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7.第967章 967 三日守候
雨果原本以为，这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日出之前”这个剧本根本没有公司会愿意砸钱投资。不是雨果妄自菲薄，而是事实。
在穿越之前，“日出之前”寻求投资的路程就是漫长而遥远，而作品完成之后，上映的过程也是艰辛异常，除了艺术院线之外，几乎没有影院愿意播放这部电影，即使是在艺术院线，播放的银幕数量也少得可怜，结果“日出之前”断断续续地上映了四周，就草草下线了。
从这里就可以窥见，这部电影在北美问世的艰辛历程了。
后来，还是得益于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老传统，电影上映之后虽然时间有限、院线有限，但依旧取得了五百万美元的票房成绩，投入录像带市场之后，逐渐得到了应有的认可，这才成就了续集的出现，也成就了这个经典的爱情三部曲。
所以，从客观角度来说，“日出之前”无论是到了哪一个公司、哪一个制片人手里，估计都会难产，即使编剧是雨果，也不会有太大改变。制片公司想要利用雨果来挣钱，却不是想要帮助雨果实现那“虚无缥缈的、根本不靠谱的”编剧才华。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投资两百五十万美元，也衅片公司会考虑考虑，比如说他们投资“日出之前”，然后作为交换，雨果出演他们的一部作品；再比如说，“日出之前”交给他们制作，但相对的，雨果就必须降低片酬出演某部作品……
不管如何，雨果一直都以为，“日出之前”要寻找到投资商，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实现的事。
所以，当大卫-格芬如此干脆利落地就答应下来时，雨果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意外加上意外。
其实，大卫能够点头，这也是天时地利人和的问题。
一方面来说，目前梦工厂正在筹备，也许“日出之前”就可以成为梦工厂第一批投资制作的作品之一，本来梦工厂就是打着独立制片厂的名头，在前期，比起挣钱来说，把名声树立起来才是重中之重，选择雨果，选择“日出之前”，可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另一方面则是大卫-格芬的原因，大卫一直就对雨果欣赏不已，错过了“夜访吸血鬼”，没有想到合作机会如此快就到来，更何况，大卫对于“日出之前”的这个创意也是赞赏不已，他能够点头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最重要的是，仅仅投资两百五十万。
大卫心中可是有一笔账的，“生死时速”之后，现在雨果的片酬已经飚到了一千五百万美元，不久之前甚至有传闻说环球影业要砸两千万美元让雨果来出演“未来水世界”。两千万，这可是打破整个好莱坞片酬结构的一个数字，虽然目前只是传闻，做不得准，但依旧可以看出雨果现在在好莱坞的身价。
但雨果却选择忽略了那些电影，而专注在“日出之前”上。大卫就可以看出雨果对这个剧本的重视了，两百五十万换来雨果的编剧处女作，另外还可以附加雨果的好感和友谊——从雨果处理经纪人的事情就可以看出，雨果的友谊价值千金。如此便宜的交易，大卫简直都要乐开怀了。
综合来看，雨果选择了大卫，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于是，“日出之前”就寻找到了投资者，还找到了一个大牌制作人——大卫承诺，他愿意亲自担任电影的制作人。
整个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不过从此也可以看出，如今声势正隆的事业再加上逐渐扩展开来的人脉枝桠，雨果在好莱坞确实是走上了轨道。
回到家时，居然还不到十点，这时间实在是太早了。
约瑟夫和里克、亨利还在公司商谈应该如何利用今晚雨果和大卫的会面去掌握更多的主动，查理兹、亚历克斯两个人和卡尔去参加一场“名利场”为即将到来的纽约时装周预热的晚宴，福金估计和乐队成员还在酒吧没有回来，所以，雨果到家时，看到三楼、四楼都是一片黑压压的，倒是二楼恩斯特的灯还依旧亮着。
看着二楼那昏黄的灯光，雨果不由有些感叹。平时这个时候，恩斯特一般都已经休息了，但今天却没有，显然，就是在等待他回来的消息。
其实约了大卫见面之后，雨果就主动邀请恩斯特一起前往，虽然剧本动笔的是雨果，但恩斯特的功劳绝对不会少，而且雨果也知道，恩斯特始终对于编剧生活留有遗憾、留有迷恋。可是没有想到，恩斯特居然拒绝了，厉声谴责了雨果，看起来还很生气的模样。但是现在……
雨果站在楼下，脑海里在思考着，也许恩斯特太过固执了，也许恩斯特还是顾及自己的面子，也许以这种方式回到好莱坞视线里不是恩斯特想要的，也许恩斯特也知道现在不是他的时代了……越是如此，雨果就越发觉得心有戚戚然，因为好莱坞始终没有给这位伟大的编剧一个真正的认可。
雨果决定，他要到二楼去和恩斯特说说今晚的事，不过估计恩斯特肯定口是心非，一方面责备他吃饱没事干，但另一方面又期待着他能够多说一点。想到这里，雨果嘴角勾勒起一抹笑容，固执的老人就像是孩子一样。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蹿出了一个黑影，直接就朝雨果扑了过来，这把雨果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挥起了拳头，结果来人还没有来得及扑到雨果身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他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喊着疼，连忙解释到，“雨果，雨果，我不是坏人，我是一名编剧，编剧！我是有剧本想要让你看看的！”
雨果皱起了眉头往前看了看，借着稀疏的月光看清楚了来人，但显然，这是一张陌生脸孔，他绝对不认识。雨果并没有放松警惕，依旧是握紧了拳头，戒备地看着对方。经历过休斯顿事件之后，雨果也意识到他现在是公众人物，永远都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出现，所以他必须更加小心才行。
对方终于缓过神来了，站立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往前走了两步，整个人暴露在了月光之下。眼前是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人，头发整整齐齐地梳了一个二八开，一身西装服服帖帖，虽然在夜色之中看不太清楚剪裁和布料，但整体看起来却十分正式，显然是经过精心准备的。他的手里的确是拿着一个厚厚的剧本。
“雨果，嘿，嘿，放轻松，我真的没有恶意，刚才是我莽撞了，抱歉。”男人连忙解释到，同时还露出了笑容，试图用幽默打趣的方式去缓和气氛，可惜效果一般，这让他有些尴尬，他紧张地摸了摸头发，让头发更加伏贴，似乎在害怕头发凌乱就有辱斯文一般，“我在这里等了三天，终于等到你了，所以有些急切，我想你能够谅解的吧。”
雨果有些莫不清楚对方，这个男人一开始急切而莽撞，随后冷静下来之后又试图保持自己的绅士风度——这两个行为有些矛盾，而他在开口说话之后又想要表达自己的幽默和从容，可惜这种类型的玩笑话放在陌生人之间——特别还是刚刚出现了一点小意外、小误会的陌生人之间，就显得有些不合适了，反而让对方看起来有些高傲。
但雨果也不是咄咄逼人的类型，所以他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没事，我没事。”然后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抱歉我刚才提前动手了，对不起。”
“你的手劲真不小。”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依旧用轻松的语气调侃到，说完之后，他也不管雨果的反应，自顾自地拍了拍脑门，“抱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道格拉斯-赫斯拉（Douglas。Hessla），一名编剧。”
雨果礼貌地说了一句“很高兴认识你”，但他却没有继续在这里社交的打算，对方就是一个突然窜出来的陌生人，他不认为两个人之间可以产生话题。可是雨果才迈出了一步，还来不及说出告辞的话，对方又直接拦住了雨果的去路，连忙说到，“我手里现在有一个剧本，是一个鸿篇巨著，比起‘公民凯恩’来说都毫不逊色，如果你能够出演这个剧本，绝对是一次巨大的突破。”
雨果此时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个叫做道格拉斯的编剧是想要走自己的路子，寻找到投资剧本的人，这让雨果想起了今天晚上自己的经历，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只是，现在道格拉斯是卖方市场，而他才是买方市场，但为什么道格拉斯的语气反而是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就好像在说：能够出演这个剧本是你的荣幸。
“抱歉，我不感兴趣。”雨果还是礼貌地摇了摇头，他近期之内的确没有接其他剧本的打算。
可是道格拉斯却锲而不舍——这一点从他在这里守候了三天就知道了，过去三天时间里荣耀至死一直都在忙于宣传，两个晚上没有回来，昨天晚上则是到了今天凌晨三点才到家的。
道格拉斯又再次拦住了雨果往旁边转移的步伐，“相信我，你绝对会因为这个剧本而震撼的，这是一个融合了时代、科技、历史、自然、人类等多方面的恢弘剧本，角色的突破更是前所未有！你会为这个剧本而倾倒的！”
968.第968章 968 扑街编剧
雨果觉得有些荒谬，有些好笑，但也有些感叹。
其实雨果没有义务去阅读道格拉斯的剧本，因为他们素未相识，而且他也不是专业的制片人，但是他却可以体谅道格拉斯的迫切和着急，就好像当初金酸莓奖之后，他也差不多，只要是试镜的机会，他都愿意去尝试一下，即使明知道自己不是最合适的，即使明知道成功几率十分小，但他还是想要竭尽全力去搏一搏。
在好莱坞，人们都说，随便扔一块砖头就可以砸出三、五个演员出来，这里的竞争实在太过激烈了，如果不把握一切可能性，也许就永远都找不到成功的机会。机会，很多时候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就好像雨果今晚和大卫的交谈，如果大卫拒绝，那么雨果也肯定要想尽办法去说服大卫，又或者是其他制片公司。这是一个道理。
不过，雨果没有义务去实现道格拉斯的“梦想”，因为他只是一名演员，而且他们只是陌生人。不可能随便一个陌生人走上前要求雨果阅读他们的剧本，雨果都点头答应，这是制片公司的工作，不是他的。
所以，按道理来说，雨果是可以直接离开的。但今天显然有些特殊。
雨果刚刚经历过把剧本交给别人审核的忐忑，虽然大卫根本没有阅读“日出之前”就点头答应了，但那种紧张的感觉还是十分清晰；而道格拉斯也是雨果遇到的第一个主动送剧本上门的编剧，这对于雨果来说是一件新鲜事。
只是，道格拉斯对剧本的描述着实是充满了喜感，一部“融合了时代、科技、历史、自然、人类等多方面的恢弘剧本”，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剧本，不伦不类。剧本并不是说越复杂就越优秀的，许多优秀的剧本其实只有一条主线而已，剧中人物关系也不见得多么复杂，剧本的优秀还是体现在于角色的勾勒、对话的内涵以及主题的深入。
所以，看着眼前坚定而充满渴望的道格拉斯，这一次雨果并没有再次拒绝，也没有绕开，而是哭笑不得地说到，“你是认真的？又是历史又是科技，又是自然又是时代？”
雨果原本以为道格拉斯只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而随口编造出来的，可不想道格拉斯却一脸认真地开口说到，“我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道格拉斯迫切地把手里剧本拿了起来，然后左手放在剧本的封面上，彷佛在感受着封面底下的内容一般，“这个故事我写了十年，整整十年，为了创作这个剧本我阅读了无数书籍，从历史到文学，从科学到心理学，相信我，我对这个剧本有绝对的自信，我相信这是一个比‘公民凯恩’还要出色、还要大胆的剧本，这将会开创一个不可思议的辉煌年代。”
雨果瞠目结舌。
雨果忽然就觉得道格拉斯应该去做传。销之类的，他完全就是画饼高手，说出一大堆不靠谱的惊世言论，让人们不由自主被吸引：是的，雨果好奇了，他好奇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剧本，居然能够配得上如此名号。
在1994年之后的二十年历史长河之中，有这样划时代的作品吗？雨果的答案是没有。虽然说“泰坦尼克号”带来了大片时代，“阿凡达”让3D眼镜成为狂潮，“魔戒”三部曲达到了史诗巨作的巅峰，“芝加哥”成就了歌舞片的第二个辉煌……但是这些作品都没有达到“划时代”的高度。
事实上，经历了九十年代的黄金年代，好莱坞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虽然票房是在不断刷新记录，但整个电影工业却是在原地踏步的。不仅因为电影产业面临越来越多的挑战，电影院不再是人们的唯一娱乐方式；也因为电影产业的发展陷入了瓶颈，从欧洲到美国，从日本到南美，在电影创作方面都遇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作瓶颈。
所以，在接下来的二十年长河之中，始终都没有能够超越1994年的辉煌。
那么，道格拉斯显然就是正在卖瓜的王婆，可是他的瓜到底有几斤几两，又是什么成色，能够让道格拉斯说得如此天花乱坠，雨果不由就好奇起来了。
雨果伸手接过了剧本，这让道格拉斯骄傲地抬起了头颅，单纯从他的语气和姿势来看，显然他对自己的作品有绝对的自信。雨果看了看手中的剧本，包装十分精美，完全就是硬皮精装的封面，整个剧本至少有两百页的模样，十分厚重，单纯从分量来说应该是“乱世佳人”的水准。
“那么，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旷世巨作交给制片公司呢？”雨果走到了一楼的路灯底下，打算现场翻阅两下，如果有价值，再带回去仔细阅读。“你知道，我只是一名演员。”
“他们不懂得艺术，他们只知道挣钱，让他们看这个剧本，只是侮辱了我的才华。”道格拉斯义愤填膺地说到，这让雨果多看了他一眼：旷世巨作，却是纯粹艺术，不涉及商业？难怪他把自己拿来和“公民凯恩”相比较了。
所有人都知道，“公民凯恩”当初推出之后，绝对是划时代的作品，引发了影评人们的热烈讨论，奥逊-威尔斯自恃甚高，认为自己拍摄出了一部足以名垂千古的作品，所以十分得意十分高傲。但他的高傲却引发了人们的逆反心理，而当时观众们根本无法欣赏出“公民凯恩”的优秀之处。于是，当时还是由观众组成的评审团进行投票的奥斯卡，无视了“公民凯恩”这部佳作，成为了奥斯卡历史上最大的遗憾之一，从而也促进了之后专业评审团的建立。
从客观角度来说，“公民凯恩”完成度也就是七十分，说不上是满分的绝对经典。这部作品的出色是在于年轻的奥逊在拍摄技巧的运用和内容形式的使用上都彰显了独特新颖性，开创了现代电影的丰碑。
难道说这个剧本也是如此？雨果脑海里唯一的概念就是：这是3D作品吗？
翻开了剧本，雨果简单阅读了一下，可是才不过看了几行字，他就觉得有些奇怪了，不由就迟疑地跳过几行，再阅读了一下，结果疑惑反而更大了，他愣了愣，抬起头看向了一脸傲气的道格拉斯，“先生，你的开篇……难道不是‘乱世佳人’的开篇吗？”雨果-兰开斯特是古典文学专业毕业的，所以他对于这些经典佳作可以说是十分了解。
道格拉斯听到这句话，却一点也不在意，理所当然地说到，“是的，我借鉴了那种写法，然后经过自我加工，注入了我的色彩。这有什么奇怪的？要知道，天下所有艺术都是相通的……”
这句话雨果没有办法反驳，有人曾说天下文章一大抄，其实在艺术创作过程中借鉴是十分正常的，但是借鉴和抄袭的差别就在于，是否有作者的个人思路、个人理解、个人观点，那么即使是相似的一个段落，放在不同的文章里，也会呈现出不同的效果。
但问题是，雨果觉得刚才的开篇，好像是原封不动的照搬“乱世佳人”，不是借鉴，而是抄袭。
看着眼前自信满满的道格拉斯，雨果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随意往后翻了翻，再次阅读起来，可是很快，雨果就又抬起头来了，“先生，这是‘傲慢与偏见’里的片段，不是吗？”
“不要脸的人，绝不能低估了其不要脸的程度……”雨果看到这句话就立刻回想起来了，这是他在“傲慢与偏见”里印象十分深刻的几个场景之一，不想居然在这个剧本里看到了。雨果诧异地抬起头来。
“是，我一向十分喜欢简-奥斯汀的著作，所以在人物设定方面我进行了借鉴……”道格拉斯依旧风度翩翩地解释到，可很快就被雨果打断了。
“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这是‘基督山伯爵’的原话！上帝。”雨果不敢相信地说到，可是看道格拉斯还要辩驳，雨果怒极反笑，“先生，我是古典文学专业毕业的，不要告诉我，这只是借鉴。”说完之后，雨果随后又翻了翻，“嘿，这不是‘星球大战’的片段吗？哦，我看到了科技的部分，相信乔治-卢卡斯会十分喜欢‘黑武士’的这个设定……”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雨果手里的剧本就好像是一个打满补丁的华丽桌布，表面看上去精美细致，但仔细打量之后才发现，原来根本就是一块窗帘一块衣服扯过来缝制而成的。这个剧本不叫做剧本，仅仅只是无数本经典佳作的故事片段串联起来的抄本而已。
如果说道格拉斯能够想出一个完美的主线，把这些故事全部都串联起来，那还算是“再创作”，至少可以说他是花费心思的；但显然他没有，他只是单纯而割裂地把各个片段拼凑起来罢了。这……这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嘿，你！”道格拉斯似乎被雨果戳到了痛处，立刻就暴躁起来，“你可以不喜欢我的剧本，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创作！”
“你可以坚持这是你的创作，但你不能侮辱那些伟大的著作！”雨果也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也许你可以拍摄一部‘爱丽丝梦游仙境’，就当做那一个个故事都是梦境，这还更有说服力。至于鸿篇巨著，那还是留给那些伟大的作家们吧。”
一句话说的道格拉斯脸部涨红不已，显然是恼羞成怒了，他用力地将剧本从雨果手中抢了回来，然后胸口就好像风箱一般不断起伏着，“你……你这个不懂得欣赏的家伙，我一定会找到懂得阅读这部伟大著作的知音，一定……”
969.第969章 969 独立导演
看着道格拉斯气呼呼转身就走的身影，雨果觉得很有意思。
从刚才短暂的交谈可以看得出来，道格拉斯是一个十分高傲的人，而且他也十分又自信，一般来说，这样的人被质疑了，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妥协的，势必会据理力争；但是他没有。这着实令人玩味，是因为他不屑争论呢？还是因为他自己也心虚，知道自己的作品并不是那么“恢弘”？
道格拉斯-赫斯拉……雨果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却发现脑海里并没有相对应的形象浮现，那么说明他并没有冤枉天才，至少在未来二十年时间里，并没有这样一位传世导演横空出世。
其实类似于道格拉斯这样东拼西凑的电影不是没有，电影产业本来就是信奉“娱乐至死”，各大制片公司会竭尽全力挖掘任何一部电影的剩余价值。未来不仅出现了类似于“惊声尖笑（Scary。Movie）”系列这样的大拼盘电影，大受欢迎；还出现了类似于“暮色大电影（Vampires。Suck）”、“灾难大电影（Disaster。Movie）”这样的恶搞电影。
如果道格拉斯是有意而为之，这样的剧本其实还是会有厂商看中的；但偏偏道格拉斯把剧本说成是史诗巨作，这就显得讽刺意味十足了。
再想想道格拉斯手中那一本包装精美的剧本，雨果的笑容就不由上扬了起来：好莱坞果然是一片充满无数神奇的土地。
雨果转身走上楼，到二楼时敲了敲门，可是房间里却没有第一时间传出声音，雨果犹豫了一下，又敲了敲门，恩斯特那暴躁的声音接着就传来了，“你知道现在几点吗？如果不是火灾或者地震，你最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恩斯特就打开了房间门。
雨果上下打量了一下，恩斯特此时穿着整齐，根本就没有更换睡衣，不过他也没有戳穿恩斯特的想法，而是一脸诚恳地说到，“没有，我只是想告诉你，剧本找到投资人了，也找到制作人和演员了，进展一切都很顺利。我觉得，也许你会感兴趣。”
“切，那是你的剧本，关我什么事，我一点也不好奇。”恩斯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但是却没有关门，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结果他还是抬起头瞪了雨果一眼，“你还不上楼去休息，在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打扰老人家休息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吗？”
雨果轻笑了起来，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状，“抱歉，我的失误，那么，晚安！”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这下恩斯特顿时就着急了，看着雨果离开的背影，想要提问，但却又找不到台阶，这让他站在门口很是纠结。
雨果察觉到了恩斯特没有像平常一样立刻关门，他就知道了情况，但雨果却没有第一时间转身，而是楼梯走了一半，几乎就要消失在恩斯特视线里时，这才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彷佛是不经意地提起一般，“哦，对了！”
恩斯特直接被吓了一跳，慌乱之下直接就把房间门关了起来，惹得雨果站在台阶上目瞪口呆：这不是他计划中的反应来着……但是看到恩斯特慌张地关门，雨果还是被愉悦到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制作人是大卫-格芬。其他的，就没有事了。”雨果对着紧闭的大门喊到，说完之后，这才再次迈开步伐，回到了楼上。
恩斯特站在房间门的背后，细细地嘟囔着，“大卫-格芬，大卫-格芬……这小子还算有眼光，找对了人。不过，格芬又不擅长制作电影，最好他不要胡乱插手……”恩斯特一个人絮絮叨叨地思量着，然后把大厅灯关了，慢慢地朝卧室走了过去。
事情进展地比想象中顺利，这让雨果晚上睡得很稳当。可是第二天清早，亚历克斯得知消息之后，就用一脸哀怨的眼神看向了雨果，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却是清楚明白地表达着他的意思，这让雨果哭笑不得。
“亚历克斯，我说了我很抱歉，这也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情况。”雨果哭笑不得的解释着，可是亚历克斯还是一脸的哭丧。
亚历克斯其实是在抱怨再次错过了和雨果合作的机会。上一次“生死时速”是因为档期问题，这是客观因素，没有办法调整的，在那之后，亚历克斯就一直念叨着，他想要和雨果合作；结果，这一次的“日出之前”干脆就是一男一女的独幕剧，亚历克斯又没有出演机会了。
亚历克斯真正哀怨地是：这个剧本是雨果自己写的，可依旧没有他出场的机会。
雨果吃着自己碗里的谷物麦片，笑呵呵地说到，“等里奥来了，你们可以坐在一起说我的坏话，我不会介意的。”莱昂纳多也开玩笑似的和雨果抱怨了两次，雨果第一次创作的剧本，居然没有给他留下一个客串的机会，一点都不像是朋友会做的事。
不想亚历克斯却直接被刺激到了，“嘿，里奥之前可是和你合作过一次了！如果托比抱怨我可以接受，但是里奥？不，我拒绝和里奥说话！”
看着亚历克斯郁闷的表情，查理兹觉得很是欢乐，“亚历克斯，你应该知道，里奥是雨果的甜心，你不能和他比较的，这不公平。”
不等亚历克斯做反应，雨果就忧伤了，“嘿！查理兹！你还倒汽油？”果然抬起头来，就看到亚历克斯那双如同深闺怨妇一般的眼睛，让雨果完全顶不住。
还好，此时大厅门被敲响了，萨摩拉就准备从厨房里走出来去开门，雨果却是落荒而逃，“我来，让我来！”然后一溜烟就跑到大门口去，让亚历克斯还没有说出来的话都被憋在了嘴巴里。
雨果一边喊着“谁在那儿”，一边打开了大门，此时是清晨九点多一点而已，谁会上门拜访呢？里克、约瑟夫、卡尔等人可都是有钥匙的，结果，雨果打开门之后就看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脸孔，一脸生涩和拘谨地站在门口。
“早上好，请问这里是兰开斯特家吗？”来人礼貌地说到，声音有些发紧，可以感受得到他的紧张。来人个子并不高，胖乎乎的，一头过耳的中长发显得很是凌乱，就好像是被暴风雨肆虐过的鸟窝一般，嘴角挂着羞涩和紧张的笑容，视线甚至没有抬起来，只是看着门口旁边的鞋架，所以他根本就没有看到开门的就是雨果。
雨果觉得来人有些眼熟，但又没有办法一下子把名字呼喊出来，他觉得应该是自己脸盲的原因，“是的，早上好，我就是雨果-兰开斯特。”
来人似乎受到了惊吓，诧异地抬起眼睛来，发现眼前正是雨果之后，眼底流露出了惊喜，但随即就变得更加拘谨起来，“嘿……嘿，我，我是……理查德-林克莱特，那个……我收到了你的，呃，剧本，所以，这才过来，我是想说，我们可以见面，你知道，交谈看看。”
原来是理查德-林克莱特。
虽然雨果十分喜欢理查德的“日出之前”三部曲，但这名低调的独立导演很少出现在公众场合，雨果一时间还真的没有认出来。“欢迎！我之前还在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够收到信件，又什么时候能够看完剧本，一直在期待着你给我正面的回复，没有想到，你今天就给了我一个惊喜。”
雨果也显得十分开心，语调在空气中跳跃着，“真的很荣幸能够见到你，感谢你亲自上门来。”雨果让开了通道，邀请理查德进入大厅，然后带着他走向了沙发，“我们正在享用早餐，你想要加入我们吗？”
“不，不用。我是说，我在家里吃过了。”理查德原本都打算坐下来了，但听到这话又站立了起来，“抱歉打扰你们享用早餐了。”餐厅里的查理兹、亚历克斯和萨摩拉热情地挥了挥手，不想却让理查德更加紧张了。
雨果被理查德的拘谨和小心逗笑了，“我想紧张的人应该是我吧，因为是我主动邀请你来拍摄我的剧本，所以，你可以尽情地向我挑刺，你握有主动权。”
理查德呵呵地轻笑了两声，有些羞涩地避开了眼神。虽然雨果才仅仅和理查德交谈了几句话而已，但他却可以感受得到，理查德是一个十分细腻敏感的人，难怪他可以拍摄出如此文艺而细腻的爱情作品。
“其实我更加好奇，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理查德看雨果坐了下来，他也就落座了，但还是端正地询问到，“我知道，你在信件里说了，你看过‘年少轻狂’，但……这还是太不可思议了，你知道，你……你是雨果-兰开斯特！”
雨果知道理查德的意思，过去一年时间里，雨果在电影圈子里取得的成绩实在是太过神奇了，许多人都会用特殊的眼光来看待他，这让雨果很是不适应，“理查德，你必须知道，我只是一名演员，同时我还是一名电影爱好者，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喜欢好电影，我也喜欢‘年少轻狂’，就是如此简单。”
雨果轻快而明朗的话语让理查德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一些，他可以感受到雨果的友好，也可以感受到雨果的温暖，然后他就看到雨果狡黠地笑了笑，“现在，我还是一名编剧，什么都不懂的编剧，所以我想，是时候该由我来接受审判了。”
这样一句话，让理查德呵呵地笑了起来，真正地放松的笑容。
970.第970章 970 一拍即合
理查德-林克莱特曾经在脑海里构思过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遇了，看对眼了，他们决定要找一个地方探索彼此的身体，但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找到合适的地点。就在两个人前往汽车旅馆的路途上，两个人不得不开始聊天。
这原本应该是一夜的激情发生时最为避讳的环节，因为聊天就会触碰到一个人的灵魂，对话就会泄露一个人的心灵，往往会让单纯的身体吸引被破坏，然后逐渐失去兴趣。但是，这两个人却发现彼此居然更加吸引了，因为聊天让他们发现了彼此的相似之处和不同之处。
于是，两个人放弃了前往汽车旅馆，反而是寻找一个酒吧坐下来聊天。对话在进行，爱情在升温。
理查德觉得这是一个好故事，因为这个故事可以将爱情里最本质的东西展现出来：人类到底是因为身体的吸引而相爱，还是因为灵魂的吸引而相爱。
相信一见钟情的人选择前者，因为外貌所带来的吸引力是无法克制的；相信日久见真情的人则选择后者，因为爱情不仅仅是冲动，更需要的是经营，思想上的契合才能让爱情长久，而仅仅只是冲动那就是动物本。能而已。
这样的故事是值得细细咀嚼品味的，但可惜的是，理查德一直没有能够把这个剧本撰写出来，因为他一直在思考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区别，同一个问题上，男人和女人的不同看法应该如何碰撞出火花，又应该如何相辅相成，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台词对于这样一个剧本来说是决定性的环节。
然后，理查德就看到了“日出之前”这个剧本，来自于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雨果-兰开斯特。说陌生是因为他从来不知道雨果能够撰写剧本；说熟悉自然是因为洛杉矶几乎不存在不认识这个人的居民。
当理查德阅读到“日出之前”剧本的开头第一个场景时，就不可遏制地爱上了这个剧本，因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对话是如此有趣，让他欲罢不能。理查德一鼓作气就把整个剧本阅读完毕，阅读完毕之后，他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他想要第一时间见到雨果，他想要和雨果分享自己所有的想法。
这是理查德第一次对雨果感兴趣，否则他对这样有演技但却高高在上的演员没有任何兴趣，因为他知道他们没有合作的可能。
昨天晚上，理查德阅读完剧本就想要冲过来日落广场了，但等他冲出家门之后才发现，当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了，显然不是去拜访一个素未谋面陌生人的好时机。于是，理查德强忍到了今天。
见面之后，理查德不可遏制地紧张了，但随后他却发现，雨果并没有高高在上，他看起来就像是隔壁邻居——当然这个邻居比较像是电影里出现的那种帅气男人，他亲切而温和，自我调侃起来轻松而幽默，让理查德很快就放松了下来。这是一个意外收获。
“所以，你是怎么想到创作这样一个剧本的？”原本就对这个见面期待非常，稍微放松下来之后，理查德的思路立刻就转动了起来，可是问题才说出来，不等雨果回答，他就直接开口说到，“事实上，我之前也一直在想要创作一个类似的故事……”
雨果本来已经张了张嘴，但理查德并没有停顿，雨果只能是继续听下去了。
雨果觉得这的确是一件很神奇的事，他的灵感来源就是穿越之前理查德拍摄的“日出之前”，但是现在，“日出之前”的剧本变成了雨果所创作的版本，然而理查德还是产生了类似的点子，而且也和雨果脑海之中的版本产生了差异，这让雨果和理查德的讨论越发热烈起来，又重新迸发出了新的灵感，对剧本进行完善。
两个人就在大厅里坐着，像之前雨果和查理兹、卡梅隆、亚历克斯、约瑟夫等人讨论剧本一样，对于“日出之前”、对于男人和女人思想的差别、对于人生观价值观展开了讨论，虽然两个人仅仅是第一次见面而已，但生涩感和距离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当人全神贯注地投入一个话题时，其他一切附加因素都会消失不见，只是专注于这个话题上。
两个人甚至于直接就把打字机翻找了出来，在大厅里将想法都记录下来，等两个人把问题都讨论完毕之后，两个人才发现，他们对于整个故事最满意的都是开头和结局，特别是后者。正如当初查理兹所说，这样的结局才是最符合故事风格的，也是最完美的一个句点。
理查德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但是察觉到话题结束之后，不由还是有些拘谨，他左右看了看，迟疑地说到，“那么……你对演员有什么想法吗？”
雨果指了指坐在旁边阅读刚刚最新出炉的剧本纸张的查理兹，“她是那个女孩儿，我是那个男孩儿。”
理查德转过头去，看到了一脸干净的查理兹。此时查理兹也刚刚起床没有多久，她并没有上妆，只是简单把一头金色的头发用鲨鱼夹束了起来，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睡衣，没有特别的打扮，甚至还有一些邋遢，但身上却散发着一种迷人的慵懒气质，让人不由自主就多看她两眼。
查理兹抬头对理查德笑了笑，随意地挥了挥手，就又再次低头专注到剧本上了。可是理查德却是满意地笑了起来，“她真的很像赛琳娜。”相反，倒是雨果身上没有杰西那种随风飘散的肆意，比起杰西来说，雨果更加阳光一些，也更加绅士一些，那种流浪的气质略显不足。不过，理查德知道雨果是一名出色的演员，他相信雨果能够胜任。
雨果呵呵地笑了笑，“赛琳娜可以算是以她为原型的吧，百分之五十？”雨果微微扬起尾音，轻快地说到。
“那么，你们……？”理查德的视线在雨果和查理兹之间来回看了看，暗示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
“不，不，我们是朋友，朋友。”雨果连连摆手解释到，“我们都有自己的约会对象。只是，我们在家里经常会讨论这些话题，剧本里许多内容都是我们两个讨论的内容。”
理查德意识到自己失礼了，他对八卦绯闻不太感兴趣，自然也不知道雨果现在正在和卡梅隆约会，所以他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抱歉，我提了错误的问题。”
“没事，我们都是演员，专业的演员。”说话的是查理兹，她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雨果，嘴角带着忍不住的笑容，其实想象一下和雨果拍摄对手戏，那绝对是很有趣的事。如果是一年前，她估计会心动不已，但是现在，她却能够坦然面对，他们是朋友，这是再确定不过的事了。
雨果看着查理兹那调侃的笑容，鄙夷地瞪了瞪，结果查理兹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坐在中间的理查德连忙开口说到，“那么，我想，如果我能够担任这部电影的导演，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不等雨果开心地欢呼，亚历克斯就直接蹿了过来，“导演，请问这个剧本里可以帮我安排一个角色吗？你知道，就算是路过的都没有关系。”
理查德直接就被亚历克斯吓了一跳，愣了愣，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雨果用力给了亚历克斯一拳，然后像是丢尸体一样把亚历克斯丢到了旁边的地上，接着若无其事地在理查德身边坐了下来，“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
理查德哭笑不得，“对了，投资方面，我是说制片人方面，没有问题吗？”理查德意识到这是重要环节。因为雨果只是编剧，如果制片人不愿意由理查德来执导，那么一切都是白搭。
“对，没有问题，大卫-格芬将会担任制片人，呃……”雨果本来是想说由格芬影业制作的，但他又不确定是不是由梦工厂的名义来制作，所以就顿住了，然后改口说到，“他将会投资两百五十万美元，我们可以到维也纳现场取景。”
理查德还没有从“大卫-格芬”这个名字中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两百五十万”，要知道，之前他拍摄过两部作品，就连十万的投资都要筹集许久，现在居然一口气就拿到了两百五十万，这着实让理查德兴奋不已，“哇哦，你是认真的吗？这真的是太好了，我应该想一想到底哪里需要这笔钱。也许我们可以把每一个场景都在现场实拍，增加真实性，包括行人、路人，包括背景……”
以前理查德拍摄电影都是一分钱一分钱省着花，现在突然就变成富翁了，他反而有些不适应了。比起大卫-格芬来说，还是充沛的成本让他更加开心。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工作？”理查德迫不及待地开口说到，几乎就想马上卷起袖子投入工作之中。
雨果耸了耸肩，“查理兹有时间，我……也有时间，也许下周就可以了。”荣耀至死的宣传行程雨果还是不太确定，他昨天记得约瑟夫是告诉他进入尾声了，之后就没有什么行程了，但还是要确认一下。“所以，我想你今天就可以开始着手准备拍摄计划了……”
“雨果！还有我呢！”亚历克斯郁闷不已。
可是雨果直接就把他无视了，“哦，对了，我应该先让你和大卫见一间，还有莎莉，我们几个应该吃一顿饭，至少在开拍之间需要沟通沟通……”
“雨果-兰开斯特！呜呜呜……”
971.第971章 971 乐队深谈
“日出之前”的进展远远超出预期，大卫-格芬和理查德-林克莱特、查理兹-塞隆见面之后，相谈甚欢，这也使得电影迅速就跳过了商议阶段，正式进入前期筹备阶段。
最为开心的自然是卡尔-厄尔，因为查理兹终于找到了第一份正式工作，而且还是女主角，这绝对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但对于里克-罗森来说就没有那么美妙了。
“生死时速”的热映直接催生了“四亿先生”的名号，现在几乎整个好莱坞都在期待着雨果下一部作品继续创造奇迹，一千五百万美元的报价处处皆是，各大电影公司都在竭尽全力希望能够和雨果达成合作，哥伦比亚影业甚至已经着急地卷着袖子上阵了，但是现在，雨果居然选择了一部小资独立电影，仅仅投资两百五十万美元。
两百五十万美元，狗屎的两百五十万美元，甚至不及雨果片酬报价的零头！
毫无疑问，这个消息出现之后，里克绝对会焦头烂额。
媒体的嘲讽和奚落并不是重点，因为他们肯定不会像一年前那样愚蠢，当时他们就讥讽雨果在“辛德勒的名单”之后先后接拍了“低俗”和“生死时速”，结果现在耳光摔到了他们自己脸上；所以，这一次即使他们对“日出之前”不看好，但势必也会相对保守一些，至少不会傻乎乎地说“这次肯定又会失败”
更重要的是，这个剧本是雨果自己创作的，那么一切情况都可以得到解释。媒体完全可以认为，这是雨果希望在演员的位置之外做出新的尝试，雨果拒绝高额片酬加盟自己的作品，也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再加上里克的人脉运转起来，所以媒体不会像之前几部作品一般，持续唱衰雨果，最多也就是表示担忧，仅此而已。
里克烦恼的部分应该是在各大制片公司之间的周旋，特别是志在必得的哥伦比亚影业和环球影业，由于雨果决定出演“日出之前”，这也就意味着至少在两、三个月之内雨果是没有档期的，他和其他电影公司的合作只能再继续往后推。
哥伦比亚影业的马克-坎顿就已经给里克打了两次电话，表示自己的不满和抱怨。
所以，里克最近的确是忙得脚不沾地。
其实站在里克的立场来看，雨果选择“日出之前”的时机并不合适，如果再推迟三个月，那么就没有问题了。在现在的时间点——“四亿先生”声势正隆、奋进精英经纪公司刚刚站稳脚跟，雨果如果能够接拍一部大制作，对于雨果的演员事业、对于公司的未来发展、对于人脉的进一步拓展，都是有重大帮助的。但雨果却放弃了这些，选择一部投资两百五十万美元的制作，小成本中的小成本，这着实是让里克的工作很难做。
为此，里克和约瑟夫进行了认真的沟通，因为约瑟夫去年年末也经历了相似的情况。之后，里克又找雨果认真地谈了一次，双方仔细沟通了彼此的想法，里克这才表示了对雨果的支持，随即放手展开了自己的工作。
与此同时，荣耀至死“沐浴晨光”这张专辑的宣传也进入了尾声。
原本百代唱片就为乐队安排了三周的宣传行程，不算短，但也不算长，可是专辑发行之后居然取得了意料之外的辉煌，不得已的情况下，乐队的宣传行程又延长了五天。
宣传期结束之后，乐队就会进入暂时的调整期，然后年末又会进入新一轮的繁忙。
雨果知道，他必须要和乐队成员谈一谈新合同的事了，百代唱片那里一直在给亨利施压，如果再拖延下去，就算雨果和亨利不说，就算百代唱片也不说，乐队成员也都会察觉到其中的异常了。
雨果仔细想了想，这件事应该是好事，现在亨利依旧占据上风，可以为乐队争取到更多的签约金，又不是说亨利想要牺牲高额的签约金去换取乐队的主动权，所以反而是他想太多了。再说了，就算乐队成员真的对签约金又更高要求，他的遮掩和迟疑也不会改变什么，他们一样要摊开来进行交流，才能得出一个结论。
于是，雨果也就没有再犹豫，看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就直接把情况说了出来，没有隐瞒也没有解释，就只是把百代唱片开出的新合约条件说了出来，可还没有等雨果把后面的情况解释清楚，乐队成员们的反应就让雨果欢乐起来了。
荣耀至死的其他四名成员都傻愣在原地，包括福金。
福金此时也是微蹙着眉头，嘴巴微张，一脸不解的神情，似乎没有理解雨果话语里的意思。佩德罗更是瞪圆了眼睛，彷佛雨果刚才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消息一般。
事实上，的确很是惊世骇俗。
尼尔不由咽了一口唾沫，“你是说，两千万美元三张专辑，五年时间？”
雨果看着平时一贯冷静的尼尔露出如此表情，心情莫名就欢快起来，虽然这已经是尼尔第三次向他确认了，但他还是没有任何不耐，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这是真的。”
“两千万！”佩德罗也诧异地惊叫到，结果坐在旁边的阿方索吼叫了起来，原来是佩德罗太过激动，一拳头就砸到了阿方索的大腿上，但阿方索也没有时间去训斥佩德罗了，他也是一脸惊讶地看向雨果，“两千万？”
雨果呵呵地笑了起来，“是的，我想我刚才说的英文没有错，你们再多重复几次，数字不会变多也不会变少。”
结果还是尼尔最先冷静了下来，但他还是有些心悸地看了福金一眼，他们都不敢相信百代唱片居然会如此大手笔，“但你是说，亨利还想要继续抬高价格？”
雨果知道重头戏来了，他点了点头，“对，这只是罗杰的低价，你知道，谈判就是这样一回事，他们亮出了底牌，我们再抬高价格。亨利觉得两千五百万到三千万是比较准确的数字。”雨果也没有隐瞒，直接就把所有事实都吐露出来。
“见鬼的狗屎，他们都他妈疯了！”这是佩德罗唯一的反应。
“不过，亨利觉得最终报价不会那么高，他希望通过降低签约金的方式，为我们争取更多主动权，让我们在制作专辑过程中可以享受更多的主动。”雨果继续解释到，他看了看队友们，但显然此刻大家的脑袋反应都慢了几拍。
两千万美元，这个数字确实太过吓人，特别是对在地下摇滚圈子混迹的乐队来说，这几乎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的高度，但荣耀至死却仅仅花费了一年时间就走到了这里，这实在太过惊悚。即使是雨果自己，现在再次想起来，也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福金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嗓子也干涩的不行，才开口说了一句，“你是说……”就发现嗓子沙哑的吓人，他不得不喝了一口水，然后才接着说到，“你是说，避免出现这张专辑制作过程中的情况吗？还是说宣传期那些不愉快的事？”
其实“沐浴晨光”的制作过程十分愉快，乐队和希兰-莱库宁的合作很顺利，但问题就是百代唱片一直在催促乐队赶进度，虽然亨利已经阻拦了大部分正面冲突，但前后还是发生了两次不太愉快的交谈。
百代唱片注重的是时机，他们想要抓住雨果强势崛起的时机让专辑大卖；但乐队注重的是专辑，他们想要延续第一张专辑的高质量。可问题是签约时，百代唱片就保证过不插手乐队对专辑的制作主动权。所以这种矛盾的思想，让双方闹得并不愉快。
除此之外，荣耀至死在宣传过程中也和百代唱片有过几次冲突，最主要就是百代唱片要求乐队增加宣传行程，又或者是希望乐队能够配合节目说一些特定的台词，这对于乐队来说十分反感。
其实荣耀至死已经很是幸运了，他们有一个优秀的经纪人，亨利几乎把所有矛盾冲突都拦了下来，目前乐队和百代唱片的合作过程中最多就只是一些摩擦，远远没有到冲突的程度。大家说说笑笑也就揭过去了，并不会太过在意。
但现在却牵扯到了乐队是否需要和百代唱片继续签约的事，这些情况就必须纳入考虑范围了，因为未来继续合作，这种摩擦只会越来越多，而亨利虽然出色，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人，很难能够把所有问题都独自解决。
福金是一个火爆脾气，几次冲突之中他都是最不耐烦的那一个，虽然他没有佩德罗那么冲动，什么事情就想着挥舞拳头冲上前，但他对于百代唱片的“不守信用”也是直言不讳的，语言上的火爆往往进一步刺激矛盾。所以，福金对于雨果的话语也最为敏感，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雨果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亨利觉得签约金可以低一些，但我们必须获得更多的主动权，这一次不再是口头约定，需要写进合约里。”
其实许多事情都是约定俗成的东西，根本没有办法写进合约，比如说“百代唱片不再催促荣耀至死加速制作专辑”，这根本就是无法实现的内容，因为一方面百代唱片是要求乐队在五年之内出三张专辑，这是有时限的；但另一方面又不允许百代唱片插手乐队的专辑制作进度，同时还不允许百代唱片干涉乐队的制作理念，这不仅是互相矛盾的规定，而且还是对百代唱片的侮辱。
但是亨利却提出了这样过分的要求，由此就可以看出他的坚定和决心了，但同时也可以想象得到乐队需要为这样的绝对自由付出什么样的代价——百代唱片可不是一个慈善企业。
972.第972章 972 艰难抉择
“签约金最低的话……亨利有一个估算吗？”说话的是阿方索，他的表情有些复杂，刚刚升起来的惊讶和狂喜还没有来得及消散，现在又被纠结和错杂所取代。
这不能责怪阿方索，任何人听到“两千万美元”，都很难说“我不在乎”。如果是两千万美元的签约金，这就意味着荣耀至死每个人可以分到四百万美元——当然还要缴税、还要支付亨利的抽成，但即使如此，这也是一笔丰厚的收入，对于荣耀至死的每个人来说都格外重要。
雨果耸了耸肩，无奈地说到，“没有，这比较困难，因为我们的条件似乎有些太过苛刻了。”
给予一支摇滚乐队绝对的自由，这对于任何一家唱片公司来说都是无比艰难的决定，包括那些独立唱片公司，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们需要交出大部分掌控权，没有办法将情况掌握在自己手中，自然也就意味着无法取得盈利。即使是独立唱片公司，他们制作出一张专辑之后，还是希望能够营销起来，不仅为了推广音乐，也是为了实现盈利，让公司继续下去。
更何况是百代唱片这样的霸主。
百代唱片的确需要荣耀至死来开拓美国市场，事实也证明这一决定的正确；但是百代唱片在全球市场是当之无愧的领头羊，他们又怎么会允许荣耀至死为所欲为呢？就好像这一次“沐浴晨光”的发行，虽然亨利一再坚持，但最终“沐浴晨光”还是在八月份结束之前发行了，这也是按照百代唱片预期轨迹进行的。
反过来说，荣耀至死想要继续创造辉煌，他们不仅需要百代唱片的支持，还需要百代唱片的资源，这才有可能离开美国市场，登上世界舞台。
所以，百代唱片肯定很难会轻易妥协。所有唱片公司都有底线，而百代唱片的底线则会相对而言高一些。
这也是雨果担忧的原因，他渴望能够享受更多的自由，但他不确定自己的队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简单举例，一千万签约金两张专辑，保证乐队绝对自由，这是雨果可以接受的条件，但是荣耀至死的其他成员呢？在他们得知两千万美元——甚至是三千万的可能性之后，他们愿意达成这样的交易吗？
“不过我和乔讨论了一下，还询问了一下大卫，他们说一千万应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雨果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其实一千万只是底线中的底线，大卫-格芬说了，如果荣耀至死愿意答应这个价格，估计各大唱片公司都会打起来，所以至少会有一千五百万美元的签约金水准。不过，雨果没有把这些内容说出来，只是说了最低的底线。
阿方索眼睛里的光亮黯淡了下来，雨果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挣扎。从两千万直接就掉到一千万，如此巨大的落差就只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主动权”，这真的划算吗？
佩德罗也很是震惊，“什么？这一下就只剩下百分之五十了？为什么？”佩德罗对于这些情况了解得不是那么多，所以他也不太理解，“我们和百代唱片的合作不是很愉快吗？他们没有干涉我们的专辑，也没有强迫我们做那些卖笑的工作，这一切不是都很好吗？为什么我们要牺牲百分之五十的签约金去争取更多的主动呢？”
佩德罗的话语其实就是整个事情的矛盾核心。
由于亨利的出色工作，荣耀至死和百代唱片的矛盾都在可控制范围，并没有真正爆发出来，在许多人看来，他们的合作完全是天作之合。但是雨果却清楚地知道，这一次签约，至少是两张专辑以上的合作，时间也势必会在三年以上，这也就是一个长期合作，那么未来矛盾就会不断累积，迟早会爆发出来。而这一次真正爆发出来的话，荣耀至死就没有反抗能力了——所以亨利才会在合约条款上提出更加过分的要求。
雨果明白这一点，亨利和约瑟夫明白这一点，那么荣耀至死的其他队员能明白这一点吗？又或者更准确一点说，他们明白了这一点，愿意答应用签约金换取主动权这笔交易吗？他们明白这一笔交易对于乐队未来三、五年时间里的重要性吗？
听着佩德罗的疑问，雨果长舒了一口气，他不太知道要如何和佩德罗解释，因为这些问题其实绕来绕去都是相似的，从乐队成立之初开始他们就在面临这样的问题：金钱利益和乐队音乐之间的矛盾——这几乎是所有音乐人都需要面临的问题。一直以来，荣耀至死都坚定不移地选择了音乐，走到了今天，那么面对更大的金钱利益时，他们还能继续坚持吗？
“佩佩，”开口说话的是尼尔，他此时神情已经平复了下来，不愧是荣耀至死的队长，始终保持着足够的冷静，“想一想吧，罗杰他们一直在催促‘沐浴晨光’的制作，为了这件事我们和他吵了几次，上次福金在录音室发火，你忘记了吗？这还是亨利极力阻挡的情况下。”
“可是，事情不是顺利解决了吗？”佩德罗不解地询问到，其实佩德罗只是单纯把疑问提出来而已，他本来就不是喜欢把事情复杂化的人。但雨果却发现了，坐在旁边的阿方索欲言又止，他神情里的挣扎十分清晰。雨果轻叹了一口气。
尼尔摇了摇头，“这次能够解决，是因为我们妥协了，我们还是按照他们计划把专辑推出了，虽然推迟了一个月。但你看，宣传期我们说好只有三周行程的，现在又增加了一个星期。这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毕竟只是宣传行程而已，但之后呢？之后他们可能会要求我们上脱口秀去配合主持人说一些笑话，我们之间除了雨果和阿方索之外，其他人都不是口才出众的人，你愿意吗？”
“再之后，他们会干涉越来越多，最终直接插手我们的音乐，希望我们能够制作更加商业更加流行的音乐，那到时候我们应该怎么办？”尼尔看得很清楚，他的思绪一直都很清晰，这也是他和雨果一直配合默契的原因，如果说雨果是荣耀至死的灵魂，那么尼尔就是荣耀至死的眼睛，为乐队识别方向的眼睛，荣耀至死能够走到今天，他们两个人的心灵相通是必要因素。
这样一番话如果是雨果来说，其实说服力不太够，因为雨果对金钱并不在意，他的演员身份就挣得够多了，而且雨果一心一意都专注在音乐之上，现在又是乐队里最受瞩目的核心，所以由他来说，就像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尼尔却不一样，不仅因为尼尔和其他队员的处境相似，还因为他是队长，“佩佩，未来，这样的事情只会越来越多，百代唱片说的再好听，他们都是一家唱片公司，他们需要的是盈利，他们想要从我们身上榨取更多剩余价值。所以，亨利才会想着，牺牲一点签约金，来换取更多的主动权。签约金是眼前的小利，而主动权才是我们乐队支持下去的长远方案。”
尼尔说完之后，乐队五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雨果看了尼尔一眼，表示了自己的感谢。乐队毕竟是五个人的事，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按照雨果一个人的意愿来发展，他不是独。裁。者，尼尔身为队长，能够和雨果有一样的想法，这对于雨果来说太重要了。
尼尔察觉到了雨果的眼神，轻轻勾勒了一下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两个人的默契也无需太多的言语。
然后雨果就看向了阿方索，雨果知道阿方索家里的情况并不是太好，不过他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他可以察觉到阿方索的挣扎，当初阿方索放弃了汽车销售的工作进入荣耀至死，在最开始半年他们就是完全没有任何收入的，“几近成名”取得好成绩之后，他们的第一笔酬劳也是等到三月份才进来的，可以说阿方索几乎苦苦熬了一年，这才等到了现在的成功。
所以，虽然雨果希望阿方索能够和他心意相通，但他却不能强求。
阿方索抬起头来，看到了雨果那平和的眼神，没有急切，没有强迫，也没有烦躁，只是带着温暖的笑意，这让阿方索轻轻吐出一口气，他不会说谎：他心动了，两千万的签约金，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但阿方索却知道，尼尔说得对，他不能因为眼前的小利就放弃长远的发展。
最重要的是，阿方索刚才突然就想起了约瑟夫。阿方索知道雨果是值得信任的对象，阿方索也知道荣耀至死就是他热爱的乐队。
于是，阿方索朝雨果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后拍了拍佩德罗的肩膀，“我们应该相信亨利，不是吗？他正在竭尽全力为我们争取利益，要知道，签约金的损失对他的打击才更大，但他却依旧为了我们在努力，所以我们更应该给与他支持。”
阿方索却是说出了另外一个重点，亨利的努力，其实牺牲的也是他自己的利益。
佩德罗恍然大悟，一脸憨厚笑容得意地说到，“对哦，那就按照亨利说的去做吧，我们应该相信亨利，不是吗？”彷佛他才是第一个看穿真相的人一般。
973.第973章 973 悄无声息
“就算只有一千万，我们每个人，呃……”佩德罗兴奋地说到，但话语才说了一半就停顿住了，似乎是在认真计算除法一般，结果惹得阿方索扑哧一下就笑了出来，“两百万”，佩德罗立刻恍然大悟，“对，两百万美元！哇哦，这可是一笔大钱，我可以认真想想搬家的事了。”
不要看荣耀至死如今事业火爆异常，但其实他们开始挣钱也就是今年三月份之后的事，至今还不到半年，所以他们都还没有换房换车，依旧像是刚刚从地下摇滚圈子里走出来的新人一般。
“那么，我们就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亨利处理了？”雨果总结性地说到，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进行地如此顺利，这让他嘴角的笑意不由自主就勾勒起来。
雨果看了看佩德罗，又看了看阿方索，再看了看尼尔，每个人眼底的笑意都是如此相似，表达着他们肯定的观点，可是当雨果看到了福金时，却意外看到了一片沉静，这让雨果愣了愣：他还以为福金也是不在意的，不仅因为之前的争吵福金都是反映最为直接的，还因为刚才福金也没有进行反驳。
福金直直地看着雨果，彷佛想要把雨果看穿一般，许久之后，他也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
刹那间，佩德罗就跳起来欢呼的大喊着，尼尔和阿方索也都不由站了起来，击掌相庆。可是雨果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转头看向了福金，用眼神询问到，“怎么了？”他觉得福金还有话没有说出来，这可不是福金的个性。
福金撇了撇嘴，低声说到，“你应该相信我们的。”说完之后，福金就再也没有去看雨果，直接站了起来，给了尼尔一个拥抱，加入了他们庆祝的行列。
雨果坐在原地却是愣住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变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随时担心身边的朋友会因为利益而反目；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拒绝轻易地相信别人，习惯性地质疑，谨慎地试探，等确认过一切之后也不愿意轻易放心。
这不是他。
雨果长长吐出一口气。都说人心难测，好莱坞这个五光十色的名利场充满了太多太多的诱。惑，不要说别人了，包括他自己在内，也很难能够时时刻刻保持一颗清醒的心，所以他总是习惯性地用利益去衡量、用利益去判断，但他却没有发现，其实他的行为已经和好莱坞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别人会把这样的改变叫做成长，但雨果却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他情愿相信这个世界还是存在不参杂利益的真实情感的，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他情愿再次复出相信然后静静地等待自己的信任得到回报的那一天，不是因为雨果太过幼稚、不想长大，而是因为他觉得用利益的眼光去看待这个世界太过可悲了，他不想要这样。
抬起头，雨果看着正在开心庆祝“一千万签约金”的队友们，福金那没有太多表情的脸颊上也浮现起了笑容，雨果不由开始猜想，也许，尼尔是他可以相信的，福金是他可以相信的……佩德罗是他可以相信的，阿方索是他可以相信的……也许，他应该开始习惯身边有这样一群好友。
如果别人看到荣耀至死的庆祝，估计会觉得很有趣，这支乐队两张专辑都还停留在公告牌排行榜上，目前发行的三支单曲也都在榜单上，更不要说此时排行榜的冠军都划分在他们的名下，但是他们却因为“一千万签约金”这个底线的底线而竞相庆祝，这着实是一个充满喜感和意外的画面。
“沐浴晨光”的宣传很快就结束了，荣耀至死长达四个多月的连轴活动终于到一段落，从“荣耀之路”巡演到“沐浴晨光”这张专辑，荣耀至死依靠一己之力，支撑起了整个音乐市场，书写了一曲摇滚连连战胜节奏蓝调的神话，踩着四人一体、男孩男人组合的肩膀，改变了整个音乐市场的格局。
如果说1993年，荣耀至死横空出世；那么1994年，荣耀至死就真正攀登上了第一个巅峰。
在这样的背景之下，荣耀至死的新合同引起了整个业界的注意，目前百代唱片还是占据一定优势的，毕竟他们和荣耀至死有过十分友好的一年合作，两张专辑也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最重要的是百代唱片也有足够的诚意。
但荣耀至死的经纪人亨利-布鲁姆却成为了焦点，因为亨利始终都不愿意松口，即使圈内传言百代唱片已经把价格开到了两千五百万美元三张专辑，亨利也没有点头。于是，圈内就掀起了一股新的传言，认为亨利是狮子大开口，把荣耀至死当做摇钱树，想要一口气为荣耀至死争取一张超级大合同。
这个传言居然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甚至有人说亨利迟迟不愿意签约，是因为他要求百代唱片给他一百万的签字费——单独给经纪人的，否则他就不让乐队签约，这才导致了新合约一直没有确定。
这些逐渐走向离谱的谣言纷纷扰扰，让人根本分不清楚真假，不少人都认为亨利的贪婪很有可能会毁了荣耀至死的未来。但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荣耀至死的乐队成员都去度假了，彷佛根本不在意这件事一般，根本没有人站出来发表言论——无论是支持亨利还是反对亨利的言论，都没有；而且，亨利自己也没有进行辩护，就放任谣言不断滋长。
这种情况着实特殊，甚至让人不由怀疑：难道说这些谣言是百代唱片自己放出来的？当然，即使是，也并不稀奇，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这是每一家大公司大集团的必备手段。
但有趣的是，即使这些谣言热闹不已，亨利也还是没有松口，而百代唱片也没有放弃，双方依旧在紧张地谈判之中。同时，格芬唱片和索尼哥伦比亚唱片以竞争者的姿态正式浮出水面，开始竞争荣耀至死的新合同。
格芬唱片身后的贝塔斯曼唱片开价两千万美元两张专辑，索尼哥伦比亚唱片则是三千五百万三张专辑，都可以说是天价，唯一差别就是前者更为谨慎，合同时间更短，后者信心更强，合同时间更长。
一时之间，亨利成为了整个音乐圈子里最为炙手可热的经纪人，三家公司在联系不上荣耀至死乐队的情况下——他们居然都把手机关机了，亨利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突破口。
恍惚之间，人们彷佛看到了两年前的盛况。
当时亨利手下的玛丽亚-凯莉一举成名，坚定地迈开步伐走向天后宝座，大有要挑战惠特尼-休斯顿的架势，那时候的亨利就是圈内最为抢手最为热门的音乐经纪人，竞争对手都想要让亨利把玛丽亚带到自己公司来，各大电视台都希望亨利带着玛丽亚来出演节目，“亨利-布鲁姆”这个名字就代表着强势。
现在，历史似乎又重现了。亨利手下的荣耀至死迈向巅峰，不仅对摇滚进行了变革，甚至还对整个北美音乐市场的传统格局进行了洗牌，再现了七十年代摇滚黄金年代的璀璨星光。现在亨利就是圈内最具话语权的音乐经纪人之一！
生活总是惊人的相似，却又发展出不同的枝桠，让人震惊也让人感叹。
在这种漩涡之中，荣耀至死的五名成员却好像消失了一般，大家只知道他们离开洛杉矶去度假了，但却一时间寻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荣耀至死的这一行为被认为是将所有决定权交给亨利，这也带着巨大的隐患：如果亨利真的是贪婪的鬣狗，那么他那永远填补不满的欲。望就会像麦考利-卡尔金的父亲一般，毁了荣耀至死的前途。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就是荣耀至死要更换音乐经纪人了，他们目前正在暗地里挑选新的合作对象，被留在洛杉矶的亨利是在借这个机会最后大捞一笔。
无数的传言充斥着好莱坞，时时刻刻保持着这块娱乐之谷的欢快和轻松。可是在这些传言之中，却有一条消息被淹没了，“雨果-兰开斯特全新作品‘日出之前’正式开拍”。
在此之前，“洛杉矶时报”就报道过雨果最新作品的选择，不过有“低俗”和“生死时速”的铺垫，再加上这一次是雨果自己创作的剧本，雨果选择“日出之前”的事倒是没有引起太大波澜：人们也习惯了雨果的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整体而言，媒体还是对这部仅仅投资两百五十万美元的作品意兴阑珊——真的是投资太少了，没有任何噱头，大家也就是象征意义地表达了一下对这部作品模糊前景的不确定。
所以，当“日出之前”出发前往奥地利进行拍摄时，狗仔队们虽然把消息发了出来，但大部分媒体都提不起兴趣，只是以快讯的方式简单报道了一些。相对而言，还是荣耀至死新合同的事更为有爆点一些，但随后记者们就发现了：关于乐队的事他们想要采访雨果，却联系不上雨果了，这真是……让人沮丧！
悄无声息地，“日出之前”剧组就踏上了欧洲大陆准备开拍。
974.第974章 974 前期准备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雨果拿着固定电话的听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微微点着头说到，可是他正准备挂电话时，听筒里又传来了声音，这让雨果嘴角的笑意不由带着了一丝无奈，但还是耐心地倾听着，“放心吧，我会照顾自己的。你自己也要注意，洛杉矶这几天的气温变化也有点奇怪，不要感冒了。”
说完之后，雨果轻轻闭了闭眼睛，微微点着下巴，轻笑着说到，“那就先这样了，我需要去排练了。”可是听筒还没有来得及拿开，就又听到声音，这一次旁边都传来了嗤笑声，雨果无奈地瞥了查理兹一眼，然后把注意力收回来放在了电话上，“明信片？我会记得的，明天出去吃饭时我会购买的，茜茜公主？好的，我知道了。恩，想你，再见。”
好不容易，雨果这才把电话挂断了，结果查理兹的嘲笑声就直接传了过来，她也是捏起嗓音学着担忧娇气的声音开口说到，“雨果，你一定要注意身体，不要感冒了，维也纳的天气可和洛杉矶不一样……”
“查理兹-塞隆！”雨果双手插腰，哭笑不得地看着查理兹，反而是让查理兹笑得更加灿烂了。
“你应该知道，她在洛杉矶就已经重复过一遍这些话了吧？”查理兹哧哧地笑着，觉得很是有趣，特别是雨果那无奈的表情愉悦了她，“我还记得，她捧着你的脸颊，轻声细语地叮嘱着。哦，上帝，她平时看起来也是一个爽朗的女孩，怎么这一次你出远门，她就变成这样了？难道是因为你们交往之后第一次长距离分开？也不对啊，你在宣传专辑的时候，你们也很少时间聚在一起……”
“查理兹！她是我的女朋友，她说这些不是应该的吗？”雨果打断了查理兹，无奈地笑着，其实雨果也感受到了卡梅隆这一次的异常，似乎……似乎特别敏感一般，不过雨果也找不到准确的理由，猜测女人的心思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雨果耸了耸肩，“你不会这样做，不代表她不行。也许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隔着一个大西洋，她比较担心，仅此而已。”
刚才那通电话是雨果打给卡梅隆-迪亚茨的越洋电话，他们昨天抵达了维也纳，经过一天的调整，他先是给亚当打电话说了一下情况，然后他就给卡梅隆打了一个报平安的电话。结果电话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查理兹本来是在等待雨果进行彩排的，一等就是二十分钟。
查理兹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无法感受到少女的芳心，我的错。”
“谁叫你是男人呢？”雨果的一句话顿时就招惹到了查理兹的一只拖鞋，雨果熟练地闪躲过去，然后走到查理兹对面坐了下来，“你不给完美先生打一个电话？”
“打过了，我比较心疼国际电话费。”查理兹的话让雨果直接就嗤笑了起来，他们现在住在酒店，费用自然都是剧组支付，查理兹这话纯粹就是鬼话。
“需要帮忙吗？”雨果说着就开始掏口袋，然后在口袋里找到了两个硬币，递了过去，惹得查理兹在那里龇牙咧嘴，可是雨果仔细看了看，就把手收了回去，“哎呀，这是肯尼迪和罗斯福，不是瓦格纳。”
约翰-肯尼迪是五十美分的头像，富兰克林-罗斯福是十美分的头像，而奥托-瓦格纳则是五百先令的头像。
结果查理兹就把另外一只拖鞋也飞了过去，雨果再次一闪而过，笑呵呵地说到，“看来你今天是没有出门打算了。”
查理兹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她的拳头，“我打赤脚也可以狂奔的！”
那凶狠的模样让雨果直接就避开了眼神，连忙笑呵呵地说到，“彩排，彩排，工作最为重要。”查理兹又瞪了雨果一眼，这才缓缓把拳头收了回去。
“日出之前”这部作品十分特别，因为剧本把时间局限在夜幕降临之后黑夜里，也就是说整个故事都是发生在一个夜晚。如果是在棚内拍摄，那自然是再简单不过，十分方便工作人员搭建背景。
但问题是，雨果和理查德决定要实地拍摄，这也就是说，为了契合故事的真实发生过程，他们需要截取每一天入夜之后的时刻来进行拍摄，天黑之前和天亮之后，他们都不能进行工作。而且他们还需要考虑到天气的因素，如果下雨了，肯定不能拍摄；如果几个晚上月光和星光的差别太过明显，拍摄时的镜头和灯光则需要十分小心。
还有，男女主角相遇的时候，是在下午的火车上，之后选择了在维也纳下车。这也就意味着，太阳逐渐下落、夜幕逐渐降临的这个过程会在电影里呈现出来，为了保证真实性和连贯性，雨果和查理兹势必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当然，如果能够像真实生活一样，所有拍摄镜头一次就过，那就是最完美的状态了。
这也就意味着，拍摄之间的彩排肩负了更大的重任。
以前的彩排更多是让演员熟悉拍摄流程，熟悉走位、机位、镜头以及表演方式等等；但现在的彩排却更像是舞台剧的排练，演员需要在镜头之外对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进入拍摄之后就像是百老汇的表演，尽可能避免差错。
当然，这不是真正的百老汇，他们也没有现场观众观看，拍摄还是有容错空间的，但他们却需要和天气、和自然做对抗，与时间做赛跑，所以他们必须在彩排里投入更大的精力。
今天才是第一天而已，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晚上投入拍摄，白天除了补眠之外，雨果和查理兹的大部分时间都必须拿出来进行彩排，把电影当做是真正的百老汇来进行表演。
雨果和查理兹从念剧本开始，所谓的念剧本，其实就是朗读剧本，最主要是让演员熟悉剧本、熟悉彼此对话，然后逐渐勾勒出来自己的表演形象。这是表演课上基础的基础，但是在实际运用之中，却是必要环节之一。雨果和查理兹以前在家里就经常练习，所以这对于两个人来说并不陌生。
虽然剧本是雨果创作的，但此时站在演员的位置上，雨果的视角又变得不同了。编剧是一个旁观者、一个故事的讲述者，而演员则是一个参与者、一个故事的执行者，也许这不是百分百准确的，但在“日出之前”这个故事里就是如此。
许多人一直都认为“日出之前”其实并不考验演技，更多是渗透了导演、编剧对生活、对爱情的感悟，但这却是一种错误的感观。
“日出之前”对演技的挑战是十分严苛的，这部电影因为整体都是依托在现实基础上的，尽可能展现出爱情的真实面貌，所以对于演员的要求也就更加严格。电影需要演员能够细腻而随性地将角色勾勒出来，这就好像，两个人真的只是在随意探讨对话而已，天马行空地进行交谈，但事实上，他们是在背诵台词，如何把台词表现得像是生活里的对话，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为困难的是，对话内容就是两个角色的灵魂。这是一部没有冲突没有情节的电影，也就意味着角色是没有个性的。可两个角色真的没有个性吗？当然不是，两个角色的个性是从他们的话语表现出来的，只言片语之中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性格，然后火花就是在悄无声息之中迸发出来的，但却又能够让观众清晰地感觉到。
简而言之，这是一部用表演来演绎真实生活的电影。很有可能就只是昨天晚上在洛杉矶街头无意间发生的一段故事，没有特别的情节、没有特别的起伏，就是一段普通生活。
这对查理兹来说是一次挑战，对雨果来说也是一次挑战。
“辛德勒的名单”之后，雨果出演过“低俗”和“生死时速”两部作品，撇开“生死时速”简单粗暴的性格塑造不说，“低俗”里，雨果尝试了将角色剥离出剧本，融入更多自己的个性和理解，其实这就是让角色更加接近生活。
昆汀-塔伦蒂诺在“低俗”里就尝试了用生活化但又戏剧化、幽默化的手法反应了洛杉矶一个特殊群体的生活片段，真实可信之于又带上了黑色幽默的戏剧性。雨果当时挑战文森特这个角色，就可以感受到截然不同的表演方法，而这一次，雨果又需要在这一条路走得更远。
生活化表演，这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因为稍不注意，就会变成本色表演。所谓的本色表演根本就不能算是表演，只是做自己而已，其中的表演成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真正的生活化表演应该是在本色自我的基础上增加角色个性。
以“日出之前”为例，杰西真的就是雨果吗？显然不是，赛琳娜也不是查理兹。也许他们就是角色原型，但雨果却在故事里为两个角色构建了完整的背景和个性，这也就意味着，这两个角色终究只是故事里的角色，也许杰西和雨果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他们确实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所以，雨果如何把握他自己和杰西之间的相同与区别，这就是对演技的最大考验。继“低俗”之后，雨果又可以进一步深化探讨自我个性与角色融入的表演方法了，这让雨果感觉有些热血沸腾，久违的感觉！
975.第975章 975 钻研演技
从客观角度来说，“日出之前”的演技挑战并不是那么艰巨，至少没有“辛德勒的名单”那么困难，但是杰西这个角色却是雨果对于演技的另外一种尝试、另外一种领悟。
截止到目前为止，雨果的演员生涯可以分为两个部分——虽然仅仅只是不到三年六部作品而已，“辛德勒的名单”之前四部作品是一个部分，“低俗”之后是第二个部分。
在“辛德勒的名单”之前，雨果在表演过程中更多是投入角色，他习惯于将角色在脑海之中勾勒出来，然后让自己一点一点进入角色，最后再将角色由内向外演绎出来。这种表演方式经过三部作品的酝酿和沉淀，在“辛德勒的名单”达到了一个顶点，所以阿蒙-戈斯的眼神就彷佛是从灵魂深渊望上来一般，达到了雨果演技生涯的第一个雄峰。
但是在随后的“低俗”里，雨果却又做出了全新的尝试。
因为文森特与戈斯不同，文森特像是一个没有任何特点的普通人一般，这让雨果很难去把角色建立起来，也很难准确地把握住角色的特点，经过深思熟虑之后，雨果尝试了一种相反的表演方法：他是在自己的基础上去演绎角色，以自己为蓝本去勾勒角色，也就是说角色会带有明显属于雨果的特质。
这就和之前的表演方式有所不同了。
简单来说，“辛德勒的名单”之前是剧中角色在带动表演，而“低俗”开始则是雨果来带动角色表演，这是两种不同的表演风格，也是两种不同的表演角度。
也许单独把两种表示方式剥离开来讨论，并不准确，因为表演本身就是演员个人的体验和呈现，无论是角色带动演员，还是演员带动角色，这都是不能泾渭分明区别开来的东西。但是从技术层面来说，不同的出发点的确是会带动表演方式的差异。
以戈斯和文森特这两个角色为例，戈斯的特点鲜明，那种邪恶的性。感、善恶之间的挣扎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但是文森特却看似十分模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许多人看完电影之后倒是对杀人之前要念圣经的朱尔斯印象深刻，却记不起文森特的特点，可是，文森特的个性却足够真实，彷佛是生活里大街小巷里随时都可能会出现的那种人物。
另外，同样以特点并不鲜明的“西雅图夜未眠”男主角山姆，看完电影之后却能给人留下温柔却不失幽默的鲜明印象，这又与文森特的平庸和简单有所不同。
所以，在“低俗”拍摄过程中，雨果是立足于自身的个性和特点，对文森特进行勾勒描绘，小细节上的细腻和真实，在同部作品的所有角色之中，其实是最具有表演难度的一个，而雨果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所以雨果在戛纳电影节上拿了影帝，而不是饰演更具特点的朱尔斯的塞缪尔-杰克逊。
这种差异也让雨果在演技钻研的道路上展开了全新的探索，在“辛德勒的名单”之前，雨果总是容易入戏太深，无法将自己和角色区分开来，往往会出现用力过猛的状态；但是在“低俗”之后，雨果却能够将自己的个性和特质融入角色之中，将表演变成一种细细品味、挥洒自如的过程。可以说，这是雨果对演技的不同探讨。
现在，“日出之前”的杰西和文森特是同一类型的角色，而杰西又是更进一步的挑战，杰西的表演难度甚至还要大于文森特。
至少，文森特在“低俗”故事里还是有一些借力点的，比如说和乌玛共舞的那一场戏，比如说他和朱尔斯对话的过程，更重要的是文森特“黑道、杀手”的身份，这些都还是有塑造途径的。
但是杰西却什么都没有，没有借力点、没有特殊身份，故事里也没有冲突矛盾让角色发挥，这就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同样，查理兹饰演的赛琳娜也是如此。
这样的角色，说难听一点就是丢到人海里根本察觉不到的角色，让演员找不到切入点，也找不到发力点，但这样的角色偏偏是主人公，所以这样的角色对于演员来说是一个巨大考验。如何将生活化演技和本色表演区分开来，如何将本色表演升华为戏剧中的角色塑造，如何将自我和角色融合之余又保持差异，这都是十分艰巨的任务。
其实在专业表演领域里，角色的特点都可以被称为“拐杖”，大部分角色也都有拐杖，比如说“国王的演讲”里的口吃，“达拉斯卖家俱乐部”里的绝望，“血色将至”里的冷血，“训练日（Training。Day）”里的狡猾，“阿甘正传”里的纯真……这些都是拐杖，也就是演员发挥演技的突破点。
拥有突破点的角色其实是十分考验演技的，因为这些突破点往往是演员平时生活里所没有办法经历到的情况，比如说“雨人”里的自闭症，达斯汀-霍夫曼虽然是老戏骨，但他还是认真研究了自闭症许久；再比如说“出租车司机”里的厌世，罗伯特-德尼罗亲自在纽约开了几个月出租车，去感受角色的心路历程。
所以，如何将这个突破点真正打破，这对于演员来说是十分艰巨的任务，不是所有演员都可以胜任的，哪怕是再杰出的演员也不见得就有十足把握。
但是，反过来说，突破点也就意味着演员是有一个努力的方向，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冲刺的目标，这也使得演员能够有的放矢。“辛德勒的名单”之前，雨果就是这样的情况，他可以感受到角色的发力点，所以他就全力以赴地钻研每一个角色，然后将自己逼到极致，最终呈现出精彩的表演。
可是，在许多剧本里，角色都是没有拐杖的，也许就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也许就是一段平庸的故事，也许就是一个生活化的片段，在这些角色身上是很难寻找到突破口的，这对演员来说无疑又是另外一种考验：他们寻找不到努力的方向，必须依靠自己的判断、导演的引导、剧本的结构来思考角色的立足点。
同时，许多演员在表演过程中一旦习惯了借用拐杖，也许就一辈子就无法摆脱了。丹尼尔-戴-刘易斯、阿尔-帕西诺就是个中典型代表。
戴-刘易斯是影史最伟大的演员之一，他的实力毋庸置疑，几乎每一次表演都堪称经典，2013年他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三夺影帝小金人的演员，更是证明了他的绝对实力。但是，戴-刘易斯的演戏路线却被固定在了苦大仇深的框架里，他的三座小金人所饰演的角色虽然都各不相同，但整体风格都是阴暗深沉路线的。
同样，帕西诺也是如此，从他的成名作“教父”开始，到巅峰之作“疤面煞星（Scarface）”，再到圆梦的“闻香识女人”，还有后期的“魔鬼代言人（The。Devil’s。Advocate）”、“盗火线（Heat）”，他饰演的角色都是爆发力十足的强势角色，从平静到毫无征兆突然爆发的过程，就是帕西诺的看家本领。
不仅如此，八十年代和帕西诺齐名的杰克-尼科尔森、罗伯特-德尼罗、达斯汀-霍夫曼也都是如此。尼科尔森则受制于外形太过个性，一直都是出演邪恶、叛逆的角色；德尼罗更是受困于黑帮角色；霍夫曼则是以塑造小人物见长，表演如流水般细腻流畅。
当然，这样说是有些偏颇片面的，诸位演员还是在自己职业生涯中取得了不同突破，而且他们为了饰演好这些角色付出的努力，也是许多常人都无法做到的。但整体而言，他们的拐杖却成为了他们表演之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其中霍夫曼最为特别，他出演的一直都是平庸小人物，那种温和细腻的表演方式往往让人看不到他表演的着力点，这些角色似乎都没有“拐杖”，但其实不然，事实上这些角色的平庸就是霍夫曼的拐杖。
客观来说，那些没有拐杖的角色演绎起来，不仅难度十分大，而且不讨好。因为很有可能就会演绎成为一个真正平庸的人，没有任何特点也没有任何魅力，这样的人对于观众来说可能就是隔壁邻居那样普通，自然也就没有吸引力，他们也就感受不到演技的力量。
观众们希望看到的，还是演技突然爆发、冲突激烈、演员彼此飚演技的那种情况。
可问题是，学会如何在没有拐杖的情况下演戏，却是每一位演员毕生必修的功课，而且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演技又能够帮助演员在表演方面更上一层楼。
以2014年的奥斯卡为例，赢得表演奖项提名的二十位演员之中就可以看到多位饰演“平凡人”的杰出演员，“内布拉斯加（Nebraska）”的布鲁斯-邓恩（Bruce。Dern）和朱恩-斯奎布（June。Squibb），“地心引力（Gravity）”的桑德拉-布洛克，“菲洛梅娜（Philomena）”的朱迪-丹奇（Judi。Dench），“蓝色茉莉（Blue。Jasmine）”的莎莉-霍金斯（Sally。Hawkins）等等。
这些演员的角色都没有借力点，他们依靠着自己的阅历、自己的沉淀、自己的领悟，为角色重新注入了灵魂，像是演员自己，却又不像是演员自己，那种平凡之中迸发出来的感动人心的力量，这才是丝毫不见痕迹的演技。
不是讨论这两种角色对演技考验的高低，而是每一个演员在钻研演技上的必经之路。
雨果之前就在“低俗”里尝试过一次，他丢掉了阿蒙-戈斯的拐杖，奉献了精彩演出，那么这一次呢？
976.第976章 976 丢掉拐杖
雨果在思考着杰西这个人，虽然这是他创作的人物，但此时在脑海里浮现的却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身影。
杰西今年应该二十七岁，和他一样是1967年出生的，不过他大学毕业之后没有多久，暂时没有工作，又或者是不久之前他刚刚辞职，炒了老板的鱿鱼，他对生活充满了迷茫。他决定和自己的女朋友一起到欧洲旅行一段时间，算是一个间隔年。也许不是间隔年，只是几个月、只是一段旅行，至少他需要一点时间。
但是杰西和女朋友来到马德里之后，却发现，其实他的女朋友似乎根本不愿意他的跟随，因为她有了“新的朋友”，所以杰西就买了一张从维也纳回去的机票，但由于距离起飞还有一段时间，他就又买了一张欧洲火车通票，开始了自己在欧洲的旅行，没有目的没有方向也没有终点的旅行，他随意地在欧洲大陆闲逛着，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两周还是三周，他回国的机票明天就要到期了，这让他不得不离开了布达佩斯，坐上了开往维也纳的火车：明天他回家的飞机就将在维也纳起飞。
杰西有一个不完美却稳定的家庭，父母因为意外怀孕而结合，说不上爱情，也说不上幸福，只是凑合着过日子。杰西还有一个姐姐，他意外得知其实自己是不受欢迎的，因为父亲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在母亲的坚持下，他还是出生了。
这个认知改变了他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他开始学会用一个局外人的方式去看待这个世界，因为他是来到这个世界的不速之客，他像是游行在世界的时间旅行者，看着别人或者无聊或者刺激或者悲伤的生活，试图寻找出他继续生活下去的意义和目标。
这样的杰西是有些迷茫的，就好像大部分年轻人——或者是大部分正常人一般，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只是简单生活着。出生、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所有一切都按部就班，并没有特别的意义，只是整个社会都是如此运转的，他们也就如此生活着。他们每天都在为生计奔波着，但除了挣钱、除了活着之外，却找不到任何刺激心脏的意义。
只是，杰西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想要寻找到一个意义，他想找寻找到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也许这太过于哲学了，但他想要去探询一番，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寻找、又将如何找到。
所以，杰西有些随性，有些不羁，他积极乐观，脸上总是带着随意的笑容，带着一点痞子的狡黠，却又饱含着孩童时的纯真，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总是可以看到孩子般干净的笑容。但如果认真打量，却又可以在那陷入沉思的眉宇之间看到岁月的痕迹，不同于年龄的成熟和睿智。
他是一个男孩，又是一个男人，这种错杂的气质从言谈之中展现出来，吸引了赛琳娜，这才有了这一晚的诞生。
这样的杰西，平凡吗？他很平凡，在嬉皮士年代就可以看到无数这样的年轻人，也许杰西的思想也承载了嬉皮士的风格，他喜欢摇滚，但却不见得为之疯狂，他喜欢文学，但又不见得仅仅只看严肃。
但这样的杰西又不平凡，他能够乐观地看待自己的出身、自己的家庭，他能够不羁地抛弃一切在欧洲流浪、随遇而安，他能够哲学地思考许多生活的问题，但又能够纯真地看待这个世界，他内心深处打破现实束缚的勇气并不锋芒毕露，并不张扬逼人，但却有一种隐藏在深处的倔强。
可以说，杰西是雨果的一部分，但又是截然不同的一个独立个体。
杰西的家庭更像是雨果穿越前后两个家庭的集合体，没有那么多波澜，却也没有那么简单，杰西的父母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婚，和平分手，这让两个孩子都松了一口气，但现在彼此都还是会保持联络，家庭对于杰西来说是特别的，美好的回忆还是占据大部分，但却让他对爱情产生了质疑。
杰西是随性的、自由的，他没有明确的目标，也许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雨果却不一样，摇滚一直都是他的梦想，他就像是愚蠢的伊卡洛斯一般，孜孜不倦地朝着太阳狂奔，哪怕一辈子他都无法接近太阳、又或者接近太阳之后就会化成灰烬，他也依旧不放弃地一路狂奔着。所以，雨果是迷茫的，但他却不会迷失方向。
杰西对哲学感兴趣、对文学感兴趣，但雨果却对心理有更多的爱好。杰西会莽撞地和陌生女人搭讪，仅仅交谈过十几分钟，就大胆地邀请对方一起在维也纳下车，但这却是雨果不会做的。
那么，这样的一个人物，应该如何呈现出来呢？
也许，他应该穿着一件随意的T恤搭配牛仔裤，很有可能T恤还有些磨损了，然后手里拿着一件格子衬衫或者工装外套，他就背着一个行囊，里面装着几件衣服，就这样行走四方；也许，他留着没有修剪的胡子，显得有些邋遢随性，一头凌乱的头发也没有认真打理；也许，他说话时，眼睛都是闪烁着真诚的光芒，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也许，他在倾听别人说话时总是直勾勾地看着对方，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可以清楚看到他的投入和专注；也许，他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迷茫或者脆弱，眼神的虚无和空洞之中夹带着对未来的不确定……
其实杰西这样一个人物，更多应该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他的观点、他的思想、他的灵魂才是他最具魅力的部分，虽然他有一张俊朗的面容，这使得赛琳娜在第一时间就愿意和他交谈，但他真正吸引了赛琳娜的，还是皮囊之下的那个灵魂。
所以，雨果在表演过程中，显然不应该过多注意细节，也不应该过多思考演技，而是应该完全吃透台词所折射的思想光芒，用他的方式将这个观点表达出来，角色就自然塑造起来了。
这也是饰演这种平凡角色最困难的部分，也许别人根本看不出来你在用力，但事实上，你已经全身心投入角色了。
雨果清楚地记得，无论是朱迪-丹奇在“菲洛梅娜”里的那双眼睛，即使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镜头，那千言万语都可以在眉宇之间感受得到；还是布鲁斯-邓恩在“内布拉斯加”里倔强的背影，寂寥、苍凉却始终不愿意放弃的身影，再加上那含糊不清的话语，父亲的形象就这样勾勒了出来。
看着这样的画面，许多观众都会纳闷：你是在演戏吗？但事实上，演员就已经把“戏”呈现了出来，那种细腻的雕刻几乎需要耗费演员所有的能量，因为他必须和角色完整地融合在一起。
雨果决定放手一搏，丢开拐杖，用自己的方式来演绎这个平凡却又不平凡的杰西。
“我记得童年……就像是一段魔幻时光，”杰西坐在椅子上，认真地说到，彷佛伴随着话语，他就回到了童年的岁月一般，眼神充满了深邃，“真的。”杰西低语了一句，加强自己的确定，然后他把视线从赛琳娜身上移开，看向了窗外的远方，看着那不断后退的景色，他慢慢地说到，“记得我妈妈第一次跟我说到死亡，我的曾瞩目去世，我们全家去佛罗里达州奔丧，当时我才三岁——或者三岁半……”
杰西回忆的话语并不是十分连贯，他正在伴随着自己的回忆一点一点把当时的情形勾勒出来，“总之，我在后院玩耍时，然后姐姐教我怎么拿浇花的水管……”杰西放慢了语速，认真地看着赛琳娜，然后用自己的双手做起了手势，就好像手中真的有一支水管一般，“就是像这样捏着……”
杰西顿了顿，就好像在等待水管喷水出来一般，然后他微微挑起眉毛，兴奋地对赛琳娜说到，“喷出的水雾会在阳光下形成一道彩虹，”他还用右手描绘出彩虹的模样来，嘴角那干净的笑容就这样勾勒了起来，然后他兴奋地扭动着身体，晃动着双手，就好像此时他就是三岁的孩子，正在用水管制造彩虹一般，“于是我就这样做，”他不断摇晃着双手，但却突然停顿了下来，笑容就在嘴边留住了一抹阳光，“这时，透过水雾……我，看到了曾祖母。”
说到这里，杰西重新看向了赛琳娜，但是他的脸上并没有悲伤，只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像个孩子一般单纯的开心着欢乐着，“她就站在那儿，冲着我微笑，”然后笑容就从心底朝眼眸里涌起，宛若春天的花朵一般傲然绽放，这孩子般的笑容是如此单纯如此干净，彷佛刹那间就照亮了天空一般，让所有观者都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我愣在那很长时间，并且看着她，最终，我松开了喷嘴，你知道？”
杰西的双手也伴随着声音一起松开，他脸上的笑容也消褪了下去，“然后扔下水管，她，就这样消失了……”随后，他说话的速度又快了起来，真正精彩的部分已经结束，接下来的部分只是无关紧要的一般，“于是我跑回屋里告诉父母，他们让我坐下，然后训斥了我一顿，人死了之后你绝不可能再看到他们，那只是我的幻觉……”他脸上还带着那不耐烦的无语表情，清楚表达着他对于这番话真实的情感。
快速说完之后，他的语气又变得情况起来，笑容也再次展现，“但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并且为之高兴，我以后绝不会再看到类似的情景，但我不知道，那让我有点明白世事都是那么无法解释的，包括死亡。”
977.第977章 977 细腻迷人
雨果感觉这样的表演很轻松，不是说演技轻松，而是浑身都很放松，他没有刻意去注意情绪的表达、肢体的塑造之类的，他只是将杰西整个人都代入自己，想象在这样的情况下，杰西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然后一切都行云流水般呈现了出来，感觉所有细节、所有语言都是水到渠成，无需刻意斟酌，只是单纯地表演，这种自如的感觉很是惬意，让整个表演过程都变得很愉快。
这种表演很特别，就好像……好像是光着脚丫子在绿荫草地里撒欢一般，他所有的表演、所有的动作、所有的细节都信手拈来，无需思考，只是自然而然地呈现出来，并且让人感觉，这就是原本应该出现的表演。
不同于以前的情况，这也是雨果第一次能够享受表演这件事。在以往的演戏经历中，其实表演是十分消耗体力的，不是说不享受，而是没有办法享受，雨果的所有精神都集中在角色之上，全身心都投入到表演中，所以很难去感受表演所带来的惬意和快。感，更多是在表演之后感受到成就感。
但是“日出之前”和“低俗”都一样，那种自由、随性的释放让雨果可以感受到表演过程中的轻松惬意。
难怪看那些老戏骨们表演时，彷佛举重若轻，根本不需要太过费力，举手投足都是戏，观看梅丽尔-斯特里普的表演这种感觉最为明显，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姿态都可以看出人物的个性，而她演绎起来却毫不费力，那种游刃有余却又乐在其中的感觉完全就是另外一种境界。
通过“低俗”和“日出之前”的这两次表演经历，雨果隐隐约约地触摸到了这种感觉，以自己的理解来带动角色、以自己的个性为角色注入活力、以自己的特色来演绎角色，让“演员”这个个体成为不可取代的存在。果然演技是需要不断进步的，而雨果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雨果细细地品味着刚才那一场表演的感觉，看似轻松，却让雨果感受到了与众不同的全新体验。然后雨果这才注意到了查理兹的沉默，按道理查理兹应该继续接台词的，但她却坐在原地，没有说话。
雨果不由挑了挑眉，一脸的兴致勃勃，“怎么了？刚才的表演不对吗？”查理兹作为旁观者、作为对手戏演员，她可以看到雨果感受不到的角度，彼此的交流可以增进表演的深度和广度。
这是杰西，不是雨果。查理兹可以明显感觉到不同。
那双眸子里闪烁着如同晨曦般跳跃的活力和童真，那薄薄唇瓣边上漾着宛若涟漪一般的清澈和波光，这比平时的雨果更加不羁、更加随性、更加惬意，那种举手投足的自由就好像是天空之中轻轻掠过的风声一般，伸手可以感受到风的吹拂，但握紧拳头却只是一片空。这是杰西，不是雨果。
这让查理兹感觉很是神奇，她亲眼见证了雨果将自己和角色之间细微的区别呈现出来，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语，就将角色的形象跃然于纸上。虽然此时雨果没有说台词，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但这一双眼睛就已经表达了一切。这才是真正的演技。
查理兹有些紧张和拘谨，这样的情况超出了她的预期。
查理兹和雨果正在彩排台词，从最开始只是简单的念台词，到进入角色，查理兹轻而易举就被雨果代入了情境之中，甚至于她还没有察觉到，整个场景就已经在雨果的主导下勾勒了出来。
而此时查理兹也还没有构思好赛琳娜这个角色应该如何展现，但在雨果的台词带动之下，她很容易就进入了状态，台词就自然而然从嘴边说出去，整个情绪一下就被带动起来。
但是查理兹却知道，她的表演太过青涩、太过简单，甚至可以说太过粗浅，根本没有办法将赛琳娜的形象塑造起来，更不要说展现赛琳娜的魅力了。特别是和雨果对比的情况下。
必须承认的是，雨果是一名杰出的演员，他对于角色的领悟、对于演技的掌控、对于细节的雕琢，丝毫感受不到痕迹，就已经勾勒了出来。风趣迷人、纯真阳光的杰西，在雨果的演绎下显得魅力十足，迷人的眼神足以让人融化，而这仅仅只是彩排而已，还没有进入正式的拍摄。
查理兹自然是早就知道了这一点，但以前她都只是旁观者，她是作为一个欣赏者去感受雨果表演的力量，然后赞叹不已；现在她却是雨果对手戏的演员，她可以感受到雨果的细腻和随性，这让她的青涩和慌乱越发明显起来，使得她显得底气不足。没有办法，此时的雨果在她眼中，根本不像是普通朋友，也不像是朝夕相处的舍友，而是……而是拿到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小金人和戛纳电影节影帝的那位顶尖巨星。
查理兹微微闪了闪眼睛，但她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因为对方是雨果，是她愿意相信的朋友，所以她可以坦然承认自己的不足，“没有，你的表演没有不对，只是，只是我紧张了，我找不到状态，我不知道赛琳娜应该如何演绎，我不知道我和赛琳娜的区别，我不知道在你面前应该如何演戏。”
查理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雨果，然后羞涩而无奈地笑了起来，“你的表演太出色了，让我有些慌张。此时我才感受到，你是一名演员……”
“嘿，女孩，我是一名演员，你也是一名演员。”雨果打断了查理兹的话语，微笑地说到。此时他不是杰西了，而是雨果。
雨果把剧本放在了桌子上，身体微微向前倾，看着查理兹的眼睛，“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把剧本忘了，就好像……呃，我们在家里做演技练习时一样。”
雨果知道，查理兹虽然学习演技前后也有一年多时间，但实战的机会屈指可数，第一次上阵肯定会紧张，就好像他当初见到阿尔-帕西诺一般。可事实上，查理兹的演技功底是很扎实的，他相信查理兹可以把赛琳娜这个角色演好，查理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一点调整去适应正式的表演环境。
查理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抬起眼睛看向了雨果，然后她就听雨果在那里开口说到，“所以，呃……维也纳怎么样？”
“普通？”查理兹微微挑了挑眉，无奈地说到，“我们这两天都在旅馆里待着，这座城市怎么样我根本就不知道好不好。”
“所以如果给你一天时间，你会想出去逛逛吗？还是说你愿意躺在旅馆里睡觉。”雨果引导地说到。
查理兹咬着下唇微微点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也许我会背着一个背包，在城市里随便走走，用脚步去丈量这个城市。”
“哇哦，诗人的做法，难道你没有想过，以摄影师的身份或者是以……诗人的身份去拜访一座城市，然后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记录下自己对于一座城市的看法吗？”雨果那双眸子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查理兹看着那双眸子，情绪也不由就雀跃起来，“有趣的想法……”她微微拖了拖尾音，“如果是我，我也许会选择拍立得来记录吧，你知道，可能就只是记录街边的鸽子，路边的流浪汉，地铁站的地铁票……我一直都觉得，这些细节的东西才是城市最真实的面貌，不是那些景点，不是那些为了商业为做出来的东西，也不是那些沉淀历史的角落，而是反映这座城市生活的东西。可能人们还搭乘着一个世纪以前搭建的地铁出行，这就是历史，但也是生活；可能人们路过欧洲最古老的教堂却不是为了去做礼拜，而是和朋友约了在这里碰头，这就是景点，但也是生活……”
查理兹说着说着，也开始有些兴奋，嘴角的笑容就这样飞扬了起来，“比起那些人为塑造的东西，这些生活在城市的细节才让整个城市变得鲜活起来，就好像是活生生的一个……也许老人，也许是中年妇女，这才是城市最为美好的地方。”
查理兹说完之后，就看向了雨果，想要从雨果的视线里看到认同。事实上，她也的确看到了认同，雨果那双闪烁着盈盈光芒的眸子就好像是清晨五点在嫩绿叶尖上垂坠的露珠，但是在这认同之后，还隐藏着一抹赞许，然后伴随着笑容绽放了开来。
查理兹刹那间就愣住了，她突然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雨果，却听雨果开口说到，“记住这样的感觉，记住！刚才你就做得很好，你是赛琳娜，而不是查理兹。”
查理兹的大脑顿时有种拨开云雾见明月的感觉，她在雨果的引导之下，一步一步地放松，然后自然而然地呈现出脑海里的感觉。此时，查理兹也终于明白了她和赛琳娜的相似之处和不同之处，原来，刚才那种畅快、随意、放松、自在的美好感觉就是表演，就是和雨果这样顶尖演员一起演戏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太美妙了，美妙得让她不想要离开。
978.第978章 978 尴尬位置
“是不是所有表演都需要如此放松？”查理兹好奇地询问到，刚才的表演过程，她只感觉自己一点一点放松下来，伴随着雨果的话语指引，表演和真实之间的界线开始变得模糊，她自然而然就进入了表演状态。
赛琳娜这个角色对于查理兹来说，其实还是比较大挑战的，因为赛琳娜的背景故事与查理兹有很大的差异。赛琳娜是出生于法国中产阶级家庭，生活安逸而幸福，但是她的思想却天马行空，充满了自己的观点和见解，她并不明朗但也不低沉，她并不尖锐但也不平庸，那种独立而个性的思想与她略带婴儿肥的外貌形成了矛盾冲突，散发出一种迷人的魅力。
查理兹能够理解赛琳娜的角色精髓，但是她要进入状态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可是就在刚才，她没有刻意去思考角色，也没有刻意去想象表演，却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查理兹知道雨果的引导是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但除此之外，她还是想要探讨一下原因，她想要取得演技的进步，她想要像雨果那样收放自如地进行表演。
雨果抿了抿嘴，“我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来解释。当然，一个放松的状态对于表演来说是必要的，因为在镜头面前，你所有的紧绷状态都会被放大，如果没有办法放松、没有办法抛开自己，那么呈现出来的表演就会显得过于紧绷。”比如说汤姆-克鲁斯就是这样，他往往就会发生用力过猛的情况。
“不过，具体情况还是要看那一场戏的内容、看那一个角色的状态、看电影导演的要求……”雨果简单说了说，“你知道，有的导演希望你能够在表演过程中收敛一点，有的导演则会希望能够戏剧化一点，这些表演状态都是需要精神紧绷起来的，全神贯注。但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对角色、对情节的理解。”
“你让我糊涂了。”查理兹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感觉，她不想要不懂装懂，“日出之前”不仅是她大屏幕上真正意义的处女作，而且还是像雨果学习演技的绝佳良机，她不想错过，“那你到底是希望我放松还是不希望我放松？”
雨果轻笑了一下，“你必须知道，每一个人的表演方式都不一样，即使是从同一个老师那里学习到的演技，在每个演员身上也都会有不同的表现，所以我和你不同，也不会相同。”雨果看到查理兹眼神里的疑惑和坚定，他当然知道查理兹一心一意想要在演技方面取得突破，所以他停顿下来想了想，“这样说吧……你现在应该思考的不是演技方法这样理论的东西，而是应该专注在赛琳娜这个角色身上。”
“日出之前”已经是雨果第七个角色了，他能够很快就进入状态，但这才是查理兹第一个正式角色——之前电视剧的客串和电影的背景板都不能算，偏偏查理兹又有想要一蹴而就，所以往往容易操之过急。
“按照你的思想去解读赛琳娜，按照你的方法去演绎赛琳娜，然后你就会逐渐寻找到自己的表演方法。”雨果简单地解释到，“当我们在表演的时候，我们彼此是会互相影响的，寻找出一个契合点，当我们寻找到这个点时，火花也就自然出来了。”
雨果觉得这样说还是有些空洞、抽象，所以想了想，又补充说到，“回想一下你刚才进入表演状态的感觉，就是那样的感觉。我们交谈，随意而自然地交谈，然后赛琳娜是如何回答的、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查理兹是幸运的，她不仅有雨果手把手地进行引导，更重要的是，她和雨果以前就经常在一起练习表演，彼此之间的熟悉让她更容易理解，也更容易进入状态。
其实，查理兹的表演功底十分扎实，她系统地进行了演技学习，而且她的履历也十分丰富，同时还能够和雨果、亚历克斯这样截然不同类型的演员一起练习对手戏，所以她是具有强大潜力的。在雨果循循善诱的引导之下，查理兹逐渐进入了状态，甚至表现出远远超出预期的水准。
“卡！哇哦，查理兹，十分出色，十分出色！”理查德-林克莱特笑容满面地鼓掌着，显示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电影的拍摄十分特别，他们每天都是在和时间赛跑，一旦错过了预定的时间，就只能收工，期待明天再继续拍摄。所以整个剧组工作人员都是团结在一起，齐心协力。这也是独立电影的优势之一，整个“日出之前”剧组也就不到三十人而已，一切动作都简单快速。
“日出之前”于五天之前正式开拍，其间还有一个花絮，亚历克斯和卡尔也来到了维也纳，客串了两个角色，两个人饰演杰西和赛琳娜走下火车之后遇到的两个年轻人，他们询问维也纳是否有值得闲逛的地方，两个年轻人介绍他们去观看自己的表演。
亚历克斯得偿所愿，在“日出之前”里露了一面，这个角色是他从理查德手中要过来的，雨果得知这个消息时很是惊讶。不过完成拍摄之后，亚历克斯就率先回去洛杉矶了，因为“欢乐一家亲”的播放季又即将来临了，他必须回去工作。
投入拍摄之后，雨果和查理兹两个人都展现出了不俗的状态，雨果的表现应该说是预料之中的，毕竟他可是目前圈内最为炙手可热的演员；但是查理兹居然也表现格外出彩，让理查德、大卫-格芬等人都惊艳不已：比起花瓶般的美貌，查理兹的实力确实让人刮目相看。
“日出之前”的拍摄是按照故事时间线推进展开的，所以雨果和查理兹两个人也像杰西、赛琳娜一样，从陌生的搭。讪到随意的交谈，从火车下来之后经历了短暂的尴尬，又在电车上进行了畅快的思想交流。刚才这场戏就是两个人在电车上的谈论，拍摄完毕之后，理查德都不由拍手叫好。
雨果和查理兹两个人却是依旧看着彼此，笑声不断，显然刚才的交谈让两个人心情愉快。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也很是微妙。
两个人曾经有过短暂的一段，但两个人现在是朋友，还是室友，而且两个人都有各自的交往对象，两个人的相处都很随意很自在很轻松。不过，现在两个人在电影里合作的角色，又有些不一样。
电影里的两个人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因为意外的搭。讪而相识，因为计划之外的邀请而来到了维也纳，然后两个人聊天、交谈、行走，伴随着思想的逐渐接近，荷尔蒙所散发的吸引让两个人越来越接近，但却又有些尴尬——因为这不像是一时情绪涌上脑袋之后而产生的激情，冷静下来之后只能依靠谈话来维持，保持一定距离。现在伴随着谈话的深入，两个人却无法遏制地彼此吸引，逐渐靠近对方。
雨果和查理兹两个人游走在现实和电影的界线之间，思想的火花就犹如黑夜盛开的烟火在不断闪耀，可是理查德的一声“卡”之后，两个人又要恢复到平时朋友的身份，这种模糊的概念似乎就逐渐在“开拍”和“卡”之间消散，这让两个人的心跳都开始逐渐升温，这着实是有些尴尬。
难怪别人都说，电影对手戏是最容易产生真实感情的，不仅因为拍摄过程中朝夕相处，而且还因为演员在表演中需要真实性就必须有代入感，要把一段爱情演绎的真实，在拍摄的那一刹那演员就必须真实地爱上对方，可是离开拍摄环境之后，又往往很难出戏。于是，就假戏真做了。
雨果和查理兹也可以感受到这种越来越模糊的界线，特别是“日出之前”的这个剧本本来就描写得十分细腻，两个陌生人从陌生到熟悉再到心动的整个过程中，那种一点一点接近的悸动感被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也就让演员能够真实地感受到这种循序渐进的推进，越发让人心跳加速。
刚才这场在电车里拍摄的戏份，杰西和赛琳娜互相提问，在提问过程中，彼此诚实地交换了自己的许多观点和看法，这引发了不少笑声，让两个人摆脱了一起走下火车的尴尬，再次自如起来。
雨果和查理兹之间也彷佛是摆脱了朋友的身份，在交谈之中忘却了拍摄、忘却了真实生活，只是单纯沉浸在那种思想碰撞的欢愉和惬意之中，空气之中的温度正在缓缓升高，这让窗外明晃晃的太阳变得更加炙热起来。
可问题是，由于他们必须和时间赛跑，所以两个人没有时间休息调整，也没有空档冷静恢复，他们必须离开电车，接着赶往唱片店，继续拍摄接下来的一场戏。更为“有趣”的是，接下来这场戏杰西和赛琳娜需要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独处。
封闭空间、孤男寡女、心跳加速、手心出汗、暧。昧流转……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日出之前”故事的正常推进，但却让雨果和查理兹处于一个模糊不清的尴尬位置，干涩的喉咙让脑袋的运转都不由开始放慢脚步。
情况，似乎开始失去控制了。
979.第979章 979 化学反应
杰西和赛琳娜来到了路边的一家唱片行，在里面翻找着经典刻录的黑胶唱片，杰西对此并不感兴趣，所以只是在闲逛着；但赛琳娜却兴致勃勃，她认真地找寻着有趣的唱片。
“这里真不错。”杰西放弃了寻找，直接走到了赛琳娜的对面，微笑地说到。
“是的，”赛琳娜的表情就显得兴奋多了，“里面还有一个试听室呢。”然后她从里面翻找出一张黑胶唱片，仔细地打量一番之后，递到了杰西面前，“听说过这个歌手吗？”
杰西抿嘴摇了摇头，赛琳娜却是拿起来细细打量，“我想她是美国人，有个朋友和我提起过。”
“想看看试听室可以使用吗？”杰西察觉到了赛琳娜的兴趣，主动提议到。赛琳娜果然点头答应了。
这张黑胶唱片是来自一位美国民谣女歌手凯斯-布鲁姆（Kath。Bloom），凯斯是一位被时间长河所埋没的女歌手，她就好像吟游诗人一般，将那些带着过往印记的歌曲，一些相似的经历、生活的写照和思绪融入歌曲中。但可惜的是，她的才华没有引起任何的注意，所以她离开了乐坛、专注于家庭。
这就好像2013年的一部电影“醉乡民谣（Inside。Llewyn。Davis）”，六十年代、七十年代民谣处于一个全盛时代，无数歌手都投身民谣，在酒吧里驻唱，寻求着让自己实现音乐梦想的机会，但更多时候却不得不挣扎在生活和梦想之间，带着迷茫的吉他在苍莽的公路上流浪，伤痕累累中坚定地缓缓爬行，隐藏在优美歌声之下的悲伤人生，最终消失在时间长河里。
那淡淡的忧愁和诗意，让人陶醉其中。凯斯的音乐也是如此，简单沉静，甚至变调而暗哑，但可以感受到那在轻风之中缓缓流淌的诗意，美妙得让人想要闭上眼睛随着流水般的旋律轻轻摇摆。
雨果在创作“日出之前”这个剧本时，听得最多的不是摇滚，而是民谣，他疯狂地热衷于六十年代的民谣，鲍勃-迪伦这样的大牌，更多还是凯斯-布鲁姆、瓦诗提-班扬（Vashti。Bunyan）、西比-勒拜尔（Sibylle。Baier）这样籍籍无名的歌手。特别是黑胶唱片，将这种醇厚而余韵深长的民谣，演绎到极致，比咖啡还要醇香、比泉水还要凛冽、比阳光还要温暖。
这些民谣咋听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倾听之后就停不下来，好像一开始回忆过去，最痛却最美的时光就在脑海里横冲直撞，无法停止，以至于接近发狂，尽管记忆已经模糊氤氲，只是在脑海里留下残破的发黄影响，过去那些最为复杂的感受也一点一点趋于平和，甚至恍若一场梦，但却让人徐徐沉醉。
“日出之前”整部电影就好像诗意的民谣一般，映着小酒馆里奶黄色的灯光，在吉他弦勾勒之下浅吟低语。
“来吧（Come。Here）”这首歌是雨果意外淘到的一张黑胶唱片，来自凯斯，雨果觉得这首歌实在太美妙了，“北方吹来一阵清风，它说爱情要来临，来吧，来吧……”如此简单却动人的歌词，温柔得让人融化，迷人得让人沉醉，彷佛在拨动心弦一般，如同多瑙河的河水，徐徐前进，洒落一路的诗情画意。脑海之中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了电影的画面。
所以，雨果就把这首歌放入了剧本里，还专门把“来吧”的黑胶唱片从自己的收藏里拿出来，带到了维也纳。
果然，这首歌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当杰西和赛琳娜两个人站在试听室里，感受着黑胶唱片缓缓运转、音乐徐徐流淌的声响时，甚至于在歌声想起之前，空气就已经变得稀薄起来。
赛琳娜不由瞥了杰西一眼，这让杰西有些害羞，还有些不自在，他躲开了视线。赛琳娜的视线落在了杰西身上，但随后也胆怯地躲避了开来。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你追我赶，两个人的嘴角都残留着羞涩和拘谨，想要大胆地看着对方，却又有些局促；移开视线之后，却又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对方。
狭窄的空间里，空气徐徐沉淀下来，音乐在缓缓流淌着，“爱情要来临，来吧，来吧”，那略微嘶哑的嗓音就好像是被吉他琴弦拨动的阳光一般，让心跳轻盈而欢快地舞蹈起来，呼吸伴随着视线的凌乱在起伏着，那一下一下拨动的旋律宛若木琴一般，轻轻敲打在心脏之上，那种欢呼雀跃的悸动在血液里不断流窜。
“不，我不是遥不可及，我从来没有如此需要你……”那沙哑的歌声在低唱着，让他的心跳立刻加速，他想要接近她，此时似乎是接吻的最佳时机，但是她却羞涩地避开了视线，这让他有些不自在：难道她不愿意？他慌忙地避开了视线，可是她却又把视线转了过来，看着那微微泛红的脸颊，那浅浅的粉红色伴随着嘴角微抿的紧张和生涩，让她心跳加速。
她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但却又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再靠近一点点，我不会再躲避视线；再勇敢一点点，我就会闭上我的双眼；再向前一点点，我就会迈开脚步；再冲动一点点，我就不会闪躲……”她的心底在低声说着，心跳在黑胶唱片的回路之间轻盈跳跃，彷佛随时都会从口腔里跳出来一般。
空气之中那种生涩而干燥的气温，让两个人都不由自主湿润着自己的唇瓣，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视线交串间，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宝贝，让我们抛开矜持，来吧，来吧……”那悠扬的歌声反而让两个人变得更加拘谨起来，嘴角的笑意就这样轻轻勾勒起来，却又不知所措。
心跳的声音在不断捶打着耳膜，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空气之中彷佛都可以清晰感受到化学反应产生的火花在轻盈闪耀。
理查德-林克莱特坐在摄像机后面，心满意足地露出了笑容，他对于这场戏实在是太满意不过了，原本他还有些担心，担心两个人没有办法把那种羞怯却又心动、紧张却又青涩的气氛勾勒出来，但事实证明，他着实是杞人忧天。
雨果和查理兹之间，仅仅只是几个眼神交换，那种怦然心动的小火花就这样勾勒了出来。彼此的视线都在对方的唇瓣、眼睛之间来回移动，跃跃欲试却又生涩拘谨。其实只要有一个人勇敢地迈出一个脚步，就是天雷。勾。地火，所有激动都会好像火药桶一般爆炸开来。但偏偏两个人似乎都有所保留、有所顾忌，把所有的化学反应都留在了空气紫红，彼此的距离明明已经近得不行了，但却偏偏什么行动都没有。
这种心痒难耐的暧。昧，让人脸红心跳、口干舌燥。仅仅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换，就彷佛诉说了几个世纪的哀愁一般，眉眼之间的心心相印在缓缓流淌的音乐声中让人念念不忘。“来吧，来吧……”
如此强烈的化学反应，远远超出了理查德的预期，他几乎就想要拍着大腿跳起来了，要不是顾忌着自己的行为可能会破坏现场如此浪漫的气氛，他就要尖叫了，可即使如此，他忍耐了又忍耐，一直等到“来吧”整首歌播放完毕之后，他这才大喊到“卡！”那洪亮而明朗的喊声宛若炸雷一般在安静的唱片店里直接轰鸣，让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可是理查德却丝毫不在意，他兴奋地喊道，“太棒了，简直太棒了！”那种仅仅依靠眼神交换久久勾勒出来的化学反应，持续了整首歌的时间都不会让人感觉到尴尬或者无聊，反而只是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唱片店此时就是一片安静，没有任何人说话，没有任何声音，所以理查德的反应才会被衬托地更加夸张。
雨果和查理兹却是被理查德吓到了，两个人都有些慌乱地避开了视线，因为刚才那短短的三分钟时间内，他们都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现实还是电影，那种强烈的化学反应让他们也都忘记了正在进行的拍摄，只是感觉到自己最真实的反应。
虽然雨果预料到了“日出之前”开拍之后，这种似真似假的场景会让他迷失，但他以为自己可以控制，毕竟他已经习惯了维持和查理兹的朋友关系，而且他和卡梅隆在约会，查理兹也有完美先生的陪伴。可是，现实永远都是超出想象的，而感情如果能够被狼所控制，那么感情就不再是感情了。
他和查理兹之间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在刚才这场没有任何台词、没有任何互动的戏份里爆发了，他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脏，他可以清楚感受到大脑被荷尔蒙所占据陷入一片空白，几乎让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亲吻查理兹的想法。这，这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可是，这是不对的，他不应该和查理兹发生任何戏外的接触，他们只是朋友，他们都有自己的交往对象，这是完全不对的行为。所以，这一切必须控制，必须。
查理兹似乎也有些慌乱，她仅仅只是视线余光瞥到了雨果一下，就好像受到了无比的惊吓一般，迅速躲避了开来，两个人都刻意而荒谬地转过头背对着对方，然后查理兹就快步离开了狭窄的试听室，彷佛在这里再多待一秒，就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一般。
心脏，前所未有地疯狂跳动起来。
980.第980章 980 假戏真做
雨果和查理兹远远地落在了剧组的两端，彷佛避免所有一切可能的交集一般，只有这样，才能够让过热的大脑冷却下来。他们都有狼，他们都还能够保持狼，这是必须的。
只是，“日出之前”的拍摄不会因为两位主演的“化学反应”就停止下来，也不能停止。就算能，理查德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因为这种化学反应就是他所希望看到的，也是观众应该看到的。
紧接下来就要拍摄一场让所有人都怦然心动的戏份：吻戏，这也是杰西和赛琳娜的第一个亲吻。
这一场戏雨果选择在了维也纳摩天轮（Wiener。Riesenrad），当初在撰写剧本时，雨果就想到了经典爱情浪漫电影里的几**宝：摩天轮、夕阳、亲吻，所以他就写了下来，而且在剧本的后半段，雨果还借着赛琳娜的话讽刺了这一浪漫举动。
不过，客观来说，摩天轮的确是充满了无限幻想的地方。雨果选择了维也纳摩天轮，这是历史上最早的摩天轮之一，1897年兴建，它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风霜，最初有三十个座舱，结果战后重建只剩下十五个，在1985年以前这都是世界最高的摩天轮。位于普拉特游乐场的入口，是维也纳最热门的旅游景点之一。
站在半空中，沐浴着夕阳，情不自禁地拥吻。这无疑是浪漫的。可是现在，雨果却觉得如此浪漫的场景是一场煎熬，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会是什么状态，他和查理兹之间又应该如何。一方面是演员的敬业精神，他必须为了这部电影全力以赴；但一方面又是现实生活的羁绊，让他没有办法放开手脚。
雨果只能不断说服自己：这只是演戏，我是一名专业演员，我能够把电影和现实区分清楚，我能够把握住角色的精髓，同时还能够抽身而出。
摩天轮升到了最高处，座舱里只剩下雨果和查理兹，还有摄影师，其他所有人都在地面观看着监视器。雨果和查理兹都有些紧张，他们都不敢去看彼此，唯恐视线的接触就会迸发出火花，然后一发不可收拾，两个人都在不断说服自己，让大脑进入角色状态，而不是胡思乱想。
可以感觉得到，狭窄的座舱里弥漫着一种暧。昧不清的模糊气息，在徐徐下落的亮金色夕阳之中斑斓出花瓣的模样。雨果和查理兹分别站在座舱的两端，拉开距离，不敢去打量对方，只能是局促地把视线投向窗外，看着城市的灯光一点一点亮起来，将那片璀璨的天空一点一点支撑起来，那朦胧的霓虹灯光在牛仔蓝的苍穹之下宛若一束束火焰在徐徐燃烧，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天际线。
座舱里此时被阳光所填满，他们站在最高点，感受着夕阳沐浴在身上的温暖，但是脚底下的空间却已经看不到阳光了，天际缓缓暗了下来，所以他们就好像站在金色的浮云之上一般，目睹着两个世界在自己的脚下切换，这种奇妙的自然景观让人瞠目结舌。
“开拍！”理查德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打破了座舱里的沉静。
查理兹回头看了雨果一眼，但马上就把视线移开了。然后，赛琳娜迎头看向了夕阳，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夕阳徐徐下落的辉煌和灿烂，“那边就是多瑙河。”
“是一条河，对吧？”杰西轻笑着说到，他也走到了座舱的窗户边上，顺着赛琳娜的视线看了过去，穿透那光影交错的线条，穿越那大片大片的红色屋顶，就可以看到一条金灿灿的光带在轻轻闪动，看不到水面的流动，却可以察觉到，那就是多瑙河。
“是的。”赛琳娜轻声说到，彷佛稍微加重一点语气就会打破眼前的美景。
杰西放轻自己的脚步，朝着赛琳娜走去，他有些不知所措，双手甚至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只能是虚无地在空中摆动着，“这……这，真是壮观。”
赛琳娜也朝杰西靠近了两步，看着窗外那熊熊燃烧，逐渐淹没在地平线的夕阳，“是，很漂亮。”大自然似乎就有这种能力，让所有语言都失去色彩，所有人都闭上嘴巴，静静地欣赏那种壮阔。
但杰西此时却有些心不在焉，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赛琳娜两眼，然后握着座舱的把手，谨慎地迈开自己的步伐，逐渐接近赛琳娜。一步，再一步，又一步，转眼之间，他就走到了赛琳娜的面前，然后是赛琳娜就看了过来，但这却彷佛消耗光了杰西的勇气，他慌乱地看向窗外，“我是说，呃……”结结巴巴地想要找一些话出来，但却没有了平时的机灵和幽默，只能是故作感叹的说到，“我们，我们看到日落了。”
杰西想要找一些话出来，可是转头一看，就看到了赛琳娜那双清纯的眸子看着自己，这让他有些心慌，不由自主就再次避开了视线，“我们，坐上了摩天轮……”他的声音却逐渐小了下去，似乎自己也显得底气不足。
赛琳娜嘴角勾勒起浅浅的笑容，认真地看着杰西，一动不动，这一次，她没有回避视线，只是这样含笑地看着杰西。
这让杰西有些慌乱，他没有转头避开，但却垂下了双眼，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就像……”杰西欲言又止，他似乎寻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描述这个时刻，又或者说，他脑海里有一个准确的目标，但却不敢大胆地说出来，只能是迟疑地拖长尾音，“这会是……”
赛琳娜在杰西的眸子里看到了羞涩，这让她嘴角的笑容不由微微上扬了起来，她朝前迈了一小步，更加靠近杰西了，然后低声说到，“什么？”
杰西只是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呃”，然后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和赛琳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一种气流在涌动，让心跳和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雨果看着查理兹的那双眸子，但他此时却分辨不清楚到底是薄荷蓝还是翡翠绿，因为查理兹的眸子在那金灿灿的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闪耀着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他可以清晰地在那双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个倒影的表情有些生涩有些紧张，有些雀跃有些激动，那微微扯动的嘴角就好像他不断飞扬的心脏一般。
嘴角……
雨果的视线余光彷佛看到了查理兹那饱满的红唇，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就好像闪烁着诱。人光泽的樱桃，在夕阳的残余光芒之中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只觉得查理兹身上彷佛有一块磁铁一般，吸引着他不断向前，再向前。
查理兹细细地打量着雨果眸子里自己的投影，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此时已经染上了妖异的金色，却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查理兹可以看到投影里的自己，娇羞、大胆和意乱情迷，她看到那投影里嘴角的笑容时，居然有些害羞起来，不敢相信那是自己，那宛若桃花般的粉红色在眸子里轻轻飞舞，将大脑里所有的思绪、所有的狼都捏得粉粹。
雨果那双薄而性。感的唇瓣就好像是鲜嫩欲滴的草莓，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咬一口，查理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嗓子已经变得干燥无比，下意识就想要吞咽一下口水。但此时她已经没有办法思考，所以只能是微微张开双唇，用嘴巴来控制呼吸。
没有任何话语，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动作，仅仅只是眼神交错，但是那种闪耀的火花却让两个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距离逐渐拉近，再拉近。时间在这一刻彷佛陷入了静止，整个空间也都被禁锢在了原地，眼神不由自主就在眸子和唇瓣之间来回打量。
终于，有人开口了，“你知道……”这是雨果——杰西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彷佛带着欲。望的迫切，从内心深处响起，说完之后，他却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脸颊的粉红色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她看着他粉红色的耳朵，嘴角的笑容突然就雀跃地勾勒了起来，她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了他的右肩上，拉近了两个人最后一点距离，她轻声说到，“你是不是想说，你想吻我？”
他嘴角的笑容就在阳光之中漾了开来，宛若平静湖面的涟漪一般，在金色光芒之中徐徐荡漾，然后他笨拙地点着自己的下巴，却微微闭上了双眼，不敢去看她，只能用点头的动作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时，他悄悄地展开了双眼，然后就看到了她那双迷人的眸子，这让他所有的情绪都停留在了这一瞬间，只是傻傻地看着她。
她感受着自己心脏不断击打胸腔的撞击，这让她的呼吸也逐渐急促起来，那急躁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滚烫，让空气变得稀薄，彷佛他们必须找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才能重新规律地呼吸一般。终于，她踮起了自己的脚尖，将彼此之间的最后一点距离拉近。
唇瓣找到了唇瓣，柔软找到了柔软，炙热找到了炙热，似乎所有一切都变得完美圆满起来，唇舌的交缠之间感受着那致命的香气，让两个人都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对方抱在怀里。
刹那间，所有化学反应都被引爆，金色的阳光从两个人的唇瓣之间泄露出来，却马上就被掐灭，两个人将彼此揉进身体里，变成了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
981.第981章 981 戏假情真
吻，深吻，热吻，法国式热吻，这个吻从唇瓣的触碰开始，一点一点深入，最终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彷佛仅仅只是一个亲吻就可以将所有热情点燃，所有情感刹那间蜂拥而来，以至于两个人都完全沉浸其中。
这种感觉真的久违了，彷佛他们为了这一刻已经等待了一生，当唇瓣接触到一起时所有情绪都爆炸了开来，然后不顾一切地投入这个吻之中。舌尖的纠缠让彼此的气息完全融合在一起，那种摄人心魄的美妙滋味让人陶醉其中。
此时此刻，所有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他们只属于彼此；所有的铺垫都不再重要，这一刻就是他们的命中注定；所有的空间和距离也都不再重要，命运让他们遇见了彼此。
一个长长的吻结束了，两个人依依不舍地离开对方，睁开眼睛，深深地看向对方，仅仅只是这样望着，什么话都没有说，嘴角的笑容就这样徐徐勾勒起来，那种来自灵魂的欢愉呼喊，彷佛让浑身上下的毛孔都竖立了起来一般。
对望着，对望着……她又再次踮起脚尖，在他的唇瓣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蜻蜓点水一般只是唇瓣的单纯触碰，但却有着远远超出体温的炙热，让两个人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然后她把头埋在了他的肩膀里，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就这样拥抱着。
他们呼吸着彼此身上的味道，彷佛想要把对方的味道深深地烙印在脑海中一般。在这一刻，他们从身体到灵魂都完美地契合到了一起。
夕阳西斜，漫天金色被一点一点吞没，最后夜幕逐渐降落，整个世界刹那间就安静了下来。
“卡！”理查德这一次没有按耐住自己的兴奋，他杂乱的声音从对讲机里断断续续地传了过来，“太棒了！太出色了！这真是……棒……”可以想象，他此时应该整个人都在底下手舞足蹈。
理查德确实是兴奋异常，他期待着拍摄能够一切顺利，他期待着两位演员能够迸发出火花，但他却没有预料到真实拍摄，效果会如此出众，出色得让所有语言都变得苍白。
那种真实的火花几乎感染了现场每一个人，所有站在监视器后方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自主发出了幸福的感叹声，那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几乎要让自己融化。可以想象，当电影上映时，这一幕将会惹来多少观众的羡慕。这才是真正的爱情，真正的浪漫，真正的幸福，一切如此真实可信、如此水到渠成、如此美妙迷人。
雨果和查理兹分了开来，两个人都静静地没有说话，刚才的火花四射投入了太多的情感，让两个人现在有些没有办法分清楚现实和电影。一方面他们的心跳还是因为电影的激情而不断乱撞，但另一方面他们又意识到拍摄已经完成，他们又应该恢复到朋友的关系，这种矛盾让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但此时他们却都没有找到离开彼此的时机，所以只能是站在原地，避开了眼神，就这样尴尬而生涩地一动不动。
站在一旁的摄影师李-丹尼尔（Lee。Daniel）可以感受到座舱里那种奇妙的氛围，他刚才也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现在拍摄结束了，他却被“困”在了这个狭窄的座舱里，他强烈地感觉自己就像是搅局的第三者一般，破坏着这里的美妙和悸动。李不得不避开了视线，彷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般，故作镇定地看向外面的风景——只是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外面根本看不清楚。
突然，咯噔一下，摩天轮又开始运转了起来，座舱里的三个人都没有预料到，一个没有站稳，都踉跄起来，雨果和查理兹第一时间抓住了彼此，这才稳住了阵脚，但李就十分倒霉了，他虽然抓住了座舱的把手，但还是因为重心不稳，直接撞到了座舱的玻璃上，让他疼得龇牙咧嘴。
这一个小插曲，倒是让雨果和查理兹都不由笑了起来，这让李很是郁闷。
等笑过之后，雨果和查理兹这才回过神来，察觉到了彼此抓住了对方的手，就彷佛手心滚烫滚烫一般，双双都立刻松开了手掌，然后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依靠在窗户旁边，默默无语。
雨果试图说一些来打破沉默，但挤了半天，终究也只说出一句，“还好刚才一次就过，如果要多拍几次，那就糟糕了。”
查理兹也呵呵地干笑了两声，点头表示了认同，然后两个人就沉默了下来。
摩天轮缓缓移动着，原本摩天轮运行就十分缓慢，为了让情侣能够有足够的独处时间，但此时这漫长的时间却似乎是一种煎熬，那种不断升温的气氛让座舱里宛若桑拿一般。等摩天轮到达底部时，李迫不及待地第一个就扛着摄像机走了出去，而查理兹原本想要抢先一步，却不想和雨果居然又撞到了一起，这让两个人不由愣了愣，随即都笑了起来。
雨果让开了半步，示意让查理兹先行。查理兹没有推辞，就率先离开了座舱，只留下雨果一个人站在原地。
雨果不由深深地呼吸一下，将内心深处的汹涌都按压下去，他告诉自己，刚才那一切只是一场表演而已，他必须懂得把现实和电影区分开来。而且，他和查理兹只是朋友，过去两年以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想到这里，雨果也迈开了脚步，走了出去，然后就看到工作人员们纷纷鼓掌表示庆祝，一个个都走上来拍打着雨果的肩膀，向雨果表示佩服，刚才那场戏不仅仅是一次就过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两个人之间流动的那种波动和情绪实在太过真实、太过美好了，让每一个人都不由感叹。
约瑟夫走了上前，也给了雨果一个拥抱，“你还好吗？紧跟其后的萨摩拉显然不明白约瑟夫这句话的意思，他也没有太过在意，直接就兴奋地喊道，“哇哦，雨果，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但雨果却知道约瑟夫在担心什么，约瑟夫对于他和查理兹过去的那一段是知道的，所以他也在担心刚才这一场戏是不是假戏真做。雨果给了约瑟夫一个放心的笑容，“我很好。”约瑟夫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雨果站在原地，看着被工作人员包围着的查理兹，他却在扪心自问：他真的没事吗？
心脏那不规律的跳动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那种强烈的悸动让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他不得不把手放进了牛仔裤口袋里，以此来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那种翩翩起舞的雀跃却让他很难冷静下来，闭上眼睛，鼻耶下还是能够呼吸到查理兹的香气，那种再熟悉不过的沐浴**气此时却宛若留下了淡淡的一缕，始终笼罩在心房。
这种状态实在太不正常了，但雨果只能用“入戏太深”来解释，他在演出“辛德勒的名单”、“西雅图夜未眠”时都有这种感觉，整个人都沉浸在角色的感受之中，无法自拔，那种溺水般的感觉至今回想起来都还是一个噩梦。今天的情况，似乎也是如此。
他感受着杰西对赛琳娜的那种激动，虽然两个人才仅仅是初次见面，但两个人之间却有着强力的吸引，那种浓烈的化学反应就好像醇香的红酒一般，缓缓散发出来，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即使相遇时间并不长，但两个人思想上的交流却由浅入深，那种深入灵魂的共鸣是没有办法忽略的。
所以，他现在一时间没有办法摆脱这种情绪也是正常的，就好像在拍摄过程中投入了太多太多的能量，导致拍摄结束之后浑身脱力一般，思绪根本没有办法恢复正常。
这是合理的解释。雨果如此告诉自己。
接下来一场戏还是会在维也纳摩天轮所在的普拉特游乐场继续拍摄，所以工作人员都立刻忙碌了起来，而雨果则获得了宝贵的休息时间。
之前这样的休息时间里，雨果都会和查理兹进行彩排，再次对台词加深印象，希望在拍摄时能够行云流水地表现出来；但今天他们却没有这样做，雨果没有去找查理兹，查理兹也没有过来找雨果，两个人就隔着约莫十几步的距离，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自己的剧本，又或者是……翻阅着剧本，却心不在焉，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雨果彷佛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就抬起了头，然后他隔着人群看到了查理兹的眼神，两个人的眼神居然就这样意料之外地碰撞到了一起，在空中停滞、凝固。在这一刻，雨果不想要挪开自己的视线，他也不能挪开自己的视线，只是静静地看着查理兹的眸子；查理兹也没有闪躲，她的嘴角微微带着一抹笑容，就如同万里无云的天空里轻轻掠过的一缕阳光。
刹那间，心脏剧烈跳动传来的心悸几乎让雨果呼吸停止，他不由微微张开了嘴巴，感受着那强烈的碰撞和悸动，这让他的大脑刹那间陷入了空白，双眼却依旧看着十几步远之外的那双眸子，原来眼神的交流也可以如此错杂，如此深刻，如此悠长……还有，如此美好。
时间和空间，在这一刻就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