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我介意!
“洛哥哥,他们好幸福的样子,真是让人羡慕呢……”
少女这么说着,却是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男子,也就是花如陌和君长夜认出来的洛寒,而被她看着的男子,对着这样的目光再次愣了一下,这才真正明白了这个少女对着他到底是什么心思了。
不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和喜欢,而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倾慕,不是她不好,而是他早就心有所属了,而这一点他在离开之前就告知了少女了。
“嗯,等找到了芬姨,你就跟着她,我还有事情,”洛寒意识到少女的别有用心,态度就很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作为哥哥,他有照顾妹妹的义务,可是他却不能助长她不该有的心思。
“洛哥哥……”少女脸上甜蜜的笑容僵住了,眼睛里蓄着闪闪的泪光,“冬儿是不是让你讨厌了……”
“不是,你很好,只是……我说过的了,”同样的话他不想再重复,因为他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他已经心有所属,不管她会不会选择他,他都会永远等着她的。
“洛哥哥,冬儿不介意,只要能让冬儿跟在你身边……冬儿愿意……”她愿意不计较任何的名分地位,就算是当侍妾,当丫鬟,她都不计较的。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洛寒打断了,“我介意……”
冬儿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洛寒会这么说,这个世道哪个男人会不想坐享齐人之福,怎会是他介意呢,不,他定然是为了那个女人着想的,
“我介意……”洛寒又重复了这一句,“我介意我和她之间多任何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你不懂的,你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任何一人都是多余的,都是……碍眼的,冬儿你很好,你应该得到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人,而不是我这个已经丢了心的人……”
冬儿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夭折了,可是她难过之余,却也只能死心了,她喜欢洛寒,十分地喜欢,可是正如他所说的,他已经丢了自己的心,他觉得她多余,她不想让他连最后的兄妹之情都不肯给她。
“恩,我知道了,”冬儿点了点头,品尝着美味的食物,却一点儿滋味都没有,她抬起头看到洛寒眼中的愧疚,她讪笑了一下,“洛哥哥这么好,被洛哥哥喜欢的她,一定也很好吧,我就是难过一会儿,我们吃完就去找芬姨吧……”
洛寒点了点头,给冬儿夹起了几块菜肴。
君长夜和花如陌听着洛寒的这些话,挺欣慰也挺好奇,这个看起来就是个医痴的洛寒,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样钟情的人物,连冬儿这样俏丽的少女都不能让他心软几分,话说的这么直接,不够坚强的女孩都能当场给哭出来。
而在望江楼楼梯口一个背光的角落,一个白衣男子举着酒杯,许久都没有放下来,他的手紧了又紧,他眼中的迷茫一闪而过,这就是让他和花如陌越走越远的原因吗?他渴望花如陌纯粹的爱,却没有办法给予她同样的回报。
他真的是爱花如陌的吗?他这样问自己,可是却不能有一个清晰的答案,所有花如陌不在的日子都变得模糊起来,所有花如陌和他相处的日子都变得清晰起来,那盛满星光的目光曾经是独属于他的,可是现在却被别的男人所拥抱。
而剩下的这些日子,都只有疲惫,算计和枯燥……
“辰,你在这里啊,”牡丹郡主找来的时候,就看到情绪极为低沉和无助的君长曦,可是他的情绪在看清楚她的时候,就又如一阵清风消失不见了。
君长曦没有说话,端起就酒杯喝入喉中,然后就站起身来,目光在花如陌和君长夜身上流连了一下,然后就向着楼下走去,牡丹郡主愣了一下,连忙跟上。
花如陌和君长夜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将花如陌喂饱之后,君长夜就横扫了剩下的美食,“我们再逛逛,一会儿去看看进度……”
花如陌点头,君长夜所说的进度,指的是君熙韫那副画作的进度,最近千华阁和黑邺都高强度运作起来,各方收集资料,将这份地图补全,还没有最后完成,可是资料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
而等花如陌和君长夜回到千华阁时,就看到千华阁里多了两个人,洛寒和那个冬儿,面面相觑,显然对于在这里遇到,所有人都挺惊讶的。
君长夜凝眉最后却将目光放到了这个林芬娘身上,林芬娘就是洛寒口中的芬姨,和洛寒认识的她……这点让君长夜目光凝郁了再凝郁。
“阁主,这是我老家的两个孩子,路过这里来看我呢……”林芬娘并不知道洛寒到了中原之后的遭遇,她在这里有她的任务和使命,而洛寒和冬儿也都没有来得及说。
“嗯,”花如陌点了点头,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林芬娘,当初她能在黑捷将千华阁给办起来,林芬娘功不可没,她的一声婶娘唤得是真心真意的,在她没有将事情都了解清楚之前,她不想怀疑她。
“在这里住着,就当是自己家了……”花如陌轻声对着冬儿说着,她看得出来冬儿和林芬娘之间的熟稔,虽然她依旧察觉到林芬娘有很重要的事情,一直都瞒着她,但是眼下还不到说破的时候。
“原来是你们啊!”冬儿一眼就认出了花如陌和君长夜就是望江楼上那对恩爱的夫妻,可是没有想到她就是这个千华阁的主人,可是千华阁的主人居然嫁人了,嫁的还是这么普通的男人……
她一脸为花如陌惋惜的样子,可也只是惋惜罢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感觉得出来,心中也只有羡慕了,她也越发觉得洛寒说那些话,对她是好的,再优秀的人如果不能真心喜欢她,那么她即便得到了,也不会有花如陌这样的幸福。
花如陌点了点头,然后又和冬儿林芬娘说了几句话,就拉着君长夜往她们的竹屋里去了。
君长夜对着洛寒点了点头,顺从地被花如陌拉走了。
洛寒也松了一口气,他惦记上了映星的事情,花如陌还不知道,若是让花如陌误会了他和冬儿之间的关系,那么他想要让映星选择他,只怕会难上加难。
其实他能认出君长夜和花如陌,还得多亏了慕容毅的那张老脸,不过在他目光落到林芬娘身上的时候,他的眉头不自觉也皱了起来了,他绝对没有想到林芬娘一直守护的那个人居然是……花如陌!是他曾经的女主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花如陌拉着君长夜坐到床边,她的目光死死锁着君长夜,她不喜欢被君长夜瞒着的感觉,不管是不是为了她好,在这一点上最知道她脾气的就是初晴了……
“陌儿,我没想瞒着你,”君长夜有些无奈地揉了揉花如陌的头发,他真的没想要瞒着花如陌,而且要瞒也瞒不了的,只是事情似乎也出乎他的意料了,
“洛寒……他是圣境的人,这点也是我在圣境的时候才知道的,”这一点花如陌也早有猜测,当初君长夜被洛寒带走,她几乎将凤璃国的藏给翻了天了,才找到一些古籍里对于圣境的只言片语,而这些语焉不详的只言片语也足够她揣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了。
千年圣境,拥有无数中原遗失的逆天药房和珍贵草药,在那些语言的描述中,几乎是一个人间仙境,无所不能的地方。
花如陌抿着嘴巴不说,依旧看着君长夜,她心中同样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
“圣境的嫡系在十六岁的时候,拥有一次外出游历的机会,而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的洛寒,我看他医术不错,就试着招揽了他,从来没有将他和那样的地方联系过,不过……也多亏了他……”
君长夜笑了笑,花如陌的表情也因为这句话缓和了下来,的确是这样,洛寒这次出现带来的麻烦再多,都不能抵消洛寒救了君长夜的事实,而救了君长夜也等于救了花如陌,救了凤璃国……这样大的恩情足够抵消很多隐瞒了。
“圣境从来都不管中原的事情,我以为圣境和中原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联系,没想到……”没想到林芬娘居然和圣境有关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关系,洛寒是嫡系,这个冬儿自然也是,那么能被他们尊称为芬姨的林芬娘,身份自然也是不简单的。
“我在圣境一直都只在外围,伤好了一些之后,一直都只在一个浮岛上,洛寒也只在最初的时候,见过几面,后来一直见不成,便是我们回来,他也只让人带了一个口信给我。”
所以他不是要瞒着花如陌,他只是觉得圣境离他们中原的这些纷扰过于遥远,影响不了他们什么,可是现在看来不是,圣境的人居然一直都潜伏在花如陌身边,他们到底是什么目的……君长夜想起林芬娘看他的目光,那隐隐地不满,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天命之女
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了,凤璃国足够强大了,可是却依旧不能和圣境的力量相比,可是那又怎样,他轻轻地将花如陌揽到怀里,“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你离开我……”
“恩,”花如陌缓缓点头,她会觉得情绪失控,也是因为如此,她怕他们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就又要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任人鱼肉的感觉,实在不好,她不得不想多。
“我去找洛寒,回来我们再商量,我不会瞒着你的,相信我好不好?”君长夜揉了揉花如陌的眉宇,亲了一下,又揉了一下。
“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婶娘她……我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花如陌很信任身边的人,轻易不想怀疑她们,她们都是她最信任的手下,最信任的战友。
君长夜来找洛寒的时候,洛寒正在煮茶,他对于君长夜从来没有过那种属下对主人的崇拜和尊卑,一开始,君长夜以为是江湖人的骄傲和不羁,但只要在他的控制之内,他并不介意洛寒的这种随意。
现在看来并不是,他的这种傲气就源于他的血液,他的教养,是他出生的圣境所带给他的,君长夜还是有点想不通,从圣境里出来的洛寒,怎么会想给他当龙卫的呢,要知道龙卫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而且每年都有关于忠臣的考验,没有绝对的忠心很难通过那重重的考验……
洛寒并不突出,可从来没有拖后腿过,他也从一开始犹有怀疑到后来的绝对信任了,而这些并非是圣境出来的人的特殊,而是洛寒的特殊。
洛寒将一杯茶放到君长夜的面前,然后自己也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这才开始进入今天的主题,“我不喜欢那里,比起很多人都向往的圣境,我更喜欢中原,我喜欢四季分明的天气,喜欢这里的人,也喜欢和你们一起的那种生死相托的热血……所以,我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就利用我对于他们的了解,抹去了自己的痕迹,跟了你……”
他跟着君长夜不是偶然,圣境虽然在极北之地,可是每年都有人到这中原来历练,自然是有人手的,而作为君长夜的龙卫,一个绝对不会让人怀疑又轻易没有办法详查和靠近的身份,正是他摆脱圣境控制的手段之一。
但这也只是开始而已,他后来是真的喜欢上了凤璃国,喜欢上了龙卫那帮人的,萧迟也好,林清也罢,都是他的朋友,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君长夜也是一个好主子,一个足够让他心悦诚服的主子,他看着他们成长,跟着他们一同成长,经历了好几次的生死之劫,他在后来的一段时光里,几乎忘记了他是从圣境来的。
花如陌身上的返华丹,让他察觉到圣境对于中原的影响,而后相继出现的那些可怕蛊虫,更是唤醒了他许多不好的记忆,他下意识就排斥,但是在君长夜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没有选择,他不可能不救他的。
“我只是单纯地很喜欢凤璃国,很喜欢你们……”洛寒笑了笑,嘴角的笑容有一种说不出的苦味,他曾经也是你们里的一员,现在怕是不可能了。
“我相信,陌儿也相信你,”君长夜从来没有想怀疑过洛寒的动机,反而很感激,即便他此时的出现意味着很多更为麻烦的事情,可是他们依旧心存感激。
“凤璃国是你的家,我们永远欢迎你回来,”君长夜在洛寒的肩膀上拍了拍,他并没有因为洛寒突然多出来的身份就和他生分了。
洛寒点了点头,很满意君长夜的这句话,是啊,他几乎就是将京城的家当成了他的家了啊,只是,他只怕再难找回之前的那种纯粹和随意了,他曾经答应映星陪她游历天下,教育后辈的承诺,怕也难以实现了。
曾经他口中的那个师傅,并不是不存在的,相反,他的身份绝对超出了君长夜等人的预料,“芬姨是圣境的人,十八年前,他得了我师傅的命令,前往中原,我也是在这次出来前,才知道这个事情,并不知道她具体的任务是什么,现在看,应该是为了王妃。”
洛寒知道君长夜是为了什么事情来找他的,而他能告诉君长夜的都会告诉他,“若是我没有猜错,这是为了一个预言,芬姨来到中原就是要寻找预言中的天命之女,而王妃就是那个天命之女,未来圣境的主人!”
君长夜的眉头一皱,他并没有觉得轻松,反而觉得压力倍增,圣境对于花如陌或许怀有点点的善意,可是对于他们的结合却不一定会看好,从林芬娘的态度里就可见一斑了。
“我师傅就是现任的圣境之主,”洛寒突然将目光转向了君长夜,话锋突然一转,“王妃的生辰就快到了吧……”
“再有三个月,”六月初六,就是花如陌的生辰,他一直都想着好好给花如陌过一个生辰却不想现在他所期待的生辰,还变成了另外一个催人的符号。
“三个月之后就是王妃的十八岁的生辰,到时候……总之你们要先做好准备,”洛寒这么说着,虽然说是他的猜测,可是却依旧足够了。
君长夜的手握成拳头,目光却从一开始的焦虑,变成了坚定,该做的准备他会做,但是不管到时候准备得如何,他都不可能让花如陌离开他的。
“你们到黑捷是为了什么?”君长夜的手轻轻甩开,已经恢复了气定神闲,霸道自信,一派的王者之气。
“龙荨草,圣境收到消息,龙荨草快要出世,我领了这个任务,到黑捷是为了将冬儿托付给芬姨的,”所以遇到君长夜和花如陌绝对是意外,但也是刚好,他也是打算先到京城里找君长夜的,现在也好……只是他似乎少了一个非要回到京城的理由了……
“你手上有古地图?”花如陌从门外推门进来,一点都没有偷听半天的尴尬,她坐到君长夜身边,手指点了点桌子,洛寒很识趣就给花如陌斟上一杯茶了。
“是……”洛寒看着花如陌嘴角溢开笑容,下意识就低下了头,作为君长夜的龙卫,他深知君长夜对花如陌的占有欲,即便花如陌此时面容如此普通,也是不喜旁人看的。
“最后一份也齐全了,”花如陌另一只手握住了君长夜的手,她比起君长夜更加地坚定和果断,“我们一个一个解决!”
洛寒张张嘴巴,想说圣境和冥煞是完全不同的,不过,话到口中,又不知道为何说不出来了,对于他或许是不同的,但是对于君长夜和花如陌来说,却是一样的。
“主人,您要的消息,”一号从外面进来,将几张纸递给花如陌。
“继续,”花如陌看完,将这些纸递给君长夜,然后才转头对着一号说了一句,
“是,”一号领命之后,又马上退后了。
君长夜揉了揉花如陌头发,“不需要勉强,交给我来对付就好了,”君长曦总归是花如陌喜欢过的人,他不怕花如陌念旧情,而是怕她会觉得难过。
“不勉强,”花如陌摇了摇头,不是她心狠无情,而是君长曦和牡丹郡主动了不该动的人,她是君长夜的逆鳞,君长夜又何尝不是她的逆鳞呢。
“婶娘那里,你先不要和她说,”花如陌岔开了话题,不是她不忍心和林芬娘说破,而是一件一件来,他们就先当什么都不知道,对于圣境,她和君长夜都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对待的。
“我晓得,”洛寒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什么他千方百计接了这个任务的原因,只有他来了,才能给花如陌他们更多的反应时间,冥煞,一定要先解决。
“还有……龙荨草我们要了……”花如陌说的理所当然,洛寒无奈地叹气,然后点头,圣境圣药很多,不缺这一味龙荨草。
花如陌很满意洛寒的配合,“说吧,那个姑娘是谁,看你那苦闷的样子,我们给你支支招吧……”花如陌这么说着,算是她给洛寒的回报了。
洛寒的目光亮了又亮,最后还是没有将事情给说出来,不是不敢说,也不是怕花如陌不答应,而是……他尊重映星,他希望映星能心甘情愿跟着他,而不是为了花如陌才跟着他,毕竟那里,并不是什么能让人快活的所在。
“如果有需要,我会向王妃求助的,”洛寒也没敢把话说死了,他郑重地说着,倒是让花如陌有些不好意思,她还真没想到洛寒这么相信她,
“咳咳,不用客气,”花如陌转过头捏了神游的君长夜一把,然后拉着他起身,往竹屋走去,
“你在想什么?”花如陌又戳了他一下,才将他给唤回神来,
“我在想洛寒的那个师傅,”他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法有些过于诡异了,“没什么……君诚他们也应该快到了,我们早点办完事,回家!”
“恩,”花如陌赞同地点头,回家,黑捷再好,也不是她和君长夜的家,他们的家在凤璃国的京城,那里才是他们的家。
第二百七十四章 到底算什么
洛寒看他们那淡定的样子也知道是自己烦恼多了,经过了这一年沉淀,不管是花如陌,还是君长夜都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对付冥煞,他们自己就足够了。
他将自己的心思捋清楚之后,也恢复了淡定,从胸襟的袋子里,抽出一块破布,追到了花如陌的竹屋,交给花如陌,这也算是他态度的一种表达,他不想和君长夜他们站在对立面去。
这是最后一块地图,只要找到了独孤离他们,他们就占据了五分之四的主动,这一次绝对不会给冥煞任何的反弹机会了。
“我们再回作坊里去?”花如陌看着地图,兴奋之情不用言说了,
“好……”君长夜点了点头。
看着君长夜和花如陌两个人相携而去,洛寒也由衷地为他们感觉到高兴,经历了这么多,他们的感情在这些挫折中,发酵得越发地芬芳和醉人,他不知道他的映星会不会给他这样与之携手一生的机会呢。
在离开之前,他很有信心,他相信只要他坚定地守护在映星的身边,总有他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时候,可现在他一点信心都没有了,映星是那么喜欢自由的一个人,现在要她一辈子都待在那寒冷的极北之地……而这些还是最好的结果,他们之间会遇到的阻碍,远不只是映星的决心,还有来自圣境的威胁。
但是这些他并不需要映星来和他一同承担,他只要映星肯答应她,那么剩下的一切都会由他自己来完成,而现在他全力帮助花如陌和君长夜,也是为了给他们的未来铺路。
红叶堂的一个客房中,本来该在里面伺候的婢女全部都在外面,而且还离这个客房远远的,自然不是她们疏于职守,而是实在是不敢靠近。
房间的气压几乎低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境地,牡丹郡主真的觉得自己受够这些热脸贴冷屁股的日子,她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去找君长曦,可是她看到还是那个没有人气的君长曦,那个怎么都忘不了花如陌的君长曦。
她清楚地只有有一瞬间,君长曦将她认作了花如陌……
“她究竟有什么好,让你到现在都忘不了她?”牡丹郡主想着,也问了出来,“她和君长夜在一起了,她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她为了守住他的国家,手段通天,她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了,你到底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君长曦在牡丹郡主的质问中,终于抬起了头,看向了牡丹郡主,他的眉头微微皱着,他并不适应这样的牡丹郡主,厉声质问,横眉竖眼,和市井的泼妇,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不懂……”君长曦明显不想和牡丹郡主继续这个话题,他微凉的眸光散发出来的君威,令人胆颤,“这不是你该问,该管的!”
君长曦的话成功压倒了牡丹郡主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她的唇上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她眼中满满都是亟待爆发的阴霾,可是她的声音却突然软了下来,
“长曦,我对于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呢?”她的目光泫然欲泣,她也问自己,她对君长曦到底算什么,她生了他的孩子,她爱他爱到差点失去了自我,失去了骄傲,失去了她所有能给与的东西,可是君长曦告诉她,这不是她该问的,她该管的……
她在君长曦看来,真的连这点资格都没有吗?
君长曦没有回答,他也知道他对不起牡丹郡主的一片深情,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同样爱花如陌那么深,爱到他现在无时不刻都在后悔,他就是顾忌太多,想要太多,才会让自己如今这么狼狈。
可是他同样有怨气,对花如陌的怨气,对命运的怨气,他怨花如陌对他的不坦诚,他若是知道花如陌坐拥千华阁,他绝对不会放开她的,不是他看重花如陌的势力,而是他就不需要在江山和花如陌之前做出选择了。
可是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呢?为什么?而她现在又用千华阁的力量去帮助君长夜,这种不平衡感就像是一只小虫子,不断地啃食着他的理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在嫉妒,嫉妒君长夜,嫉妒之后就是愤怒,因为他无论怎么努力,最后的结果依旧是他在嫉妒他,以前嫉妒先帝对君长夜的偏心,现在嫉妒花如陌对君长夜的偏心,牡丹郡主怎么能想象他理智外表下的煎熬!
“我们的孩子到底又算什么?”牡丹郡主走近君长曦,不给他回避她的机会,“你宁愿去养别人的孩子,也不愿意认回自己的孩子吗?”
当初他将花如陌带回南辰国,知道她怀了君长夜的孩子,还执意要封她做皇后,不就是想要打算留下花如陌肚子里的孩子吗?可是现在她的孩子已经十个月了,君长曦一点认回的意思没有不说,他甚至都没想去看看他。
那是他们的孩子,他身上一半血是来自君长曦的啊,他居然能狠心至此。
君长曦的眉头一皱,他目光越发地冷了,“孩子……你还有脸和我说孩子,当初要不是你……你以为你会有这个孩子吗?要不是你……”要不是牡丹郡主和太后的算计,花如陌怎么会无声无息就离开银籍,离开南辰……
而且这个不仅仅是牡丹郡主的孩子那么简单,这个孩子随时在告诉他的失败,他居然认错人了,这一点不仅仅花如陌没有办法理解,他自己也是。
“哈哈哈,就算是我错的,可是孩子又有什么错……”牡丹郡主质问的话,说不出口了,她被君长曦眼中的冰冷所震慑住,君长曦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冷清和固执,她无意识间似乎走上了莫瑜的老路了。
“君长曦……你会后悔的,”这么说着,牡丹郡主就走出了房间,将越发阴鸷的君长曦留在屋里,她一路走到了红叶堂后院的一处桃林边的湖心亭才停了下来。
她拔出身上的佩剑开始开始挥舞起来,一阵阵的剑气带起满林桃花纷飞,在这花园的婢女和仆役们都惊呼起来,但是没人敢靠近,这美景中满满的杀气,又或者是因为这个杀气才让这景色更加地美丽。
“怎么了?”傅祎从外面回来,看到聚在一起得仆役和婢女,脸色很不好,不过当他顺着目光看向桃花林的那个倩影时,所有的不满都消失了,
“你们都下去吧……”
婢女仆役连忙称是退下,而傅祎却驻足观望了许久许久,他的目光里的惊艳随着牡丹郡主的舞动越发地浓郁,他能感觉到她剑气里的杀伐之气,这是一个上过战场的女子!
突然一支剑对着他的咽喉刺来直指命门,傅祎侧开一步,带着戒指的两根手指挡住了犀利的剑锋,牡丹郡主带着杀气的倩影落到了他的眼前,她满脸的阴郁,让她浑身的气势愈发地惊人!
“是你?”牡丹郡主认出了傅祎,她的手紧握了两下,还是将剑给收了起来,这要是换了府中的另外一个人物,她一定会杀了泄愤!
“姑娘好兴致,是傅某孟浪了,”傅祎一点都不介意满身是刺的牡丹郡主,这样的牡丹郡主在他看来别样耀眼,那南辰皇帝没有眼光,不懂欣赏牡丹郡主的美好……
牡丹郡主冷哼一声,收起自己的剑,转身走了,她心情不好,暂时没兴趣和傅祎虚与蛇尾,她被君长曦打击也不是一次两次,可是这一次足够她下定决心了,她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孩子,她继续争下去!
南辰国的布置也要加快,君长曦最在乎的东西,她都要夺走,夺不走就毁了!
傅祎垂涎的目光,在牡丹郡主快步走了之后,终于毫无保留地展露了出来,“总会有我得尝所愿的时候!”
两日后,花如陌和君长夜一同出现在千华阁的会议厅,倒不是为了商量什么,而是为了等人,昨日就有消息传来,君诚他们快到了。
花如陌估量着初晴也会来,虽然她没有让她来,但是她定然会来的,冥煞是初晴的心病,这一点花如陌很清楚,所以她思量了一番,才没有明令说不让初晴前来,现在的结果看也算是她默许了。
“担心孩子们吗?”君长夜揉了揉花如陌的头发,将她更靠近自己一些。
花如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有些担心……但是初晴一定会将事情都安排好的,”作为母亲只要不是在身边看着,她都会担心自己的孩子。
君长夜没有说话,他们是一样的心情,他看向了在最下首坐着的洛寒,“安安的病,圣境可有办法?”君长夜眼中的期待十分明显,他想他当时那种情况,圣境都能给他治好,如今更上一层楼,那么安安……一定可以的吧!
花如陌的手握紧了君长夜的大拇指,她眼中同样带上几许阴霾,安安的残缺是萦绕在他们心头的永远的阴霾……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君臣相见
安安的病几乎算是天残,非人力所能治好,而且生病的地方还是最为神奇和复杂的大脑,再加上安安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凭着花如陌的医术也不敢多尝试。
“有一套针灸的方法,但是得等孩子再大一些……”
这两个孩子也是他看着出生的,他也是十分地疼惜,而且临走前还有映星的嘱托,他怎么可能不挂心呢,他回到圣境之后,立马利用他所有的权限,查阅很多圣境里的典籍,最后也找到这个方子,还是很保守的方法。
可是这些已经足够花如陌感激了,“洛寒,谢谢你!”
君长夜握住花如陌的手,同样对洛寒出声致谢,他们只是作为一个父母向洛寒致谢。
洛寒连忙摇了摇头,不敢承这个情,他将那个针灸的典籍,从随身的包裹里翻出来,就给花如陌递上了,他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回到京城呢。
他最近老是把自己回京城的路给堵上了……还真是……哎,他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一年了,小丫头片子一样的映星是不是长高了呢?
“大哥!嫂子!”
“谷主!陛下!”
“主子!”
连续三个人的叫唤声将洛寒漂移的心神给全部拉了回来,他觉得自己不会眨眼睛了,他以为很难见到,或者短时间内很难见到到的人,就这样从天而降到了他的面前。
呼吸忘了,说话忘了,反应忘了,什么都忘记了,眼睛里只能看到那个一身竹叶绣花的素衣女子,稳重的映星长大了,摆脱了那小丫头的豆芽板身材,在洛寒的眼中绽放出了无法言说的魅力来。
身体开始抽条,前凸后翘起来了,白皙的脸庞上,因为心急带上了点心急的红晕,五官精致而耐看,第一眼只是好看并不让人觉得怎样惊艳,可是再看一眼,就觉得这是一个极品美人,是属于耐看型的美人儿,是那种气质胜过容貌的女子。
映星依旧稳重而淡然,那种如水的温婉和清丽,随着她的举手投足,在洛寒眼中绽放出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震撼和悸动。
洛寒越看越是痴愣,他当真没有意料到他离开的这一年里,映星会有这样的蜕变,因为映星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让他忘记了她的年岁,她的确只是一个没有及笄的小丫头而已,洛寒越发觉得心中的情绪复杂无比,他居然错过了映星这样成长褪变的时候。
一种无法言说的遗憾充斥着他的内心,让他又是失落,又是高兴,又是无奈……
洛寒的异状在满屋子激动的人中,并不显得突兀,倒也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或者发现了,也未必觉得是因为映星。
“参见陛下!”屋子里乌压压地跪了一地,随着君诚来的,还有龙卫暗龙卫十多人,他们看着安然无恙的君长夜,即便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也压抑不住了。
他们的陛下还活着,他们效忠的主子没有死,种种浓烈的情绪充斥于心中,饶是他们这般铁血的龙卫暗龙卫也都是激动的。
“参见王妃!”给君长夜行礼之后,所有人都自发地向花如陌行礼,花如陌是暗龙卫的直属主子,如此诚服自然是说的过去的,但是龙卫一开始对于花如陌的忠诚仅仅限于是君长夜的意志和命令,可是如今绝对不是,他们早就已经对花如陌心悦诚服了。
“谁让你们都过来的……”君长夜眉梢一挑,那压迫的气势就对着他们,他们的身体不由得僵住,脸色也转为了青白,但是还是死死抿着嘴巴不肯说话,不肯屈服。
龙卫暗龙卫都留下了一半的人手,而前来的这般可是废好大的手段才让君诚愿意带上他们的,他们已经一年没有见到君长夜了,他们的心情一样焦灼而又忐忑,如今见到了,即便现在被君长夜的气势所压迫,也还是觉得值得了。
“启禀陛下,还有一半的龙卫和暗龙卫守在京城里,”龙卫经过了花如陌的大清洗,后续自然是要选拔人才上来,而这次前来都是熟面孔,是君长夜的旧部。
初晴出声解释了起来,凤璃国如今上下铁桶一片,若非万全的布置,她也不会放心带这些人过来的,“小主子们也都安排妥当了,”
“起来吧,”君长夜听了初晴的话,这才缓缓开口,这些旧部们的情绪,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他的情绪似乎只能对着花如陌激动起来,此时却是无一点异常表现出来。
“小诚长高了……”君长夜淡淡的说着,主要是他再不说一句话,他觉得君诚都要哭给他看了,果然,他的话才出来,君诚死死忍着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
“哇……大哥!哇……大哥……你回来了!”君诚不仅长高了,而是声音也变大了,这下子满屋子都是他嚎啕的哭声,这么大的一个男儿哭得竟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可是没有人觉得好笑,几乎所有人都随着君诚情绪的爆发,红了眼眶。
“哇……”君诚两步跪爬上前,抱住君长夜的膝盖,继续哭嚎着,压抑了几乎一年的情绪在见到君长夜的这一刻完全地爆发出来了,天知道他奉命离开京城,却得知京城里如此变故时是怎样的惊恐和自责。
他是龙卫里最小的,所有人都特别照顾他,但是这些都是因为君长夜对他的特殊,比起一般的龙卫,他几乎是君长夜当成半个儿子给养大的,他对于君长夜的感情同样如此,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或许比这样的感情还要更浓烈更赤诚几分,所以他是真的很伤心很伤心。
“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呢,”花如陌握住君长夜的手,另一只手却是去揉了揉君诚的头发,君诚这一年有多压抑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对自己的情绪都自顾不暇,更没有多少精力去开解他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君长夜回来了,她就是得到了阳光和雨露的鲜花,再次焕发了生命和活力,她所有的温柔和柔软都再次回到了她的身上,至少对着熟悉的,信任的人的时候,她的情绪依旧恢复了正常。
初晴的眼睛一亮,不由得感到高兴,花如陌那冰冷而毫无生气模样,她不知道担心了多久,现在君长夜回来了,她也好了。
君诚在花如陌的安抚下,这才从之前的情绪中缓了过来,随后就觉得害羞了,他的耳朵悄悄地红透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低着头站到了他们的身后,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严肃,而看向依旧跪着的众人也带上了点威胁,忘了,把刚才那一幕全部都忘记了!
“都起来吧,还跪着做什么?”君长夜扬了扬手,让他们全都起来了,而众人的情绪经过了刚才的那些发泄,也全部都淡定了下来。
一行人在屋子里一直说话,直到午时过后,众人才陆续解散,君长夜让他们从京城过来,自然是有事情要交代给他们的,他站起身来,手贴在花如陌的脸蛋上,带着一点点的留恋,“等我回来……”
花如陌也没有在意还留在屋内人的目光,她抱住君长夜的腰肢,将自己的脸埋在君长夜的胸口,“嗯,我等你……”
花如陌跟着君长夜走出门口,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了,她才转身回到屋内,而她的温柔在转身的那一刻也都消失不见了,这一年带给花如陌的烙印依旧没有能够在她身上完全消去,那慑人的气势,一点都不比之前发飙的君长夜少。
但这并不是刻意的,只是君长夜的离开,带给她莫名的失落,所有情绪一下子之间才有这么大的转变,而在看向初晴等人的时候,就再次恢复了正常。
“谷主……王妃,黑邺真的是陛下的产业?”初晴刚才从外面转了一圈儿回来,已经将今日里黑捷发生的事情都掌握得差不多了,所以她的吃惊一点都不比刚知道时候的花如陌少。
她咽了一下口水,才没有让自己表现得更吃惊,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打不相识?大水冲了龙王庙……艾玛,一点都不觉得这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其实君长夜也算是成功了,能拉住千华阁这么多的仇恨值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以就这么放过了?”
“放过了……”花如陌安抚地拍了拍初晴的手,“黑邺以后就是我们千华阁的了,不放过你又要怎样?”那微冷的目光,让初晴感觉到了花如陌的坚定。
“不怎样……”初晴做坐了花如陌的下首,撅了撅嘴巴,心中依旧有些不甘,但也只能放过了。
她突然转过头看向了站在花如陌身后,一个石雕一般的君诚,
“嘴巴挺严的嘛?”
君诚对于自己无辜躺枪的事情,表现得也挺无辜的,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他自动将初晴的话转变成对他的肯定和夸奖,“嗯,很严的!”
第二百七十六章 非去不可
君诚是龙卫里唯一知道她们黑捷千华阁的事情,以他的身份,自然也是知道君长夜在黑捷的黑邺的,可是他任是两边都没有说,当然当初也是她不让君诚说的。
初晴被气笑了,花如陌被逗笑了,两个人之间那严肃的氛围一扫而空,花如陌又拍了拍初晴的手,然后才缓声说到,“……当年的事情,我找夜问过了,这当中似乎有些误会,”
能让她和初晴都对黑邺耿耿于怀的事情,自然不是简单的利益相争,还因为其中牵扯到一些旧事,但是和君长夜沟通过之后,她就发现其中的真相并不是她们以为的那样,但也不能单凭君长夜的话就足够下定论。
初晴认真地看向了花如陌,她自然是相信花如陌的,而且因为和君长夜以及隐村的人有过接触,她也不想相信那些事情真的是黑邺做的,“我会认真查!”
“也好……”花如陌点了点头,查清楚了也好,查清楚了,才能让黑邺和千华阁放下最后的芥蒂,真正的融合在一起,而这件事情交给初晴来是最好的。
又和初晴仔细交代了一番,初晴才出门去了,而屋子里留下的人就更少了,只有她,君诚,映星,以及一直都充当壁花的洛寒。
“星儿,你怎么也来了……”花如陌对着映星招了招手,映星的情绪也早就稳定了下来,她走上前去,打开随身的包裹,将一些东西放到花如陌的面前。
“已经做出来了?”花如陌的眼睛一亮,看向了这些粉末,抓过一点在鼻尖闻了闻,“星儿很能干!”
“恩,”映星点了点头,脸上溢开一个甜滋滋的笑容,那闪闪的眸光真的像是天上最明亮的星星一般,她抿了抿嘴巴,“我只是按照主子您给的方子提炼罢了,但是效果如何,还不知道……”
“洛寒,你也过来看看吧,”花如陌扫了一眼依旧坐在最下首的洛寒,对他招了招手,洛寒对于这个方子也是极为熟悉的,当初她怀着孩子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和映星来办的。
洛寒点了点头,对上了同样转过头来的映星,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明亮,脸上不自觉就绽开一抹微笑来了,他款步上前,走到了映星的身侧,对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才接过花如陌手中的一个药盒。
他的无名指轻轻沾了一点,同样在鼻尖闻了闻,又闻了闻,“这其中……有一味药很是奇怪,我似乎没有见过……”他走的时候方子已经完成了大半,他仔细分辨着其中的成分,他看得出来花如陌的惊喜,也能感觉到映星的用心。
花如陌听言唇角带上一点笑意,以及一点点的嗜血味道,“这就是我一直寻找的药引子,现在终于找到了!”万物相生相克,蛇蛊遍地的地方长出的蛇蛊草,便是这些蛊物的克星,蛊虫出自南疆,这蛇蛊草也出自南疆,冥煞的一切注定成也南疆,败也南疆!
“既然星儿你来了,那么药性的测试就交给你和洛寒了,”花如陌说着目光却看向了洛寒,语气中也带着点询问的意思,现在的洛寒已经不是以前的洛寒了,而且花如陌并不确定洛寒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可是洛寒并无其他意见,他连忙点了点头,看着倒是对这个药很有兴趣的样子,花如陌颔首,洛寒就算是从圣境来的也改变不了,他一个医痴的本质呢。
映星自然也是无意见的,她捧着这个药盒,就率先出去,他们要试验,自然还得回到千华阁的总部去才好,那里有专门的药房,各种药材也都有齐全,人手也是足够的。
而花如陌看着并肩走在一起的洛寒和映星,眸光闪了闪,眼中的忧虑一闪而过,本来只是一点的怀疑,现在越想越觉得是了,洛寒在没有离开之前能接触到的女子基本都是宫里,但是从没见他对那个女人热心过,倒只是对映星很有话说……
“主子,全部都在这里了……”一号拿着一叠纸从门外走进来,打断了花如陌些许的忧虑和探究。
花如陌收回目光和心思,扫了一眼这些材料,就严肃了起来,她仔细地将这些材料翻了一遍,又一遍,“牡丹郡主当真是一点都不简单……”
花如陌的话语中满满的都是赞扬,若是牡丹郡主不招惹她,不招惹凤璃国和君长夜,她当真不会管她,反而很欣赏她的手段和能力,一个女子能有她这样的魄力也是不容易。
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将手伸到凤璃国来,不该起心思对付她和君长夜,所以即便再欣赏,她也只是欣赏而已,对付起她来,绝对不会有任何一点的心慈手软,因为牡丹郡主对于她同样如此!
“主子我们要怎么办?”
一号送来讯息,他自然是都看过的了,他同样觉得吃惊无比,同时也为很多小看女人的男人感觉到心惊和担忧,男人看到的往往只是女人愿意给你看到的一面,在他们不知道的那一面里,这个女人或许有通天的手段,惊天的野心……反正他如今无论如何也不敢小看任何一个女人了!
“夜已经出城去了吧……”花如陌的眸光转了又转,然后脸上闪过一抹坚定,“安排一下,我要见他……”
“是,”一号立马低头,然后转身出去办,花如陌要见的自然是君长曦了,而她特意问了一句君长夜,他就不清楚她是想让君长夜知道,还是不想让君长夜知道了……
其实花如陌并没有想要避讳君长夜的意思,只是他已经出城去了,再去追回来,并非不可以,只是想想并没有太大的必要,“小诚,你晚上陪我走一趟吧……”
“是!”君诚看似在神游,其实并没有了,花如陌出声之后,他立马就回答,这一年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是成长的一年,对于君诚来说同样如此。
只是这种成长对于君诚来说其实是必要的,让他从一个男孩蜕变成了一个男人,一个开始懂得担当和责任的男人。
京城里,萧将军府。
“你说什么?”
林清眯着眼睛看着懒洋洋躺在躺椅上的萧迟,满脸的不可置信,当然还有不满!
萧迟如今行动都要人扶着走,他居然想跑到黑捷去?他真的觉得萧迟有些过于高估自己了。
“陛下和王妃都在,我们好好守着京城不就可以了吗?”别看他话说的轻松,这个京城绝对不能再有任何的意外,这对于在外的君长夜和花如陌来说至关重要,不能有任何的马虎。所以留守在京城的人,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懈怠!
“林清,我可以相信你吗?”萧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认真地看向了林清,那眼中的凝滞和沉重,让林清感觉到了他的决心和坚定。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个理由是什么,而看萧迟的样子也不打算告诉他……
但是谁让他是他的兄弟呢,是他过命的好友呢?“拼命也不是你这么拼的……初晴姑娘知道了,指不定怎么收拾你呢……”
“兄弟,谢谢你了……”萧迟对着林清笑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是垂下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怅然,让林清觉得有些难受和诧异。
“真的不能告诉我吗?”林清想笑却笑不出来,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陷得这么深,都差点丢了性命,值得吗?”林清没有真正地爱过什么人,也没能遇到那个能让他真正动心到底的女人,即便他机关算尽,也没有办法明白这种能让人忘却生死的感情。
可也正因为他太难动情,才能自始至终都保持在最理智的状态,他有些羡慕,又有些畏惧……
“值得……”萧迟的嘴角带出更多的笑意来,他抬起头看向了林清,那眼中的积郁一扫而空,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一种宠溺的微笑,“你会懂的,等遇上了那个人你就会懂了……”
林清摸了摸鼻子,鄙视地看着萧迟,嗤之以鼻,不过心中的沉重未能消散,他俯下身子,和萧迟对视着,“要我放你走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什么?”萧迟抬眸,同样坚定地看着林清,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都愿意答应林清,他清楚地知道,他离开京城之后,林清得压力会有多大。
“全胳膊全腿地回来吧,为了我们,也为了初晴姑娘……”他不知道萧迟这么执着地要去是为了什么,可是不可否定的是,他会很危险,非常的危险。
“好,”萧迟应下,声音中带着一点哽咽的感动,他眼圈微微红了红,一伸手揽住了林清,在林清的脊背上,重重地拍了两下,拍得林清龇牙咧嘴的。
“你小子,恩将仇报啊!”林清一把推开萧迟,一脸要吐血的表情。
“哈哈哈,”萧迟却是不厚道地大笑了起来!
“我就是这么弱,怎么了?”
“哈哈哈……”
第二百七十七章 荣华殿
林清出了萧将军府,就马不停蹄地忙开了,其实就算是萧迟留在京城也未必能做些什么,他目前最大的任务就是养伤,就是关键时候给林清一点助力,一点底气,可是如今他有他非去不可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他没有和他说,也没有和初晴说,自然在之前是不可能和初晴一起去。
又或者他还有别的理由,需要他悄悄地去,避开初晴他们地去,林清并不知道,只是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虽然答应了萧迟放他走,但是他可以没有答应萧迟帮他保守这个秘密,告诉初晴,他估计会很惨,但是告诉王妃,还是可以的。
萧迟绝对没有想到林清转身就打算把他给卖了的,他让连伯给他准备马车,他要进宫一趟。
马车内,萧迟的脸色还好,可是神情却无比的凝重,双手握成拳头,就没有松下来的时候,“将军,我们是要去哪里?是去看小皇子们吗?”
“不了,去后宫的荣华殿,”萧迟带着一点冷气的声音传出,连伯还想问什么,也立马噤声了,荣华殿一直都是宫里很特殊的地方,里面圈养着先帝的妃子,以及君长曦宠幸过却没有带走的女人。
他一直都没有告诉初晴,或者说不敢告诉初晴,他在暗道里看到了什么……他一直都希望是自己看错了,想错了,猜错了,可是随着调查的深入,真相一点一点地拨开来,他觉得害怕惶恐和心疼,越发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到了后宫的入口,萧迟就下了马车,东福也得了消息赶过来,亲自扶住了萧迟,“有什么事情,派人递个消息不就好了,还亲自来一趟啊!”东福看萧迟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以为他牵动了伤口了呢。
“东福啊……”萧迟叫了一句,可是就又什么声音都没有了,他看向了后宫的一个方向,目光越发地发沉了。
东福愣了一下,看着萧迟欲言又止的样子,等着他的下文,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萧迟的下句话,“哎哟,你倒是说点啥啊……”
“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吃惊,不要打断,可以做到吗?”
“自然可以,”东福立马点头,他常年在御书房朝堂上伺候,这不就是基本的素养吗,他自问没人能做得比他还要专业了。
萧迟这才点头,“我们去荣华殿!”
东福自然知道这荣华殿是什么地方,那不过是比冷宫好一点的地方,有吃有喝,却没有自由的地方,在后宫的西北一角,甚是荒凉。
东福看了又看萧迟,最后还是将心中的疑问吞回肚子里,萧迟受伤回来之后,他总觉得萧迟有些不大对劲,尤其对着他的时候,很少有掩盖情绪,他更能感觉得出来,总觉得他似乎背负了什么沉重之极的秘密,将他整个人都压迫得极为沉郁,只有对着初晴的时候,才会有发自内心的轻松和快乐。
“还记得那个地方吗?”萧迟指着御花园的一个小树林边,唇角的笑容里带上了一点的追忆,
“自然记得,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陛下的地方,”
那一年他十二岁,萧迟七岁,君长夜才五岁,从君长夜出生之后,他就从众多的小太监里被挑选了出来,送到了隐村里培养,等他学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二岁了,只是他的武功在一次任务中,被废了,因为这个打击,他消沉了很久,他原先那肥胖的身材,也是那个时候自暴自弃而来的。
但是这些都是往事了,他不知道萧迟说他们那一次见面是什么意思……
“我从出生起就跟着师傅学艺,在那次进宫之前,就被告知要一辈子效忠于陛下,要用生命保护于陛下……”萧迟的话越发地轻飘飘起来,他的思绪也应该是回到了那个被告知的时候,一个俊朗天成的男子摸着他的头,告诉他,那是他未来的主子,他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对于他的话绝对听从。
东福并无所觉萧迟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和心痛,他点了点头,“是啊,现在陛下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的确如此,若非陛下遇到了王妃,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萧迟压低了声音缓缓说着,东福略作思考,也终于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没有了花如陌的君长夜,他的人生定然不会像是如今这般幸福,他们这些人总是希望自己的主子好的。
而萧迟所说的就完全不仅仅是这个意思,若是没有花如陌,这个可怕的秘密会成为压死君长夜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你去荣华殿做什么,难道还有细作混在荣华殿吗?”荣华殿虽然是冷宫,可是对于里面的控制并没有任何的放松,即便有细作还在,也不可能发挥什么作用了。
萧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们一边说一边走,已经到了荣华殿的殿前,两个侍卫立马上前来见礼,萧迟扬了扬手道,“带我们去见陈太妃……”
东福的眸光再次一闪,陈太妃,先帝的妃子,如今唯一留在宫里的太妃,不过他知道萧迟不会做无用的事情,他刚才给他说了那么多,其实已经在铺垫了,只是他还是没有能够找到他话中的玄机,不过,马上就会知道了。
侍卫带路,到了荣华殿的一处独立的阁楼里,“这里就是陈太妃住的地方了……”侍卫说着,率先推开了门,和看门的太监交涉着。
“将军稍等,奴婢这就进去通报,”太监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应该是跟着陈太妃的老人了,但是他未有什么动作的时候,那个侍卫就将他压到地上去,不让他动弹了。
当然这个侍卫的动作是在萧迟示意的前提下,才进行的,就是东福也吓了一跳,他如今虽然没有武功,但是眼力还在,他没有感觉到这几乎要入土的老太监有什么威胁,但是萧迟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他就按照他之前答应萧迟的,心中再有疑问,也没有问出口。
那个侍卫很快就从老太监的靴子里面,找到一个生了锈的刀刃,他藏着这个刀刃是要做什么?萧迟果然是有备而来的,他们越过那个还在企图挣扎的老太监进入这个阁楼里。
萧迟要找的那个陈太妃,就在二楼,她正坐在床边绣着花,她的青丝已经有一半变成了银丝,脸上也不见了当年的花容月貌,但是整个人却有一种岁月积淀的平和和淡然,她看了萧迟和东福许久,似乎没有认出他们是谁来?但是她只是认不出来,却对于他们的到来,没有太多的疑惑。
“我以为会是夜儿来找我呢……”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走到了床前的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也示意萧迟和东福坐。
东福扶着萧迟坐下,他自己却站到了萧迟的身后,并非他客气什么,而是一种习惯,以及一种观望,他总觉得马上要暴露出来的东西,太过于惊悚和可怕,他本能就选择后退和观望。
“陛下还没有能回来,但是我也是他的徒弟,我来也是一样的,”萧迟淡淡地说着,脸也转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但这种笑与其说是笑,还不如说是讽刺。
陈太妃的瞳孔在看清楚萧迟面容的时候一阵收缩,她突地低下了眼帘,沉默了许久,然后又缓缓抬头,看向了萧迟,“你……知道了多少?”
“你觉得我知道了多少?”萧迟又笑了,可是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以及握成了拳头,曾经有多么爱他,现在就有多么的心痛,“你们将天下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很有意思的吧……”
“我不知道……”陈太妃依旧淡然,她缓缓摇了摇头,她怎么能知道呢,就因为他知道的并不算太多,所以她才能苟活至今。
“他在哪里?”萧迟再次发问,这一次他没能笑得出来了,他的眼中已经带上了一点的杀意,“你觉得你的维护对于他来说,还有意义吗?”
“我不知道……”陈太妃依旧摇头,目光却依旧流连在萧迟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眷恋,可却从不和他的目光碰触。
“你是先帝的妃子,别让我们用审讯的手段对付你,东福你知道的吧,他是许公公带起来的,他的手段只会比许公公还要狠,”许公公是先帝在位时,让人闻风丧胆的一个内侍总管,就是嘴巴再硬的人到了他的手上,一样能将他的老底儿都给撬开来。
“你总不想你安顺了一辈子,临棺材一脚了,还受这些罪吧,”萧迟的话越发地阴冷,那冷飕飕的煞气对着陈太妃狂飙而去。
陈太妃依旧不说话,她端起了茶壶,给萧迟倒了一杯水,“你受伤了……”她看到萧迟因为激动,而隐隐透出的血迹,再加上她极为灵敏的鼻子,她闻到了血的味道,她微微低垂的眸光里似乎隐藏许许多多不能为外人道的话语。
第二百七十八章 你不能杀我
“或者,你想让我亲自动手?”萧迟一伸手将茶杯扫到地上,碎成四瓣,他再次伸出手去,想要擒住陈太妃,他即便受伤了,可是亲手对付她还是足够的。
陈太妃的随意和淡然,有种让他无从着手的感觉,再加上那目光,让他心里更加不适了。
陈太妃是他目前唯一的突破口,可是她的不配合,让萧迟觉得有些恼怒了,他的手在就要碰到陈太妃脖颈的时候,陈太妃终于肯再次开口说话了,“你不能杀我?”
“哦?为什么?”萧迟收回了手,笑看着陈太妃,先帝的妃子并不算太多,他基本都见过,除了莲妃之外,他唯一有好感的就是这个陈太妃了,她是先帝的表妹,她和先帝的感情亲情居多,从不争宠,只愿意守着自己的几亩三分地过活,对于失去了母妃的君长夜暗中也多有照顾。
就是君长曦上位之后,也不曾亏待过她,反而是她自己请命到这荣华殿居住的,君长夜登基之后,同样没有亏待过她,好吃好喝地供着,从不曾短过她什么东西。
可是现在看着陈太妃助纣为虐,他心中有一种没有办法说清楚的情绪,在缓缓蔓延,“在你选择帮他做事的时候,你就该死了……”
“是啊,早就该死了,”陈太妃笑了笑,她也觉得自己该死了,可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萧迟的手中,“萧……迟,是吧,”她眼中隐隐可见的慈祥和心痛,让萧迟和东福都不由得皱眉起来,她很是反常……
“都长这么大了……”她伸出手去,似乎想要去碰触萧迟的眉眼,可是手伸到一半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连忙伸了回来。
萧迟的眼睛突然瞪大,他对于接下来可能听到的话,也不自觉带上了一点的忐忑和害怕起来,“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孩子,你想要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陈太妃的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然后又像下定了决心一般,终于对上了萧迟的目光,“比起之后让你知道,由我来说,反倒是好的……”
“我该死,二十年前或许就该死了,但是我为了自己的私心一直苟活到了现在,”陈太妃轻轻地说着,她的眼中平静无比,给人一种安详的力量,萧迟控制住自己略有些颤抖的手,静默了下来,等着陈太妃的告知,
“我可以死,却不能死在你的手里,这一点,我绝对不能让他得逞,”陈太妃突然笑了一下,她死在萧迟的手中,这或许是他最愿意看到的画面,也是他控制萧迟的一种手段,这世上,没有人比她要了解他阴暗的这一面了,所以她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他是谁你已经知道了,君熙韫,先帝的嫡亲弟弟,你和夜儿的师傅,”
即便这是事实,可是当被说出口的时候,当听到耳中的时候,萧迟还是有一种万箭穿心的感觉,东福也同样如此,他两只手死死撑着椅背,才缓住了自己的身形,不至于太过震惊地瘫软到地上去,他就觉得萧迟之前不该无缘无故地说那些话,所以,萧迟早就知道了,或者说早就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了,所以他这些日子才这么沉郁,只因为背负了这个几乎不敢让人相信的真相吗?
太过震惊了,实在太过震惊了,他张大了嘴巴,千言万语想要说,想要反驳,想要喝止住陈太妃,让他不能说下去,怎么能继续说下去呢,君长夜那么喜欢的师傅,他们那么尊重的前辈,那些所有真心相待的日子,后面都有这样可怕的算计和操控,他真的觉得太可怕了。
“很多事情都是他一手操控的,我所知道的并不是太多,唯一知道的就是落月谷的事情,落月谷里关于蛊虫的典籍是他从南疆带回来的,韩琦卿对于蛊虫的研究,也是他一手促成的,而他自然理所当然地想要研究的成果,只是阴差阳错,反而害死了莲儿,”
陈太妃的话并无太多的情绪,没有什么愤懑,没有什么可惜,从始至终的平淡,作为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知道他真面目的女人,她一开始惊恐和畏惧,但是这么多年过来,已经足够她消化和吸收了,惊恐变成了淡然,畏惧变成了仇恨。
“他或许后悔了,或许想要收手了,又或许还有别的目的,曾经很多年,他没有联系过我了,但是你看到了,那个太监还在,他留着我这个棋子,还是想要控制我,并非是我不愿意告诉你,他在哪里,而是我真的不知道,每当他需要我做什么的时候,他才会出现……”
萧迟还算淡定,因为他的震惊已经在这几个月渐渐淡了下去,“你有什么把柄在他的手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陛下,为什么还要助纣为虐,一年前宫里发生的变故,你敢说你没有参与进去?”
“把柄?他就是抓住我的命根子,我不得不为他办事,”她这么说着,目光越发地忧伤起来了,“这就是你不能杀我原因,你是我的孩子……”
如果可以选择,他绝对不会愿意帮君熙韫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做那么多伤害先帝,伤害莲妃,伤害君长夜的事情,可是君熙韫就是抓住了她唯一的软肋,让她无从选择。
萧迟愣住了,他真的没有想过,这就是陈太妃说,他不能杀她原因,因为她是他的母亲吗?这个从来没有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的名词,这个事实比君熙韫是幕后人的事实,还要让他震惊,让她措手不及。
“不……不可能,我是萧府的遗孀,我的父母都战死在沙场上了……”萧迟本能地就想要否定些什么……他倒这里来绝对不是想认亲的!
“他就是这么告诉你的吗?”陈太妃抬起目光,里面带着一种沉痛之极的愧疚和遗憾,但她还是缓缓摇了摇头,否定了萧迟的话,
“谁都可以杀了我,就是你不可以,”不是她愿意死,而是她绝对不能死在她的孩子手中,从她走上君熙韫的这条不归路开始,她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了,只是因为生命里多了萧迟这个意外,让她没有选择。
“我一直在想,他要是能永远都瞒着你们也是好的,那么我就悄无声息地在这里终老,可是天网恢恢,总是到了他受到报应的时候了。”陈太妃不可能不恨君熙韫的,母子分离的时候,萧迟才只有五个月大,坐都坐不稳的时候,她就不能见到他了。
每次只有她帮他做些什么事情的时候,才能从他的口中知道一些她孩子的事情,才能将她给孩子做的衣服给他送去。
“我一直在等着你们找我,”所以一年前,她擅自做主参与了进来,只是想要让他们注意到她,来找她罢了,只是她没有料到会这么严重,她差点成为害死了君长夜的帮凶。
可是她又不可能自己跑去和君长夜说,或者自己跑去和萧迟相认,不是她不能,而是没有用的,在他们自己察觉到端倪之前,她说什么,萧迟和君长夜都不会相信的。
“他是谁?”萧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问出来的声音也变得艰涩无比,他所说的那个他,陈太妃自然是知道的,她很想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孩子,可是她不敢,也没有这个资格,她只是生下了他,没有给他任何的关爱,反而把他送到了狼窝里了。
“不是先帝,也不是君熙韫,澜天,他说他叫澜天……”
这么说着,陈太妃的嘴里吐出一口血来,常年不见阳光的脸上,越发苍白的可怕,整个人的身体也摇摇欲坠起来了,萧迟几乎想都没有想,就伸出手去扶住了陈太妃,他不仅手抖得可怕,全身都微微颤栗了起来,那种恐惧席卷了他的灵魂。
陈太妃说的是对的,她绝对不能死在他的手中,不能死再他的眼前,即便这个时候也不可以,“你怎么了,怎么了?”
“这是我从他身上偷偷拿来的,”陈太妃并没有在意自己身体的异状,她十分满足地靠在萧迟怀里,取下腰间的一个荷包递给了萧迟,“如果你有一天碰到他了,你告诉他,我不后悔……”她的脸上绽开一抹温柔的微笑来,可是她嘴里的血却越流越多。
那一夜的邂逅,她有了萧迟,所以她不后悔,即便守着这份不后悔,做了这么多违背本心的事情,她还是不后悔。
“还不去请太医,”东福连忙走到门口,对着守在楼下的侍卫吆喝了一声,陈太妃绝对不能死,绝对不能!
“没用的,我身上也中了蛊虫,没用的,”她说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碰了碰萧迟的脸,然后才整个将他的脸托住,“我已经很高兴了,能看到你,能告诉你这些,是老天爷给我最大的恩赐,我的孩子,你不要自责,也不要难过,就算你不来,我也活不来多久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遗腹子
“你和夜儿不是兄弟,但也是表兄弟,你们能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你别说话了,我说能救就能救,”萧迟咬着嘴巴,想要避开陈太妃的目光,可是又没有办法避开,他伸出手去抱住了陈太妃,他不想要她死,不想她死,这种想法无比的强烈。
几个太医几乎是被侍卫们架着身体给腾空过来的,但是也多亏了映星留下的药剂,派上了用场,陈太妃体内的蛊毒得到了控制,但是因为子蛊爆裂的位置是心脏,陈太妃的身体还是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损害。
只见她半百的青丝,短短时间内全白了,而太医告诉他,短时间内她可能醒不过来,即便醒过来了,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算不算,死在我的手上,”萧迟脸色苍白,可是整个人的神情却倔得让人不敢去靠近他,他微微颤抖的手缓缓打开了陈太妃交给他的一个锦囊,里面是一块湛蓝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澜”字。
东福嘴巴动了又动,说不出任何开解的话来,因为无论他说什么萧迟都是难受的,说了反倒不如不说,而他自己也没能消化这些让人不敢置信的消息,他懂萧迟为什么要让他一起听,比起林清他们,他是正经有在君熙韫身边伺候过的,林清并不适合知道,而他却可以。
君熙韫身份的曝光,意味着他们内部里的人还不干净,当然,萧迟是绝对信任林清,但是林清在明,他所有的举动都在众人的视野之中,他任何的反应都能牵起很多人的猜测。
而他又不同了,他只是一个内侍,可又不仅是一个内侍,他清楚地知道隐村里的所有事情,甚至见过君熙韫,现在他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能在恰当地时候做出最适合的反应,如此一来反而是最好的。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将这里留给萧迟和陈太妃,他知道萧迟需要自己静静。
“迟儿……迟儿……”陈太妃醒过来的时间超乎他们的估计,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她的大限真的到了,“可以这样叫你吗?”
“恩,”萧迟点了点头,坐到了陈太妃的床边,他俯身给她多垫了一个枕头,让她更舒服一些,他看着陈太妃的目光越发地复杂难解,他第一次面对母亲这样的生物,充满不适和无措,可是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迟儿,谢谢你来找我,真的谢谢你,”陈太妃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点点的轻松,一点点的解恨,“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抱着这样的秘密,这样的仇恨,这样的阴谋永远死去,你能来找我真的是太好了……”
她的手又碰了碰萧迟的脸,“你和他长得真的很像,小时候不像,长大了之后真的很像……”小时候的萧迟就是一个不消停的瘦猴儿,她见过几次,只觉得亲切,却从来没有想过,君熙韫会将萧迟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他就是这样总能将每个人的心思都算得透透的。
“我会帮你找到他,帮你把话带给他的,”萧迟认真地对陈太妃说着,澜天,他记住这个名字了,在他没有料到陈太妃是他生母的时候,他觉得只要他的生父不是君熙韫就是他的幸运了,说不上什么情绪,他已经过了那种需要父母的年纪了,这样出来出现的事实,让他一时间内几乎无法负荷。
“恩,谢谢你,”陈太妃点了点头,握住了萧迟的手,另一只手从挂着的床帐里扯下一块土黄色的破布,塞到萧迟手里,“这是我从他那里给顺来,这才是真正的那一块,或许有一日你们会用得上。”
花如陌在寻找古地图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看向了对着他温柔笑着的陈太妃,第一次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好,他知道陈太妃不简单,能知道那么多事情,能安然在宫里待下去,她绝对不简单,她身上的经历或许都可以写出一个荡气回肠曲折离奇的故事传记了。
但是人死如灯灭,她所有的功与过,罪与邺都将随着她的死去全部变成过去,萧迟的眼圈突然红了红,“不要死,可不可以不要死,都坚持了这么多年了,就不能为我再多坚持一些时候吗?你不想看到我成家立业,不想看到我带着心爱的女人来看你吗?”
陈太妃最大的问题不是她的身体,而是她的意志,积压在心中太久的秘密几乎磨光了她所有的锐志,若非最后那点执念,她绝不可能在宫里待上那么久,而现在,萧迟的到来,完成了她心中最后的执念,所以完全松懈下来的意志,就支撑不住她疲惫的身体了。
“是啊,萧将军就一直等陛下回来,为他主持婚礼了,”
东福刚刚出门前往了国库一趟,正好听到了萧迟的这些话,也适时地插了一句话,花如陌和君长夜从南疆顺回了不少好东西,其中不乏一些救命的药材,他已经取出来,让太医们去熬制了,或许没有办法让陈太妃痊愈,可是拖一拖还是不成问题的,他并不是为了陈太妃,而是为了萧迟,他绝对不能背负着陈太妃的死离开……
“她叫什么?”陈太妃的眼睛明亮了许多,作为一个母亲,她绝对是爱自己的孩子的,否则她也不会被君熙韫牵着鼻子走了这么多年了。
“初晴,雨后初晴的那个初晴,”萧迟在说到初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他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希冀地看向了陈太妃,“你知道初晴吗?初晴小时候有一段经历应该是在冥煞里的,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一个女人的尸体,就会完全失常……”
他不是没有想过去问初晴本人的,但是这种要赤果果解开初晴伤疤的行为,他实在没有办法做到,实在不忍心去问,但是不能什么都不做的,既然陈太妃知道落月谷的事情,是不是也知道初晴的事情呢。
“她是被落月谷的月夫人给救回谷里的,你知道她这其中的因由吗?”
“她几岁了?”陈太妃垂下了目光似乎在回忆过去的事情,对于自己的孩子有了心爱的女人这件事情,她感觉到无比的高兴,可是事情牵扯到了冥煞,她又感觉到了沉重了。
“十八岁,她说她的生辰应该是在冬天……不是很漂亮,但是却很聪明,很有本事,……比我有本事……”萧迟说起了初晴,总是很有话说,神情也越发柔软了下来。
萧迟希冀的目光让陈太妃没有办法去拒绝,去隐瞒,“她是玥儿吧,楚玥,楚公府的遗腹子,”所以初晴其实是楚夫人的侄女儿,花如陌的嫡亲表姐,楚家对落月谷有恩,所以月夫人才费心救出了初晴,养在了落月谷里。
或许是因为命运,又或许是因为血脉,初晴和花如陌虽然不知道彼此之间的血缘关系,可是她们依旧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不可替代的人。
“药好了,太妃还是喝了吧,您看您知道这么多,我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您怎么能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呢?”东福将熬好的药端了过来,萧迟接过,没有再问什么,却是一勺又一勺,吹到了合适的温度,然后才给陈太妃喂去。
陈太妃红了眼眶,再次从体内激发出一股斗志来了,没有什么比她的孩子需要她更能激发她的生志了,她不想死了,能活多久就要活多久,她绝不能让她的孩子因为她再有任何一点的不幸福了。
陈太妃喝下药之后,就又睡下了,虽然没有立竿见影就有很大的好转,但是凭着陈太妃这股斗志,短时间内是不会死的,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太医守着,那么多珍贵的药材供着呢。
“陈太妃交给我照顾,宫里的事情,你也不需要担心,你自己保重好就可以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劝萧迟不要走之类的话,他只能最大限度地解决他的后顾之忧,要将屠刀横向养育了自己数年的师傅,萧迟的内心定然是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煎熬的。
萧迟拍了拍东福的肩膀,然后就让太监扶他下去休息,他伤口定然是裂开的了,但是他此时的内心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沉重了,陈太妃从一个太妃,变成他的母亲,这个巨大的震惊似乎缓冲了君熙韫带来的震动和受伤,也让他的理智更加清晰了一些。
夜色开始落下,发生在荣华殿里的一切并没有引起宫里人的任何反应,他们只知道萧迟在来看小皇子的时候,不小心又牵动了伤口,然后被林清勒令一定要安安分分地在府里待足一个月才能出门,否则立马飞鸽传书给在外的初晴将军去!
而在夜色更浓的时候,一辆马车出了京城,向着西南方向而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任何势力的主意。
第二百八十章 我便去找他
“小诚,我们走吧,”花如陌吃完晚膳之后散了一会儿步,才缓缓向着黑捷最为繁华的欢喜楼走去,青楼,进行着最多的钱色交易,这是和摘星楼完全不同又相同的地方,不同是因为它比摘星楼糜烂和**,相同是因为摘星楼再风雅,其本质也不过是一个青楼。
花如陌一身男装,熟门熟路就进入了欢喜楼的贵宾房里,她从怀里取出一个面具戴上,这幅装扮在黑捷就是一个标志,一个身份的标志。
花如陌坐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窗台,对着楼下大厅的舞台,那上面歌舞升平,美轮美奂,在到达这里之前花如陌还有些犹豫,有些为难,但是到了这里,她的心完全定了下来。
君长曦推开包厢的门,看到的就是花如陌一个清瘦的侧影,一个阴面的侧脸,他进来的时候,花如陌也转了过来,看向了他,幽幽地灯火中,他竟然看不清楚她的眼神。
“你找我……”君长曦在经过短暂的愣怔之后,坐到到了花如陌的旁边,他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在他到达这里之前,他有过很多很多的想法,是陷阱,是阴谋?可是在看到花如陌身影的时候,他的心也定了下来,他心中有一个坚定的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花如陌都不会伤害他的。
清辰,我一定会治好你的。花如陌无数次这样告诉他,而她也做到了她的承诺,她就是这样的女子,一个坚定执着的女子,是他辜负了她,是他没有能够坚定地相信她,是他想要得太多,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花如陌淡然地点了点头,“是,我找你……”
花如陌并不想要和君长曦说太多,而是简单粗暴地将她查到所有的资料和线索一股脑地全推到君长曦的面前,然后她又转过头欣赏楼下的歌舞了。
君长曦眉间微微蹙了蹙,他可以感觉到他自己绝对不想看到这样的东西,他更想和花如陌说说话,但是但是花如陌的意思十分明显,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些宗卷开始翻阅起来。
他的目光从随意变成凝滞,再变成凝重,最后变成忍无可忍的愤怒,君长曦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比君长夜差,他在位的那些年,虽然一直身体不好,但是后宫前庭都在他的控制之内,凤璃国也是越来越繁华。
他努力地证明,他得到凤璃国的江山是理所当然,是没有错的,是应该的,即便后来被君长夜逆袭上位,他还是觉得迟早可以复国,在治理江山和控制朝堂上,他认为自己绝对不输给君长夜。
可是花如陌给他看的这些东西还真的是赤果果地打脸啊,那无形的啪啪声,让他又是震惊又是恼怒,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花如陌就是来看他笑话,但是他所有的负面情绪在看到花如陌安然坐他身前的时候,就全部消失一空。
就好像花如陌还陪他在宫里,只要他回到长乐宫,就总能看到花如陌在等着他,那种无法言说的心之所安的感觉,让他无比之留恋和心安,此时他甚至有一种什么都没改变的错觉,花如陌还是他的花如陌,什么都没有改变。
“你看完了?那……”花如陌转过头来,那冷漠的声音打破了君长曦心中幻想,君长曦抬眸对视着花如陌的目光,那漆黑的眼底,满满都是淡漠,都是陌生。
“小七,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君长曦的声音充满了落寞,打断了花如陌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小七这个称呼已经有些久远和陌生,尤其是从君长曦嘴里听到。
而且比起这样的称呼,她更喜欢听君长夜叫她陌儿,那种被放在心上全心宠着的感觉,才是如今最让她留恋和要守护的东西。
“你想要对我说什么?”花如陌斟酌了一番,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什么好对君长曦说的,事实上她将这些讯息告诉君长曦,只是想要让君长曦自己出手去收拾牡丹郡主而已,过往的那些,她依旧彻底放下,她以为君长曦也应该依旧放下了。
“为什么把这些都告诉我?”如果他不知道这些,真的很可能被牡丹郡主摆了一道,而他若是连南辰都控制不住,那么更谈何复国呢?
“我很忙,没空出手对付牡丹郡主,当然如果你不介意她的动作,那么算我多事了……”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花如陌更愿意自己出手去对付牡丹郡主,她更愿意在她以为她成功的时候,将她拉下下来,只有这样才能牡丹郡主深刻地后悔当初自己的行为。
“小七,你能不能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君长曦很少示弱,可是此时他真的觉得很难受,比知道这些消息还要让他难受,花如陌的态度和语气,疏离得让他觉得他们的关系比最普通的陌生人还不如。
“君长曦……”
“清辰,小七,我是清辰……”花如陌以前都唤他作清辰的,君长曦这样的称呼,冷漠得像是一把利剑,刺了他一刀又一刀。
“清辰……”花如陌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心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弥漫了开去,她重新抬眸看了一眼君长曦,月白色的长袍,俊逸如仙的面容,那清冷的眸光里隐约还可见对她的情愫。
但是花如陌的缓和,并非是君长曦以为的柔软,而花如陌也不想继续让君长曦误会下去了,“在我的心中,清辰已经死了,即便没有死,现在也和以前不同了……”
“什么不同了……”君长曦垂下了眼睛,整个人好像陷入阴影之中一般,沉郁得几乎能拧出水来了。
“我的心不同了,我爱君长夜,他就是我此生唯一的幸福,”花如陌轻轻地说着,可是她话语中得深情和坚定,几乎让君长曦溃不成军,他的身体完全僵住,却又面瘫得不让自己暴露出来,
“即便,他可能永远回不来呢……”君长夜这一年都没有露过面,是不可能瞒过天下人的,但是凤璃国内出奇地平静,这些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花如陌,但是长久下去肯定是不可以的。
“那么我便去找他……”花如陌的眼睛一眯,虽然现在君长夜已经回到她的身边,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当初君长夜离开时候的情景,她的杀气就有些控制不住,“就算是黄泉,我也会去找他的……”
所以他们的感情已经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了吗,已经没有他,没有任何人可以插足的地步了吗?君长曦痴楞楞地看着,他终于意识到他到底错过了什么,放弃了什么?
“清辰……最后一次再叫你清辰,”花如陌看着略有些受伤的君长曦,多余的话也不想多说了,她从未想过主动去伤害任何人,可是她就是一个护短的人,她没有办法再忍受一次差点失去君长夜的痛苦,所以,如果有必要,和君长曦站到一个完全对立的立场上,她也可以做得到。
“你该对付的真的不该是我们,你身上的毒是君长祺下的,冥煞的幕后主使也是他,他还企图控制南疆,你以为他会放过南辰吗?”君长祺的野心超乎她的想象,或许在君长祺的计划中,凤璃国只是第一步而已,他的最终目的是要吞并整个龙辰大陆……
真的很难想象君长祺那样的年纪,这么短的岁月就能预谋了这么多的事情,真的很不可思议,每次她觉得都深知了冥煞的能量了,可是每次冥煞还是能出乎她的意料,而这次……这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呢?
君长曦的眸光再次闪烁了起来,随即放出低低的笑声,却是一种极致的心痛和沉郁,他不仅低估了君长夜,还低估了君长祺,他的手掩住了眼睛,似乎不想将自己的狼狈给花如陌看到,如果是以前的花如陌,他或许不会介意,可现在,花如陌已经不属于他了。
他真的觉得自己失败极了,所有人都比不上他的失败,“你的选择是对的,对的……”
花如陌的眉头一皱,她如今虽然和君长夜在一起,但是她同样不想看到这样的君长曦,看似淡然,其实已经走入偏执的弯路里了,
“君长曦,你或许并不适合儿女情长,你看重你的江山,你的子民,这没有错,我从未怪过你这一点,就如同你所说的,个人的选择不同,那么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去后悔,抓住眼前你所能抓住的,不是很好吗?”花如陌缓缓说着,她心中到底是不是这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君长曦该这样想,
“这天下的百姓好不容易才安定了些年,我们不该将他们拉入水深火热的战火中来,对付冥煞,是我们凤璃国一定要去做的事情,至于南辰的安危,就看你怎么做了……”
最新得到的消息,南疆已经乱了,四皇子的死去,他用母蛊控制的许多子蛊寄体比花如陌预计的还要多,老皇帝的命虽然保住了,但是身体却受到了巨大的损害,大皇子再次从府邸中走出,可是因为冥煞多年盘踞南疆,深入朝廷,同样措手不及。
第二百八十一章 都随你
君长曦望着花如陌倾城绝艳的面容,此时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神情,与曾经她深情欢喜的样子,不停在他的脑海里辗转替换,如此巨大的反差让他心痛地无以复加。
花如陌所说的一切他听在耳中,却没有让他放在心里,什么江山,什么子民,难道不能与她共存吗?真的不能有朝一日拥她看天下一统江山如画?
这是他以前没有过的想法,但今时今日,他有了这样的觉悟,而他却已经不在她的心里,她宁可与别人同生共死。
曾经深爱他的小七真的消失不见了吗?他真的不甘心。
“小七,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难道……”君长曦清俊如谪仙的面容写满了凄楚不甘,一向傲然的他说出这样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花如陌秀眉轻挑,毫不留情的打断他的话:“君长曦,你只是不甘心,何必自欺欺人?”
她一针见血的指出他的心态,便偏转过头看向楼下,粉嫩薄唇抿成好看的弧度,完美冷漠的侧脸映在君长曦悲伤的眼中,昭显着她与他划清界限的决心。
花如陌算是最了解君长曦的人了,她认识的君长曦从来都不是这样。就算现在他懊悔不甘,也只是因为失去觉得比较可惜,而不是对她痴心不改,再者不管他是真是假,都与她再无牵连。
该告诉他的她已经说完,其它的事多说无益,花如陌没有兴趣和他讨论过往的对错。
至于他怎么做是他的事,如果他不闻不问,不过是她与君长夜多费点心思而已,
她并不相信君长曦真的会听而不闻,让牡丹郡主肆意妄为。
君长曦面露苦涩:“小七,你可知你说得字字诛心?”
花如陌黛眉轻蹙,清丽无双的脸上有些不悦,她不想再和君长曦在这种问题上做无畏的纠缠,毫不留恋地站起身说道:“言尽于此,后会有期。”
君长曦在她转身的一瞬想要抓住她的手臂,却连她的衣袖都没有沾到,修长白玉般的手停在半空中,缓缓紧握成拳收回到身侧,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倩影翩然消失在视线里。
花如陌快步走出欢喜楼,钻进马车便见君长夜端坐静静地含笑望着她,那倾城一笑如春风化雨扫清她有些烦躁的心情。
君长夜长臂一捞,她跌坐满怀,被他紧紧拥住。
花如陌反手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贪恋地感受着他传递的温暖和气息,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已远离,他给的安全感一往如昔。
君长夜没有问她来这里做什么,见了什么人,只是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花如陌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嗔了他一眼,如画眉目间媚意横生。
君长夜黑亮的眸色暗了暗,心里不由轻叹,如今哪怕是她一个小小的眼神,都能勾起他心底对她最深的渴望,他对她越来越没有理智可言,这样的心情虽然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欢喜。
他俯身吻向她粉嫩诱人的唇瓣,亲密无间的相拥,情深难以自制的深吻,让花如陌感受到他心底的渴望。
花如陌毫不犹豫地回应着君长夜,两人的心脏挨得如此近,听得到彼此纷乱急促的心跳声。
马车到达目的地时,花如陌束发凌乱,衣衫半解,露出光洁如玉的脖颈,肩若削成,肌若凝脂泛着迷人的浅粉色。
她的双臂揽住君长夜的脖颈,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吐气如兰,只是气息有些不稳。
花如陌感觉到马车停了下来,有气无力地一手推开君长夜的脸,一手按住君长夜依旧不安分的手,眼皮轻抬,浓密微卷的睫毛微颤,被吻得红肿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到了。”
君长夜在她的唇上轻啄一下,幽幽地叹息道:“路程甚短。”
花如陌绝色的容颜红霞轻飞,春意未褪的双眸瞪了君长夜一眼,“下去。”
君长夜低笑了几声,俊脸上明显是意犹未尽的神情,深邃黑亮的眸子带着笑意看着她慵懒如猫的样子,轻柔地将她的衣服整理好,然后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青丝,动作行如流水,一个好看简单的发髻便成了。
一切整理完毕后,他抱起她出了马车,花如陌任他施为,这些自己虽然可以做,但他这种举手投足间的宠溺,让她的内心无比的幸福满足。
两个人回到竹屋,花如陌主动说起去见了君长曦的事,没有丝毫的隐瞒。
君长夜冷俊不凡的脸上有些不悦,冷然道:“他绝不会一蹶不振,他的事最好是他自己搞定。”
花如陌点了点头,头歪在他的肩上说:“自然如此。我们又不是没事可做,他有野心,从来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
“不过他还敢对你说出这样的话,总要给他点教训。”君长夜拥紧她,薄唇微勾,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轻笑。
花如陌直起头,纤细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语:“这真不像你。”
君长夜伸手刮了刮她挺翘的鼻子,轻笑道:“你去找他谈重要的事,我当然不会说什么,我信你。不过此事非彼事,如果他还要动不该动的心思,我总要有些回应,你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染指。”
花如陌笑着在他腮边落下一吻,“都随你。”
两人相视一笑,感觉心与心更靠近了一步,再次拥吻在一起,阳光微暖从窗棱洒落,房间里春色绵延。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虽然有很多事要紧锣密鼓地去安排,两个人能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但他们之间的默契越来越深,有时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彼此就能心领神会。
初晴根据花如陌提供的线索查到了关于隐村背后的一些疑点,她马不停蹄地赶回,向花如陌汇报了情况。
花如陌翻看着整理好的情报,纤细的手指从纸张轻轻划过,如水清眸里涌现出几分凝重的色彩,“从你调查出的这些事情来看,确实是疑点重重。隐村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人,这人隐藏得这么深,究竟是想做什么?”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完整地
隐村本来就是隐秘之地,如今又有神秘人暗中推动着一切,一切都朝不可预知发展,事情越来越复杂,谜团如茧将真相层层包裹,似乎剖开的力度越大,意外就越来越多,更厚重的迷雾也接踵而至。
初晴俏丽的脸上也写满了凝重,秀气的眉紧皱在一起,眉间带着淡淡的无奈和疲惫,清亮的眼睛里却因为坚定越发明亮。
“当年黑邺和千华阁的事也另有隐情,这件事我没有写在上面。”初晴又扔出一个重磅消息。
花如陌锐利的目光扫向初晴,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旁边的君长夜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这事我早就有所猜测,你无须太过在意。”
“说!”
花如陌清眸覆上一层冰雪,掩住她真实的情绪,虽然她也已经猜测到几分,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初晴艰难地抵抗着来自花如陌自然释放的威势,唇角抽搐道:“主子,能不能先把气势收一收?”
花如陌这才发觉自己无意间带给初晴很大的压力,气势渐渐收敛,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初晴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浊气,飞快地说道:“黑邺当时埋伏在千华阁并不是陛下的主意,后续中黑邺和千华阁的冲突也是有人故意挑起。”
花如陌闻言将目光调向君长夜,眼里的询问之意十分明显。
君长夜微微颔首,握着她的手也越来越用力,淡淡地说道:“幕后有黑手,与隐村的神秘人恐是同一人。”
花如陌眉尖轻蹙,粉面含霜,又向初晴问道:“关于神秘人,有没有踪迹可循?”
初晴无奈的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一点线索。”
其实花如陌知道如果初晴查出什么,恐怕刚才就说出来,她只是不喜欢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也许是越来越在乎身边的人,越来越关注内心的感情,所以变得没有安全感。
然而,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的不安渐渐平复,还有君长夜在,她不想依靠任何人,但独独不能拒绝他给予的帮助和依赖。
有什么大不了的,风雨兼程,生死难关都已经经历,不过是一个神秘人而已,只要引起足够的重视,不怕找不到他的真身。
君长夜感受到手上花如陌回握的力度,嘴角微扬,冷俊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意,如冬雪初融。一双黑眸亮如星辰,仿佛要将花如陌整个人纳入眼底的眷恋深涡。
花如陌深情回望,绽开一抹浅笑,在君长夜眼中如万花齐放,摇曳着动人的风情。
被两人的浓情蜜意刺激到的初晴捂眼轻快地退出房间,而在门外等了好久的君诚看到她这幅样子,神情古怪,眨了眨无辜天真的大眼睛说:“初晴姐姐,你是不是和其它人一样无法直视大哥和嫂子恩爱?而且让你特别恨嫁?”
初晴双目圆瞪:“小孩子懂什么?”
“初晴姐姐,一会儿记得和大哥嫂子说地图制出来了,我先走了。谁让大哥发火的样子太吓人,那些人都不愿意来说这件事,就知道欺负我,可是小诚也有些怕。”君诚的话音刚落,人就没有了踪影。
初晴一阵目瞪口呆,难道她就愿意现在闯进去,然后承担可怕的后果吗?
“地图制作出来了?”
花如陌打开房门,从房间里走出来,绝色无双的容颜上媚意未褪,眸中充满了惊喜。
古地图是费尽心思和精力才找全,又耗费了这么多时日,如今终于有眉目,无怪乎花如陌情绪如此外露。
就连她身后的君长夜内心也是有些波动,地图制作出来后就可以找到龙浔草的线索,那么他的师父也就有救了。
初晴眨了眨眼睛说:“君诚刚刚过来说的,主子你都听到了。说是制作出来了,具体的情况我还不太清楚,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花如陌和君长夜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然后自然的牵起对方的手,跟在初晴后面。
初晴走在前面,脊背挺得笔直,她从来都是骄傲坚强的女子,可是刚刚君诚无意间的话真的触动到她内心最柔软的一处。
萧迟,也不知他如今伤好了没有,原本说了解决了衢州郡的傀儡大军就嫁给他,如今事态变化,只能一推再推。
思及此处,初晴俏脸微红,她果然是恨嫁了呢。
花如陌和初晴朝夕相处,从小在一起,所以对于初晴的情绪波动很敏感,只不过从背影来看那种或喜或悲矛盾情绪怎么会在一向果断狠决的初晴身上出现呢?
君长夜见她垂首沉思的模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不会让花如陌知道,他其实是不喜他在她身边,她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
但是花如陌那么了解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言外之意,横波目似嗔非嗔斜睨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到初晴的身上,眼中闪过促狭的笑意。
“我记得初晴好像说要娶萧迟,这么久没有动静,只顾着任务,调查幕后神秘人,是不是早就把萧迟给忘了,更或者我们家初晴根本看不上萧迟。嗯,一定是这样。”
花如陌自说自话,还万分肯定自己猜测,自顾自的点头,凤眼却瞟向脚步有些踉跄的初晴。
果然初晴转过身,有些哀怨地看着花如陌,她越来越会拿身边的人打趣。
初晴没有什么好避讳的,粉嘴微嘟,“我就是要娶萧迟,绝不会出尔反尔。”
花如陌伸手抚额,假装叹息道:“女大不中留啊。”
君长夜也在旁边配合的点了点头,俊美面容上的神情明显就是对花如陌的话深以为然,当然对于初晴这种要娶男人的彪悍,君长夜还是不愿苟同,但是花如陌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她开心怎么样就好。
萧迟也不会想到他的主子,也可以是兄弟的君长夜为了博佳人一笑,毫不犹豫地将他丢掉一边了。
初晴再怎么说也是一女子,她知道越呆下去,恐怕花如陌就越是取笑的用力,咬牙在原地跺了跺脚,施展轻功便没了人影。
君长夜弯了弯嘴角,将花如陌揽入怀中:“终于走了。”
花如陌揪起他胸前的衣襟,娇笑道:“陛下圣明。”
两个人在你侬我侬的柔情蜜意中来到了千华阁,绿桐和冬梅都迎了上来,负责管理黑邺的秦叔站在她们身后,看到君长夜高贵威严的身影时,脸上浮出淡淡的笑意。
花如陌示意她们等下再说明什么情况,牵着君长夜走向主座,众人见他们坐定,男俊女俏,气势凛然。
于是齐齐行礼,举止间没有丝毫不恭敬。就连黑邺的那些元老见到花如陌时,也被她通身的气派和风华绝代折服,他们不得不承认这天下能配得上君长夜的女人,也就只有花如陌了。
林芬娘一直低着头,立在花如陌的下首,离她很近,虽然花如陌已经知道了林芬娘是圣境的人,而且呆在她身边可能有所图谋,但她还是将情绪掩藏的很好,没有让林芬娘觉察出任何的不对。
“启禀阁主,在千华阁和黑邺的共同努力下,集结了最强大的力量,花费了众多人的心力,终于将古地图制作了出来。”绿桐出列一字一句地禀报着这个好消息。
秦叔在君长夜的示意下也出列说道:“绿桐姑娘说得没错,我们已经将地图制作了出来。”
说着,秦叔便命人把已经准备好的完整地图呈上,先是交到了绿桐的手上,然后又由绿桐送到花如陌手里,恭敬的态度已经彻底表明了黑邺的立场。
刚开始黑邺大部分都是想着是看在君长夜的面子上才愿意沧为千华阁的分部,但是和千华阁合作了几次任务,才真正让他们见识到了千华阁里女人的可怕和强大的能力。甚至觉得君长夜这个主意简直太有先见之明,慧眼如矩啊。
花如陌看到这副完整的地图,上面的路线和地点都十分完整清晰,连她这个不怎么会看地图的人都觉得有了这幅地图就可以在大陆上的一些禁区出入。
“你看,这里的标记好像有些与众不同,是用特殊符号标记的,而且从路线上来看目的地似乎就是这里。”花如陌将地地图摊在桌子上,招呼初晴和君长夜上前来看。
君长夜修长白皙的手指顺着鲜红的路线标记划过,最后落在了花如陌刚才所说的地方,沉声道:“就是这里,不会有错。”
“去拿堪舆图来。”花如陌并不着急坐了下来,仔细观察对比着记忆中的大陆堪舆图。
君长夜食指轻轻地敲打在那处标记上,黑亮的眸子精光乍现,居然是那处地方,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他收回手,食指轻轻从唇畔划过,说不出的邪魅动人。
花如陌见了,心跳不由加快,当真是妖孽不媚人人自媚,她对地图上标记的这处地方也有几分猜测,不似君长夜成竹在胸。
堪舆图拿来,花如陌细心对比了一番,然后下了结论:“没有错了,就是云雾林。”
她说完,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含笑的君长夜,秀眉轻挑似是挑衅:“你可猜对了?”
君长夜不顾众人的目光,伸出手轻轻抬起花如陌的下巴轻笑道:“你猜。”
初晴“啪”拍了下桌子,待看到君长夜吃人的目光,要说的话却又咽了下去。
而君长夜和花如陌都感觉到一直默不作声的林芬娘身上传来的敌意和杀意,而且是针对君长夜的。虽然转瞬即逝,但以他们如今的武功境界还是捕捉到了这轻微的情绪波动。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调笑,安静肃穆地端坐。
花如陌清澈如水的眸子望向林芬娘,终究又闭上,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已经确定地点,那就准备一切事宜,先收集有关云雾林的资料,然后再派人先去探查一下那里的地理环境。”
第二百八十三章 冲突伊始
千华阁和黑邺的人各自领命而去,看着林芬娘离开的背影,花如陌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失望和痛惜。
君长夜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她有些僵硬的背安慰道:“她对你没有恶意。是真心帮你做事。”
花如陌靠在君长夜胸口,伤感的情绪得到平复,淡淡地说:“我一直拿她当亲人,也曾经希望她能认同我选择的人。如今看来似乎是奢望,毕竟她来自圣境,而且别有目的。不管她对我如何,如果她敢做出伤害你的事,我一定不会原谅她,也不会放过她。”
君长夜伸出食指,堵住花如陌下面要说的话:“事情没有那么严重,还有洛寒在,也许该让洛寒和她好好谈谈。我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心里的阴暗情绪太多,我只想你每天都是真心的快乐。可心怀天下,至情至性,也是我最爱的陌儿。”
花如陌启唇含住他的手指,用贝齿轻轻啮咬,从指间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直达心脏,让君长夜的双眼中升腾着幽暗的光,呼吸也加重了少许。
“陌儿,不要玩火**。”他控制住身体的反应,想将手指收回。
哪知花如陌媚眼如丝,浅笑晏晏望着他说:“夜,你的自制力太差了。”
君长夜俊脸黑如墨炭,转而失笑道:“难道你希望我对你的调逗没有任何的反应。”
花如陌黛眉微拧,松开他的手指,喵呜一口咬在他的唇上,君长夜的唇瓣上立刻渗出一滴血珠,他伸出长舌轻轻舔去,分外妖娆。
他佯装苦笑说:“若是出了这门被人看到,我倒是没什么,怕是有人要被说成是女流氓了。”
“谁是女流氓?”花如陌绝代无双的脸上难得露出羞恼之意,脸上灿若红霞,这样的她让君长夜忍不住内心情动。
他喉结微动,声音低沉嘶哑:“陌儿……”
谁知花如陌突然推开他,手指轻轻抚过刚刚他被咬的唇瓣,那种痛麻感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红肿似乎也消褪了许多。
而花如陌一脸可惜地望着他表面看上去已经完好如初的唇瓣,“新提炼的疗伤圣药用在此处未免有些暴殄天物。虽然很想你带着我的印章招摇过市,便经你提醒确实会损了我的名声,这样算来也不是特别亏。”
看着她娇俏可人的样子,与平时的冷艳高贵完全不同,君长夜眼中带着无奈的宠溺,摸了摸鼻子道:“确实是不亏。”
“还是说说你对云雾林的了解吧,我觉得你似乎对这个地方很熟悉。”花如陌笑着又扑到他身上,在他俊美的脸上落下一吻。
从君长夜的叙述中,花如陌得知云雾林位于南彊的深处,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原始森林,几乎无人敢深入其中探索,所以要想拿到里面具体的地形分布,怕是不会容易。
君长夜把玩着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说道:“与其让他们去送死,不如我们自己去一探究竟。”
花如陌依偎着他点了点头,“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势,我们根本走不了。君长祺还没有找到,他带走了暮烟,我很担心。而且圣境这边不知是敌是友,蛊毒扩散地越来越快,洛寒和映星还没有研究出来最后的终极解药。”
“一切都会好的。还有我在。”君长夜揽紧她说道。
花如陌突然落泪了,“我好想平平和安安。”
“我也想。我们会很快回去的。”君长夜吻去她脸上的泪珠,心里软成一团,恨不得马上带着花如陌飞回京城,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
林芬娘站在门外,脸色越来越难看,正想和花如陌说解药的事的洛寒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墨眉拧在一起,迟疑了片刻,唤了一声:“芬姨?”
林芬娘见是洛寒,偷听之事被抓到,脸上并没有任何尴尬,相反面色难看地走近洛寒埋怨道:“寒儿,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洛寒心里一冷,又有些无奈,林芬娘对他来说是长辈,而且他不能告诉林芬娘,花如陌和君长夜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也知道了她和他的任务,所有的一切都在花如陌和君长夜的掌控之下,林芬娘一再地敌视君长夜只会将花如陌对她的那点情义耗尽。
“芬姨,不要小看了君长夜。而且阁主知道你在监视她,甚至还对君长夜有不好的想法,我想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若是君长夜真的出了什么事,相信花如陌也不会苟活。”洛寒语重心长地说道。
林芬娘根本听不进去,在她看来,花如陌是天命之女,君长夜不管身世如何傲然,都配不上下任圣境之主,他这是在亵污花如陌的圣洁。
洛寒看着林芬娘不以为然拂袖而去,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离六月初六花如陌十八岁的生辰越来越近,但愿林芬娘不要冲动地去做傻事招惹君长夜。
花如陌和君长夜的武功已经到达一定的境界,所以门外的对话已经落入他们耳中,洛寒能够为他们做到这一步,他们很欣慰,只是林芬娘的偏执让花如陌有些头疼。
君长夜却没有放在心上,在他看来林芬娘不足为虑,最危险的人物反倒是洛寒的师父,毕竟他才是命令发起者。
一袭白衣的洛寒立在门外,终究抬起手臂叩响了紧闭的门扉。
“进来!”
听到君长夜冷若冰凌的声音从房间内传出,洛寒推门而入,便见两人丝毫不避嫌地依偎在一起,他的脑海里竟浮现出他和映星偎依的画面。
君长夜饶有兴致地看着洛寒俊逸的脸上升起可疑红晕,开口问:“你这是什么神情,可是想要我赐婚,却不好意思开口?”
“啊?”洛寒有些愣怔,不知道君长夜为何这样说,待回过神,急忙否定道,“不,不是,我是来汇报药性测试的进程。”
花如陌也起了几分兴致,故意问道:“映星呢?”
洛寒听她提到映星不由有些无奈:“她说太累便休息了,一些话她也不方便听。离六月初六越来越近,我们还是早点做好准备。”
说到这里,洛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芬姨她对陛下有很深的误会,我怕她会提前行动。不过,她不会伤害王妃。”
“婶娘不认同夜,其实是对我最大的伤害。她也是我的亲人,我希望亲人能认可我的爱人,而她的态度让我太过失望。”花如陌没有丝毫顾忌,对洛寒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洛寒面露苦笑,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从一开始他就清楚地知道花如陌不是一个特别感情用事的人,但是只要涉及到君长夜,花如陌甚至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退出房间后,洛寒独自走在小院里,迎面却碰上了映星,他的神情有些慌乱,因为映星并非是自己睡着,而是他看她累坏了动了一点小手脚。
映星明亮的双目直视着他,质问道:“为什么多管闲事?我听他们说阁主来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洛寒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心里一跳,他温和地笑哄道:“我只是见你太累了,不忍心让你那么熬。”
映星却偏过头静静地看着旁边的蔷薇花,冷然道:“我知道你身份可疑,我等你告诉我,但是你没有。也许我一开始都不应该相信你,也不该想着要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我想,你根本不需要这个机会,你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对我坦承。”
洛寒听她这样说,如遭雷击,映星一直都是有些呆,对医术很痴迷,除了花如陌和初晴几人,她根本不关心。
他以为他在她身边就像透明人,因为她总是无视他的一切。
他长得丑吗?为何她从来都不直视他?
他的医术很差吗?为何她总是自已活在药材的世界里?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她竟然说他没有机会了,是他自己放弃了这次机会。
这倒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剪不清理不顺?
突然眼前一黑,他身体不由摇晃了两下,还看到了几颗星星,有人扶住了他的手臂,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他贪恋,情不自禁便将她拥入怀中。
映星暗自咬牙,但却无可奈何,清雅俊逸的洛寒平时虽然看上去很弱,但也没有到弱不经风的地步,肯定是这几日不分昼夜进行药性测试耗尽了心力。
她手中出现几根金针,对准洛寒背部的穴位快准狠地下针,洛寒身子软绵绵地倒下,映星紧紧抱住他,嘴唇轻抿小声嘀咕道:“这么瘦,居然这么重。你让我睡了一觉,这次当我还你的。”
映星费力地背起洛寒,不料却被突然冲出来的冬儿挡住了去路:“你对洛哥哥做了什么?快把洛哥哥放下。”
“让开!”映星看着眼前俏丽的小丫头,心中升起无名火,这些日子天天都听人说起洛寒与这丫头是青梅竹马,因为洛寒还闯了几次药房,打断了她的测试,所以她对冬儿的语气十分不客气。
冬儿并没有因为映星的冷漠而退缩,相反她变本加厉伸开双臂拦住映星的去路,然后大声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要害洛哥哥。”
“不可理喻!闭嘴!”
映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洛寒扑通扔到地上,指间金光一闪,就往冬儿的咽喉射去,她并非想要冬儿的命,只是想让她闭嘴。
第二百八十四章 摊开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将冬儿拉退几步,正是林芬娘。
林芬娘皱眉看向映星,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怒意,但还是忍住了,毕竟映星是花如陌信任的人,所以她并没有当场发作出来。
她这几年打理千华阁,自然有了几分威势,而且因为是从圣境出来,所以自觉身份高人一等,不屑于与小丫头计较。
冰冷的目光扫过倒地的洛寒,对映星更多了几分不满,虽然有几分交情,但比起洛寒来说,她和洛寒的感情更加深厚。
林芬娘沉声问道:“映星,这是怎么了?”
不等映星开口,冬儿就急急地说道:“她用金针把洛哥哥扎晕了,还不知道要把洛哥哥拖到哪里去,说不定是想要拿洛哥哥试药?”
林芬娘知道映星对医术很痴迷,所以对冬儿的话有些半信半疑,皱眉问道:“映星,冬儿说的可是实情?”
映星对林芬娘一直很尊重,而林芬娘向来对她们也是怜爱有加,只是此时的林芬娘为何让她如此陌生,似乎林芬娘更加信任冬儿。
正是因为这个认知,向来沉稳的映星没有及时回答林芬娘的话,而林芬娘见到她低头沉思的样子,以为她是被说中了心思,心里的不满不由加深了。”
于是,林芬娘直接下了结论:“映星你这样做,阁主同意了吗?”
映星眼里的疑惑越来越多,眨了眨眼睛若无其事地说道:“那就去找阁主问问吧。”
林芬娘让人抬着洛寒,一行人去了竹屋,之所以没有察看洛寒的身体,是为了能留下证据,到时好证明冬儿不是无理取闹。
君长夜看到昏睡气息稳定的洛寒,冷俊的脸上布满寒霜:“洛寒是怎么回事?”
他锐利的目光射向林芬娘,气势不由显露出来,林芬娘原本想与他对视,却发现她根本抵抗不了君长夜的压力。
最小的冬儿不由腿一软跪在地上指着映星颤抖地说道:“阁主,是她,是她把洛哥哥用针扎晕,她想用洛哥哥试药。”
花如陌冷笑一声,原本她对冬儿的印象很好,只是现在她不知道冬儿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
映星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对林芬娘说道:“还是婶娘说吧。”
林芬娘在花如陌面前一直扮演地是温和的妇人,她淡淡地说道:“冬儿这孩子从来不会说谎。洛寒是我家里面的亲戚,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总要对家里有所交待。”
花如陌听了林芬娘的话才知道映星为何非要将这样的事搬到她面前说,她清眸中闪过失望,婶娘你竟如此沉不住气,我并未拆穿你的身份和目的,可是你却想要找我身边人的麻烦了。
“映星,你可有话说?”花如陌冷冷地问映星,漠然毫无温度的语气让林芬娘不由松了一口气。
映星看了熟睡的洛寒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说:“他是我看上的人,我岂会害他?”
冬儿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映星,有些失态地说:“洛哥哥不会喜欢你这样呆板的女人。”
花如陌黛眉轻挑,对映星与初晴一样的大胆有些无语,而旁边长身玉立的君长夜叹道:“有其主必有其仆。”
花如陌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余光扫到林芬娘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在她的印象中,林芬娘一直都温和亲切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漠阴森的她。
林芬娘沉声道:“洛寒家里有些特殊,映星怕是入不了洛家门。”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冬儿和沉睡的洛寒,都冷了脸。
花如陌冷笑道:“到底是何门第,身为我义妹的映星竟然配不上?”
林芬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低着头不再言语,手在袖中紧握成拳,她还要忍,还不到让花如陌知道真相的时候。
君长夜却突然说道:“让洛寒醒来,看他怎么说?”
林芬娘神情放松下来,如果洛寒醒过来,自然不会让这样的女子侮辱他的身份。
花如陌走近洛寒,袖子轻挥几下,洛寒便悠悠醒转过来,冬儿顾不得许多,站起身跑过去抱住洛寒哭得梨花带雨:“洛哥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以为你真的醒不过来了。”
洛寒墨眉轻皱,推开冬儿,待看到映星时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却见映星没有生气,反而笑吟吟地望着他,心里有不免有些失落,她从来不曾喜欢过他,所以才不在乎吧。
花如陌的声音却适时传来:“刚刚冬儿说映星把你迷晕了,然后要拿你试药,是你自愿的还是被逼的?”
她故意这样问,就是想看看洛寒怎么回答,洛寒环顾了四周,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就回答说:“我自愿的。”
花如陌又问:“映星说你是她看上的人,你怎么看?”
“药人吗?”洛寒俊逸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自然是心甘情愿。”
听到他这样的回答,花如陌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林芬娘说道:“婶娘,是你情我愿的事。”
“不可以。”林芬娘声色俱厉看向映星和洛寒,“你们不能在一起。”
洛寒有些迷茫,黑眸中也蒙着一层雾气,“芬姨,你怎么如此激动?只不过药人,你明明知道我……”
“寒儿,到现在你还想骗我吗?你对这个丫头动了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忘记了你的身份吗?”林芬娘对着洛寒劈头盖脸的训斥,浑然忘记了这是什么场合,她只是被洛寒刺激到了。
映星主动上前握住洛寒的手,明亮动人的双眸满含情意:“你真傻,你是我看上的人,可不是我看上的药人。”
洛寒被映星突如其来的告白震蒙了,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反问道:“映星,你说什么?”
“有些话,我只说一次。”映星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原本有些呆板的面容突然明艳动人。
林芬娘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温和,怒斥道:“你休想!洛寒绝对不会要你这样的女人。你应该找一个平凡的人好好地过日子,而不是阻挡洛寒的前程。”
“够了,婶娘,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就没有想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花如陌厉声打断林芬娘的话,面色不善地质问道。
林芬娘被花如陌提醒,恢复了几分理智,扑通跪在花如陌面前说道:“阁主,洛寒绝对不能和映星在一起,那样也是害了映星。”
花如陌冷笑道:“不是不配?而是会害了映星?”
林芬娘点了点头,义正言辞地应了声是。
洛寒看着林芬娘,心里不由叹息一声,他知道这是花如陌给林芬娘的机会,就像映星那会说给他一个坦白的机会一样。
但是林芬娘显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让花如陌失望了。
花如陌背转过身,不再看林芬娘,冷冷地开口道:“六月初六,你会带我回圣境吗?”
林芬娘身子一震,全身瘫软无力,脸上惨白一片,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花如陌继续说道:“原来你留在我身边,不是对千华阁有感情,不是对我有感情,而是因为我的身份,因为我是天命之女。”
林芬娘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缓缓说道:“小主子,我是奉圣境之主的命来保护你的。你将是下一任的圣境之主,不要再理会这些凡夫俗子,只有洛寒才配得上你。”
君长夜没有想到洛寒还隐瞒了这样的事,原来洛寒竟然是圣境给花如陌选的男人吗?如果让林芬娘知道身份贵重的洛寒做了他的暗龙卫,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傲气?
眼下最该做的事是什么?
他不想看到他的陌儿伤心,所以他决定来做这个坏人。
“朕乃一国之君,有权利给下属赐婚,洛寒身为暗龙卫忠心护主,映星身为皇后义妹医术精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许择日成婚。”君长夜霸气下达圣旨,根本不给众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洛寒和映星都跪在地上高呼:“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芬娘惊愕地看着情势转变,不敢相信地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
花如陌却转过身,凤目中闪过冷芒,气势逼人一捶定音:“圣境还管不到我们这里,更管不到我花如陌的头上,就是圣境之主亲自前来说不行。我花如陌也不退让!”
林芬娘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花如陌,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自己护着的这个女孩,原来花如陌并不是要被人护在羽翼之下的雏鸟,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花如陌早就成长为翱翔于天际的凤凰。
“来人,将林芬娘带下去,好好伺候,不许她随意走动传递消息。”花如陌还是顾念旧情,并没有把林芬娘下入囚牢,而是软禁起来。
从震惊醒过来的冬儿拉住林芬娘的手哭道:“芬姨,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花如陌懒得再看下去,君长夜会意将她拥入怀中,抱着她进了竹屋。
“圣境之主,这口恶气我一定要出。”花如陌恨恨地在君如夜肩膀上咬了一口。
君长夜拍了拍她的背,忍痛道:“交给我吧。”
话音刚落,洛寒着急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阁主,芬姨被人劫走了,不是圣境的人,是冥煞。”
花如陌从君如陌身上跳下来,看着君如陌冷然道:“我和你才说了两句话,冥煞的人就把人劫走了,哪有那么巧的事?”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大凶之日
不等洛寒再次张口呼喊,初晴一身黑色劲装急驰而至,黑眸中带着渗人的冷意看向洛寒,冷冷说道:“若你敢连累映星,我必与你不死不休。”
洛寒面色僵了僵,半天吐出一句:“不死不休这个词,你还是用在萧迟身上比较好。”
初晴可不会有丝毫的羞涩,毫不留情一掌拍向洛寒:“不服气,就打一架吧,打赢我再说,不然以后就离映星远一点。”
洛寒避开她的掌风,两手背在身后闪躲,怕自己条件反射出手,到时初晴认真起来,若是事后被萧迟和映星知道,会有接二连三的麻烦。
初晴这么暴躁的性子,也不知道萧迟是怎么忍受的,难不成萧迟竟喜欢被打?
洛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而初晴的攻势也越来越凌厉。
“这是做什么?不去对付敌人,自己人倒是先打起来了?”
花如陌和君长夜皆冷着脸从竹屋中走出,不是他们不相信洛寒,而是洛寒的身份一旦暴露,随之而来他们内部可能会出现一些嫌隙,谁也不敢保证千华阁和黑邺之中没有孟非那样的人。
他们不敢低估冥煞算计人心的本事,而且更不敢掉以轻心圣境在千华阁埋得暗线,林芬娘在千华阁生活了那么多年,她的影响力不言而喻。
更令花如陌产生强烈危机感的是,初晴竟然很快知道了洛寒的身份底细,林芬娘也很快被人从千华阁劫走了,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但是她和君长夜竟然没有发现丝毫珠丝蚂迹,原来这就是她最近不安的症结所在,武功境界越高,对周围的危机意识就越强烈,她的不安和烦躁完全不是没有道理的。
君长夜的紫袍被风吹动,衣袂飒飒,俊美绝世的容颜暴露在空气中,即使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时候,他依旧镇定从容,脸上挂着淡然写意的浅笑,整个人邪魅冷狷,墨浸的双眸中精光四溢。
“他们一个都跑不掉。”从君长夜薄如苇叶的唇中吐出这样一句话,平淡的语气却有着睥睨天下的霸气和自信。
花如陌清冷的面容神情稍缓,抱住君长夜的手臂说:“夜说的必定会实现。”
君长夜刮了一下她挺翘的琼鼻,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那是自然。”
初晴忍不住捂眼,这和预料中相差甚远的画风是怎么回事,难道不应该是冷气外放大手一挥杀无赦吗?
论谋略初晴可是赢过慕容老将军,以一已之智操纵三军大破傀儡大军的人,可是她现在根本想不透君长夜布置了什么,能让他说出这样傲然自负的话。
洛寒心里也震惊不已,虽然在成为龙卫的那一刻,他就心甘情愿跟随君长夜,也知道君长夜的能力,但是能在他告知林芬娘的目的,然后利用短短的时间作出反应,并且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就连与君长夜朝夕相处的花如陌都不知晓。
这样的实力和谋略说明了什么?君长夜无论在哪个方面都出人意料的强大。
而花如陌丝毫不介意君长夜连她瞒了过去,因为她无条件地相信君长夜,而且这样的君长夜让她骄傲,甚至勾起了她内心的挑战欲。
在场的人没有觉得君长夜是在说笑,都安静地等待着见证奇迹的那一刻。
花如陌抬手遮口轻轻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望着远处,慵懒地说道:“初晴、洛寒不如我们进去喝一杯。”
“映星怎么还没有回来?”洛寒眉头皱紧,看向君长夜。
君长夜没有避讳,直接给了他答案:“放心,她不会有危险。”
洛寒如今才明白,映星是怎么发现他身份,并且说一直在给他机会坦白,还有映星对芬姨的态度也不是突然就转变的,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芬姨的身份和目的。
只是今日之事巧合成为了揭开芬姨真实目的的导火索,那映星所说他是她看上的人,究竟是为了刺激芬姨自曝身份,还是发自真心?
洛寒发现自己又陷入了纠结之中,原本暗暗喜欢映星时,纠结要不要让她得知自己的心意,如今所有一切摊开,却纠结映星对自己究竟有几分真心?
情之一字,当真是让人受尽折磨。
初晴一巴掌拍在洛寒的肩膀,眼中的鄙视毫不掩饰:“喂,整天看你愁眉苦脸的,是不是觉得和映星一起炼药很痛苦?最讨厌你这种婆婆妈妈地男人,也不知映星看上你哪一点?医术,你有阁主高吗?长相,你有王爷好看吗?武功,你打得过小诚吗?”
洛寒运转内力抵消掉初晴那一掌的压力,肩膀还是隐隐作痛,初晴的暴力可是在龙卫中盛传已久,今天亲自领教才知大家所说并未夸大其辞。
“初晴,不要小看了洛寒哦。”花如陌听到越来越近的厮杀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君长夜伸手将她的脸按在自己的胸前,面带不悦:“不许对别的男人这样笑。”
然后他看向洛寒,目光中的警告之意甚为明显。
洛寒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他根本没有想过要看花如陌冷笑不止的样子好不好?
今天一定是他的大凶之日,为什么被中伤的人总是他?
映星你快回来吧,我一个人真的享受不了这几个人的对待,洛寒不由想念他的映星,有时呆呆地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也许是映星听到了洛寒内心真切的呼唤,浑身是血的出现了,就连脸上也被血迹模糊了,洛寒见状飞身迎了上去,紧张颤抖拉着她上下打量检查着,发现都不是她的血,身上也没有伤时,才松了一口气将映星抱进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很脏。”映星木木地开口,并且企图挣脱他的怀抱。
洛寒却抱得更紧了,摇了摇头说:“不,你再脏也比暴力的女人,诡异的女人,霸道的男人可爱千万倍。”
他身后的三个人不由同时黑了脸,洛寒说得这么明显,
花如陌嘴角弯弯,眉眼都是笑意望着映星说道:“映星,洛寒还是嫌你脏,不然也不会说你再脏如何如何,所以在他眼里你还是脏的。”
映星闻言果然用力推开了洛寒,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洛寒,阁主说得有道理。”
洛寒咬牙切齿地看着花如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王妃说的真是太好太对了。”
他怎么忘记了花如陌在映星心目中的地位,不小心惹到了这位睚叱必报的主儿,还是快点服软,以免以后再给他使绊子。
“映星,那边情况如何了?”花如陌收了笑问起正事。
映星不知道洛寒的表情为何顷刻间千变万幻,但是花如陌的问话更要紧,所以她暂且将洛寒的情况扔到一边,认真地回道:“千华阁和黑邺里面中蛊的人已经被全部找出并控制住,中蛊深的已经当场处决。绿萝和绿桐双胞胎的身份已经暴露出来。”
花如陌点了点头,看向君长夜问道:“绿萝和绿桐本来就是我留的一张底牌,没有想到有天会派上用场。只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君长夜轻笑道:“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们并没有破绽。上次地图制作好后,你见到绿桐时和对待绿萝时的情绪波动不同,我才察觉出来的。”
“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花如陌皱眉,对自己很不满意。
君长夜伸手揉了揉她的眉间道:“没有。是你微小的情绪我都感觉到,相信其它人都不会发现。因为我是我,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君长夜。”
花如陌这才知晓他的意思,原来他对她的关注比她想象得更细致深刻,试问她有没有注意到他微小情绪的波动,她对他还没有达到这种程度吧,她只是一直安心地接受着他的体贴和关注,比之他为她做的,她做的真的微不足道。
这份深沉细致的爱,让她觉得不妄此生,选择他是她做的最对的事。
洛寒轻声咳了咳问道:“那几日与芬姨走得很近牵制芬姨的是她们其中的一个,毕竟她是千华阁的高层,所以芬姨因为想要拉扰迷惑她,专注应对,没有其它的精力去发现千华阁的变化。而另一个又根据获得的情报接触千华阁里的可疑人物,双线动作,好计!”
不仅仅如此,君长夜肯定还有更多的招数,就在洛寒选择将林芬娘的目的告诉君长夜时,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洛寒没有想到是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而映星接下来的话却挑起洛寒内心最不安的地方,映星说:“我发现圣境和冥煞其实有着千线万缕的关系。”
洛寒很想摇头说不可能,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自欺欺人,那些蛊毒还有一些事无不都证明着这一点。
“洛寒,你对你师父了解得多吗?”花如陌想起君长夜那日提起洛寒师父时疑虑的表情,直言不讳地问道。
洛寒苦笑道:“说了解也不了解。我师父他一直很神秘,也许说出来你们不会相信,每次回忆起他时,他的样子在我脑海里其实是模糊的。”
映星眼里闪过担忧,抓起他的手就为他把脉,但一切正常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她的不由抚向他的额头:“难道是伤了脑子?”
洛寒哭笑不得,映星这是关心则乱,他应该欢喜,只是想到圣境,他却开心不起来,今日绝对是大凶之日。
花如陌眼里一片凝重,她想到有一种方法能让人产生这样的错觉,她抬头看向君长夜不确定地说道:“夜,我觉得这种情况和催眠术很像,但是洛寒能被催眠这么多年,而且离开催眠者那么久还没有恢复,这种情况有点匪夷所思。”
“阁主,这种催眠术有什么副面的作用吗?”映星急切地问道。
花如陌不愿对映星有丝毫的隐瞒:“洛寒这种情况除了施术者本身的催眠手法,应该是有药物配合。单独的术法要达到这种程度,肯定对大脑有所损伤,但是洛寒也是医者,他大脑有没有损伤,我想他自己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所以关键的是施术者用了什么草药?如果找到了这种草药,说不到能解开这种心理催眠。”
洛寒低头沉思道:“我听过有一种药果叫移魂果,听说能使人记忆混乱,甚至可以移魂借尸死而复生,不知传言是真是假?”
“移魂果?”花如陌却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心里不由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下意识地问道,“这种果子哪里有?”
洛寒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古怪,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说出三个字:“云雾林!”
洛寒的话音刚落,在场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众人都知道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怎么可能如此巧合?
君长夜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却没有抓住,明明已经触碰到真相的边缘,机会却顷刻而逝。他并没有心急,他知道他会找到所有的关联之处,最后一定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花如陌觉得有巨大的阴影和迷雾扑面而来,将所有一切都笼罩其中,让她看不到方向,事情真的越来越棘手了。
前有冥煞,后有圣境,朝廷政局不算安稳,她与君长夜身负使命和责任不能回京和孩子团圆,只有尽快结束这一切,才能还天下太平,才能举家团圆。
又过一柱香的时间,暗龙卫将林芬娘和冥煞的一些人带回,这次算是大有斩获,这些人竟不是如之前那些人一样,并非是一些彻底沦为傀儡的人,而是中蛊才几日的人。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不可能的反击
洛寒的话音刚落,在场人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众人都知道这个地方意味着什么,怎么可能如此巧合?
君长夜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却没有抓住,明明已经触碰到真相的边缘,机会却顷刻而逝。他并没有心急,他知道他会找到所有的关联之处,最后一定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花如陌觉得有巨大的阴影和迷雾扑面而来,将所有一切都笼罩其中,让她看不到方向,事情真的越来越棘手了。
前有冥煞,后有圣境,朝廷政局不算安稳,她与君长夜身负使命和责任不能回京和孩子团圆,只有尽快结束这一切,才能还天下太平,才能举家团圆。
又过一柱香的时间,暗龙卫将林芬娘和冥煞的一些人带回,这次算是大有斩获,这些人竟不是如之前那些人一样,并非是一些彻底沦为傀儡的人,而是中蛊才几日的人。
“冥煞的核心杀手已经所余无几,他们竟在加紧训练更多的人,而我们的人正在与暮烟取得联系,相信不久就会得到确切的消息。”
提到暮烟,花如陌双眸的清冷被一片清澈覆盖,虽然知道君长祺对暮烟有情,但是有那个不明来历的媚娘在,她真的很担心暮烟。
君长祺,想到这个名字,花如陌全身被凛然的杀气乱罩,她不放过他,她会让他不得好死,若不是他招惹暮烟,暮烟又怎么会有去他身边作细作的打算,既然招惹了又不好好对待,他该死。
若不是知道暮烟生了君长祺的孩子,她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将暮烟救回来,身为一个母亲她知道暮烟心里的纠结和为难,她心疼那个毁了容的坚强女子啊。
初晴和映星的脸色也不太好看,暮烟这个名字似乎可以唤起她们心中最深刻的伤感。
“要不要提审林芬娘?”君长夜没有避讳洛寒,直接问道。
洛寒眼里闪过落寞为难,最终开口请求道:“能不能不要伤害她?”
花如陌淡淡地回道:“不会,她必竟为千华阁做了很多事,我不会伤了她。”
洛寒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冬儿我会派人看着她,绝对不会让她回圣境。”
花如陌点了点头:“那最好,我也不想对她出手。”
千华阁的地牢阴森潮湿,林芬娘坐在一间特设的牢房里,这间牢房和普通的民房没有区别,桌椅床凳一应俱全,床上铺的是崭新的棉被。
她神情清冷漠然,浑浊的双眸里带着恨意和不甘,她不敢相信筹划了这么多年的计划竟然失手了,而且瓦解地那么迅速。
远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牢房门被打开,率先走入牢中的白衣女子,清冷高贵,凤目顾盼间波光潋滟,玉面雪肤,如九天仙子坠落凡尘,她身后站着身着紫袍的男子,俊美绝世,贵气天成,睥睨天下的威势在不自觉散发出来,让人有忍不住拜服下跪的冲动。
“这就是君长夜真实面目?”林芬娘眼中划过嘲讽,“比之洛寒也差不多。”
花如陌朱唇轻勾,瞥了一眼面露不悦的君长夜,是他说显露出真容来让林芬娘瞧瞧,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吧。
本来在千华阁有时他们就会用真容,林芬娘难道不会调查清楚吗?只有君长夜才会因为执念忽略了这些,不过她爱死了这样的君长夜,在他心中她最重要,这样的君长夜既好笑又令她感动不已。
她扯了扯君长夜的衣袖,然后径直坐了下来,淡然说道:“其他人虽有千般好,在我看来,也不及夜半分。”
“小主子,你这是被他迷惑了?”林芬娘愤愤不平的说道。
花如陌提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放到林芬娘面前,嗤笑一声:“呵,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和我说,以前我从别人口中听得最多的是我是妖女,是祸水,是我迷惑了他。”
林芬娘气结说不出一句话,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看向君长夜的目光更加不善,花如陌这般风华绝代的人,他怎么能让她背负这样的名声?
而花如陌倾城的容颜在她眼里越发的清晰,眉如远黛,眼似横波,唇不点而朱,顾盼神飞,林芬娘不由心想这般美貌的人若是问她任何问题,她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婶娘,圣境和冥煞是什么关系?”花如陌笑意不达眼底,计算着时间突然问道。
林芬娘双眼迷蒙,只看到花如陌,听到冥煞这个名字,她面露嘲讽:“一个小打小闹的小组织,连探路石都算不上。自以为攀上了圣主,其实什么都不是。”
花如陌黛眉微蹙,将手里的空茶杯攥紧,紧接着问道:“圣主是谁?”
“圣主是……”林芬娘眼中闪过挣扎之色,花如陌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林芬娘“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喷在桌面上,然后昏了过去。
花如陌的手上也沾满了血迹,她急忙将拿出一颗药丸塞进林芬娘的嘴里,然后给林芬娘把脉,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君长夜站在花如陌的身边,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担忧,花如陌之前说过不会伤害林芬娘,但是现在似乎情况出乎意料很糟糕,所以他担心花如陌会责怪她自己。
他握着她的另一只手试探地问:“如何?”
花如陌没有回答他,抽出手将林芬娘扶到床上躺下,凤目微红,充满了自责。
君长夜抱住她,轻抚着她的长发道:“不是你的错。”
花如陌摇了摇头,自责道:“我明明知道圣境之主多疑,心理扭曲,不一定会信任婶娘,可是我却试着用这种方法从她身上得到线索,是我害了他,我答应过洛寒不会伤害婶娘。”
“傻瓜!你怎么能把圣境主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呢,如果不是他操纵这一切,今天的事又怎么会发生?你也知道圣境虽然瞧不上冥煞,但对冥煞还是有所利用和纵容。”
君长夜心疼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一字一句地分析给她听。
花如陌目光慢慢变得坚定,紧紧抱住君长夜的腰说:“谢谢你,夜。你说得对,婶娘这样是被圣境之主操纵了,圣主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当我知道圣境之主想要在你十六岁生辰带走你时,我就知道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没有人能从我身边抢走你。”君长夜霸道地说道。
花如陌终于笑了:“没有人可以抢走我。”
事后,花如陌并没有向洛寒隐瞒林芬娘的情况,洛寒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他不敢相信他的师父竟然连林芬娘都不信,还在林芬娘身上动了手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芬姨那么……”洛寒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花如陌也没有追问下去,桌上摊着数不清的书册,都有翻看的痕迹,有的书页被折起来,她手里拿着朱砂笔划出重要的东西,不急不徐地说道:“夜去追查君长祺的下落,估计很快就有消息了。我这几日翻看了很多医书,发现有办法反击你师傅这样的操控手段。”
花如阳春下面自然有没有说完的话,洛寒并非蠢人,顺势问道:“可是对他极为不利的事?”
花如陌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见洛寒没有强势反对,便合上书本抬头看向洛寒说道:“当然。不然也不叫反击。只要将他的手段破坏掉,然后让被施术者完全恢得正常,他就会受到反噬。”
“我拒绝。”洛寒毫不犹豫地说道。
花如陌早就知道洛寒不会同意这样的方法,毕竟是他的师父。她也没有勉强,旁边的映星却沉不住气,清秀眉眼间尽是焦急,她忍不住大声问洛寒:“为什么?”
洛寒低垂着头看向地面,不敢直视映星,他怕看到映星那双清亮的眸子,仿佛一切都无所遁形。
花如陌叹了一口气,轻声唤了一声:“映星,不要再逼洛寒。你想一下,若是有一天,你知道我在你身上动了手脚,但是只要你忠心于我就不会有危险,你会选择帮别人来对付我吗?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洛寒也是由他师父一手带大,将心比心,你不要怪他。”
映星看着为难的洛寒,心里也十分难过,可是有些话她必须要说出来,“可是,终有一天是要选择的。”
洛寒的身子颤了颤,拳头在袖中攥紧,是啊,终究是要抉择。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可能吗?花如陌还有他爱的映星站在他师父的对立面,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可以选择不与君长夜争龙浔草,如果真到了生死相博的那一天,他会如何选呢?虽然不敢去想,但是他的心中早就有了答案。
“移魂果我是一定要得到的,你身体上被动的手脚我是一定要拔除的。”映星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花如陌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看着沉默不语的洛寒说:“映星外柔内刚,一旦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我只希望有一天你不会为了你的师父而伤了映星。其它的我和夜都不会逼你,凤璃国永远有你一席之地。”
从洛寒的态度上看这样的反击是不可能了,而君长夜离开几日没有消息,不免让花如陌有些不安,洛寒离开后,她又开始研究起关于云雾林的一些情报,只有让自己忙起来,然后才不会被想念君长夜的情绪占满。
君长夜此刻正在南辰国边境的一处狭小的山谷等待着,千华阁根据暮烟锱下的线索,得知君长祺有一队人马会从这里经过,而且附近的小镇上出现了少女失踪的事情,而且这些少女的尸体被发现后都变成了干尸,只能从容貌和衣着上判断死者生前是什么身份。
凶手之猖狂狠辣,绝对和冥煞脱不了干系,毕竟宫中也发现过这样的尸体,所以君长夜知道千华阁得到的情报绝对真实可信。
而且据他所知,这一切都是君长祺身边跟着的那名阴媚的女人所为,利用这样的邪术维持自己的青春美貌,而君长祺早就到了南辰国境内,而这个女人却因为这个原因留了下来。
灵儿正是被这个女人利用,所以才让隐村遭了大劫。
君长夜思及此处,屹立在山峰之巅,眺望着远处缓缓驶近的马车,目光凌厉,全身散发着凛然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