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们,相信这世界上有神仙么
雷动在拳台上卓然而立,眼睛看着宋金刚问道:“你没事吧?”话语间露出一丝关切之意,毕竟,宋金刚是他的战友,而不是敌人,现在进行的,也只是战友间的切磋,而不是战场上的生死搏杀。
宋金刚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站在雷动面前,眼中却既没有羞愧,也没有愤怒,反而充满了敬佩,竖起大拇指大笑道:“厉害!我服!”
想不到宋金刚竟然是这么个表现,雷动立刻喜欢上了这个直来直去的家伙,哈哈一笑道:“有一天你也会一样厉害!”
宋金刚也想不到雷动如此“不谦虚”,不由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拽,nb!”
宋金刚跳下拳台,丝毫不以刚才的失利为意,笑嘻嘻对乌云道:“我看这小子行,乌老大,你要不要再试试?”
乌云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缓步走上拳台,向雷动行了一个颇有古风的抱拳礼,沉声道:“我知道,恐怕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作为一名战士,作为一名武者,我仍然希望向你挑战,请指教!”
看着乌云一本正经的抱拳礼,雷动有些想笑,自己虽然自小跟着师父修行,但那个号称活了300多岁的老神棍师傅,从来就没有这么一本正经过,更没有教过他任何一种古代礼节,用他老人家的话说:“咱们呢是修真的,追求的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学那些劳什子有什么用?”
但是,看着乌云凝重的前所未有严肃的脸色,雷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从心底升起的,反而是尊重!
其实练习武术、搏击,和修真一样都是一个和人斗、和天斗更是和自己斗的艰苦过程,没有不断向上冲击的意志,没有面对强手见猎心喜切磋琢磨的劲头,恐怕他一辈子的成就也只能了了,根本就没有突破的可能。
而作为一名战士,即使你拥有在强大的军事技术,但如果面对强大的对手,未战先怯,那已永远也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特种兵——具备无所畏惧的战斗精神和良好的心理素质,是一个特种兵最基本的素质,也是特种兵和普通步兵的最本质区别!
雷动知道,在一些数特战部队,往往在经过连续超过一天以上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强行军之后,在特战队员身体疲惫到极点的时候,安排老资格的特战老兵,职业搏击高手,甚至黑市拳王对他们发起凶猛的攻击,为的就是培养这种一往无前敢打敢胜的精神!
看着乌云期待的目光,雷动肃然点头道:“嚣张一点说,到了我们这个级别,那些普通的格斗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左脚前探成左虚步,双手一上一下一前一后微微分开,做了一个架势,“咱们听听劲?”
“听劲?”乌云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嘻嘻笑着点头,“好,听听劲!”
听劲,或者听力,其实就是“推手”的另外一种说法。
说起“推手”,很多人眼前都会浮现出两个人面对面站好,双手相交,站在当地划圈子的游戏一般的画面,而多数人印象中,“推手”其实就是“太极推手”。但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推手”绝非太极拳独有,也绝非原地划圈子做游戏那么简单。
在共和国大多数内家拳术中,其实都有“推手”,其要求是于双方各自运用自己的力量,压迫或者诱使对手身体失去平衡。而其要义在于静中有动、动中有静,心无外物,全心感悟自己和对手全身每一处的力量。而其基本功是训练棚、捋、挤、按的四正推手和训练采、挒、肘、靠的四隅推手,而摒弃了真正技击中的抱、摔、撕、打、擒拿等等手法。其效用在于体察自己的力量有什么缺陷,在何种情况下应该如何发力,避免拳架和发力手法走入歧途,实在是一门修习内家拳法不可或缺的、收效至大的功夫。
从这个意义上说,“听力”或者“听劲”,远比“推手”更适合这门功夫。
作为太极高手,可能是当代由这门拳术无意中突破修真门槛的唯一一人,乌云对推手当然非常熟悉,双脚不丁不八站定,伸手搭上了雷动的双手。
就在乌云和雷动双手接触,推手正式开始的一瞬间,乌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对方手腕中,向自己猛烈地挤压过来,几乎一下就将自己的身体推开。乌云吃了一惊,却也临危不乱,双手陡然一沉,飞快地卸去这份力道,随即左手一拨右手一带,要将雷动的双手引向外圈。
以乌云最自己力量和技巧的估计,这四两拨千斤的招数一用出来,不但能够化解雷动的力量,更可以借力打力,乘势反击。但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力量刚刚发动,却赫然发现,原本此时应当是雷动旧力方去、新力未生之际,但从雷动手腕处竟然又凭空生出一股巨力,自己这一拨一带,竟然犹如蜻蜓撼石柱一般,对方不但身形稳如泰山,连胳膊都晃也不晃一下!
乌云强行按住心头的巨震,不等招式用老力量用尽,双肘微微后缩,才将这股力量化解。
在随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乌云沮丧地发现,尽管自己已经拿出了最强的力量,最好的技法,棚、捋、挤、按、采、挒、肘、靠诸般手法用尽,也只能将将化解来自对手的强大力量。更可怕的是,雷动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无影无踪,经常在自己的手段眼看就要得手的时候,极其突兀地凭空出现,并随着自己力量的增加和手法的变化不断变化。而且,只是一股劲地向自己挤压过来,仿佛无休无止的海涛,一波一波地向自己扑来,又好像一座巍峨耸立的高峰,浑厚博大,让人看不到尽头!
更可怕的是,雷动似乎有着一种极其神秘微妙的学习能力,随着自己的招数和发力方式一一使用出来,这个家伙竟然在一点一点的模仿着,在十几分钟之后,雷动的发力方式,已经从单纯的向前直推,变成棚、捋、挤、按、采、挒、肘、靠诸般技巧下的全方位发力!
一瞬间,乌云压力大增,几乎支撑不住。
他自然不知道,这时候的雷动,也在暗暗矫舌不下。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大,如果全力出手的话,一拳打穿超过5公分的钢板,一脚踢碎一块万斤巨石也绝对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自己的力量已经用到五成,乌云这个家伙竟然还是能够支撑下来!
雷动自小修真,老神棍师傅一直以来就是自身修为的增加、力量的提高,虽然对那些历史上以武入道的前辈,在战斗力上也赞叹有加,但始终认为那并不是修真的正途。
而因为“天灵锁”的原因无法使用真元,自己在搏击中最喜欢的就是以力破巧,任你千般技巧,我自一拳放倒。
一直到和乌云交手之前,雷动对自己的信念都没有丝毫怀疑过。直到这一刻,他在知道,自己以前的想法是多么可笑——乌云能够支撑到现在,不是因为对方的力量有多么大,而在于对方发力方式千变万化、妙到毫巅!如果不是自己的绝对力量远远超过对手,支撑不住的,应该是自己!练功不练拳好比无舵船啊,古人诚不我欺。
更重要的是,在模仿乌云一系列发力方法的时候,雷动渐渐感觉到,虽然自己的技巧相比乌云还显得非常生涩,但自己不但对力量的运使有了更深一步的体会,就连对天地间灵气的运转,日月星辰的运行,天地万物的变化,都隐隐有了一种别样的感悟。
种种念头涌上脑海,让雷动不由思绪杂乱,一阵恍惚中,雷动忽然觉得乌云双手缠上自己手腕,劲力陡发,似乎要把自己身形带歪,不及细想,双手猛往前推,全身力道猛地向前一推,随即醒觉,这一下对方可要受不了,感觉对方双手一沉一弹,一股棚劲弹上来,百忙中双手顺势猛地一扬,一股气劲勃发,猛地撞在20多米高的天花板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耳边台下惊呼声骤起,随即“噔噔噔”脚步连响,乌云的声音响起:“好功夫!我输了!”
雷动定睛看去,乌云已经倒退数米,站在当地,向自己抱拳拱手。而他脚下的地板,已经被踩出了几个深深的脚印!
定了定神,雷动深深地看着乌云,摇头道:“你没输,你的力量不如我,但对力量的运用,我远不如你,互相学习吧……”雷动挥了挥手,将台下几个人招呼到身边,神秘兮兮地道:“而且我的力量之所以这么大,其实有一个天大的秘密……”
几个人见他神情严肃,纷纷聚拢过来,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雷动压低声音,神秘地问道:“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仙么?”
第十九章 快看,美女啊
侦察兵学院文化课教室里,讲台上,一位身材高大、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滔滔不绝地讲课,讲台下,二十九名队员正襟危坐,听得津津有味。
入学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雷动过得苦不堪言。
作为身兼学院教育研究和尖端作战部队两项职能的侦察兵学院,在课程设置上,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最重头的,当然是军事技能训练和特种专业训练,学院要求每一个战士必须精通全部作战地形、全部气候条件、全部季节时段、全部特种专业的作战。而那些入学多年的老鸟们,各种专业训练基本已经结业合格,他们现在进行的,不过是日复一日的熟悉、巩固、提高,让战斗技能真正成为本能,以求在战场上发挥出自己最高水平。
只有雷动这个倒霉蛋,刚进猛虎大队时间不长,真正的特种专业作战技能训练几乎还没有开始,就被一道命令调到了侦察兵学院,要学的东西之多,简直令两个人想起来就头皮发麻。
而负责训练他的乌云等几个家伙,简直丝毫不给雷动这个名义上的师父半点面子,真地像雷天刚在欢迎会上说的那样,“往死里练”!
“这特么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报复!”雷动每天都在恨恨地嘟囔。
“总有一天,等你们突破的时候,要你们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雷动暗暗咬牙——人在屋檐下,作为一个特战精英,这样的训练那是怎么也逃不过去的,雷动也只好暗自yy一下。
不过说起来,这几个家伙,修炼速度还真不是一般地快,原本几乎没有任何修行基础,甚至连内家武术的内力都没有产生的几个人,都已经开始产生气感,看这速度,突破练气期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而原本已经在无意中突破练气期的乌云,在得到真正的修真功法之后,进境更是只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眼看着境界不断稳固,估计过不了几个月,就能够向炼气中期发起冲击了。
这一点固然让雷动赶到异常欣慰,但只要一想到那些莫名其妙的“文化课”,雷动还是不由头大如斗。
课程设置就不用说了,什么机械制造,什么心理学,什么国际关系学,什么,什么官场行为学,甚至古典文学……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课程,想想都令人痛不欲生——你说一个侦察兵学院,还要学古典文学,难道在战场上要靠背古诗把敌人背倒?
更奇葩的是,这些课程的教员,都是特聘的,机械制造就请了北方军工集团的顶级专家,心理学教员更是汉京大学心理学资深教授,这还罢了,有些乱七八糟的学科,直接请的就是在燕都监狱服刑的囚犯!
还有今天这堂国际关系课,教员竟然是一位前最高会议成员,曾经大名鼎鼎的侯山川!
这个人在十几年前风头一时无两,但最终在一场惊天大博弈中,被数个政治集团联手扳倒,判了个无期徒刑。但就在审判法庭上,这个老家伙虎死不倒架,全盘翻供,几乎将检方逼到墙角,实在是一位枭雄式的人物。
就算是过了十几年,这个身高接近1米9的家伙,虽然头发已经发白,却衣衫整洁,但风度翩翩,依旧一副老帅哥的模样,看上去俨然一位儒雅学者,只是在讲到**处,眼睛一开一合之间,不时有几道精光闪过,让人回想起当年霸气凛然的旧时模样。
不过这老家伙曾经主管过多年的对外交往工作,对国际政治关系研究极为精深,加上口才极佳,倒是让人听得津津有味。
下课时间到了,老帅哥整整衣衫,施施然离去,大部分老学员也走出教室,下一节,就是该死的的古典文学了。
上了几节文化课,雷动才知道,这里的学员是需要门门可都得结业过关的,只要不过关,下学期就得重修,所以几节课上下来,除了自己这新进菜鸟,差不多每一门课程,都会有不同的挂了科的老鸟们来重修,不知道下一节古典文学,又是哪个倒霉蛋进来这个教室。
其实雷动在意的倒不是这个,他最痛恨的是,不管他一天要上几门文化课,军事训练的时间一点都不会减少,时间不够,那帮摁住他就往死里练的老鸟们,就理所当然地从休息时间里挤。那些老鸟们倒是轮流操练,可自己这个菜到不能再菜的菜鸟,却要一个科目一个科目地练。
本来休息时间久很短,在这么挤来挤去,这几天,雷动每天休息的时间,几乎都不会超过两个小时,体力虽然没问题,关键是憋屈啊,关键是郁闷啊!
“还真想把我玩死啊……”雷动痛苦无比地抱着头,恨不能一头扎在课桌上,再也不起来了。
忽然,身边一个队员呵呵地笑出声来:“呦呵,乌老大来了啊——”
抬头一看,乌云正闪闪缩缩地从教室门口踅摸进来,雷动也乐了:“呵呵,哈哈,怎么,挂科了?”
乌云脸登时就拉下来了,大声道:“关你们屁事啊!”找了张桌子,手里的书砰地一声摔在桌子上。
雷动看他一脸踩了臭狗屎的样子,乐大发了,嘴里连珠炮一般地发问:“怎么回事?乌老大你如如此英明神武,居然也会挂科?哇哦,你被调到后勤部去,不会就是因为这门功课挂了吧?”
这句话可戳着心窝子了,乌云猛翻白眼,理都懒得理他了。
“哈哈!”雷动更加得意,也不管乌云的表情,兀自问个不休:“不会是那个老师是个大美女,您老骚扰人家来着吧?那就是老师的不对了,再怎么说也是什么什么淑女,君子怎么怎么来着——乌老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眼睛却上上下下打量着乌云,一副“您老还能干这事儿”的表情。
乌云终于受不了了,最近这几天,雷动和全队所有人都混得熟的不得了,没大没小,全无上下尊卑的观念,这个新晋的小列兵,只要抓住机会,必定冷嘲热讽喋喋不休,完全不给他这个“老家伙”面子。
“少特么胡咧咧!”乌云觉得自己很失败,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主儿呢?他甚至痛恨自己,上学期为什么出那么档子事情,人被调到后勤部不说,还要受这个家伙的嘲笑,可是瞧这架势今天不把话说明白了,这个家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眼见雷动嘴巴一张,又要说话,不由连连摆手:“怕了你了——我特么纯粹是倒霉催的,要是个美女也就算了,关键上学期那老师是个矮矮胖胖、满头没几根毛的老头子……”
“老头子?您这口味太重了吧……”雷动的怪话张口就来,脸上更是一副“佩服啊佩服”的表情,乌云差点被气昏过去,眼睛一翻,骂道:“还听不听了?想听就闭上你的臭嘴!”
雷动马上闭嘴,并且以手掩口,点点头示意继续,乌云气得骂了声“熊兵”才道:“老家伙姓楚,头节课不是讲诗经么,念《采薇》念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老家伙脱口来了句,‘真他娘地好!’也特么怪我一时没忍住,当时就笑喷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乌云讲得太生动了,还是那个楚教授实在太可乐了,教室里所有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雷动更是夸张地捂着肚子笑道:“就因为这个?你就挂了?”
“可不是咋地?”乌云恨恨地啐了一口道:“要说我不就笑声大了点么?老家伙竟然就记仇了,不但一个学期对我没个好脸色,期末考试居然直接给了零分,还跟院长打小报告,说我不尊师重教……”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乌云瞪了雷动一眼道:“也不知道你老子怎么想的,一个命令,我就到后勤了,屈死我了啊……”
几个人笑的前仰后合,雷动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地道:“那什么……这个……这个学期不会是……楚教授了吧?”自己的性格自己知道,上学时就属于那种没事就要接个小话的坏学生,好家伙,要碰到一个小心眼的老师,那可要了亲命了!
乌云白了他一眼道:“把你的心放杂碎里边吧,老家伙干完上个学期就退休了,听说学院新请了一个美女博士当老师……”
“切——”雷动一听说不是小肚鸡肠的楚教授,顿时恢复了活力,不过显然对乌云最后一句话相当鄙视,头晃得拨浪鼓似的,“还美女博士,哪来那么多美女?再说了,博士有美女吗?”
乌云刚要反驳两句,脑袋却突兀地定在那里,一双细长的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嘴里下意识地叫道:“哇,快看,美女啊——”
顺着乌云的目光,雷动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但就是这一眼,让雷动如遭雷雷殛,身体僵在当地,一动也不能动!
一个窈窕的身影,在鞋底轻敲地面的嗒嗒声中,安然地走进教室。
军帽下,是齐颈的短短的却如丝柔顺的乌黑亮发,衬托着白皙细嫩的鹅蛋脸,纤眉如黛,俏鼻玲珑,樱唇嫣红,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长长的睫毛下,一双乌黑的美目,闪动着沉静、安详而又睿智的光芒,仿佛能够直入人心,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其中,变得安静祥和。
剪裁合身的橄榄绿军装包裹下,身材曼妙玲珑,高耸的胸部,修长的双腿,黑色半高跟皮鞋轻轻敲打的光滑的地面,发出如同音乐般美妙的声响。
更吸引人的,是她那安详沉静的神态,是那么温柔,又是那么凛然不可侵犯,如同一缕清新的微风,又如一泓请彻底泉水,更如一片深沉的海洋,让人沉醉,却又让人隐隐觉得一种敬畏。这种神态,让每一个见到她的人,都感觉到对面走来的,并非凡间女子,而是从绝妙的画作中,从虚无缥缈的白云间,走出来的仙子。
安静!
竟然是安静!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用这么大反应吧?”乌云的话如同在天外响起,在耳边飘飘荡荡,是那么虚幻,那么飘渺。
在见过了侦察兵学院种种花样之后,在见过了学院最终极的武器和变~态的战士之后,在见过了学院院长居然是自己老爸之后,在见过了三十个学员居然能选拔出一个修真特战小分队之后,在见过了学院各学科变`态的设置和变`态的教员之后,雷动曾经发誓,今后无论在这里再见到什么,都绝对不会再吃惊,可是现在,雷动再一次目瞪口呆!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怎么能够在这里?她在这里干什么?
第二十章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刚刚走进教室门口,安静就看到了那如同黑夜中的星辰一般闪亮的双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那么黑,那么亮,那么深邃,那么温柔,却又放射着火一样的光芒,简直能够把人融化。
曾经无数次地想象再次见面的情景,曾经无数次地提醒自己要淡然,要平静,但是,在目光接触到这双眼睛的一瞬间,自己的防线已经垮塌,内心最柔软、最不可触摸的那一部分,似乎突然被击中了,有些痛楚,有些甜蜜,还有些回味……安静的心“砰砰”激烈地跳动起来,螓首微微低了下去,一抹红云,悄然升上面颊,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走过从门口到讲台这短短几米路程的。
“起立!”值班员声音响起,小小教室里,几个学员整齐划一地起立,安静猛地一个激灵,忽然从那种莫名的情绪中清醒过来:我是来上课的!今后还要无数次面对这样的情形,难道都要在这种状态下度过么?
轻轻点点头,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安静强行压制自己不安的情绪,轻声说道:“请坐下!”
学员全部做好之后,过了半晌,安静才缓缓开口,她温柔清丽的声音,在教室里轻轻回荡。
“同学们好,我叫安静,安静的安,安静的静。”顿了一下,安静道,“这个学期,有我来担任你们的文学教员,你们可以叫我安老师,也可以叫我安教员,或者叫我安博士……”
听着安静的自我介绍,台下一干丘八表情各异。
有没有搞错?对面这个温婉漂亮的女孩,是教员?而且是博士?有没有搞错!她满了18岁没有?谁说女博士都是老且丑的?
妈的,当初为什么要去当兵!
只有雷动,机械地站起来,又机械地坐下去,眼睛,一直跟随者安静,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
十天前那次偶遇,安静面对大事时那种不屈的神态,给雷动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一颗种子不由自主地在心中萌芽了。而今天,第一次仔细打量安静时,雷动才发现,安静原来是那么美,美得就连一丝黑发在微风轻轻吹拂下的偶尔飘动,都那么美妙,那么令人难以自拔。
直到安静偷偷地白了他一眼,稍微提高一些音量说道:“或者,叫我安中校也可以!”
“什么?中校?简直……什么?中校!”雷动眼睛忽然间瞪大,这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已经是中校了?也一直到现在,雷动才发现,安静军装的肩头,赫然佩戴着两杠两星的中校军衔!
这怎么可能?完全不符合部队的授衔规定啊,除非走后门,或者破格提拔!可是不对啊?好好的文学博士,汉京大学第一天才美少女,无数人心目中的女神,为什么要参军?
震惊迷惑之余,雷动的注意力不由被分散了一点点,双眼不再直勾勾地盯着安静。
见转移视线奏效,安静不由松了一口气,要不然,这节课恐怕没办法正常进行下去了。
“现在,我们先来学习一下历代文学中的爱情,第一课,《诗经·秦风·蒹葭》……”但是,安静先前的一番功夫似乎白费了,刚刚讲了没几句,雷动的目光又开始缠绕过来,似乎自己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对他有着巨大的吸引力一般,只是,那目光中,火一样的热情稍微减弱了一点,继之而起的,是平安喜乐,是宁静,是温柔……
在这样的目光中,安静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心慌意乱,没有前言不搭后语,反而慢慢变得更加平静,更加温暖,整个身心,似乎都已经融入到一天空灵的天地之间,沉入《蒹葭》的意境中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
古人写相思,无过《蒹葭》者。
如梦似幻,如触手可及却咫尺天涯,有艰难险阻,却追求之心不绝,有“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之情,却又无其直白……
随着安静的吟诵,一股温柔的情绪,开始在教室里弥漫,一颗颗被多年训练和厮杀磨练得坚硬的心,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却又不是心灵上出现了什么破绽,进而导致战斗意志下降的那种柔软,反而似乎有某种莫可名状的玄妙情绪在不断补充、滋养着心灵的缺憾,更让人在不由自主中获得了为了自己所爱,不断追求、不断前进的动力。
甚至就连雷动自己,也忽然发现,以自己金丹后期的修为,按说理应毫无破绽的心性,也在这种情绪下发现了原本的不圆满,并开始缓缓地修补。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安静的吟诵和讲解仍然在继续,恍惚间,仿佛有一个白衣如雪、眉目如画的女子,恍若凌波仙子,绰绰约约出现在昏黄的芦苇和碧蓝的河水之间,飘飘渺渺,不可捉摸,却又似乎伸手可及,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是安静……
雷动的整个心神,都沉浸在这幅绝美的画面和有些凄清的氛围之中,对面,就是他要追求、要触摸、要轻轻拥抱的伊人,而且,这伊人不再是诗句中那样飘渺,而是近在眼前,只要轻轻伸出手去,就可以抚摸得到,而不是永远求而不得,这一刻,雷动隐隐觉得,若能长伴这般美景,此生,可算无憾了。
看着安静清丽的倩影,听着安静温柔的话语,雷动不由得痴了……直到安静说出那句“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眼看着安静整理好讲义,款款走下讲台,走向门口,雷动忽然一个激灵:就这样让她走了?下一次见面,要到什么时候?不!不行!
看着安静走到门口的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想着伊人在走下讲台是对自己似有意似无意的深深一瞥,雷动再也忍耐不住,大踏步追了上去,轻轻道:“等一下!”
安静没有回头,脚步却明显放慢,雷动大喜,追到安静身后刚要说话,身后却传来极不和谐地一声惊叹:“哇哦——”
安静和雷动同时霍然回头,只见乌云龇牙咧嘴作出一副怪相,对两人挤眉弄眼。
很显然,不但是乌云,另外几个货也看出两个人大大不妥、必定有事来了——能干特种兵的,哪个不是智商超卓之辈?更不要说加入怒龙大队的,都是特种兵之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心里不长个七八个窟窿,怎么好意思在这里混?又怎么挨得过种种变~态的训练,以及稀奇古怪的课程?
他们看出来不奇怪,看不出来才是咄咄怪事呢!
雷动毫不客气,一眼就瞪过去,倒是安静,只是温婉地笑了笑,轻声道:“小心你们这学期的成绩哦——”
话音刚落,一屋子毫无上下级观念的丘八,已经脸色大变,脖子一缩,再不做声。乌云更是一脸惶急,连连打躬作揖。
安静轻轻一笑,低声说了句“跟我来”,丢下一屋子人,飘然而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教室100米外,一个篮球场上,雷动和安静地并肩而立,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又好似不愿意说话,仿佛一点声响,都会破坏两人之间静静流淌着的温馨,好半晌,雷动才憋出来这么一句。
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光线,照在安静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温柔而朦胧的光晕,低头沉默半晌,安静终于开口道:“我求刘爷爷和伯父来着,特招入伍……”
“为什么?你本来有可以有很好的前途的……”话刚刚说了一半,雷动忽然有些明白醒悟过来,声音有些颤抖,话到嘴边,却再也说不下去,只觉得,眼前忽然弥漫着一团雾气。
安静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又道:“其实,我还考进了国防大学的信息战争研究生班……”
雷动呆住。信息战争?文学博士报考国防大学?这个消息实在过于颠覆,随即想到,国防大学的研究生班是那么好考的么?就算背后有唐老爷子打招呼,但想要取得一个合格的成绩,不知道要费多大功夫。
“我就是想,我想……你以后去行动,我就为你提供一点有价值的帮助……”安静话语轻柔,却无比坚定,雷动心情激荡,再也忍不住,一把拉住安静柔嫩的小手,“我……我……”却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安静轻轻低下头,感受着雷动一双大手中传来的热力,呼吸着雷动散发着男子汉气息的味道,心也不由热了起来。
“哇哦——”一阵怪叫远远传来,安静羞怯地低下臻首,手却没有抽回来,任由雷动握着,只是,一抹红云,从耳根后悄然升起,刹那间飞上脸颊……
第二十一章 亲爱的救命啊(上)
“亲爱的,救命啊!”
在国防大学一间研究生宿舍里,安静轻轻展开一封纸质并不怎么好,却依旧小心翼翼折成比翼鸟形状的来信,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牙舞爪却力透纸背的熟悉的字体,第一句话,就是向自己“求救”。
展开信笺的时候,安静几乎带着一种虔诚的心态,但看到这句话后,却仿佛看到了雷动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安静不由噗嗤一笑,随即却有一丝担忧、一丝牵挂,悄悄笼上眉间。
和雷动重逢之后,两人依旧聚少离多。一个在兼任侦察兵学院第一位编制内文化教员的同时,还要努力完成自己全新的、繁重的学业;而另一个,则要进行几乎毫无休止的训练、训练,和训练。
所以,即使在学院内部,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也不是很多。但即使如此,两个人都感觉到,不但他们的身体在接近,他们的心,也贴得更近。而偶尔的见面,只有短短几句话,或者只是远远瞥见对方的身影,都会让他们心中涌起无限甜蜜。
可惜,这样的甜蜜,也没有能够保持很久。
在入学一个月,完成了几项基础学习和训练之后,第三分队,作为菜鸟云集的新成立建制,就被雷天刚轰出学院,进行为期半年的野外实战训练。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还是雷动第一次寄信来。
“你猜我刚才在做什么?老天爷啊,我在地上掏蚂蚁窝!黄希文那个死变~态,他居然要求我们100公里强行军刚结束,气都没喘一口,个个头昏眼花的时候,让我们掏蚂蚁窝,还不许弄死一个蚂蚁——这个死变~态!”
安静浅浅地笑了起来,以她对雷动的了解,接下去,一定是惊天动地的一番自吹自擂,果然:
“哈哈,可惜啊可惜,可惜这家伙失算了,他也不想想本少爷是什么样的人?本少爷天赋异禀,英伟不群,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胯下马掌中枪,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些许阴谋算得什么?看见黄希文那家伙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样子,真是……爽!”
“这一个月的训练总算是告一段落了,现在,我正在直升机上转场。也不知道那些变~态的家伙,究竟要把我们弄到什么地方去。其实,到什么地方去,训练些什么东西,这些都没什么,唯一让我感到难受的,就是想你,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
信很短,看起来写得非常匆忙,安静看了一遍又一遍,满心喜悦之余,也不禁有些淡淡的担心,不知道,雷动究竟在什么地方,又在受什么样的苦?
安静当然不会知道,雷动一干人等,已经被扔到了茫茫戈壁。就在安静读着这封信的时候,雷动,正背着小山一样装备,在烈日中疯狂地奔跑。
天空一丝云彩也没有,太阳却显得极大极近,仿佛直接压在人的头顶一样,而那颜色,也不是人们平常见到的金色,不是夕阳西坠的红色,竟然是暗金色中带有一丝惨白惨白的银色,而那热力,却出奇地高。远处近百公里内的大沙漠中,连绵不但的沙丘,在眼前绵延开去,在这炽热的阳光下,竟然显示出一排红彤彤的颜色。
热!
完全没有其他感觉,就是单纯的热!
太阳是热的,脚下的沙粒是热的,周围的空气也是热的!
气温已经超过42度,地面温度更是高达70多度,就算穿着厚厚的沙漠战靴,那股热气也烤得脚底生疼。
在这种气温的包围下,带着高达几百公斤的负重,在茫茫戈壁中全力奔跑的一群人,只感觉到整个天地,都处在一座无边无际却又热浪滚滚的大洪炉中。这比烈火还要炽烈的热浪射在人身上,就仿佛一把把灼热的刀子,狠狠扎进皮肤、深入肌肉,甚至连五脏六腑都感到一种架在烈火上烧烤一般的疼痛感!
“这特么是要把我们做成烤全羊啊!”乌云一边跑一边哀叹。
“闭嘴!不想渴死就少说话!节约水分!”黄希文低低地呵斥一声,声音嘶哑,犹如被钝刀割断了嗓子的乌鸦,呕哑嘲哳,难听之极。
这边刚把乌云每日例行的吐槽压下去,那边雷动又开口了:“为什么要我背这么多东西?我抗议!这是报复!”
黄希文的火“腾”就冒起来了:“少废话,谁让你力气大的?不把你的极限逼出来,你怎么突破?”
“我……”
“再说一句,信不信我直接叫架直升机让你背?”
雷动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乌云和郎天宇等人幸灾乐祸地看着雷动,纷纷窃笑起来。
而黄希文多说了几句,感觉嗓子几乎要被烤化了,低头在背负式水囊的吸管上,小心翼翼地吮了小小的一口,在嘴唇稍微有那么一丁点湿润感觉的时候,马上停止吸吮,恋恋不舍地放开吸管。
这水囊里只有不到一升水,可是在戈壁里的训练,还有30多天呢!接下来,更要深入大漠,那才是最艰苦的日子的开始。
“我可不是雷动那样的变~态!”黄希文在心里提醒自己,看了看跑在最前面的雷动,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
上个月,山地适应性训练的时候,黄希文就发现,背着50公斤的标准负重越野,对全队所有人来说都轻松无比,对雷动和乌云两个大变~态,更是轻的跟个屁一样。
于是,增加!
仿佛无穷无尽的弹药、侦察器材,野战口粮,各种用得着用不着的装备,数十公斤的大树桩,湿木头,一件一件往身上加。
最终,在加到200公斤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达到的极限,而雷动和乌云,竟然还是那么轻松自如,甚至还有心思逗闷子。
这还了得?
怒龙大队的体能训练,一项基本原则就是逼出每个人的极限,然后再不停地突破这个极限,最终达到一个人最巅峰的状态。
接着加!
终于,在几天前,当负重增加到300公斤的时候,乌云也没力气耍嘴皮子逗闷子了,可是雷动这个变~态中的变~态狂,负重都超过500公斤了,身上的背囊武器器材都堆成山了,居然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说起来,黄希文不得不感叹,自从修习雷动传授的修真功法之后,每个人的身体都在得到不断强化,以前,自己在戈壁训练中,最多能够扛起100公斤的物资,再多,就会影响行动,可是现在,负重增加了一倍,但跑起来竟然比以前更加轻松!
“妈的!”黄希文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唇舌蠕动了几下,努力让火烧火燎的口腔里,产生一点点可怜的唾液,维持一丝湿润的感觉,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一眼疯狂奔跑中的雷动。
那个家伙,现在背着4箱手枪子弹,5箱7.62毫米步枪弹,15箱机枪弹,1箱12.7毫米狙击步枪专用弹,两箱手雷,左右大腿枪套各自插着一只05式手枪作为自卫武器,左右肩各背一只23式突击步枪,左手提一只通用机枪,右手12.7毫米口径的21式重狙,背上固定带支架的六管火神炮一门,以及60迫击炮一门,“霹雳”式简易对空导弹发射器一部,再加上各种说不上来的侦察器材,野战口粮,水囊,腿上,还绑着铁砂制成的沙袋。
这让雷动看上去就像一头身材庞大的骆驼,又像一只变异的巨型刺猬,更像一座移动的小山,而实际上,这就是一座移动的战斗堡垒!
“明天,还能给你加点什么呢!”黄希文的喉结,不由自主地轻轻蠕动了一下。
安静再次收到雷动来信,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信的开头,仍然是嚣张的张牙舞爪的笔体,以及可怜巴巴的求救。
“亲爱的救命啊——”
雷动这样写道:
“再猜猜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对,你猜的对,我现在是在转场的飞机上。可是,你能猜得到我们要转场去什么地方吗?猜不到了吧!感谢教官们,他们没有像上一次那样保密,而是慷慨大方地直接告诉我们,下一步的训练地点,是雪域高原!我xxx——粗口,脏话,请领会精神自行脑补——这群死变~态!这是要往死里整的节奏啊!”
雷动气急败坏的样子,在安静眼前浮现出来:“现在什么季节?十二月!那嘎达的最低温度,已经降到了零下40多度了!天没天理人没人性啊!我告诉你,这回他们彻底把本少爷惹火了——少爷我跟他们死磕!”
“如你所知,凡是惹火了本少爷的人,下场一般都不怎么美妙,这回肯定也不例外——昨天,少爷伙同乌云几个,打退了一二分队的联合突袭,看着那帮孙子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叫一个爽!”
雷动当然不会告诉安静,其实写这封信之前,他刚刚被黄希文骂了个狗血喷头。当时,经过两天两夜整整四十八小时的强行军之后,这只由7人组成、编制比正常特战分队小的怒龙第三分队,居然在茫茫沙漠中,到达了一片小小的绿洲。
淡蓝色的小河,在沙漠中蜿蜒而过,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似乎笼罩着一层优美的雾气,而小河两岸,一片翠绿的青草地上,开着各种各样的小小的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
在黄希文下达的“原地休息”命令的同时,就已经欢呼一声,大踏步飞奔过去。而乌云和贝世亮也直奔小河而去。
尽管他们每个人无论是内功修行还是**强度,都有了极为变~态的进步,但经过连续四十八小时,长达400公里,缺衣少食不眠不休的奔袭之后,除了雷动那个死变~态,其他人此刻都已经疲惫不堪,浑身上下都跟散了架似的,喉咙里更像是熊熊烈火焚烧一般,干得发疼。
看见眼前的小河流水,青草鲜花,哪里还忍得住?
还得说是雷动,体力不是一般的变~态,现在身上驮着的装备已经高达1吨左右,却仍然能够飞也似地撒腿就跑。
距离小河还有几百米远,雷动就已经伸出双手,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触摸那千折百回在能抵达的温柔。
近了,近了,50米,30米,20米……
猛然间,雷动双眼一凝,射出危险的光芒,踏出的右脚猛然一横,全力在地上猛蹬,强大的爆发力瞬间从腿部爆发,高速运动中的身躯猛地停住,随即,背着小山般物资的身体陡然一侧,硬生生向右边挪开一米,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向地上摔倒。
“噗!”一颗大口径教练弹擦着雷动的身体,狠狠地钻进眼前的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一蓬流沙腾地溅起,几乎打到雷动脸上!
第二十二章 亲爱的救命啊(下)
“敌袭!”
雷动暴喝一声,身体在接触地面的同时,双手在地上一撑,身体一折一扭,竟然如同一条水中的游鱼般,在炽热的流沙上飞快地“游”出十数米!
身后,不同方向射来的子弹,不断追着他的身体射过来,“噗噗”的声音不断传到耳边。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乌云和贝世亮的惊叫声也已经传到耳边。
“狙击手!”
“诡雷!”
“轰轰”两声巨响,那是99式反步兵地雷特有的爆炸声!
“卧槽!”乌云沮丧而又不甘的声音叫起来,连绵不断枪声随即响起,竟如同连成一片,瓢泼大雨般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片刻间,这片小小的绿洲,竟然变成了一个危机四伏,的杀人战场!
雷动用尽全力,在地上闪转腾挪,身体竟似带起一道道残影,每一个动作的变化,绝对不超过0.1秒,远处飞来的子弹,追着他的身体,不断发出噗噗的声音,地上不断升起一团团沙雾,却始终无法命中!
高速运动中,雷动身体已经逼近绿洲边缘,眼看前方就是一片矮小的树林,雷动奋起全身力量,啪啪啪啪一连串声音从身上响起,承担了一吨重量的物资都没有断掉的绑带,顷刻间寸寸断绝,紧接着,身上小山一般的各种背包噼里啪啦地向地上掉落。
但不等这些背包掉到地上,雷动已经飞快地手脚并用,“砰砰砰砰”四声巨响,四个上百公斤重的背包,带着呼呼风声,利箭一般飞射出去!随着通通通通四声沉闷的身影响起,十数米外的几个方向上,沙雾升腾,除了已经头冒红烟、被判阵亡的乌云和贝世亮之外,每一个队员面前,都恰巧落了一个,挡住他们在地上不断翻滚运动的身体——就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刻,就在这平沙莽莽黄入天的大漠上,硬生生为每个队员制造了一个简陋的掩体!
这个时候,无论是黄希文还是郎天宇,又或者是骆浩然宋金刚,都已经几乎被强大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只能拼命地在沙地上闪转腾挪,用尽平身力气、做着千锤百炼几乎已经成为本能的军事规避动作,即使如此,郎天宇和宋金刚身上也已经冒起了代表轻伤的白烟!
雷动几十米外凌空飞来的掩体,在千钧一发之中,给了几个人喘息之机,几乎毫无停顿地,密集的枪声响起,他们开始换还击了!
而就在同一时刻,雷动趁着四个巨大的背包凌空飞起稍微扰乱了一下对方视线,腰身一挺,双手一翻,两支枪已经对准子弹射来的概略方位,猛烈开火!
“通通通通通通通通……”
左手,射速高达每分钟6000发的六管火神炮发出低沉的吼叫,六根飞速旋转的枪管射出连绵不断的弹雨,刹那间就对400米之外、长达100米的正面,完成了一次无差别的覆盖。
右手,12.7毫米口径的重型狙击步枪,对着1000米外一座小小的沙丘,连续射出三枪,一缕红烟,瞬间升腾、飞散,很快就笼罩了那片沙丘。
最令人惊骇的是,数十公斤的枪支,加上强大的后坐力,竟然四号没能令雷动的手稍微颤抖一下,两支枪简直指哪打哪,而平端着两支重型枪械不断射击,而且在地上飞速做出种种军事规避动作的雷动,在猛烈喷射的枪口焰的映照下,简直犹如魔神!
随着双方不断射击、规避,超过20条身影,在远处,以特种作战最常见的疏散队形,缓缓现出身形,逼了上来。
……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在三分队只剩下轻伤的雷动和重伤的黄希文,一二三分队也只剩下了不到10个人的时候,这次偷袭战宣布结束,最终的结果判定:平局!
在没有地形隐蔽的沙漠上,面对超出自身三倍敌人的偷袭,再加上一上来就损失了两名队员,取得这样的成绩,已经足可以满意了。而如果考虑到三分队超过一半人还是刚刚开始基础训练的菜鸟,队员之间配合也没有达到足够默契的程度,而对方却是身经百战、经验无比丰富的最精锐战士,不但守住了自己的阵脚,更能及大地杀伤敌人,这样的战绩几乎已经能够称得上奇迹!
但是,在“敌人”撤退,小队全部集合起来的时候,雷动就知道,这事真没完!
“不错,不错,干得真不错啊!”黄希文仍旧笑嘻嘻地,可是看他几乎要跳起来的耳根处的青筋,看他望着乌云和贝世亮的眼神中喷出来的怒火,每个人都知道,这家伙憋着的火大了去了!
下一刻,黄希文果然就爆发了!
“你们是猪啊!”黄希文一跳三丈高,“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在你们历经千辛万苦、筋疲力尽,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不是休息,不是放松,不是放下你们的武器!而是把你们的武器握得更紧,把你们的眼睛瞪得更大!小心小心再小心!因为每到达一个地方,都意味着你很有可能跌入了一个陷阱!都意味着很可能有最危险的敌人,专门等着你们放松的那一刻,在你们身体最疲惫、心情最放松的时候,发起最致命的进攻!”
黄希文盯着乌云,几乎气得打哆嗦了:“你,记不记得这三个月死了几次了?怎么就不长点记性呢?记吃不记打的东西!”
站成一排的队员们,老老实实听着,就连一向以吐槽和顶嘴为本职工作的乌云,也没有说什么。
实在是这一次大伙儿都有点过于放松了,被人骂都还不了嘴!
事实上,这次训练,黄希文和乌云等人都属于“再吃二遍苦、重受二茬罪”,对于已经结束了全部基础科目训练的这几位老兵来说,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向新加入的这只小菜鸟传授在各种地形地貌上的作战经验,并磨合整个小队的战斗队形,以形成新的默契。而雷动尽管已经经过多年的正式非正式训练,而且通过了猛虎大队的选拔,但距离怒龙大队的要求,还有相当的距离,最起码,在猛虎大队,就没有沙漠、冰雪高原的训练,他们的作战方向,主要是山地和平原。
一边是疏忽大意,一边是经验不足,所以尽管这两三个月来,各种各样的战斗和偷袭始终不断,但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况,也总是在不断发生。
可是话又说回来,在大沙漠里奔跑了两天两夜,突然见到眼前的绿洲,谁忍得住心中的狂喜?谁的心头不会出现一丝破绽和放松?
要怪,就怪那帮偏偏选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发动偷袭的家伙们!就好比你谈了七八年恋爱,终于结婚了,可就在马上要洞房,猴急猴急地脱裤子那一刻,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忽然在你屁股上踹了一脚!你郁闷不,你抓狂不,你愤怒不?
“还敢再无耻一点么?”雷动一阵腹诽。
黄希文的目光,终于从乌云身上,转到雷动身上,本来大得跟牛蛋似的大眼,此刻却眯成了一条缝,好半晌才开口道:“你不错,够聪明,够机变,够变~态,能在这种突发情况下,及时作出正确应对……”
雷动站的笔直,心里很是得意,却又有些奇怪,更有些隐隐不安的感觉——这儿家伙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今天这么一番夸奖,谁知道有什么猫腻?
“可是,我仍然要说……”黄希文果然再一次开启了一跳三丈高的暴怒状态:“假如你警觉一点点,以你的本事,几百米外就能发现不对劲!你在想什么?你的猪脑子被沙蝎搅成浆子了?下一次你还这样,还在训练的时候走神,我特么让你背着直升机跑到地老天荒!听到没有?”
“是!队长!”雷动大声回答,心里却不住嘀咕:“不用这么大声吧?看你文质彬彬慈眉善目的,怎么也是一副毛包脾气?最多下次小心点好了……这次算我倒霉!妈的……”
不过,雷动很快就找到了报复的机会。
就在被骂得狗血喷头的当晚,回到建在沙漠边缘的简陋基地,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时,雷动开始检视每个队员的修炼成果,一边感叹苦逼的自己不但白天被人虐待,晚上还要给人做保姆。
忽然,雷动眼神一凝,赫然发现,黄希文体内的真气居然颇为雄厚,已经隐隐有进入炼气期的迹象!
除了乌云已经达到练气后期,即将筑基之外,整个怒龙大队,黄希文还是第一个有突破迹象的人。
自从传授这帮人混沌决之后,雷动就时刻关注着所有人的修炼,每周为他们“体检”一次,虽然大家的进境都非常快,却还是没有想到,只有三个多月的时间,黄希文已经修炼到如此境界!
黄希文躺在床上,已经悄然入睡,但靠着本身天赋的强大和混元功的特殊运转方式,黄希文的修炼只是有些放缓,却没有停下。一呼一吸之间,体内的真气在体内流转不绝,悄无声息地浸润着黄希文的每一条经脉,每一丝肌肉,让他每一刻都在不知不觉中壮大。
此时此刻,雷动注意到,黄希文体内的真气并非循着经脉一成不变地流转,而是从丹田之中流出,经过全身奇经八脉,缓缓但是坚定地向着任督二脉汇聚,而后顺着体内这两条最粗壮、扩大坚韧的经脉,一点点一滴滴向上涌动。在头顶百汇穴,两股缓缓流动的真气似乎遇到什么阻碍,停了下来,后面的真气却仍在缓缓涌上来——这是突破的前兆?雷东不由暗暗有些担心,这般在睡梦中自行突破,就算是自己也没有经历过,万一不成功,势必又要耽搁很久,而且对今后的修炼也会产生不自主的信心“壁障”!
可是要现在叫醒黄希文,有说不定会打扰到他的心神,甚至可能引发真气紊乱,导致走火入魔。
“挺住啊!”雷动心中暗暗叫着,神识一刻不停地监视着黄希文真气运转的情况。
第二十三章 责任与使命
也不知过了多久,黄希文百汇穴内真气越积越多,再次被挤压着缓缓向前,不断冲刷着任督二脉之间那片无形的障碍,仿佛黄河之水遇到冰层的阻碍,水势越来越急,越来越高,猛然间,“喀拉”,雷动的神识中,传来一声轻响,黄希文两条经脉中的真气仿佛突然冲破了什么障碍,洪水般涌出,两道真气狠狠撞在一起,陡然激起滔天巨浪!
睡梦中的黄希文闷哼一声,表情极度扭曲,似乎正在经受巨大的痛楚,然而千分之一弹指之间,两道真气已经融为一体,再度变得如同平静的湖面,但在这平静的湖面下,水势却比原先不知宏大了多少倍,水流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两道真气再也不分彼此,在任督二脉中飞快的运行一周,而后迅疾分注到全身经脉,欢快地循环不绝地流动起来。
“突破了!”雷动狠狠握了握拳,暗自感叹黄希文的运气和天赋:居然在睡梦中完成这样重大的突破,从此踏入练气期,正式成为一个修真者!
此时的黄希文,表情已经彻底平静下来,而且随着体内真气完成第一个大周天的运转,显然已经陷入某种玄妙不可言的境界之中,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良久,在雷动的注视下,黄希文的表情越来越欢快,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一般。
美梦?雷动不由心头一动:自己每次突破修行关口的时候,不是一样要做那个梦吗?难道黄希文也一样?
恍恍惚惚中,黄希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却猛地一愣,只见雷动静静坐在自己床边,脸色严肃,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疑惑,一丝期望。
黄希文刚要开口,雷动急忙伸手阻止了他,指了指门,两人没有惊动任何人,轻手轻脚出了宿舍。
走廊里一片寂静,只有顶部的白色节能灯散发着清冷的光,雷动轻轻指指卫生间,示意黄希文跟上。
“大半夜把我拉到卫生间,雷动想干嘛?”黄希文慢慢走进卫生间,却见一扇窗户微微摆动,雷动正站在窗外一颗大树下,向自己轻轻招手。黄希文一愣,随即脚下微微用力,身形如同一直无声的灵猫一般,只一闪,身体已经冲出窗外,不知比平时轻灵迅捷了多少倍,却又显得飘飘荡荡充满轻灵的美感,双脚轻轻落地,竟如一片飘落的树叶,没发出半点声响。
“坐下,内视!”雷动眼中露出一股赞赏之色,却马上压低声音说道,虽然急于知道黄希文是不是也经历过和自己一样的梦境,但雷动知道,一个修行者突破一个境界时,最好的做法就是好好体验其中无悲无喜、似悲似喜的奇妙难言的心境,这对今后的修行绝对大有好处。但雷动向来是在修炼到一定境界瓶颈,然后继续足够的力量,主动向修行障碍发动冲击以求突破,也不知道在沉睡中突破黄希文能不能及时体会这种心境,立刻喝令黄希文打坐内视,检视内息运转。
黄希文走到树下,盘膝坐好,缓缓闭上双眼。几乎就在开始内视的一瞬间,黄希文脸上就流露出震惊、狂喜交集的神色,双眼蓦地睁开,一道精光自瞳孔中一闪而过,双肩一抖,就要站起身来。
雷动大惊,知道修士修行中一旦心神不守,如不及时阻止,只怕黄希文心神将受到真气反噬,轻者呕血内伤,重则走火入魔,一身功力尽废。但此时体内半点真元也无法调动,危急时刻顾不得多想,一掌拍在黄希文百会穴,同时在黄希文耳边低声喝道“呔!”
万幸黄希文心魔乍起,被雷动一拍一喝,登时清醒过来,强自收束心神,身体重新坐在地上,缓缓放松,过不多时,已经重新沉浸在一片玄妙的境界之中。雷动长长吐了口浊气,知道黄希文这一次不经意的险情算是安然度过去了,心中也不禁赞叹这家伙不但运气好到爆棚,天赋更是出类拔萃,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入定。
良久,黄希文缓缓睁开双眼,感激地对雷动笑了笑:“我突破了是吧?”
雷动点点头:“恭喜,你向着神仙的美好前途又前进了一大步。”话未说完,忽见黄希文捂住肚子,梦哼了一声,身体陡然跃起,从仍然开着的窗口窜进卫生间,匆匆钻进一个蹲位,“砰”地关上只有半人多高的“坑门”。
雷动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非常明智地闭住了呼吸。片刻间,猛烈的稀里哗啦的声音从卫生间传出,一股恶臭几乎瞬间传了出来。
稀里哗啦的声音持续了足足五分钟之久才停下来,紧接着冲水的声音响起来,黄希文捂着鼻子从窗口再次窜出,脸上闪耀着满足的光芒:“奶奶的,疼死我了!臭死我了!”
雷动用手在鼻尖扇了几下,幸灾乐祸道:“这也叫臭?这也叫疼?等你突破筑基期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疼,什么是真正的臭了,等你结成金丹的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全身都疼得恨不能自杀了……”
“还要疼?我……”黄希文的脸当时就抽成一团,但眼睛里兴奋地精光告诉雷动,这家伙兴奋着呢!
看了黄希文一眼,雷动张了张嘴,却又顿住,迟疑片刻之后才道:“好了,回去睡觉吧!”就让这家伙多兴奋一会儿吧,反正那事明天再问也是一样!
黄希文此时耳聪目明,即使在黑暗中仍然将雷动的表情尽收眼底,疑惑道:“怎么了,你想说什么?有事干嘛憋着,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雷动笑了笑:“没什么大事,明天再说!”
不想黄希文却犯了倔,道:“不行,有事不能憋着,对身体不利,说完再走!我是队长,我命令你——说!”
雷动沉吟一下,正正神色,十分严肃地问道:“你刚才在宿舍,是不是做梦了?”话一出口,雷动的心情竟然有一丝紧张。
黄希文张大嘴巴看着雷动:“这……这你也看得出来?”
雷动一喜:“你真做梦了?梦见什么?”
“这个……这个……能保密不?”
“我靠,你保个屁秘!快说!”雷动看着黄希文欲言又止的样子,几乎想一脚踢过去。
黄希文一张黑脸忽然红了一红,期期艾艾道:“这个……我梦见……我梦见俺们村的二丫头冲着我笑,笑的真甜……”黄希文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星星,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缅怀之意。
雷动一颗心却沉了下去,不甘心地问道:“就这个?没有别的?”
黄希文见雷动脸色有些苦涩,也收起**的表情,关心地问道:“就这些……你怎么了?”
雷动的心瞬间沉到谷底:黄希文没有和我做一样的梦,那么,那个梦就不会是修真者普遍会做的,想起自三岁开始修真显现过无数次的梦境,不由越发疑惑:究竟为什么,自己每次修行突破,都会做同样的梦?作为一个修真者,雷动自然明白,这时间有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个梦一定不会只是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简单现象,因为除此之外,雷动从不做梦。
那双有充满热切的眼睛,究竟代表着什么?那两句断断续续没头没脑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雷动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黄希文更加紧张:“你没事吧?究竟是什么事?”
雷动缓缓摇了摇头,有些苦涩地说道:“我没事,我也搞不清楚究竟在那么回事……”顿了顿,雷动抬起头,眼中透出坚定的神色:“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的,一定会!”
两人轻手轻脚地回到宿舍,站在床边,黄希文满脸担忧地看着雷动,目露询问之意,雷动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轻轻一纵,跳回上铺。
所有队员们都已经熟睡,下铺的黄希文也已经发出绵长的呼吸声,雷动躺在床上,双手垫在头下,双眼瞪着天花板发呆。
良久,雷动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面前一片黑暗。迷迷糊糊中,两点亮光在眼前闪动一下,再闪动一下,雷动知道,自己又要做那个梦了,可是这次,自己没有突破啊——自从进入部队,自己就已经彻底中断了修炼,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做那个梦?
雷动很疑惑,他的意识似乎飘出自己的身体,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步一步向那两点亮光走去。他明白,那两点亮光,其实是一双眼睛,那眼睛的样子很熟悉,似乎还在母亲体内孕育的时候,就已经见到过;又似乎很陌生,陌生到雷动几乎每一次见都能够感觉到不同。那双眼睛似乎很大,几乎充满天地;又似乎很小,只是一点点的亮光,但那闪闪的精光让雷动金丹中期的神识都有些不舒服。
疑惑中,雷动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到那双眼睛前。
“你来了!”飘飘荡荡的声音响起,似乎在耳边,又似乎在远在天边,似乎很洪亮,几乎充斥整个空间,又似乎很小,小到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雷动站住,沉默着。
“今天,你又有了一丝改变,也许还没有意识到,但你其实已经明白,你不是一个人,你身边的朋友、战友,都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你已经懂得关心他们,懂得为他们而战——记住,军人,有时候就是为战友而战的!”
“你究竟是谁?”面对纠缠了自己十五年的梦境,雷动再也忍耐不住,第一次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那个声音沉默着。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或者,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你怎么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又为什么会了解部队的事情?”雷动连珠炮似的发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个声音依然沉默着。
就在雷动几乎要泄气地认为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时候,那个声音又飘飘荡荡地响起:“这一切,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只要牢牢记住你的使命,牢牢记住你的责任……”
又是使命,又是责任!是雷动知道,当这个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梦境就会随之结束,简直比德云社合唱《大实话》还准。
雷动决定今天一定要弄个清楚,那个声音“责任”二字话音未落,雷动已经张开嘴:“究竟……”
但是雷动的反应依旧慢了一步,就在他口中的两个字刚刚离开嘴唇的时候,那双闪亮的眼睛和那个飘忽的声音已经倏忽不见,雷动的意识也刹那间回到自己身上。眼前又是一黑,宿舍的天花板再次出现在雷动眼前。
他妈的!雷动恨得牙齿咯吱吱作响,什么狗屁哒哒的宿命,使命狗屁哒哒的责任,你特么倒是说清楚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究竟想要我干什么?你不说我特么知道究竟是什么责任啊,这特么不是神经病吗?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在这三年中,安静一共接到雷动十封信,每一封信的开头,都是同一句。
“亲爱的救命啊!我被活埋了啊,那个变~态竟然在冰川上制造陷阱,等我们掉进去的时候,竟然还制造了一场雪崩,要靠自己爬出来的啊,憋死我了……”
“亲爱的救命啊!黄希文简直就是个大变~态!他会让你在几乎没有氧气的高原上跑100公里,等你精疲力尽的时候,手里拿一瓶高度白酒,一只烤得金黄色的烧鸡,告诉你,要想喝到这一口下去就能,全身暖烘烘的美酒吃到这滋滋冒着油的美味烧鸡,享受到舌尖上的共和国的美好滋味,还得再跑50公里……我好饿……”
“亲爱的救命啊!我们脱得只剩下一条八一大裤衩,被**捆扎术绑在一块礁石上,只允许带一把军刀,四周全是鲨鱼,鲨鱼啊有木有!严正抗议,强烈谴责,这纯粹不把人当人啊!”
“亲爱的救命啊!刚刚在雨林里捉蛇来着,那个变~态告诉我们,捉到蛇不算本事,还得不让蛇跑掉,又不让杀,肿么办啊?多亏我聪明啊,猛挤蛇头,让它的嘴张开,然后把蛇尾巴塞进去,看着那蛇在地上转圈子,就是跑不掉,我真是太聪明了——可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呢?”
“亲爱的救命啊!你能想象被人一脚从1万米高空踹下去,到500米才允许开伞是个什么感觉不?天是那么蓝,地是那么炫,空气吹出来的风跟刀子似的往身上戳啊!伞刚刚张开,勒得全身疼,疼劲还没过,就摔地上了啊有木有,摔的地方差两米,姿势稍微差一点就告诉你摔得不对换个姿势重摔啊有木有!”
“亲爱的救命啊,我现在在开直升机——开飞机我倒是喜欢,可是那些变~态的家伙,居然规定飞行高度不得超过1米!舷窗外就是草坪,贴着草皮飞啊,只要一开舱门,就能把腿伸到地上当刹车用了!拜托,就算是超低空突防,也不用费这么低吧……”
“亲爱的救命啊,我们现在又被扔到沼泽里了,这里的泥真粘,糊在身上,洗上个十天半月都洗不净——现在我完全就是一个泥猴的形象,关键在于,沼泽里,到处都漂浮着……呸呸呸,不说了,太坏胃口了!”
“亲爱的救命啊!那帮变~态变本加厉了有木有!训练训到要死人不算,每天还要抽出一个小时学外语有木有!杰彭语也就算了,米尼亚语也就算了,这些咱都有底子,可是那倒霉的乌古查特语太拗口了有木有!虽然说那帮东乌古查特恐怖分子实在太嚣张,可是打过去灭了他就算了嘛,为什么要学他们的鸟语,为什么还要要求话说出去得让人听不出一点生涩?我宁愿去找个阿非瑞卡土著部落语言学去……”
……
沙漠戈壁,草原沼泽,高原山地,热带雨林,深海岛礁……三年时间里,雷动进行了超过20种特战作战地形训练!
每三个月左右,雷动都会趁着训练间歇转场的空闲,给写上一封信,用怒龙大队专用邮路,寄给安静。
除了写信,这三年之中,雷动和他的第三分队的小伙伴们还回过学院五次——平均每半年一次,每次半个月左右,主要是学习各种令他们头大无比的“文化课”。
对乌云这样的崇尚简单的暴力的家伙而言,野外训练固然是一种痛苦无比的折磨,但相比之下,他宁肯受这样的折磨,也不愿意回学院经受学习的“摧残”。
但对于雷动而言,这短短的两周,却宛若天堂。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见到朝思暮想的爱人更开心的事情吗?还有比享受爱人的软语温存更惬意的事情吗?还有比沐浴在爱人似乎要将自己融化的目光中更美妙的事情吗?
而对于安静来说,这短短的每半年一次的半个月时间,也是她最美好的回忆,是她在紧张的学习之余,能够得到的最好的心灵慰藉。
作为一个文学系毕业的博士,转做信息战的研究生,这中间的差别,实在过于巨大,尽管智商高达150以上,但完全没有接触过得领域,让她仍然不得不承受巨大的压力。
偏偏,这种压力竟然找不到适合倾诉的对象!
母亲远在千里之外的故乡,无论如何不愿意搬到汉京这座特大型现代都市居住,用她的话说就是“不去受那份洋罪”;
唐老太爷对她固然关爱备至,整个老唐家也都对她十分关心喜爱,但无奈年龄、辈分差距实在太大,何况这些“小事”怎么好去麻烦每天大事都忙不过来的刘家人?
雷动的母亲倒是对安静很不错,也很愿意和安静聊聊天,但她毕竟很大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婆婆”,说说日常小事还可以,说这些话,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放不开。
现在的同学还不够熟悉,以前的同学,熟悉是熟悉了,却也不能向他们透露和军事秘密相关的话题……
只有雷动,可以静静地倾听她的倾诉,倾听她的思念,倾听她的烦恼,倾听她的幸福。
安静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雷动的来信,越来越期待和雷动的相聚。
来信,读信,见面,思念,再来信,再读信,再见面,在思念……在这种一次又一次的反复中,再心情不断的起起落落中,安静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对这种循环产生了极强的依赖,自己已经再也离不开这样的情愫,再也无法忍受没有思念、没有雷动日子了。
每一次来信,她都会急切地期盼下一封,每一次见面,她都会热切地期待下一次。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再这样下去,我都快变成‘望夫石’了……”低着头,安静白皙清丽的脸庞上,悄然飞起一片红云……
第二十四章 惊天大案【改】
雷动是在第一次从外训地回到学院,也就是正式开始训练半年之后,知道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的。
2028年,3月18日,晚上七点。
雷动和全大队30号人整整齐齐坐在基地内的三楼电教室,观看每天晚上准时于此时开播的《新闻纵横》。
作为一个战士必须要参加的政治教育的内容之一,观看最高媒体的《新闻纵横》,是这支部队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传统——除非正在执行野外任务。
当天的新闻开始的时候,其实和往常一样,也许会让一些政客从中品味出许多弦外之音,却实在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吸引这群血气方刚的小子。雷动和乌云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一边和周围的战友挤眉弄眼。
然而,几分钟之后,雷动的表情就变得极为诡异。
在一番照例的领导很忙、形势一片大好、全国人民很幸福之类官样文章之后,本来应该是“国外人民水深火热”的时间,谁知电视屏幕上画面一转,穿着黑色正装、一脸苦大仇深的主持人回到镜头中,满脸严肃地口播到:“共和国最高检察院起诉林江北。”
“嗡——”短短的一句话,却宛如一声炸雷,响在雷动耳边,竟让他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本台最新消息,共和国最高法院首席**官吴志胜透露,共和国最高检察院已经正式起诉前最高议会成员、原总统办公厅主任、议会上院副议长林江北,最高法院已经予以立案。此前,汉京市议会已经通过了弹劾林江北的决议,撤销其汉京议员资格,对其涉嫌犯罪问题及犯罪问题线索移送司法机关依法处理。据了解,此次林江北将被指控犯有巨额贪污受贿、滥用职权、包庇罪犯等罪名。据知情人士透露,此案与此前林天逸(林江北之子)涉嫌多起**、杀人、伤人案有关。据信,上述案件调查和复查过程中,林江北曾严重干预司法……”
“我靠,我靠,这不是把林江北掀了个底朝天?”
雷动目瞪口呆。
就在一周前,五年一次的全国大选刚刚结束,唐逸平以绝对优势毫无悬念地当选共和国总统。
就在当选当天,唐逸平在就任演讲中,就宣布要彻底铲除国内**丛生的现象,誓言“无论是什么人,无论他的地位多高,只要触犯法律,就必将受到严惩”。
而对林江北的出手,很可能就是唐逸平在反腐和稳固地位两个方面,同时挥出的第一刀!
只不过,这一刀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威力和震慑力实在是太足了!
雷动这一段时间一直忙于训练,再加上自己的老子拍胸脯打包票替自己扛,一直没怎么关注这件事,自然不知道,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和林江北隐隐有牵连的多名地方和部委高官,已经先后落马,或者被秘密控制。
他只知道,以老唐家遮天蔽日的实力,确保安静和自己的安全,当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要想掀翻一个重量级政治人物,一个很有希望进入最高核心层的准超级大人物,却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不是包括唐老爷子坐镇的唐家能够独立办到的。
毕竟,林江北能够坐上目前的位子,也是经过二三十年的布置、博弈,背后的关系网绝对盘根错节,相当惊人。更何况,他背后的林家,也是国内政坛一只举足轻重的力量!要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当代代言人下手,必定会触动相当多的一部分人的利益,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
这件事需要老唐家或者老爸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做出多少让步,才能够达到这样的效果?想想都令人头疼。
同一时间,楼下值班室内,轮到大值日的黄希文军容严整,坐在椅子上,嘴里哼哼着“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一边想着分队蒸蒸日上的成绩,一边想着自己日益精深的修行,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叮铃铃……”值班室里的电话突兀的响起来。黄希文一愣,一般这个时候点,很少有电话打过来啊,难道出事了?
黄希文一把抄起电话:“你好……”
还没等他说完,雷天刚响雷般的声音已经响起来:“让雷动听电话!”
简短的新闻过后,新闻终于进入了“世界人民水深火热”时段,雷动还在被刚刚听到的消息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雷动,接电话!”听到黄希文的声音在楼下响起,雷动翻身就窜出三楼窗户,三下两下就到了一楼。说起来雷动就觉得有些好玩,他见过的特种部队不下十几支了,可无论是哪一支,上楼下楼,就特么没一个是好好走楼梯的,全都是徒手攀岩那一套!
走进值班室从黄希文手里抢过电话:“你好,那位?”
“我是你老子!”
“我……”
“好了,不和你废话。”雷天刚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新闻你看了吧?那件事已经彻底解决了。”
“是,我看到了,不过……”雷动当然知道老爸口中所说的那件事究竟是什么,可是究竟是怎么解决的,而且这么快?
“不过什么?”
虽然当着黄希文的面,有些话不好说得太明白,但有疑问憋在心里显然不是雷动的性格,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那点事情还不足够把他办成这样吧?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电话那头的雷天刚叹了一口气,听上去却似乎因为儿子能够想到这一层感觉有些欣慰,沉吟了片刻道:“我这里有两条来自网上、未经证实的消息,当然,这两条消息还没有发布,就被我们的有关部门扣下来了,你可以听一下——”
雷动知道,老爸口中所谓未经证实的消息,其实很可能就是事情的最终真相,屏住呼吸,静静听着老爸缓慢的话语。
“第一条是去年8月底的,某网记者从秘密渠道获知,日前,在某省通往汉京的高速公路上,军方截获一辆满载炮弹的民用车辆,此案正在处理中……”
“第二条,是去年9月1日的,某网记者独家消息,警方在对通密县紫玉山庄进行检查时,在该山庄地下密室中,查获大批制式武器,包括自动步枪、机枪、火炮等,甚至包括两部导弹发射器……”
通密县,紫玉山庄!
雷动猛然想起,那晚出事之后,隐隐听到父亲打过一个神秘电话,其中就提到了这两个地名。
不用问,这两件事情,其实就是林江北做下的,而父亲所为“布置了两年,要提前发动”云云,也一定指的是这件事。
石破天惊!
历朝历代,无论什么人当政,“谋逆”都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雷动是真被这两个消息震惊了,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他们……他们疯了?!”
“哼哼,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雷天刚冷冷地笑了两声,随即重重啐了一口:“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几个虾兵蟹将就想翻天!”说完就“啪”地挂掉了电话!
于是,在第二次回到学院学习文化课的时候,雷动见到了林江北。
这老家伙在学院开了门官场行为学——学这个玩意有毛用啊,难道退役之后去某点写官场小说?
头天一上课,雷动看到林江北的时候,差一点叫出声来,谁知道这老家伙会不会认出自己这个生死大敌?不过后来想想,自己穿了军装,想来对方也认不出来,就算认出来,一个一辈子都不可能走出赵都监狱的糟老头子,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看着这个曾经显赫一时老家伙,现在却变得一副规规矩矩的样子,雷动有些莫名地感慨,同时也有些好笑,甚至觉得自己在台下欣赏这老家伙的丑态,实在是件赏心悦目的事,虽然说起来不怎么厚道。
黄希文看着站成一排,傲然挺立,充满精悍之色,隐隐已经有一股冲天煞气,更有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种舍我其谁豪气的兵,缓缓点点头,提高声音道:“现在,我宣布,雷动同志的基础训练,全部结束!至于成绩……”
眼睛逐一从乌云、贝世亮、郎天宇等身上,缓缓掠过,最终聚焦到雷动身上,一字一顿地道:“成绩,令我震惊!”
“三年!三年时间里,你完成了27种特殊地形下的特种作战训练,完成了我军主要装备的熟练操作,小队间的战术达到完全默契,五门主要外语学到跟自己母语一样熟练!”
“完成这一切,你用了三年时间!在此之前,大队分队完成训练的最快记录是六年,个人最快纪录,是五年!”
“你用自己的努力,用自己的智慧,用无法计数的血和汗,用了三年时间,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最后一年的训练中,其他三个分队,在对抗中已经无法单独和我们对抗,只能以绝对优势兵力,困难地取得局势的均衡!”
“我不得不说,你们是最棒的!你们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的战士,我,以你们为荣!”
不仅雷动乌云,就连骆浩然和宋金刚,听到黄希文这番话,也不由昂首挺胸,脸上放射出熠熠神光。
“重要的是,当然不得不到说的是,由于我们的秘密修炼,我们每个人的战斗力,都已经得到了翻天覆地的提高!”黄希文神秘兮兮地打量了一眼四周,仿佛生怕有什么人在偷窥似的,而下面站立的六个人,脸上也都露出了相同的神秘二会心笑容。
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倒是一点都不夸张。三年下来,基础最好的乌云和黄希文,都已经成功跨入筑基期,其他几个人,也都冲破了炼气期的障碍,跻身修真者之列,速度、爆发力、耐力、对力量的控制、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每一项身体机能都有着堪称变~态的进步。其战斗力,已经不能用通常战士的标准来衡量了。如果不是为了更好锤炼他们的作战能力,在训练中严禁使用他们的“超能力”,恐怕一二三分队齐上,也不见得能给他们造成多**烦。
“不过,”黄希文顿了顿道:“个人的战斗力再强大,对于一个战士来说,也只是有了一个好的基础,这个道理不用我多说,要想在军人这个职业上到达巅峰,要想在战斗中战无不胜,我们必须不断向前进,不断培养战友之间的信任和默契,不断迎接新的挑战!这种挑战没有尽头!我希望大家永远记住,我们,是祖国手中最锐利的那把尖刀,我们的一切,都必须以斩断敌人的魔爪,把我们的锋刃捅进敌人最致命的要害为目标!将一切来犯之敌完全、彻底、干净地消灭!”
“们誓言守护我们的国家,守护我们的土地,守护人民的尊严和利益,我们秉承我们的信念,奉献我们的生命,我们誓言——背叛国家者——”
“杀!”
“背叛民族者——”
“杀!”
“背叛人民者——”
“杀!”
“侵我国土者——”
“杀!”
“犯我人民者——”
“杀!”
“啪”地一声,雷天刚关闭了眼前的的三分队训练视频,黝黑的大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这帮小子,还真是不会让人失望,只希望在未来那无边的血与火中,他们会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强大……”
第二十五章 给我半小时证明给你看
凝视着安静那仿佛清晨盛开的玫瑰花一般,闪着朦胧的珍珠般光泽的脸庞,雷动的心脏不争气地猛烈跳动起来。
十天前,雷动回到学院,放下背囊的第一件事,就是风一般冲向安静的教员宿舍。
就在那间小小的,有着军营的干净整洁,又有着青春少女靓丽动人,更有着天才博士宁静悠远大家闺秀意蕴的宿舍,雷动和安静呆在当地,没有久别重逢的激动地惊叫,也没有仿佛永远也说不完的情话,只是静静地互相凝视,眼睛,再也分不开,心中,再也没有这世界上的一切。似乎,似乎要把对方的影像深深铭刻在脑海之中。
从这一天起,两个人就彻底沦陷在这种甜蜜和幸福之中。十天来,只要一有时间,雷动就会跑到安静那间小小的温馨的宿舍,时而并肩携手,时而轻言细语,难解难分。
说起来,如果不是能够和安静每天相聚一小段时间,雷动这个假期一定过得郁闷无比。
基础训练结束回到学院之后的第三天,雷动和所有第三分队的队员一起,得到了长达一个月的假期。但让雷动分外不爽的是,这个所谓假期,居然只是能够每个周日完整地休息一天,除此之外,只能在当天正常训练结束之后,“享受”到没有“加餐”训练的待遇——其他时间,所有训练一概正常进行。
这也叫假期?
雷动还好,乌云这个憋不住事的家伙,直接跑到院长办公室叫苦投诉,却被雷天刚一句话就撅了回来。
“你听不懂全天候作战值班部队是什么意思?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我……”
“要假期,就是这个,不要,这个也没有,马上滚回沙漠,搞一个月生存训练!我还不信……”
雷天刚话还没说完,乌云已经乖乖敬礼告退。而悄悄潜伏到院长办公室外偷听的雷动等人,则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不过,对于雷动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假期的问题,而是托共和国部队制度的福,军官是不禁止谈恋爱的!三年前,刚刚进入怒龙大队不到一个月,雷动就因为在猛虎大队期间那次行动,被记了个二等功,直接从列兵提干,挂上了少尉衔,三年之后,提升为中尉。
虽然军衔在怒龙大队仍然垫底,但好歹也算军官啊!
一个报告打上去,总参某部部长、侦察学院院长、怒龙大队大队长雷天刚中将大笔一挥:同意两位同志确立恋爱关系!放下笔,雷天刚才很是不屑地撇撇嘴:装什么样子?难道我不批你们就不谈恋爱了?不知道你妈已经一天不见那丫头都要想三遍的地步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除了训练、学习和打磨自己的武器之外,雷动的业余时间,几乎全部在安静的宿舍中度过,即使乌云大骂“重色轻友”,也只当他在放屁。每天期盼的,就是那一段时间不长的相聚。
比如今天,回学院十天来第一个可以全天休息、不用上课、不用训练的周日,雷动天刚亮就敲开安静的房门,而安静,似乎也早料到一般,带着一丝甜蜜的微笑,轻轻打开房门。
现在,雷动就惬意地半躺在安静的床上,手中拿着一本关于某恐怖组织主要头目的秘密材料。
这份材料据说是花了很大精力和代价,由一名打入这个组织内部的“鼹鼠”几经周折才发回国内的。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安静的床柔软又幽香,安静的面容既清丽绝伦又散发着迷人的妩媚,仿佛整个人都被一种神秘的光彩笼罩,雷动只觉有如身在云端,心神飘啊飘地。
看一眼那刚刚修剪过的黑亮短发,看一眼那如花的容颜,再看一眼手头的资料,雷动心理美滋滋地:古人以汉书下酒,本少爷以美人玉貌下书,这境界,啧啧……
想到得意处,雷动再次忍不住心中情意,欠起身来,飞快地在安静白玉般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啵!”
“别闹!”安静轻轻点了雷动额头一下,这个家伙,怎么从来就没个安分的时候呢,“好好看资料,省的回头被骂!”
“被骂?怎么可能!”雷动嬉笑着撇了撇嘴,“虽然跟你这种智商超过170,用了两年时间就从一个文学系少女变成军事战略学博士的天才比,但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有的……你难道不知道,在整个汉京学生届,雷动这两个字,就是绝顶天才、过目不忘、超级无敌大学霸的代名词?”
安静被雷动的夸张逗乐了,一张俏脸如同花儿般绽放,嘴里却道:“就你?”
“不信是吧?给我半小时时间,我证明给你看!”
半小时后,雷动合上手中的资料,笑嘻嘻地递给安静:“有请安教员检查作业!”
“德行!”安静浅笑着白了雷动一眼,却伸出白玉般的小手,接过那份厚厚的、a4纸打印的资料。
早在一年前,在军事领域还是一片空白的安静,已经正式完成在国防大学的信息战研究生课程,获得硕士学位后,继续进修军事战略学博士。
而在她的硕士论文和档案推荐评语中,他的导师,国内某著名军事战略学教授,除了对她超凡的记忆力、理解能力大加赞扬之外,更对其在战略布局的洞察力、战役策划的创造力、战场统筹方面的强大组织能力赞不绝口。
“如果在战争年代,安静同志必将成为共和国一颗璀璨的将星!”这位教授私下里叹息着说道,似乎多少为安静生在和平年代、同时又是一位女性感觉有些惋惜。毕竟,在“战争让女人走开”的强大传统观念影响下,无论哪一样,都会对一个女军人的军事生涯有着很大限制,更何况,安静还两样都占了!
对于这样的天才人物,军方各部其实早就围绕安静展开了一场悄无声息的争夺战。最终,凭着怒龙大队的特殊地位,以及雷天刚胡搅蛮缠、浑不讲理的无赖性格,安静的关系最终正式调入怒龙大队,成为学院军事理论教员和大队作战参谋。这让想让安静留校任教国防大学、有意培养其成为新一代战略筹划后备力量的总参谋部作战部、开出极高待遇条件的战略导弹部队、答应其成为核心作战部门处室负责人的海、空军司令部,以及处于“对敌”前线的金陵战区负责人大为恼火,狠狠敲了雷天刚几顿好酒,才稍解心头之火,忿忿不平地打道回府。
而作为侦察兵学院的军事理论教员和怒龙大队作战参谋,安静当然有资格接触到这份资料,事实上,同样的一份资料,昨天下午也一样发到了她的手中,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她的文件柜中。
安静绝不相信,在短短半个小时内,雷动真的能将这封资料上的内容全部记下来——即使是自己,从小记忆力超群,智商超过170,也几乎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堪堪消化完毕。
而雷动,昨天下午一直在训练,晚上在自己这里腻着,一直到熄灯号响起才百般无奈地离开,今天一大早又跑过来,而最重要的是,他手中的资料,是到了自己这里才拆封的,也就是说,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有看过一眼!
这么短的时间,记住数十页、超过两万字的文字,除非他的双眼视扫描仪,他的大脑是一块高速大容量硬盘!
第二十六章 妖孽
“嗯……雷动中尉,”安静板起脸,努力做出一副有几分师道尊严的严肃模样,一张俏脸却越发显得可亲可爱,“请你复述艾伊姆·纳瓦尔基本资料!”
“是,教官!”雷动身子仍然躺在安静的大腿上,右手却五指并拢,放在鬓角上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连上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眼中却是忍不住的笑意,“艾伊姆·纳瓦尔,35岁,出生于宁北省达理自治州,因从事分*裂活动,于2025年被通缉,2026年越境逃窜至阿曼达共和国,进入恐怖分子训练营受训,曾参与策划并主持发动宁北省苷州市爆炸案,宁西省喀达市爆炸案,宁西省兰田州警局袭击案,直接间接造成我群众伤亡数百人,8名警察因此不幸殉职……”
这些内容仿佛就印在脑海中一般,雷动说来没有半分滞涩,没有一字错漏,而且语速越来越快,安静眼睛越睁越大,简直无法相信,却听雷动猛然顿住,叫一声:“笔墨伺候!”
安静呆呆地看着雷动,机械地递过一支笔一张纸,雷动一把抄住,就躺在安静怀里,一手撑着纸,另一只手持笔,飞快地画了起来,口中却没有半点停顿。
“头脑精明,身手灵活,现任暴力恐怖组织东乌古查特解放突击队行动部副主管,所谓西部阵线共和国流亡政府武装部副主管……”
在滔滔不绝的话音中,在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中,在安静不可思议的震惊神色中,一副素描图画,已经出现在那张a4打印纸上,正是艾伊姆·纳瓦尔的画像,和资料中的照片相比,分毫不差!
“怎么可能!”安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雷动的声音仍然没有停下,他手中的铅笔仍然在纸上飞快地滑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一个个人名,一条条信息,一幅幅肖像,在雷动的口中、手中流动着,宛如一条永不停息的小河,向前奔涌,连绵不绝!
“霍依提姆·米夫尼,57岁,出身于宁西省兰田州,……东乌古查特解放突击队作战部部长,西部阵线共和国流亡政府总参谋长……”
“卡普曼·德拉伊,56岁,出身于宁北省喀达市……东乌古查特解放突击队情报部长,西部阵线共和国流亡政府内务部长……”
“阿古拉善,59岁,出生于肃州省甘凉市,东乌古查特解放突击队总司令,西部阵线共和国流亡政府总统……”
不需要再有其他考验和证明了,的的确确,真真实实,确凿无疑,雷动已经在短短半个小时时间里,将面前的材料全部吸收完毕!
安静呆呆地、机械地看着雷动不断开合的嘴巴,看着雷动年轻却充满自信,洋溢着异样光彩的脸庞,如同看着一个妖怪。
全部记住如此庞杂的信息,已经令人吃惊地合不上嘴,然而相比记住这么多文字,更让安静震惊的是,雷动居然不但能够记住每个人的长相,甚至能够一丝不差地画出来,就像是一部超高分标率的复印机!就连这些人眼神中的那份或跋扈、或阴沉、或凶狠的神色,仿佛都跃然纸上!
尽管安静知道,作为一个顶尖特种兵,作为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作为共和国暴力机器最顶尖的战略力量,怒龙大队的每一个战士,都要具备一手精湛的地形测绘技术,但那是地形测绘啊,不是画画!而很明显,不说那些国画啊油画啊神马的,单说这份几乎复制一般的手段,就已经是一个绘画大师的水准!
她当然不会知道,凭着大脑对眼前所见的一切事物的准确记忆,凭着对自己全身每一条肌肉力量的精准控制,雷动做到这一切,并不困难,实际上,安静一开始想的并不错:在某种程度上,雷动就是一台扫描仪外加一个高容量高速硬盘!
瞠目结舌地看着雷动,在这一刻,安静甚至有一种冲动,恨不得把雷动的脑子扒开,看看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东西!而她的心中,再一次浮现出雷动在汉京大学校园内第一次出手时,带给自己的震撼感觉:“这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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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点,汉京西北四环外,长春园。
这座近千年前即以开始修建皇家行宫的园林,经历代帝王不断整修扩建,于360多年前达到鼎盛规模,占地290多公顷,林密葱茏,园林亭台无数,更有占地220多公顷的昆明池,海拔60米高的万世山,湖光山色,景色宜人,是汉京市乃至整个共和国最为著名的景点之一。
来这里游玩,是雷动的提议。
从某种意义上说,从小生活在部队大院,接触的大多是一板一眼的各级军官,参军后又一直接受各种传统教育,雷动少年时代尽管经常打架闹事,但骨子里,却是一个相当“传统”的纯良少年,心底始终有一些旁人看起来显得很古怪的坚持。比如,他固执地认为,恋爱,就应该是两个人花前月下,轻言细语,眼神交错,情态缠绵。而不是认识第一天就去开房。
所以,他坚持要到这座共和国最著名的皇家园林,欣赏湖光山色之余,细细体味恋人之间细水长流的脉脉温柔。
而长春园所处的位置,也是他选择这里的重要原因。
作为一名特战精英,雷动当然知道时间和计划的重要性,所以他的计划相当精准。
这里距离怒龙大队基地不远,距离总参二部家属院所在的杜家川也不太远,距离汉京大学西门也很近。按照雷动和安静用了三分钟就讨论好的计划,上午两个人在长春园游玩,11点一刻出园回家,正好能够赶上吃顿老妈做的好饭好菜,跟老妈好好聊聊天,下午六点钟吃过晚饭,再到汉京大学校园里回味一下两人最初相识的情景,最后掐着点在归队时间之前返回大队——这一天的相聚,那叫一个完美!这才叫生活!这才叫恋爱!
作为这个计划的起草者和执行者,雷动当然不会想到,这次游玩中发生的突然变化,将会是他即将面对的一波又一波血雨腥风的开始,现在的他,正拉着安静的小手,在昆明池边的长堤上漫步。
第二十七章 天灵锁突变
时方初夏,天气逐渐转热,无数游人从各处涌过来,满园看去,尽是人头。步履匆匆、却时不时停下来拍张到此一游照片的外地游客们,飘来飘去、穿得很危险却长得很安全的姑娘们,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看一眼就知道妄图揩油的骚年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跟爹娘闹别扭、满地打滚的熊孩子们,加上蹲在一边吆喝着叫卖汉京传统小吃的小贩们,让这座皇家园林显得无比喧嚣。
但面对这样的纷扰和喧嚣,雷动只是牵着安静的手,微笑着,凝视着,没有一丝烦躁,没有一丝不耐——要在以前,看见这么多人挤来挤去,早就抹头就走了!
甚至,雷动自己都为这种反常的现象感到奇怪。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雷动很清楚地知道,这并非是由于自己已经开始懂得欣赏眼前湖光山色的美景的原因。
作为一个长时间内被严酷训练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特战队员,看到眼前的湖水,第一印象居然不是清澈的湛蓝湖水是多么宜人,竟然是采用什么线路,运用什么手段攻进湖心的小岛;看到平地拔起的万世山,想到的不是葱茏的林木是多么静谧,而是在什么地方建立几个什么样的火力支撑点,才能够坚守更长时间……
这让雷动很有几分挫败感,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已经变成了一个审美白痴。
雷动也很清楚地知道,同样也不是见到那么多花枝招展的mm的原因,不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样的话,就算在任何人看来,静静地陪在雷动身边的安静,无论是相貌还是身材,都不是那些叽叽喳喳飘来飘去的女子们能够比拟的。
更重要的是,她那宁静而又淡然的气质,她那无限温柔中偏偏又带着一丝刚健的形象,她那仿佛会说话的、深邃幽远的双眸,仿佛盈盈秋水一般,轻灵灵地一转,仿佛就能够把人的三魂七魄吸引入一泓湖水之中,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沉醉,为之自惭形秽,连她的容貌都会忽略过去,似乎多看一眼,都会是一种亵渎。
无数人的目光,都在传达着同一个念头:这才叫女人!跟这样的女人相比,自己见过的那些所谓美女,只不过是庸脂俗粉,只不过是没有魂魄没有灵气的充气娃娃!
而拉着这样的芳华绝代美女玉手的雷动,更是对周围女人没有丝毫兴趣。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产生那种奇妙的感觉?雷动微笑着皱眉,微笑着漫无目的地打量着周围熙来攘往的人群。
“爸爸,我要那个,我要那个气球!”
一个奶声奶气的稚嫩声音传进雷动耳朵,凝神望去,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穿着短袖短裤的小正太,踮着小小的脚尖,小手高高扬起,指着一个小贩手中飘扬的猴子形状的气球,喊叫着,那稚嫩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和渴望。
小正太身后,是一对很普通的夫妻,年纪大约只有三十来岁,衣着很简朴,但浆洗得干干净净,两人手拉着手,看着在自己眼前撒欢的孩子。
“爸爸爸爸,我要……”
“好,买!”年轻的父亲点点头,从口袋中掏出几张半新不旧的零钞付了帐,那小正太欢呼着,一把接过小贩递来的气球,奶声奶气地说了声:“谢谢叔叔!”又回头说声“谢谢爸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转,在蹲下来给自己整理小小鞋带的妈妈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在父母亲满怀爱意的笑容中,举着那支并不高档的气球,咯咯咯地笑着跑开了。
看着一家三口温馨的画面,周围人群发出善意的哄笑,就在这一刹那间,整片区域都活了过来,似乎一副静止的图画突然被注入了灵魂,充满令人沉迷的活力。
雷动也笑了。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忽然明白,自己最希望看到的,其实正是这种,充满了活力的人的生活,自己最希望过的,也正是这种充满了感情的人的生活。
不是因为自己刚刚经历了超过三年的残酷训练,不是因为“当兵三年,母猪赛貂蝉”而产生的对人群的渴望,而是因为自己本身就是这些人的一员。
是的,是“人”。
“人”,是别人,也是自己,是个人,也是万千众生。自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而站在一个军人一个战士的角度,自己又是为了保护这些人和他们生活的卫士,与此同时,作为一个修真者,自己又是超脱于芸芸众生、似乎从上空俯瞰众生的“神”。
这三种身份相互交缠,蓦地让雷动产生一丝难以言说的领悟,世界万物芸芸众生仿佛一刹那在自己面前变得清晰起来,而自己深处高空,却又毫无隔阂地融入这一切,而胸怀中,更充满这一种“悲悯”的情怀,自己似乎忽然和谐和谐素不相干的人,产生了一丝奇妙的血脉相连的感觉,一起生一起死,一起欢乐一起悲哀,这就是自己对于世间万物的“爱”……
“啪嗒”,雷动脸上含笑,一滴眼泪却忽然从眼眶滴落。就在这一刹那,雷动猛然间觉得自己体内真元微微一动,原本在体内经脉中按照固定度、固定轨迹运行的真元,忽然间加快了速度,金丹内的那个小小的元婴,也忽然间微微睁开双眼,射出两道淡金色的光芒,直冲头顶百汇穴,将整个体内世界照得亮堂堂的,浑身上下每一丝肌肉,在这一刹那也仿佛有了生命和灵魂一般,变得活泼泼地,整个人从内到外,都仿佛充满了活力。
“喀”。
元婴雏形眼中射出的淡金色光芒敛回之际,忽然在体内“天灵锁”汇聚的那个红点处,轻轻震荡一下,那原本纹丝不动、十数年来上千次冲击也没有丝毫松动的“锁”,忽然发出一声轻响。
那一声“喀”的轻响,这世上根本不会有人听见,但对雷动而言,却犹如九天霹雳!
这是这么多年来,来自“天灵锁”的第一次反应!
片刻间,雷动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刷”地一下,全部竖立起来!
但当他暗暗调动体内真元,甚至尝试调动元婴之内的力量,去追寻这一次轻响的源头时,却又立刻发现,完全找不到当时的感觉。元婴再一次闭上双眼,恢复了无悲无喜的样子,而体内的真元,也恢复了往日的运行速度和运行轨迹,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只是雷动的幻觉而已。
“妈的!”雷动内心懊恼地叹了口气,一股无名火蹭蹭地升了起来:“尼玛要不要这么绝啊!”
这一刹那间发生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更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安静却极其敏锐地感觉的雷动情感的波动,她的手紧了紧,悄悄问道:“怎么了?”
安静温润清凉的小手,让雷动瞬间平静下来,他摇摇头道:“没事……”话未说完,却又舒心地笑了起来:妈的,为什么要懊恼,为什么要失望,为什么要生气呢?妈的这可是天灵锁这该死的东西第一次有一缪缪松动呢,只要有了第一次,那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一万次,本少爷就不信整不了你!
心情完全回复平和的雷动,这时候甚至觉得,应该为这看上去只有一丁丁点,实际上却无比巨大的变化,摆上个三五桌,好好庆祝一下!随即转头看了一眼安静,心中一阵欣喜:她,可真是能让人瞬间感觉到平安喜乐的温柔……
此时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半,长春园里的有人越发多了起来,初夏的太阳升到半空,肆无忌惮地放射着火辣辣的热力,雷动注意到,安静的鼻翼,已经沁出几滴细细的香汗。
“等我一下!”雷动心中一阵心疼,余光瞥见前面不远处一个冷饮摊子,拍了拍安静的小手,径直跑了过去。
看着雷动脚步匆匆地跑向那个冷饮摊子,安静瞬间就明白了雷动的意思,看着他买了两瓶饮料匆匆跑回来时那矫健的身影,安静眼里充满了温柔,充满了甜蜜,充满了化不开的情意……
第二十八章 遭遇
雷动一手举着一只饮料,脸上带着笑,一路小跑,忽然间,一个脚步匆匆的男人,正好从人群中穿出来,无巧不巧地挡住了雷动的脚步。
眼看两人就要撞在一起,雷动脚下轻轻一错,腰身一扭,周围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雷动的身体已经堪堪擦着对面来人的肩膀滑了过去。
“不好意思啊兄弟!”在雷动看来,虽然自己躲避及时,但恐怕也吓了对方一跳,当下歉意地对那人笑了笑,说了句抱歉。
可是那人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略带不满地瞪了雷动一眼,又回头看了安静一眼,目光虽然有些凶狠,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匆匆走了。
“这人很奇怪啊!”
和安静一人一只饮料,甜甜蜜蜜地喝着的时候,雷动笑着说道。现在已经是初夏,今天气温又很高,整个园子里的人,基本上都穿的很清凉,即使是身体虚弱的老人,或者比较讲究仪表的家伙,也都已经穿上了衬衣,但刚才那个家伙,大热天的还穿着厚厚的外衣,脸上虽然没什么肉,但身体却显得有几分臃肿,难道就不怕热?
想起那个人的样子,两个人都不禁有些好笑。
忽然间,两个人手中的饮料瓶同时顿在嘴边,的笑容同时凝固在脸上,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不对,是他!”
两人对视一眼,神色中尽是惊骇之色!
虽然这个人已经剃掉了满脸的络腮胡子,也换下了一贯的长袍,穿得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高鼻深目的面貌,尤其是那阴鸷凶残的目光,还是让雷动和安静瞬间起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就在几个小时之前,雷动还背诵过这个人的资料,甚至还为这个人画了一幅惟妙惟肖的画像——艾伊姆·纳瓦尔!
警察部一级通缉要犯!臭名卓著、在共和国多起暴力恐怖袭击事件中,犯下累累血债的恐怖分子!东乌古查特解放突击队行动部副部长,西部阵线共和国武装部副部长!
这个由于共和国的强力通缉,而不得不常年流窜在境外的恐怖分子,是通过什么方式入境的?伪造身份,还是偷渡入境?虽然共和国在近些年极大地强化了对边境的监控力度,但相对于共和国长达两万多公里的漫长陆上边境线和一万八千多公里的海岸线而言,找到防守上的疏忽和漏洞,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而与艾伊姆·纳瓦尔入境方式相比,让雷动更震惊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汉京?为什么出现在长春园?他想要做什么?
这些年来,随着共和国国力不断增强,加上国家对西部宁北省、肃州省一带不断投入巨资,大力建设经济,当地乌古查特居民日子越过越富裕,人心思定,对共和国的自豪感和归属感越来越强,对破坏他们安定富裕生活的暴力恐怖分子、宗教极端分子和分裂主义分子,越来越坏有强烈的鄙视和愤恨,往日暴恐思想产生的土壤已经极其薄弱。再加上共和国几大战区的特种部队轮番对恐怖分子基地进行突袭,这些恐怖分子的生存空间已经所剩无几,在共和国境内已经几乎没有立足之地,不得已跑到境外穷山恶水之地,挣扎求存。
尽管几个把共和国当做主要对手,极力想封锁、遏制共和国发展的强国,如米尼亚联邦、杰彭帝国等,仍然不断有几个议员之类的跳出来叫嚣几声,但官方却不大好直接出面给与什么支持,毕竟,暴恐分子的名声已经让他们成为过街老鼠。
而共和国国力和武装力量的不断增长,尤其是近几年外交手段和态度不断“强硬”,也让这些国家有所顾忌,万一真惹恼了那个传承数千年,文明之火却始终未曾断绝的东方古国,也是一种不能承受之重。毕竟,那个国家虽然自称恪守“中庸之道”、“礼仪之邦”,看上去也一副“温良恭俭让”的人畜无害的样子,但背地里纵横联合,出阴招使绊子,偶尔还会爆发一下,让世人为之震惊的同时也倒吸一口凉气的无数事实,一次次昭示着,这个国家并不好惹!
在这种情况下,大多数逃窜在外的东乌分子,生存空间已经被压制到最小,其经费来源大大缩减,甚至只能靠着贩卖同族女性、组织卖*淫勉强维持,过着地老鼠一般的悲惨生活,其行动也只是靠着零星地发起几次自杀性爆炸来刷刷存在感。至于像艾伊姆·纳瓦尔这样的“高层”,虽然生活无忧,但除了在境外遥控、策划一些见不得人的行动,已经没什么作为了。
但现在,这个常年躲在境外的家伙,赫然出现在共和国首都,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究竟想做什么,但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一定是一次疯狂的大行动!
雷动和安静对视一眼,都露出担忧的神色。
这里可是共和国的核心,无论发生什么变故,都将轰动全国,产生不可估量的恶劣影响!
“在这里等我!”雷动来不及多说,转身就要去追,却被安静低声叫住:“雷动!”
雷动站住,回身疑惑地向安静望去。
“我会马上通知学院,让他们协调安全部门和警方,立刻调查艾伊姆·纳瓦尔的行踪,以及他来这里的目的,你专心跟踪追捕——注意不要引起周围游客的恐慌!”
看着安静的表情从温柔沉静,刹那间变得果决坚毅,雷动心头不由自主涌起一股钦佩之意:一个柔弱文静的女孩儿,突然面对这样严峻的局面,不但没有害怕,也没有心慌意乱,反而镇定如恒,甚至整个处置过程的方方面面都能够想得周全,并且能够立即作出极为合理的安排,单凭这一点,比起大多数男人都毫不逊色,就在这一刻,雷动不由自主想起哪位著名教授的点评:““如果在战争年代,安静同志必将成为共和国一颗璀璨的将星!”
雷动深深看了安静一眼,点点头道:“我知道”。
“保持通讯畅通,我会让学院及时和你联系!”安静掏出怒龙大队专用的通讯器,一边输入识别码,一边凝视着雷动,沉声道:“小心!”
看着安静平静中带着一点点担忧的神色,一股豪情莫名地从雷动胸中升起,上前两步轻轻抱了抱安静温暖的身躯,哈哈一笑道:“放心!”转身向艾伊姆·纳瓦尔远去的方向追过去。
园子里的人越聚越多,熙来攘往,摩肩擦踵,就在两个人交流的不到一分钟时间里,艾伊姆·纳瓦尔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雷动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却并没有露出特别焦急的神色。以他目前接近金丹大成、即将碎丹成婴的境界,神识之凝练、笼罩范围之广阔,就算是一只地老鼠,只要在方圆5公里之内,雷动也有绝对的信心将它翻出来。
雷动一边将自己的神识放出去,笼罩着前方千米左右的距离,一边轻轻掏出属于他的专用通讯器。
这只通讯器和安静刚才拿出的那只一样,都属于怒龙大队专用。表面上,这只通讯器很小巧,看上去和普通手机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却拥有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变态功能。
这部通讯器可以全天候保持和某颗专用通讯卫星链接,而不必依靠“北极”定位指挥系统,而如果是境外作战,又可以借助“北极”全球平台进行通讯指挥。本身具有50个独立特殊加密频道,理论上说,战时统帅部可以具体指挥到每一名怒龙大队战士,与“北极”指挥系统指挥到每个战斗班相比,无疑在灵活性还是即时性上,都有极大便利。
此外,通讯器采用国产最新超大规模集成电路核心,两个高分辨率光学摄像头,可以在第一时间将战场视频信息实行全平台共享。这个通讯器还配备了10个通讯指挥频道,可以与外部信息、指挥平台链接,形成更广的指挥面。
与这些功能相比,极为小巧的太阳能光伏电池板提供365天24小时持续不断的店里,当电池损坏或者发生意外情况时,整合在光伏板下面的酒精燃料备用电池,用10克酒精就能产生每平方厘米1000毫安的电力,保持通讯长时间保持通话能力,这足以保证在任何情况下,战场与后方的通讯指挥不会中断。
可以说,这完全就是一部集通讯、指挥、信息交换等等强大功能为一体的,现代战场神器!
因此,尽管雷动此刻手腕上那支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电子表,同样是怒龙大队内部专用的通讯器材,同样可以实现通信功能,但此刻事关重大,雷动还是将战时才用得上,却24小时不离身的专用通讯器拿出来。
就在悄无声息地戴上那同样小巧的耳机的同时,雷动已经发现了那只“地老鼠”的踪迹。
神识中,左前方800多米,北宫门门口附近,一个微微佝偻着腰、身材显得有些臃肿的人影,匆匆忙忙一闪而过,随即站在当地,不住左顾右盼,正是艾伊姆·纳瓦尔!
“看你个兔崽子往哪儿跑!”雷动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以自己的速度,只需要两分钟时间,就能在不引起周围人群过度惊讶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追上这只罪行累累的地老鼠,而只要接近对方20米范围之内,即使艾伊姆·纳瓦尔有所察觉,雷动也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对方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的时候,瞬间将其彻底制服!
第二十九章 夺车
上午九点半的太阳,升腾在半空,带着火辣辣的热力,直勾勾地打在树梢上,打在草地上,打在湖面上,更打在人们的身上。长春园里摩肩擦踵的游客,已经开始有些受不了这过分的热力,他们掏出手帕纸巾擦拭着额头的细汗,或者干脆就抬起手臂,胡乱地在脸上头上一阵乱抹,又或者用手在耳边忽闪着,仿佛这样就能为自己带来一丝凉风。几个半大不大的少男少女,一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微型电风扇,只有几公分大小的叶片,随着微型电机“嗡嗡”的电流声,快速转动着,吹拂着他们的头发。
就在人们一边抱怨着这该死的天气,一边却又兴致盎然地欣赏着这数百年前皇家园林的美景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人不敢相信的一幕:一个身材高大英挺,皮肤好似白玉一般散发着温润的光芒,面容英俊,头发剃的几乎露出青黢黢头皮,没有半点娘娘腔,反而带着这个时代年轻人少有的刚毅神色,从而显示出一种奇异的张力的帅哥,一只耳朵里塞着耳机,双眼紧紧盯着前方,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沿着湖畔的小路,大踏步向出口走去。
他的步伐是那样有力,他的身形是那样矫健,虽然看上去走得并不是特别快,但就在几个刚刚反应过来的小姑娘眼中闪着小星星,低声惊呼“好帅”“酷毙了”的时候,那个身影却在拥挤的人群中左一闪右一拧,片刻间已经走得踪影不见,仿佛摩肩擦踵的人群完全没有对他造成任何行动上的影响,甚至连小小的迟滞都没有!
“这家伙在干什么?”人群中一阵惊叹,无数人面面相觑。
500米,300米,200米……雷动的步伐依着某种特殊的韵律,风一般向前,眼看着不仅仅只是在神识中锁定,双眼也已经能在人群中发现对方的身影,只要再有十几秒钟,自己就能够跨出大门,进入攻击范围,雷动暗地蓄力待发,脸上冷笑却更加浓了。
但就在下一刻,雷动脸上的冷笑猛地一凝,艾伊姆·纳瓦尔忽然拉开一辆停在路边的杰彭帝国产黑色五菱越野车车门,坐进去,“砰”地关上车门。越野车发出低沉的嘶吼,飞快地向西北开走了。
“卧槽!”雷动低低怒骂一声,脚下陡然发力,嘴里叫到:“借过借过——”双手挥动,三把两把拨开挡在自己眼前的人群,在一阵阵“卧槽!”“你特么干什么”的惊呼怒骂声中,闪电一般几步就跨过了近百米的距离,身形一晃冲出大门!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什么惊世骇俗,也顾不上思考艾伊姆·纳瓦尔这个混账王八蛋究竟要干什么,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千万别让这孙子跑了!
雷动刚刚冲出大门,艾伊姆·纳瓦尔驾驶的五菱越野车已经开出数百米,以雷动的速度,全力奔跑,也并不是追不上,但一那样还认得速度奔行,容易引起路上混乱不说,最大的问题在于极可能引起艾伊姆·纳瓦尔的警觉,如果那个丧心病狂的王八蛋有什么动过,恐怕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可怕后果!
雷动紧张地四下张望,按照无数警匪电影的路数,现在,应该是有一辆出租车恰如其分地出现在身边,然后自己坐上去,低叱一声“追上前面那辆车”的时候了。
可是,大街上车来车往,偏偏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为什么不按剧本演出?为什么不按牌理出牌啊!”虽然早知道全世界的出租车都是用不着的时候满世界都是,等你想用了,就一辆都没有的德性,但雷动还是忍不住愤愤地吐槽一句。
但这时候已容不得半点犹豫,雷动嘴里低声骂了两句,脚下却没有丝毫停顿,一个箭步跨到马路中间,对着一辆车猛地一扬手,“嘎——”那辆中档老式国产银龙轿车车头猛然下沉,一个点头,堪堪在雷动面前刹住了。
“不要命了啊——”驾驶室里,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司机手忙脚乱,一张脸通红煞白,正想破口大骂,可话未出口,却见那突然跳出来的帅哥已经一把拉开副驾驶车门,飞快地冲进来,屁股还坐稳,没在一句电视剧里最耳熟能详的台词,已经冲口而出飘到自己耳边:“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冲到嘴边的骂人话还没出口,一听这句词儿就乐了,“怎么着哥们,拍戏啊?”随即四下打量几眼又摇摇头:“没看见有摄像机啊,要不就是……前面那人抢了你马子?”
雷动万万没想到,看上去豪爽彪悍的大个子,竟然跟汉京市大多数出租车司机一样,是个婆婆妈妈的碎嘴子。要是平时闲来无事,雷动也不介意说几句笑话,但这个节骨眼上可没心情耍嘴皮逗闷子,沉声道:“开车!”
这几年雷动修为大增,又在无数几乎称得上绝境的环境下训练打磨,说话间自然透出一股煞气,那络腮胡子只觉得车里温度都下降了几度,脊背一阵发凉,都发几乎都竖起来,浑身上下竟然不由自主冒起密密麻麻的疙瘩!转头偷偷瞥了一眼面沉似水的雷动,张口“啊”了两声,急忙挂档踩油门,车却毫无反应,纹丝不动。
“卧槽!打火啊你!”雷动在一边都有些哭笑不得了,这车竟然还是老式手动挡的,这哥们刚刚刹车,还居然憋灭火了!
“啊,是是……”瞧了一眼雷动青黢黢的头皮,络腮胡子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地心慌,手忙脚乱地重新打火,小心翼翼地挂档起步,银龙轿车歪歪扭扭地向前冲出去。
雷动长长出了口气,眼睛紧紧盯着前面的五菱越野。谢天谢地,虽然时候已经不早,不再像早高峰期间一样,整条路堵得跟个王八蛋似的,可这里毕竟还处在五环以里,又处在人群拥挤的旅游景点附近,路上车流还是很不少,前面的越野车速度也并不很快,只要自己的车稍微快一点,就不至于跟丢了。
而只要牢牢盯住这辆车,自己就仍然有机会将艾依姆·纳瓦尔一举成擒!
可是没过几分钟,正在考虑怎样才能悄无声息地生擒敌人的雷动,脸色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好看了。
艾依姆·纳瓦尔显然车技不错,车速虽然不快,却相当灵活,在车流中如同游鱼一般,不断变道超车,没多久就已经吧距离甩得越来越远。再看看自己身边这位貌似粗豪的络腮胡子,身体坐得笔直,双手紧紧抱着方向盘,俩大眼珠子死死盯着前面的路,车速却跟个蜗牛似的。
“快点,再快点!”雷动隐隐觉得不妙,嘴里一个劲地催促,络腮胡子嘴里“哦哦”地答应着,车速却说什么也上不去,眼看着前面的车越来越远,都快上了北五环入口了。
“往右打,给油,超车啊!”雷动是真急了,再这么下去,天知道艾依姆·纳瓦尔会跑到什么地方去!
“大哥你饶了我吧,实在是不敢啊!”被雷动催急了,络腮胡子都快急哭了:“我刚拿的本儿,刚从二手车市场买的车,今儿才头回上路啊——”
“卧槽!”雷动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难道今天出们没烧香?怎么碰上这么一位!有心跳车再拦一辆吧,不说这么半路一折腾,弄不好就会引起艾依姆·纳瓦尔的警觉,就算一切做的悄无声息,谁知道会不会碰上另一个生瓜蛋子,甚至碰上更恐怖的女司机?那今天可什么都别干了!
心一横,从兜里掏出军官证,挡住上面的字在络腮胡子面前一晃,沉声道:“警察!现在征用你的车!”
络腮胡子一愣,倒是不再害怕,反而乐了:“哥们儿你太逗了,跟真的似的……”话没说完,脸上的表情猛然僵住,浑身都寒毛炸了起来——一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在自己脑门上,枪口传来的冰凉的感觉,让他刹那间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双脚下意识地一蹬,“嘎——”尖利的刹车声响起,“银龙”猛地停在当地,络腮胡子身体一动不敢动,鼻涕眼泪却忍不住满脸乱飞,带着哭腔嚎道:“好汉饶命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岁小孩……”
万万没想到今天会碰上这么一个极品,雷动哪有时间听他啰嗦,低喝一声:“下车!”持枪的左手轻轻在络腮胡子肩上轻轻一推,络腮胡子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身体不由腾空而起,向车门甩过去。雷动身体向左一拧,左手闪电般再度探出,竟然在络腮胡子撞到之前抢先扳开车门,一把将络腮胡子甩了出去,自己的身体一拧一翻,已经如同游鱼一般钻进驾驶席,不等坐稳,右手已经扭动车钥匙,下一刻,车门“砰”一声重重关上,“银龙”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如同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
被甩出“银龙”的络腮胡子只觉得自己如同腾云驾雾一般飞出车门,本以为一定会摔得七荤八素,说不定还要被来来往往的车辆压上个七八回,恐惧得几乎要哭出来,却不想眼看身体就要落地,却不知道哪里又传来一股力量轻轻一扶,双脚已经落地,身体却晃也没晃一下,定了定神,却发现自己竟然站在满路对面的便道上,而自己那辆刚刚从二手车市场买回来的宝贝车,早已经跑得远远的,几乎看不见了!
在路人或惊诧或好笑的目光中,络腮胡子站在路边发了好半天呆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车已经被那个天杀的抢走了!几乎发狂般地掏出手机,络腮胡子拨了个“110”就是一阵哭喊,“报警,我报警,有人抢我车……”既恐惧又委屈的哭喊声,在风中零落……
第三十章 穷追
几乎就在雷动大力轰下油门,驱车离开的同一刻,一辆挂着普通牌照的中巴,忽然飞快地驶向北宫门外,车刚刚停好,十几个身材彪悍、同样剃着短寸头的大汉就蹭蹭蹭跳下车来,然后迅速展开队形,在进入大门之后,立即分散开来,看似不经意一个一个独自在人群中行走,彼此却又保持者密切联系,一旦遇到突发情况,无论是彼此支援,还是隔离保护周围游客,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很显然,这绝对不是一般游客,而是一批训练有素的特殊人物!
而在雷动的神识中,同样的事情,几乎同时发生在长春园的四个大门,甚至几个平常不怎么用得到的小角门,也发生着同样情况。
“这帮家伙训练的不错啊!”雷动赞叹一声。
就在余光和神识注意到这一切的那一刹那,雷动立刻就认出来,这帮彪悍凶猛的家伙,绝对就是警方派出的特警,有几分共和国特战部队惯用的突击队型的影子,却又有着明显不同,换其他任何组织,都不可能同出动一只高达近百人的训练有素的队伍!
这些年为了应付不断的暴力事件,各地警方对处突特警的建设越来越重视,尤其是汉京警方,据说训练标准已经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除了和世界各国特警、尤其是明珠警方著名的“飞虎队”交流之外,更利用靠近共和**队总部的优势,请汉京战区特战旅甚至总部直属的某特战队帮忙训练。不用说这些人人知道的事情,只是瞄了一眼这些人在行进中保持良好的战斗队形,即可以看出来,这帮特警实战水平极高。
“看起来这里的事情暂时不用担心了……”雷动长长松了口气。
根据雷动的判断,艾伊姆·纳瓦尔是不会有闲心也不会有那个素质饱览湖光山色之美的,他跑到人群大量聚集的长春园,如果不是在这里搞破坏,那就一定是跟同伙接头,无论哪种情况,事情一旦泄露,必然会有不可预知的巨大危险。
虽然雷动义无反顾地冲出来追捕艾伊姆·纳瓦尔,但剩下弱质翩翩的安静一个人,留在这个暗藏杀机的地方,自己又怎么会没有一点点担心?
但现在,既然有上百特警来到这里,显然至少说明以下三件事:第一,学院已经和汉京警方甚至更高层面取得联系,而且显然,情报得到了高度重视,否则不会有这么高的效率,出动这么大规模的警力;
第二,出动大批警力到长春园,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要知道,遍布汉京全市的监控,足以让警方在最短时间里找到任何他们想要找的东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既然这么多特警已经到达,那么安静的安全已经完全不需要担心!
那么,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最短时间内,追上并抓住艾伊姆·纳瓦尔!“我看你个兔崽子能跑到哪儿!”雷动踩下油门,黑色的二手银龙再次加快速度,缀着远去的五菱越野,一点一点悄然接近。
而就在即将驶出神识范围极限的时候,雷动“看到”,在长春园一个偏僻的角落,三个特警突然发动,将一个大胡子小贩一把摁在墙角,一只大手捂住了小贩的嘴,一支警用左轮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满脸惊慌的小贩后腰。
北宫门外的长春园路是一条双向六车道的普通城市公路,和一些四车道的路段相比当然算得上宽敞,但和汉京市核心区动辄十道八道甚至十二个车道的主路相比,这条路并不宽,加上行人车辆相对较多,因此车型速度只能在20公里左右徘徊,但靠着强化训练练出来的技术,雷动强行把车速提高到80公里左右,在车流中左拐右绕,很快迫近到距艾伊姆·纳瓦尔的越野车眼只有500米左右。
按这样的速度计算,最多再有3分钟,就可以追上那辆车,到那时候,无论艾伊姆·纳瓦尔有什么举动,雷动都有足够的自信在最短时间内将其制服。甚至,靠着自己的车技,就能够制造一起刮蹭事故,在对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就瞬间将其拿下!
两辆车一前一后,沿着长春园路,一路向北,一路接近。
就在距离五环主路入口还有不到10米的时候,前面的五菱越野忽然向左猛打方向,在后面车辆急刹车发出的“嘎嘎”声、abs启动的“喀拉”声以及司机“草泥马”的大骂声中,五菱越野接连两个变道,刹那间从最外侧车道转到最内侧车道,庞大的车身如同游鱼一般,堪堪擦着主路入口的马路牙子,切进了北五环主路!
“卧槽!”雷动郁闷地骂了一声。
就在艾伊姆·纳瓦尔刚刚猛打方向盘的一刹那,距离五菱越野还有不到300米距离,神识牢牢锁定车内一切动向的雷动,就已经发现了艾伊姆·纳瓦尔的企图,本能地,雷动双手握紧方向盘,但就在就要作出和艾伊姆·纳瓦尔一样动作的那一刻,猛然注意到艾伊姆·纳瓦尔鬼鬼祟祟左顾右盼,一缕灵光忽然在雷动脑海闪现,让他的动作顿然止住。
“这兔崽子在试探!”雷动忽然醒悟过来,艾伊姆·纳瓦尔的突然变道,并不是因为他发现了自己,而恐怕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在接近入口的时候猛然变道,目的就在于试探是不是有人跟踪,如果的确有人跟踪,自然会跟着突然变道,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地暴露。而接连两辆车突然变道,必然引起更大的交通混乱,对后面的跟踪车辆形成事实上的迟滞,就算没有甩掉追兵,这一点的迟滞也会让追兵暴露的同时也形成有效的阻碍。
想明白这一点的雷动,左手微微一挑,左转灯一闪,随即双手微转,二手银龙轻盈地向左转向,不着痕迹地沿着匝道进入北五环主路。
“还真是这样,算盘打得不错啊!”雷动嘴角挑起一丝轻蔑的冷笑。
尽管艾伊姆·纳瓦尔抢先发动,这个时候已经将两车距离拉开到一公里之上,但雷动的神识,却仍能够将艾伊姆·纳瓦尔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
自开上五环主路之后,艾伊姆·纳瓦尔仍然在紧张地左顾右盼,两只眼睛不断扫视着后视镜,五菱越野随着滚滚车流一路向东行驶,却显然没有注意到几百米后,有一辆不起眼的二手银龙正在悄悄接近。
五环主路是封闭式单向五车道,路面平整,极少颠簸,车辆虽然远比辅路为多,但拥挤状况却比辅路上好得多,雷动的车子很快把速度提到100迈以上。
“哔哔哔”,耳机中传来三声电子轻响,雷动轻轻打开通讯器,一个声音立刻传进来。
“报告你的位置!”粗犷的声音响起,短促有力,掷地有声,赫然是雷天刚!
“北五环西路,9公里处,内侧车道银色银龙轿车,京pph577!”
“目标情况!”
“前方300米,内侧第二车道,黑色杰彭产五菱越野,京j383bs!”
“找到了!”片刻之后,雷天刚的声音再度传过来:“现在将警方指挥频道转接至d频道,听从指挥,务求全胜!”
“是!”雷动轻声回答一声,随即打开专用通讯器d频道,不到一秒种之后,耳机里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我是汉京警察厅厅长魏建宁!”
“请首长指示!”
“十分钟前,在长春园,警方将以小商贩掩盖真实身份的东乌古查特组织成员迈兹·提库抓获,经过现场突审,迈兹·提库已经交代,偷渡入境的艾伊姆·纳瓦尔,正在策划实施一起爆炸袭击,具体地点不详,他的任务只是将自行制造的炸弹交给艾伊姆·纳瓦尔!”魏建宁的语速极快,声音中透着极端焦虑,也让雷动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果然是炸弹!”
魏建宁顿了一下,又道:“目前通过监控,我们已经找到了你和目标车辆,根据目标车辆的路线、车速和动向,我们初步判断,有三个地点有可能成为艾伊姆·纳瓦尔的袭击目标。”
一副汉京市平面图迅速出现在雷动脑海之中,随着魏建宁焦急的话声,雷动紧张地思考着。
“第一,你们现地5公里右前方,国家体育馆。”丝毫没有犹豫,魏建宁说出了第一个地点,但雷动摇了摇头,国家体育馆虽然是目前汉京市最具标志性的建筑之一,但现在是上午,这里并没有大型体育比赛,而作为人们日常旅游、休闲参观的地点,也并没有大规模的人群聚集,在那里动手,政治意义不大,破坏力还比不上干脆在长春园动手。
果然,魏建宁也很快就否定了这个目标:“但据判断,这里的可能性并不大,”魏建宁沉吟一下,很快道:“第二个目标,现地前方15公里处,汉京国际会议中心。这里正在举行世界经济联合大会,多国元首出席,如果在这里进行恐怖袭击,将给共和国带来极大国际压力!”
但是,这个目标在雷动缓缓摇头中,也很快被魏建宁否定:“但是,流窜在境外的东乌古查特组织目前生存状况很差,正在四处寻求国外反*共和国国家的支持,如果袭击这次国际会议,造成各国元首或者外交官员的伤亡,势必引起这些国家的集体打击,对他们的‘圣战’造成极大压力,得不偿失。况且,由于本次会议规格极高,警卫力度也极大,不容易找到动手的机会——那么,艾伊姆·纳瓦尔最可能发动袭击的目标,只剩下一个……”
魏建宁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地点已经在雷动脑海中地图上闪现,他不由骇然惊呼:“汉京国际机场!”
“对!就是汉京国际机场!”魏建宁沉声说道。
“妈的!”雷动不由自主骂出声来。
汉京国际机场号称“共和国第一国门”,是共和国最重要、规模最大、设备最先进、运输生产最繁忙的大型国际航空港。尤其是2008年投入运营的三号航站楼,更是以超过100平方米的建筑面积,雄踞共和国最大单体建筑排行榜首位。最近几年,随着共和国国力的提升和在全球影响力的不断扩大,汉京国际机场运力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在七年前,最终于接近一亿人次的吞吐量,一举超越米尼亚联邦的阿特兰蒂斯机场,成为全球旅客吞吐量排名第一的机场。
这里的旅客,尽管来自世界上不同国家,包括各色人等,却也有单独的供国内航班起降的航站楼,如果在这里发动袭击,无疑会造成极大的影响,却也不会引起其他国家政府太大的反弹。
而最关键的,是这里虽然有常备警卫力量,但过于巨大的面积,过于拥挤的人群,这些力量只是杯水车薪,从防守的角度而言,这里几乎就是一个到处是洞的大筛子!
雷动忽然觉得手心有些冷,接着就是冲天的怒火,烧的整个身体都在发烫!
“目前,我们已经出动大批警力,在上述三个地点布防,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同时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们将不会在快速路上实施拦截,”魏建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顿了一下说道:“我要求你,牢牢盯住艾伊姆·纳瓦尔,并授权你,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实施突击,将这名悍匪捉拿归案!”
“是!”雷动声音不大,却透着无比的坚定。
“需不需要支援?”魏建宁接着问了一声,语气中有些犹豫,很显然,对于一名自己都没有权利知道具体番号,直接由最高层指定联系的神秘军人,这样的话多收显得有些不够尊重,仿佛对对方信心不足,但他又不得不问。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案子,一旦有什么闪失,别说是他,就是汉京市高层,也不见得能够承担得起!
雷动倒是没有觉得魏建宁的话有什么不妥,从小被那个一心一意送自己去当兵,盼望着家里再出现一位将军的老爸灌输的,就是“不打无准备之战”“永远不要低估对手”之类的原则,加上这些年的严酷训练,雷动深深知道,凡事总是做最坏打算、尽最大努力才好。
没有什么犹豫,雷动马上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支援暂时不需要,但我建议,在可能的情况下,分流前方车流,并迟滞延缓目标车辆速度!”
“好,我们会考虑!”
魏建宁结束了通话,下一刻,雷动的车再次加快速度,朝着艾伊姆·纳瓦尔飞快地接近。
第三十一章 猛撞!
这是一场于无声无息中开始的较量,在日后漫长的战争生涯中,雷动曾经无数次回忆起这一场远远称不上激烈的战斗。
“真实的,你死我活的战斗,是检验训练成果的唯一标准。”很多年后,由他亲自主编的《仙界义勇军训练大纲》的绪论部分,雷动开门见山地这样写道。
而在接受《仙界日报》哪位充满着出尘气质的,漂亮而又迷人的女仙记者采访时,雷动是这样说的:“那不是我参加的第一场真刀实枪的战斗——如果那真能称之为战斗的话——那次‘战斗’实在乏善可陈,我也没有犯什么错误,而对手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让我对他实施了一次非常轻松的碾压。但我还是要经常提到这次战斗,因为他再次证明了一个最简单的道理:一个战士,无论他训练得多么刻苦,无论他在训练场上的成绩是多么出色,没有经过无数次战斗的洗礼,他永远都是个菜鸟!”
面对女记者的不解和追问,雷动沉思片刻,作出了这样的回答:“是心态问题。在训练场上,无论你的教官怎样冷酷严厉,你的战友如何毫不留情,但你从心底深处有这样的信心:他们绝对不会对你下死手,绝对不会要你的命,也绝对不会将枪口对准无辜平民……而在真实的战斗中,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意外,永远不会知道你的敌人下一步要做些什么,永远不会知道他的攻击会从什么地方过来,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下一个袭击目标究竟是谁……也许,只是一丁丁毫不起眼的疏忽,就会让你绞尽脑汁做出来的作战计划,发生不可预料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初夏的汉京,难得地没有通常灰蒙蒙的霾,天色湛蓝,阳光耀眼,在这样的连媒体摄影记者都忍不住夸一个“透”字的,一年也碰不上几回的好天气里,人们连呼吸也似乎为之一畅。
就在这样的天气里,在北五环上驾车出行的司机们,也难得地没有咒骂那该死的天气,和那该死的路况,反而有一种少有的好心情。
但是,这种好心情很快就被破坏无遗。
因为前面本来以接近80迈的高速度奔驰的车流,忽然遇到了阻碍——一辆车体宽大大型车辆,出现在前方车道,缓缓行驶,车辆尾部远比战列舰主炮口径更加巨大的喷雾口,急促地向外喷射着水雾,而车体两侧的几十个喷水口,则哗哗哗地向马路上洒水。
所有人都认识,这就是最近几年在共和国大行其道的,号称治霾神器的,安装了“高空雾化喷淋系统”的洒水车,号称可以有效地治霾除尘。
本来对这种情况大家已经司空见惯,可是这辆车实在是太缺德了,不但行驶速极其缓慢,更压着中间两条车道的中间线,当不当正不正地跟个残疾老头的轮椅似的摇摇晃晃地前行,从车身四处喷出来的水雾水花,几乎连成了密茫茫一片。
“卧槽!”
“你大爷的!”
“你个锤子哦!”
“顶你个肺!”
“怎么这个样子嘛!”
“狗日的,雾天喷点就喷点,大晴天的喷尼玛啊!”
伴随着一连串的刹车变向时各式样的宽度、花纹的轮胎,和有些湿滑的路面剧烈摩擦发出的“吱嘎”声一起向起来的,是一连串南腔北调的九省大骂。而水炮车兀自岿然不动,任你百般去骂,骂得口干舌燥怒火三千,也仍是不紧不慢地在前面晃来晃去。
一个头发染成红黄绿三色,远远看上去就跟信号灯差不多的少年,在猛打转向从水炮车旁边通过的时候,竟然丝毫不顾哗哗喷溅的水花,猛地开开车窗,把“信号灯”伸出来,扯着嗓子,用极其纯正的老汉京腔破口大骂“煞笔啊你!”
也许“信号灯”实在太扎眼,骂得实在太大声,样子也是在太嚣张,“水炮车”终于有了反应,一只大手从高大的车窗里伸出来,狠狠地对着对着“信号灯”比了一个中指。
“孙贼!瞧你丫内操行!信不信我撞你丫的?”“信号灯”气大发了,张口又是一通大骂。雷动却全没心思理会这些,他的目光,一下子被“水炮车”中伸出的那只手吸引了。
粗看上去,那只手跟大多数大型车辆的老司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比正常人稍微大一些,手指根部和食指第二关节部位,有着厚厚的老茧,但雷动一眼就看出来,那些微微弯曲的手掌,和那些厚的几乎针都扎不透的老茧,绝对不是手和方向盘多年的摩擦造成,而是常年握枪、击发在能够形成的!
这家伙是个职业枪手?雷动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在这种时候,出现任何意外,都将发生无法预料的变化。
那只手在向“信号灯”比了一个中指之后,并没有收回去,而是若有意若无意地指了一下艾伊姆·纳瓦尔驾驶的五菱越野,然后轻巧地比划了几个手势。
“呼——”雷动松了口气,警方特有的战术手势!意思在告诉自己,警方已经做出反应,准备逐步封锁路面。
但随即,雷动的心“咯噔”一下,“要坏!”作为有着米尼亚联邦、杰彭帝国几个国家情报部门支持,时刻以共和国警方军方为敌的恐怖组织头目,艾伊姆·纳瓦尔不可能不认识这个手势!
果然,神识中,一直还算轻松的艾伊姆·纳瓦尔,忽然贼头贼脑地左右看了几眼,浑身肌肉一紧,身体陡然坐直,左手拽住衣襟用力一扯,“啪啪啪”几声脆响,衣扣崩开衣襟大敞,已露出胸腹间排得满满的强力**!
脚下忽然发力猛踩油门,双手猛打方向,黑色五菱越野发出猛烈的嘶吼,从“911”右后方猛地插到左边,车身贴着路间水泥护墙,发出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吱吱”怪叫,带着一溜火花,硬生生从“911”左侧挤了过去!
“卧槽你大爷的,你丫敢晃我?”“信号灯”吓得脑袋一缩,火“腾”就起来了,可还没等他踩油门追上去大骂,耳边已再度传来汽车马达轰鸣声,一辆看上去已经有六七成旧的国产银龙小型轿车,带着一溜火花,呼啸着从身边疾驰而过!
“卧槽?”看着从自己车身边箭一般穿过的银龙,“信号灯”简直不相信自己眼睛,这种破车也能开出超级跑车的速度来?
前面道路上,已经一片狼藉,艾依姆·纳瓦尔驾驶的黑色五菱越野明显经过改装,不但功率加大,车身更是不知用什么材料加固加厚,向来以皮薄不禁撞著称的杰彭车,此刻却横冲直撞,撞落无数汽车零件,保险杠到处乱飞,而五菱越野却几乎毫发无伤,在响成一片的喇叭声和无数愤怒的叫骂声中,一路疾驰。
雷动紧紧盯着不到百米之外的五菱越野,双手左打右拐,极力躲避着被撞得乱作一团的车流,以及四处乱飞的汽车部件,双眼冒着瘆人的寒光,脚下狠狠将油门踩到底,顷刻间已经追到五菱越野身后,狠狠顶在五菱越野屁股上。
“咣当!”
一声巨响,“银龙”轿车的车身,几乎扎到五菱越野车身底下,将五菱越野顶得向上猛然一跳,随即重重落在地上,咣当咣当弹了两下,“银龙”猛地一顿,车身一个趔趄,前机盖已经掀起一大片。
“我靠!”雷动怒喝一声,猛打一把方向,脚下死命踩住油门,飞快地稳住车身,车身一个急转,片刻间已经绕过五菱越野,随即车头一偏,狠狠撞在五菱越野左侧车门,随着“咣当”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终于发威,车门瘪了一块的五菱越野硬生生被向右撞出数米,车身猛烈晃动,歪歪扭扭地向前开了十几米,车速终于慢了下来!
第三十二章 痛殴!
如果从上空俯视汉京市北五环中路,人们会发现,在2030初夏的这一天,这条处于汉京市外围,绵延数十公里长的宽阔的高等级城市快速路的某一段,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先是一辆体型庞大的“水炮车”,莫名其妙在大晴天跑到主路上洒水喷雾,让整个路段的车流速度都陡然降低。
紧接着,一辆本来开得好好儿的五菱越野,突然不管不顾地加速冲刺,擦着护栏钻过“水炮车”的阻挡,如同脱缰野马一般,一路横冲直撞,与无数本来已经绕过“水炮车”,准备提高速度的车辆,发生无数次激烈碰撞。
然后,就是一辆看上去已经相当破旧的银龙轿车,竟然采用了同样方式,紧紧跟在五菱越野后面。在无数司机张开了就再也合不上的大嘴,以及越瞪越大的眼睛注视下,这辆看上去被蹂躏了无数年的国产银龙,发出低沉嘶哑的吼叫,仿佛一个临近最后**的男人,竟然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冲击力,浑身抖动着跟了上来。
然而,还没等一路上瞠目结舌的人群反应过来,这辆破车疯狂加速,对着五菱越野的屁股,狠狠地撞了上去!
这还不算,在爆了一次横冲直撞的五菱越野菊花之后,这辆银龙仍旧不依不饶地,对着五菱越野来了一次侧面攻击!
这得多大仇啊?那辆越野车里的家伙干什么了?
对于一条旨在缓解汉京这个全球最大城市交通拥堵状况,采用等级极高的规划设计的城市快速公路,尽管五环路只是在开通初期才有过畅通无阻的状况,但依靠现代管理手段,这条路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恶性的、人为的车祸。
对于大多数汉京市民而言,尽管他们几乎是在世界“首堵”的城市里度过每一天,整天骂骂咧咧诅咒着这该死的路况,但几乎很少有人亲眼目睹在自己眼前发生的飙车、撞击——对于他们来说,不小心追尾甚至轻微的剐蹭,已经是他们对“车祸”这个词的想象力极限了,这种发出巨大声音的猛烈撞击,各种车辆部件四下乱飞,发动机怒吼、**,甚至有车辆起火燃烧的状况,他们只在米尼亚联邦最顶级的大片里才见过!
这是飙车啊,是飙车啊还是飙车啊?
要么就是在拍警匪片?
看着身边发生着的连环撞击,看着一片狼藉的五环路,很多人已经哆里哆嗦地掏出电话,准备报警了。
但是,就在还没来得及按下第一个号码的时候,他们的手指已经无意识地停留在拨号键盘上,眼睛瞪得溜圆,几乎要鼓出眼眶,嘴巴大大张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靠!”
几秒钟之后,当他们的语言能力终于恢复过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惊呼。
他们看到,那辆前机盖子都已经掀起来的银龙,在将五菱越野撞开之后,再次发出震天的轰鸣,下一秒,这辆已经破烂不堪的廉价轿车,在路面上画出一个诡异的弧线,杀到五菱越野左前方,车头狠狠一甩,犹如一团带着炽热火焰的旋风,对五菱越野的车头部位,狠狠地,义无返顾地实施了一次更加猛烈的轰击!
“轰!”
两辆车在车头相撞的一瞬间,一声几乎爆开周围所有人耳膜的巨大响声,轰然响起。
“吱——呀——”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锐利尖叫声中,五菱越野再次被狠狠撞开,车身从中间车道横向滑出十几米,一直摔倒路边的护栏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才带着左侧车头和车身的巨大凹陷和累累伤痕,无奈地停在当地,再也动弹不得。
“砰!”地一声,在经过对重量远远超过自身的五菱越野,进行了连续极限撞击之后,银龙车内数个气囊同时爆开,狠狠打在雷动身上,而车子再也支持不住,发动机冒出两股白气,哼了几声,无奈地熄火,趴在当地再也动弹不得!
在人们越睁越大的眼中,被撞得伤痕累累的五菱越野内,那个头在方向盘上磕了好几下的高鼻深目的大汉,发出无声的狞笑,一只黑洞洞的枪口,缓缓伸出片片破碎的车窗,直直地指向银龙车。
就在人们发出阵阵惊呼时,一声暴喝从银龙车里传出,“砰”地一声巨响,银龙车严重变形的车门整个被人踹开,飞出十几米远,咣当一声砸在地上。一个细长的黑影带着猛恶的风声飞出,“刷”地一声,从五菱越野加固加宽的不锈钢车门上,如同利刃穿过豆腐一般,没有任何阻滞地穿过,只留下一个直径几公分的光滑的深洞!
“啊——”一声短促的惨叫,从车内传出,四溅的鲜血带着令人惊讶的冲击力喷射而出,刹那间染红了五菱越野车外大片地面!
一条身影,紧跟着闪电般射到的黑影,带着一道残影,旋风般扑倒越野车旁,右手一带,越野车宽大的车门竟然被硬生生扯下,飞出十几米远,重重在落在地,发出轰地一声巨响。
车门飞落那一刹那,那条浅灰色身影右手已经同时伸进车内,轻轻一扯,一个高鼻深目的家伙几乎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出一条弧线,狠狠地砸在地上,一个小小的物体从五菱越野车敞开的车门甩出来,“当”地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一阵金铁交鸣之声。
再看向那摔在地上的男人时,却发现那人右手掌心,赫然钉着一条一尺多长的条形金属,仔细分辨,竟然是一根汽车档杆!
难道刚才那个直接穿透了加厚五菱越野车门的,分辨不出形状,甚至分辨不出速度只看到一溜残影的东西,就是这只档杆?这得多大力气,才能把档杆从变速箱上硬掰下来,这得多大力气,才能让这只档杆飞出去,拥有不亚于穿甲弹的威力,穿透车门,钉在人手掌心?
在这一刻,人们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而重重摔在地上,右手被档杆钉穿的家伙,这时候竟然丝毫不理会自己的伤势,正挣扎着坐起来,用颤抖的左手伸向自己怀里,厚厚的衣服下,敞开的衣襟里,鼓鼓囊囊的,是两排圆柱状的物体,在这两排圆柱上面,一个方形的小匣子中间,红色数字“60”,正一明一暗地闪烁着。
“炸弹!”人群中再次发出惊骇欲绝的叫声。“轰!”叫声未落,人群已经一片大乱。
即使没有什么军事知识,不懂得各种炸药的威力,但看到缠了几乎满满一身炸药的时候,每个人都知道,只要那个不知道什么来路,但显然,只要那只不断颤抖着的手,轻轻按下方形匣子上的某一个按钮,片刻之后,这么大一堆炸药,就将发生巨大的爆炸,脚下高架桥恐怕就要粉身碎骨,周围的汽车,更没丝毫可能幸免!
人群的情绪被不可抑制的恐惧笼罩了,而这恐惧带来的,是不可抑制的绝望,再加上一点“羊群心理”,让现场迅速陷入一片几乎不可抑制的混乱,急踩油门的,匆匆跳下已经瘫在当地不能动弹的汽车,想要奔走逃命的,大声哭喊叫着老婆孩子的,各种声音,各种动作,乱成一团。
但就在油门全开的汽车还没有发动,匆匆跳下汽车的人脚步还没有迈出,哭喊嚎叫的声音还刚刚从喉咙中发出的时候,一条身影已经狠狠地扑到炸弹人面前,一只仿佛白玉般、又好似闪耀着金属光芒的拳头,狠狠地砸在那人脸上。
“砰!”
没有人知道,那只拳头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更不知道这一拳中蕴含了多么巨大而恐怖的力量,人们只是看到,在拳头和脸接触的一刹那,那个人就向后飞出去,一张脸猛地向后一仰,整个脑袋就像一只被巨大的棒子砸中的西瓜,高耸的瞬间塌陷下去,满口牙齿从张大的嘴里飞溅出来,鲜血从眼睛里,从鼻子里,从嘴巴里,猛烈地喷出来,在阳光下闪出一片带着诡异颜色的红光!
就在几分钟之前,艾依姆·纳瓦尔还绝对想不到,自己亲自参与策划、亲自主持行动、甚至自己赤膊上阵的袭击计划,会这么快、这么悲惨地结束。
他拿到的同伙千辛万苦费尽周折才弄到的炸药,坐上了势力庞大的金主特意改装过的五菱越野,充满期待地等待着那声轰然巨响,在那座标志性的建筑里炸开,充满期待地看着那些万恶的异教徒满身鲜血,在绝望和恐惧中奔走呼号,充满期待地盼望这个万恶的、屠杀了自己无数战士、无数次毁灭自己“圣战”希望的共和国,在世界范围内声望大跌,充满期待地憧憬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金主和国家加大对自己的支持……
可是,这一切,在几分钟前走上了一条完全相反的道路。
先是发现了警方的手势,紧接着,一个疯子莫名其妙地撞上自己的车,本来自己可以开枪杀了他,但还没等手指放上板机,一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档杆,就穿透车门,穿透自己的手掌,紧接着也不知道哪里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把自己扔出车外。
本来自己还打算着,即使不能执行原定计划,也要在这座桥上弄出点动静来,可是刚刚忍着剧痛伸出手,还没等按到引爆按钮,一只力大无比的拳头就像疾驰的列车一样轰到自己脸上,把自己凌空打飞了出去!
身体还在半空,艾依姆·纳瓦尔就觉得身上一轻,牢牢绑在身上的炸药包被人一把扯掉,下体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身体像一条虾米一样弓起来,蜷缩成一团,还没等惨呼声出口,一只手掌已经重重砍在颈部大动脉上,艾依姆·纳瓦尔眼前一片黑暗,很痛快地晕了过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陷入无边黑暗之前,艾依姆·纳瓦尔隐约听到,那个自己从头到尾都没看清到底长什么样的年轻人,恶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呸!王八蛋,跟老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