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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全文阅读

作者:梅果     重生之毒妃txt下载     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03大夫都是坏人

    袁义看着这个小盒子,问安锦绣:“这是什么?”

    安锦绣打开盒子让袁义看。

    袁义把麒麟玉印拿在了手里,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看,说:“这是什么?这玉很值钱?”

    安锦绣笑道:“这是丰城的城印。”

    袁义的手一抖,没把这玉印掉地上去,说:“丰城?四,四殿下的封地?”

    安锦绣点了一下头。

    袁义再看这麒麟玉印,眼神就炙热了很多,说:“他送了主子一座城?这城换成钱得有多少?”

    安锦绣看袁义难得财迷的样子,好笑道:“一座城要怎么换银子?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袁义听安锦绣这么一说,警觉了起来,说:“四殿下想要主子做什么?”

    “这下子我跟四殿下就得共生死了,”安锦绣小声道:“他若有难,我袖手旁观,他只需说出这城印在我的手中,那我就得陪他同死。”

    袁义把玉印放盒子里一扔,说:“要是这样,主子你就不该收这个玩意儿。”

    就这么一会儿,丰城城印在袁义的嘴里就成了玩意儿了,安锦绣看着袁义还是笑,说:“反过来也一样,我若是有事,他也逃不掉啊。”

    袁义说:“他还指望主子替他上阵杀敌不成?现在圣上不是让他辅政了吗?”

    安锦绣望着被袁义扔进了盒里的玉印,眼前突然就闪过前世里,被鲜血浸染了的京都长街。圣心已定又如何?白承泽岂是认命之人?

    “主子,”袁章这时在小花厅外大声禀报道:“吉和来了。”

    “进来,”安锦绣说了一声。

    袁义伸手就把印盒盖上了。

    吉和快步走了进来,给安锦绣行了礼后,就道:“娘娘,圣上下了旨,将蒋娘娘贬为庶人,扔出宫去,圣上让奴才来告诉娘娘一声。”

    “扔哪儿去?”安锦绣道。

    吉和说:“宫里扔出去的人,一般都是扔在西城的荒山上。”

    把一个生下皇子的女人扔到荒山喂山中的野物?安锦绣微锁了眉头,想着蒋妃,心里突然又生出了一个念头,前世里世宗在御书房暴毙,随后白承泽领兵血洗了京都城,再然后白承瑜受领亲王爵,蒋嫣然这个女人到底为白承泽立下了什么大功?是世宗的暴毙吗?

    吉和道:“娘娘,您若没有吩咐,那奴才就送蒋氏的尸体出宫去了。”

    “扔了吧,”安锦绣道:“扔远一点。”

    吉和只道安锦绣这是还在记恨,蒋妃派剌客行剌白承意之事呢,忙就道:“奴才遵命。”

    安锦绣说:“四殿下知道圣上的这道旨意吗?”

    吉和说:“四殿下知道了,他还劝了圣上几句,只是被圣上骂了。”

    “别让七殿下找到她的尸体,”安锦绣道:“圣上下旨要抛尸荒野的人,再被人收殓入土了,这样会害了七殿下。”

    吉和说:“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把蒋妃的尸体处理好,一定不让七殿下找到。”

    “最好不要让任何人找到,”安锦绣又盯了吉和一句:“你出宫跑一趟。”

    吉和忙躬身道:“娘娘放心,这次奴才送蒋氏上路去,一定把事情办妥了。”

    “辛苦了,”安锦绣说了一句。

    吉和又给安锦绣磕了头后,退了出去。

    “这个女人死有余辜!”吉和退出去后,安锦绣拍着桌案又骂了一句。

    袁义说:“是啊,所幸九殿下无事。主子,气大伤身,她人都死了,您还气她什么?”

    安锦绣被袁义这么一说,渐渐又冷静了下来,反应过来,这会儿她早已再活一世,世宗也不可能再像前世里那样,铁血一生,最后却不明不白地暴毙帝宫了。

    袁义看安锦绣的神情和缓过来了,跟安锦绣道:“主子,那我把这城印交给将军去?”

    安锦绣弯腰从脚下的针线箩里,拿了三个刚做好的平安结出来,递给袁义道:“这是我做给将军他们的,就要过年了,将军,平宁,他小叔一人一个。”

    袁义接过了三个平安结,放在了衣袖里,就看见安锦绣还弯着腰在针线箩里翻找着什么,就说:“你还给将军他们做了什么?”

    安锦绣从针线箩里又拿出了一个平安结,和十几个绣了各样飞禽走兽的钱袋子,把平安结的坠子理了一下后,安锦绣先把这个平安结放到了袁义的手中,说:“这个是给你的,花样是简单的单结,你不要嫌弃。”

    袁义看看手里的这个平安结,京都人过年有戴平安结,乞求一年平安的风俗。袁义不是京都人,从来没有戴过平安结,这会儿看安锦绣为他做的这个,细看之下,平安结上的暗花连在一起,正是他的名字。

    “过年的时候戴上,”安锦绣小声道:“希望我们来年都能平平安安吧,我原想给袁威也做一个的,不过他都定了亲了,这个平安结得由他的女人为他做了。”

    袁义想跟安锦绣说谢谢,不过最后说出口的话却是:“所以主子也没给少爷做?”

    安锦绣哼了一声,道:“这个媳妇是他自己要娶的,有了媳妇还让我给他做,不是让他挨人的笑话吗?”

    袁义不知怎地,一时嘴快,说:“那二少爷也定了亲啊。”

    安锦绣听了袁义的话后一愣,然后想起来上官睿也定了亲了,那她还给上官睿做什么过年的平安结?

    袁义看安锦绣被自己说愣住了,便说:“要不,要不二少爷的这个不送吧。”

    “他小叔未过门的媳妇在江南呢,”安锦绣这会儿硬想了一个理由出来,说:“她做不了,我才给他做的,”安锦绣是死活也不会跟袁义承认,她压根都忘了上官睿已经定了亲的事。

    袁义摇了摇头,小声道:“二少爷的媳妇还是主子的堂妹呢。”

    “啪,”安锦绣拍了桌子。

    袁义闭了嘴。

    安锦绣清了清嗓子,把十几个钱袋子又交到了袁义的手上,说:“这是我给你的那帮兄弟们做的,你拿去给他们分了。”

    袁义笑道:“主子有心了,只是他们现在还不能知道这是主子做的。”

    “也算是将军的一份心意吧,”安锦绣轻声道:“跟着将军不是什么好差事,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把命送了。”

    袁义冲安锦绣笑道:“主子,人生在世,谁能不死呢?”

    “胡说,”安锦绣忙道:“我们都还有几十年好活呢。”

    袁义摇摇头,把钱袋子也装身上了,再看桌上的印盒,说:“这个城印,要实话跟将军说吗?”

    “说吧,”安锦绣道:“放在将军那里,就算日后我与四殿下翻脸,他也不能拿这个城印来治我。让将军一定把这城印收好了,就算是他小叔和元志也不要告诉。”

    袁义把印盒揣怀里了,说:“我知道了。”

    “还有,丰城的东西我现在不取一分一毫,”安锦绣道:“你跟将军说,这个城印就当是个凭证,我们暂时不要想从丰城拿什么好处。”

    “为什么?”袁义说:“有了这个东西,丰城的赋税钱粮什么的,不是应该归主子了吗?”

    “正是夺嫡之时,”安锦绣道:“我怎么能就这么断了白承允的财路?一切都等大局已定之后再说吧。转告将军,也许这个丰城会是我们日后的终老之所。”

    袁义又点头,说:“主子,那我出宫去了。”

    “小心一点,”安锦绣又叮嘱了袁义一句。

    袁义出了小花厅,就看见一个伺候紫鸳的小宫女往这里来了,袁义在门前站了下来,一直等这小宫女到了近前,低声问道:“紫鸳怎么样了?”

    小宫女忙说:“袁总管,九殿下在紫鸳姑姑那里,所以荣大人让奴婢来找主子。”

    “啊?”袁义没听懂这两句话里的关系。

    小宫女愁眉苦脸地说:“九殿下非要打拳给紫鸳姑姑看,结果把紫鸳姑姑的药都打了,还要拉着紫鸳姑姑一起练武,说四九说了,练武强僧后,人就不会生病,还能百毒不侵,还说……”

    袁义看这小宫女吞吞吐吐的样子,说:“九殿下还说了什么?”

    “九殿下还说,四九说的,是药三分毒,大夫都是坏人,所以正赶,正赶荣大人走呢,”小宫女低着头说道:“荣大人实在没办法了。”

    袁义哭笑不得,自从这个四九到了白承意的身边后,安锦绣好像就没能安生过。

    “袁总管?”小宫女抬头喊袁义。

    “主子就在花厅里,”这事袁义管不了,他没办法去揍白承意的屁股,手往小花厅一指,说:“你进去跟主子说吧。”

    小宫女说:“九殿下要是知道是奴婢来找的主子,一定饶不了奴婢。”

    袁义迈步走了,这种事他真管不了。

    小宫女追着袁义问:“要是主子要罚九殿下怎么办?袁总管您去哪儿啊?”

    袁义脚下生风,眨眼的工夫就跑没影了。安锦绣就是揍白承意,袁义也不担心,就安锦绣的那点力气,最多让白承意的屁股红一阵子。

    小宫女目瞪口呆地看着袁义“无耻”地逃跑。

    “九殿下又怎么了?”

    小宫女听到身后有说话声,回头就看见安锦绣面沉似水地站在门里,小宫女默默泪流,她不想当告小主子黑状的人啊!

    世宗坐在御书房里跟白承允和几位户部,工部的大臣说着来年春耕的事,就听见门外有太监大声禀报:“圣上,千秋殿来了太监,说有急事求见圣上。”

    世宗的心里就是一慌,千秋殿又出什么事了?

    白承允忙跟几位朝臣使了一个眼色。

    几位朝臣就跟世宗说:“圣上,臣等先回避。”

    世宗冲自己的臣子们挥了挥手,说:“让千秋殿的人进来。”

604小儿难养

    袁章苦着脸走进了御书房,脸上还有一道血痕,这小太监长得白皙,这道血痕在脸上就显得有极其剌目。

    “千秋殿出了什么事?”世宗看袁章这个样子,忙就大声问道。

    白承允在一旁也有些紧张,总不能千秋殿又进了剌客了吧?这个安妃娘娘到底有多招人恨?

    袁章跪在地上跟世宗说:“圣上,奴才的主子打了九殿下的屁股。”

    世宗一口气没上来,呛了半天。

    白承允的嘴角抽了抽。

    世宗手撑着御书案,说:“你是替九殿下告他母妃的状来了?”

    袁章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主子其实就是碰了九殿下的屁股一下,然后九殿下就喊圣上救命了,然后,然后主子就说九殿下再不听话,就不让九殿下住在千秋殿了,然后九殿下就哭了,然后主子也哭了。”

    世宗听着袁章这个然后,那个然后,头有些晕,但还是听明白了袁章的话,问袁章道:“你是说,他们母子两个在千秋殿里哭?”

    袁章哭丧着脸道:“圣上,是荣大人让奴才来找圣上的。”

    白承允这时道:“你这个奴才到底会不会说话?九殿下究竟做了什么事?”安锦绣不是那种平白无故会发火动手的人,在白承允想来,这一定是白承意闯了什么祸了。

    袁章抹了一把脸,从千秋殿一口气奔到御书房,跑得他一身大汗。

    “说话!”世宗冲袁章道。

    袁章一哆嗦,把白承意怎么在紫鸳那里跟荣双捣蛋,安锦绣去了,又怎么在紫鸳的房里上窜下跳,还要跟安锦绣比试武艺的事跟世宗说了一遍,最后声带哭音地跟世宗道:“圣上,主子真没想揍九殿下,主子就是想让九殿下出去,让荣大人给紫鸳把一下脉,谁知道九殿下把荣大人的药箱子都弄翻了,主子这才想动手的。”

    “白承意疯了?”世宗问道。

    袁章马上给四九上眼药道:“圣上,九殿下说是四九说的,大夫都不是好人,人只要练好了武艺,就能百毒不侵了。”

    百毒不侵?白承允把头扭到一边,肩头抖了抖。

    世宗没笑,世宗就感觉头疼。

    袁章说:“圣上,九殿下哭的时候,主子让他不要哭,可九殿下就是哭着喊圣上救命,说主子不要他了,然后主子就也哭了。”

    “去千秋殿,”世宗无奈道。

    白承允忍着笑道:“父皇,既然九弟这么喜欢练武,您还是尽快给他找一个师父吧。”

    “混蛋玩意儿,”世宗小声骂了一声。

    白承允又看了还跪在地上的袁章一眼,说:“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袁章说:“奴才护九殿下的时候,被主子的手挖到了。”

    白承允能想像出,当时千秋殿里“战况”的激烈程度了。

    世宗走下了玉阶,跟袁章道:“你别废话了,跟朕去千秋殿。”

    白承允不好跟着世宗一起千秋殿,只是把世宗送出了御书房。

    等世宗赶到了千秋殿,离着老远,就听到自己小儿子的嚎啕声,“快点,”世宗催为他抬步辇的太监道。

    这会儿紫鸳的住处已经安静了,荣双也给紫鸳把过脉,开了新的药方,只是他办完了差事也走不掉了。

    小花厅外,白承意把脸哭成了一只花猫脸,小小的人儿眼泪却很多,哭得衣襟都湿了。

    世宗人还坐在步辇上呢,看到儿子哭成这样,心疼了,忙喊了一声:“小九儿?”

    白承意抬头看见世宗来了,这下子小皇子终于找到靠山了,跑到了世宗的跟前,大哭道:“父皇,母妃不要承意了!”

    世宗忙下了步辇,把白承意抱在了怀里,说:“母妃不要你了,你哭就有用了?”

    “我不要!”白承意眼泪鼻涕流了世宗一袖子。

    世宗说:“你也不要你母妃了?”

    白承意哭道:“我要母妃,我不要她不要我!呜,父皇,你让母妃要我啊!”

    世宗说:“谁让你捣蛋的?”

    “母妃不懂!”

    “她不懂,你就懂了?”世宗敲着儿子的小脑袋,“你是不是想朕也揍你?”

    世宗一说到揍,白承意就哭得更伤心了,眼泪下雨一样往外流,说:“父皇,母妃还揍我!”

    世宗看向了站在院中的荣双。

    荣双面无表情地给世宗行礼,要是知道今天来千秋殿诸事不宜,他就明天来了。

    世宗说:“为紫鸳看过诊了?”

    荣双说:“臣回禀圣上,已经看过了,紫鸳还是要静养。”

    “要是练武……”

    世宗把儿子的嘴捂了,跟荣双说:“你先回去吧。”

    荣双巴不得听到世宗这句话,忙就带着自己的人,一阵小跑地走了。

    “朕带你进去看你母妃,”世宗捂着白承意的嘴巴说:“你要是再说练武,你母妃还得揍你,能不说这两个字吗?”

    白承意瞪着世宗。

    “不然,你找别人当你母妃吧,”世宗恐吓小儿子道。

    白承意嘴一瓢,又要开嚎。

    “再哭,父皇也不要你了,”世宗接着吓唬。

    白承意没出声了。

    世宗说:“还说不说练武了?”

    白承意委委屈屈地点了头。

    世宗这才抱着白承意走进了小花厅,一看,好么,安锦绣正坐在坐榻上抹眼泪呢。世宗只得把白承意放地上了,轻轻咳了一声。

    安锦绣扭头看了世宗一眼,起身要给世宗行礼。

    世宗忙趁机走到了安锦绣的前面,伸手扶住了安锦绣,说:“礼就免了吧,你说你这是干什么?”

    安锦绣就看白承意。

    白承意小身子缩了缩,但随即就又挺直了小身板,说:“母妃,我不走。”

    “我不要你了,”安锦绣说:“你跟你父皇走吧。”

    “不要,”白承意直接回了安锦绣两个字。

    “我这里会武的人没几个,”安锦绣说:“我们都不是九殿下的对手,圣上那里高手如云,你去那里找大侠去吧。”

    “我连四九都没打过呢,”白承意嘀咕道。

    “你想把我这里的人都打一遍?”安锦绣又火了,“你今天打了几个人?你当袁章他们打不过你?”

    世宗冲白承意摇头,想让这个儿子闭嘴。

    白承意却冲安锦绣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说:“他们都没有我的拳头硬!”

    “我,”安锦绣一想到白承意在紫鸳的房里,对着袁章这帮小太监小宫人拳打脚踢的纨绔样子就肝疼,四下看了一眼,安锦绣没能找到什么称手的揍人物件。

    “闭嘴!”世宗先凶儿子。

    白承意瘪了嘴。

    世宗又哄安锦绣,说:“你跟他一个孩子较什么真?奴才打就打了,你气成这样算哪出?”

    “我不能让他目中无人啊!”安锦绣冲世宗叫上了,说:“圣上,他才多点大?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还要跟我动手啊,这什么儿子啊?”

    白承意忙说:“我只是想比武。”

    “比你的头!”安锦绣叫:“我打不过练武的人,我还打不过你?”

    白承意跳起蹦了蹦。

    世宗觉得小儿子这可能是在走什么步子。

    “我就是练武的,”白承意蹦着跟安锦绣强调道。

    安锦绣抽了一口气,上辈子没为儿女尽过心,这辈子自己养儿子,这才发现,小孩子真是一点也不好养啊!

    世宗忙拍安锦绣的后背,给安锦绣顺气,说:“你别气,朕教训他。”

    “母妃,”白承意不懂世宗的良苦用意,跟安锦绣说:“你的胳膊一点肉都没有,四九说了,练武的人得多吃肉。”

    这话连世宗都听不懂,人瘦跟多吃肉有什么必然联系吗?有几个练武的人是胖成球的?

    安锦绣想骂,可是跟白承意这种完全讲不了理的小屁孩儿,她能骂什么?最后就只能哭,跟世宗哭,说:“圣上,臣妾对不起你,臣妾没养好九殿下。”

    世宗看安锦绣哭也心疼,可真要为这事揍儿子,他也下不手,只得冲门外道:“把那个四九,给朕抓了!”

    世宗是想和稀泥的,横竖是四九带着白承意练武的,他罚了四九,让安锦绣消气,让白承意知道害怕,这事就这么算了。可是世宗没想到,他这话一说完,这对母子就都冲他瞪起了眼。

    “我不准!”白承意是先跳了脚。

    安锦绣说:“是九殿下做错了事,圣上你抓四九算什么?自家的儿子犯了错,打别人的家的儿子?”

    暗卫首领在外面,突然就现了身,站在了四九的身后,说了句:“你躲一个试试。”

    四九不敢动了。

    暗卫首领抬腿,照着四九的屁股,狠狠地踹了一脚,把四九从院子东头踹飞到了院西头。

    千秋殿众多不会武的宫人太监,看着四九跌在地上,都感觉自己的肉疼了一下。

    暗卫首领还想再打,小花厅里白承意的嚎啕声又传了出来,石破惊天一般,暗卫首领停了手,也跟众人一样,都往小花厅里张望。

    安锦绣拧着白承意的耳朵,说:“你跟谁说不准?”

    “你这是偷袭!”白承意边哭边跟安锦绣叫:“胜之不武!”

    “我是你母妃,我要胜之什么武?”安锦绣拧着白承意的耳朵,把白承意往花厅外拖,说:“我不要你了,你出去闯荡江湖去吧。”

    白承意手扒住了门框,赖在了花厅里,说:“我还没练成呢,江湖在哪儿啊?”

    白承意手一扒门框,安锦绣就更不敢使劲了,怕把儿子的膀子弄伤了。

    世宗看母子二个拉扯,突然就笑了一声,看安锦绣看他之后,忙又严肃了起来。

    “父皇救我啊!”白承意跟世宗喊。

    世宗只得走到门边上,先把安锦绣搂住了,说:“你想把他的耳朵拧下啊?又舍不得用劲,你这样也算揍儿子?要不朕揍一个给你看看?”

605苦口

    白承允坐在御书房的偏殿里,面前的奏折看了一半,提笔刚想在奏折上标注一下,还没及落笔呢,就听见外面一个男孩的大哭声,由远及近地传了来。白承允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御书房这里连杀人的声音都有过,就是还没有响过孩子的哭声。

    “母妃不要我了!”

    听到这声哭喊后,白承允跑出了偏殿,就看见白承意被一个少年人抱在怀里,正嚎得光打雷不下雨呢。

    白承意看到白承允冷着脸走到自己的跟前了,不敢嚎了,只敢可怜巴巴地看着白承允,又生生从眼睛里挤了点眼泪水出来。

    “怎么回事?”白承允问道。

    “母妃不要我了,”白承意跟自己的四哥小声道:“她让,让我去江湖。”

    “什么?”白承允又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安妃娘娘要你去哪里?”

    “江湖,”白承意抹着眼睛,说:“四哥,江湖离千秋殿远吗?”

    白承允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一帮人道:“你们谁来告诉我,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袁章从抱着白承意的四九身后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白承允一眼,说:“四殿下,圣上让奴才们把九殿下带过来。”

    白承允说:“安妃娘娘呢?”

    白承意还是那句话,说:“母妃不要我了。”

    “你闭嘴,”白承允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这个幼弟,看着袁章道:“你说话。”

    袁章竭力把小身子缩成了一团,说:“奴才的主子在千秋殿里伤心呢。”

    能让安锦绣伤心到连儿子都不要的事,得是多大的事?白承允看向了白承意,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白承意手揪着四九的衣领子,不说话了,刚才他父皇就威胁要揍他,难保一会儿他四哥不想揍他。

    白承允再看看跟着白承意过来的这拨人,发现连白承意的奶娘都跟过来了。

    袁章说:“圣上说让九殿下,在,在他这里住几日。”

    白承允抚了一下额头,御书房这里是养儿子的地方吗?

    白承意这时又跟白承允说:“要不,我去江湖吧。”

    白承允看着白承意,一张冷脸几乎破功。

    白承意说:“四哥你给我一点钱吧,父皇和母妃都不给我钱,说行走江湖的人,身上不用带钱。四哥,那我,那承意要是肚子饿了怎么办?还有,要是冷了……”

    “你行了,”白承允没让白承意再往下说了,这里还站着不少朝臣呢,这个弟弟不怕丢脸,他白承允受不了这个,“你们两个,”白承允手指点点四九和袁章,道:“你们两个带着九殿下跟我进来说话。”

    袁章不想进偏殿跟白承允说话,他看着白承允就害怕,可是又没胆子跟白承允说不。

    等白承允把事情都问清楚后,白承允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白承意。白承意正低头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怎么看怎么可怜,可白承允就是想笑。

    袁章往四九的身边又靠近了一些,就觉着四殿下脸上的表情,这会儿看着更可怕了。

    千秋殿里,世宗哄着安锦绣,说:“小九儿朕带走,你还生气?”

    安锦绣就发急,说:“他现在动手就打人,再大些怎么办?”

    “承意这个时候,正是狗都嫌的年纪,”世宗说:“你跟他较什么真?”

    世宗一句狗都嫌,把安锦绣逗笑了。

    世宗说:“笑了就是没事了?你啊,就是个不会养儿子的,揍儿子最后把自己揍哭了,这叫什么揍?”

    安锦绣说:“他是皇子,臣妾哪里敢揍他?皇家的规矩在那儿呢。”

    “你生的儿子,你要揍就揍,”世宗道:“什么皇家的规矩,朕允你不守这些。”

    安锦绣抿了抿嘴。

    世宗说:“朕专为这事下道旨?”

    “圣上嫌臣妾还不够招人恨吗?”安锦绣小声道:“臣妾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跟个人憎狗嫌的小娃子置气,你识什么好歹?”世宗笑道。

    安锦绣猛地抬头看向世宗,眼看着又要急了。

    世宗忙道:“朕知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看小九儿打骂那帮奴才,你觉得这样不好么,要朕说啊,你这是瞎操心。”

    安锦绣把脸一沉,说:“不能让九殿下养成霸王的脾气。”

    “等他日后读了圣贤书,如何为人处世,他自然就知道了,”世宗跟安锦绣轻声道:“你揍那小子一顿,又揍不疼他,有什么用?最后那个小太监脸上的血条子,还是你弄上去的。”

    安锦绣这下子有点不好意思了,说:“臣妾那是不小心。”

    “这说明你就不是能跟人动手的人,”世宗说:“被打的没事,你把拉架的伤着了,这事传出来,都让人笑话。”

    安锦绣泄气道:“臣妾没练过。”

    世宗噗得一笑。

    安锦绣等世宗乐完了,才道:“还是让九殿下开始念书吧,再这样下去,怎么办?”

    世宗点头说:“行,给他安排师父,文的武的都找一个。”

    安锦绣马上就皱眉道:“武的也找?”

    “男孩子学点武有好处,”世宗道:“不闯荡江湖,至少日后不会让人揍啊。”

    安锦绣说:“让四九先带着他吧。”

    世宗说:“你还放心让四九带着他?现在大夫都成坏人了,以后还有谁得成坏人?”

    “天知道四九说的是什么,从九殿下嘴里说出来的话能信?”安锦绣说:“四九敢对太医不敬吗?我看他没这个胆子。”

    “朕没跟暗卫们说过话,”世宗道:“这个四九可能是个不着四六的性子。”

    “不着四六,他能当上暗卫?”安锦绣没好气地道:“九殿下现在连马步都扎不好呢,找个武师父来,他一定会丢人。”

    “好了,好了,”世宗看安锦绣说着说着又要急,便道:“朕先看他两天,看看这小子到底能学什么,朕再给他安排吧。”

    安锦绣忙道:“不把他送回来?”

    “你才说不要他,这会儿又接他回来,日后你不是更管不住他了?”世宗在安锦绣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说:“你就晾他两天,吓吓他。”

    安锦绣迟疑道:“这不好吧?”

    “就这么办,”世宗拍板道:“敢跟你动手,朕这一回一定得治他。”

    “别吓着他啊,”世宗这里气势一起来,安锦绣又心疼儿子了,说:“他没跟臣妾动手,他是想比武。”

    “跟自己的母妃比武?他倒是知道要挑个好打的比,”世宗道:“你就别操心了,过两天,朕再把人给你送回来。对了,袁义人呢?千秋殿鸡飞狗跳的,朕怎么没见他?”

    安锦绣说:“明天元志就成亲了,臣妾让袁义回安府再去看看。”

    世宗笑道:“你就是个穷操心的命,安府那么多人还办不好元志的婚事?”

    “不问一下,臣妾心里不安,”安锦绣嘀咕了一句。

    “安书界不敢不看重元志的,”世宗在安锦绣的耳边低声道:“有朕在呢。”

    安锦绣这才望着世宗一笑。

    荣双这时又去而复还了,给世宗端了汤药来。

    “又是药,”世宗看着荣双手里的药碗就犯愁。

    荣双说:“圣上,良药苦口利于病。”

    安锦绣从荣双的手里接过了药碗,跟世宗说:“圣上,一口气喝了,这药就不苦了,”说着话,安锦绣就把药碗捧到了世宗的嘴边上。

    世宗真就着安锦绣的手,把这碗药几口喝了。

    安锦绣看着世宗把最后一口汤药咽下去了,往世宗的嘴里塞了一块糖,说:“这是九殿下的,一会儿圣上带一些去给他。”

    世宗望着安锦绣笑着摇头,在安锦绣的头上揉了一下。

    荣双看帝妃二人这会儿含情脉脉的,忙就退了出去。

    “这个古板如今也知趣了,”世宗笑了一声,跟安锦绣说:“朕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明天云妍的事,让宋妃忙,你不用管。”

    安锦绣点头,不用世宗说,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见安元志。

    等安锦绣扶着世宗走出小花厅的时候,等在门外的荣双还有点意外,他还以为这二位得再温存一会儿呢。

    世宗直接就坐上了步辇,也不让安锦绣送他出千秋殿,说:“来回跑什么?你歇着吧。”

    安锦绣也不跟世宗犟,站在廊外的阶下,看着世宗一行人出了这个庭院。

    世宗出了千秋殿之后,就用手帕捂着嘴咳了几声,然后把手帕递给了荣双。

    荣双就着月光,看见手帕上又是一滩血,忙想问世宗话,却看见世宗冲他摆了摆手,荣双便只能什么也不问了。

    等世宗回到了御书房,问白承意在哪儿,忙就有太监回他的话道:“回圣上的话,九殿下在四殿下那里。”

    世宗站在了偏殿的门前,就看见白承允低头在奏折上写着什么,而自己那个最近勇武了不少的儿子,正老老实实地坐在四子的身边。

    白承允放下了奏折,看了白承意一眼,说:“明日我让人去为你找一套笔墨来,你在行走江湖之前,先把字练好了,不然出去丢了我们白氏皇族的脸怎么办?”

    白承意哭丧着脸说:“我不去江湖了。”

    白承允说:“不去了?”

    白承意拼命摇头。

    白承允说:“还跟你母妃比武了吗?”

    “不了,”白承意大声说。

    “那还随便打人了吗?”白承允又问。

    白承意说:“不打了。”

    “真的?”

    “真的!四哥,承意说话算话的。”

    白承允在白承意的头上拍了拍,说:“这样才对。”

    白承意满怀希望地说:“那承意可以不练字了吗?”

    “不行,”白承允直接就回了白承意两个字。

606英雄饶命

    白承意听了白承允的话后,马上就又眼泪汪汪了,他看了白承允打开放在他面前的东西,上面的字他一个都不认得,看着都难写的要命,白承意直觉读书写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装可怜没用,”白承允看了一眼白承意后,又低头去忙活自己的事了。

    白承意动了动自己的小屁股,说:“那,那四哥,我能走了吗?”

    “不行。”

    “我要尿尿。”

    “憋着。”

    白承意看自己说要尿尿都打动不了自己的这个四哥,只得噘着嘴,低头再掰自己的手指头,在安锦绣面前的威风,这会儿是一点也没有了。

    世宗在门前看得一笑,放轻了脚步回御书房去了。

    白承意在白承允这会儿“受刑”的时候,袁义也到了城南旧巷。

    把整个旧城南旧巷都占了的卫国侯府,还没有把仆人都买好,站在门前看门的还是上官勇的亲兵,领头的人是袁英。

    袁义离着很远地看了大门一眼,进安府,袁义还敢正大光明地从大门进去,可是进卫国侯府,袁义就没这个胆子了,要是让世宗知道他跑到了上官勇这里,安锦绣和千秋殿的人估计一个也活不了。

    袁英在门前没事可干地来回转着圈,丝毫没有察觉远处站着一个人,正在看着他这里。

    袁义绕到了一处围墙外,左右看看无人后,纵身就往墙上一跃,翻过了这道高高的围墙。落地之后,袁义就感觉身后有东西往自己扑了过来,虽然进的是上官勇的家,袁义少了几份警觉之心,可是身上的武艺毕竟在那儿,袁义侧身回头伸手,动作一气呵成地掐往这东西的脖子。

    “吱!”被袁义狠狠掐住脖子的东西,叫了一声。

    袁义把这东西掐上后,就感觉手感不对。头顶天空上的一朵厚云,这时被风吹着往前边去了,月光又照了下来,袁义看清了,被他掐在手里的是一只猴子,被自己掐得快断气了,却还是在冲着他龇牙。

    “啊!我的大王!”

    就在袁义还在想为什么卫国侯府会有猴子的时候,他又看见上官平宁一路叫着冲到了他的跟前。这小家伙今天穿了一件毛茸茸的熊皮棉袄,配着这位圆滚滚的身材,袁义在心里叹了一句:“这是小人,还是小熊崽子?”

    袁义想着小熊崽子的时候,安元志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开口就是一句:“小兔崽子!”

    上官平宁冲到了袁义的跟前,定睛看了看袁义,然后就不担心自己的大王了,扑到了袁义的跟前,双手把袁义的腿一抱,喊了一声:“义叔,你怎么来了?”

    安元志从小路上小跑着过来,原本浑身戒备的人,看到袁义后,明显就放松了下来,说了句跟上官平宁一样的话:“你怎么来了?”

    袁义举起已经被掐得半死的猴子,说:“这是怎么回事?”

    “大王!”上官平宁看自己的猴子都不动弹了,又紧张了起来,跟袁义喊:“义叔,它是我的,你放过他吧!”

    “掐死了最好,”安元志走过来说:“你爹苦几个钱,全用来养这几只猴子了,你可真心疼你老子!”

    几只?袁义的眼角抽抽,还没等他说话,就看见从安元志的身后又冒出了四个黑影,全都龇牙着一嘴尖牙。

    “不准动,”上官平宁回身冲一大三小四只猴子,很认真地道:“他是义叔,你们打不过他。”

    “赶紧滚!”安元志回身就踹这几只猴子。

    “舅舅!”上官平宁看安元志又要冲自己的猴子下毒手,忙松开了袁义,跑过去跑住了他舅舅的大腿,喊了一声:“英雄饶命啊!”

    袁义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安元志却像是就被什么东西点着了,拎起了上官平宁就揍,说:“你再说这话,你信不信我抽死你?!”

    上官平宁喊:“为什么不能说?”

    “娘的,”安元志说:“你日后从军了,上了沙场也跟人说英雄饶命?你要脸不要?”

    上官平宁还没说话呢,除了还被袁义掐着脖子的猴子外,地上蹲着的猴子都冲到了安元志的跟前,摆出一副要跟安元志拼命的架式。

    “那,那我宁死不降!”上官平宁这时又喊了一句。

    安元志更使劲地往上官平宁的屁股上抽着巴掌,说:“你个没出息的货!宁死不降?你怎么不说挡我者死呢?!”

    “嗷嗷,”上官平宁在安元志的手里奋力扭动着自己的小身子,叫着:“义叔救命!”

    袁义把手里的猴子扔地上了,忍着笑跟安元志说:“你现在教他这个有什么用?他又不懂。”

    原本在袁义手里半死不活,一动不动的猴子下地之后,马上就又生龙活虎了,在地上一蹦,直接窜到了安元志的身上,伸爪子就要挠安元志的脸。

    袁义吓了一跳,忙伸手又去抓这猴子。

    安元志的动作比袁义的快了一步,把上官平宁往袁义的怀里一抛,躲了要毁他容的猴爪子之后,揪住这猴子的两条后腿,直接就把这猴子往围墙外面一扔。

    “嗷,我的大王!”上官平宁看自己的猴子被扔墙外面去了,在袁义的怀里又跳又喊。

    安元志回头来说:“你再喊,我把你也扔出去!”

    “义叔,”上官平宁软糯糯地喊了袁义一声。

    袁义心里也拿不准这猴子被安元志这一扔,还能不能活。

    安元志还在跟上官平宁喊:“你这会儿喊谁都没用。”

    墙头上这时又传来了猴子吱吱的叫声。

    下面的两大一小一起抬头看,就看见墙上的大猴子正蹲墙头上冲安元志龇着牙叫,看安元志看向它了,这猴子掉个身子,把红彤彤的猴屁股露给安元志看。

    袁义偷偷看了安元志一眼,觉得安元志可能快要被气死了。

    “我今天非弄死它,”安元志说着就要上墙。

    袁义把安元志一拉,说:“这猴子哪里来的?”上官勇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在家里养猴子的人。

    安元志指着上官平宁说:“你问他啊,他买回来的!”

    上官平宁往袁义的怀里缩了缩。

    袁义说:“街上有卖猴子的?”说着话,袁义就把一心想弄死猴子的安元志拉着,往安元志方才过来的路上走。

    安元志看不到猴子了,心情好了一点,跟袁义说了一句:“从耍猴人那儿硬买来的,这个小祖宗哭着喊着要要。”

    上官平宁顶了安元志一句:“我没有哭。”

    安元志冲上官平宁抬了抬手。

    上官平宁看看自家舅舅的巴掌,又缩袁义怀里了。

    袁义拍拍上官平宁,说:“你今天晚上没用小少爷给你滚床?”

    成亲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祈顺人家不管是什么样的宅第,都会让一个小男孩在新人的新床上先睡一晚上,让这对新人也能喜得贵子。袁义觉得安元志成婚,一定会让上官平宁做那个滚床童子,没想到这两个这会儿都在卫国侯府里。

    安元志一笑,说:“滚什么床啊?你觉得云妍能给我生儿子?她就是生了,我敢养吗?省省吧。”

    袁义说:“太师就让你这样?”

    “安府里有小孩,”安元志说:“做给人看的,谁去滚不是滚?我才舍不得让我的外甥去做这事呢,是不?安元志问上官平宁道。

    上官平宁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说:“以后平宁给你养老。”

    安元志说:“滚蛋,你当我生不出儿子来?”

    上官平宁不理安元志,扭头又跟袁义说:“义叔,你什么时候娶媳妇儿?”

    袁义说:“义叔不娶媳妇。”

    “那以后平宁给你养老,”上官平宁又许了愿,说:“义叔以后也住平宁家吧,平宁家现在好大!”

    袁义笑了起来,摸着上官平宁的小脑袋说:“那义叔就先谢谢小少爷了。”

    “大王,”上官平宁这时又指着他们的身后。

    安元志和袁义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五只猴子又跟上来了。

    “娘的,”安元志骂了一句。

    袁义说:“你明天就成亲了,怎么还来这里?”

    “天亮的时候回去换衣服就行了,”安元志说:“在家里呆着烦。”

    “这可是你非要娶的,”袁义小声跟安元志说:“事到临头,你又后悔了?”

    “没后悔,”安元志说:“我是这种人吗?”

    “后悔也没用了,”袁义说:“这会儿谁还有本事让圣上改变心意去?”

    安元志看向了袁义,小声道:“你替我把那个女人杀了就行,帮我这个忙吗?”

    袁义瞪大了眼睛,把脸凑到了他面前的安元志,一脸的可怜相,这让袁义有些吃不准了,说:“你真反悔了?”

    安元志点头,说:“要不我跑这儿来?袁义,你说我明天一大早从哪个城门逃,不容易被人追到?”

    袁义站下来了。

    安元志的个子比袁义高,这会儿却恨不得把脑袋搁到袁义的肩膀上去,说:“我逃江南,你看怎么样?”

    “你,”袁义往后退,躲安元志,却一直被安元志逼得背靠了一棵大树。

    “原来你不想帮我,”安元志看着袁义,失望道:“亏我还觉得你是兄长。”

    上官平宁这时说:“舅舅你要杀谁?平宁帮你。”

    “你滚一边,”安元志白了上官平宁一眼,“怎么哪儿都有你的事。”

    袁义再次跟安元志确定道:“你真不想成这个亲了?”

    安元志点头,说:“你帮不帮我?”

    让袁义杀人真不算什么事,袁义看着安元志说:“你没逗我?”

    “没有,”安元志很认真地道。

    “那我不如打死你算了,”上官勇说着话,从小路上走了过来,看着安元志道:“你别祸害袁义。”

607熊孩子

    安元志看到上官勇了,方才对着袁义时的认真模样又不见了,笑嘻嘻地说:“姐夫,你听到我们这里的动静了?”

    袁义伸手就把安元志一推,说:“你现在怎么成天没个正经的时候呢?”

    安元志被推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小声道:“我没逗你,这个女人娶回来后,要是我养不起,我一定弄死她。”

    “弄死!”上官平宁又学安元志的话。

    “现在什么时候了?”上官勇看着儿子说:“你还不睡觉?”

    上官平宁望着自己的老子眨巴着眼睛,说:“义叔来了。”

    上官勇说:“义叔来了你就不睡觉了?”

    上官平宁抱着袁义的脖子,说:“我陪义叔玩一会儿。”

    袁义笑着捏捏上官平宁的小鼻子,说:“义叔不用小少爷陪着玩啊。”

    “那义叔陪我玩,”上官平宁马上就改口道。

    这下子袁义看出来了,这小家伙这会儿就是不想睡觉。

    “你想挨打吗?”上官勇沉着脸问上官平宁道。

    “你们让他下午死睡,这会儿他不睡,能怪小孩儿吗?”安元志这会儿又护起外甥来了,跟上官勇说:“不是我说你姐夫,你别动不动就说要揍他,你把他打个半死,他倒是能到床上晕睡去了。”

    上官勇说:“你想说什么啊?”

    安元志说:“我的意思是说,狠话说多了就不管用了,你看这小子怕吗?”

    “你闭嘴吧,”袁义小声说了一句。

    上官勇再看儿子,就看上官平宁躲在袁义的怀里正偷眼看他呢,那小表情的确也不是害怕他的样子,最多就是有点在盼着自己赶紧走开。

    袁义低头看看上官平宁,把上官平宁的脸扭到自己的怀里了。

    安元志笑了一声,被上官勇看了一眼后,把脸又恢复正常了。

    袁义这时主动道:“主子做了一些过年的平安结,让我送过来。”

    安元志忙就道:“是吗?我的呢?拿出来我看看。”

    袁义说:“主子说你有媳妇了,轮不到她为少爷你做了。”

    安元志顿时就拉下了脸,说:“她还指望那个女人能为我做平安结?”

    袁义说:“这婚是你非要结的。”

    安元志恼了,说:“不是你把那个女人推我怀里的吗?!”

    袁义先是一愣,然后就一本正经地说:“那你想要谁?沈如宁?”

    “我呸!”安元志冲袁义唾口水。

    “义叔,”上官平宁这时问袁义道:“你说的主子是谁?”

    袁义这下子被问住了,要怎么跟上官平宁说安锦绣?

    安元志想了一下,也没想出来要怎么说这事。

    上官勇把儿子抱到了自己的手上,叉话题说:“你这会儿是不是不想睡觉?”

    上官平宁忙点头,说:“爹爹,我能再跟大王它们玩一会儿吗?”

    上官勇说:“再掉池塘里去?”

    安元志小声跟袁义说:“昨天下午,这祖宗跟猴子一起掉花园池塘里去了。”

    袁义抿着嘴,没说话。

    上官平宁说:“爹爹,我不去池塘边上了。”

    “我让人教你写字好了,”上官勇说道:“你昨天学的字还记得吗?”

    上官平宁摇摇头。

    安元志说:“一个上字你学三天,还记不住,你二叔迟早一天被你气死。”

    上官平宁很辣气壮地说:“大王也不会。”

    “猴子不必学字,”上官勇说道。

    上官平宁马上就道:“那我为什么要学?”

    上官勇就说:“因为你不是猴子。”

    “哦!”上官平宁拉了一个长音。

    上官勇说:“你再说一句要当猴子试试。”

    上官平宁抱住了上官勇的脖子,小脑袋在上官勇的下巴上讨好地蹭了蹭,喊了上官勇一声:“爹爹。”

    “喊爹也没用,”上官勇现在完全不吃上官平宁这一套。

    上官平宁蔫了,说:“我要去睡觉。”

    “啧啧,”安元志咂了咂嘴。

    袁义看看蹲边上的五只猴子,说:“有这五只在这里,二少爷还能安心备考吗?”

    安元志笑了起来,说:“他又住租的宅子里去了,说是看到这五只猴子他就犯晕。”

    上官勇摇了摇头,自从这五只猴子到了府里后,他这里就没太平过。

    安元志看着袁义道:“回去后跟我姐说,云妍不算是我的媳妇,让她给我做个平安结,不然我来年多灾多难,就全得怪她。”

    袁义白了安元志一眼,这位现在已经完全不要脸了。

    “又胡说了,”上官勇训安元志道:“成亲还能有假吗?”

    袁义说:“将军,让少爷带小少爷去睡觉吧。”

    安元志说:“怎么,我姐还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袁义说:“情话,你要听吗?”

    安元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那就算了,记得回去后跟我姐说平安结的事。”

    上官勇把上官平宁放到了安元志的手上,说:“你带他回去,再让我发现他又在跟猴子玩,我把这五只全宰了。”

    上官平宁听了上官勇的这句狠话后,小身子一抖。

    安元志抱着上官平宁小声道:“听见没有,你的五只猴子活不长了。”

    “我要自己走,”上官平宁在安元志的手里挣着要下地。

    安元志把上官平宁往地上一放,说:“发脾气也没用,你老子人都杀,五只猴子算什么?”

    上官平宁气呼呼地往前跑去。

    袁义这会儿看清了,上官平宁穿得熊皮袄后面,还缝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球,随着上官平宁迈着小短腿跑动,这圆球跟着上下晃,“这,这是尾巴?”袁义好笑地问道。

    “好玩吧?”安元志得意道:“我让人给他做的,还有一套老虎的,下回让他穿给你看。”

    “是挺……”袁义想了一下才想出一个词来,说:“是挺可爱的。”

    “你再扭屁股跑,我就揍你!”上官勇没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可爱,上官平宁喜欢扭着屁股跑路,他看着就头疼。

    上官平宁停了一下,挠了一下屁股那块儿的“尾巴,”再跑起来的时候,小屁股还是扭。

    袁义背过身去笑。

    “我带他走,”安元志在上官勇要发飙之前,跑过去一把捞起了上官平宁,几步就跑走了。

    五只猴子跟在安元志身后跑。

    袁义乐完了,才跟上官勇说:“小少爷还小,再长大点就好了。”

    上官勇叹气,这个儿子他舍不得打,只是现在越看越觉得不打是不行了。“他这个样子,你就不要跟她说了,”上官勇小声道:“就说平宁很好。”

    袁义点头,其实千秋殿里的那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今天怎么会过来?”上官勇带着袁义往自己的书房走了一会儿后,收拾好了被上官平宁折腾得抓狂的心情,小声问袁义道。

    袁义说:“主子有事让我单独跟将军说。”

    “单独?”

    袁义点头。

    上官勇加快了脚步,把袁义领进了自己的书房。

    袁义进了上官勇的这间书房后,四下里看看,这书房还真像个书房的样子,书架上放满了书,墙上挂着名人字画,只是书桌后面墙上那副半面墙大小的虎啸山林图,让这书房看起来少了不少文气,多了从军之人的那种肃杀之气。

    上官勇说:“这都是太师布置的,书是校子放的,我一本也没翻过。”

    袁义笑了笑,先把安锦绣做的平安结,钱袋子拿了出来,放在了上官勇的面前,说:“平安结是给将军,二少爷还有小少爷的,钱袋是让将军分给袁威他们的。”

    上官勇找出了安锦绣做给自己的平安结,卫朝两个字藏在暗花里,再细看,还有四个蝇头小字,此生不负。

    袁义没给上官勇好好回味这四个字的时间,又把印盒放到了上官勇的面前。

    上官勇将自己的平安结放进了袖口里,看着面前的印盒,说:“这是什么?”

    袁义把盒盖打开。

    上官勇也不认得盒里的麒麟玉印是什么东西。

    “这是丰城的城印,”袁义小声跟上官勇道:“是四殿下给主子的,将军,丰城是四殿下的封地。”

    上官勇抬头看着袁义,说:“他给她这种东西做什么?”

    袁义把安锦绣的话都跟上官勇说了一遍。

    上官勇把玉印拿在手里看了看,说:“四殿下也是个会打算的人。”

    袁义说:“主子说这印放在将军这里最好。”

    “终老之地,”上官勇叹气道:“但愿有这一天吧。”

    “将军?”袁义探究地看着上官勇。

    上官勇将玉印放回到了盒中,说:“她确定这是真的丰城城印?”

    袁义点头,说:“是真的。”

    “我知道了,”上官勇道:“这东西我来藏。”

    袁义说:“主子说这事不要告诉少爷和二少爷。”

    “嗯,”上官勇说:“这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蒋妃死了,”袁义突然就跟上官勇说。

    上官勇说:“这事我知道了,七殿下不是被圣上送到四王府了吗?”

    “死一个蒋妃我觉得这事还不算完,”袁义说道。

    上官勇说:“你这话何意?”

    袁义坐了下来,他终于有机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上官勇说一遍了。

    上官勇听了袁义的话后,沉默了许久。

    袁义说:“我还是觉得杀了康春浅保险。”

    “这个康春浅怎么会这么恨她?”上官勇问袁义道。

    袁义说:“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你不要出手,”上官勇看着袁义道:“五王府里的情况不明,你进去太冒险,这事我来办吧。”

    “将军,”袁义说:“万一这事出了意外,你不是让五殿下抓住了你的把柄?”

    “我会小心的,”上官勇道:“既然她想杀锦绣,那我就不能再让她活着了。”

608此生不负

    袁义东西送到,话也带到后,没再去见安元志和上官平宁,直接就翻墙离开了卫国侯府。

    上官勇送了袁义走,再回书房拿出平安结看得时候,此生不负四个字,看得上官勇一阵心绪翻涌。他是个武夫,说不出这样的话,平日里也听不到这样的话,但此生不负这四个字的意思,上官勇很清楚。

    “你负不我,我又怎么会负你?”上官勇摩挲着手掌心里的平安结,小声自言自语道。

    后半夜的时候,京都城又下了一场夜雨。

    也只有在这种孤身一人时,上官勇才会放任自己去想念安锦绣。手里捏着平安结,上官勇看着窗外的夜雨,虽然见不到面,但他知道安锦绣就在那里,宫墙虽高,只要都活着,他们就总有可以相守的一天。

    雨落在卫国侯爷书房外的芭蕉上,也落在了千秋殿小花厅外的芭蕉上,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的声音,伴着安锦绣和上官勇度过这个长夜。

    天快亮的时候,上官勇到了上官平宁的卧房里,就看见安元志抱着上官平宁,一大一小在床上都睡得香甜。

    上官勇摇了摇头,看着安元志睡得没心没肺的样子,想想自己成亲那时,做单身汉的最后一晚上,他可是彻夜辗转难眠,这就是有情跟无情的区别吗?

    上官平宁睡得吐着小泡泡,一拳手打在了安元志的脸上,两个人却都没有醒。

    “元志,”上官勇推了推安元志,小声喊了一声。

    安元志睁开了眼,看着上官勇迷茫了半天,才说:“姐夫?”

    “你还睡?”上官勇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看看窗外的天色,说:“天还没亮呢。”

    “你今天成亲啊,”上官勇看安元志又闭眼了,只得又伸手推安元志,说:“你不去娶公主殿下了?”

    安元志说:“娶她急什么?太阳落山前接回家就行了。”

    “说什么疯话?”上官勇拉安元志起身道:“赶紧起来。”

    安元志闭着眼被上官勇拉坐起来了,怀里还抱着上官平宁。

    上官勇没办法,只得又把儿子抱放在了床上,跟安元志说:“你别给我打逃婚的主意,安府那么多人呢,你想把他们都害死?”

    安元志坐在床上,低头看看上官平宁,笑了一声。

    上官勇说:“你还傻笑什么?赶紧穿衣服啊。”

    安元志说:“我姐给你的平安结呢?拿出来我看看。”

    上官勇说:“让云妍公主给你做,成亲了,还要你姐给你做,你不怕被人笑话?”

    “我姐是个好女人,”安元志低声道:“我他妈的没福气,遇上一个好的,被我自己弄没了。”

    上官勇坐在了安元志的身边,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红桥?”

    “想,”安元志揪着眉心,说:“我天天想,当初我怎么就他妈的走了呢?我那时一定是被鬼附身了!”

    “元志,”上官勇把安元志揪着眉心的手硬拉了下来,说:“事情发生了,你再想有什么用?”

    “是啊,生离还有再见面的一天,轮到我这儿是死别,”安元志惨淡地一笑,说道:“今天我要成亲了,真是可笑。”

    上官勇不知道怎么安慰安元志。

    “不要小气啊,”安元志冲上官勇把手一伸,说:“我今年指定是没有平安结了,你让我看看你的。”

    上官勇把安锦绣做给上官睿的放到了安元志的手里,说:“这是你姐做给校子的。”

    “校子不也定亲了?我姐这就是厚此薄彼嘛,”安元志嘴里抱怨着,把平安结拿在手里,仔细看了,说:“上面还有他的字呢。”

    上官勇说:“我们的都一样。”

    上官勇不想让安元志看到此生不负那四个字,觉得那应该是他与安锦绣私房话,就算安元志是安锦绣的亲弟弟,他也不想让安元志知道,上官大将军难得小气了一回。

    安元志越看手里的平安结越不服气,说:“我姐怎么能偏心成这样?”

    “你还想赖着你姐一辈子?”上官勇把安元志的外袍递到安元志的手上,说:“安五少爷,你还要我伺候你更衣吗?”

    上官睿这时从外面跑了进来,进屋一看安元志还坐在床上,开口就说:“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安元志这会儿看到上官睿就没好气,说:“我娶老婆,你着什么急?”

    “你们安府的大门都开了,”上官睿说:“你想太师亲自过来抓你吗?”

    “抓我?”安元志说:“你别说的我要逃婚一样行不行?”

    “我看你有这个心思,”上官睿嘀咕了一句,看着安元志拿在手里的平安结,说:“这平安结吧?谁的?”

    平安结上都有名字,安元志再想说这是他的,也强占不了。

    上官勇小声道:“这是你大嫂给你做的。”

    上官睿笑了起来,说:“昨天袁义来过了?”

    上官勇点了点头。

    上官睿把手冲安元志一伸,说:“我的东西,你拿着做什么?”

    安元志想把平安结砸在上官睿的脸上。

    上官睿说:“这是大嫂做的,你敢扔吗?”

    安元志把平安结拍上官睿的手里了,说:“你也好意思要,你不定下老婆了吗?”

    上官睿说:“你是在嫉妒大嫂没给你做吧?”

    “好了,”上官勇看这两人又要吵,只能开口道:“今天是元志的好日子,都少说两句。”

    上官睿看着安元志叹了一口气,说:“好日子?”

    安元志跳下了床,自己把衣服穿上了,然后才说:“不管是不是好日子,我一会得去卖笑了。”

    上官睿接不上安元志这话,只得看向了上官平宁,说:“我们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还能睡呢?”

    “就让他睡吧,”安元志说:“一会儿记得把他抱到安府去就行了。”

    “你不去新府?”上官睿问道。

    “去个屁,”安元志说:“家里的老太太发话了,等公主殿下回门之后,我再住到新府去。”

    “你听老太君的话?”上官睿好奇道。

    “我不听,可太师大人听啊,”安元志说:“不过我也无所谓,住大街上我都能住。”

    上官睿摇摇头,这么漫不经心的新郞官,也是天下少有了。

    “你们去安府吧,”上官勇看着安元志收拾好了自己,便说道:“我带着平宁过一会儿再过去。”

    “让袁英他们跟好了平宁,”安元志说:“安府不是什么好地方,别让平宁在安府出了事。”

    “好,”上官勇答应道。

    “走吧,少爷,”上官睿拉着安元志往外走。

    安元志和上官睿走了后,上官平宁在床上动了动,小手揉了揉眼睛后,也不看人,就喊:“舅舅。”

    “你舅舅走了,”上官勇把儿子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上官平宁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上官勇后,忙又喊:“爹爹。”

    上官勇说:“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上官平宁翻着小眼睛想了想,到底还没忘事,说:“今天舅舅成亲。”

    “嗯,”上官勇道:“一会儿再看到舅舅,要记得跟他说恭喜。”

    上官平宁点头,说:“知道,我还要跟他说早生贵子。”

    上官勇愣了一下,说:“这话就不用说了。”

    “哦,”上官平宁又乖乖地点头。

    上官勇把安锦绣给上官平宁做的平安结拿了出来,在上官平宁面前晃了晃,说:“喜欢吗?”

    安锦绣把这个平安结做成了一个小老虎的样子,上官平宁的双眼马上就一亮,说:“喜欢。”

    上官勇将上官平宁贴身戴着的长命锁拿了出来,把平安结也拴在了长命锁的链子上,说:“这叫平安结,是过年戴的东西,你要好好戴着,不要弄掉了。”

    上官平宁好奇地摸了摸平安结,然后扑到上官勇的怀里,撒娇道:“爹爹最好了。”

    上官勇的心里一阵苦涩,抱着儿子道:“我就你一个儿子,不对你好对谁好?记住了,这东西不能掉了,不然我一定揍你。”

    上官平宁按着长命锁和平安结,跟上官勇保证道:“我一定不让坏人把它们抢走!”

    “小子,”上官勇揉一下儿子绵软的过分的头发,道:“要起床吗?”

    “起,”上官平宁说:“我要去看看大王他们。”

    又是猴子,上官勇的脸一黑,说:“你舅舅今天成亲,你还想着你的猴子?”

    “舅舅成亲,关大王它们什么事?”上官平宁眨巴着眼睛问自己的老子。

    “没关系,”上官勇开始给儿子穿衣服。

    “其实舅舅成亲,跟平宁也没关系啊,”上官平宁跟上官勇说:“最后入洞房的人又不是我。”

    上官勇的手抖了一下,抬头看着上官平宁,说:“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威叔,”上官平宁很痛快地就出卖了袁威,“他说成亲就是洞房,我说我要陪舅舅去,可是威叔说洞房只能舅舅一个人进去。”

    上官勇想骂袁威,可是想想袁威这话也没说错。

    上官平宁说:“爹爹,我不急。”

    上官勇说:“你不急什么?”

    “我不急着洞房的,”上官平宁跟自己的老子说道:“威叔说,洞房的时候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上官勇被儿子弄笑了,说:“你都想着洞房了?”

    “是男人都想着洞房,”上官平宁马上说道:“威叔他们都这么说,舅舅之后,就是威叔洞房了。”

    上官勇说:“你知道的事还挺多。”

    “当然,”上官平宁小胸脯一挺,顺便又扭了扭屁股。

    “你喜欢什么样的?”上官勇顺嘴问了一句。

    “大王那样的,”上官平宁很大声,也很郑重地跟自己的老子说道。

609清晨一顿揍

    看着在自己面前学着猴子跳,嘴里还吱吱叫着的儿子,上官勇的手发痒,就想一巴掌呼上去。

    上官平宁体会不到他老子纠结的心情,在床上连蹦带跳,还不忘问上官勇他的猴子们吃过了早饭没有。

    上官勇看着上官平宁就在想,安锦绣要是知道他把儿子养成这样了,不知道会不会跟他拼命。

    “爹爹,”上官平宁摇上官勇的手,又说:“舅舅是不是不喜欢那个跟他洞房的女人?”

    上官勇说:“这不是你管的事,站好了,先把衣服穿起来。”

    上官平宁说:“爹爹,那个女人是不是长得没有大王好?”

    上官勇没好气道:“不知道,我没看过。”

    上官平宁咦了一声,说:“要不我把大王送给舅舅好了。”

    看着儿子一脸求表扬的表情,上官勇还想了一下上官平宁这是什么意思,最后想明白他儿子的意思是让安元志跟大王洞房。

    上官平宁这会儿却又后悔了,跟自己的老子说:“大王还是给我吧,我把大王的老婆送给舅舅。”

    你为了你自个儿,就忍心折散大王夫妻?上官勇的思路不可逆转地,被儿子带到了一条诡异的路上。

    “我让英叔把大王它们带过来,”上官平宁说着话就要往床下跳。

    “上官平宁,”上官勇却揪住了儿子,说道:“我以后再听你说一句猴子,我就让你的屁股开花。”

    上官平宁抬眼看自己的老子,说:“为什么?”

    上官勇说:“不为什么。”

    “你不讲道理,”上官平宁马上指责上官勇道:“大王它们是我的!”

    上官勇拎起上官平宁往腿上一按,挥起大手就揍。

    在安元志成亲的这个清晨,上官平宁终于结结实实地挨了上官勇的一顿打。

    袁英袁白几个人在屋外能听到巴掌落在屁股上的声音,可是这会儿安元志和上官睿都不在,他们几个,没一个敢去劝正在打儿子的上官勇停手的。

    上官勇这顿巴掌挥完了,看看上官平宁两瓣被他揍成红了的,跟猴屁股一样的屁股蛋子,心里一点出气的感觉都没有。不过唯一让上官勇感觉还不错的是,上官平宁挨揍的时候,没怎么嚎,看着还有点骨气的样子。

    上官平宁等了一会儿,没再等到上官勇的巴掌了,就问上官勇说:“不揍了?”

    “还说不说猴子了?”上官勇问儿子道。

    上官平宁摇头。

    “再说怎么办?”

    “再说就揍。”

    “我再听你说洞房,我也揍你,”上官勇说道:“你舅舅的事,你不准再跟人说,听见了没有?”

    “哦,”上官平宁乖乖地答应了。

    袁白几个人在外面听着屋里的巴掌声停了,这才跑进了屋来,一看上官平宁红彤彤的屁股,都心疼了,可是不敢跟上官勇抱怨。

    上官勇把上官平宁放床上,跟袁白几个人说:“今天去安府,你们就跟着他,不要让他乱说话,也不要让他乱跑。”

    袁白几个人忙一头。

    “那我们都走了,”上官平宁拉拉上官勇的袖子,说:“那大……”

    上官勇扭头看着儿子,说:“你要说什么?”

    看着自家老子的黑脸,上官平宁把那句大王它们怎么办的话,咽肚子里去了。

    袁英这时道:“将军,我们什么时候走?”

    上官勇说:“先收拾吧,元志进宫接人还要一段时间,我们去早了也不好。”

    袁英忙点说:“那我们就过两个时辰再去。”

    上官勇走了出去,今天安元志成亲,他也得沐浴更衣后再出门。

    等上官勇走了,几个死士侍卫一起挤到了上官平宁的床边上,看着上官平宁的红屁股,咂着嘴说:“小少爷,你到底是怎么惹到将军的?”

    “为了大王,”上官平宁这时才一脸委屈地道:“他是个坏爹!”

    袁白扭头脸朝门口说了一句:“将军,你怎么回来了?”

    上官平宁胖成了球的小身子,一激灵之下,钻被窝里去了。

    袁英踢了袁白一脚,说:“吓唬小少爷好玩吗?”

    袁白拍拍被子里的“圆球”,说:“小少爷,将军又走了。”

    上官平宁战战兢兢地把被子掀开了一道缝往外看,确定他老子没有回来后,才又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看着袁英可怜兮兮地道:“英叔,我屁股疼。”

    “拿点药去,”袁英支派袁白道:“这屁股肿着怎么出门?”

    袁白出屋拿药去了。

    大王这时跑进了屋里,两腿立着,趴在床边上看上官平宁。

    “大王,”上官平宁看到大王,悲从心中来了,在上官平宁想来,他这顿打就是为了大王受的。

    “吱,”大王也很通人性地回了上官平宁一声。

    “大王你放心,”上官平宁跟大王说:“爹爹不喜欢你,可是我会养你的,再挨揍,我也养你。”

    大王就是那日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的老猴之一,不过在卫国侯府里这几天好吃好喝地一养,这猴子毛色光亮,虽然还不能说膘肥体壮,但那副挨冻受饿,任打任骂的可怜相是一点也看不到了。

    “将军是为了大王打你的?”袁英问上官平宁道。

    上官平宁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几个死士侍卫都问。

    上官平宁闭紧了嘴巴,说了大王的事,就得说他舅舅的事,上官勇让他不准跟人再说安元志的事,上官平宁这点话还是听的,把脸往枕头里一埋,装起了死。

    袁英说:“小少爷,你就这么露出屁股趴着了?”

    上官平宁想把裤子拉起来,没想到手一碰到屁股,就疼得叫了一声。

    “这下子怎么办?这屁股都烂了啊,”袁英故意逗自家的小少爷道。

    上官平宁再回头看袁英时,眼泪下来了,说:“真的?那怎么办?”

    袁白这时拿了药来,一脚把大王踢到了一边,说:“还能怎么办?上药啊,小少爷你惹了将军生气,真是傻透了。”

    上官平宁说:“我怎么傻了?”

    “将军武艺那么好,揍人一定疼啊,”袁白说:“你啊,以后跟二少爷捣蛋去吧。”

    上官平宁把自己的老子和叔叔在小脑袋里比较了一下,上官睿训他能训两个时辰不带重样的,说不定还得罚他抄字,想想这个,上官平宁倒宁愿挨自己的老子一顿揍。

    上官勇在房里沐浴更衣好了,袁威也带着人从城外的军营里来了。

    “将军,”袁威见到了上官勇就说:“我方才看见朱雀大营的那个何海生了。”

    上官勇正吃着早饭,听了袁威的话,就把手里的碗筷一放,说:“怎么回事?”

    袁威说:“我看他的样子像是从何府出来的。”

    蒋妃死在慎刑司里,何炎却还没有被世宗处置,还在府中养病。

    上官勇说:“那他是要去哪里?”

    袁威说:“看着像是带着人回朱雀大营的样子,可是谁知道呢?何海生看到我,像看到鬼一样。”

    “他躲你了?”上官勇问道。

    袁威说:“差不多,我正要给他行礼呢,他把头一扭,打马走了。将军,他是看不起我,还是在怕我?”

    朱雀大营扎在京都城南,离着城南旧巷虽说也远,但两处地方总归在一个方向。按常理来说,袁威在来城南旧巷的路上看到何海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可是,上官勇锁着眉,脑子里多想了一下,何炎知道蒋妃身死又被贬为庶人,连白承瑜都被送到四王府长住的消息后,何炎会怎么想?现在大内侍卫把何府围得水泄不通,何炎还会相信自己能平安无事?

    袁威在桌上拿了一个肉馅的包子咬了一口,说:“将军,这里面会不会有事?”

    上官勇:“他带了多少人?”

    袁威说:“三十几号人,都是穿着朱雀大营的军衣,我没看清这些人的样子。”

    “你带着人去追,”上官勇道:“看看那里面是不是有何家的人。”

    袁威被嘴里的包子噎了一下,说:“我上哪儿追去啊?”

    “你在城南见到他,自然是往南城门那里追他,”上官勇说:“让人去找庆楠,让他也去南城门,认认跟着何海生的那些人。”

    袁威把包子一起塞进了嘴里,说:“那我这就去,”走了几步,袁威又停下来说:“将军,我还得再回营里去搬兵吗?”

    “就带府里的那些亲随吧,”上官勇道:“何海生他们在京都城里不敢开打。”

    袁威答应了一声就要走。

    上官勇想想又道:“能不动手就不要动手。”

    袁威又答应了一声后,跑了出去。

    当袁威带着二十几个上官勇的亲兵跑出卫国侯府的时候,白承泽带着白柯来到了宫门前。

    父子俩人下了马,刚站下来,白登就骑着马从后面赶了上来。

    “如何了?”白承泽看一眼马到自己面前,翻鞍下马的白登。

    白登忙跟白承泽耳语道:“两位公子被何海生接出来了,何炎说他下辈子要为爷做牛做马。”

    白承泽冲白登挥了一下手。

    白登退到了一边。

    白柯一直在看着眼前巍峨的帝宫宫门,对于白承泽和白登的耳语,他看着是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没见过吗?”白承泽走到了白柯的跟前,拍一下白柯的肩膀,说:“这样抬着头的样子,看着真傻。”

    白柯说:“我好久没看帝宫了。”

    “进去吧,”白承泽道:“一会儿见到姑姑,知道要说什么吗?”

    白柯说:“知道,要说的话,我昨天晚上就想好了。”

    白承泽替白柯把衣服又整了一下,才把白柯的手一拉,说道:“我先带你去见你皇爷爷。”

    白柯点头,被白承泽牵着手带进了帝宫里。

610你像我母妃

    走在帝宫里,特别是去御书房的路上,就算是皇室子弟也不可以东张西望。白柯跟着白承泽一路目不斜视地走到御书房,站在御书房的门前,一个小孩子哼哼唧唧的声音透过没被关上的门,传进了白柯的耳朵里。

    白承泽方才在宫门那里,就看见了四王府的人,想着这会儿在里面的小孩可能是白承允的哪个儿子。不过白承允的儿子一向都是守规矩的,在御书房里哼哼唧唧,这让白承泽有些意外。

    “圣上,”伺立在门前的太监看见白承泽父子到了,忙冲门里禀报道:“五殿下,柯小王爷到了。”

    世宗的声音马上就传了进来,说:“进来。”

    白柯低着头跟着白承泽进了御书房,跪地给世宗行了大礼之后,再起身时才看到,这会儿他的皇爷爷怀里竟然坐着一个小孩子,看上去跟上官勇家里的上官平宁差不多大,两个人的身材也差不多,都像个肉团。

    白承泽看一眼被世宗抱在怀里的小孩,说:“这不是九弟吗?”

    白承意一晚上没见着安锦绣,一觉睡醒之后还是没有看到安锦绣,这下子白承意心慌了,觉得他母妃可能是真不要他了,想回千秋殿去,可是他父皇宁愿抱着他坐着,也不准他回去。正在伤心之中的白承意,听见白承泽跟他说话,连头都没抬。

    白承允在一旁哼了一声。

    “五哥,”白承意一哆嗦,忙抬头喊了白承泽一声。

    白承泽说:“你这是怎么了?”

    “母妃不要我了,”白承意看着白承泽泫然欲泣道。

    “什么?”白承泽的反应跟昨天晚上白承允的反应一样,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准哭,”世宗揪着白承意的小肉脸说道:“你的两个侄子站在这里,你不怕丢人,你就哭。”

    白承允的嫡长子白楠这会儿正站在白承允的身边,小脸板得很严肃,不像是在看热闹的样子。

    白承意看看白楠,再看看白柯,小嘴瘪着,眼泪水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没落下来,但还是跟世宗说:“我要回去。”

    “再闹,你就跟你四哥回去好了,”世宗道:“你住个一年半载再回来。”

    昨天一晚上跟白承允呆着,就几乎要了白承意的命了,再要他去跟白承允住个一年半载?白承意闭上了嘴,他在御书房呆着,还有跑回千秋殿见他母妃的机会,要是跟着四哥离了宫,那他就真见不着他母妃了。

    白承允无奈地看了世宗一眼,把他当作吓唬小孩子的恶人,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他有这么可怕吗?

    “这是?”白承泽看着世宗问道。

    “这小子昨天晚上拉着他母妃比武,”世宗说道:“被他母妃赶出来了。”

    “噗,”白承泽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

    “以后不敢了,”白承意小声道:“父皇答应承意不跟人说的。”

    “你还怕丢人呢?”世宗戳着小儿子的脑袋道。

    白承意垂头丧气地低着头,任由世宗戳着他的脑袋,现在他也不求别的了,只要他父皇不把他赶出宫就行了。

    “柯儿,”世宗戳够了白承意的小脑袋,冲白柯招了招手道:“到朕这里来。”

    白承泽轻轻推了白柯一下。

    白柯走到了世宗的面前,又喊了世宗一声:“皇爷爷。”

    世宗上下打量着白柯,这孩子几年没见,个子长高了,这样子……

    “咦?”白承意没等世宗有所反应,先叫了起来:“你好像我母妃。”

    白柯摸了摸自己的脸,扭头看白承泽。

    白承泽笑道:“父皇,见过柯儿的人,都说柯儿像元志。”

    世宗仔细又打量白柯一眼,道:“是像元志那小子。”

    “像母妃,”白承意扭头跟世宗说:“父皇,小侄子怎么会像我母妃呢?”

    白承允这时道:“九弟不要胡说,他是你五哥的儿子。”

    白承意盯着白柯看,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可是白承允开口了,他又不敢说白承允不对。

    世宗道:“柯儿的生母,不会也是浔阳安氏的人吧?”

    白承泽说:“父皇,柯儿的生母余氏,是岭北人,与江南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我想她跟浔阳安氏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白柯这时说:“皇爷爷,柯儿的这个长相不好吗?”

    世宗一笑,道:“你小时候朕还不觉着,不过现在是越来越像元志了。”

    白承允看向了白承泽,就见白承泽含笑站在那里,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白柯又摸了摸自己的眉毛,入宫之前,他父王命人将他的眉毛修过了,是因为修过了眉毛,才让这个小皇叔觉得他跟安妃娘娘像吗?

    “巧合吧,”白承泽说道:“父皇,其实细看,柯儿还是儿臣的儿子么。”

    世宗道:“你这是什么话?他安元志还能跟你抢儿子不成?”

    “你认识我舅舅?”白承意问白柯道,对于长相像他母妃的这个小侄子,白承意本能地对白柯就有了好感。

    “九皇……”要白柯开口喊白承意这个小不点叫叔叔,白柯还真一下子叫不出口。

    白承意把眉毛一挑,说:“我是你的九皇叔哦。”

    世宗拍了白承意一巴掌。

    白柯就是不想喊也得喊啊,道:“九皇叔。”

    “啊嚏!”白承意听白柯喊了他一声九皇叔后,一个喷嚏打得山响。

    白柯抹一下脸,白承意的口水喷了他一脸。

    “你是故意的吧?”世宗说着又打了小儿子一巴掌,命一旁的吉和道:“赶紧带柯儿去洗把脸。”

    白承泽看着吉和把白柯往内殿里带,突然就问道:“安妃娘娘就没来看看九弟?”

    “她的气还没消呢,”世宗道:“来看这个讨债的儿子做什么?”

    白承泽冲着白承意爱莫能助地一耸肩膀。

    白承意揉揉鼻子,提到安锦绣他就伤心。看了一眼白承泽,白承意说:“五哥,方才我不是故意的,忍不住。”

    “九弟是叔叔,”白承泽笑道:“柯儿怎么会怪你?”

    世宗道:“过几日你再把柯儿带进宫来,朕要看看他的本事。”

    白承泽忙道:“儿臣遵旨。”

    “楠儿在你四哥身边学本事,不是也很好?”世宗又道:“你把儿子送到李钟隐那里去,你还真舍得。”

    白承允道:“柯儿多学些本事也没什么不好。”

    世宗看看白楠,猛地想起白楠是老四的嫡子,白柯再讨喜也是老五的庶子,这两个小孩子不好相提并论,便道:“过完这个年,老四跟老六的大婚就一起办了。”

    “儿臣谢父皇,”白承泽忙又谢世宗。

    白柯这时洗了脸从内殿里走了出来,听到世宗要让他父王大婚的话后,小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最多就是脚步迟缓了一下。

    世宗把白柯又叫到了身边,问了些话后,才跟白承泽道:“你带柯儿去看云妍吧。”

    白承泽父子这才退出了御书房。

    “那孩子是个好的,”世宗在白承泽带着白柯走了后,跟白承允道:“只可惜是个庶子。”

    白承允没吱声,要论嫡庶,他们这些皇子里,除了太子,都是庶出,他不觉得庶出有什么低人一等的。

    白楠方才看到世宗对白柯十分喜爱的样子,心里还有些吃味,不过现在听世宗这么一说,白楠的心里又平衡了。

    白承泽带着白柯走在往芳华殿去的路上,小声跟白柯道:“是不是又不高兴了?”

    白柯说:“没有。”

    “不管父王日后娶什么样的正妻,”白承泽把手放在白柯的头上,说道:“你都是父王的长子,谁也不能看轻了你。”

    白柯望着白承泽一笑,若是那个女人日后生下了儿子呢?白柯不信白承泽的这个保证,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只要那个女人生不出一儿半女来,他才会是这个父王最看重的儿子。

    “笑什么?”白承泽问儿子道。

    白柯还没及回话,就被白承泽拉停了下来,往前一看,两个宫人模样的人正跪在路边上。

    两个宫人看白承泽停下来不走了,忙跪行到了白承泽和白柯的跟前。

    白承泽道:“你们两个不在海棠殿伺候沈嫔,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一个宫人道:“殿下,今天是公主殿下大喜的日子,娘娘为公主殿下做了些东西,想送与公主殿下。”

    白承泽看看这两个宫人的身边,是放着两个盒子。

    宫人说:“殿下,宋妃娘娘一定不会让奴婢们送这些东西进芳华殿的,所以娘娘让奴婢们在这里候着殿下。”

    白承泽道:“把东西拿回去吧。”

    两个宫人一惊,很愕然地看着白承泽,连这点忙,这个五殿下都不愿意帮吗?

    白承泽冷道:“成亲的东西,宋妃娘娘身为云妍的养母,不会替云妍准备吗?回去告诉沈嫔,云妍现在好容易把事情想通了,她就不要再去扰她了。”

    “殿下,”一个宫人说:“娘娘没有要害公主殿下的心思啊。”

    “宋妃娘娘看到这些东西会怎么想?”白承泽道:“她有真心为云妍想过吗?还是说趁着云妍大婚,让云妍在我父皇面前再闹一场,好让我父皇再想起她来?”

    白承泽点破了沈妃的心思后,两个宫人跪在地上都低头不语了。

    “你们两个,”白承泽命送他们去芳华殿的太监道:“把她们两个带到慎刑司去,跟慎刑司的人说,这两个人私出海棠殿,让他们按着宫规处置了。”

    两个宫人在白承泽带着白柯又往前走了,她们两个被人押在手里了,才反应过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顿时就哭叫了起来。

    白柯说:“父王,他们是祖母那里的人啊,这样做好吗?”

611闺房悄悄话

    “现在好好呆在海棠殿里,才是你祖母最好的保命之道,”白承泽牵着儿子的手,小声道:“这些奴才不劝着你祖母好生度日,反而帮着她往死路上走,我怎么能饶了她们?”

    白柯回头想再看一眼。

    “两个奴才罢了,”白承泽却不准白柯回头,道:“你要看她们做什么?”

    白柯又目视了前方。

    芳华殿里,不管主人这会儿的真实心情如何,上上下下都是一派喜庆,热热闹闹的样子。

    宋妃听到宫人来报白承泽父子来了,便命这宫人拿了她送与白柯的礼物,将这礼物交给白柯的同时,领着这对父子去见云妍公主。

    云妍公主天不亮就被嬷嬷们叫起来,梳洗打扮,这会儿已经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坐在了床榻上。

    白承泽带着白柯进屋之后,就跟屋中的嬷嬷们道:“你们先下去吧。”

    嬷嬷们不敢违白承泽的话,忙依次退了下去。

    “柯儿见过姑姑,”白柯跪在云妍公主的面前,给云妍公主磕头。

    云妍公主忙道:“快起来吧柯儿。”

    白柯从地上起身,抬头看向云妍公主。

    云妍公主不是没见过白柯,但那时白柯还小,这一回再见白柯,这个侄儿酷似安锦绣的眉眼,让云妍公主要说出口的话,直接噎在了嘴边。

    白柯看云妍公主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看,只得笑道:“姑姑也觉得我长得像安元志?”

    云妍公主看向了白承泽。

    白承泽道:“长得像而已,你怎么惊成这样?”

    云妍公主勉强冲白柯一笑,说:“柯儿,你来看我,姑姑很高兴。”

    白柯说:“柯儿恭喜姑姑大婚。”

    “嗯,”云妍公主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红包来,递给白柯说:“这个是给你的。”

    白柯看白承泽。

    白承泽说:“还不谢过你姑姑?”

    白柯接过了红包,跟云妍公主道:“柯儿谢谢姑姑。”

    云妍公主又是一笑,说:“你跟姑姑还客气什么?”

    白承泽这时背着手,看看云妍公主房里放着的东西,道:“宋妃娘娘为你尽心了。”

    云妍公主扫一眼这些大箱子小箱子,不在意道:“是吗?这是要做给父皇看的事,她怎么能不尽心?”

    白柯往后退了几步。

    白承泽道:“到了现在,你心里还有气?”

    “没有,”云妍公主道:“我认命。”

    “柯儿去外室等吧,”白承泽跟儿子道:“我与你姑姑有话要说。”

    白柯忙就走了出去。

    云妍公主看着白柯的背影,小声跟白承泽道:“他怎么这么像安锦绣?难不成母妃说的话是真的?”

    白承泽道:“她又跟你说过什么?”

    云妍公主说:“我一直听说你只疼这个儿子,其他的儿女,你平日里难得看上一眼。”

    白承泽道:“这是沈嫔跟你说的?”

    “宫里的人都这么说,”云妍公主道:“还说你日后就是有了嫡子,柯儿可能还是要压过你的嫡子一头。”

    白承泽道:“我偏爱哪个儿子,也要宫里的人过问吗?”

    “是因为他的长相?”云妍公主小声道:“因为他像安锦绣?”

    “你胡说什么?”白承泽马上就沉了脸。

    云妍公主说:“母妃一直就想安锦绣死,这个女人勾了你的魂?五哥,她可是父皇的女人。”

    白承泽突然就一笑,道:“她的脑子若是清楚,她现在就应该还是永宁殿的沈妃娘娘,而不是海棠殿里的沈嫔。”

    云妍公主盯着白承泽盯了半天。

    白承泽也不说话,就让云妍公主盯着他,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

    云妍公主最后移开了视线,道:“我管不了你的事,也不想管,离了这帝宫之后,皇家的事就与我无关了。”

    “你的所作所为还是事关皇家的脸面,”白承泽道:“你到了安家,还是要好自为之。”

    云妍公主撇嘴一笑。

    兄妹二人在屋中默不作声地坐了一会儿后,白承泽才道:“你嫁与元志之后,不要跟他作对,你斗不过他。”

    云妍公主说:“他还能杀了我吗?”

    “你以为他安元志杀的人还少吗?”白承泽道:“他不敢杀你,让你日子难过的本事,这小子还是有的,你不要自找苦吃。”

    “这个人不好,你们却非要逼着我嫁,”云妍公主道:“这会儿说这些有什么用?”

    白承泽道:“一定要把你下嫁于他的原因,你还要我说吗?”

    云妍公主摇一下头,她**给了安元志,不嫁这个男人又能嫁谁?

    “我还是那句话,”白承泽说:“你若真有本事,就让安元志对你死心塌地。”

    云妍公主玩着自己手里的红帕,那日在御书房前跟她说话的安元志,在云妍公主的脑子里闪现了一下,这个人也许并不坏,只是她不喜欢啊。

    白承路夫妇二人带着他们的嫡长子白桢,不久之后也到了芳华殿。

    白桢给云妍公主行过礼后,同样得了云妍公主的一个红包,之后便被打发到外室跟白柯呆一起去了。

    白承路跟云妍公主干干巴巴地说了几句恭喜的话,就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看白承泽也不像跟云妍公主有话说的样子,就道:“让客氏陪她吧,她们女人的话,我们两个就不要听了。”

    云妍公主也嫌两个兄长呆在自己这里,让她心里憋闷,便也道:“五哥跟二哥出去吧,我还有话要问二嫂呢。”

    白承泽看了云妍公主一眼,跟白承路出了内室,带着正坐在外室里说话的两个小的,站到了卧室外的庭院里去了。

    “二嫂,”云妍公主在两个哥哥都出去后,又喊了客氏王妃一声。

    客氏王妃听了云妍公主的这声二嫂后,心中升出了诸多的感叹,这可是云妍公主头一回喊她一声二嫂。

    “以前我不懂事,”云妍公主小声道:“你不要记恨我。”

    客氏王妃也不问云妍公主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笑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说这些话做什么?昨天嬷嬷们,把该教的东西都教给你了吗?”

    云妍公主看着客氏王妃,说:“她们要教我什么?”

    客氏王妃说:“这有什么好装糊涂的?成亲该学的东西,嬷嬷们没教你?”

    云妍公主也没有不好意思,说:“我都不是处子之身了,要学这些做什么?还怕他安元志不会吗?”

    客氏王妃被云妍公主堵得语塞了一下,没想到这个还没出阁的小姑子,说话比她放得开。

    云妍公主说:“母妃没有送东西过来。”

    客氏王妃看看放了一屋子的东西,道:“她如今就是想送,她的礼也送不进来啊。父皇都不让她出海棠殿,你要她怎么送?”

    云妍公主冷笑,说:“宋妃还指望我日后孝敬她吗?”

    “你一会儿给父皇磕头的时候,可不能闹啊,”客氏王妃担心了起来,说道:“这种日子,你一闹,就是大事,你别再把父皇气出个好歹来。”

    “只要他的安妃无事,他就不会出什么好歹,”云妍公主说道:“日后不见面也好,他不心烦了,我也不难过了。”

    “说什么傻话呢?”客氏王妃说:“你还得回门呢。”

    云妍公主对出嫁都没什么兴致,回门就更引不起她的兴致来了。

    客氏王妃道:“出嫁之后,尽快怀上孩子,有了孩子,你们夫妻两个的日子就好过了。”

    “孩子?”云妍公主诧异了一下,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跟安元志会有个孩子呢。

    “没有孩子,你怎么拴住安五少爷的心?”客氏王妃说道,她其实也不想跟云妍公主说这些闺房悄悄话,只是她不说,难不成还指望宋妃有心情教云妍公主这些?

    “这是我二哥让你说的?”云妍公主问道。

    客氏王妃道:“你二哥就担心你遇上安元志会吃亏,几天没睡好觉了。他不信那些嬷嬷,也不信宋妃娘娘,就要我来跟你说说这些话。公主殿下,你二哥是真心疼你的,希望你过好日子。”

    “我五哥也说我斗不过安元志,”云妍公主小声道。

    客氏王妃说:“跟自己的男人怎么斗?公主殿下,我是外疆人,可是我也知道,女人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道理。安五少爷好了,你才能好,你们两个斗什么?把他斗输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云妍公主听着客氏王妃的话,阴沉着脸。

    客氏王妃只得加把劲再说:“他一个庶出的公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说明这是个有本事的人。我没见过这个安五少爷,不过我听说他是个俊俏的少年将军,性子开朗,公主殿下,这样的郞君有什么不好的?”

    “不知道,”云妍公主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嫌弃他什么。”

    “他的生母已经被抬为平妻了,”客氏王妃说:“他如今也是安府正经嫡出的公子,你是觉着他日后继承不了安家的家业吗?”

    云妍公主摇头。

    客氏王妃说:“那你还不满意什么?”

    “不知道,”云妍公主还是这句话。

    客氏王妃劝不下去了,正主自己都想不明白的事,要她怎么劝?

    这时,站在庭院里的白承路和白承泽看到又有太监抬了两口喜箱进来。

    “这是谁送的?”白承路拄着拐杖问道。

    走在最前面的小太监忙道:“回二殿下的话,这是千秋殿安妃娘娘送来的礼。”

    白承泽道:“安妃娘娘来了?”

    小太监说:“回五殿下的话,安妃娘娘正在前殿跟我家主子说话。”

    白桢这时小声跟白柯道:“我听我母妃说,安妃娘娘是个很厉害的女人。”

    白柯没说话。

    白桢的性子一向自来熟,一只手揽着白柯的肩膀,小声问白柯道:“你想去看看这个安妃娘娘吗?”

612三头六臂的安妃娘娘

    白柯摇了摇头,他们说起来还是小孩子,可是怎么能去见后宫里的娘娘呢?他们到了芳华殿,宋妃也只是命宫人给他们送了礼,不亲自见的啊。

    “放心好了,”白桢看到白柯摇头,却还是自说自话道:“只是看一眼不会出事的。”

    白柯说:“你怎么这么想看到安妃娘娘?”

    “我母妃一跟我父王说起帝宫,就要说起安妃娘娘啊,”白桢跟白柯咬耳朵道:“我就是要看看安妃娘娘,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三头六臂?”白柯没听说哪个女人能用三头六臂来形容的。

    白桢道:“要不然她怎么能杀人不见血的?”

    白柯扭头看看站在一起说话的两个大人,这会儿白柯有点心动了,一个可以杀人不见血的女人,白柯想去见见了。

    “走啦,”白桢拉着白柯就跑。

    “你们两个去哪里?”白承路看两个小的往外跑,忙就问道。

    “就去院门口看看,”白桢跑得头也不回。

    白承泽看着几个太监把安锦绣送来的礼,抬进了云妍公主的房中,对于两个小孩的举动,没怎么在意。

    白承路也往屋门里看了一眼,小声道:“你说云妍真能跟安元志好好过日子?”

    白承泽道:“过不好那也是她的事了。”

    白承路说:“要不我们两个再找安元志说说?”

    白承泽一笑,说:“二哥,你跟安元志说什么,那小子都会答应你,等关起门来过日子了,他就是不按你说的做,你能知道?”

    白承路说:“那我就让他欺负云妍?”

    “夫妻之间的事,我们虽然是兄长,可是我们能说什么?”白承泽问白承路道:“云妍的脾气在这里,你也别说安元志不是好人,云妍就是会好好过日子的人了?”

    白承路被白承泽说的低了头,半天才道:“毕竟是妹妹,再不好,你也不能这么说她啊。”

    “该说的话我都跟她说过了,”白承泽小声道:“听不听在于她。”

    白承路跺了跺拄在手里的拐杖,说:“安元志那小子的嘴里没几句实话,可是父皇就是宠他,云妍能玩得过他?”

    “只要云妍不跟他闹,安元志也不是一个会跟女人过不去的人,”白承泽说道:“看云妍的命吧。”

    看命?白承路摇摇头,这种听天由命的话,跟说让云妍在安家等死有什么区别?“母妃那里没有送东西过来?”长叹了一口气后,白承路问白承泽道。

    “没有,”白承泽道:“今天她不来打扰云妍最好。”

    “你怎么能说这种话?”白承路说。

    “今天安安稳稳把云妍嫁出去就行了,”白承泽看着白承路道:“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你也不要横生枝节了。”

    “你有没有问过母妃的事?”白承路又多问了白承泽一句。

    “她不愁吃穿,”白承泽道:“你还要问她什么?”

    白承路感觉自己又没话可讲了。

    “看来你是真的关心云妍,”白承泽却道:“早知道这样,你又何必摔断自己的腿?你这腿不断,你不就可以送云妍出闺上轿了吗?”

    “这是不小心,”白承路马上就道:“你当我是故意的?”

    白承泽看着白承路的伤腿,道:“你是什么都听那个女人的话,你也是能骑马打仗的人,这腿要是留下什么后患,你日后还上什么沙场?那个女人想把你一辈子牵在她的裙子旁边吗?”

    白承路道:“今天这样的日子,我不跟你吵。”

    “那女人是真为了你好?”

    “那我是正妻,是你二嫂,”白承路道:“什么女人?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

    “算了,”白承泽道:“你要安逸,我不拦你,只怕大局定了之后,你享不了现在的安逸了。”

    “你说老四?”

    “他现在辅政了。”

    “辅政又如何?”白承路道:“父皇也没让他当太子啊。”

    白承泽看白承路一眼。

    白承路有些理亏地道:“这事我们日后再商量着办?”

    “不必了,”白承泽道:“你守着你的那个女人就好了。”

    云妍公主的哭声这时从屋中传了出来。

    兄弟二人互看了一眼后,忙都步入了皇妹的卧室。

    白桢带着白柯一路往芳华殿的前殿跑,芳华殿的人这会儿都在忙得脚不沾地,也都知道这两个是小皇孙,所以两个小孩一路跑着,也没人问一声。

    白柯跟白桢跑着跑着心里就又后悔了,要是被人发现他们两个去偷看后妃,会不会给他父王带来麻烦?眼看着芳华殿前殿的屋檐飞角就在眼前了,白柯拉着白桢停了下来,说:“我们还是回去吧。”

    白桢看看他和白柯停的这个地方,这里是前殿后面的一个花园,“都到这里了,为什么回去?”白桢说着一指他跟白柯面前的小石桥,道:“过了这桥,我们就到前殿了啊。”

    白柯摇头,说:“我总觉得我们这么做不好。”

    “有什么可怕的?”白桢说:“我们是皇孙,安妃娘娘就是发现了我们,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你不是说她很厉害吗?”白柯问道。

    白桢说:“再厉害,她还能打我们吗?”

    “不管了,我们还是回去,”白柯拉着白桢往回走。

    白桢赖在原地不肯走,好容易进宫一趟,他不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怎么行?

    两个小孩正在拉扯中,就听见有太监在院门那里喊了一声娘娘,然后就看见一队人往他们这里来了。

    “躲起来!”白柯心里慌了一下,推着白桢就躲到了桥头边的一块路石后面。

    安锦绣和吉和一前一后走到了这座小石桥上,看着桥下的池水,安锦绣跟吉和道:“九殿下在圣上那里还好吗?”

    吉和忙道:“回娘娘的话,九殿下想娘娘啊,可是圣上不让他回千秋殿去。”

    安锦绣一笑,说:“圣上让我晾他几天。”

    吉和就也笑,说:“九殿下想学武,还跟圣上说,日后他还是想当江湖里的,那个什么,什么大侠去。”

    “他就是看着袁义他们的武艺眼馋罢了,”安锦绣好笑道:“扎个马步他都扎不了,他还当大侠?”

    路石后面,白桢小声跟白柯道:“她就是安妃娘娘。”

    白柯看着站在桥上的安锦绣,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这才发现自己不但是像安元志,还像这个千秋殿的安贵妃。

    白桢却没注意到这一点,跟白柯说:“安妃娘娘长得很漂亮啊,比我母妃好看。”

    白柯白了白桢一眼,说了一句:“桢表哥,子不嫌母丑。”

    白桢说:“我母妃不会在乎的,我看安妃娘娘一点也不凶啊。”

    白柯看安锦绣笑起来的样子,的确也看不出这个女人会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人。

    “我上我母妃的当了,”白桢嘀咕了一声。

    白柯心说,我也上你的当了。

    就在两个小孩都觉得自己受骗的时候,全福带着白承泽命人送到慎刑司去的两个宫人到了。

    吉和一看全福这个阵式,忙就开口骂道:“你疯了?这是什么地方?你带的这两个是什么人?”

    全福苦着脸,跪在地上跟安锦绣说:“娘娘,圣上命奴才带她们过来的。”

    安锦绣道:“她们是什么人?”

    全福说:“她们是伺候沈嫔娘娘的人,为沈嫔娘娘送礼的,半路上遇到了五殿下,让五殿下送到了慎刑司。”

    安锦绣马上就道:“那圣上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全福回话道:“娘娘,沈嫔娘娘还派了一个嬷嬷去御书房下面哭喊,圣上再一问,这事圣上就知道了。”

    “海棠殿的人不是不准出殿门一步吗?”安锦绣问道。

    全福低头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心里委屈,负责看守海棠殿的人又不是他,他怎么知道这三个人是怎么跑出来的?可是这个时候全福不敢跟安锦绣叫屈。

    “你就是个废物,”吉和骂全福道。

    “奴才该死,”全福认罪道。

    “算了,”安锦绣说:“你起来吧。”

    “奴才谢娘娘,”全福忙又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海棠殿的人是内廷司派去的,”安锦绣说道:“全福,你马上派人去把他们都替下。”

    全福忙就回筛了自己的一个手下,道:“你赶紧带人去。”

    “把内廷司的几个大管事叫到千秋殿去,”安锦绣又道。

    吉和忙道:“奴才遵命。”

    一个小太监被吉和点了后,忙也跑了。

    “娘娘,”全福指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宫人,道:“那这两个?”

    “你们倒是忠心,”安锦绣看着这两个宫人冷道。

    两个宫人进了一趟慎刑司后,胆子就已经吓没了,这会儿到了安锦绣的跟前,更是抖若筛糠。

    “还不给娘娘行礼问安?”全福吼两个宫人道。

    两个宫人哆哆嗦嗦地要给安锦绣磕头。

    “不用了,”安锦绣道:“沈娘娘忠仆的礼,我可受不起。”

    两个宫人又不敢动了。

    “把沈嫔的礼给公主殿下送过去,”安锦绣道:“今天是公主殿下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让公主殿下再难过了,这礼不要贴姓名了。”

    “是,”吉和忙应声道。

    一个小太监抱着两个盒子往云妍公主那里走了。

    “那这两个?”吉和问安锦绣。

    “娘娘饶命!”一个宫人突然就拼命给安锦绣磕起了头。

    “贱婢!”全福忙赶了两步上去,一脚把这个宫人踢在了地上。

    “带回慎刑司去吧,”安锦绣说了一句。

    几个慎刑司的太监上前,把这两个宫人的嘴一堵,拖着就走。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吉和问还站在桥阶下的全福道:“全是你惹出来的事!废物!”

613墨染

    “把海棠殿的人都换出来,”安锦绣看着全福要走,突然又道:“里面不要留人了。”

    全福忙应声道:“奴才遵命。”

    “辛苦你了,”安锦绣望着全福一笑。

    全福带着人退了出去。

    安锦绣低头又看桥下的池水。

    吉和跟安锦绣小声道:“娘娘,沈嫔娘娘身边的人都是新配的,以前永宁殿的人都被处置了啊。”

    “沈嫔拉拢人心的本事还是有的,”安锦绣道:“以后伺候她的人,看来隔段日子就得换一批了。”

    吉和忙道:“娘娘这话奴才记下了。”

    安锦绣手指敲着桥拦,道:“还有那些西江的人。”

    吉和说:“一下子处置掉有些难,娘娘,您给奴才十日的时间,奴才一定把这事处理好。”

    “好,”安锦绣道:“那就十日吧。”

    “是,”吉和躬身道:“娘娘放心。”

    “处置,是杀的意思吗?”白桢小声问白柯道。

    白柯说:“我不知道。”

    “应该是杀的意思,”白桢又自言自语道:“我的天,他们说杀人,怎么就像在聊天?”

    袁义这时走进了花园里,看见了站在石桥上的安锦绣和吉和后,就发觉到桥那边的路石后面藏着两个人,“主子!”袁义喊了一声,身子一晃,几个跃身就到了路石前。

    吉和的反应也很快,看到袁义到了路石前,忙把安锦绣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喊了一声:“什么人藏在那里?!”

    袁义看到路石后面藏着的是两个小孩后,放松了一些。

    白桢在这个时候还是很讲义气的,先站起了身子,说:“我是白桢。”

    白柯蹲在路石后面,听见桥上的安锦绣说:“白桢?你是二殿下府里的桢小王爷?”

    “是,”白桢看着安锦绣,有些害怕地道:“我没偷听你们说话。”

    安锦绣一笑,说:“那还蹲在那里的,是哪位小王爷?”

    白柯低着头,慢慢站起了身来。

    “他是白柯,”白桢说:“是我五叔的儿子。”

    白柯?前世里,白承泽用信王遗孤充当了这个儿子,这一世,信王遗孤被上官勇托人照看了,这会儿的这个孩子是谁?“柯小王爷,”安锦绣想到这里,轻声道:“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你。”

    白柯慢慢抬头。

    “安妃娘娘,”宋妃的声音这时从院门那里传了来。

    白柯呼地又把头低下了。

    安锦绣回头看向宋妃,笑道:“宋妃娘娘这是嫌我呆得太久,来赶我了?”

    宋妃走上了桥,笑道:“我怎么能赶你?方才慎刑司拖了两个宫人走,我手下的这些奴才都吓坏了,我这才来问问,这是,”宋妃看看桥上桥下的人,说:“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白桢跟宋妃说道:“白桢见过宋妃娘娘。”

    白柯低着头,冲宋妃一躬身道:“白柯见过宋妃娘娘。”

    “哟,”宋妃笑道:“两位小皇孙怎么跑到这里玩来了?”

    白桢看着宋妃的样子,觉得这个贵妃娘娘娘没安妃好看,也比安妃老,看起来还没有安妃温柔,可是他就是觉得宋妃比安妃好。“宋妃娘娘,我们只是来逛逛的,”白桢跟宋妃道:“你不会怪我们吧?”

    “这小嘴利索的,”宋妃笑道:“不怪,我哪里能怪你们?”

    白柯站在白桢的身后,他的个子比白桢矮,再一低着头,完全就把自己缩在了白桢的身后。

    安锦绣道:“柯小王爷,你这是在害怕什么?”

    安锦绣一开口,白桢就不敢说话了。

    白柯说:“没害怕。”

    “那你怎么还低着头?”安锦绣问道。

    宋妃小声道:“算了,小孩子害羞,你逼他做什么?”

    白桢心里呼了一口气,果然宋妃娘娘是个好人。

    白柯听了安锦绣的话,心里不舒服,什么叫害怕?他怎么会怕她一个后宫的嫔妃?白柯皱着眉头,心里为自己鼓了鼓劲,就要抬头去瞪安锦绣。

    “柯儿?”

    听到身后传来白承泽的声音,白柯忙回身跑到了白承泽的身前,低低地喊了白承泽一声:“父王。”

    白承泽把白柯抱了起来,把白柯的脸贴在了自己怀里。

    一院子的宫人太监忙都给白承泽行礼。

    白桢也跑到了白承泽的跟前,讨好地喊了一声:“五叔。”

    白承泽敲了白桢一下,说:“淘气淘到宫里来了?”

    白桢吐一下舌头。

    白承泽看了一眼安锦绣,见安锦绣的神情平静,不像是认出了儿子的样子,便道:“宋妃娘娘,安妃娘娘,这两个小东西淘气,没惊扰到你们吧?”

    宋妃转过了身去,背对了白承泽,算是避开了白承泽。

    安锦绣却站着没动,说:“没有,两位小王爷看着就是聪明的孩子。”

    “桢儿是很聪明,”白承泽笑道:“柯儿就算了,傻小子一个。”

    “五殿下的爱子怎么会是傻小子呢?”安锦绣笑道:“我听说他跟着李老元帅学文练武,日后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白承泽说:“多谢安妃娘娘吉言。”

    “实话而已,”安锦绣道:“柯小王爷日后一定是个文武全才。”

    “我也是,”白桢在旁边插了一句嘴,有白承泽站在他的身边,白桢觉得自己的胆气壮了不少。

    “是啊,”安锦绣望着白桢笑道:“桢小王爷也一定是个文武全才。”

    白承泽说:“安妃娘娘,为了云妍的婚事,让你也辛苦了。”

    “都是宋妃娘娘的功劳,我没做什么,”安锦绣道:“五殿下要谢,还是谢宋妃娘娘吧。”

    花园里的气氛有点尴尬了。

    宋妃忙就说:“我们都辛苦,五殿下这个做兄长的,也一定辛苦。”

    白承泽一笑,说道:“安妃娘娘说的是,我是应该先谢宋妃娘娘的。”

    安锦绣看着白承泽,方才这两个小皇子一定听到了她说西江之人的话,回去后也一定会跟白承泽说,那她就只有让白承泽相信,她这是在气康春浅,近而在气他了。

    白承泽跟宋妃又说了几句谦辞后,又看向了安锦绣。

    安锦绣便道:“五殿下送去慎刑司的两个宫人,方才在这里被我处置了。”

    白承泽忙道:“慎刑司把她们带到了这里来了?”

    “沈嫔还派了一个嬷嬷去御书房,”安锦绣道:“今天帝宫里的人忙着云妍公主殿下的大婚,竟然没人看住这个嬷嬷。”

    宋妃忙道:“那两个是沈嫔派来的人?”

    “我替你把她们打发了,”安锦绣跟宋妃道:“今天云妍公主殿下的婚事,一定不会出错的。”

    “她又给宋妃娘娘你添麻烦了,”白承泽带着歉意地跟宋妃道。

    “公主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宋妃摇头道:“今天这个日子,算了,没出事就好。”

    “两位小王爷被吓到了吗?”安锦绣笑着问白桢道。

    白桢忙摇头。

    “那柯小王爷呢?”安锦绣又问白柯。

    白柯想回头去看安锦绣,却被白承泽按住了,白承泽跟安锦绣道:“他们这些小孩子懂什么?只会看热闹罢了。”

    看着白承泽按在白柯腰上的手,安锦绣心里有了一丝狐疑,这是不让这孩子转身,白承泽怕让自己看到这个孩子?

    “五叔,我们回去看姑姑吧,”白桢这时跟白承泽道。

    白承泽就看着安锦绣道:“两位娘娘,我带他们去云妍那里了。”

    宋妃忙道:“去吧,再陪陪公主,日后再想这样坐在一起说话,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白承泽抱着白柯转身往芳华殿的深处走去。

    安锦绣站在石桥上,只能看到白柯的一个头顶,这个小孩头发的颜色很漂亮,是那种纯正的黑,墨染的一般。

    宋妃小声道:“都说五殿下宠惯这个儿子,今天我是亲眼看到了,这么大了,还抱在手里走呢。”

    白桢走着走着,又回头看了石桥一眼,见安锦绣还看着他们这里,吓得忙把头转了过来,又贴近了白承泽一些。

    “沈嫔的礼呢?”宋妃问安锦绣道:“你命人扔出去了吗?”

    “送去给公主殿下了,”安锦绣转了身,跟宋妃小声道:“只是没贴名字,等公主殿下回门那天,你再跟她说吧。”

    “这个女人,”宋妃道:“还想着翻身呢。”

    “圣上不是准她送礼了吗?”安锦绣道:“说明她还是成功了。”

    “怎么?”宋妃道:“圣上还会放她出海棠殿?”

    “至少圣上想起她来了,”安锦绣说道:“要做到这一点就不容易了。”

    白柯从白承泽的怀里把头探出来,看到了安锦绣的背影,看不到安锦绣的样子了,光看这个背影,白柯仍是觉得这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只是这么美的一个女人,为什么又让他看着害怕呢?

    “小子,跑快一点,”白承泽跟白桢道:“你父王急着找你呢。”

    白桢说:“五叔,我父王不会要骂我吧?”

    白承泽拍了白桢一巴掌,说:“你再迟点回去,你父王不但要骂你,还要打你呢。”

    白桢忙就一溜小跑,跑走了。

    白桢走了后,白柯小声跟白承泽道:“对不起。”

    白承泽道:“在宫里怎么能乱跑呢?”

    白柯说:“我是不是给父王惹麻烦了?”

    “算了,”白承泽道:“你们两个还小,看一下又不会怎么样。看到那个安妃娘娘了,感觉如何?”

    白柯说:“不怎么样。”

    白承泽哑然失笑道:“不怎么样?你就这么一个感觉?”

    “她杀人,”白柯道:“桢堂哥说他母妃说的,安妃娘娘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女人。”

    白承泽道:“她杀谁了?”

    “父王送去慎刑司的两个宫人,还有什么西江人,”白柯道。

    白承泽的脚步就是一停,安锦绣要杀宫里的西江人?

614玉钗

    “父王?”白柯看白承泽停下来不走了,便问白承泽道:“是不是她做的事,对父王不好?”

    “没什么,”白承泽抱着白柯慢慢往前走,“那两个宫人本就该死。”

    “那西江人呢?”白柯问道:“那个吉和说要给他十日的时间,什么人要用十日的时间去杀?”

    “那就说明不是一个人要死,”白承泽道:“是很多人会死了。”

    白柯呆了半天,然后说:“我要去告诉皇爷爷!”

    “没凭没据,你皇爷爷为什么要信你?”白承泽笑道。

    “你还笑?”白柯说:“桢堂哥也听到她的话了。”

    “你们两个不过就是两个小鬼头,”白承泽说:“安妃娘娘有很多理由可以把这事圆过去的,不要费劲了。”

    “例如呢?”白柯不信道。

    “例如,她会说她只是吩咐吉和注意一下西江人,”白承泽说:“我不相信她会直接说杀人。”

    白柯泄气道:“她说处置。”

    “这就行了啊,”白承泽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那,那她为什么要吉和注意西江人?”

    “宫里宣和,曲水两地的人都被抓了,”白承泽小声跟儿子道:“西江跟这两地靠一起,她要吉和小心西江人,会被你皇爷爷认为,她在担心他的安危。”

    “皇爷爷为什么要抓宣和和曲水两地的人?”

    “宫里的事,你就不要问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白承泽说道:“万事有父王在呢。”

    白柯拿头蹭了蹭白承泽的肩膀。

    “还想我抱着你走?”白承泽小声问白柯道。

    “嗯,”白柯说道:“那个安妃娘娘不是好人。”

    白承泽在白柯的手上摸了一下,道:“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白柯说道:“她说杀人就像聊天一样。”

    “害怕她?”

    “怎么可能,”白柯小声道:“我不怕。”

    “掌管后宫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弱不禁风之人?”白承泽跟白柯笑道:“今天听到的话,不要跟你皇爷爷说,听见了没有?”

    “因为皇爷爷不会相信我的话?”

    “因为父王不想跟安妃娘娘为敌。”

    白柯抬头看向了白承泽,说:“父王也怕她?”

    “傻小子,”白承泽拍着白柯头,“不该问的事就不要问了。”

    白柯把下巴搁在白承泽的肩膀上,没再说话。

    白承泽把白柯抱进了云妍公主的庭院里,白承路这时已经教训完了儿子,看到白承泽抱着白柯,就说:“这么大了,你还抱手里?”

    白承泽把白柯放在了地上,说:“想抱就想抱一会儿,我的儿子,我还不能抱吗?”

    白柯看着白承路有些不好意思,找了个借口说:“我刚才有点累了。”

    白承路笑了起来,说:“是,柯儿是累了。”

    白承泽看看揪着耳朵蹲走廊那里的白桢,说:“桢儿蹲那儿做什么?”

    “罚他,”白承路道:“在宫里也敢乱跑,回来后还乱说话,我能饶了他吗?”

    白桢被白承路训得头都不抬。

    白承泽道:“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白承路说:“安元志一会儿就来了,你还要去哪里?”

    “很快就回来,”白承泽说着话就快步走出了这个庭院。

    白柯追到了庭院门前,就看见方才那个发现他和白桢的太监,在跟他父王说话。

    “我们回去吧,”白承路走到了白柯的身后,悄声说道。

    白柯看着白承泽跟着袁义一起走了。

    “他是袁义,“白承路跟白柯说道。

    “我知道,”白柯说:“他是安妃娘娘身边的人。”

    “走吧,”白承路带着白柯往回走。

    “他们两个干什么去了?”白柯问白承路道。

    白承路是一点好奇心也没有,说:“小孩子不要管你父王的事。”

    “我不是小孩子了,”白柯嘀咕了一句。

    “你父亲现在做的事,也是为了你,”白承路费力地坐在了廊下的台阶上,小声跟白柯道:“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快点长大,这样才能帮你父王的忙。”

    白柯点点头。

    “父王,”白桢说:“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你闭嘴,”白承路说:“安妃娘娘的事,是你能议论的?”

    “又是安妃娘娘,”白柯小声道:“皇爷爷怎么会喜欢她的?她……”

    白承路把白柯的嘴捂住了,说:“这种话不能说,这是在宫里!”

    白柯看着白承路,原来他的这个二伯也忌惮安妃。

    “都记住我的话,不管你们两个刚才听到了什么,都不准再说了,”白承路叮嘱两个小孩道。

    白柯说:“我父王说了,我们两个无凭无据,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的。”

    “你听见了没有?”白承路问自己的儿子。

    白桢嘴里嘀嘀咕咕地,又把头低下了。

    “二伯,我想去方便一下,”白柯跟白承路说。

    “那我带你去,”白承路又要起身。

    “不用了,”白柯往院中的净房跑去。

    白承路看着白柯跑走了,想想还是回头骂儿子。

    白承泽走在芳草殿的一条小路上,问袁义道:“你叫袁义,元志的身边有个叫袁威的,你认识他吗?”

    “见过面,”袁义跟白承泽道。

    “你们两个的名字听着像是兄弟,”白承泽说道。

    袁义说:“主子也这么说。”

    “这么说,你跟袁威不熟了?”

    “说过话,”袁义跟白承泽打着马虎眼道:“奴才也闹不清,跟他算不算熟,少爷很看重他。”

    “他在上官勇的军中效命,”白承泽突然又扯上了上官勇。

    袁义说:“哦,这个奴才也知道,少爷在卫国侯爷的军中效力,袁威跟着少爷,也一定也要在卫国侯爷的军中效命了。”

    “安妃娘娘有你在身边,是件幸事,”白承泽道:“你其实比袁威能干。”

    “奴才跟袁威怎么能比,”袁义不动声色地道:“五殿下抬举奴才了。”

    就在离着云妍公主住处不远的一个小庭院里,安锦绣站在一丛灌木前,专心致致地摘着灌木上的枯叶。

    白承泽走进了这个庭院,看看安锦绣扔在脚下的一堆枯叶,说道:“现在我父皇被九弟闹着分不了心,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见我了?”

    白承泽的话近似于调戏,安锦绣回头看了白承泽一眼,道:“我们两个不是在偷情。”

    白承泽一笑,走到了安锦绣的身旁站下,道:“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在石桥那里说的话,柯小王爷都告诉你了?”安锦绣问道。

    “说了,”白承泽道:“其实你们说什么一点也不重要,只是你现在能命令吉和为你做事,这事让我父皇知道了,不知道吉和这个奴才还能不能活了。”

    “你想让吉和死?”

    “他是死是活,我不关心,”白承泽说道:“我只关心,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安锦绣笑道:“我能想什么?”

    “你想让康春浅死?”白承泽直接问安锦绣道。

    “我想她死,你会替我下这个手吗?”安锦绣反问白承泽道。

    白承泽说:“她是我父皇指给我的。”

    安锦绣看了白承泽一眼,说:“还是个美貌的佳人,她很得五殿下的心吧?”

    “你,”白承泽打量着安锦绣,安锦绣的话音里有几分醋意,只是白承泽看安锦绣的神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看好这个女人,”安锦绣说道:“敬太妃和蒋氏死了,不代表我就查不出来,是谁在背后害我。”

    白承泽说:“你查到了康春浅的头上?”

    “蒋康两家是姻亲,”安锦绣道:“当我查不出来吗?你的这个女人,我那时见到就觉得她跟我八字不合,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她只是一个妾,”白承泽跟安锦绣说道。

    安锦绣望着白承泽好笑道:“我也不过是一个妾,你想跟我说什么?”

    “她跟你怎么能相提并论?”白承泽道:“那个女人日后一定不会再作什么怪了。”

    “只有死人才不会再作怪,”安锦绣道:“她想杀了九殿下,断我的生路!”

    “知道了,”白承泽道:“你先不要生气。”

    安锦绣看似怒极之后反笑了起来,道:“你让我怎么不生气?我跟她有什么仇,她要这么害我?!”安锦绣说到这里,狠狠地甩了一下手,将身边的灌木丛打得哗啦一阵响之外,发髻上的一支玉钗也掉在了灌木丛前的土地上。

    白承泽弯腰捡起了这支玉钗,仔细地将沾在玉钗上的泥土擦拭去。

    安锦绣看着白承泽的动作有些发愣,道:“掉地上就扔了吧,你还捡它做什么?”

    “这钗很漂亮,”白承泽道:“为何要扔了?”

    安锦绣说:“我在跟你说康春浅的事。”

    “我不碰她就是,”白承泽小声道。

    “什么?”安锦绣愣怔了一下。

    “这个女人我不碰她,”白承泽看着安锦绣道:“你给我一点时间,现在这个女人活着对我还有些用处。”

    安锦绣道:“她对你还有何用处?因为她是帝师的孙女儿?”

    “她的身上还有东西我没有看清,”白承泽说道:“等我看清了这个女人,再处置了她也不迟啊。呆在五王府的深宅大院里,你还担心她什么?”

    看到了楚岸寻的本事,所以想通过康春浅再找出一个这样的人来?安锦绣抿了一下嘴唇,这个人说到底,还是看中了康春浅的脑子。

    白承泽抬手,小心翼翼地将玉钗插进了安锦绣的发髻里,然后退后了一步,观察了一下自己插的这只玉钗,跟安锦绣笑道:“我难得给人戴钗,看来水平还不错。”

    院外,白柯张着嘴,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袁义藏身在暗处里,一动也没有动。

615不问不想

    白柯有了一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就觉得自己看到的东西不可能是真的,慢慢往后退着步,白柯想转身就跑,只是身子这会儿不听大脑指挥了。

    白承泽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就看见一个小身子背对着他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柯儿?”白承泽喊了一声。

    白柯听到白承泽的喊声后,跑得更快了。

    袁义站了院门前。

    安锦绣道:“去照顾一下柯小王爷。”

    袁义转身朝白柯追去。

    “你!”白承泽没有去追白柯,而是回头双眼隐含着怒气,瞪着安锦绣道。

    “我还不想让吉和死,”安锦绣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个小小的背影,心头不知怎地有了一些难过的心绪,但还是对白承泽冷道:“所以我想还是让柯小王爷知道,他若是乱说,也会害了他父王的好。”

    “你现在就这么不信我?”白承泽问安锦绣道。

    “康春浅你尚且要当成一个宝贝,”安锦绣道:“五殿下,你要我怎么信你?”

    “我说过……”

    “你说过那个女人对你有用,”安锦绣没让白承泽再跟她解释,说道:“五殿下,我这么做只是想让自己安心罢了。”

    白承泽道:“你是为了吉和,还是为了你自己?”

    “我自己,”安锦绣道:“五殿下还有什么话要问吗?”

    白承泽看着安锦绣,一个明明很温和的人,冷下脸来时,竟然就会变得如此凌厉,伤人也伤己。白承泽很想知道,安锦绣若是知道,她这一次算计的小孩就是她的儿子,安锦绣会用怎样的一个面目面对这一切。

    白柯跑出了自己的视线,安锦绣垂下了眼眸,道:“元志就要来了,我先告辞了。”

    “锦绣,”白承泽叫住了安锦绣,伸手将那只玉钗在安锦绣的发髻上又正了正,道:“有些事情你日后看了便知,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不会伤你。”

    安锦绣看了白承泽一眼,从白承泽的身边走了过去。

    白承泽看着安锦绣走远,才从这个小庭院里走了出来,很容易地就在路边的一个角落里,看见了白柯和袁义。

    袁义见到白承泽过来,给白承泽行礼道:“五殿下。”

    “安妃娘娘往前边去了,你去伺候她吧,”白承泽跟袁义说道:“好好伺候她。”

    “奴才遵命,”袁义应完白承泽的声,又看着白柯道:“柯小王爷,奴才告退。”

    白柯低着头,没理袁义。

    白承泽冲袁义摆了摆手。

    袁义转身,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白承泽拍一下白柯的脑袋,说:“不想看见我了?”

    白柯说:“你跟安妃娘娘?”

    “没什么,”白承泽道:“我跟她有事要谈。”

    “你帮她戴钗,”白柯抬头瞪着白承泽道:“我看见了!”

    “在她没入宫之前,我就认识她了,”白承泽小声说道:“柯儿,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白柯说:“那是哪样?”

    “这事现在我不能跟你说,”白承泽望着白柯苦笑了一下,道:“日后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

    “时机?”白柯说:“我怎么会长得像她?”

    “安元志长得也像她,”白承泽道:“只是巧合罢了,傻小子,你在乱想些什么?”

    “安元志跟她是什么关系?”白柯还是盯着白承泽问。

    “同族,”白承泽道:“他们都是浔阳安氏的人。”

    自己的生母甚至都不是江南人,跟地处江南的浔阳就更扯不上关系了,白柯望着白承泽呼吸急促。

    “放松一些,”白承泽轻轻拍着白柯的后背,小声道:“不要问,最好把方才看到的事忘掉。”

    白柯被白承泽拥在怀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跟白承泽道:“她是皇爷爷的妃子。”

    “是啊,”白承泽道:“柯儿,就算帮父王一个忙吧,方才的事情,不要再问我了。”

    白柯最终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白承泽的要求。

    袁义追上了安锦绣,道:“那个小王爷吓坏了。”

    “一只玉钗罢了,”安锦绣说着把发髻上的玉钗拿了下来,交到了袁义的手里。

    袁义道:“五殿下会怎么跟他说?”

    “他什么也不会说的,”安锦绣道:“那孩子也不会追问,没什么可担心的。”

    “其实将军很喜欢他,”袁义说道:“他长得也很像……”

    “安妹妹,”芳华殿门前,齐妃下了软轿,看见安锦绣从殿门里走了出来,忙就喊了安锦绣一声。

    袁义只得把白柯长得像安元志的话又咽了回去,跟着安锦绣下了芳华殿门前的台阶。

    “你怎么才来?”安锦绣笑着问齐妃道。

    齐妃看看贴着喜字的芳华殿大门,小声跟安锦绣道:“就是来做个样子,我要来那么早做什么?我还要跟公主殿下说一声恭喜吗?”

    安锦绣望着齐妃摇头,道:“今天这样的日子,你就不要说这些话了。”

    齐妃把安锦绣拉到了一旁,说:“我听说沈如宁那个女人又惹事了?”

    “没什么,”安锦绣道:“人我都处置了。”

    齐妃道:“她怎么就不死心呢?”

    “人不到死,怎么能死心?”安锦绣笑道:“我先回去了,你说些吉利话就好了。”

    “知道了,”齐妃道:“你当我是沈如宁?”

    安锦绣手指点一下齐妃。

    “你别管我了,”齐妃这会儿又催安锦绣走,说:“你回千秋殿吧,九殿下的事我也听说了,你还真狠心。”

    “这不是我赶他走的啊,”安锦绣分辨道。

    齐妃又把安锦绣一拉,说道:“让他去圣上身边也好,他们皇子除了看母妃的出身,也就是看圣上的心了。”

    “他还小呢,”安锦绣跟齐妃说了一声。

    齐妃笑着陪安锦绣走到了步辇前,看着安锦绣坐着步辇走了,齐妃才叹了一口气。白承意是小,只是史上襁褓中的小儿登基为帝的事也不是没有过,齐妃就不信安锦绣不知道。

    安锦绣人还没到千秋殿,韩约就又派了人来。

    袁义走到了这个大内侍卫的跟前,小声道:“出事了?”

    这个大内侍卫马上跟袁义耳语了几句。

    袁义再走到安锦绣的步辇前时,跟步辇旁的千秋殿众人道:“你们都退下。”

    千秋殿的众人一起退到了一旁。

    “怎么了?”安锦绣在步辇上坐直了身体。

    “何海生带着何炎的两个儿子想出城,”袁义小声跟安锦绣道:“被袁威带着人拦住了,韩约让他来问问主子,要怎么办。”

    “何炎?”安锦绣小声问袁义道。

    袁义点点头。

    安锦绣没想到何炎会选在今天,让他的两个儿子逃出城去。

    袁义说:“袁威带的人没有何海生带的人多,将军让人去找庆楠了,这两帮人会不会打起来?”

    “能确定何炎的两子已经离府了?”安锦绣问道。

    袁义说:“既然袁威把人都堵了,那应该不会有假吧。”

    “让韩约派人去拦住庆楠,袁威他们可以动手,但庆楠不能动手,”安锦绣手指敲着步辇的扶手,跟袁义说道:“再让韩约亲自去禀报圣上,就说何炎二子已经离府不知去向,让圣上定夺好了。”

    袁义说:“这个时候去禀报圣上?”

    “何炎如今也不算是朱雀大营的主将了,”安锦绣道:“没有兵权,在圣上眼里他不过就是个小角色,不要紧,让韩约去。”

    袁义又走回到了等在路旁的大内侍卫跟前,小声耳语了几句。

    这大内侍卫冲安锦绣这里躬身行了一礼后,转身跑走了。

    袁义走回到了安锦绣的身边,忧心忡忡地道:“少爷大婚的日子,看来想太太平平地过去是不可能了。”

    安锦绣挑一下眉头,不无抱怨地道:“这个婚是他要的,再不好他能怪谁?”

    安元志这时把新郎官的红衣穿上身了,跟在屋中伺候的下人们道:“你们都出去吧。”

    下人们如今都怕这个五少爷,安元志发话后,忙都退了出去。

    安元志看看还站在自己跟前的范舟,说:“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范舟说:“我也要出去吗?”

    安元志手指指房门口,说:“你脸比一般人都大?滚蛋。”

    范舟撇撇嘴,说:“少爷,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高兴一点吗?”

    安元志把自己换下来的衣服都扔范舟的头上了,说:“我不高兴还犯法了不成?赶紧给我滚。”

    范舟抱着一堆安元志的衣服,跑了出去。

    卧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安元志从枕下拿出只剩了半幅的手帕,绣了一半的并蒂莲花,绣线的颜色有些掉了,看起来更是让人感觉不成个样子,但安元志还是静静地看了半天。

    今天他要去迎嫁一个女人,这会儿却又在思念着另一个女人,安元志摇了摇头,他觉得说到底,自己是个很可笑的人。娶云妍公主,他有种种的借口,其实这些借口不过是他要争权夺利的幌子,一如他那时从范红桥身前转身离开时的那样,他要的从来都是功名利禄,所以如今面对着这半朵红莲,安元志连说一句对不起的勇气都没有。

    上官睿推门走了进来,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后,虽然安元志的动作很快,但上官睿还是看清了被安元志拿在手里的东西。

    “要走了?”安元志问上官睿。

    “都准备好了,”上官睿道:“今天的天气不错。”

    安元志一笑,说:“跟我说天气,你是没话跟我说了吗?”

    上官睿道:“既然决定了的事,你还要再想什么?”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安元志将手里的手帕又放在了枕下,道:“日后你就会知道,云妍这个女人会让我省多少事了。”

616家族的选择

    上官睿把新郎官的插着金花的帽子,递到了安元志的手上,说道:“那我们就日后看吧。”

    安元志把帽子顶在手里转着,说:“你不跟我说几句恭喜的话?”

    上官睿说:“你想我说什么?这个婚我跟大哥大嫂他们一样,一点也不看好,我都在想,你会不会憋着什么坏水,想弄死云妍公主殿下呢。”

    “不会,”安元志笑道:“相反我得让这个女人活的长一点。”

    “你说真的?”

    “真的,”安元志说:“不过这个女人的用处,要很久以后才能看得出来,现在我跟你说了也没用。”

    “那就,”上官睿想了想,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安元志狠拍一下上官睿的肩膀,说:“这话还行。”

    上官睿被安元志拍得身子晃了晃,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枕头,然后道:“我们出去吧,太师已经在前厅那里等着你了。”

    安太师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给自己磕头的小儿子。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让安府的这间前厅光斑点点,安太师突然就一阵恍惚,窗前那里似乎多了一个人影,就在安太师想仔细分辨之时,那人影又飘散在了那束光晕里。

    安元志三个头磕完了,再抬头看安太师时,就看见安太师望着自己身后的木窗发呆。

    投井身亡之后,从来没有出现在安太师脑海里的绣姨娘,终于在这一天被安太师想了起来。再次想起自己的这个女人,安太师心中有一些苦涩,在他的所有女人里,这个女人是出身最低,却也是最美貌的一个。

    “父亲?”安元志在地上跪得不耐烦了,喊了安太师一声。

    安太师看向了安元志,他与那个女人生下的一儿一女,姐弟二人都承袭了母亲的相貌,这是冥冥之中就已经有人在向他暗示,这对儿女于安家,永远都是离心离德的吗?也许是突然想起了那个决绝离他而去的女子,这让安太师一向冷硬的心脆弱了一些,他看着安元志精致的脸庞,小声道:“你今日成家立业,你母亲在天有灵,也可以瞑目了。”

    安元志被安太师说愣住了。

    安太师又看看侧立在自己下首两旁的儿子,道:“虽然母亲不同,可你们都是我安书界的骨血。”

    安元志看了一眼安元文,道:“是啊,父亲,元志日后还要指望大公子多多照抚呢。”

    到了这个时候,安元志还是喊安元文一声大公子,这个儿子对于安家的态度如何,安太师已经不用再问了。“起来吧,”安太师抬一抬手,让安元志起身。

    安元志在地上一刻也没有多跪,安太师的话音还没落,安元志就已经站了起来。

    安元文在安元志起僧后,跟安元志说道:“五弟,大哥在这里恭喜你了。”

    安元志一笑,说:“多谢。”

    “去给老太君磕头,再去给你的母亲上香,你便去迎亲吧,”安太师突然就兴致索然地跟安元志道。

    安元志转身就走了出去。

    安元信在安元志出去之后,才跟安太师道:“他真的不用去给母亲行礼?”

    安太师道:“你想让今天的这场婚事以闹剧收场吗?”

    安元信说:“父亲,你不会怕了你的这个儿子了吧?”

    “三弟!”安元文冲安元信摇头。

    安太师看着三子道:“我只是不想让人看我们安家的笑话。”

    “母亲活着,他不去行礼,这才是笑话,”安元信说道:“父亲,你是最重礼的人,怎么到了安元志这里,你就什么也不讲究了?”

    “这话你当着我的面说就好了,”安元志这时又从厅外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元信,道:“她是你的母亲,跟我有什么关系?”

    安元信看到安元志双眼就要冒火。

    “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把夫人接出来,”安元志笑道:“没本事你就闭嘴,安三少爷,等你有本事能让我听话的时候,再来跟我说这些话吧,”说完这话,安元志也不看安元信的表情,走到了一旁的茶几旁,把新郎官的帽子拿在了手上。

    “时候不早了,”安太师道:“你还是快点吧,你要让公主殿下在宫里等你不成?”

    安元志冲安太师躬了躬身,快步走了出去。

    “又一次自取其辱,”安太师跟安元信道:“你有这个精神,不如去多读一点书,来年科考,一举中弟。”

    安元文道:“父亲,其实三弟读书已经很刻苦了。”

    安太师道:“太学院里,有几个是读书不刻苦的?不能金榜提名,这书就是白读。”

    四公子安元乐走上前来,小声喊了安元信一声三哥,把安元信拉到了一旁站了下来,说:“现在正是安元志得意的时候,你跟他斗什么?”

    安太师起身往外走。

    安元文忙跟在了安太师的身后,道:“父亲,三弟也只是孝顺。”

    安太师站在大厅外的廊下,看着今日万里无云,碧蓝如洗的天空,跟安元文道:“你们在功名权势上斗不过元志,就不如学着跟他相处吧。”

    “父亲?”安元文语调颇为无奈的喊了安太师一声。

    “他如今是驸马了,”安太师说:“跟着上官勇再历练一段时日,圣上会给他一支兵马,让他自己领兵的。”

    安元文吃惊道:“眼下并无战事,他的将阶还要再往上升?”

    “你的几个叔叔都写信给我了,”安太师小声道:“我们安家不可能再给你们兄弟四人时间了。”

    安元文的嘴里无端地发苦,道:“父亲的意思是?”

    “日后我们安家的荣辱与元志的荣辱就连在一起了,”安太师道:“你二叔那里,日后每年会单独给元志一笔钱,这事我同意了。”

    “那府里呢?”安元文问道。

    “府里的钱会减掉一些,”安太师道:“你跟你的三个弟弟说一声。”

    “那日后安府是元志的了?”安元文低声问道。

    “他对安家无甚感情,”安太师说:“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从你的手上抢走什么。”

    安元文说:“我无所谓,只怕元信他们会不高兴。”

    “元志给了你二叔不少钱,让你二叔帮他做生意,”安太师道:“他不缺钱,你懂我的意思吗?”

    安元文一下子还真听不懂安太师的意思,道:“他哪里来的钱?”

    “去江南打了一场仗,”安太师笑道:“他不会给自己赚些钱吗?”

    “他们贪……”

    “有本事,你也可以去打仗,”安太师冲长子摆了摆手,道:“没这个本事,你就不要眼红他。”

    “父亲!”安元文涨红了脸。

    “你也不小了,”安太师看着安元文叹道:“是我为你取的名不好,取一个文字,所以你今日才成了一个文弱书生?”

    安元文哭笑不得,这跟他的名字有什么关系?

    “你没听懂我的话,”安太师却沉着脸道:“元志不缺钱,安家却还是要给他钱,这是我们在求着他了,你懂了吗?”

    “求着他?”安元文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他跟安家不是一条心,你看不出来?”安太师问安元文道。

    安元文道:“不是一条心他也姓安。”

    “唉!”安太师又是叹气。

    “父亲,”安元文说:“他还能把姓氏也抛掉吗?”

    “我们安家要靠着他了,”安太师道:“你们兄弟四人日后在朝中能走到哪一步,也要看元志的了,他若不尽心,我安家会如何?”

    安元文往后倒退了一步。

    “嫡庶是要分,”安太师看着安元文,神情不无失望地道:“只是我也要想着安家的日处,元文,凭你一个工部侍郎,你担不起安家。”

    “如今朝中形势不明,”安元文深吸了一口气后道:“元志是从军之人,万一他出了错,我们安家也要陪着他?”

    “我与你的叔父们都决定了,”安太师道:“元志是我们一致看好的人。”

    “所以把所有的赌注押在他的身上?”

    “跟你的弟弟们说说吧,”安太师道:“学着跟元志相处。”

    “与其这样,父亲不如休了母亲,把绣姨娘抬为正妻,不是更好?”安元文气急之下,跟安太师说道:“身为安家嫡子,还怕他安元志不为安家尽心尽力吗?”

    “他这个人不在乎嫡庶啊,”安太师说道:“更何况他母亲已死,用一个死人拉住安元志?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所以若是绣姨娘没死,就真的要把这个家生奴才抬为安家的正妻吗?安元文周身发寒,几乎无法让身体站立着不动。

    “安家不是只有我们这一家,”安太师小声跟安元文道:“我们若是没有本事带着家族往前走,族里凭什么还要尊我们为主家?你是我的嫡长子,你应该庆幸,安元志对安家不感兴趣。”

    安元文苍白了脸,道:“那他在乎什么?”

    “这就是他跟你的不同,”安太师道。

    “那他在乎什么?“安元文追问道。

    安太师长叹一声,道:“你带着元礼他们去大门前吧。”

    安元文看着自己的父亲走过长长的走廊,往书房那里去了,安元文身子一歪,跌坐在了廊下的栏杆上。

    安元礼带着两个弟弟走出了前厅,站在了安元文的面前。

    安元文说:“方才父亲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安元礼道:“这也怪不了别人,他的官位是他拿命拼出来的,我们在朝中的再怎么做,也赶不上他们这些将军吧?”

    “是啊,”安元文道:“上官勇三战封侯,我们有他这个杀人的本事吗?”

    安家的嫡出公子们都沉默了,他们的父亲说这是家族的选择,那他们还有什么话可说?

617寒鸦

    安元志在老太君的屋里,速度极快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就走。

    老太君坐在太师椅上,也没睁眼看安元志,这个时候她不会再做什么来遭安元志的厌,也不会刻意放下自己的身段,来讨好安元志。

    安元志出了老太君的屋子,又到了安府里的一间小灵堂里,这是绣姨娘被抬为平妻之后,安太师命人为她在府里单设的。随着安元志的地位在府里水涨船高,这间灵堂也越发被人用心对待,安元志进来之时,这灵堂里他要用上的东西,都被下人们安放好了。

    安元志站在绣姨娘的灵位前,看看被擦拭得很干净的灵位,给绣姨娘上了三柱香。

    三柱檀香在香炉里燃着,香烟缭绕在灵案的方寸之地,随后消散在半空之中。

    “对不起,”安元志对着母亲的灵位小声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生气,我姐这一次也被我气得不清,只是娘,我有我的打算,等元志日后功成名就,也许你就不会生气了。”

    一声寒鸦的叫声从窗外传到了灵堂里,风从门外吹进来,将香炉里的三柱香全都吹灭了。

    安元志走到了窗前,就看见离窗不远的一棵梧桐树上,停着一只寒鸦。通体乌黑的寒鸦在安元志看向它的时候,也看向了安元志,与安元志对视了片刻之后,突然大叫着振翅而飞,一片黑羽从枝头飘落到地上。

    栖乌村的那群寒鸦似乎又出现在了安元志的眼前,安元志一掌拍在了窗户上。

    “元志?”灵堂外的上官睿听着灵堂里的动静不对,跑了进来,就看见安元志打烂了一扇窗户的窗格。

    安元志站在窗前,耳边咶噪的鸦叫声,让安元志捂住了耳朵。

    “元志?元志!”上官睿按着安元志的肩膀大力摇晃了安元志几下,这间小灵堂安安静静的,他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听到,“元志,你怎么了?”上官睿大声在安元志的耳边喊着。

    “乌鸦,”安元志跟上官睿说。

    “什么?”上官睿忙又往窗外看去,窗外的庭院里是一片冬日里的萧索,哪有什么乌鸦?“你到底怎么了?”上官睿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啊!”

    安元志放下了双手,寂静渐渐取代了寒鸦的叫声。

    “元志?”上官睿按着安元志的肩膀不敢松开。

    “我最讨厌的鸟儿,你知道是什么吗?”安元志问上官睿道。

    上官睿说:“我怎么知道?乌鸦?”

    安元志点头。

    “你看到乌鸦了?”上官睿又往窗外张望,说:“这么不吉利?”

    安元志往灵堂外走去。

    上官睿看了一眼灵案,熄在香炉里的三柱香没有逃过上官睿的眼睛,“这香怎么熄了?”上官睿大声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甩门走了出去。

    上官睿走到灵案前,恭恭敬敬地重新给绣姨娘上了香,小声道:“伯母,您在天有灵就保佑元志吧,他现在虽然看着不错,可是他心里苦。”

    香烟重新缭绕在灵案前,灵堂里一如既往的安静,亡者给不了生者回应,或许给了,活着的人也感觉不到。

    安元志在院中命安府的一个管事的道:“我弄坏了灵堂里的一扇窗,你一会儿把那窗换了。”

    这管事的忙说:“奴才知道了,五少爷。”

    上官睿从灵堂里走了出来,担心地问安元志道:“你还好吗?”

    “走吧,”安元志却不想再说,迈步往庭院外走去。

    云妍公主坐在自己的床榻上,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她的心情就越紧张,先还能跟客氏王妃说几句话,到了最后就一句话也没心情说了。

    白承路和白承泽坐在外室里倒是还能交谈几句,只是两个人的脸上,也看不出喜色来。

    白桢跟白柯坐在廊下,白桢再自来熟的人,也架不住白柯一言不发,只得一个人坐在那里,望着天空发呆。

    主子们都没什么兴致说话,在院中伺候的奴才们,就更是不敢说话了。

    一个看着很喜庆的庭院,站了很多的人,却鸦雀无声,这种诡异的气氛直到众人听到前殿那里传来了炮竹声,才被打破。

    一队小太监跑进了庭院里,跑在最前头的一个小太监大声喊道:“驸马爷已经到了宫门前了,五殿下,圣上命你送公主殿下出阁。”

    云妍公主的手一松,手里的喜帕掉在了地上。

    客氏王妃忙替云妍公主捡起了喜帕,说:“这喜帕不能掉在地上的,公主殿下你一定要拿好了。”

    “他真的来了,”云妍公主却小声自语道。

    客氏王妃说:“真的来了?驸马爷今天一定会来啊。”

    “这是场梦该多好,”云妍公主看着客氏王妃说道。

    客氏王妃几乎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白承泽这时走进了内室里,看看云妍公主,跟客氏王妃道:“我要送她出去了。”

    客氏王妃也顾不上再说什么了,忙命一旁的嬷嬷们道:“快替公主殿下把盖头盖上。”

    绣着金凤的盖头,盖在了云妍公主的头上。

    白承泽在云妍公主的床榻前蹲下了身,说:“云妍,五哥送你出门。”

    云妍公主趴在了白承泽的背上。

    “公主出门!”一旁的两个嬷嬷看着白承泽背着云妍公主站起身来了,忙就大喊道。

    白承路看着白承泽把云妍公主背出了这个庭院,突然就湿了眼眶。

    客氏王妃走到了白承路的身边,悄悄握一下白承路的手。

    白桢跑过来看看自己的父王,说:“父王,你哭了?”

    这下子,连白柯也看向了白承路。

    白承路强笑道:“我哭什么?”

    “好了,”客氏王妃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性,说道:“你跟柯儿还不跟过去?不用背,你们就不用送姑姑出门了?”

    白桢听了客氏王妃的话后,把白柯的手一拉,说:“你怎么还站着?快走啊。”

    白柯被白桢拉着跑出芳华殿的殿门时,回头看了看站在台阶上的娘娘们,安锦绣不在其中。

    “五叔怎么走这么快?”白桢追出了殿门,也没有追到白承泽,不由得跟白柯的抱怨道:“他是巴不得要送云妍姑姑出门吗?”

    “你想让云妍姑姑一辈子不嫁,做个老姑婆吗?”白柯问自己的这个堂哥道。

    白桢很嫌弃地看了白柯一眼,说:“柯啊,你说话真不讨人喜欢。”

    白柯说:“实话都不讨人喜欢。”

    白桢边往宫门那里跑,边说:“那你说假话,让我高兴一下。”

    “我不说谎的,”白柯说了一句。

    白桢踉跄了一下,再次确定这个被五叔宠着的小堂弟很不讨喜。

    白承路出了芳华殿后,冲着宋妃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宋妃娘娘,云妍辛苦你教导了,承路在此谢过了。”

    宋妃抹了抹眼泪,道:“二殿下客气了,我不求别的,只要公主殿下日后过得好就行了。她嫁出宫后,就要靠着你们这些兄长照抚了。”

    “是,”白承路应声道。

    “你去吧,”宋妃小声道:“我这个母妃,只能送她到这里了。”宋妃的话最多就是应景,没有一点的真心,但让人听着还是有些伤感。

    白承路又冲宋妃行了礼,坐上了软轿,由两个小太监抬着,客氏王妃陪着,往宫门那里走去。

    一长队的太监抬着云妍公主的嫁妆,从芳华殿里鱼贯而出,跟着白承路夫妇往帝宫正门那里走。

    云妍公主眼睛被厚厚的盖头遮着,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喜乐声,震耳欲聋的在耳边响着。云妍公主突然就问白承泽道:“是不是就要到宫门了?”

    “还没有,”白承泽小声道:“还有一段路要走。”

    “我以后会怎样?”云妍公主问自己的哥哥道。

    “你好好为人妻子就行,”白承泽道:“你是我白氏的女儿,安元志不敢辱你。”

    “我想过你背我出宫的样子,”云妍公主说道:“跟现在的不一样。”

    “那是什么样?”白承泽问道。

    “忘了,”云妍公主说:“原来出嫁离宫,就是这么一回事。”

    “婚事办的再好,也只是做给人看的,”白承泽道:“你如何过日子才是正经。”

    云妍公主搂着白承泽脖子的手紧了紧,没有再说话。

    白承泽也只是默不作声地走着,该说的话他都跟这个妹妹说尽了,再说也只是老生常谈了。

    世宗带着白承意坐在正宫门的城楼之上,看着白承泽背着云妍一步步走来了,脸上有了一些笑容,心里却没什么喜悦之情。

    白承意对云妍公主的印象一向不好,这会儿也只是顾着吃面前的零嘴,吃得头也不抬。

    “你再吃就胖的连你母妃都不认识你了,”世宗拍着白承意的小胖脸说道。

    白承意马上就道:“父皇,母妃要接承意回去了吗?”

    世宗说:“你想得美。”

    白承意嘟了嘟嘴,低头接着吃。

    礼官看见白承泽到了宫门前,忙就高声喊起了皇家公主出嫁时的祝辞。

    “宫门到了,”白承泽小声跟云妍公主道。

    云妍公主眨了一下眼睛,她还以为自己今日总要掉几滴眼泪下来,没想到出了宫门,她的眼睛还是干涸的。

    白承泽将云妍公主放在了一个跪垫上。

    礼官高喊:“公主殿下拜别圣上。”

    云妍公主就给城楼之上的世宗磕头。

    礼官随后又喊:“驸马拜谢圣上!”

    云妍公主感觉到自己的身旁有一个人跪下了,随后就听见这个人朗声道:“臣安元志叩谢圣上隆恩。”

    世宗看看城楼下跪着的新人,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说出口的,也只是一句:“你们去吧,好生度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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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毒妃介绍:
太师庶女安锦绣一世错爱,机关算尽,最后情人成皇,她却被弃于荒野,成为为天下人所不齿的毒妇恶女,受尽屈辱而亡。人生重来之后,安锦绣只想洗尽铅华,与前生所负之人相守到老,却没想到这一生仍是一场无关风月的局,爱与恨,争与弃,笑与泪从来就不由她选择。江山血染之后,凤临天下,谁还记得珠帘之后的女子初嫁时的模样?都说蝶飞不过沧海,蝉鸣不过初雪,红颜不过刹那,一场盛世繁花谢尽后,终是谁执我之手,共我一世风霜?重生之毒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之毒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之毒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