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直喜欢
“起来吧,”君长夜与龙卫之间极为熟悉,便只是抬了抬手,让他们免去繁复的礼节,他此时更想知道朝中情况,只有如此才能做出最好的打算,顺便给哪些不安分的大臣们一点颜色看看。
“长公主带着众臣几次三番,欲闯入龙泽宫内,老四扮演您给了几个小吏的廷杖,这才勉强镇住了他们,”林清作为当朝右丞相,把持着所有事物,由他来说确实最好的,“不过因为从边城传回来的消息,朝廷中已经是流言四起,说明爱……美人不爱江山,”这样说着,林清不得已看了一眼,在君长夜怀里睡着的花如陌。
便是如此重要的会议,都要带着花如陌,还如此宝贝地抱着,林清觉得那些流言似乎也没有怎么说错,君长夜的确是爱美人,却也只爱花如陌这样的美人的。当然他们龙卫对于花如陌也是接受的,花如陌不同一般的闺阁是女子,是这个世间少有的几个能够配得上他们主人的女子。
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本分,君长夜已经用他的行动说明了一切,他之于花如陌是绝对的信任,而他们也不能像过去只是将花如陌当做君长夜的一般女人来看待了。
“不过这些都是流言,只要您回到了宫里,一切流言都会不攻自破的,”林清确定地说着,君长夜的手段和治国的抱负,还未有施展开,可以确定地是,凤璃国在他的治理下,绝对不会输给君长曦的。
“定远王……却是所有朝臣中最为安分的,”可正因这种安分,才让人更加生疑,“在王府内的卧底不能传出多少消息,反倒暴露了好些。”
同样是君家的男儿,一朝的王爷,君长祺绝对不可能安分的,他这个弟弟可是有许多不可对人言的秘密啊!而让他最为疑惑的是,在地宫里见到的那张和君长祺一模一样的脸,那个人不是君长祺,可是和君长祺有多少关系还未可知。
君长夜眯着眼睛不置可否,“派人去花府搜查,将楚心兰安置好,”冥煞几次三番和他玩灯下黑的游戏,这次他就好好地打打他们的脸,韩琦卿已经被他们给杀了,他不认为做错了,他活着的价值的确很大,可是他死了,才能给冥煞以打击。
“若是找不到,便抓了花丞相问问,”君长夜轻轻地说着,却是因为怀里的人儿动了一下地缘故,他轻轻地拍了拍花如陌,示意他们继续汇报情况。
“是!”这种事情林清去办事最好的,林清拉了一下君诚,两个人先退下,剩下的龙卫再七七八八地和君长夜汇报情况。
这一说便是一个上午的时间,花如陌醒了好一会儿了,却也只是安静地缩在君长夜的怀里,就像是跟着爷爷的时候一样,爷爷在陪客人聊天的时候,她小小的,但也安静地坐着,听着她听不懂的谈话,但比起自己一个人待着,她其实更喜欢跟着爷爷,因为至少有人陪着她,偶尔还会关心她。
但此时更不一样,君长夜从头到尾都没有和她说话,但是他却将抱在怀里,那种下意识的动作,让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这种完全被放在心上的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她明媚的眸光里此时只能看得到君长夜,倒影着他为筹帷幄的帝王之姿。
“是不是觉得无聊了?”让那些龙卫都下去之后,君长夜蹭着花如陌的额头,满是怜惜地说着,他也知道自己过于变态的占有欲,可是花如陌几次三番出了事情,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理,看着花如陌时都是好的,可是只要让花如陌离开他的视线一会儿,他就没有办法安下心来。
而如今花如陌小女孩的心智,承受着她不能承受的事情,他却还只能拘着她。
“没有呢,”花如陌笑了一下,“我一直在心里和宝宝说话,一点都不无聊,”偶尔的胎动,花如陌也只当成是孩子和她的互动而已,血肉之亲,花如陌几乎没有任何障碍地就接受了自己肚子的孩子。
“等宝宝生出来,你会不会只喜欢宝宝,不喜欢我了,”花如陌低垂着眼睑,两根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碰着,倒是有些忐忑又不想让君长夜知道的模样。
“不会,我一直喜欢你,我爱你的,”君长夜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就这样说了,虽然他知道此时的花如陌还不能明白他这些话语里的厚重和深情。
“那我要是……一直生病,一直好不了呢,”刚才君长夜让人去延请名医的时候,简要地说了一下花如陌的情况,花如陌听得一知半解,可是要看医生,那应该就是生病了吧。
“那也不会改变,”君长夜摸了摸花如陌的脑袋,若是一直如此他也认了,总归是他的花如陌,是他这一生都要爱护的人,这一点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嗯,”得到了保证,花如陌满意地点头,嘴角的笑容绽放得极为灿烂,而更加不可忽略的是她砰然而动的心跳,而脑海中更是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一般。
皇庄外,林清和君诚带着君长夜的手谕,带着一队人马,就要向着京城而去,而此次前去,是要兵分两路,分别前往花府和定远王府搜查楚心兰,与其等着明天被冥煞挟制,还不如主动出击,反被动为主动。
“林大人,请留步,”初晴牵着一匹黑色的马儿,一身暗色的劲装,看着像是要和他们一同前去呢。
“初晴姑娘,”林清转过身来,他也是知道花如陌身边的几个丫鬟都不大简单,可是此时看着那可不是一点一点的不简单了,没有掩盖的气势,竟是丝毫没有弱于他们家的君诚啊,“有话直说便可……”
“我欲和大人一同前去,对于花府的情况,我会比大人更熟悉一些,而且我也实是担心夫人,”初晴说的很是诚恳,花如陌如今因为返华丹的原因,忘却前尘,可是若有一日醒过来,定然会后悔今日的事情,而她很是了解花如陌,定然要帮她做到最好。
“那是再好不过的了,”林清笑了起来,一派儒雅和俊秀。
“初晴姐,我们赛马,看谁更早到京城?”君诚却是已经爬到骏马上,他和初晴可没有林清这么客套,初晴喜欢找他打架,他也喜欢和初晴打架呢,和初晴从一开始的只出七分力,到如今要出九分力,他不觉得吃力和为难,全身都是一副备战的气息,好战得不得了。
林清克制住扶额的冲动,一种君诚又要犯病了的蛋疼模样,可是还没等他训斥君诚,初晴已经利落地上马,对着君诚挑了挑眉梢,“好呀!”一言既出,马鞭便已落下,两匹马儿嘶鸣起来,向前冲去了。
而姗姗来迟的萧迟就只看到落了一脸尘埃的林清,“快点吧,我们也别落下太多,”说着,萧迟也上马而去。
林清觉得更加蛋疼了,他倒不是不会骑马,可是比起这些身怀武功之人,自然是差了许多了,既然萧迟都来了,那么他觉得自己可以休息休息了,“那你去便好,我去帮着处理事务,”说着他丢开马绳,将一个黄色的手谕扔给了萧迟,利落转身。
萧迟也没有意见,他御着马带着一队人马疾驰而去,他觉得有必要让君诚多出去历练历练了,要不然总在跟前碍眼可不大好啊,唔,等事情了了,就这样决定了。
花家是凤璃国的名门望族,世代清贵,祖上备受历代皇帝的青睐,可谓是极尽荣耀,淡然这种荣耀的前提,便是一种分寸,花家的女儿从来不进皇帝的后宫,他们所忠臣的人,从来都只有皇帝,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家族的延续。
可是到了花坤清这一代,因为他的父亲英年早逝,又只有他一个嫡系的血脉,他的母亲因为伤心,在花坤清成家立业之后,就回到了一个花氏家族的老家里居住,便是花如陌也没有见过这位老妇人。
花坤清并没有继承以前花家的行事风格,他想要让花家更进一步,他如今已经位极人臣,堂堂的左丞相,更进一步那便是皇帝的老丈人,只是这一念之差,却将花家世代经营的清贵置于最危险的境地。自从君长夜上位之后,花坤清这个丞相之位名存实亡,所有的朝政全部由林清把持,而花坤清本人更是被禁足在花府之内,在京城内的名誉更是一落千丈。
“都是那个贱人,老爷你生她养她,她就是这样报答您的,”
柴若蓉扑在花坤清的怀里,羸弱之姿不甚娇怯,可是莹莹含泪的眸光中满满都是毒怨,因为花坤清的禁足,整个花府的人都战战兢兢,总觉得会有一日大难临头,就是她也怕得不行,本来她还可以依靠着花如嫣在宫中的得宠,在府中绝对的女主人,在外也尽皆被贵夫人们奉承着。
第一百六十八章 啪啪打脸
可是从君长夜上位之后,她的女儿只匆匆回到府中一次,就消失不见了,虽然知道她不像是传闻中的那样难产而死了,可是不是皇妃,又没有被君长曦带走,那就什么也不是,她也只以为自己的女儿被迫退走了,毕竟君长夜那个煞神定然是容她不得的。
她如今不仅在府中惶惶不可终日,就是在外应酬也都受尽各种脸色,便是这送上来的帖子都少了一大半,送来的也不过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家,她怎能不恨,可是她没有办法去恨花坤清,就只能去恨花如陌了,在这一点上,她和花如嫣不愧是母女。
“她丢下您,独自前往南辰国,就没有想过您是她的父亲,您在凤璃国会有多么难做,”她也是得到消息了,君长夜用两成百姓的性命来交换花如陌,而这么多时日过去,她觉得花如陌一定会回来的,那么到时候,她失去了花如嫣的依仗,还不是花如陌怎么弄,她怎么活,她可不愿意这样,所以她只能让花坤清对花如陌产生芥蒂,同她一同敌对花如陌。
她说的声情并茂,梨花带雨,便是颜色已有垂老之态,可是却还是很能升起男人的保护欲,更不用说她说的话,完全戳中了花坤清的内心,他虽未言明过,可是这些日子一直困于方寸之内,比起妇人来还不如呢,他心里本就对花如陌身上的月牙印记,讳莫如深,一直都觉得花如陌是个阻碍他花家荣华富贵的祸害,他恨花如陌的心思,未必没有比柴若蓉和花如嫣更深。
他此时眼中被勾起的恨意,取悦了在他怀里嘤嘤哭泣的柴若蓉,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抑制不住的得意,孝道是压在世人身上脱不去的枷锁,有花坤清之于花如陌的生父之恩在,她不怕制不住花如陌,她就见不得花如陌那得意快活的姿态。
萧迟在前,初晴和君诚退后半步跟着,萧迟本就管着京城的禁卫军,百来号人,将花府围得水泄不通,更是防着人给外面通风报信,府内的侍卫面对如此架势,怎么可能挡得住,几乎是管家前脚进入花坤清在的厅子,萧迟等人也进来了。
“老……老爷,大事不好了……”这个管家一辈子都在花府伺候,风风雨雨也见识了不少,可是闯进来时,看到花坤清都这时候了,还在和家里的姨娘温存,便是再忠诚的忠仆,此时心里也不得不有些失望,他们本是睿智又有才学的老爷,到了这姨娘面前,就总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何事,如此惊慌,”花坤清心中咯噔一下,看着管家这样,他心中各种念头翻腾起来,难道是花如陌回来了,不仅没有照顾他的意思,还先对他下手了?
他的话刚刚落下,萧迟就已经跟着走进来了。
“花丞相有些日子没有见了,别来无恙啊!”君长夜的上位,萧迟则是当之无愧的御前红人,更不用说他此次出征,得胜归来,更是占尽了风光了,他虽然被困在府中,可是该他知道的,不该他知道的,他都知道,他此时也自然明白这萧迟不是他能得罪的人物,也不会无事就上门来了。
“萧将军别来无恙,”花坤清心中各种盘算,对于君长夜怀有畏惧之意,可是此时对着萧迟,他到底还是位居一品的左丞相,官位还在,他就有保持冷静的底气,“不知将军前来,可有何事?”
“我奉旨前来,是要请丞相夫人前往皇庄,王妃对于夫人很是想念,”说着萧迟将君长夜的手谕交给管家,而管家则是恭谨地递给了花坤清,花坤清缓缓接过,他的手不自觉有些颤抖起来,楚心兰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上次花如嫣回来带走楚心兰,他就觉得有些不妥,可是面对花如嫣给出的诱惑,他又没有办法不心动,何况楚心兰和他的感情极为淡薄,如同弃子一般,他几番思量,却是同意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打听着外面的消息,在他看来,君长夜不在京中,或者病重都是极好的机会,可是到如今还是迟迟没有动静,让他的一番心血付诸东流不说,如今还将祸水引向了他,
“我夫人病重,已于月前送回老家修养,怕是没有办法跟着将军前去了,”花坤清垂下眼睑似乎有些哀伤的模样,可若是他怀里能不抱着一个娇滴滴的姨娘,这份伤心或许能更真实一些。
“哼,既然丞相不肯合作,那么久别怪本将军不客气了,来人搜!”萧迟原本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随风而散,变脸变得花坤清措手不及啊。
“敢!”他世代清贵的丞相府,怎能如抄家一般被搜查,这不仅仅是交不交出楚心兰的问题,而是他们花府的门面问题。
“花丞相当真以为我不敢?”萧迟走进一步,那种战场上染上的肃杀气息笼罩着花坤清而去,微微眯着的凤眸里,带着一种蔑视和鄙夷,“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楚夫人到底回没回老家,相比您比我清楚!”
他的手一扬,早就跃跃欲试的君诚和初晴就跟着人马进出花府,便是下人的房间都都不放过。
“好啊,好啊,你们就是这样待老夫的!”花坤清又气又怕,原本清俊的面庞都有些扭曲起来,他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可是他不可能认的。
“花……镇宁王妃到底是出自花府,你们这么做也要仔细想想,”花坤清强忍着一口气,才没有呼名道姓,才没有骂着花如陌孽障的话出口。
而听着这话,萧迟便只是冷笑着看着他,那了然的目光,让花坤清有种被剥光了丢在人群里的羞耻感,可是这口气他也只能强忍着咽下,花府已经不复当年了……
“我以为花丞相士出名门,饱读诗书,断不会是刻薄寡恩之人,那到底是您的嫡妻,当年花老大爷英年早逝,花府陷入困境之时,可是楚公府念着旧情将嫡女嫁到你家,在仕途上更是多有提携,可是花丞相您是如何的,楚公府败落,您没有任何表示不说,转眼就娶了二房,以妾为妻,还将亲生的嫡女送走,多年来不闻不问……”
萧迟手上的档案里记录着京城的许多秘事,当年的那些事情,花坤清以为大家淡忘了,却不想萧迟一个毛头小子如此如数家珍,言之凿凿,这脸打得可是啪啪啪响啊!
“老爷才不是这样的人,只因为夫人卧病在床,才由妾身来主持事务,这些年养病的汤汤水水可不曾断过!”柴若蓉出声,眼眶红了一圈儿,忍不住开口抱屈了。
“本将军说话,有你这妇人何事?”萧迟冷冷地扫了柴若蓉一眼,“这便是花府的作风了,一个小妾也在本将军面前指手画脚,只怕没少爬到您头上去吧……”
柴若蓉的身体抖了抖,差点栽到地上去,仗着嘴巴就想要去反驳,
“闭嘴,”花坤清对着柴若蓉如此说,可是言语中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他确实宠着柴若蓉,那是因为在她的心中,他是她的天,她的神,是她所有的依仗,而楚心兰一年都见不到两面,再又给他生了一个在他看来极为不祥的女儿,他对于她们的感情自然淡薄。
“这是老夫的家事,还轮不到你这毛头小子来评论,”花坤清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
“那总关王妃的事了,可你要知道的是,关王妃的是就关龙卫的是,你说本将军有没有说话的权利?”萧迟的眉头高高挑起,似乎很欣赏花坤清变来变去的脸色。
“花氏一族原本的高风亮节,清贵忠诚全部败在您的手中了,”萧迟摇了摇头,满满都是可惜,“不用妄想王妃还会念着旧情,从你将楚夫人亲自送到冥煞手中开始,再没有任何的旧情了。”
萧迟腰间的剑拔出一半,可以放缓了说话的语速,
“皇上有命,冥煞及冥煞的同伙,微臣可以先斩后奏!”
“冥……冥煞,老夫不知道什么冥煞!”冥煞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却不知道冥煞和她宝贝女儿之间的联系,此时却是打死也不能认的,作为跟过三朝皇帝的花坤清可是清楚记得先帝一段时期的血雨腥风,那是老臣们缄口不敢提起的往事,而其中就有一个讳莫如深的名字,冥煞!
“那可就不知道了,摸要让本将军搜出什么不该搜的东西才好呢……”萧迟满是恶意地说着,花坤清和柴若蓉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尤其是花坤清,他心中已经确定了七分,楚心兰如今……他对楚心兰的担心只是一闪而过,转而就变成了对自己的担心。
萧迟将花坤清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当真是一个薄情薄幸的男人,楚侯爷一辈子识人用人,却不想如此看错了自己的女婿,将自己宠了十多年的女儿送入了火坑,有些事情很怕查,只要一查,所有企图隐藏在黑暗中的龌龊就会昭然若揭。
花坤清虽然不曾亲手对楚心兰下毒,可是楚心兰的毒他一定知道,或者说是他纵容的,即便后来花如陌为她治好了体内的毒,可是楚心兰的身体终究被花坤清伤了根本,动不动就会生病,可是到如此地步了,花坤清利用起楚心兰来也没有任何的含糊和愧疚。
第一百六十九章 那就查吧
花坤清是一只老狐狸即便有什么心思,自然不会留让人搜查得出来的把柄来,可是他身边的柴若蓉全身却像是抖塞子一样,抖了起来。
花坤清周全缜密,却不代表柴若蓉同样能做到这些,“我……我,我是冤枉的……”
这可不就是典型的不打自招嘛,萧迟挑了挑眉梢似笑非笑,这样一个极品女人,也不知道花坤清是什么眼神居然看得上,还宠了这么多年,真是可惜了当年名动京城的楚家嫡小姐。
“哦,怎么冤枉的?”萧迟的声音带着点诱哄的味道,引着柴若蓉往下说。
“蠢妇,闭嘴!”花坤清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他勉强维持的淡定也定不下去了,他对自己很自信,可是对于柴若蓉却同样知根知底,就是一个没有多少见识的内宅女人,难道她背着留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吗?
花坤清的身体虚虚晃了一下,好不容易才撑着没有滑到在地上。天要亡他啊,天要亡他花家啊!
他的愤怒的野火在心中狂烧而去,却只能顶着头皮强着了,弃车保帅的做法,他做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看这被查出来的到底是什么,可千万别和“冥煞”扯上关系,要不然整个花府没有一只活物能逃得命去。
“启禀将军,府里没有找到楚夫人,”一个侍卫进来,却不是之前亲自带人去搜的君诚和初晴,他先是在萧迟耳边耳语了几句,然后才退后一步,继续禀告,“这是搜上来的证物。”一个托盘上放着一叠信纸,一本黑皮册子,还有一个账本。
萧迟浅笑着略略翻了一下,看着已经瘫软在地上的花坤清和柴若蓉露出狞笑,他已经懒得废话了,“来人将花丞相和这个妾室抓起来,将花府封起来。”
“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花坤清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他的心中一下子清明无比,他高声道,“我要见花如陌,对,我要见花如陌!”
花府世代经营的一切绝对不能毁在他的手中,他要见花如陌,他要见他这个不待见了一辈子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大女儿。
萧迟嗤笑一声,看着花坤清更加鄙夷起来,同时也为他们的王妃不值,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知所谓,自私自利的父亲。
如此亏待了他们王妃,这个时候倒是想起她来了。
再说消失了的君诚和初晴,在王府找不到楚心兰之后,他们就前往了另外一座被包围起来的王府,君长祺的定远王府。
而初晴更有一个不得不来的原因,那就是暮烟,从暮烟自愿进入定远王府开始,她就隐隐有些担心,花如陌一直告诉她们,报仇很重要,可是活着的人更重要,她并不希望因为报仇,而让她们有任何的损伤。
可是暮烟却是自动进入定远王府,自愿成为卧底探听更加内幕的消息,可是仅仅于此吗?或许曾经的初晴不明白花如陌,也未必能明白暮烟,可是现在的她,因为萧迟,却是有些懂了。
她不知道暮烟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完全断了和她们的联系,怀疑有,可是更多的还是担心,担心暮烟在王府过得好不好,担心她会不会暴露了身份,有什么危险……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背负着同样的命运,两个人一明一暗,一直都是最好的搭档,当初她能放心离开京城,就是想着暮烟还在京城,即便她离开了,她也会代替她们照顾好楚心兰的。
所以楚心兰出事之后,她曾经很是困惑,为什么这样的消息,不是她们先知道,而是要让花如嫣隔了楚心兰的头发来威胁他们才知道的呢。
花如陌一路过来吃了这么多的苦,如今也不知道这返华丹是福是祸,若是她如今清醒地记着一切,楚心兰的失踪和出事,又会是怎样的打击呢,初晴是想也不敢想,她觉得必须要在花如陌恢复之前,让楚心兰安全无虞地回来。
对于花府的搜查,她本就不报希望的,可是对于定远王府,没有人能比她更知道暮烟的能耐,她才是真正地突破口!
“这里是定远王府,谁敢放肆!”定远王府的管家甩花府的管家数十条街,光是这临危不惧的气势就很能唬人。
“来人将所有女眷都带到园子里来,”初晴根本就没有搭理这个管事的意思,任是他多少气势,没有人接也没什么意思。
“敢?”一身家居服的君长祺走了出来,眼睛微微眯着,敛尽所有的光华,让人徒然压力剧增,不敢放肆,可是这样的人并不包括初晴和君诚。
压力是有,可是还是不能阻止他们进行该进行的事情。
“这是陛下的命令!搜!”君诚比起初晴的直接不遑多让,如今这天下是君长夜的天下,京城更是天子脚下,君长夜的命令就是最大的意志,便是定远王也不能违背。
“是!”那些侍卫是君长夜的亲卫军,于君诚萧迟也还算熟识,自然是令行禁止,呼啦啦的冲了上去。
可是定远王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在他们眼中,他们效忠的君长祺,没有君长祺的命令,他们是不可能退却的。
短兵交接,一触即发,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这时“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却是萧迟来了,他就知道定远王府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花坤清本来就被禁足在府中,他们上前他的气势本就弱了,更何况他便是官职再大,那也是凤璃国的臣子,是君长夜的臣子,生死都在他的一念之间,可是君长祺就不同了。
他能在凤璃国两次换代之中,安然无事,肯定有他的本事,更何况他怎么着也是皇家贵胄,光是这个身份就够让人忌惮的了。
这次他们得的消息,本事君长祺离开不在府中,却不想他恰恰回来了,初晴和君诚继续与他对峙下去,只怕还是他们自己不利。
而处事更加圆滑一些的萧迟此时正是恰好,他脸上笑着,可是目光却是灼灼地盯着君长祺看,显得很是无礼。
君长祺冷冷一哼,斜睨着萧迟,像是在看一个……狗头军师一般,萧迟也不介意,“王爷恕罪,他们也是为了皇命,忠心耿耿,不懂变通,还望王爷海涵。”
君长祺继续斜睨着,挺立的身姿没有一点后退的意思,“四哥可好?”明明是问候的话,可是话语带着点点的凉意,却让人无端想多。
“皇上很好,不日就会上朝主持大局了,”萧迟笑吟吟地说着,像是一点没听出君长祺话语中的机锋。
“皇上下令全城搜捕‘冥煞’余孽,还请王爷见谅,”萧迟扬了扬手,那些亲卫军全部统一回到萧迟身后,“想来王爷也知道‘冥煞’的凶名了,他们如今正潜伏在京城之中,为了王爷和各位贵人的安全,这搜查可是必要的。”
说完,他也没有再多说,而是定定的看着君长祺,比起曾经作为皇帝的君长曦,君长夜一直看不透,更关注的是君长祺,咬人的狗不叫,君长祺越是默不作声,越是安分守己,君长夜本能地就更加忌惮。
“那就查吧,”出乎意料,君长祺居然轻易就松口了,由此萧迟反而更加不满意了,君长祺可不是花坤清,这个定远王府他们监视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什么大动作,此时更加君长祺么有完全的把握,定然不会轻易让萧迟来搜查的。
定然是走漏了风声,萧迟暗暗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还是让初晴和君诚带去查,而他依旧留在这里和君长祺周旋。
而初晴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她刚才过于心急,直接让女眷前来,差点暴露了暮烟,而看君长祺的模样,似乎没有什么怀疑,还好,还好,若是因为她的疏忽让暮烟陷入险境,可怎么好。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看这样的暮烟,这样的场景,暮烟的院子很是清净,便是伺候的人十分简单,两个贴身丫鬟,一个是君长祺的人,一个是时刻想着出挑上位的丫头。
木靠在窗前独自刺绣的暮烟,像是和她们处于不同世界一般,清静的眉眼,因为怀孕而微微圆润的身材,那是阳光浮影下别树一格的柔和,这样的暮烟是初晴从来没有见过的。
她很幸福,幸福这种感觉,是初晴从来没有在暮烟身上感受过的,她体贴而清冷,便是对着她和花如陌,都少有情绪波动大的时候,她的炽烈沉淀于内,表面上看不大出来,可是初晴知道她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执念,那种执念可以让她甘做扑火的飞蛾。
她和花如陌一样,曾经有些担心这样过于执着,过于冷清的暮烟,担心她报仇心切反而伤了自己。
可是此时看到她这样幸福而沉静的暮烟,她迟疑了,退却了,她有些害怕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样闯入,会不会成为那个打破暮烟幸福的凶手。
可是却也来不及了……
第一百七十章 城隍庙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女眷的地方,你们敢放肆?”红儿最先发现闯入的初晴和士兵,她对于君长祺的忠诚,自然是第一个站出来的。
厉声喝问,就这样打破这一方的安静和宁和,或许这里安静和宁和过,不过是暮烟的那一瞬间的表情,给这里笼上了一层玄幻的表象,一捅即破。
初晴熟悉暮烟,暮烟又何尝不熟悉初晴,初晴略作的掩饰,在暮烟眼中没有任何的区别,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碰,短暂到让人抓不住。
“搜,”初晴没有任何的废话,更没有将那个红儿看在眼中,反倒是另外一个丫头隐隐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她皱着眉头,有些不明白暮烟怎么会留着这样的丫头在身边。
“请问几位……军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暮烟虚虚站了起来,脸色还好,只是那个肚子看着就比花如陌小了那么一点点,少说也有七个多月了,这就是她和她们断了联系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初晴心中本还有些生气的,此时却怎么也气不起来了,每日里看着花如陌的肚子一点一点大起来,她作为姨母的,对于新生命的诞生怎么可能不期待呢?暮烟是她的亲人,她的孩子,她自然也是怜惜地。
“左丞相夫人被冥煞掳走,生死不知,我等奉皇命全城搜查,夫人怀着孩子就不要忧心了……”
最后这句话初晴说得很轻,可是暮烟却还是愣怔了一下,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苍白,她的心性向来坚定,低下眼眸几番流转,最后什么话也没有说。
红儿扶着暮烟,轻声耳语,“王爷回来了,您不用担心,”她以为暮烟是被这搜查的架势给吓到了,连忙安抚道,在他们的心中,只要王爷还在就能保他们一方安宁。
“嗯,”暮烟点了点头,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去,将那个话本拿过来,我接着看……”
红儿也没有任何的迟疑,自从怀了孩子之后,暮烟就很注重胎教,每日里看书念书都是少不了的。
这一番动静,在定远王府可以说是毫无所获的,萧迟看着搭拢着脑袋的君诚,拍了拍他的肩膀,“六王爷在,也是意料之中了。”
“那个人好眼熟,我忘记哪里见过了?”君诚歪着脑袋,陷入了迷糊之中。
“那是六王爷,”萧迟有些着急地拍了拍君诚,这孩子不会是脸盲吧。
而原本一直低着头的初晴突然停住脚步,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不由自主伸出手揉了揉君诚的脑袋,一直绷着的脸,也终于露出了一点晴朗,“小诚,你真是太棒了!”
说着,她就翻身上马,疾驰而去,那根本就不是君长祺,那是那日他们匆匆见过的白衣人,而君诚记人很少看容貌,都是靠着自己的感觉,他自然第一感觉就觉得曾经见过,却没有想这个人看着就是君长祺。
君诚被初晴夸得呵呵直笑,一副顺毛摸得十分满足的样子,真真是碍眼极了,凉凉地扫了君诚一眼,萧迟同样翻身上马,追着初晴而去。
“你去哪儿,这么着急?”
“我去买话本!”她相信暮烟不会无缘无故要看话本的,不过这是属于她和暮烟之间的默契,她没有对萧迟明说。
“给王妃买?”萧迟想起近来小孩心性的王妃,偶尔还真会缠着君长夜将故事,没想到这就被初晴记到心上去了,他略略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他都不知道自己被初晴摆到哪个位置去了。
当然他也不敢表现出来,他陪着初晴去买话本,却将君诚支走继续搜查,初晴也没顾得上萧迟这样的小心思,她在书坊里找到了暮烟看的那个话本,直接翻看了起来。
这一搜查没有发现多少冥煞的消息,倒是发现了不少肮脏之事,全部都叫君诚给抓了起来,这京城里的大狱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啊!
君长夜人还没到京城,这一把火烧的,可是让不少人心惊胆战啊!就是一直挑事的安宁长公主此时都有些心慌慌的,君长夜毫不留情的霸道作风,让她有些心虚,她向来有些怵这个喜怒不定的侄儿,他此番动作,这难道是要开山镇虎给他们警告吗?
“君长祺那个付不起的阿斗,白白浪费了这样的机会!”安宁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说着,她想扶君长祺上位,借着从龙之功抱住她长公主的尊贵,却不知道自己不管在君长夜眼中,还是君长祺眼中都无异于一直是自己作死呢。
“看完了?”萧迟看着初晴脸色黑沉地放下话本,有些无语看得如此投入的初晴,这是出文人骚客闲得无聊写出来解闷的狗血剧,讲诉的是一个丫鬟和一个少爷如何在各方的压迫中修成正果的故事。
这在于凤璃国目前的境况中,是不可能的,光是这个和丫鬟牵扯不清,几次私奔的少爷就没有考取功名的资格,便是有,这样的人肯定要被言官看上,怎么可能最后封官拜相,位极人臣呢。
可是看着初晴黑沉地脸色,萧迟心中“咯噔”一下,他关顾着吐槽着狗血而无脑的剧情,却忘记了他如今和初晴不也正是这样的情况,初晴如今的身份不过是花如陌身边的一个伺候的大丫鬟,而他却是朝廷的将军,在世俗的眼中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当然也不是毫无变通的可能。
只要花如陌爬得够高,那么初晴的身份也会相应提高不是……他的脑洞在一个极其无厘头的地方越跑越远,都要到外太空去了。
“我问你话呢?”初晴看着发呆的萧迟,很不客气地捅了他一下,“我问你可有京城的地图?”
“有……有的,”萧迟连忙点头,他就是被冷落得有点不爽,所以歪歪了一下,其实他也知道初晴不是什么无聊的人,也不是有风花雪月心思的女子,相反,她几乎可以说的上是无利不起早了。
“这个话本可是有什么异常?”萧迟也严肃了起来,看着初晴念念有词的样子,相比有什么不一样的发现了。
“将军,这是地图,”一个暗卫将一卷黄图上交给萧迟,同时低语道,“花坤清说,若是让他见王妃,他愿意提供线索!”
“哼,”萧迟冷哼一声,对花坤清更加不屑,王妃可不是他相见就能见的,“既然有线索,那就继续审问,留着一口气就好了。”
若他不这样说,萧迟未必会为难他,可是他这样一说,他更加无所顾忌了。
而另外一边的初晴,听言也不过抬了抬眼,就继续对着地图指指点点,“城隍庙,城隍庙……”
“这里!”初晴终于发现了再一个旮旯角落的城隍庙,城隍庙很不一般,它几乎是所有话本里必然会出现的一个地点,私奔被抓的地方,藏人的地方,乞丐走徒落脚的地方……
这个城隍庙自然不是那个香火供应热闹非常的城东城隍庙,而是位于城西的荒郊野外的城隍庙,年久失修,很多上京的正经人家都不爱在那里落脚。
“你……你是说楚夫人在这里?”萧迟瞪大眼睛,一个话本里居然还有这样的玄机,难道他看的和初晴不是一本吗?《金科律》……不就是《金科律》嘛……
初晴各种想法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儿,瞅了目瞪口呆的萧迟一眼,嘴角微勾,能告诉他的,她也不想瞒着他,
“我和小诚搜查的时候,发现花府和定远王府虽然都有疑似地牢的暗室,可是里面全部都处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发现,而且以六王爷和花丞相那么谨慎的人,自然不可能把人放到府里的,”
初晴的眼睛更亮了一下,很自然就拉过萧迟的手,一边往外走去,一边继续说着,“你还记得那个韩琦卿吗,那日他说楚夫人在京城,不是作假,再有京城内外所有关于冥煞的窝点都被我们捣毁,他们自然不可能自投罗网,除去了这些地方,还要不让你我发现,还能把人藏得那么好……”
“那么就是在一个很普通却又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所以你怀疑是城西的城隍庙?”萧迟问着,可是语气里也带上了笃定,他也觉得初晴这么说很有道理,可以说是将冥煞的心思摸得非常透,还真是……聪明伶俐呢。
“是不是……我们去瞧一瞧不就知道了?”初晴的眼中划过一丝丝的冷光,看了就让人无端心里发憷,楚夫人的身体一直都靠各种金贵的药材养着,在城隍庙那种三教九流的地方,指不定吃了多少苦呢。
萧迟点了点头,觉得初晴说的很多,其实他心中还有疑问,她觉得初晴推理得很可靠,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能注意到城隍庙这样的地方,而她得出城隍庙还是从话本里想到的,可是无端又怎么会想到话本?
难道只是因为想给王妃买话本,无心插柳柳成荫?萧迟心中摇了摇头,不会这么巧合的,只是他看着初晴也知道自动跳过了这个,就是不想或者还不能告诉他吧。
第一百七十一章 气到发狂
他不问就是了,不过,初晴手上掌握的消息来源,并不比经营多年的龙卫差,看来他还真得在龙卫上多花点心思了,被自己未来媳妇儿比下去可不大好啊!
“还有一件事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初晴和萧迟换了一身行头,脏兮兮的脸,青灰色的服饰,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外地人模样。
他们盘算着带兵过去,动静太大,惊动了冥煞人不说,还可能激怒他们,伤了楚心兰,所以最好便是她和萧迟过去,然后将人带回来。
正好君诚在京城大张旗鼓的搜查,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他们正好可以抓住机会暗度陈仓!
“什么事?”萧迟愣了一下,看着初晴的目光就变得可怜兮兮,好像自己是那个被冷落的小可怜一般,初晴被自己接收到的信息囧了一下,然后移开目光继续说着,
“你今天……见到的那个六王爷,很可能不是那个六王爷,”她和君诚相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她非常相信这个熊孩子的直觉,他所觉得的似曾相识,并不是说他忘了君长祺的样子,而是他和那个白衣人交手过,留下了印象,所以那样的疑惑。
“在洛水镇发生的事情,你应该听洛寒说了吧,那日爷将主子带回来的时候,我和那个白衣人交手了,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可是那个人……和六王爷一模一样……”
所以,初晴怀疑今天出现这个六王爷很可能根本就是那个六王爷君长祺,而是另外一个人,这不是不可能,虽然两个人的气质不同,可是演技这种东西……
“这……”萧迟迟疑了,他认识君长祺多年,宫里宴会的时候,偶尔还会说几句话,刚才那个人若说真的不是真正的君长祺的话,那么除了碰上君诚这种完全依靠本能的奇葩,就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破绽的了。
“你知道便好了,”初晴说着,其实告诉没告诉萧迟没有太大差别,他们依旧没能把这个六王爷如何。
城隍庙就在眼前,比起城东的那个,这里着实破烂得有些灰败,远远看着倒是能看见一点星火,看来在里面落脚的乞丐和行人还不少呢。
“一会儿机灵点,”初晴捅了捅萧迟,忍不住叮嘱道。
萧迟被嫌弃得有点莫名其妙,可是马上他就发觉自己对于初晴的了解还真挺单薄的,这个痞里痞气的小男人是谁啊!
除了身高差点,看着就像是一个游手好闲捉鸡摸狗的恶霸小少爷嘛。
“蠢奴才,你居然待我住这种地方?”初晴的声音突然拔高,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可是萧迟和初晴的默契已经培养出来了,他原本身上的气息也慢慢弱了下来,变成了一个有点本事的锯嘴笨奴才,对着这样的小少爷,敢怒不敢言,只能冷冰冰地板着脸。
“城门怕是关了,将就一晚吧!”这冷冰冰地模样,还真像是那么回事,不过初晴很满意,给了萧迟一个赞赏的眼神。
萧迟心中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不得不说,他还真的有些稀罕这样机灵多变的初晴,这种像是最坚强的野草一般的活力和灵性。
“将就个屁,你让我和这些东西睡一晚?”初晴龇牙咧嘴跳脚不已,看了一眼城隍庙内的众人,那嫌弃的模样就不用说了。
这下原本没多大注意他们的人,全部都看了过来了,有些漠视,有些木然,有些痛恨,还有些不怀好意……
“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们的眼珠子挖下来!”初晴说着,却是瞪着眼睛去扫视他们,那鄙夷的神色,就像是那些是脏沟里的臭虫一般,就算没有火气都能被勾起三分火气来。
初晴可谓是将一个讨人厌的熊孩子演绎得淋漓尽致,非常时候,也只能用这种非常手段了,虽然对那些无辜被她波及的人有些歉意,可是她还得继续下去。
“少爷!”萧迟一下子厉声起来,打断了讨厌小少爷的咋咋呼呼。
“不想露宿被狼叼走,你就继续说吧!”
而这时远远地一声嚎叫,乍听着还真有些像是狼嚎,初晴像是被威胁住了,不甘不愿地停了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这个还算大的城隍庙。
萧迟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似乎就要小憩了,可是看着明显没有吃过什么苦的小少爷初晴却不愿意了。
“臭死了,脏死了,怎么睡啊,狗奴才,给我把他们赶出去!”初晴梗着自己的脖子,不肯在那些脏兮兮的乞丐走徒中坐下来休息,又尖声嚷嚷了起来,在这样的夜里尤其刺耳。
“再吵,我就把你丢出去!”
这是一个角落里,一个刀疤壮汉提上裤子,从一个阴影角落里走出来,显然刚刚完事,或者被初晴扰了兴致提前结束了。
他的声音冷冷的,看着初晴的目光像是刀刮地一样,他一出声周边的人明显都瑟缩了一下,尤其是那些乞丐乞儿,看来这个小小的城隍庙里的肮脏事可是不少。
一般人面对这样的目光可不就安安静静地消停了下来,可是初晴演绎的可是一个作得不能再作的熊孩子了。
“啊啊啊!”她像是被吓到一样,尖叫了起来,刀疤壮汉觉得耳边有无数只苍蝇在嗡嗡嗡叫一般,还真想将小少年的脑袋拧下来。
“安静!”萧迟也看到了那个壮汉的杀意,他一只手拍到初晴的背上,将她强拉着坐了下来,看着被吓坏的初晴,也没有多少怜悯的意思,转了个身不说话了。
初晴红着眼睛,看着倒有些可怜了起来,可是一想到她之前所说的那些话,那点可怜也就随风而散了。
而萧迟和初晴的目的基本也已经达到了,这个城隍庙的确不一般,光是武功高强的高手就有好几个,可是他们只是最初扫过初晴之后,就没有再看她了。
反倒是那个刀疤壮汉,看着可怕,却不像是有武功的,可是他看着初晴的目光就越发不怀好意了,他仔细地瞅着红着眼睛的初晴,觉得那模样倒还有些俊俏,他想来男女不忌,眨巴了一下嘴,心里各种念头也多了起来。
萧迟自然也发现了,他差点暴走,却被初晴搭过来的一只温热的手给安抚住了,萧迟略略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事后,他绝对不会让这个觊觎初晴的人好过!
夜继续深沉,因为初晴嚷嚷着怕冷,萧迟也只能顺从地带着她往火堆的地方,他一边烧着火,一边让初晴睡在他的腿上。
随着初晴的睡着,原本就清冷的城隍庙就只剩下火柴燃烧的声音,以及隐隐地因为病痛而略微低沉的呻吟声了。
可是渐渐地,那种呻吟的声音也都消失了,萧迟添加的那些火柴也都烧完了,原本睡着的初晴从萧迟腿上坐了起来,萧迟也睁开了眼睛,两个人对视了一下,时机到了。
初晴身上的小东西可是很多的,各种经过花如陌改良的毒药,极为齐全,其中就有一味无色无味的迷药,若非初晴和萧迟提前服用过解药,便是他们这样的绝顶高手闻了也是要昏迷的,更不用说这城隍庙里的普通人,以及普通的高手。
初晴扫视了一圈儿,向着一个阴影角落里走去,瘦弱的身形躺在一个破洞的席子上,手筋脚筋被挑断,破烂的衣服几乎不能遮住她的身体,而且那种刺鼻气味,以及她身体上裸露出来的痕迹已经足够说明她的遭遇了……
之前的呻吟声里就有这个她的!
可是天知道楚心兰年不过三十,正是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候,此时却是被如此糟蹋,她此时在迷药的作用下虽然睡去,可是那种萦绕在她身上的枯败和死气已经如此浓烈了,她甚至不敢去碰这个楚心兰,她还企图自己找错人了,这根本不是楚心兰……
可是,她就是,她就是楚心兰……
初晴咬着牙,转身到了之前那个刀疤壮汉身边,一只手掐住了壮汉的脖子,她天生神力,这个力道可不小,生生将陷入深度睡眠的壮汉掐醒,那生命被威胁而惊恐的眼神,那狰狞的表情如此丑陋,可是初晴一点都不解气。
她想要杀了他,她手越发用力,萧迟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咔嚓”一下,初晴生生扭断了他的脖子,可是她眼中的杀意还没有消下去,她想要将这个城隍庙的人全部灭口!
萧迟的心情同样复杂无比,可是到底还存了一份理智,这里潜藏的人肯定不止表面这么多,何况这个城隍庙里还有些无辜的人,此时初晴被恨意和愤怒冲昏了头脑,等她清醒过来,定然是要后悔的。
“这个仇我们记下了,我们先带她离开!”萧迟抱住了初晴,强制着她镇定下来。
初晴的嘴唇都咬出了血,指甲更是因为强烈的克制,深深地扣入手掌,剧烈的疼痛才将她从那漫天的杀意中带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撩人姿态
“我们走!”她脱下自己的外裳将楚心兰包裹起来,一个翻身被在了背上,脸上的表情僵硬得快要崩溃,这个仇,她自然是记下了,不仅仅那些糟蹋过楚心兰的男人,冥煞的人,就是花坤清,柴若蓉和花如嫣她都不会放过,花如陌也不会放过。
他们都气到发狂,可想而知,若是花如陌知道……她简直不敢想!
定远王府,躺在床上的暮烟死死睁着眼睛,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可是她又该是知道的啊!
后悔和痛苦淹没了她的心,她恨不得拿刀戳自己几刀,她究竟是怎么鬼迷心窍了,怎么会想在定远王府里安定下来,怎么会想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就断了和摘星楼的所有的联系。
那日在花园里遇到了花如嫣,听到她说什么城隍庙之类的,竟也没有多想,若是她肯想一想,若是她还保持着和摘星楼的联系,怎么会,怎么会让楚心兰被抓走这么久,怎么会等到花如陌和初晴回来了,才大张旗鼓地找人。
她不敢看初晴,她知道她对不起初晴,对不起花如陌她们的情谊和信任,她的手高高抬起,里面凝聚着内力,这一掌下去,她就可以杀了腹中的孩子,杀了他,断了她和君长祺的所有联系。
可是这手就这么抬着,完全没有办法落下去,这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是她的孩子,而此时她又清晰地感觉到孩子在腹中轻轻蠕动了一下,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她下不去手,她怎么下得去手!
她痛苦得整颗心都是苦的,可是红儿就在外面榻上躺着,屋外还有暗卫看着,她甚至不敢哭,不能哭。
她以为君长祺对她是真的好,真的怜惜,可是这种情谊完全没有办法和他的野心相比,她自小过目不忘,那日潜入君长祺的书房并非一无所获,可是她却自欺欺人,欺骗自己忘了那日的发现。
可即便这样,她痴心付出还是没有办法得到同等的回报,君长祺与其说是看重她,还不如说是看中她腹中的孩子,可是这个孩子……居然是她和仇人的孩子,是她和恨不得生食其骨血的仇人孩子啊!
过往的一切像是一个梦境一般,“嘭”一下散掉了不说,还牵出了一个血淋淋的赤果果的事实!
她深深地闭上了眼睛,等着天色渐渐发白……
红儿说君长祺回来了,院子里的人都以为君长祺会过来,可是等到了天黑月沉,也没有来人,红儿还安慰了暮烟一下。
可是暮烟觉得君长祺此时不过来却是好的,因为她有些怀疑自己会克制不住情绪,会想要质问他,会想要拿着刀和他同归于尽。
女人这一生最难过的便是情关,她以前还觉得花如陌过于儿女情长意气用事了,可是此时回顾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比当时她看花如陌的时候还不如,花如陌是求仁得仁,那么她呢,她求的是什么,如今得到的又是什么呢。
她陷入了君长祺为她用耐心和珍爱编织的梦境里,蒙蔽了她因为仇恨而冰冷枯燥又本能求着温暖的心,可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怨君长祺,是她心甘情愿栽进来的,是她分不清楚什么是现实和虚幻。
萧迟本来想接过楚心兰的,可是被初晴拒绝了,他有些心疼这样冰冷默不作声的初晴,他想起上次月夫人出事的时候,初晴也是这样,表面看起来波动不大,可其实已经伤到了极致了。
他们一路轻功,用最快的速度甩开了身后可能潜藏着的人,向着别庄而去,同时也发出了信号,让君诚带人将城隍庙里的人全部都抓起来。
可是依旧有人比君诚更快了一步,等君诚赶到的时候,整个城隍庙里只有浓烈的血味,城隍庙里落脚的商旅,乞儿,老老少少没有一个逃过的。
尸体恩陈,看着这血腥的场面更像是凶手在泄愤一般,这个场景本来该由初晴来完成,可是萧迟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克制住了初晴。
可是堪堪落后了一点前来的君长祺却无法接受了!
十里之外就是烟波亭,就是他要和君长夜换人谈判的地方,他来这里将人带走,却扑了一个空,不见了,居然不见了!
他的生气自然不是楚心兰不见了,而是楚心兰消失之后,他就没有和君长夜交换韩琦卿的资本,韩琦卿是他的王牌之一,在韩琦卿身上他耗费了无数的财力物力人力,更是有了莫大的期望,期望他研制的蛊虫,能待给他奇迹。
所以,他怎么可能不生气,怎么可能!
不过发泄之后,他也冷静了下来,他并没有向着京城定远王府的方向而去,而是往完全相反的一个方向走去,他所到的地方是一个深山的石涧,矮矮的瀑布在黎明中散发着幽幽的清冷,君长祺埋头闯入。
这个地方只有他和煞知道,这里也没有多少特别的布置,更不是冥煞的据点,这里其实一个墓地……
埋着他母妃的地方,他母妃是被先帝赐死的,便是死了都不能葬入皇陵,而这里就是她母妃要求入葬的地方,只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水字,秋水昕,先帝的柔妃,一个表面光鲜亮丽柔美娇媚,其实心里早已经腐烂的恶毒女人。
“我来了,”
君长祺跳入瀑布中,穿过水幕,进入一个摆着玉棺的却诡异干燥的石室内,他一只手亲亲抚摸着玉棺,眼中却有挡住的嫌弃。
就是这般的矛盾入骨,韩琦卿给了他一个梦想,一个能将死人复活的方法,他想要让这个带给他逃不去宿命的恶毒女人复活,囚禁她,折磨她,让她痛苦地活着,看着他过得很好。
否则……他不会甘心的,不会得到救赎!
“你等着,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让你活过来!”
这么说着,他像是得到了某种力量一般,原本狂躁的内心这才彻底安静下来,又恢复了平日里的那个君长祺。
“对了,再有两个月,我就会有孩子了……”君长祺轻声说着,“我会给我孩子最好的一切,给我女人最好的一切……”
他会将宿命终究在他的身上,绝不会再将这些留给他的后代。
他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然后才从这个石室离开。
可是在君长祺离开不到一刻钟之后,那个玉棺缓缓打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从里面坐了起来,脸上勾出一抹微笑,像是一个热恋中得到爱抚的女人一般。
她,除却那长年不见阳光而过分白皙的皮肤,可以呼吸,甚至那个表情都生动到不行,这绝不可能是一个活死人能做到的,她自然是活的,好好地活着呢。
“我的好儿子,可是好久没有见到了你了呢……”她说着像是在怀念什么一般,略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这个世上可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的两个儿子了。
“受了点挫折,才想起来找我,啧啧……”她的笑容越发的美艳和病态,款步走到一个被打磨得几乎能照出人影的石壁面前,一只手拽住身上的红衣,狠狠用力,身上的红衣就完全撕裂开,飘飘地落在地上。
她的身体完全裸、露在空气中,她借着一点曦光,一只手抚弄着自己的身体,更是摆出了撩人的姿态,像是在品鉴某个物品一般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也是时候出去了,亲爱的儿子,等着娘亲吧,”她又轻又柔的声音隐隐地飘荡在石室内,却有一种让人从内心深处发出颤栗的冲动。
“砰砰砰”萧迟狠狠敲着洛寒的门,而初晴已经将楚心兰安置在一个较为便宜的院子里了。
“怎么了?”门被打开,洛寒眯着眼睛看萧迟,那杀气四溢的目光,显然对于有起床气的洛寒来说,生生被叫醒,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急事!”萧迟一夜未睡,此时更是睡不下去,他害怕楚心兰会成为下一个月夫人,那么初晴和花如陌要怎么办,那样刻骨的伤痛和仇恨会让这两个女人奔溃的。
洛寒打量着萧迟认真地脸,虽然心中很是不爽,却也没有再多话,只是黑沉着脸色,从房间里取出一个看病用的箱子,跟着萧迟走。
他们到的时候,映星也到了,不过她并没有立即就帮楚心兰看病,而是帮着初晴将楚心兰清洗干净,当衣服完全脱下来之后,当身体的污垢清洗看见之后,便是极为沉稳的映星都杀气狂飙,更不用说是初晴了。
初晴的眼睛充血,嘴唇都被自己给咬破而不自知,她真想立马回到城隍庙将那些人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可是她想杀人,克制不住,还得克制着,她和映星几乎是留着眼泪将楚夫人清理干净的,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之后,初晴才打开门,让洛寒和萧迟一同进来。
洛寒扫一眼就发现了眼前两个姑娘的情绪波动极为严重,再看一眼躺在床上瘦得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的楚心兰,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恢复记忆
“我来把脉,你们冷静一下,”映星的状态完全不能静下心来把脉看病,所幸还有他在,他也觉得那些畜生不如,可得到底没有她们感同身受。
“怎么样?”初晴和映星红着眼睛差点将洛寒盯出一个窟窿来,顶着这样强烈的目光,洛寒依旧只能实话实话。
“手筋和脚筋被挑断依旧有些时候,因为时日太久,想要恢复……很难,”洛寒沉默了下来,却不是因为难以医治手脚而沉默,而是因为另外一个问题,“还有一件事,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洛寒又略略停顿了一下,看着沉默的初晴和映星,缓缓叹道,“楚夫人怀孕了,她的身体本就被伤了根本,再加上这些磨难……”
“打了!”初晴毫不犹豫就这么说了,虽然有些武断,可是却在情理之内,这个孩子是楚夫人身上的污点,是她被糟蹋的证明,初晴不用想都知道楚夫人不会想要留下他的,而她同样也不想留下他。
“不行,打了,身体更不好,只能养着,看能养到什么时候了,”洛寒摇了摇头,他完全是站在医者的角度,可是初晴却未必能明白他的意思,她直接炸了起来,
“你说什么?什么叫做能养到时候就什么时候……”若非萧迟眼疾手快地抱住初晴,洛寒指不定就被初晴给伤了。
“我们出去说,”萧迟看着完全不能控制住自己情绪的初晴,只能强行将她抱出来。
而眼泪就没有停过的映星也只是比初晴好了一点,她对于花如陌的忠臣和爱护自然爱屋及乌到了这个生下了花如陌的楚夫人,何况,映星一直都怀有一个怜悯患者的仁医之心。
可是她比初晴更加明白洛寒的诊断,这个孩子必须养着,还得好好养着,怀着或许还有机会,可若是一狠心打了,那么楚夫人本来就只剩半条命,便是有什么神药也回不了天了的。
“我们出去,别打扰她休息,我去开药,你去看看初晴,劝着点,别让王妃知道了……”而他开完药之后,还要去向君长夜汇报一声。
两个人出了屋子,可是他们却没有发现在院子的另外一头,一个俏丽的身影,正在缓缓向着这里靠近。
花如陌也只有在这初初“发作”的时候会清醒一些,再过些时日,她又会回到过去嗜睡的状态中,可是今天早晨,初晴让人来叫守夜的映星时,她也醒了。
而君长夜更是早早起来,一堆的事物不说,就是原本约定好今日要去见冥煞黑衣人的事情,他都需要好好安排一下,人来人往,他怕吵着花如陌,又看映星寸步不离地守着,而这个别庄几乎被他的人守成一个铁桶,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的。
没了君长夜抱着,花如陌本就睡不大踏实,在映星离开时,她就醒了过来,她此时的心智并不容许她多做思考,她一路上跟着映星,一路上又被别庄的风景吸引,一边玩一边跟着,等她采足了花之后,再进入这个小院子的时候,他们的谈话就已经结束了。
清晨这个时候又是别庄里侍卫交接,丫鬟们陆续开始忙碌的时候,一路过来愣是没有人发现和阻止。
这个院子偏僻是偏僻了点,可是清幽雅致,花如陌对于花花草草很是喜爱,可是此时也玩腻了,她更想找到君长夜,她醒过来找不到君长夜,心中又是委屈又是害怕的。
“吱呀,”一下,门被打开,花如陌探着脑袋打量着内室,没有发现君长夜,有些失望,可是对着床上虚虚一眼,却本能地呆滞住了。
花如陌模样像了楚心兰七层,两个人站在一起很有母女相,而且这一世她们是母女,她是楚心兰千辛万苦差点难产生下来的孩子,楚心兰对于花如陌是真真的好。
温柔的楚心兰才是那个让花如陌甘心回到花府的原因,是她如今和花府唯一的纽扣和联系,母女的感情很是深厚。
花如陌本能地有些害怕,却克制不住自己不断靠近的脚步。
楚心兰安静地睡着,脸上苍白无比,露在锦被外的手腕,一条丑陋无比的疤痕,带着点血味,不断地冲击着花如陌的感官和大脑。
她明明抖到不行的手,还是没有停止一探究竟的动作,轻轻揭开了被子,手筋脚筋四肢上的筋脉全部都断了,她混沌的脑袋又保持一种诡异的清明,无比清醒地判断着伤痕的严重程度。
花如陌的手在碰到楚心兰脖子上的掐痕时,更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呆滞住了,那个青紫的掐痕,从脖子一直延续到了全身!
花如陌觉得自己全身的气血全部都往脑袋上涌,她无法克制住血液的沸腾,也无法克制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
“你说是什么?”君长夜直接捏断了手上的笔,他听着洛寒简略的禀告,杀意在眼中蔓延,爱屋及乌同样适用于他,他已经没有办法想象花如陌知道这样真相的时候会是怎样的情形了。
“不管耗费多少药材,都要治好她,”君长夜冷声说着,放下手中的断笔,锁着眉头,他一直顾忌着君长曦,却还没有开始着手对于冥煞的反击,如今不能再被动下去了!
“楚夫人如今昏迷着,不知道醒过来,又会是如何,”其实洛寒担心的不仅仅是楚心兰身体上的伤,更怕的是一个女人在有了这样的遭遇之后,她的精神会受到无法言说的打击,这才是最为棘手。
“不好了,王……王妃不见了!”映星离开的时候,让一丫头继续守着,可是这个丫头刚刚起来,便只是出恭回来,迷迷糊糊了一会儿,想起映星的嘱咐,再去的时候,便再没有发现花如陌的身影了。
“嘭!”君长夜霍地站起来,整个御案直接被掀开,这可是上好沉木重有千斤,若非怒到了极致,瞬间心慌到极致,是不可能这样爆发出来的。
别庄一阵人仰马翻,等君长夜赶来这个偏院时候,懊恼自责的初晴和映星也过来了,那扇门虚掩着,可是他们已经可以确定,差点将整个别庄都翻起来找的花如陌就在这里。
可是他们却有些却步了,自责,怜惜,懊恼,种种情绪淹盖了君长夜,可是他此时也无法顾忌这些情绪太多,因为他已经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让爷去,”萧迟按住了初晴,这个时候君长夜肯定会比初晴有办法,何况此时初晴的情绪又没有好到哪里去,自己都克制不住,更不用说安抚花如陌了,想想都是不可能的。
“是我的错,”说着映星就跪在了地上,都是因为她,花如陌才寻到了这里的,她该死。
初晴没有多说,同样跪在了映星的旁边,萧迟和洛寒看着,也没有办法阻止,原本还想千方百计也要先瞒着花如陌,可谎话还没有开始说,就已经是这样的情况。
“返华丹也许是福不是祸了,”洛寒叹了一句,如此说着,此时唯一好的是,花如陌即便是伤心,因为返华丹的效果,伤不着身体,伤不着孩子,或许因为失忆,情况也没有他们想象中的严重也说不好,这样来看,已经算是最坏中的最好了。
“返华丹……”初晴念了一下,眼中的光亮闪了起来,“是不是再有一粒返华丹,夫人也能好?”
“可以……”洛寒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就这么说了,返华丹他这些日子也翻了不少典籍了,可以重塑身体,自然也可以重塑经脉的,“可是这配方已经消失了……”
他们至今还是不知道花如陌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下服下这返华丹的,这其中的偶然和必然又有多少,还一片茫然,再有一颗,怕是很难了。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初晴咬牙说着,便是为了花如陌,她也会把这药给寻来的。
其他人都没有反驳,有希望总是好的,而且楚夫人吉人天相,花如陌和君长夜同样是风华绝代之人,别人做不到,他们未必不可以,这不传说中稀罕得不得了的神药,就这么凭空被花如陌得了。
再说房间内的情况,花如陌一直保持着之前僵住的动作,浑身僵硬到发麻,君长夜快步走近花如陌,却不敢伸手去碰花如陌,他总觉得花如陌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正在发生某种极速的变化。
“陌儿……”君长夜唤了一声,却不是再叫苏儿,虽然说花如陌未失忆之前,他也曾叫过苏儿这样的昵称,可是陌儿代表的花如陌,才是花如陌此世真正地身份和人生,才是他和花如陌之间最深刻的烙印。
“陌儿……”之前的那一声还带着点疑惑,此时却已经完全确定了,他从花如陌失忆之后,就想过无数次花如陌会恢复记忆的场景,记起一切的场景,他虽然深深喜欢这花如陌,喜欢过去的苏念七,可是却也觉得记起了一切,融合了过去的苏念七和现在花如陌的她,才是真正地她。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两只孤狼
却从来没有想过,让花如陌恢复记忆的时候会是这时,会是这般挖人心骨的场景,花如陌的脸上完全沉静,那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君长夜更加无措起来,他宁愿花如陌像上次月夫人离开的时候一样,可以哭泣,可以愤怒,可以像他倾诉,而是不是此时的沉默,融着血和痛的沉默。
“陌儿,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安排好你的生母,是我的疏忽,都是我的错,你……你不要这么难为自己,”君长夜抓过花如陌的手,一根一根地掰开,十分怜惜地看着手上的血痕。
“我们先出去,”花如陌没有阻止君长夜的动作,她深深地呼吸着,又不知过了许久,她才如此说着。
君长夜点了点头,很自然地扶着花如陌出去,她如今还怀着孩子,却接二连三地遭遇这么多苦难,他这个丈夫真是太失职了。
花如陌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跪在地上的初晴和映星,她的目光毫无温度,带着一种荒凉之极的冰冷和虚妄,可是那黑亮的眼睛里,还是可以感觉到那种独属于花如陌的倔强和坚强。
“初晴,原原本本,我要全部都知道!”她只看着初晴,甚至无视了身边的君长夜,此时的她相信的依旧只有初晴,她和初晴之间的默契,让初晴只在一眼之间就明白花如陌的意思。
她所说的全部都要知道,并不只是这次扎到楚心兰的事情,还包括楚心兰的失踪,以及一路上所有她可能忘记或者忽略的事情,她都要知道。
君长夜沉默地扶着花如陌,尽量减轻她身体的负累感,并没有阻止初晴继续说下去,他了解花如陌,他一直都清楚地知道花如陌不是凤璃国标准的仕女,她是这个世间唯一可以和他比肩的女子。
她坚强而骄傲,自信且强大,她容不得任何一点的欺骗和隐瞒,即便是善意的,她也不需要,她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心中的恨意,可是理智却还没有完全失去,她要报仇就要真正地报仇,而不是失去理智乱来一通。
她要让所有伤害了楚心兰的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花如陌的冷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她没有哭,没有奔溃,甚至没有冲动,她安安静静地听完初晴的最为客观的讲诉,居然没有发表任何一点意见,顺从地让君长夜抱她会主院里去。
知道了楚心兰对花如陌的重要性,映星和洛寒自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两个人直接在这个偏远住了下来,迎接楚心兰可能醒过来的风暴。
而原本还怒火中烧的初晴也在叙述中,渐渐冷静了下来,很自觉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花如陌的贴身丫鬟,一切看起来都再好不过了。
可是不管是君长夜也好,萧迟也好,全部都悬着一颗心,无法着落。
“陌儿,开口和我说话好不好,说话……”君长夜将花如陌放到柔软的床铺上,于她额头相抵,眼中的怜惜和担心毫不掩饰地展现给花如陌,
“说话,我会担心,很担心……”
“我要杀了花如嫣,杀了花坤清,端了冥煞,我要让他们后悔来到这个世上!”花如陌的身体非常僵硬,那种冰冷冰冷的僵硬,让君长夜忍不住抱住了她,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
“君长夜……”花如陌唤了一声,似乎现在才看到,才注意到君长夜一般,她的目光直视这君长夜的眼睛,气息也一下子变得压迫了起来,
“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离开我的机会,”花如陌这样说着,君长夜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一瞬间这个室内的气息就变得无比的微妙和危险。
君长夜等着花如陌继续说,
“离开我,你还可以继续拥有三宫六院,还可以继续独霸皇权,将来或许还可以成为龙辰霸主,享尽天下的美人……”
花如陌的声音带着一点点的嘶哑,却该死的性感和蛊惑,可是君长夜却觉得无比的刺耳,若非知道花如陌受了刺激,他都忍不住想要推开这个狠心的女人,
“你这是想要挖我的心吗?”她不知道她这样的话会伤害他吗,她还不知道他对于她是怎样的深情和执着吗?“天下的美人多的是,可我为什么要享尽?为什么都要爱?”
“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花如陌难得有些心虚了一下,当然她的话也完全没有说完了就是。
“那就是选择不离开我,你选择了我是吗?”
“我以为我所作所为足矣说明了,”君长夜觉得恢复了记忆的花如陌,同时也恢复了那种撩拨他的活力,这些话刺激得他想要吐血。
“弱水三千,我独取一瓢,天下美人与我何干,天下的男人又与我何干,我选择了你,只选择了你!”
“哦,那我有些话,也还是要告诉,选择了我,便没有反悔的机会了,除非你死了,或者我死了……”从今以后,只有死别,没有生离。多么浪漫和写意的话呢,却被花如陌演绎得火星四射,铁血之极。
“选择了我,便只有拥有我一个女子,明里暗里都只能有我,便是什么真爱的靶子都不能有,完完全全里里外外全部都只能是我的!”
花如陌说的无比之认真,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认真,“我的仇便是你的仇,我的恨便是你的恨,你必须忠诚于我,所有事情不管出于任何的目的,都不能隐瞒于我,选择我,便一定要做到,否则便……”离开……
离开两个字花如陌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君长夜狠狠地咬了一口,不痛,却很麻很痒……
“同仇同恺,同生同死,我们不一直是这样吗?”君长夜将花如陌的话总结了一下,其实他们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我之前是想瞒着你,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了,你别想我离开,你不要妄想离开,我可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我便是入了地狱,也会拉着你一起的……”能将这样一句泄愤的话说得如此缠绵和诚挚的,便也只有君长夜了。
是啊,她花如陌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他们其实两匹孤狼,自私狠厉,自己不快活,也不想别人快活,他们和该在一起的。
“嗯……”花如陌虚虚应了一声,一直张开的坚硬外壳终于松动了一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无比疲惫,她靠在君长夜的肩头,闭上了眼睛,没有流泪,也没有哭泣。
不是因为不伤心,而是太过伤心,反倒流不出眼泪来了,仇人还在逍遥,她怎么可能容忍自己躲在君长夜的怀里无能地哭泣呢。
君长夜也明白花如陌的心思,可他还是克制不住地心疼,如此坚强而倔强的花如陌,比哭泣脆弱的花如陌更让他心疼。
“全部都记起来了吗?”君长夜话语中带着淡淡地肯定,如此一说却只是为了转移花如陌的注意力,让她不要继续沉寂在自责的情绪里,他了解花如陌,自然也知道花如陌此时如此沉默,更多的是一种隐含于内的自责,她自责自己对楚心兰的疏忽,自责自己之前的无动于衷……
“记起来了,”花如陌闭着眼睛,她记得这段时间所有醒着时候的事情,或者说因为返华丹,她不仅对她前世的记忆鲜明了起来,就是这些日子的事情都像在记忆烙印了一般,深刻而暖心……
君长夜对她的宠爱,或者说溺爱,在她所有的回忆中渲染了极为浓烈重彩的一部分,那种被珍爱,被全心宠溺的感觉,是她没有过的。
“我喜欢你,不管你是苏念七,还是花如陌,”他喜欢的是这个灵魂,吸引他的也是花如陌的灵魂,再美的美人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具红粉骷髅罢了,便是和花如陌比的资格都没有。
“嗯,”花如陌又应了一声,却是渐渐放松了下来,她难过自责,却不会六神无主,不会失去了基本的理智,这些都是因为她又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现代的苏念七因为缺少父爱母爱,有些冷心冷清,可是这一世因为有独孤离,因为有月夫人,因为有楚心兰,还有落月谷那些故去的人,无微不至的关怀,让她冰冷的心打开了缝隙,至情至性,随心而行。
而这一次,因为记忆的阀门出了问题,她像是将两辈子融合起来了一般,发生了某种奇异地化学变化,她也说不清楚这种变化到底是什么,总觉得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可是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真正导致了这种不一样的,还是因为君长夜的,她不得不承认,她之前所说的那些话里,水分占了一些,现在想来若是君长夜说要离开,她也不可能放手的。
唔,她觉得自己变得霸道起来,或者说自私起来,她会爱君长夜,却不会再毫无保留地爱他,她会留着几分爱自己,只有这样她才能保证自己的爱能更从容一些。
而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她内心最深处的坚持,她本就不该轻易退过这条底线的,犯了一次的错,她不会再犯另一次。
第一百七十五章 让我死吧
楚心兰睡了很久很久,她其实想就这么一直睡过去了好了,不会痛,不会疼,不会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下去,不会让自己活得更加肮脏和卑微。
可是每次她都不能如愿,手上脚上的伤口能让她痛得醒过来,还有那些肮脏肥腻的手滑在身上的感觉,能让她恶心到醒过来,刚不用说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在玩弄她身体的时候了。
原来只是想死都这么困难,她有一段时间试着不吃东西,因为她手脚都废了,便是想要撞墙,想上吊都不行,她所能做的反抗,便是绝食了。
可是绝食带来的是什么,是更加可怕的对待,她眼前饿得出现虚影,可是还是发现了好多个人,而那些人对着她不怀好意。
她想要逃走,可是怎么都逃不了,她濒危在死亡的边缘,却偏偏吊着一口气死不过去,她将能恨的人都恨了一遍,将能乞求的人都在心中乞求了无数遍。
她甚至求过一个乞儿,求她给她一个痛苦,了解了她的生命……
她是楚公府的嫡女,一品功夫,勋贵之家,父母宠爱,兄长疼惜,几乎可以说是泡在蜜罐里长大,她和花坤清多少还算是青梅竹马,花坤清年少有为,没有多少年她就成了丞相夫人了。
几乎所有的人都羡慕着她,羡慕她有一个良好的出生,有一个能干的丈夫,若是能再生一个孩子,那么她的人生会是怎样的圆满呢。
可是结婚三年,吃了无数汤药都没能怀上孩子,好不容易怀了一个,却没有想到楚公府会因为老太爷的逝去,他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殉情,兄长远走边城,而迅速败落了下来。
这一年,她知道了什么是树倒猢狲散,什么是墙倒众人推,便是她一直爱慕着的夫君也这庸庸众人里的其一;这一年,她才知道原来一直与她相亲相爱的夫君,别庄里养着一个妾室,还有一个一岁的庶长子了;
这一年,她才知道一个女人生孩子会是这么的可怕,几乎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这一年,她才知道因为一个奇怪的原因,她的夫君居然会狠心将一个还没有满月的孩子送走。
原本明媚的天空,几乎就在一眨眼之间,将楚心兰所有的认知都打破,她病了,心也冷了,若不是挂念着孩子,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磋磨下去。
挂念了十二的年小人儿,终于回来了,还带着一身的本事回来,她这么孝顺,这么漂亮,这么可爱,她想着,她或许该多活一些时候,至少看着她找到幸福,这样她才能毫无挂碍的离去。
可是她的孩子,也是一个苦命的人,自从进宫之后,她便再也没能见着,她每日里托人打探消息,知道她得宠她高兴又担心,知道她失宠她难过又心痛,知道她下嫁,她甚至脱着身体去求他,想让他把孩子接回来……
后来孩子莫名失踪,她更加担心了……
“大娘,您不是担心姐姐吗,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她。”
这个庶女一看就是个坏心肠的,她怎么可能相信她,她怎么愿意跟着她走,可是那个她仰视了一辈子的男人,却告诉她,乖乖听话,若是可以,他还是会扶照她的孩子一下的。
这是她最后一次选择相信他,却不想他果然无心无情到了这般地步,会让人这样糟蹋她,她其实活着一直都在牵连她的孩子,她合该在生下孩子的那一刻就死去才好。
都说心痛着痛着,便会麻木了,可是她依旧痛,不管醒着还是睡着都会痛,但凡她还有一点多余的力气,她就会咬牙自尽,她不该选最笨的绝食,对,她该咬舌自尽才是,可是,她却在许久许久之后,才想到。
从那以后,他们就不让她吃饱了,她每日里昏迷的时候都比醒着的多,浑浑噩噩,她总觉得自己的灵魂和**已经脱离了。
她听人说这种时候,应该快要死了吧,她不怕死的,她最近一直想着的不过就是死,可是她还想再见见她的孩子,见见她的陌儿,如此就好,如此她就能走得安心些了。
晌午的时候,君长夜扶着花如陌又来到了这个偏院里,花如陌懂医术,也明白这个迷药的效用,她估摸着就是这个时候了。
她站在门外,却没有进去看看的勇气,她害怕看到楚心兰的奔溃,她无比的害怕……
“这是哪里?”楚心兰虚虚地说着,声音有些含糊,眼睛甚至不太清明。
“夫人您安全了,”映星将一口汤药喂到楚心兰口中,轻声说着,她见过不少病人,知道此时的楚心兰受不得任何一点刺激,她能如此平静绝对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可是立马,她就不这样觉得了……
“孩子,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楚心兰渐渐瞧清楚了映星的模样,映星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身体还没有完全长成,在楚心兰眼中就是一个孩子而已,那闪闪的眸光却是和她们家陌儿一般明亮和沉静,她不自觉就相信了映星的话。
“您说,”映星用丝帕将楚心兰嘴角上的药水擦拭干净,等着她的话。
“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你帮忙杀了我,或者找个人杀了我,我会记着你的大恩的!”不仅映星目瞪口呆,就是在门外的花如陌和君长夜同样如此,从来都只有求着活的,居然还有感恩戴德求着被杀的。
“吱呀”花如陌缓缓将门推开,心中的愤怒和难过再也抑制不住,脸色也控制不住地青白起来,她受不了楚心兰这样的话。
“您别这样,想想您的孩子,她一定想要您好好活着,我们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映星眸光中闪起泪花,为楚心兰难过,为花如陌难过。
“不,我没有孩子,求你让我死了吧,我怎么……”她怎么有脸去见花如陌,她如此这般,就只会拖累了花如陌,叫别人看不起她,为了花如陌好,她该死了才对啊,在她被花如嫣扔在城隍庙,挑断手筋脚筋的时候,就该咬舌自尽了的。
“你让我死,你让我死……”楚心兰话还没有说多完整,就又晕了过去,却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的缘故。
花如陌脸上的表情明明难过得要死,可是却死死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来,明明眼睛酸涩得不行,却从头到尾都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武林大会与花如嫣相逢,她就不该留有后患的,她该杀了她的,否则也不会让她回到京城却祸害她的母亲!
楚心兰晕了过去,花如陌如今的身体情况也不适合继续亲自照顾她,而且楚心兰的精神几乎奔溃,她怕她的出现会成为那最后一根稻草,她退却了,她不敢冒这个险。
“花坤清在哪里,我要见他!”花如陌知道自己若是不做点什么,迟早要疯了,冥煞还潜藏在暗中,花如嫣更无踪影,烟波亭的约定因为楚心兰提前被救走,只会泡汤。
“我们明日就回宫,相信我,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君长夜看着花如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如今能做的不多,只能陪着她了。
“那我母亲……”花如陌对于皇宫其实没有什么好感,当初为了君长曦才入的宫,若非如此,她只怕会谨遵师命,一辈子都不会愿意和皇家有任何的牵扯,可是谁又知道世事轮转,她和君长曦有缘无分。
不过她也不后悔就是了,总归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才能让她如此明确自己此时心中的想法,那就是她爱着君长夜,便是入宫,那便去吧。
她一直都不是懦弱的人,不会因为一次失败而失去勇气,不会因为怕伤害,而不敢去爱了,何况,此时……君长夜才是她的人,为了她的人做一点小小的退让,也并非不可。
“自然接入工作,你的母亲便是我的母亲,”夫妻一体,这个词,君长夜此时才有了更为深刻的感觉,他亲了花如陌的眉心,总觉得为花如陌做再多都不够。
“你如今的身体,可是什么情况,按照智慧大师的说法,以及你之前的情况,可有哪里不妥?”返华丹他也知之甚少,更何况对着花如陌,他更是关心则乱了。
“身体里……多了一些内力吧,用起来不大顺畅,”花如陌觉得身体很好,出奇的好,隐隐地还有一团气流状的东西,这便是……先天内力?
“还记得我教你的功法吗?引导那些内力按照那个功法流转起来,慢慢炼化,”君长夜说话之时已经将内力探入花如陌体内,花如陌体内的内力精纯无比,几乎抵得上一个高手一甲子的武功了,一甲子就是五十年啊!
这可是绝顶高手才会有的内力,可是花如陌并非从小修炼内功,又因为怀孕搁浅了好些时候,如今就是一个空怀宝山而不用的人啊!想来也是让人捉急无比啊!
“哦,”花如陌应了一声,她才刚刚开始接触内力功法,自然没有从小研习的君长夜他们懂,但是她也是高兴的,能有内力,那么必要的时候,她就多了一层自保之力,不会轻易脱了君长夜的后退!
第一百七十六章 暗十二龙卫
花如陌还真心没有一点自己已经是高高手的意识了。
傍晚的时候,初晴和萧迟他们又回来了,半路遇上了林清和君诚,两队人马整合,回到别庄里已经月上初华了。
君长夜和花如陌的习惯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君长夜一遍处理事务,臂弯里还靠着昏昏欲睡的花如陌,或许因为习惯,或许因为想通了,花如陌如今这样靠着君长夜,也觉得理所当然得很,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看似没有多少变化,其实隐隐的却有很大的不同了。
更加自然,更加细水长流,更加沁人心脾了……
不流于语言,更多的是流于习惯了。
萧迟林清都是自己人,他们也都知道君长夜对于花如陌的信任,汇报事情更不需要避讳了,萧迟几人行礼之后,就开始汇报起来。
“不出您的意料,冥煞的人果然没有出现,但是城隍庙……小诚赶到的时候,已经全部被屠戮了,我和初晴再去查探的时候,全部毙命,没有一个错漏的!”
冥煞的人出手越发肆无忌惮起来,这个破城隍庙再破也是京城边郊的城隍庙,天子脚下,简直没有将他们看在眼里啊!
什么人出手的早已经昭然若揭,而这次如此的血腥,也说明了他们的怒急攻心,愤怒到了极点。
“准备一番,我们明日便回宫,”他本来还想带着花如陌在别庄里多住几天,虽然照例处理着事情,可是怎么都没有在宫里方便,回宫就意味着要上朝,处理朝政的时候,也不能继续这样把花如陌抱在怀里。
其实对于这点,他比花如陌还要暴躁,还要不想适应,可是如今的凤璃国并不如表面下的那么平静,便是朝廷里也都是党派林立,纷争不断,他早该着手收拾了。
“是,”萧迟和林清点头,其实林清这趟来,也想劝君长夜早点回宫,随着萧迟和君诚在京城的大动作,京城更是人心惶惶,就等着君长夜回去主持大局了。
“传十二暗龙卫前来,”君长夜这么说着,却是摇了摇怀里的花如陌,那轻柔的动作看着,更像是哄睡一般,花如陌蹭了蹭君长夜的胸膛,缓缓睁开了眼睛。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爱睡,可是君长夜的怀里是如今唯一让她觉得安心和舒服的地方,也是她唯一能入睡的地方了。
等十二暗龙卫都到齐了,花如陌才完全清明了过来,她眨巴着眼睛,似乎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烟波亭的事情,她自然是听了一耳朵,可是一切结果都是君长夜的预料之中,她听听也就过了。
剩下的事情,又都是朝廷的政务,她懂的不多,自然没花心思,越发沉湎地入睡了。
凤璃国历代隶属于皇帝的龙卫,其实有分为明十二龙卫,和暗十二龙卫,明十二龙卫齐集各种本领的能人异士,擅武,擅文,擅医……是龙卫明面上的最优秀的力量,也是必要时候能够明面上展现出来的力量。
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曝光过的其实还有一支力量,暗十二龙卫,他们的本事就没有明十二龙卫那么复杂和庞博,他们只负责暗杀和情报,比起名十二龙卫的多才多艺,这暗十二龙卫更加地纯粹,也更加地可怕。
这一直都是一个秘密,可是此时君长夜居然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还要让他们来见花如陌,这份信任便是有了心理准备的林清和萧迟,都惊讶到了。
暗十二龙卫里九男三女,黑压压地跪了一地,原本安静站着的初晴都有些好奇地抬起眼睛,打量着这些人,在摘星楼里,她和暮烟就是负责情报,当然偶尔也免不了暗杀,这些人却是和她们的兴致撞上了。
她们多少知道龙卫的存在,却还真不知道暗十二龙卫的事情,君长夜这样让他们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暗十二龙卫听令,”君长夜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灼灼的目光,带着一种王者至尊的威压,即便是常年负责暗杀的十二龙卫,都不得不释放出常年积累的煞气和来对抗。
“龙卫听令!”他们出声应着,顶住这种压迫感,等着君长夜的下文。
“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主人就是花如陌,唯一的主人!”君长夜说着,将手上的一个青色玉扳指戴到了花如陌的手上,随即迎上了花如陌的目光,像是在说,以后我就把我的安全交给你了。
这种信任所代表的东西,就是花如陌也不免动容,君长夜既然这样相信她,愿意给她更为成熟的力量,那么她就愿意接受,她很高兴君长夜能够懂她,她并不想做男人羽翼下的小白鸽,小金丝雀,她要做那个能和君长夜并肩的苍鹰,能陪着君长夜一同遨游天际。
随着君长夜的话落,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到了花如陌身上,这样的信任,君长夜敢给,那么花如陌敢接受吗?
“好,”花如陌突然笑了起来,微笑的弧度并不大,可是勾起两个小酒窝却演绎出了一种极致的魅惑来,那笑容轻轻浅浅,妖娆妩媚,像是开在地狱里的神花,兼具神性和魔性两种完全不同的属性,可又诡异地让它们和谐起来。
“在院子里集合,我要看看你们的本事,够不够成为我花如陌的人!”
花如陌的话说得很慢,却带出一种强大的自信来,她身上的气势也毫不犹豫地释放开来,那种丝毫不输给君长夜的自信和凌厉。
那些暗龙卫虽然会绝对听从君长夜的命令,可是看着一个倚在君长夜怀里的小女人,若没有真本事是不能让他们真正地心服口服,长久下去,原本凌厉如尖刀的暗龙卫就会失去了它的锋利,成为一把钝刀的。
他们略有些神奇地看着这个疑似在说大话的女人,纷纷退出屋子,走到了院子里,既然花如陌想看,那么他们就让她看看暗龙卫的力量。
暗龙卫专用武器其实是匕首,匕首便捷轻便从来都是潜藏于暗处收割性命的利器,暗龙卫身上释放出浓烈的杀气,似乎想要将这个院子完全凌虐一般。
可是花如陌处于杀气中的花如陌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她的笑容一如既往,神态也悠闲极了,瞬间让他们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卖唱的戏子一般,这种被侮辱的感觉,他们几番强忍才没有上去教训一下花如陌,他们可是一直让外界忌惮,让皇家的骄傲的暗十二龙卫啊!
“初晴!”花如陌突然出声,她的声音也冷了下来,笑容也淡了下来,微微斜睨的眼神,像是在看废物一般,“去教训一下他们,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地暗卫!”
君长夜有些担心地牵住花如陌的手,没有人比他更知道暗龙卫的可怕和强大,他虽然从不曾看轻过花如陌身边的初晴,却也不觉得这样的小婢女能敌得过暗十二龙卫。
就是萧迟都有些担心起来,他犹豫着要不要出声阻止,可是对上初晴那自信和强大的眼神,就立马闭上了眼睛,他一直都知道初晴不是一般的女孩,能成为花如陌的左膀右臂自然有她出奇的地方。
可是每当他以为这就是真正的初晴的时候,初晴又展现出了她的另一面,让他不由自主就被她吸引了目光,夺了心神。
初晴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先是在一朵红色的花骨朵上插了几刀,然后才走到了十二龙卫之间。夜幕笼罩之中,虽然有几盏灯火,足够看得人的面孔,表情,可是初晴的周身,在极为短暂的时间内,发生着剧烈地变化。
明明人还在这里,却有一种消融在夜色,消失在原地的感觉,一个能和夜色完全融合的女子……
战斗徒然而发,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毫无预警的感觉,初晴变得不一样了,比起暗十二龙卫欲翻天的杀气,初晴的存在感变得极弱,像是不存在这个人一般,她的出手也变得极为简洁和凌厉起来。
十二龙卫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十二个人和人家一个小女人对打,着实有些欺负人的感觉,可是两招之后,他们就不敢这么认为了,武功路数并不见多么奇特,可是却有一种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感觉。
她那娇娇小小的个子,更像是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这一打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初晴就窜回了花如陌身侧,傲然站立,而那些暗龙卫似乎还莫名其妙得很。
“你们输了……”萧迟张着嘴巴,表情有点傻,他一直和初晴对打,那种正面的敌对,初晴越来越强,可是他还是略占一点上风,可是此时……他若在其中,他不认为自己能做得比这些暗龙卫好。
暗龙卫瞪大眼睛,明显不相信萧迟所说的,而这时初晴的手伸出,缓缓张开,十二块碎布迎风飘落,那些暗龙卫徒然而惊,他们低头发现自己胸口正心的位置破开了一个洞。
第一百七十七章 风华绝代
如果不是初晴把握着力道,如果这不是一场比试,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暗杀,他们便都死了,十二暗龙卫毫无例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暗杀,什么是暗杀,”花如陌眯着眼睛,开始说话,那懒懒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困意,她的确有些困了,可是她说的话,却越发地振聋发聩,越发地让他们汗颜……
“暗杀难道是让你们去和人比试?比招式花哨?比内力多少?”花如陌嗤笑一声,“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暗杀,我以为真正地暗杀就是用最直接的方法,最省的力量,取人性命。”
“你们以为自己身上的杀气很浓郁,很厉害,很得意吗?”花如陌的话响彻在庭院中,所有人都听得极为认真,就是君长夜也不例外,花如陌的想法,完全颠覆了他们既往的观念,
“这不是在黑夜中给自己点亮了一盏明灯,告诉别人我在这里,我来杀你了,你们还觉得你是暗杀杀手?”
“请主子教导!”十二龙卫的脸都红透了,从来没有的羞愧,可是他们还有一颗效忠的心,一颗想要强大上进的心,他们齐齐跪在了花如陌面前,便是曾经的君长夜都没有让他们这么心服口服过。
花如陌沉吟了一下,似乎真的在考量,她要不要收下这些人,而花如陌不要他们,那么他们的下场……
君长夜捏了捏花如陌的手,培养这些人,他可是花费了很大的代价,就这样弃了,便是他也觉得可惜,虽然他也相信花如陌答应了他,便可以为他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暗卫队伍。
“看在夜的面子上,我暂时收了你们,可若是不能跟上我的考核,那么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哪里还有地方让他们回去,退后便是死,这是他们成为龙卫的第一天起就知道的。
“暂时让初晴带着你们,我随时会过问你们的情况,”花如陌说完这些就将自己靠回君长夜怀里,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
“我们回房间睡,”君长夜看着花如陌的目光充满了怜惜,他倾身抱起花如陌,向着卧室的房间走去,将这些傻愣愣地人,留在了院子里,这些话不仅仅对于暗龙卫来说是金玉良言,就是对萧迟林清和君诚来说都是。
“晴姐姐,原来你这般厉害!”君诚眼中的光芒极为强盛,他对别的不敏感,可是对于武艺绝对是天才,他虽然一直觉得初晴很强,却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强大。
“还要多亏了主子的教导,”初晴没有说谎,花如陌以前不懂武功,可是她却总能给她们意见,甚至告诉她一些训练的理念,能今天的成果,花如陌功不可没的。
她初晴是暗杀之王,在这一点上,没有人能比得上她,可是在武功和正面敌对上,她的确比萧迟和君诚弱了一些,她明白自己的弱点,也一直在努力地改进着。
“嫂子好厉害!”君诚出自真心的赞叹,他们还不知道花如陌的身体内凝聚着一股先天内力,只等花如陌将这股内力炼化了,那么才是花如陌真正破茧成蝶的时候。
抱着花如陌的君长夜嘴角微微勾起,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那种为了花如陌而骄傲的愉悦,那种自己喜欢的人被认同的愉悦,让他心悦极了。
花如陌明显被君长夜这种情绪感染,原本因为楚心兰而郁结的心,也松快了一些,这一趟回程,改变的东西似乎不止一点了。
天才微微亮,君长夜就起身抱着酣睡的花如陌上了马车,一路向着久别的京城而去,他们如此珊珊而归,怕是让好些人久等了的。
护卫将马车保护得滴水不漏,走入城门,穿过市集,向着代表着皇权的紫禁城而去,宫中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可是此时的温暖的怀抱,却让那些记忆恍惚流转在无尽的时光之后,只有恍惚,没有了心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齐集在皇宫门口的大臣们齐齐跪拜在地上,迎接他们远征归来的皇,那声音一圈一圈地传了开去,昭示着君长夜的回归。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伟岸的绝美男子从里面跳了下来,他斜斜地睨了跪了满地的文武百官,没有说话,而是转过身,伸出双手将一个挺着肚子的绝美女子抱了下来。
花如陌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并没有被这样的阵势吓到,姿态慵懒而自然,却比漫天的日华还要耀眼。
“平身吧,”君长夜缓缓出声,带着一点性感的磁性,举手投足之间皆是身为皇者的强大和压迫。
文武百官站起身来,这才看清楚了君长夜身侧的女子,他们见过的,那个曾经在国宴上一曲震惊世人,折服藩国使者的宸妃,后来的镇宁王妃,如今……关于她和君长夜,君长曦之间故事,更是流传出了无数个版本,在民间流传着。
这样一个牵动两代帝王心的女人,被无数话本渲染出的神性和妖性,可即便是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次,都没有眼前来得震撼,让百官震慑,手段铁血无情的君长夜这样在众人面前,毫不犹豫展现出温柔的女子,便真的是这般模样。
即便怀了孩子,也不能损她一丝的风华,风华绝代,倾世美人都不足以形容,他们此时眼中的花如陌,君长夜弯下了身,一个铮铮傲骨的帝王弯下了腰,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了花如陌,一步一步向着象征着皇权的高台走去,向着世代帝王居住的龙泽宫而去。
君长夜抱着花如陌经过的地方,不管是朝臣也好,太监也好,宫女也罢,全部不自觉地跪拜下来,不敢看这样一对至尊至贵的贵人。
花如陌的眼睛眯了起来,渲染出点点的笑意,她高兴的不是这些人对她的叩拜和诚服,而是君长夜的直接和霸道,她其实很清楚,她的归来带来无数的争议和质疑。
可是君长夜却用这样直接而又霸道的方式,向世人展示他内心最直接的想法,展示他对花如陌超出他们所预计的宠爱,他将他和花如陌的情感直接暴露在阳光下。
然所有的非议和质疑都只能凝噎在他们自己的口中,不能说出,不敢说出,只要谁敢议论,无异于对君长夜皇权的质疑,君长夜如此用心,如此为她着想,才是让花如陌最为高兴的。
花如陌身上重新凝练了一种现代女子的洒脱和大方,君长夜让她住在龙泽宫,她怎么可能会选择假惺惺地拒绝呢,她从本心里就想要和君长夜一起,衣食起居都要一起。
如今,她又怎么会放不开了呢,这宫里,君长夜只有她一个女人,以后也不会有其他人,她独霸着君长夜又怎么了呢。
进入宫殿远离了百官的目光之后,花如陌对于君长夜自然是无比满意和高兴的,那时“失忆”期间卿卿我我惯了,花如陌和君长夜也没有觉得不对,花如陌奖励了君长夜一个吻,君长夜乘机加深罢了。
两个人亲昵了一阵,又只能放开,因为即便君长夜愿意,此时也不能把花如陌带到朝堂上,花如陌怀着孩子,他更舍不得让她操劳。
“乖乖在这里等我,”君长夜摸了摸花如陌的脸蛋,几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才款步离开,花如陌想着刚才君长夜那略微幽怨的眼神,觉得有些好笑,一贯强大自信的君长夜,对于她的事情,总是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内的紧张和敏感。
也是那两次的事情,让君长夜后怕后悔不已吧。
“请主子安,”龙泽宫里里里外外都是君长夜绝对相信的人,他们对着花如陌叩拜,这也是君长夜的意思,那就是花如陌也是这龙泽宫里的主人,需要他们绝对的忠臣。
“初晴,映星,冬梅,夏雨,你们以后就是我的贴身大宫女,宫里有不懂的规矩,多像这个嬷嬷请教吧。”
花如陌也不是苛责下人的人,她对于自己人向来宽和,对于外人也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态度,这对于忠臣于她,对她没有恶意地人来说,是顶顶的好事呢。
“奴婢是曾经伺候过陛下的万嬷嬷,”一个中年嬷嬷,身材高大,面色沉稳,态度恭谨地说着,她虽然比不上已经出宫养老的那个女人,可是对于君长夜来说也是有些恩情在的。
花如陌如今生产在即,自然是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嬷嬷在,君长夜才会放心,这才又让人将万嬷嬷请了回来。
花如陌惯会看人,自然也看出了这个万嬷嬷对于她的善意,虽然看起来严肃冷漠,可是这世上比起面慈心恶的人,那种面冷心热的人放倒更加难得和可信。
花如陌点了点头表示了对万嬷嬷的认可,再接着便是一个圆嘟嘟肉呼呼的大太监带着一种太监进来叩拜,花如陌之前在镇宁王很少看到太监,从前在皇宫的时候,接触比较的多也就是苏林那种无利不起早,见风使舵的太监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比肩之人
可是这个肉肉的太监,却给花如陌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肉归肉,可是五官俊秀,皮肤白皙,若不是一身太监的服装,花如陌真的会以为这就是一个比较爱吃的微胖界美男子而已啊。
“奴婢东福,见过娘娘,”花如陌刚刚回到宫中,只是作为曾经的镇宁王妃回到宫中而已,而她的身份还有待君长夜进一步的确定呢。
花如陌如今的荣宠已经无人质疑,可要让她成为凤璃国的皇后,只怕还是会有很多人质疑和反对,她虽然是曾经名正言顺的镇宁王妃,可是却也是众所周知宠冠后宫的宸妃。
而君长夜此时就在面对着百官的质疑和反对。
“陛下,花氏不仅曾经是南辰皇的宠妃,还被带走了这大半年,封为皇后,万万不可啊!”御史大夫的林老,也就是林清的父亲,他跪在地上,铮铮傲骨,宁折不弯的忠臣模样,看得君长夜心塞无比。
“启禀皇上,微臣赞同立王妃为皇后,王妃是陛下作为镇宁王的一品王妃,如今陛下是皇上,那么王妃自然也该是皇后才对。”
林清清雅的音色悠然响起,却是公然和他们家老爷子唱起了反调了,林老爷子梗了一脖子郁气,死命瞪着笑得越发从容的林清。
“微臣也如此认为,王妃巾帼不让须眉,跟随陛下出生入死,是天下唯一能和陛下比肩而立的女子,”萧迟刚刚被封了二品龙威将军,一身绛紫色的朝服,越发趁得他年轻有为,仪表堂堂了。
可是这是又有另外一位重量级的老臣发话了,
“不管是封为宸妃,还是皇贵妃,老臣都没有意见,可是一国皇后是要接受百官的朝拜的,万民的敬仰的,万万不能如此行事啊!”
慕容家的老将军也跪了下来,随着他跪下的还有众多的武将,文官以林御史牵头,武将唯慕容将军是瞻,与萧迟,林清等一众年轻的朝臣,两相对立。
花如陌的皇后之位,一下就被演绎成了新旧两代朝臣的博弈了。
而这时圆嘟嘟的东福从偏殿走上龙座,对着君长夜耳语了几句,原本脸色铁青也打算一意孤行的君长夜皱起了眉头,打断了下边势同水火的对峙。
“退朝吧,”留下这句话,君长夜铁青着脸色回去。
君长夜当然可以不顾他们意愿,强行立花如陌为皇后,可是他要的不仅仅是花如陌成为他的皇后,他还需要这些人认可他的皇后,只有这样对花如陌来说才是最好的。
龙泽宫是所有宫殿中最靠近前朝正殿的宫殿,君长夜没有可以瞒着花如陌,花如陌自然是知道了这里的情况了。
花如陌说,皇后之位,她并不在乎,会有一日,她会让所有人都求着她做这个皇后的,这样的话,也只有他的花如陌才说的出来。
他选择了妥协,不是对这些朝臣的妥协,而是对花如陌的妥协和赞同,合该如此才对,此时他若一意孤行,对于花如陌来说,才是委屈了的,这样想着,他回到龙泽宫之时,眉宇间的不郁也都尽皆散得干净。
而那些梗着脖子的老臣们,听说是花如陌让人劝下了君长夜,此时不免就有些郝涩起来,比起花如陌坦然识大体,他们如此针对倒是有些小人行径了。
“臭小子,什么时候能让老夫顺心一次!”林御史瞪着清雅悠然的林清,忍住想拍他脑袋的冲动,咬牙说着。
“本官不过就事论事罢了!”林清并不理会林御史的咋咋呼呼,说的话也越发诚恳,“我们虽为父子,可是在朝廷上却只是陛下的臣子。”
林御史怎么不知道,他就是觉得心中不忿,才忍不住出声罢了,他一直以为他最没有出息的断袖儿子,摇身一变成了君长夜幂下的龙卫之一,再摇身一变成为了统领百官的右丞相,左丞相花坤清身陷囹圄,他便是文官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如今也只有他仗着是他的父亲,敢公然和他对抗了。
儿子没出息了,他不高兴,可是一下子太有出息了,他同样不高兴,江山代有才人出,他这个做旧人的感觉不大好受啊!
“还有,您没有接触过王妃,不了解王妃的为人,又怎么可以质疑王妃呢?断章取义,以偏概全,林御史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林清对着他家老爷子摇了摇头,他以及众多的龙卫是真正被花如陌所折服,他十分赞同萧迟所说的,花如陌是这天下唯一能和他们主子比肩的人,没有之一。
“臭小子,怎么和你老子说话的,”林御史被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追着林清出去,就想让尝尝铁脚的味道,可是他怎么能比得林清的脚力,追了半天,却是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我们都老了啊!”慕容老将军看着气喘吁吁的林御史,如此说到,这话还真不是一般的应景啊!
“哼,你才老了,我可没老,我还得替先帝好好看着凤璃国呢,”林御史也不给慕容老将军好脸色,气呼呼地留下这句话,脚步矫健地离去。
“你说的是……”慕容将军没有料到林御史会这样说,心中途有所感,同样款步离去,那些孩子还太嫩了一些,还需要他们好好看着啊。
“主子的肚子也太大了些,不能整日睡着,也该活动活动才好生产,”万嬷嬷看着从入宫之后,就少有清醒地花如陌,有些忧心地说着。
“还有一个多月吧,”花如陌抬了抬眼皮,因为那返华丹的缘故,这孩子似乎被催熟了一些,估计会比预产期早上一个多月。
“哎,那更该好好走动走动了,初晴还扶着娘娘,身体好了,生产才会顺利些的,”她接生过不少贵人,这女人生孩子就相当于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儿,这日子越到后面,就越懒不得。
“诶,”初晴应了一声,说道孩子,便是最为淡定的初晴和映星都会担心不已,何况花如陌所说的提前生产,提前到什么时候,她们也都不好说,如今这样有经验的嬷嬷跟着,她们也能略略宽心些。
“我来就好,”君长夜从接回花如陌开始,对于她的饮食起居上的小事情,那是再顺手不过的了,穿衣喂饭暖床,简直就是十项全能,扶着走路再小意思不过了。
君长夜发话了,自然没人敢和他抢了,初晴和映星几个连续被闪了好几个月的眼睛,此时已经再淡然不过了,可是其他的宫人徒然看到煞神一般的君长夜变得如此体贴,那用目瞪口呆都不足以形容他们内心的震撼。
不过基本的职业操守还在,再惊讶也不敢做出出格的行为来,震撼之后,这种惊讶也转为了对花如陌更加地臣服而已了。
“我们去看看我娘吧,”花如陌轻声说着,眼中的情绪不可避免地低落了一些,她所的看便只是看着,楚心兰浑浑噩噩,醒过来之时,便求着别人杀她,还两次试图咬舌自尽,若非洛寒一路守着,只怕会出大问题。
“你说我娘能为我活下去吗?”
楚心兰被接入皇宫入住的是最靠近太医署的灵犀宫,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太医候着,宫女照看着,可是此时最大的问题,果然如洛寒所预料的,不是楚心兰的身体问题,而是她的精神问题。
她没有了求生的意志,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任何的刺激都能成为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是他们这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对于楚心兰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君长夜没有办法给花如陌确定的答案,因为他也不知道,他恍惚想起那个时候的莲妃,决绝和脆弱,活着对于她活着她们来说,已经不是期待,而是折磨了。
“夫人睡着了,”洛寒擦了擦额头的汗,从内室里走出来,眉头紧锁,便是他医术再好,可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女人来说,也无济于事。
这一点他没有说,可是同样作为医者的花如陌怎么会不知道,“我去守着,”
花如陌推门进去,只是往房间里瞧了一眼,眼圈便红透了。
“你要坚强点,这样娘才能坚强,”君长夜扶着花如陌,陪她守着,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种痛苦,没有失去的人是不知道的,想到这种痛苦又要加诸于花如陌身上,他就心疼得不行。
“你说的对,”花如陌忍住眼泪,缓缓靠近楚心兰,除了四肢,楚心兰身上的伤痕在强效的药膏下,已经淡了去,没有昨日那般触目惊心,可是却依旧刺得她眼睛到胸口都是疼的。
“我娘对我很好,有什么好的最先想到的都是我,”花如陌摸了摸楚心兰的脸颊,想起在花府中,她和楚心兰相依为命的日子。
什么丞相嫡女,世家千金,对于花如陌来说一点吸引力都还没有,根本比不上她在江湖上快活和逍遥,可是那里有生她爱她的楚心兰,那个柔柔弱弱却愿意用尽一切保护她的楚心兰。
第一百七十九章 摘星楼红牌
可是她到如今和楚心兰聚少离多,没有好好孝敬她,没能让她享清福,却让清清白白了一辈子的楚心兰,遭遇了这些事情,她果然是那个不祥之人,只会将祸患带给身边的人。
“不是你的错,”君长夜对视着花如陌,他了解花如陌,就如同了解自己一般,他的花如陌习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可是这只会让她更加地自责和难过而已。
楚心兰感觉到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感觉,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见她的陌儿了,肯定是她回光返照了,所以才看见了她的陌儿了,她也该无憾了才对。
“娘,娘,我是陌儿,我是你的陌儿啊!”花如陌没能再忍住,压抑了两日的泪水,终于在至亲的母亲面前落了下来,她很想很想楚心兰,从进宫开始就很想她了。
可是她命运波折,只有她远离楚心兰,疏离楚心兰,才能给他人一种楚心兰对她无足轻重的错觉,她以为这才是最好的,可是她低估了花如嫣的恶毒程度,低估了花坤清的无耻程度,会将发妻亲手送出去。
“陌儿……”楚心兰唤了一声,想伸手去摸一摸花如陌,却发现四肢无力,连最基本的碰触都没有办法,可是从刚刚醒来的那个模糊之后,她也知道了,这不是回光返照,这真的是她的陌儿。
“出去,你出去!”她没有脸见她的陌儿,她没有脸,她如今成了这般的肮脏丑陋的废人,只会拖累她的陌儿,只会让别人看不起她的。
“不要,我不出去,”花如陌从来没有违背过楚心兰的意志,她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再乖不过的女儿,因为她这一世的母亲和上一世的母亲不同,她是真心喜欢她的,所以她也喜欢她。
可是却没有想到如今要和她的母亲顶嘴,“娘亲,我是陌儿啊,你怎么可以让我出去,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花如陌泪如泉涌,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巴拉巴拉地掉个不停,楚心兰有些呆滞,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伤心的花如陌,可是为了花如陌她更不能活着了。
“让我死,让我死吧,陌儿求求你,求求你……”
“娘亲,你敢死,我就敢下去陪您,我和肚子里孩子,您的外孙一同下去陪您!”花如陌咬着嘴巴,看着楚心兰的眼中满满都是认真和坚决,她愿意这样的,她不愿意用她的死去威胁楚心兰,可是能怎么办,怎么办。
“那些人全死了,花坤清也关在牢里,所有欺负过您的人,都要下地狱去!”楚心兰终于有些从那强烈的求死意志中挣脱出来了一些,她有些愣愣的,因为太过黑暗的日子,她最开始的恨,到忘了恨。
如今花如陌的话勾起了她心灵深处一直不曾淡去的恨意,她恨花坤清,恨他将她送出去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他怎么能如此对她,她又怎么可能不恨呢。
“您死了,不就是仇者快亲者痛,你让陌儿如何能快活?”君长夜缓声说着,他的话语认真而充满了诚意,“我是陌儿的丈夫,您也是我的母亲,我会护着你们,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您了。”
楚心兰这才看到了君长夜,仪表堂堂,对着花如陌的爱意毫不掩饰,对于她也充满了敬意,没有鄙夷,没有因为她的不堪,而看不起她,看不起花如陌。
“哪个敢看不起您,我就杀了他!”君长夜说出了楚心兰最怕的担心,“我是凤璃国的皇帝君长夜,是您的女婿,我会护着您的。”
“娘,夜说的对,我们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您了,”花如陌收住眼泪,他们动了花如陌的逆鳞,就要承受她的报复,十倍百倍的报复!
“我要见他!”楚心兰这么说着,花如陌和君长夜都知道楚心兰要见的那个人是谁?除了花坤清不会有别人了,楚心兰是典型的古代仕女,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即便冷了心,冷了情,她还会记着自己是花坤清的妻子。
她**上所遭受的伤痛,都没有花坤清的抛弃伤她来得深。
“等您身体好些,我带你去,”花如陌也想见见花坤清。
“不,我现在就要去!”楚心兰眼中的恨意一下子弥漫开去,可是此时的花如陌只有高兴而欣慰了,只要还会恨,那么楚心兰就不会继续求死了。
“我答应见他,自然会让您见,您如今过去,便是话也说了几句,”花如陌摸着楚心兰清瘦的脸颊,很想时光倒流,回到楚心兰被抓走之前。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她心中突然恍惚一下,返华丹,返华丹,这个丹药给了她莫大的启发,如果还能炼制出这味药,那么楚心兰是不是可以重新站起来呢。
她突然低下头看向了无名指上的古朴戒指,她仔细回顾了那天发生的事情,所有意外的发生应该是来自这个戒指,戒指和地宫有关,地宫又是前朝皇帝的陵寝,那么莲妃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层他们所不知道的身份呢。
“娘,你知道我有医术的,你要相信我,相信我可以治好你,让你重新站起来的,”花如陌的话在楚心兰的心中点起一点微弱的星火,即使微弱可是,也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和理由。
“我听……你的,”楚心兰说完这句话,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花如陌为楚心兰掖好被角,然后才和君长夜离开。
而君长夜的龙辇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可是君长夜却没有抱着花如陌上去的意思,而是继续抱着她,这是要徒步走回龙泽宫去了。
花如陌也只是愣了一下,并没有劝阻君长夜的行为,她不用问都知道,外面是怎么说她的,祸国妖姬,还是红颜祸水,她想着她也不能白担了这个名,君长夜怎么宠她,她都该接受了才对。
“摘星楼里最近来了一个红牌,那魅惑的,就跟狐狸精转世一般,”
“哎哟,那眼神酥的……”
若说这京城里最大八卦,除了那个被皇帝以两城百姓性命相要挟而迎回宫中的花如陌之外,还有一个让京城的男人都激动不已的桃色新闻,
那就是摘星楼里来了一个倾世尤物,只是一个眼神,那被撩拨的可不是一个两个,很多人花了重金都只为能得到这个尤物一个眼神,一个笑脸罢了。
君长祺走在街上,对那些议论嗤之以鼻,不过不屑的同时,未免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毕竟君长夜心爱的女人可是和这样的风尘女子一起被人讨论呢。
不过,他马上就乐祸不起来了……
“那眼睛我瞧着倒是和摘星楼的曾经的当家暮烟姑娘很像啊,只是暮烟姑娘的眼睛冷冷清清,这个新来的红牌满是媚态就是了。”
这人说的高兴,完全没有发现君长祺脸色极为不善地站到了他的身后,那眼神带着凌厉的杀意,周围的人都吓得噤声,就是那个说的热闹的青年都越说越小声了。
“你……你是谁?怎么了……”他勉强咽了一下口水,差点被这诡异的气氛给吓噎住了。
“暮烟的名字也是能从你嘴巴里出来的吗?”君长祺的手背捏得咔咔响,可是这个青年依旧有些迷糊,暮烟的确是曾经的摘星楼楼主,是京城里最常被男人挂在嘴边的名字了,怎么他说就不行了呢。
君长祺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迁怒了,可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在别的男人嘴中听到暮烟的名字会那么难受,尤其如今还被和风尘女子相比较。
“是……是六王爷啊!”一个还算人魔狗样的公子从酒楼的一个位子上走了过来,他平时可是嚣张惯了的人,可是见了君长祺可不就都是乖乖的,便是见了他家老子都没有这样的。
“好些日子没有在摘星楼里看到您了,今天我做东请您去喝酒,您消消气,我这个朋友不会说话。”
之前莫名惹怒君长祺的那个青年和这个公子还算有些交情,要不然他也不会顶着君长祺如此可怕的气势,来为他说话了。
君长祺推开他们,转身出了酒楼,他自然不是因为这个富家公子几句话就消了气,可如今君长夜已经怀疑他了,他若是还自己制造把柄交给他,那就是他自己傻了,可是他不仅不傻,即便怒火攻心,可是理智上还是清明的。
摘星楼……哼,等他将暮烟扶上皇后的宝座,他看谁还敢嚼舌根!
可是不过惊鸿一瞥,他就呆滞住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像的不是他的暮烟,而是……另外一个女人!
他的脚步像是被黏在了地上一般,再也迈不开离去的步伐,鬼使神差的,他再次踏入了摘星楼,一如既往地雅致装潢,依旧莺莺燕燕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王……王爷,你可好久没来了呢,”暮烟走了之后,接替她的是一个年级稍长的姑娘,也曾经是摘星楼的管事,暮烟在的时候,多多少少也是见过君长祺的。
第一百八十章 君长夜的委屈
她心中为进了定远王府的暮烟不忿,一年不到,这定远王爷也和一般男子没有多少不同,重新踏入了这烟花之地,也是这般薄情寡性,喜新厌旧了,可惜了她们的楼主。
不管心中怎么腹诽,她脸上都是笑吟吟的地和君长祺行礼问候。
可是君长祺根本连看都没有看她,锁着眉头直接走上楼去,向着惊鸿一瞥的那个房间走去,他的身份在京城中除了君长夜,没有人能阻止他。
门被推开,君长祺只瞧着一个背影,红色的罗裙半解,凝脂如雪的皮肤像是一块上好的锦缎,诱惑着人抚摸上去,那女子微微侧着头,她应该是在换衣服,可是却被演绎出了无法言语的诱惑。
这是一个专为魅惑而生的女子,她十分了解男人的劣根性,她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资本,欲拒还迎,欲出还羞,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都是最好的,越难得到的才越珍惜,所谓……人性本贱!
“啊!”她似乎被粗鲁的推门声吓到了,半遮半掩的衣裳掉在了地上,满头的青丝因为惊呼的大动作,完全铺散开,正好将那裸、露身姿遮住了大部分,若隐若现之间,让屋外不少不小心惊鸿一瞥的人,鼻血狂飙。
而这个原本魅惑到极致的女子,因为脱了衣裳,也从一只倾世的狐狸精变成了一个受惊的小白兔,完全勾起了男人的保护欲。
这样的情况,便是一个太监也会被勾起**来,何况是来摘星楼的这些血气旺盛的男人们了。
可是这里面唯一没有反应的就是君长祺,他的目光极为冰冷,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动情之处,可是他的动作却像是一个极色而又饥渴的男人一般。
他一下子走近这个女子,从上而下地俯视着她,一只手抬起了她的小脸庞,然后就这样直勾勾地瞧着,天雷勾动地火,美男抱着美女,即便君长祺已经将门带上了,依旧不能阻止他们几乎冲破血管的沸腾歪思。
这双眼睛,和暮烟不像,却和那个女人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个女子在君长祺打量她的时候,她曼妙的四肢也顺势缠进了君长祺的怀里,似蹭非蹭,像是在无意识地释放自己的魅力。
“奴家……怕,”
“嘭!”一下门被君长祺带上,他以为她怕的是那些男人赤果的灼热目光。
然后,不过半个时辰,君长祺走出这个房间,然后将这个女子带走了……
原本要进行的风风火火的初夜拍卖会,就这样因为君长祺半路夭折了。
由此,君长祺的花名也传了出去了,不过人家是天家王爷,三妻六妾再正常不过了,平常百姓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了。
定远王府,经过几日的沉淀和思考的暮烟已经恢复了冷静,至少表面是这样的,该吃吃,该睡睡,一点没有因为君长祺归来却没有来看她而受到影响。
“夫人,你知道吗,今天王爷带回来了一个绝代尤物,京城里都传遍了呢,”那个想要攀高枝的丫头,刚从外面买东西回来,就忍不住来暮烟这里碎嘴了。
“放肆,王爷的事情岂是你能议论的,”
她还没有说多少,红儿就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同时她这话也顺便告诉暮烟,不要想太多,也不要问太多了,她不过是君长祺的一个女人,本就该谨守自己的本分。
出乎她们意料的是,暮烟像是没有听到她们的话一般,看着手中的话本,像是完全入了迷般。
红儿和那丫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了,暮烟若是多嘴问了,她们觉得暮烟管太多,可要是暮烟真的一句也不问,她们又觉得暮烟太过于冷清,又在心中为君长祺不值。
这不过是“疑人偷斧”的另类写照罢了,说到底她们从不曾站在暮烟的立场想过,她们都不是暮烟的人罢了。
可是暮烟真的不在乎吗,这一页不过百来字,她看了一下午也没能翻过去。
真正地君长祺回来了,那么煞自然就该回到属于他自己的位置上去,而君长祺也终于踏足了暮烟的院子了。
“王爷来了,”暮烟恍然抬起头,看着走近的君长祺,缓缓说着,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点不一般的温柔。
君长祺却是盯着暮烟的眸子瞧,不像,一点都不像,得出了这样结论的君长祺瞧瞧地松了一口气,他将暮烟拥入怀中,有些贪婪地汲取着暮烟身上的味道,那种能让他心安的味道。
可是暮烟的眉头却越锁越紧,暮烟的鼻子虽然比不上花如陌,能闻出数百的草药配方,可是却也比一般女子灵敏了好几倍。
幽幽的兰花香,这不是君长祺惯有的味道,他抱了另外一个人,又回来抱她吗,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住了,脸上的淡然面孔,也一瞬间被打破。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不好?”君长祺一下抱起暮烟向着内室走去,言语中满满都是担心。
“没,没事,只是孩子刚才一脚把我给踢疼了……”也幸好是孩子这一脚,将暮烟从几乎失态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孩子不乖,等他出来了,我帮你教训他,”君长祺并没有什么怀疑,他回到府中第一时间就是过来看暮烟,可见他对于暮烟和孩子的看重,而两个人也如同他所想的,已经将上次他离开前的那点不愉快完全忘记了。
“不……不要,”暮烟的脸色依旧有些不好,虚虚应了君长祺几句,就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睡去,而君长祺也知道怀孩子的辛苦,不疑其他,陪着暮烟睡了一会儿,他又起身离开了。
他本来还想给暮烟说一说带回的女子的事情,可是见了之后,他就将那个女人抛到脑后,等暮烟睡着了,他才想起,他想着不过是一个女子,一个棋子,暮烟不知道也无碍。
君长祺离开了许久之后,暮烟缓缓睁开了眼睛,两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告诉自己不要留恋,不要妄想,可是心却还是会痛。
御书房和龙泽宫很近,根本就不要坐龙辇,君长夜每日里天没亮就上朝去了,而花如陌则可以睡到天大亮了才醒来,因为楚心兰情况的好转,再加上身体的嗜睡,她一天有大半时候都是昏睡着的。
而君长夜堆积了许久的事物,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处理好的,所很多时候,他离开的时候,花如陌是睡着的,他夜里回来的时候,花如陌也是睡着的,而花如陌唯一作息还算正常的午餐都是到灵犀宫和楚心兰一起吃的。
所以回宫十多天了,君长夜觉得自己每日里都和花如陌在一起,可是却连面都没能见上的苦逼心情,怎么能不委屈呢。
花如陌醒着的时候,着实很忙,暗龙卫的训练,楚心兰的病情,以及一些宫里的事物,等她想起该想君长夜的时候,她就又困得进入梦乡了。
而这日,花如陌估计感受到来自君长夜熊熊的怨念,终于早醒了一些,虽然还是哈欠连连,却还是爬了起来。
“娘娘不多睡一会儿吗?”万嬷嬷搭着初晴服侍着花如陌起身,有些奇怪花如陌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花如陌撇撇嘴,她要是再不能陪着君长夜一下,他的怨念估计会更大。
而她觉得夜间偶尔醒来,对上那黑黝黝的眼睛,有种被盯上了的危险感,如今君长夜是不能对她如何,可是孩子再有一个月就要生了,她总不可能一直这么睡着吧。
防范于未然,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才是她花如陌一贯的行事风格呢。
“吩咐御膳房将早点煮精致一些,我到御书房和……陛下一起吃,”她习惯性出口就是夜了,可是到底入了宫,就入乡随俗吧。
等初晴和万嬷嬷战战兢兢扶着花如陌散步到了御书房的时候,君长夜还没能下朝呢,不过东福这个太监倒是提前回来了。
“早点我让御膳房准备了,东福你就不用忙活了,”御书房花如陌倒是鲜少过来,不是君长夜不肯让她来,而是她几乎可以说是睡死过去,不好过来了。
“还是娘娘您想的周到,陛下定然很开心,”东福笑眯眯地说着,肉嘟嘟的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伺候陛下的?”花如陌坐在一边的榻上,一边眯着眼睛,一边和东福说话,其实她也很关心她离开的这大半年,君长夜是怎么过的。
“奴婢从十二岁开始就伺候陛下了,之前陛下有吩咐,我去了江南一趟,所以您没能见到奴婢。”东福看花如陌语气自然,像是和朋友在聊天一般,这种感觉确实鲜少有的,他一开话茬就忍不住多说几句。
“我们陛下小的时候最勤奋不过了,太傅布置作业,我们陛下一定最早完成,偶尔……还会要求太傅多布置一些作业,让他写呢……”
五岁之前的君长夜是宫中的宠儿,先帝宠着,莲妃疼着,而他又是那么的精致和聪慧,没有人能不喜欢他的,可是命运这种东西就是这么不好说,短短时间,就能将一个人,不,一个孩子,从天堂拉回现实,逼着他向地狱沉沦。
第一百八十一章 特别爱好
“陛下现在也很爱批改奏折呢,以前一段时间还嫌弃玉案上的奏折太少,把朝臣都骂了一顿……”
“哈哈哈,”花如陌放声笑了出来,她还真不知道君长夜小的时候是个学霸不说,如今还是个工作狂呢。
其实也就东福这个一直伺候的老人,敢和花如陌说这些,其他人是万万不敢说任何君长夜的舌根的,主要是君长夜之前在京城里塑造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让人觉得只要稍稍惹怒了他,定然会横尸当场。
“东福说了什么,你笑这么开心?”君长夜从前庭回来,本来想直接回龙泽宫看看花如陌,却不想听伺候的太监禀报,她已经到御书房等着他了呢。
“在说你以前的趣事儿呢,”花如陌转过头,看着君长夜,原本迷迷糊糊的眼睛里此时完全清明,看着君长夜的时候,更是出奇的明亮。
“哦,朕以前有什么趣事能让东福说道的呢,”君长夜凉凉地斜了东福一眼,一把抱过花如陌向着御书房的偏殿而去,而万嬷嬷们也吩咐人将膳食端上来,如今的花如陌可万万饿不得的啊!
“说夜你厉害呢,小时候那么勤奋,如今还喜欢批奏折,”
这个爱好诡异是诡异了点,可是却很有明君的潜质啊,想来当初先帝意属君长夜也并非全是出于对莲妃的情感,对他的喜爱,而是认同他的本事,知道他可以治理好江山。
“来,将这个喝了,”君长夜将一杯牛奶放到花如陌面前,看着她咕噜咕噜喝下,花如陌吃的不多,可是只要他喂,就定然会比平时多吃一些,所以他只要赶上了花如陌用膳,都会很自觉就给花如陌夹菜,喂食。
他做习惯了,这些伺候的人不习惯也得试着习惯了。
“不过是宫中,太过清冷了,”他不处理政务又要做什么呢,他不是没有想过去宠幸别的女人,来忘记花如陌,可是没有办法,他不甘心,不敢越过那条线,他知道只要过了那条线,那么他和花如陌之间才是真的不可能的。
所以漫漫长夜,他只能讲自己埋在政务之中,让时间过得快一些,更快一些。
“你回来,就好了……”天知道他最近多想多长出几个三头六臂来,将政务早早处理好,他好能敢回去,在花如陌睡前与她多说两句话呢。
花如陌眨了一下眼睛,懂了君长夜的意思,投桃报李,花如陌将一个小包子,送到君长夜的嘴边,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这平平常常的早饭也能吃出一屋子的甜蜜来。
花如陌也懒得从御书房回龙泽宫去,她让人在御书房的偏殿里清理出一个她可以看书,还可以休憩的房间来。
冬日的阳光散漫无比,落在花如陌的身上,没有多久,她就又睡着了,可能是因为离君长夜更近了些,她睡得更加香甜了一点。
而君长夜更是时不时出来动作,每每都要到这个偏殿来瞧一瞧花如陌,好像看一眼她,他就能获得力量,将处理政务的疲惫都洗去了一般。
而今日的朝臣们也都觉得君长夜一改前几日阴郁得随时都要杀人的气息,变得好说话极了,再一打听,原来早上王妃陪着他们陛下吃了早点。
被君长夜低压气息折磨得欲死欲仙的朝臣们,通通为花如陌点赞,一定一定要每日都陪他们陛下吃饭啊!
“主子,这是暗龙卫们训练的成果,”初晴将一份手札交给花如陌,是一号传过来的训练成果,一号也是曾经的龙一,他能保住一号的位置,这些日子可没有一点放松的时候。
花如陌让他们没七天一个考核,每一个月一个考核,想要保住自己位置,就必须必其他人强大,他们是负责暗杀的龙卫,那么自然是谁的能力强,谁的地位高了,这样的竞争机制,让他们随时保持危机感,一个杀手若是连基本的危机感都没有,根本就不是什么合格的杀手。
十二龙卫重新排序之后,变动并不大,至少如今的一号到五号,还是曾经的那龙一到龙五,不过花如陌并不在乎这些,她如今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成为她手上一支强大的力量,暗龙卫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按照我之前教你们的方法,让他们在三个月之内,将暗龙卫所掌握的情报网全部梳理一遍,想要凤璃国铁通一片,就要最大限度地将那些卧底给揪出来。”
花如陌又和初晴说了好一会儿,初晴才领命离去,如今近身伺候花如陌的主要是夏雨和冬梅,她宫里宫外地跑,而映星又要一直看着楚心兰,所以只要她在的时候,她都会亲力亲为地伺候花如陌。
等到晌午的时候,君长夜就过来陪着花如陌一同前去灵犀宫,楚心兰开始恢复求生意志之后,身体的机能都慢慢恢复起来,而花如陌之前让人去打制的轮椅也造好了。
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楚心兰就算是没病都会郁闷出病来了,有了这个轮椅就好许多了,可以让人推着她到园子里散散步,看看风景。
“陌儿和夜儿来了,”楚心兰苍白的脸色浮起一抹笑意,带着点难得的温柔,可是花如陌已经很高兴了,楚心兰能对她笑,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娘,待会儿我们陪您出去散散步,”说着花如陌让人将轮椅推进来,又将楚心兰抱到轮椅上,她躺了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下床来,她的眼睛突然就湿了。
“娘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楚心兰犹犹豫豫地说着,就算是本来没听懂楚心兰意思的花如陌,看她如此神态也是懂得了。
“也好,”花如陌点了点头,和君长夜对视了一下,然后又和往常一样,陪着楚心兰一起吃饭。
花坤清原本被关在京城的大狱里,那日一起被弄进来的朝臣也听多的,可是扁的扁,罚的罚,原本满满当当的牢房,也恢复了正常的数目,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动静。
便是一开始要审问,后来都没有了,他以为是忌惮这花如陌如今宠妃的身份,或者忌惮他花家的威名,总之他被关得很郁闷,却也没有吃过什么苦头罢了。
可是他错了,他突然被人从牢里放出,却不是放他回家,而是往皇宫的方向而去,他以为是去见君长夜,或者见花如陌的,却没有人没见着,他进了宫里的暗牢,舒服的放养没有了,满满当当的刑罚,比每日的三餐还要准时。
他也想清楚了,他们就是要折磨他,他们不弄死他,就是为了折磨他而已,而天下间能如此处心积虑想要折磨他,而又有能力有权力的,他思来想去也只有君长夜和花如陌了。
他原本还嚷嚷着让花如陌来见他,可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牢狱之苦的花坤清,很快就屈服在这些酷刑之下了,他那里还敢叫嚣,他只能告诉自己,不管受多少苦,他都死不就是了,那么所有的仇都记着,等他翻身的时候,他要一点不落地全还给他们!
“老爷,老爷你救救我,救救我……”这个沙哑而刺耳的女声有些熟悉,却是跟着他一同抓来的柴若蓉,因为男女是分开关的,所以每日只有受刑的时候,他们才能看到彼此。
花坤清神色冰冷,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冷漠之极,如今的他恨死了柴若蓉,若非她愚不可及,他怎么会有把柄让君长夜对付他的,还有楚心兰,若非因为花如嫣天花乱坠的空头承诺,他又怎么会把发妻送出去。
即便如今身陷囹圄,他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反省,他依旧习惯将错误归结给别人,错的都是别人,他花坤清怎么会错!
“轱辘轱辘”,轮椅转动的声音远远传来,君长夜扶着花如陌,夏雨和映星推着楚心兰,楚心兰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宫裙,外面裹着一件白色的狐裘,她的神色冰冷漠然,带着一种病态的冷淡。
惨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点活人的血色,花如陌精心地养了她这么多天,也只是将楚心兰的精神气儿养好了一点,想要让她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怕还需要调养个几年的时间。
花如陌和君长夜在前,楚心兰正好埋在他们的阴影之中,花坤清乍一看,知道他们的身后有人,可是却无法知晓那个人到底是谁?而他的心神又马上被花如陌和君长夜给吸引了。
“陛下,陛下,您饶了我吧,陌儿,你救救我,救救花府,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你的父亲啊!”花坤清认清楚人之后,立马就激动了起来,他可从来没有叫过花如陌“陌儿”这样的昵称,他开口闭口都是孽畜,都是疏离的呢。
“父亲?”花如陌并没有什么动容的情绪,她看着花坤清那张神似苏父的脸,心中没有任何一点波澜,她曾经也渴望过花坤清能对她好,不需要怎么掏心掏肺只要有他对花如嫣的一半,她都是知足而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