。”

    “朱雀令?”

    朱雀长老解释道:“侯爷身份尊贵,本来也是用不上,不过这朱雀令有一桩用途,便是南方七宿分舵的弟子见到朱雀令,都能够给侯爷跑跑腿,侯爷日后若是有什么跑腿的活儿,只要遇上南方七宿分舵的弟子,有朱雀令在手,都不会抗命。”

    齐宁吃了一惊,才知道这小小的朱雀令却是非同小可。

    朱雀长老乃是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统御丐帮南方七宿分舵,在丐帮地位不可谓不高,他亲自相送朱雀令,可说对齐宁是以诚相待。

    “朱雀长老,这朱雀令我万不能收。”齐宁立刻送回去,“这是你们丐帮要物,我.....我实在不好收受。”

    “侯爷不必推辞。”朱雀长老笑道:“老叫花子知道侯爷是在想什么,侯爷放心,这朱雀令并无侯爷所想的那般重要,无非只是让我帮中弟子跑跑腿而已,丐帮弟子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耳目众多,有了朱雀令,侯爷日后想要打听什么事情,就会方便得多。”哈哈一笑,道:“侯爷若是想用朱雀令调动丐帮弟子打架斗殴,那可做不到。”

    众人顿时都笑起来,齐宁心知朱雀长老开玩笑间,实际上已经是将朱雀令的用途说得很清楚。

    朱雀令可以让丐帮弟子帮忙打探消息,但是想要利用朱雀令调动丐帮弟子为己所用,那却是办不到。

    可是仅仅能够让丐帮弟子为自己打探消息,就已经是了不得的用途,天下皆知,丐帮弟子分布在大街小巷,普天之下,论起耳目之多,消息之灵通,江湖之上,无出丐帮。

    齐宁犹豫一下,见众人都瞧着自己,哈哈一笑,道:“却之不恭,好,这朱雀令我先收下,朱雀长老,你什么时候想收回去,说一声就好。”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便在此时,却从外面匆匆进来一人,在朱雀长老耳边低语两句,众人顿时都静下来,朱雀长老皱眉道:“神侯府的人来了。”

    白圣浩冷笑道:“他们来做什么?来看我丐帮的笑话吗?朝廷什么时候管过我们的死活。”忽地意识到齐宁在边上,顿时有些尴尬。

    朱雀长老起身道:“白舵主,你来接待。”看向齐宁,道:“侯爷,您看.......!”

    “神侯府的人过来,我不好与他们相见。”齐宁也起身来,“可有地方先回避一下。”

    朱雀长老道:“侯爷随我来。”领着齐宁转到堂后,与正堂大厅不过一墙之隔,这才轻声道:“侯爷要不要听听神侯府前来所为何事?”

    “这......方便吗?”齐宁其实还真想知道神侯府这时候跑到鬼金羊分舵来做什么,但却还是装模作样道:“这是丐帮内事,我似乎不好插手。”

    朱雀长老笑道:“侯爷是我丐帮的朋友,神侯府找过来,也算不得什么密事。”听到外面已经传老脚步声,朱雀长老当下收声。

    齐宁凝神细听,很快就听到有脚步声进了大堂,随即听到白圣浩声音道:“原来是曲校尉,不知曲校尉前来有何贵干?”声音颇有些冷淡,与对待齐宁判若两人。

    齐宁知道白圣浩恩怨分明,看来是对神侯府很有意见。

    却听到一个声音笑道:“白舵主,看来曲某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的雅兴了,诸位都在喝酒吗?”

    “叫花子的性命低贱,大难不死,自己犒劳自己,曲校尉,要是不嫌弃我们邋遢,要不要一起喝两杯?”白圣浩淡淡道。

    齐宁已经听出声音是神侯府的贪狼校尉曲小苍。

    却听得曲小苍笑道:“白舵主,不知贵帮的朱雀长老可在此处?我有要事要与朱雀长老相商。”

    “对不住了,朱雀长老事务繁忙,曲校尉若有什么急事不能和我商量,也可以先告诉我,回头我再转告长老。”白圣浩道。

    曲小苍哈哈笑道:“白舵主似乎对曲某有些不满,是否曲某哪里做得不对,让白舵主如此冷淡。”

    白圣浩道:“曲校尉误会了,白某劫后余生,感叹人生无常,哪里会对曲校尉有什么不满。”问道:“曲校尉,不知有什么事情?”

    曲小苍道:“白舵主既然想知道,那也无妨,不过此事知道的人还是不要太多为好,白舵主可否与曲某单独交谈?”

    白圣浩犹豫一下,终是道:“你们先退下吧!”

    上官凌风带着众人退下之后,齐宁又听到屋门被关上,大堂内顿时冷冷清清,只听得白圣浩道:“曲校尉,这里只有你我,有什么话尽管说。”

    齐宁心下疑惑,暗想曲小苍搞得神神秘秘,还要和白圣浩单独谈话,却不知道究竟是何秘事,见到朱雀长老气定神闲,当下也凝神细听。

第三百章 铁血文

    曲小苍道:“白舵主,你可知道此番在京中下毒之人究竟是谁?”

    “哦?”白圣浩道:“曲校尉难道已经查到真凶?”

    齐宁心下也是一凛,心想难不成神侯府真的找到了真凶?只听曲小苍缓缓道:“真凶确实已经找到,而且神侯府判断,此番对方下毒的目标,并不是针对朝廷而来,确实是针对你们丐帮。”

    白圣浩沉声道:“是谁?”

    曲小苍道:“疫毒爆发之后,神侯府经过排查,将真凶锁在了九溪毒王秋千易身上,而且我们还抓到了潜伏在京城中的黑莲圣教门人。”

    “当真是九溪毒王下的毒?”白圣浩冷声道。

    曲小苍道:“神侯府虽然怀疑是黑莲圣教的九溪毒王,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也不会武断地确定最后的真凶,即使我们抓到了黑莲圣教门人,也是要仔细审讯,需得对方招供才能确认。”

    “那是否得到口供?”

    曲小苍道:“我们正在审讯之时,却突然发生了一桩连我们神侯府都没有想到的事情.....,有人进了神侯府劫狱。”

    齐宁瞧见朱雀长老脸色微变,心知秋千易闯入神侯府劫狱之事,便是丐帮也并不清楚。

    他却有些奇怪,心想调查下毒的真凶,确实是神侯府的职责,可是曲小苍却为何要将此事告之于丐帮?毕竟神侯府被劫,事关神侯府的江湖声望,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白圣浩沉声道:“进入神侯府劫狱?是黑莲圣教中人?嘿嘿,闯入神侯府劫狱,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白舵主,本来此事不好对外张扬,可我不瞒你,我们神侯府从来不曾有人敢擅自闯入,所以难免大意。”曲小苍叹了口气,“这是我神侯府的奇耻大辱,实在难以启口,对方不但救走了犯人,而且......嘿嘿,不提也罢。”

    白圣浩显然是大吃一惊,虽说他对神侯府并无什么好感,但是有人闯进神侯府救人成功,这着实让白圣浩心下震惊,立刻问道:“曲校尉,劫狱之人,你确定是黑莲圣教的人?”

    “我们已经确定,正是九溪毒王秋千易。”曲小苍道:“本来京中疫毒蔓延,我们不敢一口咬定就是秋千易所为,可是秋千易在神侯府显身,不消多言,下毒的真凶究竟是谁,似乎也就不难断定了。”

    白圣浩声音发冷:“就算不是秋千易亲自下毒,也与他脱不了干系。秋千易是黑莲圣教中人,这黑莲圣教自然是幕后真凶。”

    “不错。”曲小苍道:“神侯府设立以来,一直都是替朝廷维护江湖秩序,多少年下来,因为神侯府的居中调解,江湖上少了无数的腥风血雨,这一点,白舵主应该不会否认吧?”

    白圣浩道:“江湖上多年未起浩劫,与神侯府确实有莫大干系,白某对此并不否认。”

    曲小苍道:“白舵主,曲某也知道你为何会对神侯府有意见,你是觉着这次神侯府没有全力救助你们丐帮,是也不是?可是白舵主可想过,疫毒最开始从丐帮引起,你们丐帮没有第一时间告之神侯府,耽搁了时间,等我们得知的时候,疫毒已经开始爆发,神侯府并不是神仙,还没有到有毒必解的份上。”

    白圣浩只是冷哼一声,也无多说。

    “你们自以为那是丐帮与黑莲圣教的江湖恩怨,将神侯府撇在一旁,酿成巨祸。”曲小苍声音也有些不客气:“说句不好听的,这次事件,你们丐帮也要承担极大的责任。”

    “曲校尉是前来问罪的吗?”白圣浩道:“若果真如此,我现在就可以跟随曲校尉前往神侯府,接受你们审讯。”

    曲小苍沉声道:“现在并非问责的时候,无论是神侯府,还是丐帮,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

    “黑莲圣教在京中下毒,已经破坏了江湖规矩。”曲小苍冷笑道:“当年神侯府就已经颁下了铁血文,各帮各派,只能在规定的范围之内活动,若是将触手伸的太远,就是谋反。白舵主,铁血文颁下不过十六年,你应该对此事很清楚。”

    齐宁心中好奇,暗想这江湖铁血文又是什么玩意?

    白圣浩道:“不错,江湖铁血文是当年神侯府的西门神侯亲自主持,江湖八帮十六派共同签下的文书。铁血文规定了八帮十六派的势力范围,即使有些帮会同处一个势力区域,铁血文上也有详细的约束,当年八帮十六派都在铁血文上按了血手印,谁若违反铁血文,就是与整个江湖为敌。”

    “好!”曲小苍拍手笑道:“白舵主果然是好记性。铁血文签下之后,十六年来,除了虎鲨门破坏了规矩,侵入了九龙会的地盘,被神侯府率众出手剿灭,便再无一个帮派破坏规矩,也让这十六年江湖太平,各做各的买卖。”

    齐宁这才恍然大悟,心想原来神侯府统御江湖,却是在十六年前就与江湖上的八帮十六派签订了铁血文,就如同朝廷的法律,对于江湖来说,铁血文就是约束他们的律法,细细想来,这西门无痕也确实是非同小可。

    齐宁心里很清楚,江湖帮派如同过江之鲤,多不胜数,如果没有律文约束,那就是血雨腥风,可是要想立下律文约束江湖上那些桀骜不驯的豪客勇夫,可说是困难至极,如果没有足以震慑江湖各方势力的威望以及随时可以出手惩戒的实力,想要让江湖各大帮派守着一纸文书循规蹈矩,无疑是痴人说梦。

    可是听曲小苍所言,至少在这十六年,很少有人敢挑战神侯府的权威。

    神侯府有朝廷在背后撑腰,江湖上任何一个帮会,哪怕是弟子遍天下的丐帮,当然不会有任何一个帮会能在实力之上挑战神侯府,除此之外,西门神侯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仅仅靠武力而没有让江湖豪客们敬畏的威望,也不足以让江湖帮会循规蹈矩。

    白圣浩道:“不错,神侯府这些年来,确实做了不少事情。”

    “铁血文上说的很清楚,任何江湖势力破坏了既定的规矩,必定要给予严惩。”曲小苍道:“八帮十六派之中,你们丐帮亦在其中,你们丐帮前任萧帮主和我们神侯算是莫逆之交,对铁血文素来是大力支持。”

    “曲校尉,白某是个粗人。”白圣浩道:“你绕来绕去,到底想说什么,不如痛快把话说出来。你先前也说过,此事本是要找朱雀长老商议,白某的身份显然还不够格,所以你无论说什么,白某都是要向朱雀长老一一禀报,你说的太多,白某记性不好,若有遗漏,到时候不能全部转达,那可就是我的罪责了。”

    曲小苍哈哈一笑,道:“好,白舵主果然是痛快。不过白舵主不用心急,曲某总要将事情说明白,白舵主才好向朱雀长老甚至是贵帮帮主禀报。你放心,白某说完,你也不用一字不改禀报,只要将曲某的意思说到就行。”

    白圣浩“嗯”了一声,并不多言。

    “江湖太平了十六年,可是现如今有人不想让江湖太平下去。”曲小苍缓缓道:“当年签下铁血文的虽然并非江湖上所有的帮会,但是八帮十六派就已经代表了整个江湖,哪怕有些帮会并无签字,却也要遵循铁血文的规矩。黑莲圣教地处西陲,鬼鬼祟祟,虽然据神侯府所知,黑莲圣教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存在,可是他们窝在群山之中,并无跑出来为非作歹,所以神侯府对他们也素来少有关注。”顿了顿,声音开始变的寒冷起来:“黑莲圣教当年虽然没有签下铁血文,可是和江湖上大多数帮会一样,只要是在我大楚的土地上,就要按照铁血文的规矩办事。”

    “曲校尉是想说,黑莲圣教从西川跑到京城为非作歹,已经破坏了铁血文的规矩,所以要让八帮十六派和江湖各大势力遵照当年的约定办事?”白圣浩沉声道。

    曲小苍笑道:“我就说了,白舵主是聪明人,明白曲某的意思。不错,神侯有令,黑莲圣教为非作歹,要在江湖上掀起风浪,神侯府和江湖同道绝不能允许有这股势力存在,所以......按照铁血文最后一条所定,八帮十六派,必须全力配合神侯府,剿灭黑莲圣教!”

    齐宁虽然对铁血文具体内容知道的不多,但他却已经猜到曲小苍的意思,等到曲小苍最后一句话说完,齐宁心下一凛。

    神侯府竟是要联络江湖势力,共同对黑莲圣教动手。

    一时之间,齐宁脑中飞转如电,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记得九溪毒王秋千易曾经说过,神侯府被劫事件,其实就是西门无痕设下的圈套,西门无痕的目的并非是为了真的要抓到秋千易,其目的,不过是要找到黑莲圣教涉及京中疫毒大案的证据。

    九溪毒王闯入神侯府,劫走囚犯,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证据,仅此一项证据,就足以抵过其他一切。

    齐宁此前还对秋千易所言将信将疑,今日听到曲小苍所言,心下凛然,只觉得九溪毒王所言只怕是真的,西门无痕设下圈套拿到证据,最终的目的,竟然也是与淮南王等人一般,竟然也是要对黑莲圣教下手。

    只是西门无痕做的更是沉稳,并没有口头上叫嚷,而是步步为营。

    齐宁心下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朝中那几名大臣,会不约而同对地处西陲的一个黑莲圣教如此青睐,都想要置黑莲圣教于死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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