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贱人就是矫情(1)
孟纯和季华如果知道莫风心中所想,肯定要嗤笑出声。乖巧?绝对是装的!不怯场?有法宝护体,自然感觉不到威压!有定力?那是因为在赌气,不想理你罢了!
现实如此残酷,季华以为,还是不要让自家师尊了解比较好。听他直接对孟纯发问,怕她露馅,连忙道:“弟子是在苍茫山外围捡到她的,她只知道自己名唤孟纯,其他一概不知,想必是家里长辈出了意外,也算是她命大遇到弟子,弟子见她资质绝佳又没有去处,才决定暂时收她做记名弟子。”若说自己是在苍茫山中心地带遇到她的,别说师尊不信,就算信了恐怕也会探究孟纯还能活下来的原因。虽然师尊并非见财起意之人,但极品法宝事关重大,少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
孟纯虽不能全部猜中季华的心思,也明白这大概是为了替她隐藏秘密。就像有时候她和同学一起出去玩,总有不想让家长知道的秘密,互相为对方撒谎隐瞒简直是顺手拈来。
果然,这么一说,莫风便不再赘言,随手打了一道法诀出去,对季华道:“本尊已通知执事堂备案,得空去领了弟子令牌,便让她跟着幼灵堂一起上课吧。”
“多谢师尊。”季华见事情交代完毕便要带着孟纯离开,谁知孟纯却一脸诧异:“幼灵堂是什么地方,上什么课,为什么还要上课?”她来这里难道不是修仙的吗?
莫风脸色微沉,开口解释道:“幼灵堂乃本宗为培养年幼修士专门开设的学堂,里面全部是内门弟子的子女,和你年龄相仿,上课是为以后的修炼打基础。”
这么一说孟纯就明白了,敢情这就是个内门修士苗苗班啊,说白了就是一修士幼儿园,里面住的都是仙二代!她孟纯活了十五年又活回去了,居然要重新去上幼儿园?只要一想每天和一群小萝卜头待在一起,孟纯就觉得生活毫无希望,连个有共同语言的人都没有,苍天亡我!
不等季华反应过来,孟纯便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嚎啕大哭:“师父,我不要去上课,不要去幼灵堂,我不要离开师父!”
季华和莫风:“……”
主峰上住的虽然大多是杂役,但能来主峰做任务的修为岂是一般杂役可比,耳聪目明谁又比谁差,更何况这种曾经惊飞过妖兽的哭声?
孟纯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用一咏三叹痛哭流涕上气不接下气都不足以形容,不知道惹来多少耳目的刺探。
季华深觉丢人,尤其在自己师尊面前,而孟纯此时绝对拿出了小时候拒绝去幼儿园死缠烂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功力,无论季华如何劝说都阻止不了她悲痛至极的哭声,实在没有办法了,竟只有使用法术封了她的声音。张着嘴巴干嚎不出声,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喜感,可室内室外却没一个人敢笑。
第17章 贱人就是矫情(2)
季华不知道该怎么哄她,见自家师尊面色漆黑,赶紧道声不是抱着人跑路。孟纯本来就打定主意要让莫风收回成命,结果却被强制性拖出了主峰,依依不舍地回头时还看到被他骂做狗熊的烈火尊者错愕的神情。
孟纯见再哭也达不到目的,慢慢就闭上嘴,噙着眼泪瘪着嘴,用控诉的眼神望着季华,简直是在无声质问:为什么不让我哭,为什么要封我声音,为什么要让我出丑?
季华让她面朝自己,以免遇到同门还要浪费口舌为她打掩护,他可不想自己刚收的小徒弟报道第一天就名扬宗门内外。
带她回到自己的住处,便有杂役迎上来:“真君,您回来了!”
季华轻轻颔首,脚下不停,直接带孟纯来到自己的练功房,设了禁制隔绝声音,这才解开孟纯嘴上的法术,道:“说吧,为何不愿去幼灵堂上课?”
“哼!”孟纯小脸一扭,吸了吸鼻子,幼灵堂,还幽灵堂呢?
“你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这就送你过去,得不到堂主的允许不准回来!”
“你忘恩负义!”孟纯悲愤之极。
“我现在是你师尊,在我答应收你为徒的时候咱们就两清了,现在正是为了履行为师的职责才要你去上课。”季华一板一眼道。
“可是我以为拜你为师就能修仙,你却让我和一群小屁孩待在一起,那简直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我才不答应!”
“怎么会浪费时间?你有学过读书习字吗,你知道乾坤大陆都有什么妖兽和药材吗,你知道修士间的相处法则吗,给你功法你看得懂吗,符咒法诀你会画吗,还嫌弃别人是小屁孩,现在的你说不定连那些小屁孩都不如?”
“我才不是!”孟纯不服气,语气却也不再如刚才那般理直气壮,甚至有些发虚。季华说得似乎有些道理,经过苍茫山附近的苍茫镇时,她就发现这里的文字和21世纪还是有很大差别的,虽然个别的也能通过形状认出来,但大部分都变得复杂了许多,看着有些像古代的篆体字。
“你如果不信明日可以去试试,看看他们是不是每个人都比你懂得多,我听说那些孩子可是从记事起就被送过去的,少说比你早习两年字,有些甚至已经达到练气中期修为。你呢,你连引气入体都没有呢,还好意思嫌弃别人?你只要别给我丢人,我就很高兴了!”说到最后,季华不知不觉已经用上了激将法。第一次教这么小的孩子,他是想到什么说什么,虽然有些夸大其词,且只耳闻不曾亲见,但修真界的孩子绝非凡俗人家的孩子可比。
“我才不会,我肯定比他们每个人学得都快!”孟纯握拳,凭她十五岁的智商难道还斗不过幼儿园的小屁孩?
“那好,明日我送你过去,希望你不会被吓跑。”季华淡定道。
“你就等着看好了!”孟纯完全没有发现自己中了激将法,而且现在还斗志昂扬。
第18章 贱人就是矫情(3)
师徒达成共识,外面传来杂役的禀报:“真君,洪远师兄和文楠师兄求见。”
季华闻言回道:“让他们去大厅等候。”
“是,真君。”
杂役脚步声渐远,季华使出御水术对孟纯道:“洗把脸吧,叫你师兄们见了笑话。”
孟纯立即取出贴身小手帕,用季华凝在空中的水沾湿,仔细擦了脸,才问:“两位师兄多大了?”
季华迟疑片刻方道:“洪远是筑基中期,文楠是筑基初期,似乎都在五十岁以内,还年轻得很。”
孟纯嘴角抽搐,年龄都能做这幅身体的爷爷了,这还年轻?不过同样也说明修行之不易,据说修炼得越慢越容易显老,她下意识抬头看看季华,师父的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不知道实际年龄是多少?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她努力修炼,是不是有可能长生不老永葆青春,这么一想真的很令人激动啊!
季华没有理会小丫头的神游天外,牵着她走出练功房向正中间的大厅行去。
洪远和文楠早已躬身相迎:“弟子拜见师尊。”
“免礼。”季华在进屋时便松了孟纯的手,径直在主座坐下,方道:“都来见见你们的小师妹,她年纪小你们要多多照顾她。”
孟纯站在季华旁边正仔细打量二人,见他们都是二三十的长相,暗自感叹修仙真是一种永葆青春的神奇法门。
洪远稍显年长,浓眉大眼看起来很憨厚的样子,文楠就显得秀气许多,皮肤白净,容貌俊美,颇有花美男气质。他们都是一身白色飘逸的道袍,想来是玉坤宗弟子的统一服饰。
孟纯早已换上季华重新给她买的一身粉红色的小衣裳,将她衬得粉雕玉琢,虽如此,她也很轻易便发现二人的衣袍与季华的相比粗糙许多。
而且,孟纯再一次尝到了被打脸的感觉,当她非常具有同门情谊甜甜地和两人自我介绍:“两位师兄好,我叫孟纯,今年五岁了。”接到的竟然只是两人淡淡的点头,连声音都没发出一点。
她如今的模样实在令旁人重视不起来,仅仅五岁大的小豆丁,站在人堆里看不到,浑身没有半点修为,又是记名弟子,等变成亲传弟子不知道要过多少年!几人名义上虽是师兄妹,但在洪远和文楠两人眼中尚不能入眼。要知道以他们的年纪能有如今的修为,在宗门里也是排得上号的,一个五岁的黄毛丫头还不能让他们另眼相看。
孟纯却深觉自己再度用热脸贴了别人的冷屁股,内心羞愤之极,接下来便绷着脸站在那儿不再说话,小脸赤红,暗暗发誓总有一日要让这些看不起她的人见识到她的厉害!
第19章 贱人就是矫情(4)
季华离开时间不长,师徒三人也没有太多话要说,瞧了一眼外面天色,他道:“天色还早,为师先带纯儿去幼灵堂报道,你们二人无事便回吧。”
洪远和文楠立即起身,朝季华行了礼便转身离开,孟纯心里憋屈,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玉坤宗的山峰分为高中低三等,等级越高灵气越充足峰头也越高,元婴期以上修士可在高等山峰开辟洞府,筑基期和结丹期居住在中等山峰,练气期则住在低等山峰。
玉坤山山脉绵延十几万公里,大大小小的山峰就有上万座,宗派弟子更是多如牛毛,可越是高大的灵气充足的山峰修士越少,往往只有一峰之主居住,季华所在的这座峰头便是如此。
被季华携着离开时,孟纯才注意到那洞府之外刀削斧刻着几个篆字,问过之后才知正是这洞府的名字“清流洞天”。来的时候只顾和季华生气,什么也没注意,此时才发现那竟是在山峰一侧开辟出来的一间间石洞,从外面看很是简陋,完全不如洞中素雅别致。
不过,孟纯发现这洞府周围有许多水源,溪流环绕洞府一圈如玉带一般缠绕整个山体蜿蜒向下,与山腰处几条溪流汇成大大的一股,在峭崖上形成瀑布,果然应了那句“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水流淘淘震天响,源源不断地落入下方碧绿的湖泊中,果然是山灵水秀之地,再加上各种奇花异草,怪石嶙峋,更显钟灵毓秀,风景如画。
师徒二人先来到距离山门处最近的一座中等山峰,这里是执事堂的所在,宗门中所有弟子事宜均在此处办理。
季华筑基之后便没有再来过这里,一应事务都交给杂役去做,因此来执事堂的弟子中基本都在练气期和筑基期,他的到来很快便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立刻便有堂中管事迎出来,来人已是结丹期,胡子一大把的中年修士,他恭敬地对季华拜道:“晚辈关荣,乃执事堂副堂主,这位师叔不知如何称呼,特意来此可有何吩咐?”
宗门中修士千千万,平常人或许刚刚筑基的年纪季华便已经结婴,众人只知门中有这么一位逆天的真君,却也少有人能见到他本人,即便这管事过目不忘,也认不出他的身份。
“本君季清流,特来为小徒办理入门手续。”季华淡淡地回道。
管事脑中一过,旋即更为恭敬道:“原来是清流师叔,晚辈已经收到宗主传信,想来便是这位小友吧?”说着才将目光放在一直被季华牵着的孟纯身上。
孟纯这一整天来已经习惯了旁人对她的忽视,当下见这管事看她,便学着那些老家伙的样子,故作深沉地点了下头,就再没别的反应了。
谁知这番做派倒是令管事对她多看了两眼,那心思大概也和莫风差不多,小小年纪便如此沉得住气,不骄不躁,将来必成大器!
对方的反应看在孟纯眼里,那就只有一句话,贱人就是矫情!笑脸相迎你不待见,反而喜欢别人对他摆臭脸!
第20章 报到(1)
原来修真界的人都喜欢这种调调儿的,孟纯算是明白了,来到这个地方,你就得学会装!
在来往弟子的注视下,由关荣在前带路,孟纯跟着季华大摇大摆地进入执事堂里面的一个房间,但听他道:“师叔和小友请少坐片刻,老朽这便去为小友做登记。”
季华点头,随即递出一枚玉简,道:“这是小徒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关荣恭敬地接过去,用神识扫过之后,诧异道:“不知小友的灵根状况……”
季华道:“灵根尚未可知。”
关荣笑道:“无妨,真君看中的弟子资质自不必说,待老朽安排下去,三日后为小友测试,届时再补上不迟。”
季华点头表示同意,关荣转身离去。
孟纯好奇地看向季华:“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我自己都不知道?”
季华对她“有事相求就甜甜地叫师父,稍不如意便恶言相对”的性子已经十分清楚,所以对她“你啊你的”称呼也不甚在意,只要她别再骂自己“忘恩负义”就行。
眉眼纹丝不动,他端起茶几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道:“便是我们相遇那日,再往前推算五载便是。”
孟纯撇撇嘴,回忆了一下自己前世的生日,换算半天才发现这两个世界的纪年完全不搭介,无奈只得放弃。
其实要说那天是她的生日也不算错,毕竟她是自那天才变成人的,这么一想,心里也不那么别扭了。
她转而又问:“灵根是什么,要怎么测试?”
季华道:“灵根是修真之根本,只有有了灵根才能吸收灵气,将灵气转为灵力,灵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就能突破人体极限,达到更高境界。灵根又分不同资质,最好的要数单灵根,金木水火土五行,只要具备其中一种便是修真界最为顶级的灵根,这种资质修炼起来是最快的。最差的要数五行杂灵根,这种灵根比较杂驳,并不利于修行,一般只能修炼到练气期。灵根测试要借助测灵石,只要你把手放到上面,测灵石便能显示出你丹田中灵根的状况。”
孟纯睁大双眼:“这么神奇,可是你们不知道我是什么灵根怎么都说我资质好呢?”
季华微微一笑:“修真界还有许多修士需要懂的知识,你进入幼灵堂之后应该会学到。至于一个人的资质,除了通过具体的测试,还可根据外在的表现判断,比如外貌、吐息和身形举止等等,总而言之,资质好的人往往比资质不好的人更加灵秀。”
孟纯对修真界又多了一个认识,原来这还是个看脸的世界!同时,她对自己的灵根非常自信,她可是天狐,在妖界都是首屈一指的资质,在人界怎么可能被比下去?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关荣回返,同时将两套弟子服饰、一枚弟子令牌、三块玉简、十瓶下品丹药、百枚下品灵石一并交给孟纯,对师徒二人道:“除了衣服和弟子令牌,其余的便是内门记名弟子的月例,需每月来领一次,其中功法和丹药将根据小友未来的修炼程度进行配置。”
孟纯吃力地捧着这一堆东西,眼中只看得到那堆亮闪闪的灵石,心道,每月一百枚,一年就是一千两百枚,好大的手笔,她这是要发财的节奏啊!
第21章 报到(2)
季华伸手弹出一枚黑色戒指,将孟纯的手指刺破逼出一滴鲜血滴到上面,等戒指散发出一圈淡淡的光晕,方道:“心里想着把这些东西放进去。”
孟纯愣了一瞬,明白过来后立即照做,手上霎时一轻,这么多物品立时消失不见。
季华将戒指套在她手指上,道:“想拿什么东西,在心里想着这枚戒指呼唤一声,就能取出。”
孟纯好奇地盯着紧紧套在她食指上的古朴戒指瞧个不停,这就是传说中的储物戒啊!
季华向关荣告辞,绕过执事堂所在的中等峰,一路飞过外门的座座山峰,直接向内门的低等峰飞去,一路上孟纯看到好奇又不认识名字的山峰都会开口问个明白,季华也不觉得烦,一个一个详细地告诉她,比如灵药堂、炼器峰、交易会所、竞技场等等,师徒二人有问有答,途中也不会枯燥。
内门中明显不比外门热闹,甚至有些冷清,很快师徒二人便看到了“幼灵堂”三个大字,一眼望去,峰上建筑大致可分为三层,一层在山脚下,二层在山腰处,三层在山顶处,每一层的房屋都半悬在空中,很有些空中楼阁的感觉。
孟纯见此心里已经开始琢磨以后上课要如何爬上去,待见到幼灵堂堂主时,她才发现自己真是想太多了。
堂主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女修士,容貌很美,又带着那么一股成熟韵味,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凹凸有致,简直是她梦想中的身材,看得她眼睛都值了。
见来人竟是清流真君,女修士连忙风情万种地自我介绍道:“晚辈唐婉,见过真君,一听说真君要将小师妹送来修行,晚辈便已经打点好一切,请真君看看可还满意。”
说着,她带领二人直接来到第一层中间那个大大的房间,边解释道:“小师妹年幼,且尚未开始修行,这个教室里的弟子也都才开始练气期的修行,他们所差不多,交流起来会更加容易。晚辈将小师妹的位置安排在正中间,也方便她和其他弟子相处。”
唐婉一推开门,孟纯就看到一屋子的奶娃娃似模似样地盘坐在地上的蒲团上,教室正前方有一修士正在讲课,见到有人过来,立刻齐刷刷地转过头看向他们。
对此,孟纯暗暗撇嘴,这要是让上一世的班主任看到,肯定要说他们上课不专心,不狠狠瞪他们几眼绝不罢休,说不定还会被请去办公室喝茶。一想到总是喜欢如幽灵般出现在窗口偷窥的班主任,孟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唐婉将为孟纯安排的位子指给他们看,正是二三十个孩子正中间的位置,被一群小屁孩围着,孟纯深觉压力很大,于是她道:“堂主不需要刻意安排,孟纯坐在前排靠边的位置即可。”
唐婉闻言错愕,要知道这里的每个孩子都可说是天之骄子,她能空出这么个位子可是给了季清流很大的面子,没想到孟纯却不领情。
季华瞥了一眼孟纯,想到她说的那句“小屁孩”,对唐琬道:“那就麻烦堂主了。”
唐婉一笑:“真君真是深明大义,晚辈照做便是了。”
孟纯暗叹,女人果然比那些老家伙嘴甜,看这话说的多好听。转眼对上一群小萝卜头好奇又不服气的眼神,她不禁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小豆丁们,姐姐以后就要靠你们解闷了!
对自己信心十足的孟纯绝没想到,重生以来最大的噩耗正在等着她。
第22章 报到(3)
之后,唐婉带着师徒二人去看了位于山峰背面的寝居,一眼望去好像一个个马蜂窝,全部都是在山体上开辟出来的一间间石洞,看得孟纯瞠口结舌。
唐婉笑道:“这些洞府大部分都是幼灵堂第一批弟子开辟的,那批弟子成年之后,这些洞府就被后来人当做了寝室,如今还空着许多,看小师妹喜欢哪个就住哪个。”她将空出来的洞府一一指给师徒二人看,让他们自己做选择。
孟纯突然有一种和上辈子父母带自己去办理入学手续一样的感觉,她囧囧有神地抬头看着眉头紧锁的季华,这种大家长的即视感!
季华瞧了半天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最后还是问孟纯:“你喜欢哪间?”
唐婉见此暗道,这位清流真君对徒弟还真好,什么都听她的。
孟纯倒没有这种感觉,反而因为惯于自己拿主意而习以为常,遂伸手一指位于山峰最顶端峭崖上的洞府,道:“就那间。”虽然看起来很高,但以这副身体的体质每天爬一次应该没问题。
季华扫了一眼从山峰一侧开辟出来的栈道,坡度相对来说还算平缓,挑挑眉道:“那就上去看看吧。”
孟纯张开手:“……”
季华:“……”
师徒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弄得唐婉不明所以,倒是季华开口解释道:“你要证明自己爬得上去才能住。”
孟纯大眼睛眨呀眨:“可是现在师父在这里,我不需要浪费时间和体力啊?”
季华:“……”
唐婉见此“扑哧”一笑,觉得这对师徒还真有意思,不由作壁上观起来,不知道最后是谁妥协。
这座小山峰少说也有万丈之高,从山脚下向峰顶望去,若非修真者视力不凡,恐怕都看不到那间洞府,对于孟纯有这样的选择她心里也是非常惊讶的。
师徒两人僵持片刻,还是季华无奈地摇摇头,一把抱起孟纯,纵身一跃便来到了那石洞洞口,将她放下时又道:“接下来你就要一个人住在这里,若是上不来或者下不去再哭鼻子可没人理。”
孟纯听得心里咯噔一下,但回头望去,这种一览众山小的俯视感,这种一眼便能将外门踩在脚下的满足感,瞬间战胜了心头的那丝不确定,小手握拳,气势十足:“师父放心,我才不会。”
石洞里是最简单的配置,石床、石桌、石凳,好在被褥器具一应俱全,季华随手施了一道除尘术,孟纯分分钟就可以入住。
两刻钟后,听唐婉介绍完堂规,季华便离开了,孟纯目送他越飞越远的身影,这才意识到自己将要单独住在这里,不由眼眶含泪对着季华喊了一嗓子:“这就不管我了,你什么时候来看我啊?”
一直到连影子都看不到,孟纯也没有听到季华有任何回答,不由悲从中来,嘟囔了一句:“你就这么着急把我甩掉啊?”
唐婉只当没有听到这孩子气的话语,给了她一瓶辟谷丹,道:“既然要修炼,就不能再沾染凡俗食物,你今晚好好休息,明早直接去前面的教室上课便是。”
孟纯登时张大了嘴巴,不会吧?她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消息,殊不知世间诸事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第23章 恶作剧(1)
孟纯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次日一大早就被阵阵清脆的鸟鸣吵醒,等出了山洞往往外一看,一排雪白的仙鹤绕着整个幼灵堂的山峰绕着圈地鸣叫,再看从各个山洞中走出来的小修士,顿时明白这大概就是幼灵堂的“起床铃”。
半大的孩子,从五六岁到十一二不等,纷纷衣冠整齐地坐在自己洞口,自觉地开始吐纳灵气,想来这便是昨日唐婉口中的“早课”。
孟纯低头瞧瞧自己,她现在还没有开始修行,手短脚短,想和别人一样修炼也不行,索性摇摇头重新回去睡大头觉。
和她距离最近的两个洞口分别坐着一个娃娃,察觉到孟纯的举动,不约而同露出不屑的表情,修行岂可偷懒,没有长辈在旁边督促便不用功,将来肯定是草包一个。
一个时辰的早课之后便是关于修行的常识课,孟纯属于半路空降,再加上早课时的举动早已引起众多小修士的注意,因此,她一走进学堂,便发现许多人都在用评判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
孟纯根本没将这些小家伙放在眼里,恶狠狠地瞪回去,大摇大摆地坐在了第一排靠边的位置,同时也是距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她是发自内心地不想和一群奶娃娃搅在一起,奈何她现在身无长物,只能暂时忍耐。
孟纯正自怨自艾,突然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好像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她下意识向周围望去,却见那些小豆丁一个个正捂着嘴偷笑,正觉疑惑,突觉头皮一热,一股灼痛接踵而至,疼得她“嗷”一声大叫,下意识便要用手去灭火,被烫到手后,又胡乱抓住屁股下的蒲团就朝脑袋上砸去。火很容易被扑灭,但被烫伤的地方却疼得她龇牙咧嘴,不停地抽凉气。
“哎呀,本公子刚学的御火术,一个没控制住竟然失了手。”一个**岁大小的少年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来到孟纯面前,也不说道歉,反而盯着孟纯那块被烧伤的头顶看个不停,然后道:“呀呀,这位妹妹可是要破相了,从上往下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猴子的那什么呢!”
“哈哈哈……”少年的恶言相向惹来众人哄堂大笑,纷纷指着孟纯的头顶,笑不可抑地叫着“猴屁股”。
孟纯大为气恼,她的紫玉珠只有在她面临生命危险时才能发挥作用,对于这种小孩子的恶作剧却半点不灵,不由恼羞成怒道:“你分明是故意的,我又没招惹你,做什么针对我?”
少年一听孟纯这话,立即露出一副惊异非常的神情,好像孟纯说的是惊天之语,他啧啧两声:“瞧你这样子还没断奶吧,我家三岁的妹妹都比你懂得多!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过是被清流真君随便捡回来的叫花子,真以为这幼灵堂是你家开的?既然注定是扶不上墙的阿斗,还是趁早回去吃奶去吧!”
“就是,还是趁早回家吃奶去吧!”又是异口同声地起哄,孟纯总算是明白了,这就好像一个贫民冒然闯入了贵族圈,理所当然被排斥被欺负。
“你说谁没断奶呢,你才是没断奶的小屁孩呢,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呢,信不信我把你打得哭爹喊娘?”
“就凭你!”少年嗤笑一声,分明没将孟纯的话放在心上,他眼神侵犯意味十足地扫视着孟纯,那目光仿佛要将她剥光一样。
第24章 恶作剧(2)
孟纯从未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岁的孩子面前受到这种侮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不可遏之下扬起肉肉的小拳头朝着少年门面挥了过去。
那少年完全没料到一丝修为没有的孟纯敢和他动手,要知道在这第一层的学堂里他的修为是最高的,小小年纪已经练气三层,可以修炼最低等的法术了。
他初学法术,尚不能灵活运用,再加上体内灵力有限,刚刚为了教训孟纯,特意调动全身灵力释放出小火球,好叫她知道这里谁才是老大。
谁料孟纯是个不受训的,竟敢对他出手,此时他灵力已经枯竭,在对上孟纯的时候并不占优势。
要知道孟纯怎么也不是平凡人,她虽没有法力,但两百年的修炼不是作假,单体力和**强度就不是这群凡胎**所能比的。
那拳头看着小又没什么力气,可这一拳真是又快又猛,孟纯愤怒之下又用了全力,直接打落了少年三颗门牙,流了满嘴的血。
“呀,她居然敢打谭越,谭越受伤了!”一个少女惊讶大叫。
“大家一起上,臭丫头刚来就如此嚣张,真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又有一个少年开始煽动道。
于是,二十几个孩子一哄而上,孟纯被围在最中间,也不管对方是谁,直接见谁打谁见谁踹谁,入目所及都是一只只拳头一条条踹过来的腿,她却越打越勇,完全没有一丝畏惧。
孟纯在中间被推推搡搡,很快就遍体鳞伤,而靠近她的众人一开始也吃了点亏,好在人多力量大,没多久就将孟纯压在最底下。见她双拳难敌四手,开始抱头躲避,不由更是新仇加旧恨,一个个渐渐打红了眼。
教室内一片狼藉,所有孩子都堵在了教室门口。
眼看孟纯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以谭越为首的几个孩子仍不打算收手,好在这时一阵鹤呖传来,表示上课时间到了,压在孟纯身上打的孩子们顿时四散而去,转眼间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嗯……”孟纯痛苦地呻吟出声,此时她的座位附近一片凌乱,蒲团、书案、毛笔、砚台等等都滚落在地,她想起身却有心无力,小小的身子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动静。
来上常识课的是一位筑基期的中年修士,叫阮健实,他一进门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孟纯,探头朝室内望了一眼,当看到谭越脸上的青肿和血痕时,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之后便目不斜视地走进教室,直接开始讲课,对地上的孟纯竟是理也不理。
孟纯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见室内众人全当她不存在似的,从老师到学生,全都做着自己的事,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是有多天真,只以为修真界都和季华一样好脾气呢。
听着阮健实平淡无波的声音,孟纯使劲咬咬后槽牙,不得不忍气吞声。
默默捡回散落在地上的东西,孟纯无声地坐回座位,眸中闪过一丝狠戾,虽然她一直都是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却也没有任人欺负的道理,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场所有人,她孟纯记下了!
第25章 恶作剧(3)
接下来一整天的课,无论旁人是如何冷嘲热讽,孟纯都没有再冲动,因为那样只会让自己吃亏,等她有了修为,还怕今日之仇不能得报?
然而,事情却不是她忍气吞声就能平息的。
第二天,有人课堂上使用御水术,将孟纯坐着的蒲团弄湿,水迹直接蔓延到门口被老师看到,这一天她在课堂上尿裤子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幼灵堂。
孟纯被当场赶出课堂时,身后传来各种刺耳的嘲讽声,以及抑制不住的哄堂大笑。
“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尿裤子呢,哎呀,现在闻着都有一股异味呢!”那个作弄的孟纯的少年朝谭越挤了挤眼,煞有其事地扇了扇鼻子,好像真的闻到了什么难闻的味道。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小伙伴们立刻开始捂鼻子,还有些惊疑不定地更是伸长了鼻子使劲去嗅。
“都五岁了还会尿裤子,她果然没断奶!”谭越勾起唇角,落井下石。
“就是就是,还以为她有什么不得了的本事能让清流真君收她为徒,事实证明这手段咱们果然没法比,哈哈……”立即便有谭越的追随者附和。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迷惑清流真君,反正我是不会承认和这种人是同门的!”
“就是就是,谁和这没断奶的臭丫头是同门啊,说出去都嫌丢脸!”
……
孟纯一个人提着自己湿哒哒的裤子,来到幼灵堂后山一角,见四下无人,迅速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套新衣换上,沉着一张小脸十分凝重地坐在原地发呆。
突然有个东西砸过来,正好落到她秃了一块的头顶上,然后孟纯就看到一个鸽蛋大小的纸团滚落在面前。
猛地起身向四周望去,原来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孟纯戒备地观察许久,也没有等来后招,她不禁奇怪,难道不是那群小屁孩又想到了什么对付她的招数?
瞪着微黄的纸团良久,也没见有什么法力释放出来,这种草木皆兵的行为让她颇为气恼,自己怎么能被一群小孩子整怕?
果断捡起纸团打开,看到上面的字,孟纯忍不住抓抓头发,这写的是神马?
瞧了半晌,她也只认出两个字,一个是“上”还有一个是“千”,看字体对方明显是个小孩,还有比这更打击人的吗?
孟纯又转头朝四下张望,难道是有人找她挑战,这是约战书?想了又想,她眼睛一亮,从储物戒中摸出那本教习字的课本,竟一个字一个字地对照起来,等全部认完,天色已经漆黑,而孟纯的脸比无边暗夜更黑。
尼玛,孟纯气得小脸鼓起来,这群小屁孩也太过分了,看她不还手还变本加厉了,分明是打定主意要把她赶走!只是这报信的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她?
只见那纸团上写着八个字:洞里危险,千万勿回。
随着子夜来临,孟纯开始犯愁,她还没有对上那群小家伙的资本,洞里究竟有什么危险她也不清楚,难道真的要在这里露宿一晚,被那些陷害她的人知道了还不笑死?
第26章 兴师问罪(1)
孟纯托着脑袋苦思良久,突然想起山上还有很多空着的洞府,唐婉曾一一指给她看过,在这山坡附近就有一个,不如今晚先去那里住一晚。这么一想,孟纯立即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向那个洞口移动,以免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发现。
不敢弄出任何光亮,等进入洞中之后,她才摸出紫玉珠,借着上面淡淡的光华看清这里的一切,果然除了落满灰尘的石床石桌什么都没有。
昨晚身上太痛,她在储物戒中的丹药里好不容易扒出一瓶疗伤药服下,等消停下来已经到了后半夜。连着两晚都没睡好,虽然心里万分憋屈,她还是快速清理了石床,疲惫地爬上去睡着了。
次日清晨,孟纯只觉得腰酸背痛,身下的石床实在太硬了,这让睡惯了“软卧”的她叫苦不迭。但一想到那些小家伙的计谋没有得逞,立刻兴奋起来,她急于看到谭越等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下来,风一般冲了出去。
事实证明谭越几人的确非常气恼,昨日下了晚课,他们按照商量好的去捉了许多毒蛇毒虫放到了孟纯的床上,只等她晚上回来吓得屁滚尿流,主动滚出幼灵堂。结果他们等了大半夜也没看到半个人影,后来实在顶不住才各自回去休息。
因此,当他们看到孟纯神采奕奕地出现时,怒火是如何也压不住,甚至不顾当下正是早课时间,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以谭越和昨天施御水术的小子为首,气冲冲地来到孟纯面前兴师问罪:“昨晚你去哪了,居然夜不归宿?”
孟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知道我没回去?”她记得唐婉曾说过没有允许不准夜不归宿。
谭越一噎,他总不能说他们在她洞口守了一夜吧?
“我们怕你因为尿裤子感到丢人心里难过,特意去看看你,谁知道你根本不在,所以才这么问。”谭越身边的小子急中生智立刻插嘴道。
此言一出,本来没有听说这爆炸性消息的人这下也知道了,一个个看向孟纯的眼神充满了鄙视和嫌恶。
见此,谭越赞赏地瞥了他一眼,点点头承认道:“石冰说的没错,正是如此。”
孟纯察觉周围的动静,终究是心性不够成熟,再如何淡定也忍不住红了脸,瞪着那叫石冰的小子辩解道:“你们什么时候去找我的,反正我是回去了,大概和你们错开了。”
“你撒谎,你分明是才从外面回来。”谭越大叫道。
“没有证据就不要随便诬陷人!”孟纯死不承认。
双方僵持不下,谭越毕竟年纪小,也的确拿不出什么证据,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孟纯驱逐出去,他大声道:“既然你这么不识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孟纯讥讽地看着他,他什么时候给过她面子?
谭越被她看得心头火起:“幼灵堂不收你这样的奶娃娃,你脸皮还真厚,出了那种事还好意思留下?要是我,早羞愤自尽了!”
石冰接着道:“果然是外面捡回来的叫花子,当我们幼灵堂是什么地方,巴住就不放了!各位同修,在下提议,我们一起向堂主抗议,不准再让这小叫花子和我们一起修炼,省得污了大家的名声!”
“就是,别人把我们都当成和她一样爱尿裤子的奶娃娃怎么办,反正我这辈子都不想和她扯上关系!”一个七八岁的少女娇声娇气地说,看孟纯的眼神就像看一坨脏东西。
谭越的小团伙一个劲儿地鼓动众人,孟纯直觉自己将成为大家的公敌,心里开始紧张,她也不是一定要留在幼灵堂,只是被一群小孩子欺负成这样,让她觉得十分没面子,更不好意思回去见季华。
这么一想,她毫不示弱地看向谭越和石冰:“说谁是奶娃娃呢?我不揭穿你们就别以为我就任你们欺负了,昨天那滩水是怎么回事你们自己清楚,有种别来这些阴招,光明正大地来我孟纯接着!总是耍些阴谋诡计暗算别人,又老是以多欺寡,你们这样才真正让我看不起,别以为自己是什么英雄好汉,拍拍胸脯扪心自问,真不怕丢了你们老祖的脸!”
本以为孟纯软弱好欺,乍一听这番条理分明义正言辞的话,谭越和石冰等知道内情的人内心羞臊不已,脸上青红交加变换不停。
孟纯见自己的话有了效果,心里也多了几分把握,润了润有些发紧的喉咙,她又加了一把火:“想让我离开,就用实力说话,有种咱们竞技场上见!”
第27章 兴师问罪(2)
“嗤!就凭你?”谭越不屑,似乎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孟纯你一挺胸脯:“怎么,不敢?忘了那天你是怎么被我揍得满地找牙的,现在,牙长出来了吗?”
谭越脸色大变,刚要说话又下意识地捂嘴,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惹得围观众人纷纷往他脸上看去。
石冰见老大吃瘪,立刻上前一步:“臭丫头,你少得意,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如果不是你偷袭,真以为我们会怕了你?”
孟纯轻蔑地横他一眼:“哼,怕不怕不是嘴上说说就算的!”
谭越将石冰往身后一扯,彻底被激怒了:“臭丫头,这可是你说的,那好,我现在向你发起挑战,你敢不敢接?”
“我会怕?”孟纯白生生的小脸一扬,声音带着十足的稚气:“虽然我还没开始修炼,而你已经是练气二层,年龄又比我老,但是我心里也清楚,你们就是这种卑鄙小人,惯于如此欺负人,我也不能奢望有什么公平可言,只要你敢说,我就敢接!”
谭越再次领教到孟纯的小嘴到底有多毒,瞧瞧她这话,分明前面还说能打败全班无敌手,现在却又说自己以大欺小修为比她高胜之不武,还有,他不过才八岁,哪点老了?
谭越气得身子直发颤,抖着手指向孟纯,气呼呼道:“好!好……那你说,要怎样才算公平?”
孟纯暗中嘀咕一句,怎样都不公平!不过,既然谭越已经上套,她也不能行事太过,于是摸着下巴沉吟片刻,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谭越身板笔直:“少废话,说出你的条件。”
“好!”孟纯双掌发出响亮一击,高呼过后,继续道:“我只有一个条件,时间要定在三个月之后,咱们竞技场上见!”既然你们说我不配和你们一起修炼,那我就要让你们知道,到底是谁不配!
“你以为三个月就能在修为上赶上我,简直做梦!”谭越似乎猜到了孟纯的心思,嘲笑道。
孟纯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慢悠悠道:“怕了?”
“臭丫头!别说我没提醒你,我以双灵根的资质可是修炼了两年才练气三层,就凭你,也想赶超我?”
“废话少说,答不答应直接给个话,只是有一点,在这三个月中你们不准再找我麻烦,否则就是怕了我!”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这么多同修都看见了,大家给做个见证,我要亲自把你赶出幼灵堂!”
中途,石冰曾暗中扯了扯谭越的袖子,想劝他再考虑一下,根据前天双方的交手来看,孟纯即便没有灵力,实力也不容小觑。谁料谭越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理他,眼看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石冰也没有再说什么,想着这三个月陪谭越多练习法术,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孟纯目的达到,稍稍松了一口气,嘴上却半点不愿落入下风:“那就走着瞧吧。”
很快这件事就以风一样的速度流传了出去,因为约战双方的身份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家世雄厚潜力无限小小年纪就已经进入练气初期,另一个却是清流真君刚从外面捡回来没有任何家世背景和修为的孤儿,谁胜谁负简直一看便知。
众人暗道,这个孟纯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照照镜子自己什么德性,谭越小公子也是她能相提并论的,简直自取其辱嘛!
因此这条消息瞬间便占据了玉坤宗十大热门新闻榜首。
第28章 季华之怒(1)
季华来找孟纯的时候见她正在自己的洞口兜圈子,飞身从空中落下她也没发现,站在旁边观察半晌看不出个所以然,便走上前问:“纯儿,这是在做什么?”别人都正打坐修炼,难道孟纯这也是一种修炼?
突然见他从一侧冒出来,孟纯先是大惊,后是狂喜,接着又觉得十分委屈,那天他一声不吭留下自己就走了,三天来连个信儿都没有,知不知道她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季华见孟纯瞪着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粉嫩的小脸上先惊后喜,接着就红了眼眶,小嘴一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欲落不落,始终也没出声。
这一幕狠狠击中了季华冰冷的心,瞬间一软,他慢慢走过去蹲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不想看到我?”
孟纯嘟着嘴,别扭地斜他一眼,嗫嚅道:“你来做什么,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胡说什么,你忘了今天要去给你测灵根的,何时说过不要你了?”季华温和地望着她。
孟纯吸吸红红的小鼻子:“哦,那要不是今天测灵根,你是不是就一直不来看我了?”
“这……”季华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头,望着她解释,“你要在这里修炼,等你长大些,就可以回来。”
殊不知孟纯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这是根本没打算时常来看自己啊?思及此,她内心怨气十足,又觉得没有立场生气,于是再度沉默起来。
季华不懂小丫头在闹什么别扭,便转了话题道:“怎么站在外面,刚刚在做什么?”
孟纯原就不好意思和他诉委屈,听他一问,立时被转了心思,慌忙拉住他的胳膊道:“那个……你能不能陪我进去?”
季华望了一眼漆黑的山洞,有些不明所以,但看到孟纯殷殷的目光,还以为她怕黑,暗道自己大意,自责之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向山洞内走去。
孟纯不知道洞里的危险是否还在,之前在洞口徘徊许久也没勇气进去,现在季华来了真是太好了。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跟着季华,半个身子微微探出,战战兢兢地向里面望去。她如今可是在修真界,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只要一想至此,她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很快里面的景物已经一览无余,季华发现一侧开的有个小窗户,洞中并不算暗,不解地转头看向孟纯。
孟纯探头探脑地扫过桌椅器具,等目光落到床上时,差点跳起来,她惊恐地看着那床薄薄的被子,失声尖叫:“师父,看那被子下面……”
季华转眼望去,果然见那被子下面有东西在动,脸上一片冰寒,伸手将孟纯揽入怀中,另只手执剑去挑那被子。
孟纯浑身发抖,眼睁睁地看着锐利刺眼的剑尖将被子挑起,露出下面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细长有剧毒的竹叶青吐着殷红的信子,黑得油光发亮的毒蝎子,足有半尺长的毒蜈蚣,五彩斑斓的毒蜘蛛……一只只一条条,挤挤挨挨纠纠缠缠,甚至还有毒蛇分泌出的粘液沾湿了被褥。
第29章 季华之怒(2)
孟纯只那一眼,便吓得牙齿打颤面无血色,泪水控制不住地往外涌。作为一个21世纪见到只蛾子都要尖叫的女孩子,眼前这一幕显然大大超出了她的承受极限。她恨不得整个身子都缩在季华怀里,总感觉那些东西会窜到自己身上,越想身子颤得越厉害。
此时她内心无比感激昨晚给她送信的人,否则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她要是糊里糊涂地躺下去,现在就算有命在肯定也出气多进气少了。
季华死死瞪着被毒虫占据半边的床铺,忆起刚刚孟纯在洞口的徘徊不前,瞬间想通内中关节,胸中怒意一阵阵地上涌。
见孟纯实在害怕,他“唰”地收起长剑,“啪嚓”一声巨响,一道蓝紫雷电毫无征兆地劈到那张石床上。
“砰!”
眨眼间石床从中间断成两截,那数十只毒物瞬间变成了焦炭,洞中弥漫出一股烧焦的味道。
听到这声炸响,孟纯身子猛地一缩,久久没有听到别的动静,偷偷睁眼看去,仅瞥见一角烧焦的床铺便不敢再看。
季华正想安慰她两句,目光掠过她的头顶时闪过一丝疑惑,用手指拨开一圈碎发,那块红肿并寸草不生的头皮便暴露了出来。
孟纯为了遮掩,将周围的碎发都拢到了那处,没想却被发现了。她赶紧伸手去挡,季华一眼看到面前雪白小手上深深浅浅的疤痕,虽然擦过药,但尚未全消,此刻全被他收入眼中。
大力扯过那双手掀开衣袖,瞳孔狠狠一缩,他看到了什么?
只见一双藕节玉臂被片片青紫覆盖,原本雪白无暇的肌肤现在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甚至还有许多擦伤,更不要说其他地方!
怒火犹如岩浆在胸中翻滚升腾,季华生平第一次有无缘无故想要杀人的冲动。
不过才两天未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带回来时还好好的玉娃娃,谁这么大胆敢伤她?
“是谁?”仿佛是来自地狱中的声音,阴冷刺骨,听得孟纯心底发寒,但又忍不住委屈,她身上这么多伤,季华终于发现了。
不过她才不会向他告状,她要靠自己把场子找回来!
“告诉为师,到底是谁伤的你?”季华大手将孟纯抓到眼前,眼神中闪过一丝暴戾。
孟纯惊讶地望着他,季华一直是温润和气的,乍一见如此可怕的一面,更是吓得什么也不敢说了。
她脸色煞白,身子哆嗦不停,季华以为她还在因为那些毒虫而害怕,抬手将她抱起大步走向洞外。
这里的动静早已惊动山上的诸多弟子,此时正偷偷观望,一见季华抱着孟纯现身,惊恐之下纷纷四散躲避。
尤其是谭越和石冰等人,一看季华神情,便知他们昨夜的小动作被发现了,个个噤若寒蝉,低垂着头始终不敢直视师徒二人。
季华冷眼扫视全场,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释放出来。
元婴修士的怒气,哪里是眼前这些刚开始修行的弟子可以承受的,所有在场的弟子,上上下下百余人,无不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冷汗直流,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须臾之间,所有弟子无不屈膝臣服,俯首帖耳。
季华居高临下地俯视跪倒在地的众人,沉声怒喝:“是谁做的,给本君站出来!”
孟纯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樱花般的小嘴张成“o”型。
见无人敢出声,季华也不追问,单手凝结一道法印,便听天边雷声滚滚,似有风雨欲来。
“啪嚓!”晴天一道霹雳,顿时惹来四方修士瞩目,整座玉坤山都发出轻微震荡。
“轰隆!”雷电降落下来,幼灵堂所在的山峰一侧登时被劈成碎石块,烟尘滚滚,震惊四方。
第30章 季华之怒(3)
幼灵堂堂主唐婉听到动静迅速赶来,包括几位上课的老师,一见季华,到嘴边的质问立刻被咽了下去。
孟纯遭遇的事情他们不是不知道,却都视而不见不问不管,此时季华找上门来,他们心里发虚得很。
孟纯怔怔地望着季华线条完美的侧脸,因为生气而紧绷的弧度,凌厉的眼眸,都不是作假,她心底的震惊无法言喻,这是……在为她出头?
季华胸中的怒气之盛其实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只是一想到孟纯这几日遭受的委屈,他感到惭愧又愤怒,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小徒弟会被人如此欺负,而这都是自己带给她的。
唐婉战战兢兢地站在山下思索着说些好话,试图让季华平息怒火。然而,还没等她开口,便见两道冰刃般的视线向她射来,刺得她浑身僵直,冷汗涔涔。
季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紧抿的薄唇在众人的煎熬中缓缓开启:“如果你连一个小小的幼灵堂都管理不好,那么,我会向宗主建议撤换别的人选,你还是安心修行得好。”
不!唐婉双腿微颤,差点因这句话而跪下,面色惊恐不已。
她的天赋并不是很高,到如今已经是极限,就算再努力也不会有突破,能担任一堂堂主不仅可以为家族谋福利,更是无上的荣耀,是和内门亲传弟子身份相等的存在,备受宗门上下尊崇。一旦失去了这个位子,她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结丹期修士,修为虽然不低,却仅仅如此!
可是她也清楚,季华这话并非危言耸听,他身为宗主的关门弟子,乃千年难遇金水变异雷灵根,两百岁便结婴,潜力无穷,宗主对他更是另眼相看,有求必应,甚至下一届的宗主之位都有可能是他的。
这么一想,唐婉内心的恐惧有增无减,她努力维持身为一堂之主的尊严,不让自己因为害怕而跪倒在地,风韵犹存的容颜霎时苍老了十岁,声音颤抖:“真君息怒,不知真君对晚辈何不满,晚辈一定改正,还请真君饶恕。”
“你敢说你不知?如此,你这堂主不做也罢。”季华冷笑着看她,口下毫不留情。
悄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谭越,唐婉左右为难,谭越和石冰也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焦急之下不知该如何选择。
季华站在高处,对她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不由一个眼风扫向谭越二人,那二人惊惧之极,再加上元婴修士紧逼而至的威压,一口鲜血冲口而出,二人小脸苍白,再也撑不住当即昏了过去。
唐婉心头大骇,暗道自己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但谭越和石冰却万万不能出事,她连忙阻止季华进一步动作,连连求饶:“真君看在他二人年幼不懂事的份上,且饶过他们吧,否则惊动了染枫真君和姬扬尊者,晚辈受罚是小,令徒恐怕也会受到迁怒。”
季华双眼微眯,暗道怪不得孟纯会受欺负,原来他二人背后有如此大的靠山,一位是他的大师兄,一位是出窍期长老,真是好大的来头!
面上闪过一丝讥讽,真以为他会怕了他们,垂眼看向乖乖趴在自己怀里的孟纯,这口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但他身为元婴期修士,也不能真对两个小娃娃下手,说出去就算有理也会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