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反常必妖
安元志怒气匆匆地出了东宫,就想着出宫去找一家酒馆好好喝一顿,结果刚在东宫的大门外上了马,就被追出来的上官勇逮住了。
“这个时候你往哪里跑?”上官勇把安元志拽下了马,小声训道:“你第一次挨太师的骂吗?再忍一回就是!”
安太师这时跟安元文两个人从东宫里也走了出去,看见安元志就冷哼了一声,道:“你想去哪里?”
安元志看也不看安太师,就想挣开上官勇抓着他的手,他回宫室去睡觉还不行吗?
“卫朝你带着这个逆子跟我来,”安太师跟上官勇说了一句。
“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说!”安元志跟安太师说:“我们回去还有事呢!”
“过来!”安太师冲安元志低喝了一声。
安元文这时开口道:“元志你就跟父亲去吧,父亲总不会害你的。”
在偌大的帝宫里找一处说话的地方不是难事,安太师把上官勇和安元志带到了一处无人的宫阙前停了下来。
安元志看看眼前这座没有灯光亮起的宫阙,说:“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没有人住?”
安太师没急着答安元志的话,先对安元文说:“你去给我们看着一点人。”
安元文点了一下头后,走开了。
“宫里这样的地方很多,”安太师在大儿子走开了后,才跟安元志说道:“你以为宫里的房子都住着人吗?”
安元志说:“我对皇宫不感兴趣,宫里空了再多的房子又怎样,还能给我住不成?”
上官勇拉了安元志的手一下,让安元志不要再跟安太师作对了,开口问安太师道:“太师有何事要找我们?”
“我问你,”安太师看着安元志说:“你带兵打东宫,可有圣上的圣旨?”
安元志摇头,说:“没有。”
“无旨调兵,你知道你这是犯了什么罪吗?”安太师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说:“我不跟太子说了吗?是父亲你让我这么做的。”
安太师说:“我为你担下了这事你就没事了?没有圣旨,你口说无凭,圣上日后不认,你要怎么办?”
“不认?”安元志诧异了,皇帝还能不认帐?
安太师叹气,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太子日后也许就是叛臣,你带兵解了东宫之围,圣上日后治太子的罪,我们安家就会跟着太子一起去死!元志,你看着也是一个聪明人,你怎么就不懂呢?”
安元志不是笨人,只是你要一个少年人完全能弄明白这些尔虞我诈,安元志还真没这个本事,别说安元志,就是上官勇也没这个本事。
“太子妃是出自我们安家没错,可是我还能以出嫁女从夫不从父为由,将我们安家跟太子撇清关系,现在好了,你这一闹,我们安家就是太子党了,为父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太子,”安元志有点傻眼了,说:“圣上会杀了太子吗?”
安太师看了上官勇一眼,说:“他杀不杀太子,这是皇家父子之间的事,我们这些当臣子的如何管?你们就没看出,圣上已经疑上锦绣了吗?”
上官勇的眼皮一跳,说:“圣上疑她什么?”
安太师苦笑,说:“若是锦绣还享着圣宠,圣上又怎么会拿元志来做筹码?”
安元志说:“我是什么筹码?”
“锦绣若是再出格一次,你这个逆子就会没命!你就是圣上用来治你姐姐的筹码!”安太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安元志道:“你这个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安元志呆了半天,最后咬着牙道:“这是圣上口谕,我能怎么办?”
“你能怎么办?”安太师说:“你就是从御书房的高台上滚下来,也是好的啊!”
从御书房的高台上滚下来?安元志被安太师点醒了,他要是摔断了腿,解围东宫的事,轮到谁也轮不到他去做了。
“太师,”上官勇这个时候还能撑得住,问安太师道:“现在要如何是好?”
安太师说了四个字:“听天由命!”
安元志叫了起来:“你要是听天由命,你就不会来找我们了!”
“元志!”上官勇拉着安元志说:“你急有什么用?你听太师怎么说!”
“其实这是我安家的事,”安太师看着上官勇说:“与卫朝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大可不管这事。”
上官勇摇了摇头,说:“我无论无何也会照顾元志的。”
安太师叹了一口气,“是锦绣那丫头无福,你最好忘了她。”
“忘什么啊?”安元志说:“圣上好好的怎么会疑我姐?是不是你们又做了什么害她的事?”
“你的脑子呢?”安太师看着安元志恨道。
“闭嘴!”上官勇也不得不训了安元志一声。
“你不可以接近千秋殿一步,”安太师跟上官勇说:“否则,你和锦绣都会没命。”
上官勇点点头。
“圣上的心思,我能猜出一二来,”安太师说道:“养了一只猫,到最后却发现是一只能吃人的虎,他必然会疑心你姐姐。”
“他怎么不想想是我姐救了他呢?!”安元志难以置信道:“我姐在他身边哭瞎了眼睛才是好的?”
“有哪个女子敢去面对千军万马?”
“福王哪有千军万马?最多几千号人,我姐怎么就不敢面对了?”
“几千号人,一地的死人,血流成河,你以为天下间有几个女子敢面对这种场面?养在深闺的女子,你姐哪里来的胆子?”
“你什么意思?”安元志彻底怒了,“我姐杀福王还杀错了?这还有天理吗?!”
“你叫什么叫?”安太师说:“这就是帝心难测!反常必妖,这就是圣上的心思!”
安元志冲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我去***!”
“太师觉得她有危险?”上官勇问安太师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安太师小声道:“我们如今只能赌圣上不会治太子的罪了,这样我们安家才能过这一关。”
“要是圣上治了太子的罪呢?”安元志问道。
“最坏就是我们安家满门抄斩,运气好一点,男发配女为奴,”安太师说:“元志我告诉你,你不想做安家人,只是安家要出事了,你也一样逃不掉。”
安元志半天无语,他没想到世宗让他带兵去解东宫之围,竟然还有这么多心思在里面。
“你们不要再跟太子有联系,”安太师叮嘱上官勇道:“这个时候诸皇子闹得越厉害越好,圣上为了稳住朝局,就一定会保住太子,我们才能无事。”
“祸水东引?”安元志念叨了一句。
“没错,”安太师说:“皇家自古无亲情,元志,你要学得东西还多着呢!”
安太师带着安元文走了,佝偻着背,走路也不稳,看着踉踉跄跄的。
“我们走,”上官勇跟安元志说了一句。
安元志垂头丧气地跟上官勇道:“姐夫,我是不是很蠢?”
“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多,”上官勇说:“不然我就出手打断你的腿了。”
安元志拉住上官勇说:“我们该怎么办?圣上会不会杀了我姐?”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别自己吓自己,”上官勇拍了拍安元志的头,“先跟我回去。”
“伴君如伴虎,我这回知道这是什么滋味了,”安元志小声跟上官勇道:“那个人都躺在床上了,我们却还是成了他的棋子!”
上官勇的心也揪着,可是这会儿安元志已经慌了神了,他就更不能让安元志看出他也在心慌。
安元文跟着自己的父亲出了宫门,上了马,一路默默无言地回到了安府。
安太师进了府门,就径直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父亲,”安元文一路跟着安太师进了书房,开口便道:“圣上究竟会如何处置太子?”
“不知道,”安太师在书桌后面坐下道:“你回房休息去吧。”
安元志两眼都发直,站在书桌前面,看着安太师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现在辞官还来得及吗?”
“辞官?”安太师把书桌案一拍,“你就这点胆子?圣上还没醒,你找谁辞官去?”
安元文说:“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啊!要我们跟着太子一起死吗?”
“真到了那一天,死也是没办法的事,”安太师看着自己的长子道:“还是说,你有办法?”
“都是安元志!”安元文恨道:“父亲你何时让他带兵去解东宫之围的?”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安太师说:“你还有何话要说?”
“我……”
“你不想跟着安家一起死也可以,”安太师说:“你带着你的女人孩子离开安家好了,为父绝不拦你!”
“父亲,你知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安元文急了,离开了安家,没有了安家嫡长公子的名头,谁还会多看他安元文一眼?
“那你就不必多说,”安太师说:“是生是死,你等着就是。”
“那,”安元文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那太子妃呢?父亲你还会再管她了吗?”
“今天的事你没看见吗?”安太师说:“太子何曾看过她一眼?你要我如何管她?”
“父亲!如果父亲也弃了锦颜,你是要逼着锦颜去死吗?!”
“这是她的命,不入太子的眼我有何法帮她?”安太师冷道:“我帮她帮的还少吗?”如果安锦颜不把安锦绣的事当作流言传出去,安太师这会儿可能还会再为安锦颜心疼一下,一个想拉着全族人一去死的女儿,安太师觉得这个女儿弃了也罢。
安元文在这时感觉到心冷,对安太师道:“是不是对安家没用的人,安家就不会再管了?”
“出去!”安太师低头,没再看长子一眼。
242主杀奴
一夜过去,京都城的人们还在为昨夜东宫的那阵喊杀声担心受怕的时候,帝宫里,又一场厮杀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韩约被林章堵住了去路,看着林章手里提着的刀,韩约就知道这位大内侍卫副统领是来杀自己了。
“韩约,”林章对韩约的杀意毫不掩饰,“就凭你,也想杀了我取而代之?”
韩约一笑,说:“林大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呢?”
林章冷笑,“死到临头,你也不用再装了,没看出来,你这样的小子也有这样的野心。你以为杀了我,你就能坐我的位置了?”
韩约看了看被林章带过来围住自己的人,三十多个大内侍卫,而他自己这里,连他在内,也只有十五人。
“韩约?”紫鸳的叫声从韩约的身后传了来。
韩约回头,就看见紫鸳一脸惊愕地站在那里,瞪着大眼睛惊慌失措。
紫鸳看韩约回头看她,迈步就要往韩约这里跑。
“去找上官将军!”韩约冲紫鸳喊道:“跟他说林章反了!”
“混帐东西!”林章举刀就向韩约杀了过来。
紫鸳惊呼了一声后,往上官勇那帮兵将住着的宫室跑去。
“林章是皇后一党!”韩约抽刀架住了林章的刀后,跟自己的兄弟们喊道:“杀了他们!”
皇后一党这四个字,把林章喊得全身的血都冻住了,这是他最怕被人提及的事了。林府一家老小,为了这四个字,能把命都送掉!林章手中的刀,疯魔了一般砍向韩约。
林章的手下蜂拥而上,将韩约十五人围住。
“不拼命,你们是想死吗?”韩约看自己的兄弟们还愣着神,便又喊了一声。
谁会愿意莫名其妙地去死?
两拨人打在了一起。
紫鸳一路飞奔冲进了上官勇住着的宫室,也不看上官勇的房里都坐着些什么人,开口就喊:“林章反了,他要杀韩约!”
“我带人过去!”安元志从椅子上跳起来说。
“少爷你也在啊,”紫鸳这才看到安元志也在房里。
“紫鸳你带路!”安元志跟紫鸳说。
一帮子兵将喳喳呼呼地跟着安元志出了院落,往林章跟韩约开打的地方跑去。
庆楠带着人跟着跑出来后,直接找上了一个被世宗派来盯着他们的暗卫。
“你们想干什么?”这暗卫看见庆楠这帮当兵的也不紧张,把腰刀抱在胸前问道。
“老子们拼死拼活地保帝宫的平安,”庆楠骂道:“你们把老子们当贼看着!昨天晚上,是谁冲着院墙撒尿的?!”
暗卫愣住了,他们什么时候冲着院墙撒尿的?“你们想造反?”这暗卫手指着庆楠问道。
“造反?”庆楠说:“你们这帮人是不是开口闭口只会问人造不造反?断子绝孙的货!”
这暗卫叫道:“我不是太监!”
“干你娘!”庆楠挥着拳头就上了,反正他们就是来闹事的,不把人打死就行。
“对,干他娘!”跟着庆楠的大兵们,一拥而上。
藏在别处的暗卫们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同僚被打,忙从藏身处出来帮忙。
院墙外的林子里,顿时也乱成了一团。
上官勇坐在房中,听见外面的打架叫骂声后,起身将外袍一脱,露出了他穿在里面的一套太监的衣服。出了房外,上官勇是直接从后门出了院子。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上官勇也看清了,这些盯着他的宫里人,在晚上会专心致致地盯着他,但在白天里,这帮人就不怎么盯着自己了。
昨天听安太师说了世宗的心思后,上官勇觉得自己想方设法也得去见安锦绣一面了。上官将军是一晚上没睡,想了一夜,也就想出了这么个引走暗卫们注意力的办法。
庆楠把被他揪住的暗卫打出了一脸的血,不屑地道:“我还以为你们这帮人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这力气还不如我们军营里的女人呢!”
“军营里怎么会有女人?!”有暗卫怒道。
“傻了吧唧的,”庆楠笑道:“军营里的女人当然就是营妓了,你们这帮断子绝孙的货知道也没用,你们有那玩意儿吗?”
一个暗卫的刀迎着庆楠的脸就拍了过来。
庆楠一闭眼,他也得受点伤,事后才好去跟苏养直喊冤。
“你敢打我们庆大哥?”大兵们看庆楠也被打得脸上开了染料铺,个个都动真火了。
“打!”庆楠捂着脸大喊,他就觉得自己的鼻子可能是断了。
安元志带着人跟着紫鸳跑到林章堵住韩约的地方时,苏养直也带着人赶到了。
三十个人对十五个人,韩约无疑是吃了大亏的。
紫鸳看到韩约身上的血后,就哭了起来。
苏养直却是看到地上的尸体后,跟林章怒道:“林章,你发什么疯?!”
林章听见了苏养直的声音也没停手,这个时候只有韩约死了,他才能安全。
韩约一边招架着刀刀都想要了他命的林章,一边跟苏养直喊:“苏大人,林章是皇后一党!他要杀下官灭口!”
安元志凑到了苏养直的跟前,小声道:“苏大人,林大人连你的话也不听啊。”
苏养直呼喝林章道:“住手!”
林章红着眼,这个时候住手,谁能救他?他没想到韩约的武艺不错,自己一下两下还杀不了这小人,更没想到苏养直来的这么快。
“林章!”苏养直又叫了林章一声。
“皇后一党,”安元志在一旁嘀咕道:“这宫里怎么这么乱?”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苏养直对自己的手下道:“去把他们给我分开!”
安元志看着韩约也杀不了林章的样子,便问苏养直道:“苏大人,要不我带着人上?”
“不劳五少爷了,”苏养直冷道。
安元志说:“韩约不是林章的对手啊,苏大人,你是想看着林章杀了韩约吗?”
苏养直加入了战团,他没有拔剑,空手就从战团里扔出了一个林章的手下。
“拿下!”安元志命自己的兄弟们道。
苏养直欺身到了林章的跟前,单掌劈开了林章砍向韩约的刀,说:“你杀了他,你的罪名就洗不清了!”
“这个小人留不得!”林章怒道,上前一步,还是一刀劈向了韩约。
“林章!”苏养直暴起,一脚踢向了林章。
安元志的手放到了刀柄上,林章是一定要死的,他很乐意在韩约没办法下死手的时候,下手杀了这个害了平安和上官宁的人。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问声,从众人的左手边传了来。
安元志扭头一看,白承泽竟然也带着人赶到了。
林章看见白承泽,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冲到了白承泽的跟前。
这个时候,有一个侍卫跑到了苏养直的跟前,跟苏养直耳语了几句。苏养直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暗卫们竟然跟上官勇手下的兵将们也打了起来,这帮人是真当世宗死了吗?苏养直看看眼前,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走,只得跟这个侍卫道:“你去告诉他们,不可伤人,一切等我去了再说。”
这侍卫忙又跑走了。
安元志冷眼看着这侍卫跑远,冲自己的两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这两个手下忙也跟着那个侍卫跑走了。
“五殿下!”林章站在白承泽的跟前,手指着韩约说:“这个小人……”
白承泽没让林章把话说完,道:“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你敢在宫里生事?林章,你不要命了?”
韩约与安元志对视了一眼,安元志开口道:“韩约,你方才说什么?林大人是皇后一党?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连安锦绣都拿不出这种证据来,韩约又怎么可能拿得出来?韩约抹了一下嘴角的血,叫道:“我有兄弟看见他偷偷摸摸地出入过中宫殿!”
“胡说八道!”林章喊道。
“你那个兄弟在哪里?”苏养直问道。
“我那兄弟不明不白就死了,”韩约盯着林章道:“一定是你杀人灭口了!”
安元志说:“那就是没证据了?”
“他今天又要来杀我!”韩约怒道:“林章他还要杀我灭口!”
“这个小人想杀了我,取而代之!”林章也怒道:“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
白承泽看了看安元志,说:“元志,你觉得他们俩个谁说的是真话?”
安元志说:“林大人杀人总归是不对。”
林章看向安元志,这个安五,这个时候又站在韩约一边了?
“林章,”白承泽喊了林章一声。
林章回身看白承泽,就看见眼前一道剑光闪过,自己的脖子随即就是一凉。林章倒地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断气,他愤怒地看着白承泽,不明白自己已经投效了,为什么白承泽还是要杀他。
安元志看见白承泽下手杀了林章,也有些惊愕,看着白承泽道:“你就这么把他杀了?”
“是林章主动杀人的不是吗?”白承泽把手中拿着的剑还给了站在自己身侧的侍卫,“心中无鬼,他何必杀韩约?”
“也对,”安元志说:“看来林章的确是皇后一党,”说着话,安元志看了韩约一眼。
韩约走到了白承泽的跟前,跪下谢白承泽。
“起来吧,”白承泽说:“这事等我父皇醒了后,你还是要给我父皇一个交待的。”
韩约磕头道:“小人明白。”
“苏大人?”白承泽又看向了苏养直。
安元志说:“苏大人做事就是不如五殿下爽快。”
苏养直看着林章的尸体,半天没说话。他与林章素来不和,两个人斗了十几年,老对头就这么死了,苏养直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是不是有一天这帮人也喊他是皇后一党,然后就这么着把他也杀了?
243我是你男人
袁义听一个小太监跟自己说,外面有他认识的公公找他,袁义还以为是吉和有事派人来了,等到了宫门前一看来人,袁义险些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总管就是他,”小太监还指着上官勇跟袁义说。
“哦,他是我在宫里认的兄弟,”袁义说:“你去忙你的吧。”
这小太监跑走了。
“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了?”袁义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跟上官勇说。
上官勇迈步走进了千秋殿里。
袁义双眼把千秋殿外扫了一遍,没发现有跟着上官勇的人,双手飞快地把开着的大门一关,扭头跟上官勇说:“我带你去我那里坐坐。”
上官勇跟在了袁义的身后。
“你就这么来了?”袁义边走边跟上官勇说:“太冒险了!”
“我和元志做了错事,”上官勇边走边警惕地看着四周道。
“解东宫之围那事?”
“我们不该去的。”
袁义带着上官勇在千秋殿里七拐八绕,说:“主子昨天就说了,这是圣上疑她了。”
上官勇问道:“这会儿谁在陪着她?”
“没人,”袁义说:“除了紫鸳和我,主子也不要人陪她,奶娘也只是喂奶的时候才过去。”
上官勇一皱眉,“她一个人带着九殿下?”
说到白承意,袁义跟上官勇发愁道:“主子说五殿下母子想害九殿下,主子现在就盯着九殿下,九殿下一刻也不能离她的眼。”
两个小宫人从游廊那头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刚摘下来的花,看见袁义,忙就把手背到了身后。
“自己去找带你们的嬷嬷,”袁义从两个小宫人身边走过时,说了一句。
上官勇低着头,从两个小宫人的面前快步走了过去。
袁义回头看看,见两个小宫人还跪在那里,忍不住跟上官勇叹道:“我是真不想管她们。”
上官勇摇了摇头,都是女孩儿,正在爱玩的年纪,摘几朵花就要挨罚,帝宫里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安锦绣这时哄着白承意睡着了,自个儿靠在白承意小床边上做绣活,听见袁义喊自己了,就说:“韩约那边怎么样了?袁义你去看看吧。”
袁义笑道:“主子,你看看谁来了。”
安锦绣抬头,看见门前站着上官勇后,手一颤,正做着的衣衫落地不提,绣针还扎在了她的手上。
袁义下意识地就要上前,可是上官勇比他还快了一步,到了安锦绣跟前后,上官勇一把拎起安锦绣被针扎了的手,看着冒着血的手指,跟安锦绣心疼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袁义退了出去,替这两位关上了房门,守在了外室里。
上官勇也没多想,把安锦绣破了皮的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
安锦绣呆呆地看着上官勇,手指被上官勇放进嘴去了,她也没什么知觉。
上官勇吮了几下安锦绣的手指后,把安锦绣的手拿在手里看,说:“没血出来了,以后你做针线活要小心点,方才是我吓到你了?”
安锦绣僵坐着没反应。
“锦绣?”上官勇喊了安锦绣一声。
这个低沉的,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喊自己锦绣,安锦绣突然双手张开,抱住了上官勇,“你怎么来了?”她把头埋进了上官勇的怀里,说话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就带上了哭音。
“想来看看你,”上官勇抱住了安锦绣,因为安锦绣的左肩断骨,他还不敢用力,手往下揽住了安锦绣的腰后,低声说了一句:“瘦得厉害了。”
安锦绣在上官勇的怀里埋首了片刻后,马上就又警醒了,坐直身体,看着上官勇问道:“你来这里,没人跟着?圣上一定会派人跟着你的啊!”
“我知道,”上官勇忙说:“我让庆楠他们跟那些暗卫打架去了,我这不还穿了这身衣服吗?”
“打架?怎么回事?”安锦绣问道。
上官勇把自己的法子三言两语地说了一遍,然后跟安锦绣说:“太师找过我和元志了,圣上把我们都捏在了手心里,我得来问问你的意思。”
“原来你不是想我才来的?”安锦绣把嘴角一耷拉,小声说了一句。
“我怎么会不想你?”上官勇哭笑不得道。
安锦绣眉眼也带上了笑意,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这话真不像是她会说的话。
上官勇的手抚过了安锦绣的眉眼,还是素面朝天的一个人,这眉眼像画儿一样。
安锦绣低了头,想拉上官勇坐下说话。
上官勇却一下子把安锦绣抱了起来,低头吻上了安锦绣的唇。
两个人的这个吻,吻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安锦绣感觉窒息了,上官勇才放过了她的嘴唇。一条透明的细线从两个人的嘴唇之间拉展开,带着**的意味。
安锦绣偷眼去看白承意。
上官勇笑着在安锦绣的嘴上又啄吻了几下,才说:“他睡着呢,你不要担心。”
安锦绣拍了一下上官勇的胸膛,看着像责怪,但脸上的笑容里可没有一点要怪上官勇的意思。
上官勇抱着安锦绣坐下了,轻声道:“你在宫里呆着还安全吗?”
安锦绣头靠在上官勇的胸膛上,呼吸间全是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只是方才的喜悦慢慢地褪去了,愁上了心头。“我想跟你出宫去,”沉默半晌之后,安锦绣跟上官勇道。
上官勇抱着安锦绣的双手一紧,忙就问道:“真的?”
“出了宫我们能去哪里?”安锦绣望着上官勇低声道:“平宁要怎么办?带着他亡命天涯?”
上官勇的嘴唇被他抿成了一条线。
“真能亡命天涯我也愿意,只怕我们没有这个机会,”安锦绣叹道:“援兵很快就要就到了,朝政逃不出圣上的掌控。”
上官勇没说话,现实总是让他绝望,奋力挣扎了,抬头看看,自己还是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安锦绣哂笑了一声,伸出能动的右手拍拍上官勇的脸,说:“又在想什么?这个局面下,谁都逃不掉,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你不会出事?”
“我一个女人又夺不了帝位,圣上不会把我怎样的,倒是你,”安锦绣说:“你带着兵驻在帝宫里,按部就班就好,不要管那些闲事。”
上官勇说:“什么事才叫闲事?”
“宫里的事就是闲事,”安锦绣说:“你既然投到了白承泽的门下,听他的话就好,其他的皇子找你,你都不要理他。”
上官勇的脸上有点窘迫了,说:“昨天我去了太子那里。”
安锦绣说:“这我知道啊。”
“元志为了庆楠,开口跟太子要了一个小宫人。”
这事安锦绣还真不知道,一下子就瞪起了眼睛,说:“太子给了庆楠一个女人?”
上官勇点了点头,说:“我事后觉得这事不好,收了太子的女人,还是元志开口要的,我们身上这个太子党的名声,是不是更去不掉了?”
“把那个女人还回去!”安锦绣突然就冷声道:“这个时候谁还会没事去招惹太子?你们嫌自己身上的事不够多吗?”
上官勇被安锦绣的冷声弄得一怔,然后说:“庆楠挺喜欢那个小宫人的。”
“天下那么多的女人,他以后再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
“锦绣,”上官勇看着安锦绣说:“你是想那个小宫人死吗?”
“我……”安锦绣哑然了。
“太师说诸皇子闹得越厉害,圣上就越不会动太子,”上官勇说:“他说这个时候只能赌一把。”
“那个小宫人的底细你们查过没有?”安锦绣问道:“她没问题?”
“昨天刚发生的事,我们还没来及问她的来历。”
“马上把她送出宫去,”安锦绣说:“等这事过了,查了她的底细后,再让庆楠娶她。”
“她一个十五岁的丫头,能有什么问题?”上官勇有点不以为然地道:“说起来元志还救了她一命呢。”
“十五岁不小了,”对于宫里的女人,不管年纪大小,安锦绣都不会小看了,“你说她是一个跟头跌在了元志和庆楠的跟前?”
上官勇点头,说:“元志是这么说的。”
“她这个跟头跌得可真巧,”安锦绣皱着眉头念了一句。
“什么?”上官勇没听清安锦绣的话。
“之后安锦颜就到了?”安锦绣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这时感觉到不妙了,“当时我没在场,我就听元志说他杀了太子妃身边的一个嬷嬷。”
“你快走,”安锦绣从上官勇的怀里跳了起来,说:“这事不对。袁义,袁义!”安锦绣冲着门口又喊袁义。
袁义应声进来,看看这两人也不像是吵了架的样子,便说:“怎么了?”
“你快送将军出去,”安锦绣急道:“他来这里也许被人看见了。”
“锦绣,”上官勇觉得自己的运气不会这么差,也许那个小宫人没问题呢?
“不能冒这个险,”安锦绣推着上官勇往外走,“你先回去,不管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带着你的兵在宫里转一圈。”
袁义看安锦绣的样子也紧张了起来,跟上官勇说:“将军,我送你出去。”
“不能从正门走,”安锦绣说:“后门也不能走,这里面万一有鬼,我这千秋殿的门就都不能走。”
“锦绣,”上官勇这时把手轻轻按在了安锦绣的肩膀上,说:“我可以翻墙头出去,你不要慌,现在不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吗?”
安锦绣盯着上官勇看了一会儿,掂起了脚。
上官勇弯下了腰。
安锦绣狠狠地亲了上官勇一口,说:“你没事我才能没事,不管我出了什么事,你都不要问。”
上官勇在安锦绣的耳边耳语道:“大不了一起死,我是你男人!”
244捉奸
“你是我相公,”安锦绣望着上官勇一笑,“只是我们还不到要去死的时候,走吧,有事我会让袁义去找你。”
“将军走吧,”袁义也催上官勇道:“日后找机会再过来。”
上官勇目光沉沉地看了安锦绣一眼后,快步走了出去。
袁义带着上官勇连个愣都没打,直接就走到了一处院墙下,跟上官勇说:“我先出去,看着没事了,将军你再出来。”
上官勇点一下头。
袁义在上官勇回头看千秋殿的时候,纵身一跃就出了千秋殿的这处院墙。
上官勇在院墙里等了一会儿,听见袁义在外面敲墙了,也纵身过了墙头。
“快走吧,”袁义看着上官勇的双脚落地后,就催道:“要是这次没出事,将军你找个机会再过来。”
上官勇闪身就要进他与袁义身后的林子。
袁义又叮嘱了上官勇一句:“千秋殿的左侧就是御书房,将军你千万小心!”
上官勇的身影消失在林间的小道里。
袁义提了口气,想纵身回到院墙里,转念想了想,还是走路到了千秋殿的正门这里。
千秋殿的正门这里,这个时候很热闹,不但宋、沈、魏三妃到了,就连慎刑司的总管太监都到了。
“把安妃娘娘的千秋殿保护好!”
袁义刚在大门处站下来,就听见慎刑司的总管太监吉生高声命手下的人道。
一队人马,分成了两组,顺着千秋殿大门的左右两个方向,将千秋殿的整个院墙很快就围上了。
袁义冷眼看着这些人的动作,心里打了一个哆嗦,要不是安锦绣催着上官勇走了,这个时候上官勇就被困在千秋殿里了。
“怎么?”魏妃这时对着千秋殿的众人道:“安妃娘娘就这么难请吗?”
袁义在沈妃的身后看见了安锦颜,眼中的杀意就是一盛,他没有听见安锦绣与上官勇的对话,但看见安锦颜,袁义就直觉,这次的事还是这个女人搞得鬼。
宋妃这时道:“千秋殿的袁总管在哪里?”
被韩约留下来守着千秋殿的大内侍卫里的一个小头目,这时跑到了袁义的身旁,小声道:“袁总管,我们怎么办?这些娘娘们想干什么?”
袁义看了看这小头目,韩约这个时候应该在跟林章拼命,这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靠得住。
“怎么办啊?”这小头目看袁义不说话,急眼了,说:“这是三位贵妃娘娘,我们拦不住啊!”
“拦不住也得拦,”袁义说了一声。
小头目听了袁义这话,两眼一阵发黑,这么大的阵式,他要怎么拦?要他带着人,把贵妃娘娘们打走吗?他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袁义走下了台阶,给三位贵妃娘娘跪行了一礼,说:“奴才袁义,不知道三位娘娘到此,有何贵干?”
魏妃道:“叫你的主子出来吧,我们有事找她。”
“娘娘有事,可否先与奴才说一说?”
“你还不配,”齐妃不在之后,魏妃成了当坏人的那一个,看了袁义一眼后,说道:“你主子现在在做什么?”
袁义起身道:“奴才的主子正在休息,请三位娘娘在殿外稍等片刻。”
“这就是安妃身边的奴才,”魏妃看袁义自行就起身了,对身旁的宋妃和沈妃道:“我们有让他起身吗?”
宋妃面无表情。
沈妃一脸无奈地冲魏妃摇了摇头,好像在说她们管不了这事,谁让安妃娘娘得宠呢?
袁义假装自己没有听见魏妃的话,上了台阶,走过那个小头目身边时,跟这位小声说了一句:“在娘娘出来前,你不能让她们中的任何一人进来!”
小头目欲哭无泪,但还是点了一下头。
袁义跑进千秋殿,一路跑进了安锦绣的寝室里。
安锦绣这个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对镜描画着妆容,听见袁义的声音后,回头看了袁义一眼,说:“我听说外面来了好多人,三位贵妃娘娘都到了?”
袁义点点头,说:“太子妃娘娘也到了,还有慎刑司的总管太监吉生。”
安锦绣回身继续画眉,说:“将军走了?”
袁义说:“将军无事,幸好我们快了一步。”
“你带将军进来的时候,有多少人看过他?”安锦绣问道。
袁义想了一下,说:“外面的侍卫们看到了,还有殿里的三个人看过将军,但都是小孩子。”
安锦绣说:“他们叫过来,跟我一起出去见见贵妃娘娘们。”
“要不把他们先关起来,等贵妃们走了,再放出来?”袁义提议道:“他们要是出去乱说话怎么办?”
“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才最安全,”安锦绣说:“要是他们乱说话,我们也好在大错未铸成之前,让他们不要乱说。”
“我去叫他们来,”袁义转身又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
安锦绣将手里的眉笔往梳妆台上一扔,心里一阵烦闷。宫里女人们想要的东西,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些女人们怎么就看不清自己真正的对手是谁呢?
袁义找来了那个给上官勇报信的小太监,还有那两个正被管事嬷嬷罚跪的小宫人,叮嘱道:“娘娘点了你们的名,让你们伺候。”
这三个小孩儿忙都点头。
“跟在娘娘身后,不管听到了什么都不要说话,”袁义教这三个小孩儿道:“万事都有娘娘作主,你们听声就行了,记住我的话了?”
三个小孩儿异口同声道:“记住了,袁总管。”
“要是不听话,我一定会罚你们,”袁义不放心,又加了一句威胁的话:“将你们交给吉大总管去,那是什么下场,你们自己清楚。”
小太监到底是男孩子,还能经得起袁义的吓唬,两个小宫人被吓哭了。
“把眼泪擦干,”袁义硬着心肠说:“一会儿要是开口说话,你们以后就可以天天哭了。”
安锦绣这时单手抱着白承意走了出来,说:“怎么哭了?袁总管欺负你们了?”
“娘娘,”三个小孩儿一起给安锦绣行礼。
袁义从安锦绣的手里接过了白承意,说:“要把九殿下也带去?”
“我不放心,”安锦绣说了一句。
袁义微一摇头,抱着白承意站在了安锦绣的身旁。
“跟我走,”安锦绣对三个小孩儿道:“以后你们在宫里的日子还长着呢,得见些世面了,走吧。”
千秋殿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安锦绣站在了千秋殿的大门里。
一直堵着门站着的小头目看见安锦绣后,松了一口气,忙把身子一侧,给安锦绣行礼。
安锦绣迈出了千秋殿高高的门槛,看着台阶下的众人道:“安氏不知道三位娘娘驾到,有失远迎了。”
台阶下的众人仰头看安锦绣,安锦绣头上的金步摇随着主人的步子三摇两晃着,通透纯色的玉珠相撞着,发出轻微的声响,美人看美人很少有能看对方顺眼的时候,三妃看着安锦绣,都觉得这个美人很碍她们的眼。
“她的手上,“魏妃小声跟宋、沈二妃道。
其实不用魏妃提醒,宋、沈二妃都看到了安锦绣指上的血玉戒。
安锦绣的目光停在了安锦颜的身上,安锦绣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安锦颜也看着安锦绣,这个世上有些贱人就是这样,背着人偷情,人前却又能装得若无其事。
“奴才吉生叩见安妃娘娘,”慎刑司的总管太监给安锦绣下跪行礼道。
“平身吧,”安锦绣走下了台阶,站在了三妃的对面,她也不看跪地的吉生,只是看着三妃道:“连慎刑司的人都带来了,宋妃娘娘,宫里这是又出事了?”
沈妃开口道:“是这样的安妹妹,宋姐姐的芳华殿有个偷东西的太监逃了,追的人看见他逃进了千秋殿。”
这种借口,安锦绣一笑,说:“这可能吗?我的千秋殿门前有大内侍卫看着,这个太监会武功不成?他能躲过大内侍卫们的眼睛,逃进我的千秋殿?”
“这太监应该是身怀武艺的,”沈妃说:“这一点也不奇怪,安妹妹身边的袁总管,武艺比不少大内侍卫都要高呢。”
“不从门入,他可以翻墙啊,”魏妃说道:“安妃娘娘,宫里现在不太平,我们大家都要小心一些才好。”
“福王已经被诛,”安锦绣说:“魏妃娘娘以其让人小心,不如自己慎言一些的好。”
魏妃被安锦绣将了一军,有点想恼了。
沈妃暗暗拉了魏妃一下,她们今天不是来找安锦绣吵架的。
“你们想搜我的千秋殿?”安锦绣这时问三妃道。
宋妃道:“我这也是为了安妹妹你好。”
“那个看见人进了我千秋殿的人在哪里,把他叫来,”安锦绣说:“凭他一句话,我的千秋殿就成贼窝了?”
“安妹妹你不要生气,”沈妃说:“千秋殿怎么能是贼窝呢?不是一个人看见的。”
“那就把看见的人都叫出来!”
三妃一起看向了吉生。
安锦绣这才看向了吉生,道:“是你慎刑司的人看见的?”
吉生抬头,正对上安锦绣看着他的目光,这目光冰冷还带着狠意,吉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吉生?!”沈妃这时叫了吉和一声。
吉生这才跟安锦绣道:“是,娘娘,是慎刑司的几个奴才看见的。”
“几个人追一个人还让这人跑了,”安锦绣便说:“这样的奴才还养着做什么?”
“安妃娘娘,”魏妃说:“我们这些当后妃的,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不好吧?”
“三位娘娘来我这里,不是想杀人的?”安锦绣一语双关地问道:“还是我误会了,三位娘娘是来我这千秋殿作客的?”
魏妃再次被安锦绣弄噎住了。
“哈,”站在沈妃身后的安锦颜这时笑了一声。
245搜宫
“太子妃娘娘,”安锦绣看着安锦颜道:“昨日东宫一夜,您可否受惊?”
安锦颜说:“有劳安妃娘娘惦念,我没事。”
“你笑什么?”沈妃这时问安锦颜道。
“千秋殿里进了贼人,安妃娘娘竟然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千秋殿可不止住着娘娘您一人,还住着九殿下呢,”安锦颜直视着安锦绣道:“安妃娘娘就这么相信这些大内侍卫们吗?”
袁义抱着白承意走近了安锦绣几步。安锦颜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说安锦绣在千秋殿里藏了人,否则怎么会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和白承意的安危?与守在这里的大内侍卫们说不定都有勾结。对安锦绣的脾气已经有所了解的袁义,真怕安锦绣会跟自己的嫡姐动手。
“你们想干什么?”安锦绣没跟安锦颜动手,只是冷冷地问对面众人道。
宋妃道:“安妹妹,为了你和九殿下着想,还是让慎刑司的人进去看看吧。”
安锦绣说:“是看还是搜?”
“这有区别吗?”安锦颜反问安锦绣道:“还是安妃娘娘现在不方便让人进千秋殿?”
“圣上可是下过旨意,”安锦绣说道:“让诸位不要来千秋殿扰我。”
“现在是非常时期,”宋妃道:“圣上若是无事了,也一定会为了安妹妹着想,让人将千秋殿好好清一清的。”
“吉生,”魏妃这时对吉生道:“你还站着干什么?贼人会自己走出千秋殿吗?”
吉生看看安锦绣,再看看还堵着千秋殿大门的大内侍卫们,一脸为难地看向了三妃。
安锦颜冷道:“宋妃娘娘是总管六宫的贵妃娘娘,你们这帮奴才想干什么?不知死活吗?”
“娘娘!”韩约这时带着一队大内侍卫一路跑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喊了一声。
众人一起往韩约那一群人跑过来的地方望过去。
结果紫鸳比一众大内侍卫都要快地冲到了安锦绣的跟前,大声道:“主子,你没事吧?”这话问出口后,紫鸳就两眼瞪着安锦颜,恨不得冲上去咬这个女人两口。
“我没事,”安锦绣把紫鸳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安妃娘娘,”魏妃看着紫鸳说:“你得好好教一教手下的人了,在宫里不知礼数的人,真的应该送去慎刑司受点教训。”
“安氏进宫的日子尚浅,”安锦绣看一眼吉生,“不知道原来慎刑司是这么可怕的地方。”
吉生冲安锦绣一哈腰,安锦绣面对着三妃一点也不见慌神,吉生这会儿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们这次真的来对了?
韩约这时带着人跑到了安锦绣的跟前。
“韩大人,给三位娘娘见礼,”安锦绣不等韩约给她行礼就说道:“省得娘娘们又要说你不懂礼数了。”
韩约给宋妃三人行了礼。
“沈妃娘娘身后站着的是太子妃娘娘,给她也行一礼,”安锦绣又说道。
韩约乖乖地给安锦颜也行了一礼。
宋妃看看韩约带过来的人,沉着脸道:“韩约,你想干什么?”
韩约看向了安锦绣,说:“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宋妃气得变了脸色,这个新近世宗跟前的得意人儿,显然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啊!
这时有跟着三妃来的宫人惊叫了起来。
韩约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说道:“林章是皇后一党,方才五殿下已经将林章诛杀。”
沈妃的头顿时就是一晕,她差点盯着韩约问,承泽怎么会杀了林章?林章明明已经是他的手下了啊!等沈妃冷静下来,就发现安锦绣正看着她,这目光带着一丝笑意,却让她莫名的心慌。
安锦颜也变了脸色,是皇后一党就要诛杀,那太子怎么办?
韩约走近了安锦绣几步,小声道:“是上官将军让我过来的。”
安锦绣波澜不惊地“哦”了一声。
韩约说:“这要怎么办?”
安锦绣看了看吉生,说:“他们要搜宫。”
“安妃娘娘跟韩大人的关系看着还真是好,”魏妃这时开口笑道:“韩大人不愧是从安氏庵堂起,就跟着安妃娘娘的人啊,我们这么多人站在这里,你们两个还有悄悄话要说?”
“如果我的宫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要怎么办?”安锦绣也不恼,问三妃道:“千秋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
“如果没有,我们就去别处搜,”宋妃说道:“不光是安妹妹你的千秋殿,这座皇宫就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地方。”
“韩大人,”安锦绣对韩约说:“你陪着吉生总管进去。”
魏妃回头对跟在三妃身后的人说:“你们也进去。”
“他们不行,”安锦绣说。
“你这是怕了?”魏妃问道。
安锦绣说:“如果我带着人去搜雯霞殿,魏妃娘娘会让我和我的人进去吗?”
“你!”魏妃气急败坏道:“那贼人又没有进雯霞殿。”
安锦绣笑道:“都是口说无凭的事,魏妃娘娘你说人在我的千秋殿,为何我不能说人在你的雯霞殿?”
“吉生你带着人进去,”沈妃这时命吉生道。魏妃不是安锦绣的对手,再说下去,除了让魏妃把面子丢尽外,她们什么也得不到。
“吉生总管,”安锦绣看着吉生道:“是你的人说人进了我的千秋殿,如果今天你找不到那个人,那我不会放过你!”
吉生冷汗洇湿了衣衫。
沈妃忙道:“他只是职责所在,安妹妹,你不能睚眦必报吧?”
“三位娘娘这么大的阵式来我这里,只是为了一个小偷吗?”安锦绣轻笑了一声,说道:“三位娘娘深谋远虑,可也别把我当傻子。今天要是在我的千秋殿找不到这个人,吉生的命就要给我留下!”
“娘娘!”吉生叫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是对着安锦绣叫,还是对着沈妃叫。
“韩约,带吉生总管进去,”安锦绣对韩约道:“我也想看看他从千秋殿里能找出什么来!”
韩约跟吉生道:“吉生总管,请吧。”
吉生目露惊慌之色地看着沈妃,安锦绣这样一个态度,千秋殿里真的藏着一个男人?
沈妃这个时候也摸不准了,按理说安锦绣应该拼了命阻人进千秋殿才对。
安锦颜这时小声跟沈妃道:“她这是在故弄玄虚,偌大的千秋殿要想藏一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妃对上安锦绣轻蔑的眼神,突然就有一股怒火从心头升起,这个女人凭什么敢这么看她?“吉生你带人进去,就算最后没找到人,我也会保你无事。”
安锦绣撇一下嘴。
韩约问安锦绣道:“娘娘,那奴才带着他们进去?”
“看好人数,”袁义这时道:“不要让他们加人头进去。”
韩约点了一下头,伸手推了吉生一把,说:“吉总管,我陪你进去,请吧。”
吉生在帝宫里掌管慎刑司,发迹的比吉利、吉和都要早,今天却是被韩约单手拎进了千秋殿。
“来人,去搬四张椅子来,”安锦绣又命自己的人道:“我跟三位娘娘就坐在这里等。”
沈妃说:“安妹妹,你不会忘了太子妃娘娘还在这里吧。”
“这里又不是东宫殿,”安锦绣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安锦颜,说道:“我不明白,太子妃娘娘留在这里要做什么?看我的热闹吗?”
安锦颜一笑,还是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跟三妃道:“既然安妃娘娘不欢迎,我就先走了。”
紫鸳要跟安锦颜喊,好走不送!被袁义拉了一把,没能把这话喊出来。
正对着千秋殿的树林里,安元志咬牙切齿,看着安锦颜带人走了,迈步也要走。
上官勇一把拉住了安元志,说:“你要干什么去?”
“我杀了那个贱人!”安元志恨道:“趁着这会儿宫里乱,杀了她一了百了!”
“现在不是杀她的时候,”上官勇小声拦着安元志道。
“我管不了!”
“她找了你姐的麻烦,在回东宫的路上死了,你姐就是第一个遭人怀疑的人!”上官勇说:“你要给你姐添麻烦吗?”
安元志呆了半天,目眦尽裂,却不敢去杀安锦颜了。
“韩约到了就没事了,你去盯着苏养直吧,”上官勇让安元志走,“他现在一定已经见过圣上了。”
“那你呢?”安元志问。
上官勇说:“我在这里看着。”
“韩约不是已经到了吗?”
“万一三妃铁了心要对你姐不利呢?”上官勇说:“你去吧,这里我看着。”
“她们真要杀我姐,你要怎么办?”
上官勇看着坐在千秋殿前的安锦绣,跟安元志道:“我带着她冲出去,如果我们两个没命了,你带着校子和平宁走。”
安元志没问上官勇他带着一个书生和小婴儿能往哪里跑,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安元志相信他姐姐宁愿跟上官勇死在一起。安元志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上官勇一个人站在林中,坐在千秋殿前的安锦绣端庄温婉,独自一人面对着宫里最具权势的女人们。没有哪个男人不想独占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千秋殿跟安锦绣说我是你男人这句话后,上官勇在下一秒钟就开始唾弃自己,他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有的时候上官勇也会恨,这种恨不光是对着世宗,甚至对上了权势,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偏偏让他妻离子亡。凭什么有的人生而富贵,有的人却生而贫贱?上官勇想不明白这种事情,命这种东西上官勇想自己可能永远也想不明白。
一片落叶掉在了上官勇的肩头,上官将军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安锦绣,任由这落叶停在那里。不管未来他到底能得到些什么,上官勇知道,他只有这样忍耐着一直走下去,身后已经没有可供他回头的路了,谁让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人,已经住进了他的心,融进了他的骨血里呢?
246忍
?四位贵妃就这么在千秋殿外坐着,随着等待的时间越久,宋、沈、魏三妃的心里就越着急。网吉生迟迟不出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安锦绣把那个男人藏得太好了,二是千秋殿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奸夫。
看着安锦绣若无其事,抱着白承意逗弄的样子,三妃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御书房里,世宗摔了药碗。
“圣上熄怒,”吉和忙就给世宗跪下了。
“她们想干什么?”世宗怒道:“她们当朕死了吗?!”
“圣上,安妃娘娘已经打开千秋殿的殿门,让吉生带人进去搜了,”吉和说:“您看这要如何是好?”
“韩约呢?不是让他守着千秋殿的吗?”
吉和小心翼翼地道:“圣上,韩约为了林章的事,可能还在被苏大人问话呢。”
“千秋殿前的大内侍卫都是死人吗?!”世宗叫了这一声后,呛咳了起来。
“圣上,”荣双端了一杯温水上前,让世宗喝了几口水,斟酌着道:“安妃娘娘既然开了千秋殿的门让人进去搜,那就说明安妃娘娘问心无愧,臣想三位贵妃娘娘搜不出人来,也不会再为难安妃娘娘了。”
向远清在旁边说了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世宗在床榻上躺了很久才平缓了呼吸,说了一句:“再看看。”
吉和与向、荣两位太医对视了一眼,这是要看安锦绣怎么对付三妃,还是要看着安锦绣被三妃欺负?
“上官勇在哪里?”世宗突然就问起了上官勇。
吉和忙道:“上官将军带着兵在巡视帝宫。”
世宗说:“你亲眼看到了?”
“是,”吉和说:“奴才方才还看见上官将军带着人从御书房下走过去。”
世宗冲吉和挥了挥,闭目不言了。
吉和守在世宗的床榻前,想想还是跟世宗说道:“圣上,是不是派个人去看看?”
“你去看看吧,”世宗说了一句。
“奴才遵旨,”吉和忙就应声道。
“如果慎刑司搜不到人,”世宗加了一句:“吉生的命就交由安妃处置。”
“奴才遵旨,奴才这就去千秋殿。”
吉和退了出去后,世宗睁开眼,看着荣双道:“你觉得这一次安妃会要了吉生的命吗?”
荣双忙摇头说自己不知道,安锦绣这个人他是真的看不透。
世宗叹了一口气,说:“去吧苏养直叫进来。”
吉和带着人跑到千秋殿的时候,吉生还没有出来。
三妃看见吉和来了,都是一惊。
宋妃忙就开口道:“圣上醒了?”
吉和跪下回话道:“奴才回宋妃娘娘的话,圣上还没醒。”
“那你来干什么?”魏妃问道。
吉和赔着笑脸说:“奴才听说安妃娘娘的千秋殿出事了,所以奴才跑来看看。”
“你这是不放心我办事?”宋妃盯着吉和道。她们三妃都知道,吉和这个奴才是安锦绣这边的人,这个时候跑来,一定是来帮安锦绣的忙了。
吉和忙给宋妃磕头,说:“奴才不敢。”
安锦绣这时才开口道:“有劳你了,起来说话。”
吉和起身跑到了安锦绣的跟前,一脸关切地道:“娘娘你没受惊吧?”
安锦绣看着吉和,小声道:“你怎么来了?”
吉和把嘴凑到了安锦绣的耳边,耳语道:“圣上知道了,说吉生的命交由娘娘处置。”
安锦绣说:“就这样?”
吉和跟安锦绣点了点头,说:“圣上说再看看。”
安锦绣眉头一挑,世宗这是在试探她,到底杀福王的那个安锦绣是被逼无奈,还是她本就是心狠手辣的女人,吉生的命她是要不了了。
“娘娘,”吉和跟安锦绣说:“还是忍了吧。”
“大总管还是也进去看看吧,”安锦绣跟吉和说道:“看看吉生总管到底还要搜多久,我是不是要带着九殿下在殿外过上一夜。”
“奴才这就去,”吉和应着安锦绣的声,带着人跑进了千秋殿里。
“安锦颜的话到底能不能信?”宋妃这时小声问沈妃道:“安妃也是浔阳安氏的人,这会不会是她们两个串通好了,要让圣上看我们欺负他的爱妃?”
“安锦颜如今指望不上太子,也指望不上安家,”沈妃道:“她想保住太子妃的位置,就只能另寻靠山,她还不至于疯到一下子得罪我们三个。”
“那这里要怎么解释?”魏妃小声道:“吉生的本事我们都知道,到现在都搜不出来,那一定是没人了!”
“那个男人跑了,”沈妃说道:“我们来迟了一步。”
宋妃和魏妃原先就不大信沈妃说安锦绣有情人的话,只是沈妃开口让她们来了,一向与沈妃共进退的两妃不好推辞。这会儿听沈妃说安锦绣的那个男人跑了,两妃都觉得不可信。
“你就这么恨她?”宋妃问沈妃道,安锦绣说她是杀八皇子的凶手,宋妃觉得自己跟安锦绣才是真正的有仇,可就是这样,她也没想过要污安锦绣私通,给安锦绣安这样一个要诛连九族的罪,沈妃到底跟安锦绣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是为了云妍?”魏妃问道。
云妍公主倒是因为安锦绣吃了一个不小的苦头,宋魏二妃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个答案了。
“我就是觉得这个女人会让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沈妃小声说道:“云妍出嫁之后,跟我们还有何关系?这个女人很厉害,能逼疯了安锦颜,有朝一日她也能逼疯了我们。”
宋魏二妃听不懂沈妃的话,安锦颜疯了?还是被安锦绣逼疯的?她们怎么不知道这事?
“安锦绣被诛连九族,安府上下能逃过这个死劫吗?”沈妃拨弄着护着指甲的指套,“安家没了,她安锦颜会是个什么下场?她不是疯了,是什么?”
宋妃愣怔了一下,说:“你方才不是说,安锦颜是想重找靠山吗?”
“她想找个靠山,也想拉着弃了她的安家一起死,”沈妃好笑道:“所以我才说她已经疯了。”
吉生这个时候被吉和和韩约一左一右地押着,从千秋殿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宋妃知道答案了,可是还是开口问道。
“回娘娘的话,”吉生跪在地上,声音发僵地说:“千秋殿里没有那贼人的踪影,奴才想他已经跑到别处去了。”
“你确定?”安锦绣问道。
“奴才确定,”吉生都不敢看安锦绣,低着头跟安锦绣说:“打扰到了安妃娘娘,奴才该死!”
这个大太监是沈妃在宫里最忠心的爪牙,也是白承泽在宫里的眼线之一,安锦绣看着跪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吉生,心里觉得可惜,今天她本来可以要了这个奴才的命的。
吉和拼命给安锦绣打眼色,这个时候一定要忍。
“我们回去,”安锦绣从椅子上起身,跟自己的左右道。
沈妃紧跟着安锦绣起身道:“安妹妹不想要吉生的命了?”
安锦绣看了沈妃一眼,面无表情道:“我这样一个妃子,哪里有本事要了吉总管的命?今天若是找到了这个人,怕是我要在吉生总管的手里生不如死了吧?”
吉生忙给安锦绣磕头道:“奴才不敢,安妃娘娘,奴才不敢。”
袁义从安锦绣的手里接过了睡着了的白承意,紫鸳扶着安锦绣就往千秋殿里走。
吉和冲吉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跟着安锦绣进了千秋殿。
韩约看着吉生道:“吉生总管,围着院墙的人是不是可以撤了?”
吉生这个时候感觉自己从阎王爷手里偷了一条命回来,跪在地上手脚发软。
“走!”宋妃起身就走。
“闹这一出有意思吗?”魏妃跟沈妃抱怨了一句后,跟着宋妃走了。
“太欺负人了!”安锦绣一行人走进了安锦绣的寝室后,紫鸳先气哭了。
“娘娘,”吉和就跟安锦绣说:“您不杀吉生是好事,这样圣上才会更怜惜娘娘不是?女子如花就好,何苦做为旁人遮风挡雨的大树呢?”
“你去跟圣上说,今天我实在是太累了,就不去看望他了,望圣上恕罪,”安锦绣冷冷地跟吉和道:“我这里被三位贵妃娘娘折腾地不轻,吉大总管你看见了?”
吉和忙道:“奴才亲眼所见。”
袁义说:“我去前边,找些东西砸了。”
安锦绣点一下头。
吉和说:“那奴才就去回禀圣上了,娘娘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说。”
“吉生这个人不能留,”安锦绣说:“他的命,只是吉大总管你一句话的事。”
“奴才明白,”对于杀了吉生,吉和是一点意见也没有,吉生一死,他就能把慎刑司拿在自己的手里了,吉和想到这事就开心。
安锦绣又看向紫鸳道:“去让韩约看大夫去,他身上有伤。”
紫鸳这一回没有再多话,抹干了眼泪走了。
宫室里只剩下安锦绣和白承意两个人了,安锦绣用手指碰了碰白承意的小脸,小声道:“你倒是吃饱了就睡,这宫里的日子真难熬啊,承意你说娘该怎么办?”
白承意小脸红彤彤的睡着,无忧无虑。
苏养直这时带着人进了上官勇等人暂住的宫室,安元志跟在他的身后。
“五少爷你可回来了!”站在前院里的兵将看见安元志回来都叫了起来。
安元志说:“又出事了?”
“二少爷被昨天那个女人伤了!”一个将官跟安元志喊道:“五少爷你快去看看吧!”
安元志张大了嘴巴,“上官睿?”
“是啊!”这将官道:“那女人下手狠,一刀整个捅二少爷的肚子里去了!”
“妈的!”安元志当场暴了粗口,说:“他人呢?”
不少人伸手给安元志指了一个方向。
安元志也顾不上苏养直了,往众人给他指的厢房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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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自伤
苏养直一开始没闹明白,这个被女人捅了刀子的二少爷是谁,特意抓了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兵卒问了,才知道这位二少爷是上官勇同父异母的弟弟,上官家的二少爷,上官睿。苏养直再往下问,问出来这个凶手,就是太子昨天夜里送给上官勇手下做媳『妇』的那个小宫人。
苏养直站着就看看天,这些天,意外的事层出不穷。那边三位贵妃找上了千秋殿安妃的麻烦,这边上官勇的弟弟就遇剌了,凶手还是东宫殿的人。苏养直觉得自己现在是满头的大包,要不是还有对世宗的忠心,苏养直真想撂手不干了,累,让人心累的那种累。
安元志冲进了厢房里,就看见上官勇半抱着上官睿坐在床上,一个军医正为上官睿拨刀,而庆楠站在一旁,煞白着脸,不知所措。
安元志也站在了床边上,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军医小心翼翼地从上官睿的腹部取出了一把匕首,血一下子从上官睿的伤口处涌出了出来,让看着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他怎么样?”上官勇急问军医道。
军医冲上官勇摇了摇头。
屋里三个人的心顿时都凉透了,庆楠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苏养直回头命自己的人道:“去太医院请太医正派一名太医过来,要治外伤好的。”
这侍卫领了命后,飞快地跑走了。
“先止血啊!”安元志这时跟军医喊:“不管怎样,你先给他把血止住啊!”
军医这时候已经忙出了一头大汗,但也顾不上擦,忙着看上官睿的伤。
苏养直走上前,从身上『摸』出了一瓶伤『药』递给这军医,说:“这是大内的止血『药』,比你们军中的伤『药』要好,你用这个。”
军医接过『药』,也顾不上谢苏养直,跟安元志说:“五少爷,你替我按着二少爷的伤口。”
安元志伸手就要按。
军医又喊:“用那边的酒,把手洗一遍!”
苏养直从身后的桌上拿起了酒坛子,拨了坛盖,往安元志的手上倒酒。
安元志用酒洗了手,按军医的吩咐,把手使劲地按在了上官睿的伤口上。
酒碰到了伤口,这剌激让昏『迷』中的上官睿闷哼一声。
“校子?”上官勇忙喊自己的弟弟。
上官睿的头歪在上官勇的怀里,没有声音了。
上官勇伸手在上官睿的鼻下停了一会儿,感觉到手背有风后,屏住的这口气才呼了出来。
“怎么会出这种事?!”安元志恨道。重生之毒妃247
苏养直看看坐在地上的庆楠,这位两眼发直,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等太医院一位年轻的太医赶到的时候,军医已经把上官睿伤口的血止住了。
“你来看看,”苏养直跟这太医道:“看看他的内脏有没有被伤到。”
太医忙上前和军医一起查看上官睿的情况。
安元志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他的手上沾满了上官睿的血,这会儿一抹脸,将一张俊俏的脸抹得血红一片。
太医看了半天,神情放松下来,跟上官勇说:“上官将军,令弟无『性』命之忧,伤口虽深,但没有伤到脏器,万幸啊!”
安元志的腿这时才一软,差点也跌到地上去。
苏养直跟上官勇喜道:“这就好了,令弟年少,这样的伤没伤到脏器,好好将养些时日就一定能痊愈。”
上官勇的脸『色』这时候看上去才好了一点,跟苏养直说:“多谢苏大人了。”
“上官将军客气了,”苏养直说:“只要二少爷无事就好了。”
“将军,你把二少爷放下吧,”军医跟上官勇说。
安元志上前,托住了上官睿的身子,帮着上官勇一起把上官睿放平下来。
等两位大夫给上官睿包扎好伤口,时间已经到了这天的后半夜。
安元志用『毛』巾擦了擦脸,说:“那个小女人呢?跑哪儿去了?”
庆楠听见安元志问那个小女人在哪里,从地上跳起来就往厢房外跑。
“庆楠!”上官勇喊。
庆楠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元志去拦住他!”上官勇这个时候还坐在床上,没办法第一时间去追庆楠,便喊安元志道。
安元志追了出来,院子里的兵将这时不用上官勇喊,已经把庆楠拦了下来。
“滚!”庆楠红着眼,拿出了在沙场上跟敌将拼命的架式。
“你去哪里啊?”安元志跑到了庆楠的跟前喊道。
“我找那个女人去!”
“那女人跑了?!”安元志看着左右道:“你们这么多人在,让一个小女人跑了?!”
“我们没看到那个小女人啊!”有将官跟安元志说:“我们发现二少爷被剌的时候,那个小女人已经跑了!”
“我去找她!”庆楠又要往院外冲。
“你去哪儿找啊?”安元志死命拉住了庆楠道:“你要冲进东宫去?”
“你别管!”庆楠甩开了安元志的手。
“庆不死!”上官勇这个时候跑出了厢房,身后还跟着一个苏养直。
苏养直这个时候心肝发颤,这群人都是刀口『舔』血的人,他是真怕上官勇带着人冲进东宫,找太子为自己的兄弟报仇。帮着救上官睿,一是苏养直这人的确是个热心肠的人,二来就是他怕上官睿活不下来,这事就收不了场了。
庆楠听见了上官勇的声音,身子僵了一僵,随后一脚踢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将官,玩命地往院外冲。
上官勇赶到了庆楠的跟前,厉声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庆楠看了看上官勇,突然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说:“大哥,我没脸见你了!”
“不关你的事,”上官勇把庆楠往回推,跟左右道:“今天谁也不准出这个院子!”
“你们的二少爷没事了,”苏养直这时跟这帮大兵们道:“这毕竟是在宫里,你们不能给你们的上官将军惹事。”
一帮子军汉嘴里骂起了粗话,他们不敢明着骂太子,也不太会拐弯抹角,直接就是骂娘,骂老天爷。
苏养直跟上官勇说:“那太医今天就留在这里看着令弟,我先回御书房了,若是有事,上官将军你命人来御书房找我。”
上官勇冲苏养直一拱手。
苏养直带着手下出了院子,站在院外的台阶下,头疼不已的连拍了数下自己的额头,国不可一日无君啊,不算朝堂上诸皇子们闹得事,宫里这都『乱』成什么样了?
“大人,这就算了?”有今天早晨在这里挨了大兵们打的暗卫,不甘心地小声问苏养直道。
苏养直扭头看看这位,这才想起来他带着人来这里,除了奉了世宗的命令,来看上官勇在不在屋里老实呆着外,就是为了给这些今天挨了打的手下们讨个说法。
“这样太便宜他们了!”有侍卫恨道。
“你没看见上官将军的弟弟出事了?”苏养直说:“这个时候找他的不痛快,他就是杀了你,我也不会拦着。”
侍卫们不作声了,上官勇可是个凶名在外的将军,云霄关一场仗打下来,这人的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血呢,谁敢真去触上官勇的霉头?
苏养直回到御书房,把上官睿的事跟世宗说了。
世宗睡在床榻上半天说不出话来,太子送的女人剌杀了上官勇同父异母的弟弟?这样一来上官勇跟太子就成了仇人,有安书界的这层关系在里面也没用了,上官睿这一倒,安家太子党的名声洗不掉,上官勇却被洗干净了,这不是世宗想看到的局面。
越是手中带着兵的人,越是要给他戴上镣铐,太子党就是世宗现在能给上官勇戴上的最好用的镣铐了,戴上了这个镣铐,世宗就可以随时随地以『乱』臣贼子的罪名杀了上官勇。
“圣上,”苏养直打量着世宗的神情,说:“那个小宫女逃了,也许是逃回东宫去了。”
“白承诺的脑袋坏掉了?”世宗问苏养直道。
“啊?”苏养直被世宗问愣住了。
“这个时候了,他会去得罪带兵的将军?”世宗眯着眼道:“你去东宫,去把那个宫女抓来!”
“圣上,”苏养直为难道:“太子殿下若是不放人呢?”
“他不放人你就硬抓!”世宗道:“现在谁敢动你?还是说,你怕得罪太子?”
苏养直忙给世宗一个头磕在地上,说:“臣只听圣上一人的命令,臣这就去东宫。”
大兵们暂住的院落里,上官勇正跟庆楠拉扯着,军医从厢房里冲了出来,喊道:“二少爷醒了!”
安元志最先冲进了厢房里,就看见上官睿死人一样的躺在床上,歪着头看着门口。
上官勇进屋后,走到上官睿的床前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好。
安元志跑到床前,开口就说道:“你说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一个小女人你都打不过吗?竟然让一个小女人捅一刀,校子,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上官睿望着上官勇咧嘴一笑。
“你还笑?”上官勇说:“伤口疼不疼?”
“大人,”上官睿看向了守在一旁的太医道:“我有话跟我大哥和安五少爷说。”
太医和军医忙就走了出去。
“元志去关门,”上官睿说话吊着气,但还是有心情支派安元志干活。
安元志走到门前,把房门“砰”地一声关上。
庆楠等人想进屋,都只能站在外面等了。
“这伤是我自己弄的,”房里没有外人了,上官睿跟上官勇说道。
“你说什么?”上官勇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元志也傻了,说:“你疯了?”
“我没看见那个女人,”上官睿说:“但我听到了你们在宫里出的事,早知道这样,我,我应该一开始就跟,跟你们一起进宫来的。”
248元志闯东宫
这段日子京都城里人心惶惶,上官睿呆在上官勇租住的宅院里,一门心思地守着上官平宁。144go.》今日一大早听说,昨天晚上是安元志和他哥带着人解了东宫之围,上官睿顿时就感觉事情不对,他把上官平宁带到了城外军营,托上官勇的兄弟们照看后,忽匆匆地赶进宫里。
等进了宫,上官睿就听见庆楠说他的那个小美人不见了。等上官睿听到三位贵妃娘娘去千秋殿找他大嫂的麻烦,再看见他大哥赶回来,急匆匆地点了一队兵将就又出去了,上官睿就知道太子送的那个女人有问题了。
上官睿在那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大哥不可以跟太子扯上一点关系,上官睿没有想出别的办法,拿起一把小刀就扎了自己。院里的兵将听到上官睿的呼喊,赶到后门这里的时候,上官睿倒在地上,跟人说是一个女人要杀他。
上官勇和安元志听着上官睿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叙述,两个人都有点发懵。
“你,你这是为了什么啊?”最后安元志问道。他一直觉得上官睿是个很冷的人,除了自己的亲人,安元志就没看上官睿在乎过什么人,他真没想到上官睿还是个对自己能下狠手的人!
“你差点杀了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上官勇问自个儿的弟弟道:“大哥就让你这么不放心吗?”
上官睿笑道:“事情我已经做下了,哥你等我伤好了后,再骂吧。”
“读书读傻了!”安元志还是这句话。
“我这些日子学了些医,”安元志说:“我不是没有伤到脏器吗?”
安元志说:“这么说,我还得夸你了?”
“元志,”上官睿说:“你赶紧带兵去东宫吧。”
安元志说:“我去东宫做什么?为你报仇去?”
“你不想为我报仇?”
“妈的,”安元志说:“看来我不为你拼一回命还不行了?”
“我是为了你和安家好,”上官睿说到这里喘了一口气,然后接着道:“皇后将圣上害成这样,太子不可能坐上龙椅了,你们安家早点跟太子闹翻最好。”
安元志挠挠头,说:“我去打太子一顿?”
“我听说太子与太子妃的关系不好,”上官睿说:“你去找太子妃的麻烦,太子不会恨你入骨,你和安家也可以借此事与太子翻脸。元志,就算太子日后能咸鱼翻身,你和安家也还有投效太子的可能。”
安元志眼都不会眨了,直愣愣地看着上官睿。
“去啊!”上官睿加重了语气。
安元志看向了上官勇,说:“姐夫,我带兵去东宫吗?”
上官勇正犹豫间,这间厢房的一扇窗被人在外面敲了敲。
安元志跑到了窗前,小声问了一句:“谁?”
窗外这人说:“我是袁义。”
安元志忙开了窗,袁义从窗外翻进了屋里,人还没落地,就问:“二少爷怎么样了?”
虽然知道自己的举动多此一举,但安元志还是扶了袁义一把,说:“他不会死。”
袁义跑到了床前看了看上官睿,看上官睿不像是要死的人才放了心,跟上官勇说:“夫人听说了二少爷的事,就让我过来看看。将军,夫人说让少爷带兵去东宫找那个宫女去,找不到,也要当着太子妃的面杀一个。”
“我姐也这么说?”安元志惊奇道。
袁义说:“谁还这么说了?”
“他啊!”安元志一指上官睿,说:“他把自己给捅了!”
袁义吓了一跳,瞪着上官睿说:“二少爷,你这是为了什么啊?”
上官睿这个时候,睁不开了,硬撑着跟袁义说:“看来我跟我大嫂想一块儿去了,元志你还想什么?快去啊,要是让圣上抢了先,我就只能让我大哥摆脱太子,你和安家就得另想他法了。”
“不要带庆楠去,”上官勇开口道:“你去了东宫也要有分寸。”
安元志转身就走,对于找安锦颜麻烦的事,他乐此不疲。
“哥,”上官睿在安元志走了后,跟上官勇说:“我累了,想睡。”
“睡吧,”上官勇说:“一会儿我让大夫再给你看看。”
上官睿可能没听完上官勇的话就已经睡了过去,呼吸不畅般地微微张着嘴。
“二少爷真的没事?”袁义问道:“他真的自己给了自己一刀?”
上官勇点了点头,说:“太医和我们自己的大夫都说他没有『性』命之忧,让夫人不要担心。”
“二少爷也太……”袁义话说了一半没说完,上官睿一个读书人,怎么能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你去吧,”上官勇说:“告诉夫人,我会找机会再去看她的,让她不要担心我们。”
袁义翻窗走了。
上官勇替上官睿把被子盖盖好,这才去开了门,让门外的两位大夫进来看上官睿。
庆楠方才在门外等得发急,这会儿上官勇让他进屋了,庆楠却又胆怯了。
上官勇把庆楠拉到了一边,说:“我说了这事与你无关,你还想不开吗?”
庆楠摇了摇头,跟上官勇说:“我要是不好『色』,校子就不会吃这个苦,他的命要是没了,我得拿我的命赔他。”重生之毒妃248
“他是自伤,与那个女人无关,”上官勇也不瞒庆楠,小声说道:“这真不是你的错。”
庆楠张大了嘴,半天才说:“这是为了什么啊?”
“那女人是『奸』细,”上官勇说道:“我今天前脚刚走,她可能就去东宫报信了。”
“大哥去打探圣上的消息,也碍着东宫的事了?”庆楠问道。
安锦绣还活着的事,上官勇没有办法告诉自己的兄弟们,听了庆楠这么问,上官勇抹了一下脸,说:“皇家的事,朝堂的事,我都看不明白。”
庆楠就更不明白了,那样一个秀气的女孩子,才十五岁,竟然是『奸』细!
“元志已经去杀她了,”上官勇看着庆楠道:“日后会有一个好女子做你媳『妇』的,这个小女人配不上你。”
“元志不去,我也会去的!”庆楠说道:“宫里的女人看来没一个能沾的!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能走?”
上官勇叹气,说:“跟我去看看校子。”
“我其实,”庆楠神情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上官勇说道:“我是真打算对她好的!”
东宫的那场偶遇,英雄救美,最后抱得美人归,庆楠的美梦只做了一夜,到了今天这梦就被现实打得粉碎,在上官勇的面前,庆楠表现出了自己软弱的一面,“我受不了,”他跟上官勇说。
“男儿丈夫,何患无妻?”上官勇大力地一拍庆楠的肩头,“日后我们远离了这里,你就把这里的事都忘了吧。”
“这里比沙场还要人命!”庆楠掩面道:“我是不是很傻?”
“走吧,”上官勇带着庆楠去看上官睿。他们这些当兵的,在宫廷里就是被人耍着玩的角『色』,有太多的人比他们聪明了。
守在东宫正门外的人,是由上官勇安排过来的,看见安元志带着人杀过来,问都没问,就让安元志一帮人进了东宫。
“说,”安元志随手拎了一个东宫的小太监在手上,恶狠狠地道:“太子殿下人呢?”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说:“太子殿下去了御书房,不,不在宫里。”
“那太子妃呢?”安元志问。
“在,在她的宫室里。”
安元志把这小太监往地上一扔,说:“带路!”
小太监想跑,可是腿发软,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两个兵卒上前,一边一个,拎起小太监的两个膀子,说:“带我们去太子妃那里!”
小太监哆哆嗦嗦地给安元志一帮人指了一个方向。
安元志闯进安锦颜的宫室时,安锦颜已经准备带着人到前面来会安元志了。
这对嫡姐庶弟走了一个面对面。
“那个女人在哪里?!”安元志看见了安锦颜,直接就高声问道。
“安元志你好大的胆子!”安锦颜训了安元志一声。
“给我搜!”安元志命手下道:“把那个小贱人给我找出来!”
“我看你们谁敢!”安锦颜喝了一声。
“谁敢拦就给我杀!”安元志的嗓子比安锦颜的更大。
一帮子大兵呼啦一下分散开,找起了人来。
“你们,”安锦颜气白了脸。
安元志一步步走到了安锦颜的跟前,安锦颜左右的人想拦却不敢拦他,这个安五少爷昨天才在这里砍了一个,谁也不想做第二个。
院里的灯光将安元志的脸照得半明半暗,说不出来的阴狠,“安锦颜,”安元志咬着牙小声对安锦颜道:“你好算计啊,看来入宫这些年,你讨不得男人的欢喜,阴谋诡计你倒是学了不少。”
安锦颜也不慌,看着安元志说:“怎么,你还敢杀我不成?”
“我以前还想不明白,”安元志说:“你这女人长得不如我姐,不过也不是个丑『妇』,身下那里也没人用过,不至于是个松货,怎么太子就看不上你?现在我想明白了,哪个男人会喜欢毒『妇』呢?跟条蛇睡一起?太子没休了你,也算你的运气不错了。”
东宫的人听着安元志的话,个个都哆嗦,却没一个人敢开口让安元志闭嘴。
“你那个姐姐又是什么好东西?”安锦颜却笑了起来,说:“不过一个贱人罢了!”
“你骂谁贱人?!”安元志抬手就要打。
安锦颜把脸一扬,就等着安元志来打她,她倒要看看,一个打了太子妃的臣子,要怎么活!这么多人看着,安锦绣要怎么救她的这个弟弟。
“五少爷!”安元志身后的一个将官这时伸手拉住了安元志。
安元志回头,拉他的这个人是上官勇的一个老兄长。
249一刀两断
安元志看着安锦颜挑衅的眼神,突然一笑,说:“你是不是想拉着我一起死?安锦颜,你这个女人就是条毒蛇!”
安锦颜说:“有胆骂,没胆下手吗?安元志,你也不过如此。”
“我还有荣华富贵没有享呢,”安元志说:“我不像你,你这辈子就是慢慢等死,安家不会再管你,你还能剩下什么?太子还能忍你多久?”
安元志的话戳中了安锦颜的痛处,瞬间变了脸色的安锦颜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打向了安元志。
安元志微微一侧身,让过了安锦颜的这记耳光,凑到了安锦颜的耳边,小声道:“我突然想到,我为什么要杀了你?让你活着看我姐跟我高高在上不是更好?安氏的嫡长女,太子妃,最后被庶出的姐弟俩踩在脚下,安锦颜,我等着你跪在我脚下的一天!”
安锦颜看着安元志,低声道:“不会有这一天的。”
“知道,你想拉着我们一起死嘛,”安元志说:“我们就看看到了最后,是谁跪谁好了!”
安锦颜冷笑一声,看着安元志的目光还是高高在上,“谁跪谁?安元志,就算日后你成王,你也只是安氏的庶子,你高的过世道国法吗?”
嫡庶有别,国法如此,世道也是如此。就算是世宗,在自己成皇之后,将自己的母妃追封为太后,但不是嫡子就不是嫡子,最终落入史册,一国之君的世宗皇帝,也只能被写上妾生的出身。
安元志的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狠狠地瞪着安锦颜,如果不是狼还在,他能上去活活咬死这个女人。
姐弟二人就这样在遍植了花树的庭院里对峙着。
一个将官从偏殿里出来,跑到了安元志身边,耳语:“没找到那个女人,太子妃的寝室我们不好进去。”
安元志望向了正对着他的安锦颜的寝室。
“除了太子,我们谁也不能进吧?”这将官小声跟安元志说。
安元志发觉事情不好办了,他们这些人要怎么进安锦颜的寝室去?别说安锦颜是太子妃,就是安锦颜没有出嫁,他也不能带着人冲进这女人的闺阁去。
安锦颜这时道:“怎么?不搜了?”
“就是这个女人!”安元志突然就伸手一指站在安锦颜身后的一个宫人道:“把她给我抓起来!”
两个大兵二话不说,上前就把这个被安元志指着的宫人拽出了人群。
跟着安元志过来的兵将们都围了过来。
安元志问左右的人道:“是这个贱人吗?”
“是她,”有人用枪尘挑起这宫人的下巴看了看,说:“庆大哥昨天带这女人给兄弟看过,是这个女人没错。”
那个“剌杀”上官睿的小宫女到底长啥样,这帮人没几人说得清。庆楠还没疯到把自己未过门的媳妇拉出来展览。不过这个时候,大兵们都有了一个默契,管哪个女人是谁呢?他们既然进不去太子妃娘娘的寝室,那就干脆随便认一个,反正安五少爷来的路上就跟他们说了,能揪出凶手最好,揪不出凶手,他们也要在东宫闹他一场。
“不是我,不是我!娘娘救奴婢啊!”衣衫都被大兵们揪得零乱的宫人跟安锦颜喊道。
“安元志,你要随便杀人?”安锦颜问安元志道。
安元志看看这个宫人,长得也算清秀可人,这个时候哭得满脸泪痕。能站在安锦颜的身旁,这个宫人一定也是安锦颜的亲信之一,对安元志来说,是安锦颜的亲信就该死!
“五少爷,要不我们把她带回去?”有将官问安元志道。
“真不是我!”宫人被大兵们押在地上哭天喊地。
安锦颜盯着安元志说:“你要滥杀无辜?
安元志吃了安锦颜一回亏后,不敢再大意了,认真想了想,他要找到的人会不会就在安锦颜的寝室里?他在安锦颜这里再开一次杀戒,不会再惹下什么事端来吧?
安锦颜看安元志站着不说话,便道:“安元志,这里可是东宫,你不怕死,就杀了她好了。”
“杀不杀?”站在安元志身后的老将官小声问安元志道。
“你不要怪我,”安元志跟这小宫女说道:“太子妃娘娘让我杀你的。你们都听到了?”安元志问身后的人道。
“听到了!”几十号兵将异口同声地大声道。
“东宫里不好见血,”安元志手指着院墙下的水井道:“把她扔下去!”
宫女尖声叫了起来,“我是东宫的女官!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你们放开我!娘娘,娘娘救救奴婢吧!”
安锦颜不说话,仿佛她听不见自己这个亲信女官的哀求。
两个兵卒不顾这宫女挣扎,把这宫女一头一脚地抬起来,走到井边,把宫女竖起来,只要他们一松手,这个宫女就会被扔进井里去。
“那个小贱人在哪里?”安元志走到了这个宫女的身边,小声问道:“我找到了她,你就不用死了。”
面对着死亡,恐惧让这个宫人的身下突然就一片湿潮。
安元志一看,这个宫女竟然被吓得失禁了。
“五少爷,扔不扔啊?”拎着这宫人的兵卒问安元志。
“还要为安锦颜卖命?”安元志劝这宫女道:“她管你的死活吗?她自己其实都不想活,想带着你们这帮人一起死呢。”
“那人被送去了御书房,”宫女痛哭流涕地道。
安元志的面色一冷,说了一声:“扔!”
两个兵卒的手同时一松。
众人就听见井中传来,扑通一声重物砸进水中的声响。
安锦颜的身子一抖,安元志要是一口咬定这个被扔进井的人是昨天的那个小宫女,安锦颜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你们记住这口井,”安元志跟东宫的众人道:“太子妃娘娘保不住这个女人,也一样保不住你们!”
井中的宫女扑腾水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庭院里静得可怕,就好像院子里的人都成了哑巴,人们甚至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苏养直这个时候带着人快步走了进来。
“苏大人?”安元志看着苏养直故作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苏养直急扯白脸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安元志说:“抓凶啊。”
“抓凶?”苏养直说:“你抓什么凶?太子妃娘娘已经将那个宫人送到了御书房,你在这里闹什么?”
安元志一指身后的水井,说:“那个小贱人已经死了。”
苏养直忙命自己的手下道:“快,把人捞出来!”
几个侍卫正忙着从井里捞人的时候,庭院外又是一阵喧闹,随即安太师带着人也走了进来。
“安元志!”安太师进来后,也不给安锦颜行礼了,直接怒喝了一声安元志的名字。
安元志不大情愿地走上前,说:“父亲,你怎么……”
安元志的话还没说完,被安太师一记耳光扇在了脸上,这声响满庭院的人都能听得见。
“不知死活的东西!”安太师骂了安元志一声。
安元志的半边脸眼看着就肿了起来,但这一回安元志低着头没吱声。
宫女被大内侍卫们从井里用钩子钩了上来,苏养直一看这个宫人的肚子,六月怀胎一般鼓起多高,再一试这宫女的鼻息,人已经死透了。
安太师打骂完了安元志,看向了安锦颜,说道:“太子妃娘娘,你明知道元志与上官兄弟关系亲厚,元志从军还要卫朝多方照顾,你竟然命人去行剌上官睿?太子妃娘娘,安家生养你,自认没有亏待过娘娘分毫,下官不明白,娘娘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太师,”苏养直忙道:“那个剌杀上官睿的凶手已经被太子妃娘娘送到了御书房,还是等我们审了这个凶手再说吧。”
“不可能,”安元志叫道:“把我们是瞎子吗?凶手明明是这个女人!”安元志指着水井边的女尸一口咬定道。
安锦颜说:“安元志,你还要脸吗?”
“要脸?”安元志说:“我再不要脸,也不会送个假的凶手去御书房!”
“太师,”苏养直就盯着安太师,说:“您看这事?”
“苏大人,”安元志说:“这事你还看不明白吗?对太子妃娘娘有用的人,她怎么可能放着不管?还不知道她威胁了那个倒霉蛋什么,让无罪之人去顶罪呢!”
“安元志!”苏养直急得直呼安元志的姓名了,“你凭什么认定这个就是凶手?”
“我开口跟太子殿下要的人,我怎么可能认错?”安元志说:“苏大人,你当我安元志是什么人?我是会滥杀无辜的人吗?”
“不要说了,”安太师出声道:“太子妃娘娘从此与我安家没有半点关系!”说完这话,安太师看也不看安锦颜一眼,带着人掉脸就走。
“我们走!”安元志冷冷地看了安锦颜一眼后,跟自己的人说了一声。
“这尸体呢?”有将官问安元志。
“扔这儿,”安元志说着就大步走了。
苏养直僵硬地扭过头看安锦颜,没有了安家,这位太子妃还能做东宫的女主人多久?
安锦颜很麻木,她知道母族会为了自保弃了她,安锦颜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今天是个好机会,她的父亲怎么会放过?安锦颜以为自己还会伤心难过一下,毕竟自己是生养在安家的人,只是现在,安锦颜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里有些冷,却连半点恨意都没生出来。
“我们走!”苏养直最后一甩袖子,带着自己的人也走了。世宗怕安家借着安元志东宫闹事,跟太子撇清关系,现在看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安元志闹事的本事是一点也不含糊,安家也跟太子妃一刀两断了,苏养直头疼不已地想着,他来迟了一步,回去后要怎么跟世宗交待?
250你有多想我?
浔阳安氏弃女,弃的这个女儿还是太子妃娘娘,这个消息很快就又一次轰动了朝野上下。跟这个相比,安元志带着兵冲进东宫,当着安锦颜的面淹死了一个东宫女官的事,就显得不那么严重了,人们把安元志的此举看作是安家弃女的一个手段。
老百姓不能理解安家的弃女之举,虽说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门的水,可是这个女儿贯了夫姓的后面,不还是跟着母族的姓氏?生养长大的女儿说不要就不要了?
世族大家,朝廷官员们能理解安太师下的这个狠心,这个时候再做太子一党,无异于等死,为了一族人的性命着想,弃了一个太子妃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那日在御书房外呆站了半天,最后苍白着脸回东宫去了。安家的举动明白无误地告诉太子,安家对他的前程已经绝望了,太子知道随着安家的离去,那些跟随着他的人都会一一离去,各奔前程。
苏养直看着失魂落魄的太子,都心生了同情,只是苏养直什么也做不了。
安元志在太子离开之后,才来到御书房求见世宗。
世宗没见安元志,而是罚安元志他的内室门外跪了一天一夜。
那个做了安锦颜眼线的小宫女,在没有了用处之后,被世宗下令在御书房的高台下乱棍打死。
乱棍打在身上的时候,小宫女看到了庆楠,这个被她骗了的将官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就这么眼也不眨一下地看着她,眼中看不出恨意,但也看不出原先对着她时的爱惜之情了。受刑的剧疼让小宫女惨叫出声,等疼痛渐渐消褪的时候,小宫女知道她快死了。
庆楠慢慢地转身离去,他恨这个女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来看这个女人最后一眼。平生第一次爱上的女人,不管最后是爱是恨,都让人难已忘记,庆楠也不例外。
小宫女在呼吸停止之前,心中很后悔,安锦颜答应她,只要她做一次奸细,她就可以让她去伺候太子。做太子的女人,那是东宫里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事,她没有理由拒绝。不要强求一个出身小户的小宫女知道太子时日不多的事,朝中的风云变幻,权势沉浮,那是大人物的游戏,她不懂,也不会去在意。
跟着这个将军其实也不错,小宫女看着庆楠的背影流了泪,这个男人在那天夜里,答应疼她爱她一生一世,只是那时她还在想着她的荣华富贵,做世间的一对平凡夫妻有什么不好?小宫女临死前问自己。
小宫女的尸体被人抬出了帝宫,有专门收尸的人将她的尸体送出城,扔进了荒山里。不久之后,她在家乡的家人也尽被处死,只是一户平常人家的消失,除了亲朋,没有人会去在意。
安家弃女的第二天,白氏皇族的诸位王爷们聚在了帝宫门口,他们要进御书房探视世宗。
苏养直看着就跪在了帝宫门外的皇室宗亲们,急出了一头的大汗。顶着宗亲们恨不得活剐了他的目光,苏养直要求上官勇守住宫门,不能让一个皇室宗亲进入帝宫。
上官勇命人把宫门关上了,他亲自带着人守在了宫门后面。
皇室宗亲们的怒骂声,随即就从宫门外传了来,挡了他们路的苏养直,首当其冲,成了宗亲们怒骂的第一对象。
苏养直望着上官勇苦笑了一声,说:“我也成叛臣了。”
上官勇木着一张脸说:“苏大人忠心于圣上,这事毋庸置疑,王爷们只是一时气恼罢了。”
苏养直冲上官勇摆了摆手,带着人回御书房,在援兵没到之前,他们这些人都得忍着。
宗亲们在帝宫门外闹了三天,到了第四天,就有宗亲带着自己的手下冲撞宫门了,帝宫再一次不得安宁。
等上官勇找到机会,到千秋殿看安锦绣,已经是七天以后的事了。
安锦绣歪在床上,床边的小几上还放着药碗,整个人都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
上官勇坐在了床边上,伸手摸上了安锦绣的脸后,安锦绣才受了惊般睁开了眼睛。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半躺着,一个坐着,对望了好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最后安锦绣噗的一笑,说:“宗亲们今天不闹事了?”
上官勇摇摇头,说:“还在宫门外,还有不少大臣也在,都要见圣上。圣上怕我守不住宫门,所以把暗卫们都调回御书房去了。”
安锦绣问:“现在是谁在守宫门?”
“元志,”上官勇说:“这事没什么危险,那些人冲不破宫门的,除非他们放火把宫门烧掉。”
安锦绣歪进了上官勇的怀里,嘟嚷了一句:“没危险就好。”
上官勇说:“我算着日子,援兵快到了。”
安锦绣说:“是该到了,等他们一到,又会有不少人死了。”
“太子会死吗?”上官勇问。
“你关心他做什么?”安锦绣瞪了上官勇一眼,语气嗔怪地道:“你就算着援兵到的日子了?”
上官勇摸一下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安锦绣,他还要算什么日子?他倒是想算他们一起离开这里的日子是哪一天,可他算不出来啊。
“傻子!”安锦绣抬手点了一下上官勇的鼻子。
上官勇忙说:“你别动,让我看看你的肩膀,骨头长得怎么样了?”
安锦绣真就没动,任由上官勇扒开自己的上衣,让上官勇看自己的左肩。
安锦绣的左肩还是上着固骨的板子,上官勇皱着眉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骨头没长好,你这里疼不疼?”
安锦绣说:“疼。”
上官勇忙说:“疼你就没找太医看看?”
“那你替我看看,是不是骨头没接好,”安锦绣说:“我一直觉得向太医没给我接好。”
“是吗?”上官勇低头细看安锦绣的左肩,手在断骨处摸了半天,说:“骨头接好了啊。”
“那为什么下面的地方也疼呢?”安锦绣一脸严肃地跟上官勇说。
上官勇没反应过来,说:“哪里疼?”
“肩膀下面,”安锦绣说。
上官勇就往下摸,说:“这里?”
“再下面一点。”
再下面一点,上官勇的手再往下,手掌下弹跳了一下的东西让上官勇的手停下来不动了。
安锦绣嘴角扬着,说:“再下面一点。”
“你,”上官勇对付过的女人也就安锦绣,跟活了两辈子的安锦绣比,他还真是不够比。
安锦绣的脸在上官勇的怀里蹭了蹭,说:“你就不算我出月子的日子吗?”
上官勇心里飞快地数一下日子,这个躺在他面前,勾着他魂的小女人过月子都七天了。
“傻瓜!”安锦绣轻笑了一声,“说,是不是故意装不知道的?”
上官勇真没想过这个,来看安锦绣一次,他都要煞费一番苦心,哪能想到这么多?不过上官将军这一次,身体比脑子先动了,一翻身就把安锦绣压在了身下。
安锦绣仰望着上官勇说:“将军,你有多想我?”
“将军?”上官勇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胸衣揉着安锦绣胸前的挺翘,“你应该叫我什么?”
安锦绣的脸上荡漾开一个笑容,就像风吹皱了一池的春水,“相公,”她喊了上官勇一声。
上官勇体内那股被层层锁链锁着的**,突然之间就挣脱而出。
“有多想我?”安锦绣还是问上官勇这个问题。
上官勇将自己一点点地埋进了安锦绣的身体里,给他生过两个儿子的那一处,这个时候又恢复了紧致,紧紧地包裹着自己的**,上官勇尽根而入的时候,喊了安锦绣一声:“媳妇!”
安锦绣吃着疼,但就是死咬着嘴唇没发出声来,她怕自己一喊疼,上官勇这个傻相公就不敢尽兴了。所有能在一起的机会都是他们从老天爷手里偷来的,安锦绣万般珍惜,不想浪费片刻的时间。
上官勇却看了看安锦绣还伤着的左肩,他这一冲起来,这处断骨处一定会出问题。
上官勇的犹豫不动,让安锦绣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无声地催促了一下。
包裹着自己的那一处深浅地这么一动,上官勇险些没忍住,他抱住了安锦绣,翻了一个身,让安锦绣坐在了他的身上。
安锦绣惊呼了一声,这个姿式让上官勇进得更深,身体有一种要被捅∕穿了的感觉。
“疼了?”豆大的汗水从上官勇的额头上淌了下来,天知道他这么忍着有多难。
安锦绣不想让上官勇觉得自己是个放荡的女人,只是这会儿看着上官勇一脸难耐地就这么躺着不敢动弹,安锦绣狠狠地在上官勇的胸前揪了一把,试着上下动了动。
上官勇哼了一声,搂着安锦绣的腰开始动了起来,动作很快就变得猛烈。
“明明是我在骑你!”安锦绣神情迷乱地跟上官勇说,显得很不服气。
“你这媳妇,”上官勇喘着粗气道:“我是马吗?你要骑谁?”
安锦绣的手摸了摸两个人连着的地方,浊液已经被上官勇抽弄出了泡沫,“牲口!”安锦绣咬牙道:“这么大!”
夫妻间的这种不能被外人听见的私话,让上官勇咧着嘴笑了,他故意停下来不动了,问安锦绣说:“我是牲口?”
安锦绣潮红着脸,乱掉的头发披散着,被汗水沾粘在了脸上,眼神迷离地看着上官勇,那汗水一滴滴地滴在上官勇的身上,近而滴进了上官勇的心里。
“锦绣,”上官勇着迷般地喊着安锦绣的名字。
安锦绣突然自己一上一下地动了起来。
被安锦绣掌握了主动的欢爱,这是上官勇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一种欢愉,新奇,剌激,飞上云霄一般的极乐。
251借计
上官勇没敢把自己的**泄在安锦绣的体内,这个时候再让安锦绣怀上孩子,对他们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安锦绣瘫软着身体窝在上官勇的怀里,剧烈地喘息着,被上官勇带着攀上极乐顶峰的那一刻,安锦绣的呼吸都是一滞,那一刻的痉挛,让安锦绣以为自己会死在上官勇的身上。
欢情过后的两个人拥在一起,上官勇的手久久地摸着安锦绣光裸着的背,这样不够,这个女人他永远也抱不够,只是听着安锦绣的喘息声,上官勇把自己的**又一点一点地锁了起来。他是个善于忍耐的人,所以就算这样做很难受,他也没有让就窝在自己怀里的安锦绣感觉出不对来。
“圣上那里你要怎么办?”上官勇问安锦绣道:“三妃到你这里也闹过了,你以后的日子都要这样过了?”
“等援军到了,三妃就会老实了,”安锦绣说道:“你不用为我担心。”
“你不要哄我。”
安锦绣的手在上官勇的嘴唇上抚了一下,说:“那本帐本你可以用了。”
上官勇说:“交上去?”
安锦绣冷笑了一声,报了几个名字给上官勇。
上官勇听了安锦绣报出来的名字后,稍稍想了想,这几个人里有一个亲王,两个侯爷,还有三个领兵的将军,“这都是手上有重兵之人啊,”上官勇说:“要把几个人交上去?”
“这几个人位高权重,就算将军你拿着帐本去威胁,他们也有能力反将将军一军,”安锦绣幽幽地道:“不如杀了,后面的那些人成了惊弓之鸟后,将军才好收为己用不是吗?”
上官勇低头看安锦绣,说:“这要死多少人?”
“他们把命交到皇后和太子的手上时,就已经是在赌命了,”安锦绣说:“将军要同情他们吗?愿赌服输,从龙之臣是这么好做的?被杀他们也无话可讲,将军你不要想太多。”
上官勇锁着眉头,脸上的神情犹豫。
安锦绣也不急,做将军的人习惯于沙场之上杀敌无情,归朝之后,面对朝中的风风雨雨,反而会手足无措,下不了狠手。“将军也不需亲自动手,只需支使信王旧部把这几人的事情上报朝廷就行。”
上官勇说:“信王府的人都死绝了,我上哪里找信王旧部去?”
“大理寺卿韦希圣的姐姐是信王的侧妃,”安锦绣道:“你可以去找韦大人谈谈。”
“有这种事?”上官勇惊讶道:“信王一案被连累的人不少,韦希圣与信王有这层关系,竟然会平安无事?
“韦希圣也是庶出,”安锦绣轻声道:“他是被这个姐姐养大的,韦希圣入学堂读书之后,韦家看这个庶子得大儒的盛赞,把韦希圣记在了家中正室夫人的名下,从此以后,韦希圣便成了韦家的嫡子。时间过去了这些年,就算是韦家人,也没有多少人记得他还有过一个同胞庶姐吧。”
“这倒是像你和元志,”上官勇搂着安锦绣道。
安锦绣一笑,安元志可没有韦希圣的好运气,能在幼时就被家族看重,变庶为嫡。“去见韦希圣的时候,就跟他说你听信王说起过这几人,只是你手上没有证据,所以没敢禀报圣上。如今朝局不稳,你怕太子到了末路后,再做最后一搏,所以才去找他韦希圣。”
“这样就行了?”
“韦希圣有心为他姐姐报仇的,”安锦绣说:“韦侧妃的尸体虽然没有被项锡挂在香安的城楼上,可是也是暴尸在信王府数日,连死人都不放过,韦希圣其实也是恨的。”
上官勇看着安锦绣认真道:“连韦家人都记不清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安锦绣勾下上官勇的脖子亲了一口。前世里,白承泽就是利用韦希圣想为韦侧妃报仇的心思,将信王名册中的那几位大人物一网打尽,今世里为何她不用这一招?
上官勇被安锦绣亲的又有些失神了,最后身下那一处更是被安锦绣握住了。
“要听我的话啊,”安锦绣冲上官勇笑道。
“你,”上官勇的呼吸声又变粗了,“你还想要?”
“记得去找韦希圣了?”安锦绣问。
“嗯,”上官勇说,他嘴里喊着让安锦绣放手,却不动手拿开安锦绣的手。
“还有,”安锦绣坏心眼的用指甲划着上官勇那一处的小孔洞,“那个莫雨娘是怎么回事?”
脸红心跳的上官勇听到莫雨娘这个名字,顿时像是被人用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虽然被安锦绣握着的那一处还硬着,欲念却褪下去不少,“那是周大将军送的,我没办法。”
“所以呢?”安锦绣说:“留她做妾吗?”
“什么妾,”上官勇说:“我没碰过她。”他跟莫雨娘差点**的事,上官勇死也不会跟安锦绣说,只说没碰过,也不算是跟安锦绣撒谎了。
“真的?”安锦绣说:“我听说那是个美人啊。”她知道自己这么做讨人厌,你不能守在上官勇的身边,凭什么问上官勇收女人的事?可是安锦绣就是忍不住要问,这是狼控制不了的事。
“她,”上官勇说:“她比不上你。”
安锦绣苦笑道:“总有女人比我好的。”
上官勇这个时候脑子里有根弦动了动,突然就把安锦绣压在了身下,说:“你这是在吃醋?”
安锦绣被上官勇说的一愣,随后就像不可告人的心思被看破了一样,握着上官勇子孙根的手一用劲,说:“没有。”
又痛又爽绝的感觉,让上官勇差点在安锦绣的手里泄了,“你这媳妇,”上官勇望着安锦绣咬牙笑道:“也是个醋坛子!”
男人都说女人大度,不妒才是好女人,可是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为自己吃醋的?
上官勇吻着安锦绣,让安锦绣用手帮自己又泄了一回。
三更天的更声从窗外传了进来,安锦绣坐起身,替上官勇整着衣衫,轻声道:“该走了。”
上官勇用手理着安锦绣的头发,不舍,但是他得走了。
“去找韦希圣的时候,最好不要让人看见,”安锦绣叮嘱道:“这事不能让白承泽知道。”
“好,”上官勇说:“我会去办的。”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下了床,看着比以前瘦了不少的上官勇,安锦绣心中一酸。
“锦绣,”上官勇任由安锦绣替自己系着腰带,说:“太子能过这一关吗?”
“应该能吧,”安锦绣说:“圣上这个时候急着稳住朝堂,废太子后,哪位皇子可当太子?再来一场争斗,圣上受不起了。不过你放心,太子不会再有什么实权了,圣上会把他看起来的。”
“这样就好,”上官勇道:“你自己要小心。”
安锦绣点了点头。
上官勇弯腰又吻了安锦绣一下后,走了出去,还是按照老习惯,转身后就不再回头。
袁义跟紫鸳带着白承意这个晚上就等在外室里,看见上官勇出来了,三个人也没有说话,袁义带着上官勇走,紫鸳抱着白承意进内室看安锦绣。
上官勇出了屋子,才发现天又飘雨了。
“走吧,”袁义跟上官勇说。
入夏之后,千秋殿里的花开得更艳,那香气也更加浓郁。雨打花落后,落花铺满了千秋殿大小不一的道路。
上官勇心里空落落的,他一个军汉,看不出千秋殿花海的美来,只是觉得他又一次把安锦绣丢下了。
高高的院墙,对于上官勇和袁义来说,只是一纵身的事。
袁义站在院外,跟上官勇小声道:“将军放心,我会照顾好夫人的。”
“多谢了,”上官勇冲袁义一拱手后,隐入了这处院墙外的林中。
袁义一路晃到了千秋殿的正门处,看见韩约正守在门那里。
“你又翻墙了?”韩约看见了袁义后就说道:“有我守着,你还担心什么?”
“睡不着,起来看看,”袁义说:“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韩约不大习惯袁义的关心,别扭道:“上过药了,没事,一点小伤。”
袁义拍一下韩约的肩膀,走进了千秋殿。
“紫鸳呢?”韩约在袁义的身后问道。
“她跟主子都睡下了,”袁义回头说:“你有话要我带给她吗?”
韩约心说,你能替我带什么话?说我想她了?韩约觉得自己让袁义带这样的话,紫鸳很可能会冲出来杀了自己,甜言蜜语对于紫鸳来说就是男人恶心女人的话。
袁义等了韩约一会儿,看韩约没话要说,才扭头继续往前走了。
韩约坐在了台阶上,这个时候守着千秋殿倒是让韩约觉得心安,自己看中的女人在自己的保护之下,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韩约安心的了。
上官勇站在林里又看了一会儿林外的千秋殿,他站在这里,只能看见千秋殿高高的院墙。千秋殿的灯火,宫室的飞檐,都被这院墙挡住了,只飞檐下挂着的铜铃,不时被风吹着发出铃声,从院墙里传出来,悠长而空灵。
这里应该比安氏庵堂更让上官勇绝望,只是这会儿的上官勇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高高的院墙后,便转身往宫门那里走去。他不能绝望,否则安锦绣怎么办?上官勇走在雨中,这雨太细密,如同一张细网将上官勇整个人笼住。
“去那边看看!”一队巡夜的大内侍卫从上官勇藏身的地方跑过去。
“宫门要是不保,你们一个也别活了!”苏养直站在雨中高喊着:“跑快点!”
上官勇一惊,宫门不保了?
宫门这里,安元志提刀在手,在他的面前,厚重的宫门再一次燃着熊熊大火。
“上官大哥人呢?”庆楠跑过来,也不敢大声,压低了声音问安元志道。
252比皇后更危险的女人
“去御书房打探消息去了,”安元志小声道:“天知道,外面那帮人敢放火啊!”
“救火啊!”庆楠不再问了,扭头跟兵将们大喊道:“把宫门堵住,不能让人进来!”
苏养直带着人跑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安元志在指挥着人救火,堵着宫门的是一队弓箭手,正拼着命冲宫外放箭。
“上官将军?”苏养直站在雨中大喊上官勇,这个时候应该守在宫门这里的上官勇在哪里?
“我姐夫去看那里的宫墙了,”安元志跑到了苏养直的跟前,手指着南面的宫墙说。
“那边怎么了?”苏养直站在这里,也看不出那边的宫墙怎么了。
“有人报那里也着火了,”安元志信口胡诌道:“我姐夫不放心,亲自带人过去看了。”
庆楠被烟熏黑了一张脸冲了过来,跟苏养直喊道:“苏大人,这火灭不掉啊!”
“杀了苏养直,救圣上!”
这时,宫外的人再次大喊着冲撞起了宫门。
原木撞击着宫门的声音,听得宫门后面的人心惊胆战。
“那帮人都喊了一天了,”安元志跟苏养直说:“说苏大人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苏养直险些没吐血。
“怎么办啊?!”庆楠盯着苏养直问,这个时候不让这位想着问上官勇就行。
苏养直说:“守住宫门,那火救不了就不要救了。”
安元志说:“宫门要是被烧了,我们还怎么守住宫门?”
苏养直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他是带着人死守在宫门这里,还是带着人回去死守御书房?
帝宫的正宫门是两扇对开的镏金铜门,福王逼宫的时候,这宫门被烧过一次,当时门轴被烧掉后,宫门才没能守住。事后苏养直命人重修了门轴,大门还是用的原先的大门。就在苏养直在心里做着选择题的时候,半扇宫门又歪了下来。
“门要倒了!”有兵卒惊慌地大叫了起来。
“不准退!”苏养直拨出了腰刀,喝令众人道。
这一回宫门不能再失守了,苏养直在心里想着,上一回有安锦绣出面剌杀了福王,他们才化险为夷,守住了御书房,这一回难道还要让安锦绣出头吗?让一个女人救他们这群大男人两回?苏养直觉得就算自己乐意,世宗也不会乐意。
“我们冲出去好了,”三个人的身后传来了上官勇的声音。
“姐夫!”安元志大喊了一声,这下子他的心放下了,帝宫失不失守,安元志是一点也不在乎。
“宫墙那里怎么样了?”苏养直开口就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不知道苏养直问的是什么宫墙,随口道:“无事。”
“等这事完了,我一定把谎报军情的那个混蛋军法从事!”安元志佯装愤怒道。
“庆不死,你带人冲出去,”上官勇看有飞箭从歪掉的宫门里射了进来,一边命令庆楠,一边就把安元志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庆楠转身就点兵去了。
安元志也要跟着庆楠跑,说:“我也去!”
上官勇拉住了安元志,跟苏养直说:“外面有多少人,我们还不知道,苏大人你带着人回去守御书房,我这里若是守不住,我会带着人撤到你那里去的。”
苏养直冲上官勇一抱拳,说了声:“有劳了,”随后便带着大内侍卫们往御书房跑了。
“我姐那里没事吧,”安元志看着苏养直跑远了,才小声问上官勇道。
“她没事,”上官勇也拔了战刀在手,跟安元志说:“庆楠冲出去后,你让他们停止放箭。”
安元志说:“你真要守宫门?”
上官勇说:“不守宫门,你要放外面的那些人进来?”
安元志凑到上官勇的跟前,耳语道:“我们管御书房里的那个人的生死干嘛?就让外面那帮人清君侧,顺便把君也清了好了,我们带着我姐跑吧。”
上官勇食指一弯,在安元志的脑门上敲了一下,小声道:“就凭外面的那帮乌合之众?”
安元志抱着脑袋,不服气道:“他们能烧宫门,就不能烧了御书房吗?”
“你当京城四营是摆设吗?”上官勇没好气道:“没了青龙营,还有三营兵马呢,到了最后关头,圣上会调这三营的。”
安元志差点都忘了,世宗这个时候是醒着的,玄武、朱雀、白虎三营还在,他这是在做梦了。
“还愣着?”上官勇又敲了安元志一下。
安元志提着刀跑前边去了,边跑边喊弓箭手们停止放箭。
“跑快点,那火就烧不到身上!”庆楠这时跟自己的手下喊道:“谁跑慢了,被烧死了,别想我可怜他!”
半扇宫门这时轰然倒地。
“快点!”上官勇这时也到了火前,跟庆楠喊了一声。
庆楠第一个冲进了火海里。
宫外作乱的人没想到这群大兵敢不怕死的,冒着被烧死的危险从宫里冲出来,一时间慌了手脚。
庆楠冲出火海后,第一刀就砍向了对方的弓箭手,只有把这些人都杀尽了,后面的人才能无所顾及地冲出来。
上官勇喊安元志:“元志,你带着人救火!”
安元志冲上官勇点了点头,不情愿但也得听令行事。
上官勇等了庆楠半盏茶的时间,然后把手中的战刀往前一指,跟左右喊了一声:“冲!”
御书房里,苏养直跪在世宗的床榻前,急声问世宗道:“圣上,那些都是皇室宗亲,他们不明真相,要是被上官卫朝伤到了怎么办?”
世宗捶了捶自己的心口,他这里憋闷得厉害。
向远清和荣双垂首站在一旁不敢吱声,而吉和为世宗端着水的手抖了两抖。
苏养直说:“圣上,是不是调三营人马入宫?”
“你怕了?”世宗问苏养直道:“上官勇还抵挡不住一帮家丁吗?”
苏养直想想宫门那里燃着的大火就心慌,跟世宗说:“臣就怕上官勇阴沟里翻船,圣上的安危容不得丝毫大意,臣求圣上还是调三营兵马入宫吧。”
“你能保证三营里没有叛臣吗?”世宗问道。
苏养直说不出话来了,这个他哪里敢保证?
“朕不信朕还能死在一帮家丁的手里,”世宗说道:“上官勇若是连一帮乌合之众都打不过,那他也不用当这个将军了!”
世宗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养直还求什么呢?给世宗磕了一个头后,苏养直出去带大内侍卫和御林军们将御书房围了起来。
“韩约还在千秋殿吗?”世宗在苏养直退出去后,问吉和道。
吉和忙道:“回圣上的话,韩约在千秋殿守着呢。”
世宗沉默了一会儿,跟吉和说:“你去千秋殿看看,如果安妃睡了,就不要吵她,如果她被吓得起身了,就将她接到朕这里来。”
“奴才遵旨,”吉和忙领旨道。
这个时候,安锦绣就算是睡了,吉和也会将安锦绣叫醒接到御书房来的。
半个时辰后,世宗等来了安锦绣。
“圣上,”安锦绣要给世宗行礼。
“过来吧,”世宗道:“头发怎么湿了?”
安锦绣刚在紫鸳的帮忙下洗了个澡,就坐了步辇到了御书房来,这个时候头发还往下滴着水。“外面下雨了圣上,”安锦绣坐在了世宗的身边,小声道:“圣上能接臣妾来,臣妾谢圣上的恩典。”
“紫鸳替你主子把头发擦干,”世宗望着安锦绣叹了一口气,命紫鸳道:“将小九儿抱到朕这里来。”
紫鸳忙就把抱在怀里的白承意放到了安锦绣的手上,自己拿了吉和送上来的毛巾替安锦绣擦头发。
世宗看了看睡着打着呼噜的小儿子,说:“这小子怎么总在睡觉。”
安锦绣说了一句:“睡觉没什么不好的,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用怕了。”
“朕知道你受委屈了,”世宗看向了安锦绣道:“你再忍耐些日子,朕不会让你永远委屈下去的。”
“臣妾没什么好委屈的,”安锦绣低垂着眼睫,让世宗无法从她的眼中窥探到丝毫的情绪,“臣妾就是担心圣上,这是又有叛军了?”
“什么叛军,”世宗笑了起来,“一帮子家丁护院,那帮皇室宗亲当朕是死人了!”
安锦绣冲紫鸳挥了一下手,让紫鸳退下去,跟世宗说道:“圣上无事就好,正病着,不吉利的话不要说。”
“你担心朕?”
“圣上若是出了意外,臣妾与承意要怎么办?”安锦绣望着世宗道:“圣上怎么会问臣妾这样的话?”
“没事,”世宗握住了安锦绣的手,“朕现在心情不好,说了什么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安锦绣显得有些委屈,但最后还是叉了话题,问世宗道:“伤口还疼吗?”
世宗说:“没事了。”
伤处的疼痛一直都在,只是世宗忍了这些天,好像习惯了这种疼痛,这会儿只要不动,这疼痛好像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疼得,让他恨不得断去双腿了。
安锦绣看世宗抬起了手,便把身子前倾了一些。
世宗的手抚上了安锦绣的脸,问安锦绣道:“怪朕罚元志吗?”
安锦绣摇摇头,“圣上罚他是为了他好。”
“不生朕的气?”
安锦绣诧异地看着世宗,不明白世宗这时这么在意她的感想做什么,他们都是这个人的棋子,堂堂帝王用得着在意一个棋子在想些什么吗?
“锦绣其实一点也不傻,”世宗跟安锦绣说道:“朕让元志去解东宫之围,你就怨上朕了吧?”
安锦绣的神情不解地道:“圣上的话臣妾听不懂,圣上让元志去解东宫之围有什么不好吗?还是元志又闯祸了?”
世宗看不出安锦绣的神情做假来,他看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真天真,还是心机太重让他看不透?一个让自己看不透的女人,世宗问自己,这样的女人不是比皇后更危险吗?
253宗亲与兵汉
这天的天将明时,白承泽带着人赶到了帝宫正门前。
雨水混着浓稠的血水流到白承泽的脚下,看了看这一地的尸体,白承泽眼都不眨地径直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
这个时候帝宫门前的打斗已经结束,上官勇的战刀也已经入鞘,看见白承泽走过来,上官勇抱拳给白承泽行了一礼。
“辛苦了,”白承泽按下了上官勇的手,说道:“看来我来迟了。”
上官勇说:“末将没敢伤王爷们,但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置他们。”
白承泽也看见了被兵将们团团围住的皇室宗亲们。
“大哥,又有人来了,”庆楠这时大声通知上官勇道。
上官勇跟白承泽一起回头看去,就看见一队人马朝他们这里冲了过来。
隔着雨慕,白承泽没能看清这队人马是谁的人,他问上官勇道:“你手里还有多少人马?”
“这些人不经打,”上官勇说:“末将的人马没有多大的损失。”
“是大殿下和四殿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兵卒看清了来人后,回头冲上官勇这里喊道。
上官勇便看着白承泽道:“殿下,这要如何是好?”
“没事,”白承泽说:“你听我的话行事就好。”
上官勇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白承泽的身后,道:“末将遵命。”
四皇子白承允是骑着马来的,让白承泽意外的是,身上伤势不轻的大皇子白承舟竟也是骑着马来的。
白承泽看着走到自己近前的两位兄长道:“大哥身上有伤,还要冒雨赶来,真是辛苦了。”
白承舟这段日子跟白承泽斗得厉害,双方的脸皮也都撕破了,看着白承泽冷哼了一声,道:“我不来,让你把长辈们都杀光吗?”
白承泽说:“他们聚众私闯宫门,难道不该杀吗?”
白承舟说:“要杀也轮不到你来杀吧?父皇把皇位传给你了?”
“大哥真会开玩笑,”到这个时候,白承泽的脸上还是带着微笑,云淡风清地说:“父皇是长命百岁的人,大哥这么说不妥当。”
白承允这时道:“五弟,父皇是不是醒了?”
对着自己的四哥,白承泽笑得更加温和了,说:“四哥,若是父皇醒了,这些人怎么还敢作乱?”
“什么作乱?”白承舟叫道:“他们是担心父皇!老五,你就不担心父皇被苏养直挟持了?还是说,你跟苏养直根本就是一伙的?!”
“担心父皇,所以就火烧宫门?”白承泽好笑道:“福王烧了宫门叫谋逆,他们烧了宫门,在大哥这里就成了担心父皇?大哥,我们两人,究竟是谁有二心?”
“混帐东西!”白承舟斗嘴没斗过白承泽,直接拔剑了。
白承舟这一拔剑,跟着他的人全都亮了兵器。
“怎么,”白承泽背着双手道:“大哥你要杀我?”
“你跟苏养直勾结,你就是叛臣!我为何不能杀你?”白承舟手中的剑指向了白承泽。
上官勇拔出了战刀,他这一动,跟着上官勇的兵将们全都亮了家伙。
“上官勇,”白承舟看着上官勇怒道:“你也要反?!”
“这里是帝宫,”上官勇面无表情地道:“请大殿下收剑。”
“你也配管我?”白承舟举剑就剌向了上官勇。
白承泽抬手就握住了白承舟的手腕,说:“大哥,论武功,你不是我的对手,更不是上官将军的对手,你要自取其辱吗?”
“大哥,住手吧,”白承允看看这个局面,跟白承舟说道。
“老四,你怕他了?”白承舟冲白承允喊道。
“这个时候不是我们兄弟内斗的时候,”白承允抬手从白承舟的手里拿下了宝剑,说道:“上官将军守卫帝宫有功,大哥你不能这么对待有功之人。”
白承舟诧异地看了白承允一眼。
白承泽松开了白承舟的手腕,说道:“四哥都这么说了,大哥你还是听弟弟们的劝吧。”
白承允看着白承泽道:“你要如何处置长辈们?”
白承泽扭头命上官勇道:“把他们押去大理寺,等我父皇醒来后,再行处置。”
“你要把他们当囚犯?”白承舟再次叫了起来:“老五你有什么资格关他们?!”
“白承泽他就是想当皇帝!”被兵将们看着的宗亲中,有人在这时大喊了一声。
白承泽望向了这群宗亲,慢慢走到了这群宗亲的跟前,收起了脸上面具一般的笑容,白承泽对这群宗亲冷道:“你们都好好想想自己的日后吧,带人冲闯宫门,谁给你们的胆子?”
“白承泽,你……”
上官勇跟在白承泽的身后,这时也不用白承泽发话,抬手一掌,将这个站在前排,指着白承泽要开骂的宗亲扇到了地上。
这宗亲倒地后,张嘴就是吐血,几颗牙从嘴里掉到了地上。
“你们!”宗亲们看到这位被打,一起要跟白承泽拼命。
“都老实一点!”庆楠爆喝了一声。
看着宗亲们的兵将们一起动手揍人了,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人,这个时候看在他们的眼里,不过就是待宰的羔羊。
不多时,这些皇室宗亲们个个头破血流,不少昏在了地上。
白承舟恶狠狠地瞪着白承泽,却识时务地没有再开口说话。
“把他们押去大理寺吧,”白承泽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拍了拍上官勇的肩膀说道。
“把他们押走,”上官勇命庆楠道:“路上当心,不要让人劫了。”
庆楠说了一声遵命,点了一队人马就要走。
白承泽看兵卒们要抬昏在地上的宗亲走,便又道:“用水泼醒,押着走。”
白承舟实在忍不住了,要上前跟白承泽理论,被白承允死死地抓住了手。
上官勇冲庆楠点了点头。
不多时,安元志带着人走了过来,脸上黑一道白一道,衣服上也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怎么样了?”白承泽伸手扶了一把要给自己行礼的安元志,问道。
安元志说:“回五殿下的话,宫门的明火已经被扑灭。”
一群人都望向了宫门,不见了火光的宫门这个时候还是有黑烟袅袅地向天空飘去,历经了两次火烧的帝宫门,看不出往日的巍峨了,破败的还不如百姓的家门。
安元志却是冷眼看了看被兵将们赶到了一起的宗亲们,跟白承泽说:“他们用了油,这些人就是有预谋的!”
白承允看了安元志一眼,冷冷地道:“放火要加油,无知小童都知道的事,他们又怎会不知?说是事前就预谋烧毁宫门,安将军,你这话太武断了。”
白承泽一笑,说:“一切都等父皇醒来后再说吧,四哥到那时再去父皇面前保他们也不迟。”
庆楠带着一队人马,押着宗亲们去大理寺。
挨了大兵们一顿好打的宗亲们,走在路上的时候,没人敢再开口骂了。
京都城的老百姓们,听了一夜帝宫那里的喊杀声,这个时候纷纷冒着雨走出家门。看见一个个往日里身份尊贵的皇室宗亲们,被大兵们像押犯人一样在大街上走着,百姓们惊愕地同时,议论纷纷。
被一群平民百姓们指指点点地议论,让宗亲们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去,他们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只是现在他们的手下不是被杀了个干净,就是跑了,他们的命就握在这帮兵汉的手里,宗亲们谁也不敢再生反抗的心思。
“你最好想想你要怎么收场,”白承允拉着白承舟走时,跟白承泽说:“他们都是宗亲,这样对待宗亲,就是父皇当年率兵攻入京都城时,都没有这么做过。”
白承泽说:“他们连宫门都烧了,还是什么宗亲?四哥不必为我担心,我倒是关心这些宗亲身后站着的是什么人。”
“身后站着的人?”
“若不是有人安排,挑唆,这些平日里都凑不到一起去的人,怎么可能一下聚在一起闹清君侧呢?”
白承允一笑,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白承舟却冷道:“老五,你要是怀疑我们兄弟几个,你就直说好了,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地污人造反。”
“直说?我直说大哥会承认吗?”白承泽笑道。
“你!”白承舟握着拳头,怒视着白承泽,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表达自己的愤怒之情。
“走,”白承允看看站在白承泽身后的上官勇,然后就拉着白承舟走了。
“那个上官勇站到老五那一边了!”走在回王府的路上,白承舟跟白承允怒道:“父亲还活着,他就敢拉拢带兵的将军了!”
“上官勇上位,老五的功劳不小,”白承允骑在马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郁,说道:“他投靠老五,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白承舟道:“父皇就不管吗?”
“你有证据吗?”白承允说。
“证据?方才在宫门前上官勇就是他白承泽的一条狗,这还不算是证据吗?”
“他奉皇命保卫帝宫,听白承泽的话也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白承舟看着白承允道:“我们两个皇子,在他眼里就不存在,这也叫情有可原?”
白承允说:“上官勇只需跟父皇说,他觉得老五的决定对帝宫的安全最好,大哥,你还有何话可反驳他?”
白承舟闷了半天,突然一勒马,说:“我们就看着老五成皇吗?”
“他还成不了皇,”白承允没有停马,从白承舟的身边走了过去,说道:“父皇不还活着吗?”
“我们方才就应该跟他拼了!”白承舟追上了白承允,“你就不该拦我!”
“给老五一个杀我们的机会吗?”白承允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哥,说道:“大哥,除却身份,你是上官勇的对手吗?”
254西府海棠
白承允与白承舟在一个叉路口分了手,白承舟往西去了,白承允往东回自己的王府。
天光这时已经放亮,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临街的店铺也都开了店门开始做这一天的生意。昨夜帝宫那里的喊杀声,老百姓们听着都害怕,只是就算是皇朝更迭,平民百姓们也要为生计奔忙,谁也不会因为皇室朝堂的动荡,就让自己饿死。
白承允骑马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突然间就有些恍惚,有的时候,他会感觉自己跟周围的事物格格不入,跟周围的这些人完全处在两个世界。父子相疑,兄弟相残,看看街边这些为自己让开道路的人,白承允想笑又想哭,皇子还不如平常百姓活得自在,谁的过错?
“爷,”白承允的一个手下从街尾那里跑来,一直跑到了白承允的马前。
“韦希圣把人都关起来了?”白承允问道。
“是。”
“跟我回府,那里的事与我们无关了,”白承允淡淡地说了一句。心里装再多的事,这位祈顺世宗朝的四殿下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这一点与他的母妃魏贵妃倒是截然不同。
白承泽没的说错,此次宗亲们跑到宫门前闹事,身后当然还是站着他们这些皇子们。白承泽把人这一关,去掉了大半白承允在宗亲中的势力。白承允不知道白承泽现在知道了多少,但他能确定白承泽的手上没有他与宗亲们勾结的证据,因为他从来就没有与宗亲们直接接触过。
“爷,”跟着去看宗亲们入狱的手下,骑上了马,跟在白承允的身后,小声道:“属下看见刑部的几位大人去了大理寺。”
白承允嗯了一声,白承泽这是要审宗亲们了,看来为自己牵线搭桥的那几个宗亲不能留了。白承允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如果宗亲们能够冲进帝宫,进入御书房,确定他的父皇病重,那宗亲们就可以做主另立新君,如果他父皇无事,那也好让他们这些心中没底的皇子们得一个准信,只可惜自己的这一步棋,又被白承泽破掉了。
白承泽此时跟上官勇一起站在了御书房前,磕了三个头,再问问自己父皇的病情,从向远清嘴里得的答案,还是那句圣上昏迷未醒。
上官勇看见了站在御书房外的袁义,知道安锦绣此时就在御书房里,但他与袁义也只是对望了一眼,随后就权当对方是陌生人了。“末将还要去巡防,”上官勇跟白承泽道:“五殿下,末将先告退了。”
“去吧,”白承泽冲上官勇点了一下头。
上官勇走了后,苏养直跟白承泽说:“殿下将宗亲们都关入大理寺了?”
“不关怎么办?”白承泽这时一脸无奈地道:“父皇迟迟没有清醒,宗亲们不关,还是要闹事,我们有几个宫门可以被他们烧?”
苏养直讪讪地一笑。
“向大人,”白承泽看向了向远清道:“我父皇到底什么时候能醒?”
向远清摇摇头,然后就跟白承泽请罪,说自己才疏学浅,有愧于世宗多年的厚待。
白承泽望着向远清一笑,没再说什么,往高台下走去。
向远清知道自己这样算是又得罪了五皇子一次,他看看苏养直,现在受夹板气的人不止他一个,想到这个,向远清的心情才能好些。
“你去吧,”内室里,世宗跟安锦绣道:“以后再有昨晚这样的事,你就到朕这里来。”
“臣妾遵旨,”安锦绣替世宗擦了擦嘴角的药汁,说:“臣妾一个女人也帮不了圣上什么,臣妾没用。”
“你替朕生了小九儿,就很有用了,”世宗笑道:“带着这小子回千秋殿去吧,让韩约带人护送你们回去,外边是不是还在下雨?打好伞,不要再淋雨了。”
安锦绣替世宗又掖了掖被角,起身抱着白承意给世宗行了一礼。
“去吧,”世宗看着安锦绣道。
安锦绣抱着白承意退出了内室,站在门前叮嘱了荣双几句要好好照顾世宗的话,随后就离开了御书房。
吉和送了安锦绣回来,跟世宗说:“圣上,安妃娘娘走了。”
“外面还下雨吗?”世宗问道。
吉和说:“回圣上的话,雨在一个时辰前就停了。”
世宗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么关心天下不下雨做什么,安锦绣不会淋雨让他的心情能好些吗?世宗心乱地闭上了眼。
“圣上?”吉和试着叫了世宗一声,说:“您要用些膳食吗?”
“派人去大理寺看看,”世宗道:“不要让人害了这些人的性命。”
“奴才遵旨,”吉和领旨,说:“要关照韦大人一声,照顾些宗亲老爷们吗?”
“不用,”世宗冷道:“他们就是人犯,等朕腾出手来,会收拾他们的!”
吉和看世宗又要发怒的样子,忙就闭上嘴,快步退了出去。
安锦绣在回千秋殿的路上,遇上了沈妃永宁殿的大太监,这大太监拦在安锦绣的步辇前,跪在地上给安锦绣行礼道:“奴才赵顺,叩见安妃娘娘。”
护着安锦绣一行人回千秋殿的韩约说:“你有何事?”
“奴才是永宁殿的管事太监,我家主子沈妃娘娘请安妃娘娘去永宁殿去赏花,”赵顺跪在地上跟安锦绣说道。
“赏花?”安锦绣说:“永宁殿的什么花开了?”
“是我家娘娘亲手种的西府海棠开了,”赵顺大着胆子抬头,跟安锦绣赔着笑脸道:“我家娘娘请安妃娘娘务必赏脸。”
安锦绣对赏花没兴趣,也不想赏沈妃这个脸面,只是转念又想到白承泽方才离开了御书房,沈妃这个时候派人来请,是沈妃的意思,还是白承泽想跟自己见一面?想到这里,安锦绣跟袁义说:“你带九殿下先回千秋殿,我去永宁殿赏一下沈妃娘娘的西府海棠,很快就回去。”
袁义不放心安锦绣去永宁殿,摇了摇头道:“让紫鸳带着九殿下回去,奴才陪娘娘去吧。”
安锦绣小声道:“紫鸳不会武啊!”
“可是,”袁义跟安锦绣耳语道:“要是沈妃心怀不轨呢?”
“我是被她请去的,”安锦绣也跟袁义耳语道:“我要出事,她就是凶手。”
袁义这才从安锦绣的手里抱过了白承意,跟安锦绣说:“娘娘小心。”
安锦绣望着袁义笑了笑后,跟前边的韩约说:“我们去永宁殿。”
袁义抱着白承意看着安锦绣一行人走远了,才往千秋殿走去。
永宁殿里的西府海棠今日才开,初开的海棠花色如胭脂,白承泽走进这个沈妃寝室后的小花园里时,安锦绣正站在海棠树下看着开了一树的海棠花。海棠花娇艳,只是被白承泽看在眼中的安锦绣,却是人比花娇。
安锦绣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白承泽,也没有吃惊,就静静地站在花树下看着白承泽。
“娘娘看见我不意外吗?”白承泽走到了安锦绣的近前笑问道。
“沈妃娘娘一向讨厌我,”安锦绣说:“我料想也不会是沈妃娘娘要见我,不知道五殿下见我,要何贵干?”
“我母妃对你没有恶意,”白承泽道:“她只是看着新人进宫,心情不好罢了。”
安锦绣一笑,说:“是吗?”
“她那日去千秋殿的事,我替她跟你说声对不起,”白承泽很诚恳地跟安锦绣道歉道:“如果我事先知道这事,我不会让她去的。”
“无事,”安锦绣说:“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五殿下为了何事找我?”
“我父皇是不是醒了?”白承泽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挑眼看向了白承泽,说:“这事我想五殿下已经猜到了答案,何必再来问我呢?”
“那看来我猜得不错了?”
“五殿下天质聪明,怎会猜错?”
白承泽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海棠花树,说:“锦绣,我在想,你再看到上官勇时,是个什么心情。”
安锦绣说:“缘分尽了,再想有何用?”
“我以为你也是想杀太子的人,”白承泽说:“这一次的机会,你为何要放过?”
“杀太子?”安锦绣笑了一声,小声道:“五殿下还是放过太子吧,他若是死了,五殿下你也当不成太子,何苦为他人做嫁衣裳?”
白承泽的脸色一沉,说:“我父皇心属何人?”
安锦绣道:“皇后伤重,半死不活,但太医院还在尽力救治,五殿下觉得这合理吗?”
“不合理。”
“皇后还能活着,就说明太子不会被废,”安锦绣看着白承泽道:“圣心如此,五殿下你做再多的事,又有何用?”
白承泽沉思了一会儿,说:“所以我父皇这是要先国后家?”
“太子的人选比起江山,我觉得还是江山比较重要,”安锦绣轻声道:“五殿下有治世之能,想必比我这个女人想得更明白。”
“我坐什么位置不重要,”白承泽跟安锦绣说:“我只是不想看到其他兄弟成为太子。”
“那殿下可以放心了,东宫的主人不会改变。”
“那你呢?”白承泽问安锦绣道:“你带着承意要怎么走下面的路?”
“除了老死帝宫,我还能怎样?”安锦绣反问白承泽道。
“我可以帮你报仇,”白承泽很直接地跟安锦绣道:“锦绣,你想报仇吗?”
“五殿下应该喊我一声安妃娘娘才对,”安锦绣走到了花园的碎石路上,说道:“我只想养大九殿下,其他的事我不会去想。”
“养大承意也不是易事啊,”白承泽走到了安锦绣的身旁,伸手扶了一下安锦绣发间的发簪,说道:“你一个人可以对付多少后宫的女人?”
255天子一怒
西府海棠是重瓣的花种,风一吹,胭脂色的花瓣便落下不少,安锦绣的发间,白承泽的肩头不多时就落了不少花瓣。
白承泽想伸手去摘安锦绣发间的花瓣,却被安锦绣偏头躲开,白承泽突然就很恍然地跟安锦绣道:“那年在东宫见你,也是在一棵海棠树下。”
东宫里的花园里是不是也种着西府海棠,与白承泽是如何见面的,安锦绣对她与白承泽的初见已经淡忘了。
“如何?”白承泽笑着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也是一笑,说:“若是五殿下保我儿成人,我便助五殿下成皇。”
白承泽笑望着安锦绣,这笑容有一半的真心,对于五皇子白承泽来说已属难得。
沈妃一个人站在了走廊的拐角处,白承泽的要求她一向不会拒绝,所以就算白承泽提出要与安锦绣单独说话,沈妃也帮着安排了。
这会儿阳光正好,两个相对而笑的人站在碎石路上,身旁就是开了一树海棠的花树。花瓣不时被风吹落,沾在两人的发间肩头,男子英俊出尘,女子人比花娇,站在一起,竟是成了一道风景,无人观赏,却也赏心悦目。
沈妃望着儿子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心生了疑惑,白承泽为何要对安锦绣如此上心?
安锦绣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很快就离开了这个花园。
白承泽站在原地望着安锦绣离开的小门,神情有些怅然若失。现在想想,当初最早遇见这女子的是他,他甚至比上官勇更早地提出想纳这女子进府,只是数年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个女子还是年华正好,却成了他的母妃之一。
沈妃悄然离去,在有些事情上,沈妃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儿子何曾这样看过一个女子?安锦绣就算再容貌倾城,可她的儿子从来也不是一个爱美色的人,所以这是心动了。儿子看上自己父亲的女人?沈妃脸色铁青地出了这间宫室,安锦绣不能留了,沈妃在心里跟自己说。不管白承泽想跟安锦绣联手也好,做任何打算也好,沈妃这一次不会再如儿子所愿了。
宗亲作乱的三日之后,向州都尉将军许自宁带着向州两万兵马进入了京都城。
五日之后,启州都尉将军刘效忠带着启州一万五千余兵马赶到京都城。
之后各地援军陆续赶到,当京都城四营兵马全被援兵替换接管之后,世宗才坐着步辇出现在金銮大殿上,朝中无主的局面宣告结束。
安锦绣坐在千秋殿里,听着袁义跟她说援兵的事,这才知道为何援兵拖了这么久才到,世宗竟然连京畿之地的驻军一律都不信了,情愿多忍耐些时日,也要调远水来解渴。
“将军还是被命令驻在宫里,”袁义跟安锦绣说:“这是好事吗?”
“至少圣上不疑他,”安锦绣道:“不算是坏事。”
“圣上说他受伤是意外,皇后没有弑君,”袁义一脸不解地跟安锦绣说:“他怎么还能容下皇后?”
“皇后若是弑君,他还怎么保住太子?”安锦绣不以为意道:“皇后重伤,掀不起什么大浪了,权当养着一个废人,皇家还怕多一张嘴吃饭吗?”
袁义摇了摇头,说:“如果是我,我一定忍不住。”
安锦绣就笑,说:“其实做皇帝也没什么好的,不是吗?”
两个说着话的工夫,天色就晚了,就在安锦绣心烦今夜要不要去御书房看世宗的时候,御书房那里传来了消息,世宗今夜召了温轻红侍寝。
安锦绣松了一口气,带着白承意玩了一会儿,娘儿两个便上床睡觉,一夜无梦。
温轻红这一侍寝就一连侍寝了半月,安锦绣失宠,而温轻红得宠的传言在这半月间,由帝宫传出,传遍了朝野。
就在京都城的人们还在讨论皇家情爱都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时候,白玉关守将,大将军杨锐带着玉关铁骑三万余人赶到了京都城。
世宗连夜召见了杨锐,两个人秘谈了一夜。
安锦绣这天夜里在千秋殿里跟袁义说:“杨锐到后,圣上要开始杀人了。”
袁义对安锦绣的话半信半疑,世宗在杨锐到之前,已经完全掌控了京都城,要想杀人,何苦要等杨锐到?
到了第二天早朝,众臣进入金銮殿后,杨锐便带了兵将将金銮大殿的殿门一关。就在众臣惊疑不定之时,吉和出来宣读了世宗的诏书。
这纸诏书事后被史官们全文,一字不改地抄进了史书中。皇帝杀人的诏书,历朝历代都没有像世宗的这纸诏书这样简洁明了过,前面写一个人名,后面就只写一个杀字,足足百人的姓名,就写了百十个杀字。
被世宗写了杀字的朝臣放声喊冤,还没来及喊上几句,就有杨锐的手下上前来,扒去官服,打去官帽,拖出金銮殿,一路拖到金銮殿的玉阶下,当众斩首。
金銮殿中的朝臣,不多时就去了一半。
玉阶下的尸体堆在一起,被斩下的头堆在另一边,血水就四下漫溢,很快流成了一条小河。玉关铁骑们见惯了死尸鲜血,站在血水里也如无事人一般,可京官们何曾见过这个场面?福王逼宫,宗亲作乱的时候,他们这些文官都躲在各自的府中,现在百十人尸体堆成的小山就摆在他们的面前了,京官们个个面无人色。
更有朝臣中有同姓之人,只听吉和念了一个姓氏,连名都没听就昏倒在地上,最后世宗要处死的另有其人,那位被兵卒拖出去斩首,这位昏在地上也无人过问。
金銮殿这里开杀的同时,在宫外的玉关铁骑们分成了数队,冲进一座座名单在列的官员府宅,见人就杀。玉关铁骑远道而来,与京都城里的人素不相识,也就不存在什么熟人之间的包庇之说,一座宅院无论大小,被这些凶神恶煞一冲,一律都是鸡犬不留。
京都城这天白天里,大街小巷除了一队队的玉关铁骑,都再无一个行人,也没一家商铺开门迎客。
杀戮进行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三天,京都城的人们才敢出门。被杀的人数以万计,人们不知道有多少宅院已经成了死人的阴宅,单只是空气中的血腥气,让天子脚下的臣民们惶惶不可终日,人们这才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天子一怒。
世宗收拾了自己的朝堂之后,转手就又收拾起了自己的后宫。
宋贵妃因为八皇子之死,被世宗下令收回总管六宫之权,禁足在芳华殿内。福王逼宫那日照看八皇子的人,一律处死,这一下,宋妃的亲信被世宗几乎杀尽。
沈妃与魏妃也因为去千秋殿搜宫一事,被世宗命人申斥,一个贵妃娘娘跪在地上,当着一宫人的面,被一个太监按着世宗的意思骂到体无完肤,二妃是失尽了面子。
慎刑司的总管太监吉生以及那日进入千秋殿搜宫的太监,一律被棍杀。
这两处的杀刑,让帝宫里一时间也是人人自危。
杀完了人后,世宗掉脸又让安锦绣主管了六宫,让沈、魏二妃在一旁辅助安锦绣,这样一来,安锦绣便成了五位贵妃中的第一人。
随后韩约被世宗钦封为了大内侍卫副统领,官位连升了三级。
上官勇在韩约之后也被封赏,官位再晋一级,由正二品升为从一品,离着大将军的将位只有一步之遥了。
一时间,后宫、朝堂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安锦绣成了总管后宫的妃子,她自己倒是没什么表示,每日还是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千秋殿里,只对外说自己的身体不好,后宫之事,还是去问沈、魏二妃。
沈、魏二妃却不想帮安锦绣这个忙,聚在宋妃的芳华殿里,等着看安锦绣的笑话。
“她进宫才多久?”魏妃现在提到安锦绣,眼中就是冒火,“她有什么本事管好六宫?宋姐姐,你也不要着恼,圣上现在心情不好,杀心正重,等那女人做错了事,惹怒了圣上,我们就看着她倒霉好了!”
宋妃在芳华殿关了这几日,神情沮丧,亲信都被世宗杀了没剩几个,她日后在宫里行事就艰难了。这个时候听了魏妃骂安锦绣的话后,说道:“安氏得了权,可是温轻红那个女人却得了宠,如果再让她生下一子来,我们要怎么办?”
魏妃看向了沈妃,小声道:“沈姐姐你不会这么大方,让温轻红生下一儿半女来吧?”
沈妃道:“这要看她的福气如何,我能做什么?圣上现在宠她,最着急的人应该是安锦绣。”
“安锦绣,”宋妃这时道:“说来也奇怪,安家死了的那个二小姐,闺名也叫锦绣。”
魏妃笑了起来,说:“宋姐姐你想说什么?总不至于安氏就是安家的那个二小姐吧?那可是上官勇的妻,这事我想也不敢想啊。”
宋妃道:“我只是觉得太巧了点。温轻红的事,沈妹妹你也不要全指望安锦绣,她如今有儿子,安家弃了太子妃后,一定会全力帮她,她得不得宠也就是面上的事了,我们不能再养虎为患了。”
沈妃这时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说:“是啊,那时安锦绣在庵堂里,我们就应该把她除去了,否则,这宫里怎么会多了一个安妃娘娘?”
魏妃的眼珠转了转,说:“如果温轻红知道她不能生,是安锦绣害得她,两位姐姐,温轻红会跟安锦绣拼命吗?”
宋妃没说话,现在她在宫里得夹起尾巴做人,八皇子的事她还没法跟齐妃交待,温轻红的事,她实在是有心无力。
沈妃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地面,温轻红不笨,但这女人是安锦绣的对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