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7.第2107章 2107 昭告天下
一年一度的奥斯卡之夜，堪称全年盛会，甚至比奥斯卡颁奖典礼本身还要热闹。今晚更是如此，不仅因为颁奖典礼结束之后，有人成功，有人失落；更因为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创造历史的那个人、隐藏着惊天秘密的那个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彻底消失的那个人。
奥斯卡之夜的红地毯已经接近了尾声，可是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守在门口的记者们已经陷入了绝望的情绪，难道那个人今晚真的要缺席吗？这不仅仅是奥斯卡之夜的巨大损失，估计全场嘉宾都要黯然失望了。
就在这时，那个人的身影出现了，一个人激动得高喊着，“雨果来了！”刹那间，门口近两百名记者全部都亢奋得无法自已，犹如打了鸡血一般，此前的失望和郁闷一扫而空，纷纷朝来人方向投去了视线。
的确，雨果出现了！
不过，雨果却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还有一大群人，包括了凯特-温丝莱特、凯特-贝金赛尔、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亚历山大-洛林、桑德拉-布洛克、查理兹-塞隆、托比-马奎尔、罗素-克劳、希斯-莱杰……一群人浩浩荡荡得好不热闹，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壮观。
这是奥斯卡之夜，不是高中生的毕业舞会。人人都知道，奥斯卡之夜也是有红地毯的，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在红地毯上展现自己的风采，所以，没有人会结伴而行，也没有人愿意结伴而行。
但是现在，雨果就是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蜂拥而至，这让记者们刹那间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雨果的脚步在红地毯开端就停了下来，示意让自己的朋友们先走上红地毯。那些记者们看着如此场景，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雨果不由呵呵地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偷跑走的，你们可以先忙碌自己的工作。”
得到了雨果肯定的答复之后，记者们这才懵懵懂懂地重新开始工作。不过这一番工作却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因为时时刻刻都需要去注意雨果的一举一动，唯恐一个不注意，雨果就又一次销声匿迹了。
不过，这一次雨果说到做到。他始终站在红地毯旁边，周围有几十名影迷在不断游荡着，他们看到了雨果的身影，想要上前打招呼，却又有些胆怯，最后还是有两个人壮着胆子大声喊了一句，“雨果，我爱你！”结果雨果居然抬起手挥了挥，这让影迷们得到了鼓励，一窝蜂都涌了上来。
于是，接下来这段时间，雨果就在为影迷们签名，现场好不热闹。
等雨果听到莱昂纳多那无语的呼喊声，“嘿，卡萨诺瓦，你应该要进来了！派对里所有人都在等你！”雨果抬起头，这才发现朋友们已经全部都站在落日塔酒店的门口了，他这才向莱昂纳多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对着影迷们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然后就走上了红地毯。
而此时记者们已经是望眼欲穿了，脖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雨果顺着红地毯往前走，视线却始终停留在查理兹身上，然后就看到查理兹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容，似乎在嘲笑着雨果接下来的遭遇一般，这让雨果不由恶狠狠地磨着牙，猛地往前走了两步，彷佛就要上前把查理兹重新抓过来一般。
查理兹似乎也读懂了雨果的意思，连忙拉着桑德拉就走进了酒店内部，转眼就消失了，让雨果一阵无奈，最后也只能是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把注意力收了回来，准备打起精神来应付记者们。
其实，在今彤前，雨果和查理兹都达成了共识，暂时不宣告恋情，两个人都不是喜欢在媒体上过度曝光的人，对于个人**更是严防死守，自然不会希望狗仔队把目光锁定在两个人的恋情之上。
但是，雨果在奥斯卡上的一番感言，却彻底打破了这个平衡。
雨果在发表得奖感言时，仅仅只是有感而发，一时冲动就脱口而出了。毕竟，他真的没有预料到，当初的戏言居然能够成真，这在整个奥斯卡历史长河里都是不可思议的。那时候，他脑海里就只有这样的想法，所以顺势就说了出来，却没有想到，浪漫归浪漫，但这样的举动背后所隐藏的危机——暴露他们恋情的危机。
雨果本来就是全世界范围内数一数二的焦点，即使没有今晚的举动，他们恋情被狗仔队发现也是迟早的事情。现在雨果如此一暗示，狗仔队一周七天二十四小时的监视，估计要不了几天，所有事情都人尽皆知了，而且辐射面还会进一步扩散，让周围其他朋友的生活都受到干扰。
刚才雨果和查理兹在散步的时候就讨论过了这个问题。记者们一贯如此：如果不知道真相，那么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炒作的技巧也就是如此；但如果坦然告知记者，一开始高度关注之后，很快就会索然无味而不愿意关注了。所以，与其藏着掖着，挑衅狗仔队，让他们如同疯狗一般涌上来，还不如直接爽快地承认了。
反正，雨果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没有询问的话就算了，只要记者询问，雨果都会真诚地承认，不过关于任何**细节都拒绝回答。
现在，雨果就是那个留下来的“枪靶子”。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狂轰乱炸，雨果深深地认为，果然，浪漫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消费得起的！冲动是必须付出代价的！从来不知道浪漫为何物的“雨果-兰开斯特先生”，现在就也承受眼前着汹涌澎湃的后果了。
想到查理兹那幸灾乐祸的笑容，雨果自己也不由笑了起来，走到了记者面前。
记者们根本不等雨果站稳脚跟，提问就犹如海啸一般前仆后继地涌上来，一阵劈头盖脸，让经验丰富的雨果也是瞠目结舌、哑然失笑。
“雨果，请问你在得奖感言告白的对象是谁？”
“你正在约会的对象是凯特-布兰切特吗？”
“是查理兹-塞隆……”
“凯特-温丝莱特……”
“凯特-贝金赛尔”、“桑德拉-布洛克”、“格温妮丝-帕特洛”……
无数个猜测就犹如火山爆发一般井喷出来，即使雨果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形，还是被记者们的汹涌热情惊讶到了，甚至有人猜测“妮可-基德曼”……这让雨果终究没有忍住，哭笑不得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不断往下压，可是记者们却根本不愿意放弃，名字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
记者们看到雨果那无可奈何的表情，知道雨果要说话了，突然现场就不约而同地陷入了安静，然后就一个声音蹦出了“凯瑟琳-赫本”，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那名记者，雨果更是一阵无语，“你是说真的？”
那名记者估计也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荒谬，尴尬地傻笑了起来。
雨果耸了耸肩，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我刚才和查理兹讨论过这样的可能性，但你们还是再次让我大开眼界。”说完，雨果的嘴角就勾勒起一抹笑容，无奈之中却带着一丝甜蜜。
记者们却敏感地从雨果的这句话里听到了蛛丝马迹，一个个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发问。最后还是按耐不住激动的尼古拉斯-麦克伦扬声说到，“雨果，所以，你刚才的告白对象是……呃，查理兹-塞隆？”
雨果不由愣了愣，他刚才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就这样脱口而出了。其实之所以只留下雨果一个人，查理兹和朋友们先走了，就是因为两个人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告诉媒体。他们两个人都不是那种“站在镜头面前，秀恩爱，然后郑重其事地大方宣布‘我们在一起了’”的个性，那样对他们来说太张扬太做作也太别扭——如果可以避免，他们甚至不愿意告诉媒体。所以，两个人都在考虑着要如何告诉媒体，最后还是没有任何思路。
没有想到，在不经意之间，话语就已经说出口了。
雨果看向了尼古拉斯，露出了一个令所有记者们都永恒难忘的笑容，轻轻点了点下巴，“是的，我们正在约会。”
“轰！”所有记者都一片哗然，虽然记者们脑海里无数次猜测着这样的结果，但谁都不敢确认。现在，雨果亲口承认了，那山呼海啸的轰动效应绝对不逊色于今晚雨果的创造历史，那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就让记者们的大脑完全当机。
看到记者们愕然到鸦雀无声的场面，反而是让雨果有些慌张，他尴尬地挠了挠头，斟酌着自己的语气，“从朋友发展到约会，我们两个都还在慢慢适应、慢慢尝试，所以……所以，我希望记者们不要太过积极主动了，那会给我们太多压力。谢谢大家的帮忙。”
从来对记者不假辞色的雨果，今天却在和颜悦色地请求记者帮忙，这着实是破天荒的，以至于现场没有一个记者可以反应过来。就连尼古拉斯都毫无反应，只是愕然地看着那绽放出绚烂笑容的雨果。
雨果在原地稍微停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发现现场一点声响都没有，他点了点下巴，“很好，那就这样吧，希望大家今晚有一个美好的夜晚。”说完，雨果就转身离开了，脚步开始还犹豫了几步，似乎担心自己还有话没有说完，但想了想，最后还是快步走上了台阶。
只留下近两百名记者站在原地，风中凌乱……
2108.第2108章 2108 颁奖元年
1999年的三月二十一日，这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太多太多的事情在这个夜晚发生了，以至于人们根本没有办法理清自己的思路，必须冷静下来，慢慢地回想着那绚烂多姿的无数瞬间。
雨果快步走进了落日塔酒店，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查理兹的身影，莱昂纳多留在了入口处不远，看到雨果进来了，就快步迎了上来，一脸笑容地用手肘顶了顶雨果的腰部，“怎么样？都说明白了？”
雨果的表情也有些纠结，“算是吧。”他话是说明白了，但也不知道记者们会如何反应。
莱昂纳多看到雨果的模样，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完全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他还是搭住了雨果的肩膀，拍了拍他的胸膛，“放心吧，记者们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些伎俩，你不是已经再熟悉不过了吗？所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雨果长长吐出一口气，“这倒是。”心情这才算是松懈了下来。
“查理兹、桑德拉她们过去找妮可了，一群女人在聊今晚的礼服……”莱昂纳多翻了一个白眼，满脸都写着“敬谢不敏”的嫌弃和排斥，“走吧，我们过去找史蒂文，他刚才就专门过来问你了，似乎有事找你。”
见到史蒂文时，大卫-格芬、杰弗瑞-卡森伯格都在旁边，不等雨果反应，三个人就各自给了雨果一个热情的拥抱，闹得雨果一头雾水，“嘿，嘿，怎么了？你们都欠我钱了？”雨果一句贫嘴让三个人都欢笑了起来。
不过，他们都没有反驳雨果的话语，而是交换了一下视线，最后还是史蒂文主动开口说道，“我们当然欠你的钱，‘美丽心灵’的六千万资金，现在都还没有交给你，不是吗？”这让雨果恍然大悟，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点了点头，史蒂文接着说道，“老实说，这一次真的必须感谢你，没有你的提醒，也许……”史蒂文话说一半，但雨果却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他说的是什么，果然，史蒂文后面的话证实了雨果的猜想，“所以，你觉得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这个……呃……”
“颁奖季。”大卫接过了史蒂文的话题，然后就看到杰弗瑞也在旁边认真点头。莱昂纳多站在旁边倒是一脸坦然。
雨果挑了挑眉毛，回头在人群之中找到了韦恩斯坦兄弟，他们此时又已经恢复了常态，脸上带着从容礼貌的笑容，和旁人相谈甚欢。不过，在他们身边却没有看到格温妮丝的身影，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们觉得‘莎翁情史’这样一部电影为什么能够在提名阶段领跑所有作品呢？”雨果对于今天这样的格局早就有准备，所以一点都不慌乱，微笑着说道，“因为奥斯卡是一个权威、专业的颁奖典礼之余，他们也是全世界范围内最成功的商业盛会……”雨果这句话才说完，史蒂文就想要反驳雨果，但雨果却摇了摇头，“不，你们知道我说的是正确的。奥斯卡的瞩目程度之所以如此高，就是因为商业推广做得好；同样，奥斯卡的小金人之所以如此重要，就是因为附加商业价值难以计算。如果不是如此，为什么全世界范围内最著名的颁奖典礼不是柏林电影节或者威尼斯电影节，为什么各大电影公司不参加圣丹斯电影节或者独立精神奖，甚至不是金球奖……而是奥斯卡。”
雨果的话有些片面，因为奥斯卡如今的地位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时间的沉淀推动着奥斯卡来到了今天的位置。但却没有人可以否认雨果的话语，因为这是事实。
奥斯卡是一个游戏，从成立之初就是一个游戏，只是在“大白鲨”之后，这场游戏的规则开始变得复杂起来；而在“终结者2”之后，这场游戏的进化来到了全新的高度；“泰坦尼克号”之后，游戏规则再一次悄然发生了改变。
“当然，对于电影人来说，奥斯卡小金人代表着肯定，就和导演工会奖、编剧工会奖一样，这是权威专业意见的肯定。但是，商人看待问题的角度永远不同，不是吗？”雨果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就把所有的问题都揭开了。
为什么颁奖季元年是1998年年末出现，而不是1997年或者1999年？因为“独立日”的成功做了铺垫，而“泰坦尼克号”的辉煌则推动着大片时代的来临，华尔街对好莱坞的重视正在与日俱增；因为1998年是商业电影与艺术电影的天平出现了倾斜的年份，伴随着电脑特效的日渐成熟，商业电影正在一步一步成为好莱坞的主流；因为仅仅在一年之前，奥斯卡选择了“泰坦尼克号”作为最佳影片，从官方立场上给予了肯定……
在颁奖季元年的背后隐藏着的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韦恩斯坦兄弟出色的地方在于，他们的舌灿莲花和公关手腕；但他们更出色的地方在于审时度势以及对历史发展脉络的把握。
史蒂文、大卫和杰弗瑞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这三位大佬显然知道，雨果这番话背后隐藏着多么惊天动地的消息。特别是刚刚结束的这个颁奖季，如果没有雨果的提醒，也许今晚奥斯卡的结局就将截然不同了——隐藏在“拯救大兵瑞恩”胜利的背后，却是“莎翁情史”的来势汹汹，十三项提名领跑提名阶段绝对不是偶然。
莱昂纳多此时对于这些公司层面、产业层面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他站在旁边几乎都要睡着了，要不是雨果依旧停留在这里，他早就找借口偷溜了。莱昂纳多偷偷朝雨果挤眉弄眼，似乎在说，“我们过去喝酒吧……”
雨果其实也没有打算继续讨论下去，因为他对这些问题的了解也十分有限，翻来覆去不过就是那些历史的发展脉络，而真要他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就像挤牙膏一样，半天也挤不出什么，说不定还要被三只老狐狸看出纰漏来。
雨果给了莱昂纳多一个视线，张嘴就想要找借口离开，然后就看到大卫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雨果，你真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这句话让雨果的笑容顿时增添了一抹尴尬，“如果说你对公司经营之类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偏偏你总是能够说到点子上，对于产业的发展脉络有着惊人的认识……可如果说你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许多时候你又像是一个门外汉般，完全是一脸茫然的模样。”
雨果心里咯噔一下，大卫果然敏锐，一下就看透了他的真面目——他也就只会纸上谈兵而已。正当雨果思考着应该如何回应大卫这句话时，站在旁边的莱昂纳多就笑呵呵地说到，“所以说，他就是看起来像是笨蛋，但其实聪明得很，是这个意思吗？”
大智若愚，大抵就是这样一个形容词。
杰弗瑞微微点了点头，“所以那么多人都在雨果面前栽了跟头，不是吗？我很庆幸，我们不是敌人。”
一句话说的雨果脸颊发烫，但还是强作镇定调侃了一句，“你们当面这样讨论我的智商，确定我听得懂吗？”这让几个人都轻笑了起来，“不过大卫一句话说得对，我其实也就是懂得一些皮毛而已，每次说出一点什么，结果那些头脑风暴都是你们自己的功劳，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可以看得出来，你们需要一点空间好好思考一下颁奖季的事，那么我和里奥两个人插不上话的人，就先去找一杯香槟了。”
史蒂文三个人也没有强留雨果，他们都知道雨果对着这些事情确实不擅长，又调侃了雨果几句，就让他和莱昂纳多两个人离开了。目送着雨果离去的背影，杰弗瑞感叹了一句，“其实他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大卫轻笑了一句，“所以他达到了其他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至少，他比我们纯粹，也没有我们那么贪心。”真正的聪明，其实是懂得知足，什么时候应该有野心，什么时候应该适可而止，这恰恰是一个人一生都无法解决的课题。
“哎呀，我都忘记和雨果谈‘美丽人生’的事了。”史蒂文懊恼地砸吧砸吧嘴，显然刚才注意力完全被颁奖季的事吸引了过去，居然忘记了这件事。
大卫倒是显得一点都不着急，“放心吧，雨果比我们心里有数。他完工的剧本，你看了吗？那真是……”大卫挑起了眉毛，试图寻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汇，把一口香槟喝下去之后，这才感叹到，“天才。”
史蒂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下巴，然后就听到旁边杰弗瑞的声音，“再次庆幸，他是梦工厂的一员……”史蒂文嘴角的笑容就轻轻勾勒了起来。
雨果自然不知道这梦工厂三巨头在背后如何议论自己，他和莱昂纳多才走出没有多远，然后就看到了一脸阴郁的格温妮丝站在角落，充满怨念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看起来就像恐怖片里的鬼魂，让背后浮起了薄薄的一层鸡皮疙瘩。可是，不等雨果对格温妮丝做出任何形式的反应，一个身影就挡在了雨果的面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嘿，雨果！”
是希斯-莱杰。
2109.第2109章 2109 毛遂自荐
雨果看着眼前满脸稚嫩的希斯-莱杰，他参演了“拯救大兵瑞恩”，虽然戏份有限，但却依旧让他一夜成名，在好莱坞占据了一席之地，所以今晚自然也受到了邀请函，刚才他就是和雨果一大群人抵达现场的。几个月不见，希斯依然是一脸青涩和拘谨，明显对于奥斯卡之夜的喧闹和繁荣无法适应。
“嘿，伙计，看来你已经开始享受今晚的欢乐了。”雨果给了希斯一个拥抱，看着希斯染上了粉红色的光泽，看来已经是喝了两轮。
希斯举了举手里的威士忌，笑呵呵地说着，“刚才查理兹觉得红酒太没劲了，所以带着我们喝了两轮龙舌兰。”果然是查理兹的风格，没有啤酒的话，她宁愿选择龙舌兰。
不等雨果开口回答，希斯的身后就闯出了一个声音，是格温妮丝。她用肩膀推开了希斯，直挺挺地站到雨果的面前，用那双漾着水光的大眼睛瞪着雨果，无声地指责着。
雨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记得他欠了格温妮丝什么，他们两个人除了“七宗罪”的合作之外，几乎就没有任何交集了。所以他也无法理解格温妮丝为什么要用这样的表情看着自己，颇为毛骨悚然。
格温妮丝用力咬着自己的下唇，欲哭无泪的眼睛里洋溢着愤怒、委屈、悲伤、苦涩等各式各样的情绪，“你欠我一座小金人！”雨果眼睛直接瞪圆了，听到这话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实在是太过无语了，以至于雨果居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你拒绝了我，从来都没有人可以拒绝我。”
雨果看着格温妮丝那有些模糊的视线，原本他以为那是泪水，现在看来格温妮丝是有些喝醉了，他收敛起了嘴角的笑容，“帕特洛小姐，你喝醉了。”
“不，我没有！”格温妮丝愤怒地低吼到，“所以，你欠我一个角色，我要出演你这次撰写的剧本！”
雨果现在是怒极反笑，他在好莱坞也见过不少人了，形形色色、鱼龙混杂，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格温妮丝这样的人，“帕特洛小姐，首先，我不欠你任何事；其次，我的作品到底有谁来出演，由我来决定，不是你。”
格温妮丝不可思议地看着雨果，她已经第二次拉下面子来找雨果了，甚至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而雨果居然又一次不给她面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这简直是对她天大的侮辱。格温妮丝实在是太过气愤了，以至于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她痛恨雨果，因为这是唯一一个拒绝她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在今晚狠狠地侮辱了她，她不仅丢掉了影后小金人，而且还见证了他的登顶，她恨到咬牙切齿；可是她又对雨果念念不忘，因为这是她唯一一个得不到的男人，她忘不了他那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她听到雨果在得奖感言里那浪漫真诚的告白，几乎嫉妒得要发狂；她想要把雨果狠狠踩在脚底下，她想要看到雨果臣服在自己裙摆的狼狈，她想要让雨果为自己疯狂……
可是，她失败了，她又一次失败了。今晚她已经够狼狈了，她甚至来到了雨果面前苦苦哀求，居然还是被拒绝了。这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浑身都被扒光了一般，那种赤果果站在众人面前的感觉几乎让她分崩离析。
格温妮丝站在原地，狠狠地咬着牙齿，似乎想要寻找出最恶毒的话语来伤害雨果，但一时间大脑却彻底当机，没有办法理清思路。就在这时，旁边的莱昂纳多却忍不住开口了，“这位小姐，不要自作多情了好吗？雨果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他女朋友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徒手两下就可以把你打得没有人可以认出来，所以，你最好快点离开，到角落里去乘凉，不要站在这里惹人烦了。”
……安静，一时间，完全安静，特别是周围的嘈杂声依旧热闹非凡，而这四个人的周围完完全全安静，越发显得诡异。
格温妮丝猛然就转身落荒而逃，几乎是仓皇逃窜，转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那狼狈的仪态已经完全没有形象可言。这对于格温妮丝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
雨果和希斯终于没有忍住，扑哧一下就哈哈大笑起来，而莱昂纳多则是一脸得意地站在旁边，显然对于自己制造出来得效果是再满意不过了。雨果看着莱昂纳多那傲娇的表情，摇了摇头，“里奥，如果查理兹听到刚才的话，我可救不了你。”
刹那间，莱昂纳多的表情就僵硬住了。
希斯也连忙跳到了雨果的身边，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然后雨果和希斯两个人就一脸“你已经是死人”的表情快步离开了，留着莱昂纳多一个人僵硬在原地，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可是回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这种感觉不好，真的不好。
“嘿，等等我。”莱昂纳多快步就追上了雨果和希斯，一边还不断四周打量着，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英雄气概。
好不容易笑过之后，希斯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开口询问到，“雨果，你的新作品开始招聘演员了吗？”雨果似乎没有明白这个问题什么意思，朝希斯投去了疑惑的视线，希斯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我是说，我是想问……你觉得我怎么样？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可以在里面找到一个角色吗？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表现得不错。”
看着希斯那紧张的面部表情，不断冒汗的额头，惶恐不安的眼神，断断续续的话语……雨果这才明白过来了，希斯居然在毛遂自荐！
可是不等雨果回答，莱昂纳多在旁边就立刻说道，“对了，雨果，你还没有告诉我，我的角色是哪个呢？剧本是你留在书房桌子上的那个吗？我觉得其中几个角色都很适合我，你有想法吗？”
雨果皱起眉头诧异地看着莱昂纳多，“你？我这次剧本里没有给你留角色啊？”
莱昂纳多愣了愣，然后拍了拍雨果的肩膀，嘿嘿地笑着，“不要和我开玩笑。”可是雨果却完全不为所动，一脸认真地表情，“我是认真的。”莱昂纳多还是不相信，对雨果又搂又抱的，“朋友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不对，你是绝对会给我留一个角色的。”但雨果依旧一脸严肃的表情，这让莱昂纳多彻底慌了，“不会吧？雨果，雨果-兰开斯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
“那……那我呢……”希斯看着如此慌乱的局面，悄悄地询问到，莱昂纳多再一次打断了希斯的话语，“你着急什么，当然是我先！雨果，告诉我，你肯定会留一个角色给我的，对不对？”
雨果看着莱昂纳多在那没有眼泪的干嚎着，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起来。
这一个笑容，顿时就让莱昂纳多停顿住了，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耍了，“雨果……雨果？”雨果笑得越发开心了，就连希斯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哧哧地闷笑着。莱昂纳多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咬着牙齿，“雨果-兰开斯特！”然后一下就跳到了雨果的背上，勾住雨果的脖子，开始狠狠地收力，就想要报仇。
这动静可不小，一下就让周围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可是看到莱昂纳多那怒不可遏却又羞愧难当的表情，一个个都忍俊不禁。
但莱昂纳多才不管那么多，恨不得直接把雨果扔到游泳池里才解恨。只是，抬起头，雨果就发现眼前约莫五步远的地方站立着一个人，他手里端着香槟，微笑地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们打闹。莱昂纳多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奥斯卡之夜派对最不缺乏的就是旁观者了，可过了一会，他却发现对方的视线显得很是专注，似乎有话想说一般。
这显得十分不同寻常。
莱昂纳多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并不明亮的光线之中他看到了那个身影的轮廓，意识到对方是谁之后，莱昂纳多连忙就跳了下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西装，然后用手肘顶了顶雨果，“嘿，你看，罗伯特-雷德福站在那儿。”
“咳咳……什么？”雨果脖子被莱昂纳多折腾了一番，忍不住开始咳嗽起来，不过更多还是笑到岔气的缘故，他也没有抬头，双手支撑着双腿，哈哈大笑着。“罗伯特-雷德福，他就站在前面，好像有话想和你说……哦，他过来了，他过来了。”
雨果这才抬起头来，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那位老人，一头柔顺的金发优雅而尊贵，合身的西装勾勒出他健壮的身材，手里拿着一杯香槟，脸上带着从容的笑容，彷佛就像是三十年以后的布拉德-皮特。
他脚步虽然有条不紊，但方向却坚定不移，径直朝着雨果所在的方位走了过来，而且眼神始终锁定在雨果身上，远远地就先用笑容打了招呼。正如莱昂纳多所说，他是专程过来找自己的，而且是有事相谈。
雨果认得这位老人，正是今年已经六十二岁的罗伯特-雷德福。
2110.第2110章 2110 一个轮回
罗伯特-雷德福在雨果面前三步远的位置停下了脚步，微笑地抬了抬手里的香槟杯，“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娱乐时间。”说完，他还轻轻勾了勾嘴角，并没有掩饰他的调侃意味，倒显得大方得体，“我只是觉得，如果此时不过来打招呼，过一会就没有时间了。”
罗伯特看了看他的左手边，雨果下意识就跟随着他的视线朝自己右手边看了看，不远处灯光闪烁之中，不少人都在或偷偷摸摸、或明目张胆地朝这里投来视线。显然，大家都在蠢蠢欲动。
雨果微笑着看向了罗伯特，“奥斯卡之夜总是如此，不是吗？大人物的忙碌时刻，小人物的忙碌时刻，总是有无数的工作需要忙碌。”外行人总是认为这个夜晚在最佳影片揭晓之后就落幕了，但事实上，那仅仅是真正忙碌的开端而已。
罗伯特这些年在奥斯卡之夜上始终忙碌非常，因为他一直在努力为圣丹斯电影节制造更多影响力，希望更多人能够将视线投往独立电影之上。自“低俗”之后，这件事变得容易了许多，但还是需要罗伯特不断去推动、去促进，这就和慈善事业一样，一旦开始，就没有结束的那一天。
“你今晚也是如此吧。”罗伯特微笑地说到，“我也是觉得，一会大家估计都会蜂拥过来，所以借着这个机会，提前占据一点先机。”雨果还以为罗伯特是为了圣丹斯电影节前来的，可是听这话语为什么有点不太对劲，果然，罗伯特接下来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先正式自我介绍一下，你好，我叫罗伯特-雷德福，曾经执导过‘普通人’、‘幕后谎言’、‘马语者’等作品。”
雨果也不知道罗伯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稀里糊涂地就握住了他的右手，“嘿，晚上好……雷德福先生，很高兴我们第九十九次见面了。”
罗伯特被雨果的话语逗乐了，他笑着摇了摇头，否定了雨果的认知，解释到，“我听说你最近撰写了一个剧本，然后正在寻找合适的导演，你觉得我怎么样？”
“导演？”雨果瞳孔微微张开，看了看身边的希斯和莱昂纳多，再看看罗伯特，还有刚才的格温妮丝，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冲着“美丽心灵”来的。
此前将近三个月时间，雨果都在家里埋头进行约翰-纳什的传记改编工作，接连缺席了金球奖和格莱美奖，事实上，今年格莱美向荣耀至死发出了邀请，希望他们能够登台演出。但不仅雨果没有空，尼尔、福金他们也没有空，他们正在计划“扭曲巡演”的春季计划，这一次不仅仅是在北美大陆，还要走进南美，将巡演规模进一步扩大。所以，亨利就拒绝了格莱美的邀请。
雨果回归洛杉矶时，就是带着“美丽心灵”改编剧本回来的。毫无疑问，这个剧本势必将成为抢手项目，目前只有内部的几个高级成员阅读过剧本，关于剧本的细节全部都保密。只有一点是确认的，雨果除了担任了剧本改编工作之外，还将担任制片人和男主角。
仅仅是这一个消息，就足以让半个好莱坞轰动起来了。继各大电影公司纷纷出手抢夺制作权之后，现在则轮到了制作团队成为了枪手席位，从导演到演员，再到剧组工作人员，几乎每一个位置都成为了人人向往的香馍馍。
看着眼前的罗伯特，雨果非本意地就想起了他在金酸莓奖之后的第一个试镜。
那是“大河恋”的试镜，导演就是罗伯特-雷德福。雨果和布拉德竞争同一个角色，最后罗伯特选择了布拉德，那是一个开始。在那之后，他和布拉德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然后一路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上。
现在，时光荏苒，他们都已经不是七年前的模样了。只是，雨果没有想到，自己筹备“美丽心灵”，罗伯特却会来毛遂自荐，希望成为这部电影的导演，而这一次，掌握决定权的却换成了雨果。
时光是一件如此有趣的事，总是以不同的方式将轮回和命运搅拌在一起，让人无法分辨清楚。
雨果自然不是当初那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菜鸟了，他和罗伯特之间也没有任何私人恩怨，相反，雨果对于圣丹斯电影节一直都是十分支持的，两个人之间还有了不少共同语言。所以，雨果现在也没有给罗伯特难堪的打算，而是客套地笑了起来，“这显然是我的荣幸，能够让大名鼎鼎的罗伯特感兴趣。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回去之后我可以把剧本寄给你的经纪人，阅读之后你再联系我。”
罗伯特可以感觉到雨果话语之中的客套，他也没有过于着急地推销自己，因为他知道，其实雨果的选择也很多，他之所以会上门毛遂自荐，主要原因就是对约翰-纳什的传记感兴趣。现在能够让雨果伸出了友谊之手，这就是成功的一步了。
“那么我就等待着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了。”罗伯特也微笑而客套地说到。
等罗伯特转身离开之后，莱昂纳多悄悄地对着雨果耳朵说到，“你真的希望他来担任导演吗？”莱昂纳多自然是知道“大河恋”的那件事，所以他对罗伯特总是没有太多好感。
雨果轻笑了起来，摇了摇头，“不，我心目中已经有了导演人选，不过……我还没有找他谈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如果可以，雨果依旧希望由朗-霍华德执导“美丽心灵”。不是因为顺从历史，而是因为朗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在1999年之前，朗在好莱坞始终都没有大红大紫，从他以前的作品就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像保罗-托马斯-安德森或者昆汀-塔伦蒂诺那样洋溢着个性色彩的导演，他可以算是好莱坞体制内最为顺从的导演，对于商业片的游戏规则捻熟于心。一般来说，朗地作品技巧精湛、通俗易通，能够用最具娱乐性的方式包装起主流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并且恰到好处地煽情。或许有些俗套，但却可靠有效。
其实，朗的作品精彩程度很大部分依赖于剧本，因为他自身的创造力不足，但他却十分擅长巧妙地激发出精彩剧本的潜力。四年前的“阿波罗13号”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具有将富有戏剧张力的剧本和高科技结合起来的能力，在中生代导演之中，他稳扎稳打、从不哗众取宠，但却勤勤恳恳。
这也是为什么朗能够在传记电影上发挥出如此大能量的原因。
因为朗往往能够赋予角色真正的灵魂，挖掘出剧本深层次的核心思想。在不需要任何创新的传记事实基础上，寻找出一个完美的结合点，让电影真正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在“美丽心灵”的这个故事里，雨果需要一位导演能够真正刻画出约翰-纳什饱受精神分裂症的痛苦和挣扎，并且能够以正确的角度展现出那个过程，将亲情、友情和爱情的重要性悄无声息地融入到故事之中。这是一部需要引起观众共鸣的作品——说直白一点，就是一部需要煽情的作品；同时这也是一部需要引起观众反思的作品，观影结束之后留下的余韵能够让人们重新改变对精神分裂症的传统印象。
毫无疑问，朗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过，雨果还没有去找朗谈过，在“阿波罗13号”之后，朗只推出了一部“赎金风暴”，商业方面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口碑则相对平凡一些。只是不知道朗现在手头是否有项目。
思考之间，莱昂纳多就打断了雨果的思路，“所以，我的确是有一个角色的，对吧？”
雨果看着莱昂纳多那紧张的神情，这一次没有再逗他，点了点头，“是的，威廉-帕彻这个角色是为你写的。”
“威廉-帕彻。”莱昂纳多细细地嘟囔了起来，试图在脑海里回忆起这个角色，可是他目前只是简单翻了翻剧本，还没有真正开始认真阅读，记忆着实有些模糊。
威廉-帕彻是一个十分错杂而艰难的角色，而在角色的背景资料之中也没有明显值得借鉴的拐杖，却需要演员爆发出细腻而富有张力的演出，这是一个比“泰坦尼克号”的杰克更加适合莱昂纳多取得突破的角色。雨果相信，这对于莱昂纳多是一大挑战，艰难的挑战。
转过头，雨果就看到了希斯那渴望的眼神，满脸都写着焦急，却又不敢轻易开口，这让他不由笑了起来，“希斯，说实话，我在撰写剧本时并没有刻意去安排角色。不过，我觉得有一个角色你十分适合，回头我们可以仔细阅读一下剧本，然后你尝试看看。”
希斯的表情顿时就变得明朗了起来，眼神之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可是这样的宁静持续了才不到三分钟，就有被人打破了。正如罗伯特所说，今晚的雨果是焦点，绝对的焦点，不仅因为他再次创造了历史，而且还因为一部“美丽心灵”，俨然已经成为了目前好莱坞最备受瞩目的项目，每一个人都渴望着成为其中一员。
原因很简单：雨果-兰开斯特！
2111.第2111章 2111 生杀大权
雨果以前就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其实最近几年来，雨果几乎很少参加试镜了，大部分时候都是剧本送上门，由他来挑选剧本。即使是再大牌的导演，也很少有人会挑剔雨果——詹姆斯-卡梅隆这样的例外是少数。所以，决定权一直都握在雨果的手上，出演哪一部作品都是由雨果来最后拍板的。
今天也是如此，“美丽人生”的演员阵容、剧组阵容，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完全不干涉，彻底交给了雨果自己处理。所以，雨果可以全权决定整个剧组的构成。他可以决定莱昂纳多要不要出演剧本，他可以决定罗伯特-雷德福是否可以成为导演，他甚至可以决定助理导演、剧务这样的细节。
可是，雨果依旧觉得十分奇怪。因为他面对的不是剧本，而是演员，就感觉……感觉他好像手握着生杀大权，一个决定就可以改变某个演员的一生——也许是成功也许是失败。这种感觉让雨果有种站在巅峰的感觉，特别是像罗伯特这样的顶尖角色也主动找上门，更是让雨果有种自己是上帝的错觉。
但恰恰是这种错觉让雨果感到奇怪，因为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楚门的世界”里的克里斯托弗。
雨果也知道这种想法十分荒谬，选择剧组成员和“楚门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但雨果总是忍不住在想：他就是克里斯托弗，他正在决定剧本里“约翰-纳什”的爱人是谁、朋友是谁、同事是谁……他正在决定剧本里“约翰-纳什”的人生轨迹和发展方向……
这种诡异的想法让雨果有些忍俊不禁，他深深地觉得，自己最近大脑塞入了太多东西，所以现在有点精神错乱。
雨果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和多少人交谈过了，前前后后至少超过五十人，如果他们都知道雨果有脸盲症，而且十分十分不擅长记名字——包括许多顶尖人物的名字，那么他们可能就不会那么着急了——因为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刚才的努力，而雨果根本不记得谁和他说了什么。
莱昂纳多和希斯两个人早就忍耐不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偷溜走了，现在只剩下雨果一个人应付这些事情，刚才一位演员甚至在雨果面前即兴表演了一段“死囚漫步”里的戏份，而且就是在卫生间门口，这种感觉真的是太过怪异了。其实雨果是有点想笑的，因为旁边其他正在等待的人也都有些忍俊不禁，但雨果知道这十分没有礼貌，所以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认真倾听了对方的表演，然后这才进入卫生间解决生理需求。
躲在卫生隔间里，享受着难得的空闲瞬间。可惜的是，这里面的芳香剂虽然十分浓，但却有一股酸臭的刺鼻气味，看来刚才是有人在这里吐了，这使得卫生间里的空气变得十分诡异，着实不是一个“悠闲”的场所。
雨果在里面停留了约莫三分钟，然后就走了出来，站在洗手台前洗手。水龙头里哗啦啦的响声让周围的糟糕空气得到了些许缓解，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低笑的声音，“看得出来，你今晚很辛苦。”
雨果猛地警觉了起来，难道还有人在卫生间里围堵他？这也太夸张了。抬起头，然后雨果就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团乱糟糟的红胡子，那个人对着雨果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雨果这时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不是朗-霍华德吗？他还正想着找朗谈一谈，没有想到朗转身就离开了。雨果连忙擦干了双手，然后快步追了出去，四周看了看，不想根本无需费力，就在大厅的门口看到了正在交谈的朗和汤姆-汉克斯。
汤姆一下就看到了雨果，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招了招手，“嘿，雨果。”旁边其实还有人准备和雨果打招呼，但看到了汤姆，只能是暂时收住了脚步，雨果这才得以顺利地来到了汤姆和朗的面前。
汤姆简单和雨果寒暄了两句，就主动介绍起来，“雨果，这是朗；朗，这是雨果。”然后汤姆看向了雨果，微笑地说到，“朗一直都希望能够拜见你一次，但却始终没有找到机会，我想，也许我做一个引荐是不错的选择。你应该知道，朗是一位十分出色的导演吧？”
雨果微微张开了嘴巴，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勾勒了起来。朗主动走了上前，握住了雨果的右手，“是我要求汤姆引荐我们认识的，我是专程在这里等你的。刚才在卫生间里其实是一个机会，但我想那似乎不太礼貌，所以就先退了出来。不过，现在看来，站在这里等待你，似乎也不是正确的礼仪。”
朗的坦诚之中还带着一丝拘谨和羞涩，可以看得出来，他却是有些歉意。再联想一下刚才在卫生间里朗说的那句话，雨果就微笑地点了点头，“至少你给我留下了尊严，否则我不确定在里面继续多呆一会，我是会先呕吐，还是先晕倒。”一句话，让朗和汤姆都轻笑了起来。
“看来你们已经开始交谈了，那么我就应该离开了。”汤姆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香槟杯，微笑着转身就离开了。
朗看着汤姆离去的背影，调侃着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相见呢。”如此形容让雨果愣了愣，然后扑哧一下就笑了起来，他真的没有预料到，在电影拍摄方面中规中矩、四平八稳的朗，现实生活里居然是一个如此幽默的人。
朗稍微收拢了一下自己的笑容，他知道雨果的时间十分宝贵，今晚想要和雨果交谈的人数不胜数，他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必须好好把握，“事实上，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我就想要认识你了。当时史蒂文和我在一个派对上，偶然间提起了你正在忙碌的剧本——约翰-纳什的传记，那时候我就希望能够找一个时间和你碰面，谈一谈那个剧本。”
简单而直接，直奔主题，雨果颇为意外朗的真实目的，但却忍不住心中暗喜。
虽然雨果原本就希望朗来执导，但他也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现在的朗能否展现出控制传记电影的那么功力，尚未可知，而且朗是否对剧本感兴趣也是一个未知数。不过现在看来，雨果的担心显然是白费的。
——正如雨果当初对莱昂纳多所说，名气是一把双刃剑，积极的意义就是：你总是能够找到自己希望合作的对象。
“哦？为什么？你对约翰-纳什的故事十分感兴趣？”雨果放慢了自己的步伐，决定先听听朗的想法。
朗握着香槟杯的手指微微收了收，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过于紧张。想要和雨果合作的导演大把大把，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实力说服雨果！
“对，我一直都对他的故事感兴趣。早在94年的时候，他领取了诺贝尔奖，我就十分好奇他的经历。但可惜的是，对他的了解只有零星的一些新闻报道，始终没有真正地了解到他的经历。我甚至曾经试图去普林斯顿拜访他，但觉得这实在太过唐突，只好放弃。”朗的话语让雨果颇为惊讶，虽然说约翰的故事十分适合改编成为传记，但是朗的情况却不仅仅是从电影角度出发，更多是从约翰个人角度出发的。
换而言之，朗感兴趣的是人，而不是电影。
朗没有注意到雨果表情的变化，因为他已经进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脑海里的回忆缓缓翻滚，“我一直十分好奇，纳什是背负着什么样的沉重走过那漫长的岁月。你知道，阿兰-图灵就背负着自己的秘密，最终生命终结时，年仅四十二岁；而对于纳什来说，精神分裂症所带来的痛苦已经让他无法自拔，几乎每一天都是煎熬，可更为可怕的是，他在这个世界是孤独的，没有人可以和他分享那些痛苦，也没有人可以理解他的辛苦。那一段岁月，即使作为旁观者，都觉得无法想象——更何况是当事人呢？”
雨果诧异地看向了朗，人们对约翰的故事感兴趣，可以有很多方面，大部分更加好奇的应该是所谓的“博弈论创造过程”和“诺贝尔奖的功成名就”，但朗却唯独对于约翰的挣扎痛苦感兴趣。不得不说，朗和雨果一拍即合。
朗抬起头，此时终于看到了雨果眼睛里的惊讶，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知道，这个视角十分独特，甚至可以说是小众，没有人好奇天才背后的痛苦，他们喜欢看的是天才取得的成就。但是，我总是没有办法把这些想法从脑海之中排除。”
说到这里，朗稍微顿了顿，重新整理自己的思路，回到正题上来，“所以，当我听说你正在试图改编纳什的故事时，我就希望能够和你谈一谈，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成为这个故事的导演。当然，前提是你能够认可我看待故事的角度。”
诚恳，却不失风骨；主动，却不失坚持。
雨果对于眼前这个“没有任何个人风格的传记导演”完全刮目相看，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霍华德先生，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阅读一下我不久之前完成的剧本？”
2112.第2112章 2112 真诚邀请
朗-霍华德看着眼前的雨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事实上，当初拍摄‘阿波罗13号’的时候，我被告知合作的男主角就是你，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最后还是和汤姆一起合作完了这部作品。没有想到，换了一个方式，我还是得到了和你合作的机会。”
如果朗没有提起，雨果几乎都忘记这一件事了，不由轻笑了起来，“希望我们两个人不会搞砸。”
朗也被雨果逗笑了，他再次看了看头顶上的一片星空，“抱歉，我们又在这里耽搁了一刻钟，我必须离开了。”
“如果你愿意，三楼有几间客房，从这里赶回市区，可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雨果友好地发出了邀请。
不过朗还是摇了摇头，微笑地解释到，“妻子和女人都在家，我必须要赶回去。”那简单的话语里，却透露着浓浓的眷恋。说完之后，朗就和雨果告别，坐上了出租车，扬长而去，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刚刚雨果和朗回到了马里布，雨果把已经完工的剧本展示给朗看，朗粗粗翻阅了一下，然后仔细阅读了其中的几个场景，热情完全被燃烧了起来，和雨果无比亢奋地讨论了许久。转眼之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朗坚持要回家，不仅因为他打扰到了雨果的休息，更因为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雨果转身走回了别墅，回到了房间里，就看到查理兹坐在床头看书，他走了过去，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查理兹抬起头看着雨果那疲惫却不失兴奋的眼神，“所以，确定就是他了？”
雨果点了点头，“恩，这个剧本确定交给他来执导了。”朗完全可以说和雨果一拍即合，两个人越谈越开心，雨果将自己调查得知的小故事或者小片段告诉朗，然后朗就会提出他的想法和意见，继而又引发雨果对表演的不同看法……这才逐渐忘记了时间。
查理兹嘴角勾勒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恭喜了，找到一个完全合拍的导演，电影就已经成功一半了。”查理兹拍了拍雨果的胸膛，“你先去洗澡吧，今天已经奔波了一整天，估计你也累了。我给你放好洗澡水了，好好放松一下。”
雨果嘴角忍不住就勾勒起一个笑容，再次给了查理兹一个吻，然后这才转身走进了浴室。
等雨果出来的时候，发现查理兹已经依靠在靠枕上睡着了，而那本阅读到一半的“狼与情感”与跌落在了床单上，让雨果嘴角不由轻轻勾勒起了一抹笑容，自己也躲进了被窝里，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查理兹的姿势，让她躺进被窝里好好睡觉。
不想查理兹却迷迷糊糊地醒了，抬起头看了雨果一眼，然后就缩进了雨果的怀抱里，寻找着最舒服的姿势，再次闭上了眼睛。这让雨果的动作不由顿了顿——因为他此时还没有睡意，想要再翻阅一下剧本，看了看查理兹那酡红的脸颊，雨果哑然失笑。
正当雨果犹豫不决自己是否应该关灯的时候，查理兹的声音却从被窝里闷闷地传来，“你想看剧本的话就看吧，不用担心我，我没关系的。”
雨果低头在查理兹的头顶印下了一个吻，“你说，艾丽西亚这个角色由你来饰演，你觉得怎么样？”
“嗯？”查理兹微微扬起了尾音，眼睛依旧没有睁开，但嘴巴里的话语却没有停歇，“可是这样真的好吗？你今天才在媒体面前秀恩爱，紧接着我们又一起合作电影，如此高调，为什么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雨果没有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起来，他轻轻拍了拍查理兹的脸颊，“我在撰写剧本的时候，约翰和艾丽西亚的爱情主线，完完全全就是想着你写的，如果是其他人来饰演艾丽西亚，我不确定自己的表现会怎么样。再说了，你难道不吃醋吗？”
查理兹睁开了眼睛，抬起头看着雨果的脸颊，然后就看到了那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然后她勾勒起一个浅浅的笑容，“真要嫉妒的话，也是其他人嫉妒我，不是吗？”一句调侃让雨果都有些不自在起来，查理兹得意地笑了起来，然后她把雨果的右手拉过来，抱住了自己，“不过，你说的对，既然这个角色是根据我来写的，其他人来演，我是绝对不允许的，我必须宣告我的占有权。”
雨果不由翻了一个白眼，“刚才那个说太过高调不太好的人是谁？”
“牺牲，我这叫牺牲，懂不懂？”查理兹仰起头，一本正经地说到，“我是为了你的剧本，为了你的表演，选择了自我牺牲。”
雨果轻轻点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着，“牺牲？”说着，视线还顺着查理兹的好身材就往下窥探着，那炙热的视线让查理兹只觉得自己的皮肤开始微微发烫，心脏撞击的声音都显得如此清晰。
查理兹显然对于自己的窘境有些不满，磨了磨牙，然后就对着雨果的胸口咬了下去，这让雨果顿时慌张起来，“嘿，嘿，你咬哪儿呢？”手忙脚乱地就拍着查理兹的背部，可是又不敢太用力，整个人好不狼狈。
最后还是查理兹主动松开，看着那一个清晰的牙印，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抬头，就猛地一下腾空起来，她只觉得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反应过来时这才意识到，她整个人趴在了雨果的胸膛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雨果那双充满情。欲的眼睛，那赤果果的火花让她一阵慌乱。
紧接着，雨果就紧紧抱住了她，让她觉得整个胸膛的空气似乎都被挤了出去，然后整个世界就开始发生颠倒，雨果刹那间就来到了她的上方，她只觉得自己的背部被砸到了柔软的床垫里，被牢牢禁锢在了这一方天地里，四面八方全部都是雨果的气息，那炙热而躁动的男性气息让她的心跳彻底失去了节奏。
雨果嘴角勾勒起一抹狡黠的笑容，这让查理兹完全惊慌失措，“雨果，等等……”可是雨果却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顺着锁骨就一路开始往下，用牙齿轻轻咬开了她胸前的束缚，“我错了，雨果，我错了……”雨果抬起头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戏谑光芒，这让查理兹大呼不妙，“雨果！”
雨果紧接着就再次开始缓缓往下，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触碰到她的皮肤，只是轻轻用鼻息在描绘着轨迹，那轻飘飘的炙热气息让她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粉红色。
查理兹连忙用自己的双手抓住了雨果的肩膀，那紧绷的肌肉隐藏着无数的力量，让她忍不住开始轻轻颤抖，“雨果，等等……我是想说，你……你刚才是说真的吗？”查理兹彷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慌乱地说到，“你为什么会想到让我担任艾丽西亚这个角色？雨果，我是认真的！”
雨果微微抬起了脑袋，“嗯？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谈其他事？看来我不够用功啊。”即使查理兹没有低头，都可以感受到雨果话语里的戏谑，她连忙说道，“不是，不是，我是认真的。雨果，我……我不确定现在是否做好了准备继续接新剧本，你是知道的，但你为什么还是希望由我来出演？”查理兹感受到了那炙热的气息缓缓离开了她的皮肤，这才稍微松弛了一些，“总是有一个理由的。”
雨果察觉到查理兹的紧张，轻轻笑了起来，重新爬了上去，注视着查理兹的视线，然后在她唇边轻轻印下了一个吻，“我知道你今天不方便。”其实雨果对于这些事记得不太清楚，不过昨天在奥斯卡之前，查理兹就抱怨压力太大，这个月提前来了几天。雨果现在自然不会忘记。
查理兹脸颊不由微微发烫，揽住了雨果的脖子，在他那性感的唇瓣亲吻了一下，压低声音说到，“其实我比你忍得要辛苦。”一句话差点就让雨果再次冲动起来，不过查理兹早就预料到了，紧紧地搂住了雨果的脖子，“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噢，莎莉！”雨果那沙哑的嗓子里透着浓浓的挣扎，让查理兹着实忍俊不禁，雨果深呼吸了几下，这才躺到了旁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原因是……哦，耶稣基督。”雨果不得不再次长长吐出一口气，“我是说……”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思路，“艾丽西亚这个角色其实和你本来的个性有不少重叠的地方，聪慧、自立、狡黠、随性。可是她最特别的地方就在于，她经历了约翰整个生病的过程，从最开始的耐心，到开始变得暴躁，乃至绝望，最后还是选择坚守在了约翰身边。”
“艾丽西亚是一个普通人，她不仅需要唤醒约翰的眷恋，也需要引起观众的共鸣。所以，她和约翰之间的化学反应十分重要，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雨果思绪终于平复了下来，认真地说到，“再者，其实艾丽西亚是一个外刚内柔的人，她需要展现温柔的一面。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是一次挑战。”因为查理兹也是一个外刚内柔的人，而她的温柔几乎从来没有展现给其他人看过，除了雨果。
这一次表演，对查理兹来说是艰巨的挑战，这也是雨果在撰写剧本时就以查理兹为原型来构筑艾丽西亚的原因。这个邀请，是发自内心的真诚邀请。
2113.第2113章 2113 超强阵容
雨果是一名演员，然后才是一名编剧。这一点在“日出之前”、“尽善尽美”两个剧本里都可以感受得出来，他对角色地描绘和雕刻确实令人称道。“日出之前”为查理兹赢得了首次奥斯卡提名，而“尽善尽美”更进一步，让杰克-尼科尔森和海伦-亨特双双问鼎奥斯卡小金人。
这一次的“美丽心灵”也不例外。
身为主角的约翰-纳什，雨果几乎倾注了所有心血，不仅仅是约翰的生平，同时雨果还查阅了大量心理学资料，并且同几位不同心理医生都交谈过，力图将约翰的形象完全立体地塑造起来。整个剧本最核心的内容就是约翰的精神分裂症，这对于表演过程来说难度之大着实难以想象。
在创作剧本的过程中，其实雨果就一步步地进入了约翰的精神世界，这也是剧本创作始终无法加速起来的原因，雨果先后花费了超过六十天的时间才完成了剧本的撰写。其实现在虽然还没有正式投入拍摄，但雨果已经开始缓慢地寻找表演节奏了。只是现在雨果对演技的控制力十分出色，所以这才没有彻底失控。
除了约翰之外，雨果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在一种配角的研究之上，并且用了大量笔墨在配角的描写之上。由于内容实在太多，后来雨果不得不用了十几天的时间来删减内容，并且对剧本内容进行微调。
艾丽西亚-纳什这个角色，其实雨果进行了再创作——更为准确一点说，雨果对于整个故事都进行了再创作。因为真实呈现约翰-纳什的人生，着实太过困难，而且时代背景太过宏大，所以，雨果根据自己设定的主体，采用了约翰的人生结构——从天才到精神分裂再到诺贝尔奖——以此构建出一个半虚构的故事。所以，雨果对艾丽西亚进行了重新撰写。
“美丽心灵”里的艾丽西亚其实是比较复杂，却也比较真实的。她的心态转变、心理挣扎、情绪起伏都是最为真实的，几乎可以说是现实生活里每一个正常人都可能出现的情况。但唯一不同的是，艾丽西亚选择了留下，也许是爱情的力量，也许是责任的重担，也许是友情的羁绊……雨果在剧本里没有刻意点明，而是留给观众从自己的角度去解读。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艾丽西亚的坚守，成为了约翰病情好转的关键，就犹如黑暗之中的一道曙光。
艾丽西亚这个角色也许比不上艾琳-艾诺斯那么错杂，但表演难度却绝不逊色。因为这个角色需要查理兹展现的是她不愿意展现给他人看的柔软和脆弱，那种细腻而敏感的挣扎，犹如温和的朝阳，薄弱却坚韧，一点一点撕裂黑暗的阴霾，让阳光重新笼罩大地。
其实这个角色和查理兹在“魔鬼代言人”里所展现的脆弱是有些相似的，但却又截然不同。这对于查理兹的控制力提出了超高的要求。
虽然目前查理兹也已经是两座表演小金人在手，但表演的道路依旧十分漫长。“美丽心灵”绝对可以说是一个全新的挑战。雨果希望查理兹出演艾丽西亚，绝对不只是人情依托那么简单——因为雨果知道查理兹能够胜任这个角色，而且能够诠释出截然不同的风采，他也期待着和查理兹的又一次对戏。
“美丽心灵”里的其他角色也是如此，雨果绝对不是为了人情而撰写的。
比如说威廉-帕彻，雨果是希望由莱昂纳多来饰演。但事实上，在撰写这个角色的最开始，雨果构思的对象是艾德-哈里斯——刚刚在“楚门的世界”里饰演了克里斯托弗的演员。可是伴随着剧本的完善和修改，雨果却觉得莱昂纳多更加适合这个角色。
威廉-帕彻是约翰-纳什精神分裂症过程中，虚构出来的一个人物。在约翰的意识之中，威廉是一名联邦特工，他找上门，是希望约翰能够帮忙破解敌人的密码，维护国家安全，这使得他成为了隐藏在历史背后的幕后英雄。
这个人物的出现，绝对不是雨果莫名其妙的设定。雨果在研究了约翰的生平之后，就发现，约翰虽然从小到大都是天才，但他一直都是怪胎，始终被人们嘲笑，他也一直不屑于那些所谓的社会交际，彷佛他的世界里就只有数学。可是在潜意识深处——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潜意识深处，他还是希望得到社会的认可。
也许不是那些“没有知识没有文化没有见识”的普通人，而是那些真正能够赏识他的能力、他的智慧、他的才华的人，他希望自己不仅仅只是一个研究数学的书呆子，他希望能够得到社会精英层的认可，他希望能够真正的创造出一番事业。
其实就是存在感，每一个人都需要存在感，即使是再渺小的人，也会需要自己的存在感。也许是一家之主的存在感，也许是成绩优秀的存在感，也许是挚爱之人眼中全世界的存在感……又或者是像约翰这样，在某个领域里得到认可的存在感。
所以，雨果设定了威廉-帕彻这个角色。约翰在精神分裂症之中，虚拟出了威廉，虽然他是在威廉的强迫之下“为国家卖命”，但其实他自己是乐在其中，即使再危险，他也竭尽全力在“服从命令”，因为在潜意识深处，他渴望通过这种方式证明自己的价值——这也与现实生活中约翰-纳什对于政治的寓言交相辉映，以暗喻的方式将现实的线索埋进了故事线里。即使后来人们告诉他，这是虚构出来的人物，他也拒绝相信。
于是帕彻就具有十分鲜明的特征，神秘、权威、强势、理性、睿智、聪颖、狡黠，甚至可以洞察一切阴谋诡计。这就是约翰内心深处对“权威人士”的定义。
雨果原本希望由艾德-哈里斯来饰演这个角色，就是因为艾德的形象正面、高大、严肃，同时还带着一丝狠绝。可是后来却发现，艾德其实太过强势，特别是他的演技风格完全大开大合，他可以展现出帕彻权威的一面，但却不足以勾勒出帕彻和纳什内心的纠葛。严格来说，其实帕彻就是纳什内心的一个投影，也就是纳什的一部分，而想要表现出这种联系，艾德就不是最佳选择了。
后来雨果就考虑到了莱昂纳多身上，一开始雨果是十分犹豫的。一来莱昂纳多太过年轻，与角色相去甚远；二来莱昂纳多表演细腻有余，却厚度不足，在角色缺乏拐杖的情况下，他只能依靠自己的表演天赋去诠释，所以表演节奏时好时坏，难以保持在一个稳定的平均水平。
因为威廉-帕彻这个角色，雨果反反复复重新构思了几次稿子，但却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头绪。因为雨果在撰写“美丽心灵”剧本时，就对约翰-纳什的幻想角色进行了统筹设定，一个是威廉-帕彻，代表约翰的梦想，同时还是同事，是忠诚；一个是查尔斯，约翰的室友，代表约翰的友谊，同时还是朋友，是信任；一个是玛西，查尔斯的侄女，代表约翰的亲情，同时还是同病相怜的心灵维系，是同情是柔软是爱护。
最后则是现实生活中的艾丽西亚，代表约翰的爱情，她不仅是约翰的知音，同时也是约翰的信任、忠诚和柔软。
所以，每一个角色的设定和个性都是截然不同的，这也是雨果需要对约翰-纳什的故事进行再创作的原因——虚拟幻觉的部分，约翰始终拒绝和雨果直接交谈。
后来在查尔斯、玛西等角色都已经完善之后，雨果却豁然开朗，他意识到，其实莱昂纳多的劣势，恰恰也是他的优势。莱昂纳多的年轻与角色格格不入，但这也与“威廉-帕彻”完全是虚拟的事实交相辉映，特别是约翰年少成名——他年仅二十一岁就创作出了博弈论，所以在他潜意识里，同样身为权威人物的威廉-帕彻不应该是中年人，反而是与他年龄相近却已经功成名就的顶尖存在，这让约翰更加渴望能够成为威廉那样的人。
另外，莱昂纳多在表演过程中一直依赖拐杖，不过正是在雨果的劝说之下，这才接拍了“泰坦尼克号”。不过，“泰坦尼克号”给莱昂纳多留下的表演空间还是有限，而且詹姆斯-卡梅隆也不是一个会捕捉演员表演的导演。
现在，“美丽心灵”的威廉-帕彻反而能够给他一个完美的平台。曾经雨果还在担心“泰坦尼克号”之后，莱昂纳多的演技探索道路会重蹈覆辙，而现在“美丽心灵”就是一个全新的机会，重新让莱昂纳多回到正轨的机会。唯一的问题就是：雨果愿意相信莱昂纳多的才华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从查理兹到莱昂纳多，虽然都是雨果的亲密伙伴，但这绝对不是感情用事，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雨果作为制片人，他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美丽心灵”能够成功，所以他也比任何人都对细节更加重视。
至于查尔斯和玛西，雨果心中也有腹稿，查尔斯这个角色经过简单试镜之后，希斯-莱杰成功地说服了雨果；而玛西则由年仅六岁的达科塔-范宁（Dakota。Fanning）出演。当整个演员阵容确定之后，雨果这才发现，他组建了一支梦之队。
2114.第2114章 2114 劲爆新闻
“雨果新作正式开拍！雨果+查理兹情侣档闪亮登场！”
这条新闻出来之后，几乎在整个北美大陆以燎原之势蔓延了开来。奥斯卡颁奖典礼之上，雨果在超过五千万名观众面前，用最朴实却最生动的方式进行了告白，而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了告白对象赫然是查理兹！
这顿时就引起了一片哗然。
雨果和查理兹两个人认识多年，媒体早许多年前就报道了两个人的绯闻，但当时却被证实是子虚乌有的事，而后两个人也都有了各自的感情生活，虽然隔三差五记者们就会起哄一次，比如说“日出之前”拍摄期间、比如说“洛城机密”拍摄期间，但后来都被证实了只是媒体的捕风捉影而已。
不少人都颇为扼腕，因为“日出之前”这部作品中，雨果和查理兹的化学反应着实令不少人羡慕不已，只是感叹着这对经典银幕情侣没有办法现实生活中也走到一起。
现在人们的梦想居然成真了，雨果和查理兹居然真的在一起了。更为不可思议的是，两个人认识了七年，兜兜转转的最后才猛然发现彼此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这是比童话故事还要唯美浪漫的童话，居然在现实生活中发生了，再加上雨果奥斯卡当晚的浪漫告白，无数女人都被感动得潸然泪下。
出人意料的是，“洛杉矶时报”做的一份调查之中显示，全美超过八成的人都真心祝福这一对情侣，并且认为他们能够天成地久。即使是最忠诚的年轻火山，也对此举起双手赞同，由此可见“日出之前”这部作品的影响力有多么深远了。
不过，奥斯卡之夜过后，雨果和查理兹都在尽量回避媒体，始终低调行事，并没有把恋情渲染得沸沸扬扬的打算，让人们扼腕不已。
现在，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关于这对好莱坞天赐良缘的新闻始终没有降温，偶尔拍摄到雨果或者查理兹单独出行的照片，都可以引起媒体的一片讨论之声，人们的热情始终居高不下。
最滑稽的是，雨果和查理兹唯一一次被拍摄到一起出行，是到艺术院线去观看电影。结果引发了人们的炙热讨论，不少人都关心着这对好莱坞瞩目最集中的情侣到底观看了什么电影。有需求自然就有供应，狗仔队们多方求证之后，确认了这部电影叫做“罗拉快跑（Lola。Rennt）”。
不想，电影居然一炮而红，原本只是在不到一百间艺术电影小规模播放的德国电影，却成为了许多人进入电影院的首选，结果电影的放映居然供不应求，杀了北美发行商索尼哥伦比亚影业一个措手不及，慌张增加了上映院线，倒是意外成就了这部小成本的电影，让人哭笑不得。
而这一次，不是捕风捉影的偷拍照片，而是官方确认的正式消息：雨果的新作正式开拍，他的合作对象就是查理兹！这下，整个市场都要爆炸了。
不仅因为雨果和查理兹两个人目前合作的两部作品都迸发出了惊人的火花，让人有理由相信两个人的第三次合作将会更加精彩；更因为这是两个人确认了情侣关系之后，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的集体活动——电影上映之际，两个人势必会一起出现，宣传期的热闹已经让人开始热血沸腾了。
于是，“美丽心灵”才刚刚开拍，就已经成为了全美瞩目的焦点，无数媒体都聚集到了普林斯顿，将剧组围堵得水泄不通。即使“美丽心灵”剧组宣告封闭拍摄，但小道消息依旧不绝于耳。可以说，几乎每一天都可以听到这部电影的最新消息。
“雨果-兰开斯特，查理兹-塞隆，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希斯-莱杰，再加上朗-霍华德！”豪华剧组阵容名单一经公布之后，顿时让无数媒体都开始惊呼：又一部“洛城机密”要出现了！
“雨果再次挑战精神分裂症角色，亲自改编并出演约翰-纳什！”
随后爆发出来的新闻让人们又担心又期待。担心的是，雨果继“死囚漫步”出现了人格分裂症状之后，直接挑战精神分裂症，也许他的精神状况将会面临巨大挑战；期待的是，雨果又将奉献出什么样精彩绝伦的演出，难道雨果又将再一次冲击奥斯卡影帝头衔？那么这很有可能是史无前例的“第三座影帝小金人”的节奏，这就足以让人期待慢慢了。
“雨果在拍摄现场意外遭遇摩托车失控，出现轻伤！”
新闻才一公布，就让无数人揪心起来。雨果在剧组里的敬业和投入，不仅仅是好莱坞业界闻名遐迩，许多观众也都从其他人口中多次听到过，雨果先后多次在剧组拍摄导致受伤，这一次又遭遇了意外，让人担心不已。
“雨果情绪失控，拍摄现场嚎啕大哭！”
这个消息出来之后，大家的第一反应居然都拒绝相信——这让无冕之王们着实哭笑不得。自从“死囚漫步”拍摄期间出现的乌龙新闻，之后引发了连锁反应之后，显然无冕之王们的权威在不断下滑之中，现在再一次牵扯到了雨果、再一次牵扯到了精神状况，读者们都不愿意轻易相信。
不过，很快，新闻就得到了“洛杉矶时报”的证实，消息是来自于普林斯顿大学的学生。由于整个剧组都在普林斯顿大学拍摄，不少学生都自愿成为了群众演员。在拍摄一场校园内的追逐戏份时，雨果前后反复拍摄了十几遍，却始终对自己的表演不满意，接下来又重复拍摄了一遍时，跑到一半，雨果却突然被绊倒了，然后就躺在草坪上彻底崩溃，不仅嚎啕大哭，而且不断挥舞着拳脚，让所有人都不能靠近，情况十分糟糕。
新闻得到证实之后，居然出现了一片沉默。没有想象之中的议论纷纷，没有期待之中的亢奋雀跃，更没有担忧之中的幸灾乐祸，普通读者们似乎都可以感觉到这条新闻背后的沉重和悲伤。
后来“纽约邮报”还试图针对这个话题做一个专题，倒不是起哄，而是采访普通民众，看看他们对这件事的看法。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外，却又情喇中的，不少民众都纷纷拒绝接受采访，在哥伦比亚大学附近，甚至有过激的学生和采访记者发生了肢体冲突。
有一名学生在接受福克斯电视台的采访时表示，“纽约邮报”的行为是让人很难接受的，他们依旧只是利益至上、娱乐至死，即使有了前一次的教训，却依旧看不到隐藏在那条新闻背后的沉重。雨果曾经经历过严重的心理疾病，只要看过“死囚漫步”的人都可以感受到那种痛苦，可即使如此，雨果依旧接下了约翰-纳什这个角色，而且全力以赴，那一份勇气就不是常人可以拥有的，更何况，雨果还竭尽全力投入演出，这一份执着和坚定，确实让人佩服。
这名学生在采访的最后说到，“其实我不喜欢雨果，甚至有些排斥，因为我一直觉得太多人追捧他了，就好像是疯狂的宗教之类的，听起来很腻烦。但我没有办法否认，我很佩服他，发自内心的。”这句话十分诚恳，也十分坦然，却赢得了许多人的共鸣。
不等“纽约邮报”的风波过去，又一个新闻爆料出来，“雨果在拍摄过程中彻底崩溃，‘美丽心灵’的拍摄被迫暂停。”
这个新闻根本不需要证实，因为位于普林斯顿的剧组确实暂停了所有拍摄工作。整个剧组工作人员都一脸担忧，几乎没有人愿意接受采访，甚至看到记者的出现都会敏感地直接转身离开。可是那愁云惨淡的气氛却让每一个人内心都沉甸甸的。
后来还是梦工厂官方发表了声明，“目前在拍摄过程中遇到一些困难，剧组正在进行调整，希望很快就能恢复拍摄。感谢大家的关心和支持，但还是希望大家能够给剧组一个宽松清净的环境，让我们能够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拍摄之上。”
其实这些都是废话，但却从侧面证明了新闻的真实性。的确是雨果在拍摄过程中出了问题，而且问题绝对不会太轻松，这才使得拍摄完全暂停。狗仔队们四处钻营，也无法寻找到任何关于雨果的蛛丝马迹，甚至有人猜测雨果是不是到神经病院去了——不过，这种猜测可没有人敢发表在媒体之上，除非是那家媒体不想活了。
比如说“国家询问报”，这家八卦小报在近两年几乎已经销声匿迹，特别是雨果事业如日中天的情况下，他们着实没有太多爆料可以搜寻，所以只能是不断报道一些荒诞不堪的灵异现象或者神话奇迹之类的。
但这一次，他们却孤注一掷，以“雨果入住喜鹊巢？”为标题进行了报道，显然是在讽刺雨果已经进入了疯人院。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国家询问报”几乎集中了全美的视线，正如他们所愿，可是后果却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超过三千名的示威团体在“国家询问报”总部面前静坐示威，等夜幕落下之后，鸡蛋、番茄洗礼更是让整座大楼散发出可怕的恶臭。第二天，示威团体继续在总部面前静坐示威，连续静坐了一周的时间，以实际行动要求“国家询问报”正式道歉，否则将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没有人愿意妥协，没有人！
2115.第2115章 2115 走火入魔
整个世界都是黑暗的，无边无际的黑暗，雨果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到外太空一般，四面八方的黑暗彷佛是一个黑洞，他漂浮在半空中，双脚踩不到地面，竭力展开四肢也感受不到任何可以触碰的坚实物体，甚至感觉不到空气的飘动。那种彻底失控的慌张和恐惧一点一点顺着毛孔渗透进皮肤里，此时雨果才发现，自己的双眼居然紧紧地闭着，那如墨般的漆黑就连一点光亮都没有。
雨果挣扎着，试图睁开双眼，可是眼皮却如此沉重，彷佛上面挂了铅块一般，无论怎么样都没有办法睁开，这让雨果有些着急，他忍不住就挣扎了一下，结果却发现，自己四肢居然也被紧紧地束缚着，那几乎令人窒息的紧绷感刺痛着心脏，然后肌肉就感觉越来越没有力量，就连挣扎的力度都在缓缓减弱……
刹那间，他就感觉自己开始飞速下坠，那种失重的感觉仅仅持续了一小会，紧接着就坠入了刺骨的冰冷海水里，四周依旧是浓郁到抹不开的黑暗，但是窒息感却一点一点侵袭而来，肺部里的空气就如同小水泡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被戳破，就好像……就好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亡一般。
“啪”，一声沉闷的断裂声在脑海里传来，然后雨果就睁开了眼睛，那奶黄色的微弱光芒宛若一团光晕般在眼前漂浮游动，像是深海里突然看到了灯笼鱼在缓缓飘动一般，那萤火虫般的微弱光芒，让整个世界都忽明忽暗，根本看不清楚。
然后耳边就传来了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声音，“约翰……”就好像是从水面之上传来的呼喊声，雨果想要仰起头，试图穿透那层层的水幕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可是脑袋却沉重得厉害，根本抬不起来，只能听到那模糊的声音在四周环绕着，“约翰，你可以听到我吗？”
伴随着那模糊的声响，视线开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眼前可以看到那白底蓝色条纹的裤子，看起来就像是医院的病号服，然后一双手就进入了眼帘，那双手被米褐色的棉布手铐牢牢束缚着，毫无生气地耷拉在膝盖之间，彷佛完全失去了生命力。
雨果试图去控制一下那双手，然后就发现，手指居然跟随着自己的意志动了动，这让雨果那混沌的大脑开始被唤醒，支离破碎的记忆缓缓涌入大脑，即使如此缓慢，还是疼痛地让眉头不由自主皱了起来。
他正在一个大学教室里讲课，然后就注意到了角落里有可疑人士出现，他们是为了捕捉他而来的；他正在普林斯顿大学旁边的摄影棚里，和朗-霍华德讨论着镜头的走位和视线的角度；他被一群黑色西装男人压在了地上，即使竭尽全力呼救，旁边也只有一脸诧异的学生，没有人愿意上来帮助他；他坐在厢车门口的餐桌前，一边阅读着剧本一边和莱昂纳多交谈着，两个人表情都有些凝重，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他和查尔斯正在交谈着，可只是转头之间，查尔斯就突然消失了，这让他充满了疑惑……他悄悄地避开人群，将机密资料投递到一个保密邮箱里；他感受到无时无刻的监视，似乎有人发现了他正在为政。府破译机密文件；他感受到了危险正在一点一点迫近，那种焦躁几乎让他没有办法静下心来继续搞研究……
无数的记忆碎片开始涌进来，越来越多，越来越杂，甚至开始出现许多年以前的记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一个个闪光的瞬间犹如无数蝌蚪一般，顺着光线的流动迅速进入大脑里。
可是，数不胜数的记忆里，却没有查理兹的部分，也没有艾丽西亚的部分，那种悬空的不安感开始慢慢扩大。仅仅只是闭眼的一个刹那，他就站在了半空中，然后重力就猛然拉住了他的双腿，狠狠地往下拖拽，整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
整个大脑里，一半是雨果-兰开斯特，一半是约翰-纳什。那两个世界无比清晰又无比鲜明的呈现在脑海里，犹如太极的阴阳两色一般，泾渭分明却又密不可分地连接在一起，他似乎只需要轻轻迈出一个脚步，就可以进入另一个世界，然后再次抬起脚步，又可以退回原本的世界，每一个步伐之间，周边的世界都在风云变幻，每一个细节都是如此模糊却又无比清晰地呈现出来，让整个灵魂都开始在微微颤抖着。
这种玄妙的感觉带着一点点轻微的撕裂感，疼痛就好像从石缝之中渗透出来一般，一滴一滴缓缓坠入，但却深入骨髓、穿透灵魂，浑身肌肉都因为太过痛苦而完全紧绷起来；但偏偏脑海又出于一种轻灵空旷的境界，让他可以轻松而准确地把握到每一个情绪的细微变化，哪怕仅仅只是眼神的微微闪动，似乎没有任何控制却又消耗了所有精力进行控制，随心所欲的同时又精准自然。
就好像……就好像在刀尖上跳舞一般，轻盈唯美的舞步堪称完美，那如影随形的痛苦透过脚底刺激着头顶的神经，可是动作却没有任何迟疑，腾转挪移之间，浑然天成的美感令人窒息。
疲倦，他觉得疲倦到了极点，彷佛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抱住了一根浮木一般，甚至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的处境，只能大口大口地呼吸这；恐惧，如同浪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恐惧着什么，但是心脏的跳动却让耳膜都开始轻轻振动起来，惶恐不安地看着四周；崩溃，那种游走在高空钢丝之上的紧绷感让他觉得随时都处于崩溃边缘，似乎只要一阵轻风吹拂，就可以让整个世界都支离破碎，不复存在。
“哐当”，一声脆响，让他猛然睁开了眼睛，那汹涌而来的光线刺激着他的眼睛，让他浑身都蜷缩了起来，然后透过那朦胧的光晕去打量着四周。一张繁琐花纹的暗红色地毯，一张老旧质朴的大门，一张深褐色的雕花木椅……然后他就看到了墙角的暖气片，刚才的声响就是从暖气片里传出来，这让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情绪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身着深灰色三件套西装的老人走到了自己的眼前，这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他的视线只能停留在对方那一头灰白的头发上，他试图对焦到对方的眼睛，可是却发现眼睛十分酸涩，连续眨了几次眼，依旧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将焦距对准那双深邃的眼睛，反而因为眼睛太过干涩而渗出了泪水，没有完全清晰的视线再一次变得模糊起来。
“尽量放松。”老人带着温和的笑容友善地说到，“麻醉药等会儿才会消失。”
可是他却没有听懂，明明每一个字都已经清楚地听见了，可是大脑昏昏沉沉地却根本无法做出反应，只觉得那些词汇是如此陌生，这让他不由闭上眼睛狠狠摇了摇头，结果这一个动作却让胃部再次开始翻滚，“呕”，他忍不住干呕了一下，整个人在椅子上东倒西歪，额头甚至隐隐渗出了冷汗，浑身上下所有肌肉都无法控制地痉挛起来。
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就好像没有了支撑的破烂娃娃一般，口腔里的口水就这样顺着唇角滑落了下来，他感受到了液体的滑动，那种潜意识里的羞耻感让他试图收敛自己的嘴唇，控制住口水，可是唇瓣紧紧只是蠕动了两下，没有任何反应，口水依旧缓缓滑落，就好像失去了自理能力的病患一般。
可是那种耻辱只是在脑海里横冲直撞，根本没有办法让他做出任何动作去改善，结果只能是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摇晃着脑袋，像是发条坏掉的机械娃娃一般，在原地晃荡着。
查理兹站在监视器后面，看着正在表演的雨果，她知道这是雨果表现出来的结果，他正在饰演约翰-纳什，可是那种强大的真实感却狠狠抓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呼吸。即使知道这只是一场演出而已，但查理兹的视线还是无法控制地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几乎不忍心继续看下去；即使她不断说服自己，这是约翰-纳什，不是雨果，这是约翰，不是雨果，可是那种恐惧和惊慌还是让她的双手无法控制得轻轻颤抖起来。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那种冰冷而残忍的情绪让心脏彻底停止了跳动，每一个人的情绪都被雨果的表演牵动着，没有人能够例外。当看到雨果——或者是约翰肌肉失调以至于开始流口水时，就像是一个灵魂彻底消失的傻瓜一般，那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惊慌让肌肉开始微微颤抖着。
朗-霍华德无法控制地想要暂停这场戏的拍摄，因为他甚至开始担心雨果是不是真的疯了；可是他不能这样做，因为他不断在说服着自己，这只是表演，这只是雨果表演的力量，可是内心的恐慌却在狠狠地吞噬着他所有的狼，让他忍不住就站了起来，然后僵硬在原地。
站在雨果面前的克里斯托弗-普卢默（Christopher。Plummer）可以感觉到那种强大的震撼力，几乎压制得他喘不过气来，可是情绪却又不由自主地被牵动了起来，脑海深处的台词彷佛失去了控制一般，不由自主地就吐露了出来，“抱歉把你铐起来，你的右勾拳可真厉害。”
2116.第2116章 2116 真假难辨
约翰-纳什轻轻抬起了头，可是脑袋又忍不住耷拉了下来，那沉重的眼皮彷佛根本睁不开一般，“我……我在哪里？”那含糊不清的话语从唇瓣之间嘟囔出来，似乎就连咬字都变得不清楚起来，说完喉咙里那种干涩的感觉又一次让胃部翻涌起来，他不得不用力咳嗽了几下，但依旧没有任何改善。
“麦克阿瑟精神病院。”罗森医生友好地回答到。
约翰大脑顿了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勉强用视线余光看向了眼前的老人，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和自己开玩笑的意思，眉头不由往中间靠拢，“这绝不可能！”说完，他又干呕了一次，不得不截断了自己的话语，狠狠地抿住唇瓣……可是他此时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于是他的动作就显得无比滑稽和狼狈。“你，你搞错了。”
约翰闭上了眼睛，感觉脑袋像是一颗球一般往后倒了下去，但他还是坚持说到，“我的工作和军事无关。”他绝对不能泄露国家的军。事。机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正在为政。府工作，否则他和艾丽西亚都会有危险。
“哪种工作？约翰。”罗森拿出了一支钢笔和一个笔记本，准备进行记录。
约翰撇了一眼罗森的钢笔，再次闭上了眼睛，坚定地说到，“我什么也不知道。”这句话虽然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力气，但却是他第一次完整而没有停顿地说出一个句子，他终于感觉到混沌的大脑重新清晰起来，肌肉似乎也重新回到了控制之中。
罗森轻笑了起来，“你真的没有必要保守秘密。”然后他就转过身，准备到后面的椅子坐下来，和约翰进行详细的交流。
约翰看到罗森一转身，脑海里的警铃就响了起来：这是机会！这是他仅有的机会！他绝对不能被抓到，否则不仅是他，还有艾丽西亚也会受牵连，更可怕的是，国家安全将会受到威胁。
所以，约翰猛地将双脚踩到地上，然后狠狠站了起来，用尽浑身的力气，就好像豹子一般蹿了出去。但可惜……这只是想象之中的，在脑海的想象画面里，他是一只豹子；可现实里，他却是落入了猎人陷阱里的羚羊——约翰这才回想起来，他的手脚完完全全被束缚住了，而束缚绷带之间还有铁链锁在一起，他的动作顿时让锁链丁零当啷地响了起来，然后他“敏捷而快速”的动作，就被锁链直接束缚住了，所有冲击力都反弹回去，让他整个身体不仅没有往前冲，而且还往后倒退了一些，狠狠地砸在地面上。
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惊呼着疼痛，肩膀、脑袋与地面发生了剧烈的撞击，让隐藏在身体里所有的疲倦和混沌全部蜂拥上来，然后肌肉就开始抽搐起来，根本无法控制，他甚至忍不住开始咬住自己的舌尖——但最可悲的是，他就连咬舌尖的力量都没有了，只能是狼狈不堪地躺在原地，然后一下接着一下地抽搐着，就像一条没有死透的死鱼。
雨果在挣扎着，竭尽全力挣扎着，试图扯断手里的绷带手铐，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掏出束缚。可是越挣扎就感觉束缚得越紧，他几乎觉得自己就要窒息了，挣扎之中的模糊视线之中他就看到了希斯-莱杰，希斯就坐在他的斜前方，双手支撑着膝盖，身体微微前倾，一脸的挣扎和痛苦。
雨果知道，那不是希斯，那是查尔斯。
“查尔斯？”约翰愣了愣，显然没有预料到查尔斯居然也被牵扯了进来，他的秘密特工工作正在伤害身边的人，“查尔斯？”约翰用力摇晃着脑袋，似乎想要表示否认，又似乎在不断摇晃着身体，试图站起来，他的表情充满了内疚和煎熬，“我无意把你牵扯进来，我……我很抱歉。”
查理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呼吸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就连大脑都停止了运转，因为希斯并没有坐在指定的位置上，这场戏目前只有雨果和克里斯托弗两个人在表演，希斯就站在她的身边。可是雨果那坚定不移的眼神，却彷佛真的看到了希斯一般。那种惊慌，那种恐惧，让查理兹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呆愣地站在原地。
克里斯托弗走到了雨果的面前，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身后，然后又看了看雨果，那双琥珀色眸子里坚定不移的神情，让克里斯托弗陷入了恐慌，即使他不想承认，但这一刻他充满了疑惑，更充满了恐惧。
约翰看了看医生那疑惑不定的神情，又看了看查尔斯那痛苦而挣扎的表情，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紧接着更加亲密地纠结在了一起，充满了疑惑地再次呼喊到，“查尔斯？”可是查尔斯却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痛苦地低下了脑袋，那种强烈的背叛刹那间汹涌而来，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约翰瞪圆了瞳孔，不敢置信地看着查尔斯，紧紧地咬着牙齿，疯狂而愤怒地朝前挪动着自己的身体，“浪子室友的真面目终于揭穿了！说什么看到我的名字在演讲名单上？”
约翰彻底被愤怒淹没了，背叛的痛苦让他完全失去了狼，“你这个不要脸的骗子！”约翰对着查尔斯嘶吼着，就好像彻底陷入了疯狂一般。
约翰简直不敢相信，居然是自己的至交好友出卖了自己，查尔斯居然是苏联的卧底，他居然把自己出卖给了苏联！他居然泄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居然把自己的工作告诉给了敌人！他居然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惜背叛了自己！查尔斯是他最好的朋友，甚至是他唯一的知己，但他现在却居然为了苏联而出卖了他们的友情……那种愤怒已经改过了恐惧，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心脏，以至于眼泪和鼻涕都开始无法控制地流淌下来，那双模糊的眸子甚至开始变得赤红。
汉森皱起了眉头，担忧而恐惧地看着约翰，“你在和谁说话？你看到谁了？”
约翰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宣泄着自己所有的怒火，“‘查尔斯-赫曼’的俄文要怎么说？”可是一口气宣泄完毕之后，他整个人再次脱力，脸颊重重地砸到了地毯上，他用脑门轻轻地捶打着地板，宣泄着自己的愤怒，发泄着自己的悔恨，倾泻着自己的痛苦，“这个用俄文怎么说？”
“约翰，这里没别人。”罗森用温柔的语气劝慰着约翰。
可是约翰却根本听不进去，他用脑袋指着眼前的方向，“他就在那儿！就在那儿！”可是浑身的力气都使不上，只能是卑微而窘迫地蠕动着，内心的愤怒根本得不到释放，那种耻辱感让约翰的眼神开始一点一点崩溃。
两名医护人员走了进来，将约翰扶了起来，这让他彻底慌乱了，“停下！我什么都不知道！停下！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约翰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看着查尔斯所在的方向，让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的世界以慢动作的方式分崩离析，那种排山倒海的惊慌是如此清晰。
剧组所有人都彻底震惊了，希斯甚至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直接就转过身去，狼狈地擦拭着自己眼眶里的泪水，但这依旧无济于事，泪水只是不断往下滑落，那种残忍的冰冷让希斯根本无法招架。
莱昂纳多微微张开了嘴巴，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呼吸，他有一个冲动，想要上去拯救雨果，想要把他从哪些医务人员的魔爪之下拯救出来。可是残存的狼却在告诉他，这只是拍戏，这仅仅只是一场戏而已。可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让他的心脏纠在了一起，最后只能是紧紧地握着拳头，用尽全力全身力气压抑自己的冲动和愤怒。
即使莱昂纳多亲眼见证过雨果多次精彩绝伦的演出，但都比不上这一刻。就在刚才那一瞬间，雨果和约翰之间的所有界限都彻底模糊了，时而让人以为是雨果，时而让人以为是约翰，那种扑面而来的真实感让人措手不及，几乎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才是表演的真正力量！
医务人员拖拽着约翰离开了医生的办公室，来到了走廊里，拖着他走向病房。约翰试图挣扎，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只能是扯着嗓子绝望地嘶吼着，“我的名字叫约翰-纳什，他们强迫拘留我，请和国防部联络……”约翰就这样被硬生生拖拽着走向了病房，他甚至丢了一只鞋子，脚趾窘迫而慌张地蜷缩在了一起，可是他依旧朝着不知名的方向绝望地求救着，艾丽西亚呢？他的艾丽西亚呢？
“我的名字叫做约翰-纳什，他们强迫拘留我……”
救命，救命！
那种强大的情绪狠狠抓住了雨果的心脏，恐惧、愤怒、绝望，蜂拥而上，“我的名字……”猛然之间，黑暗就再次侵袭而来，几乎让他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世界刹那间就断片了，无止境的黑暗、无止境的混沌席卷而来，彻底将他吞噬。所有一切，戛然而止。
“上帝，哦，耶稣基督！”查理兹再也忍受不住，冲了上去，莱昂纳多也紧接着跑了出去，他对着两名临时演员愤怒地大吼着，“你没有看到他已经失去知觉了吗？放心，你他妈快放手！雨果，哦，上帝，雨果……”
查理兹冲到了雨果的面前，焦急地抱住了雨果，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2117.第2117章 2117 心灵依靠
雨果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朦胧迷茫的景象，瞳孔开始重新聚焦，世界的轮廓一点一点清晰起来，左右打量了好一阵，雨果这才意识到，这是他们居住在普林斯顿的公寓式酒店，由于这段时间居住都驻扎在普林斯顿，所以干脆就租下了一整间公寓式酒店——如果记者们知道他们始终找不到行迹的雨果，从头到尾都在公寓里，根本没有去医院，估计会集体吐血。
房间里显得一片静谧，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之处。视线一转移，然后就看到了靠在床沿边陷入了沉沉睡眠状态的查理兹，雨果的眉头不由就微微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在床沿睡着呢？”
雨果抬起手，试图拍一拍查理兹的肩膀，让她上。床来睡觉，然后就感觉到了自己右手一阵沉重僵硬，视线余光转过去一看，就看到了一个滴管，他的右手正在打着点滴。那微微的刺痛感让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回来。
他终于想起来了。他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时，他正在拍摄一场和医生会面的戏份，约翰-纳什被绑在了轮椅上，因为艾丽西亚终于意识到了他的不正常，于是找到了精神医生罗森，希望能够治疗约翰。约翰被注射了特殊的麻醉药物，不仅浑身酥软，而且伴随着肌肉失控的症状，他甚至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口水，更不要说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约翰和罗森进行了简短的交流，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貌。
但就是这样一场坐在轮椅上的戏份，却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和体力。他只是模糊地记着，他整个人也陷入了混沌的状态，就好像被注射了药物的约翰一样——而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注射任何药物，那种虚幻的真实感让他几乎没有办法抑制呕吐的冲动，彷佛整个世界都在摇晃着。
可事实上，他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直在试图控制整个表演力度和节奏，而他也能够轻易地按照那种表演的本。能去诠释去演绎，精准地控制每一个细节，将所有爆发力都压抑在皮肤底下，跟随着血液的湍流而蹿动着。
这种达到极致的表演让他几乎忘乎所以，彻底忽略了现实和戏剧之间的界线，真正感受到了酣畅淋漓的全新境界。可是，这场戏表演结束之后，他就觉得浑身脱力，那爆发到了极致的精神更是疲惫不已，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询问刚才这场戏的效果如何，紧接着整个世界就陷入了黑暗之中，直接断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醒过来时，就是现在了。
雨果只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很久，就好像四肢都已经快要枯萎了一般，肌肉都丧失了活力。这种感觉让雨果有种荒谬感，因为他知道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除非睡了三、五年，否则很难达到这种境地。他只是有这样的一种错觉，证明他现在整个人从深层睡眠之中缓缓醒来。
雨果轻轻抬了抬手，试图活动一下筋骨，因为他觉得自己浑身都要发霉了。可是不想动作一下居然太大了，把吊瓶轻轻扯了扯，发出了轻轻的哐当声，然后就看到查理兹猛地抬起头来，眼睛不安地四处打量着，最后视线落在了雨果身上。
雨果接触到了查理兹那慌乱而茫然的视线，扯出了一个笑容——虽然那他没有办法看到镜子，但他觉得自己的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因为查理兹居然都愣了愣，然后忍不住扑哧一下就笑了起来，这让雨果有些尴尬。
查理兹只是轻笑了一会，然后就整理好了情绪，关切地询问到，“你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只是想站起来活动活动。”雨果挑了挑眉，眼神透露出的光芒可以看出他精神不错，“我到底睡了多久？你居然……在这旁边就直接睡着了。”
查理兹看了看自己的情况，她坐在一张矮凳上，依靠在床沿就直接睡着了，不过她扯嘴笑了笑，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你睡了……”查理兹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差不多四十个小时吧。”
“囧。”这就是雨果此时唯一的表情。
查理兹看到，不由磨着牙齿，“整个剧组都被你吓坏了，要不是医生再三确认，你只是陷入了深度睡眠状态，估计那一群疯子都把那医生撕了。”
其实查理兹是知道的，为了准备两天前拍摄的那场戏，雨果一直在试图调整状态，他前后超过七十二小时没有睡觉了——雨果是故意不睡觉的，希望制造出那种恍惚而茫然的感觉，将约翰陷入精神分裂症的巅峰状态用最真实的身体机能表现出来。表演可以覆盖许多情绪，但有的时候，身体的条件发射却很难控制，反而是最蠢笨的办法能够达到最真实的效果。
只是没有想到，雨果为了那场戏，彻底透支了体力和精力。看着大屏幕上，双眼茫然到随时都会失焦、甚至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肌肉、以至于双手和双颊都开始松散抽搐的雨果，震撼力扑面而来；更为震惊的是，雨果还能够准确而深刻地将台词说出来，并且展现出与整场戏完美契合的表演，那一份控制力几乎已经成为了本。能，令人瞠目结舌……但如此一场戏的代价就是让雨果彻底燃油耗尽，直接就昏倒了。
整个剧组都被吓坏了。
查理兹看着眼前依旧带着些许憔悴的雨果，虽然他眼睛透露出精神的光芒，但由于将近两天时间没有正常进食，使得他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特别是那没有任何颜色的唇瓣，让查理兹心脏不由就抽搐了两下，她认真地打量着雨果，内心深处的担忧还是难以避免地翻涌起来。
查理兹抬手就想要给雨果一拳，可是拳头到了雨果身上，却只是轻轻地落下，终究还是舍不得，这让她不由觉得憋屈，看着雨果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没好气地说到，“雨果，你确定你没疯？”
如此直接的询问方法也就只有查理兹问得出来了，雨果翻了一个白眼，“如果我疯了，我会告诉你吗？”其实比起雨果直接晕倒来说，他的精神状态才是整个剧组最担心的，经历了“死囚漫步”的情况之后，雨果此次拍摄过程中的情况让人没有办法不多想。
听到雨果的如此回答，查理兹也不说话，就是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雨果的眸子，一动不动。
虽然她什么话都没说，但雨果却可以看到查理兹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底下还有深深的黑眼圈，看得出来，她根本没有休息好。雨果轻轻吐出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认真地对查理兹说到，“我是认真的，我没事。”
约翰-纳什无疑是雨果职业生涯挑战难度最高的角色，因为精神分裂症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病情，即使是雨果自己做了无数调查，没有亲身体验过，也不能说百分百了解。简单来说，他所坚定不移相信的事实，却被身边所有人都否定了，说那一切都只是幻觉，那种冲击力和震撼力完全可以逼疯一个人。
前半段的演出对于雨果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伴随着拍摄的推进，约翰病情逐渐开始冒头，雨果必须展现出这种循序渐进的过程，对于他的控制力都提出了全新的挑战。雨果一直都在竭尽全力让自己进入那种半失控半控制的癫狂状态，可是这却需要他更多的控制力，消耗了他所有的精神。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雨果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种久违的演技瓶颈再一次出现了，这让雨果无比兴奋，所有专注力都集中在了表演之上，真正进入了“不疯魔，不成活”的状态。唯一的区别就是，一切情况都在雨果的控制之下。
雨果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放在查理兹的面前，再次说道，“我真的没事。”
查理兹缓缓地把自己的左手放进了雨果的掌心了，感受着那略显干燥的掌心里，可是那淡淡的温度却依旧如此熟悉，让她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左手不由微微收紧了起来，就犹如她完全紧缩起来的心脏。
雨果轻声说到，“莎莉，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指引着我一起完成这部电影的拍摄，好吗？”真正进入约翰的状态之后，就如同约翰需要艾丽西亚一样，雨果也需要查理兹。这也许是雨果职业生涯最大的挑战，但同时也是最大的机遇，所以，他需要她和自己并肩而行。
查理兹抬起眼睛，看着眼前满脸憔悴的雨果，然后就在那琥珀色的眸子里寻找到了熟悉的光芒：那种固执而坚定的光芒，那种因为梦想而陷入疯狂的光芒，那种让她坠入爱河的光芒。
刹那间，查理兹就明白了雨果的意思，他不愿意放弃，他还是希望继续挑战下去，而且他需要自己的支持。
查理兹原本以为自己根本不会犹豫，她会无条件地站在雨果这一边，她会没有任何迟疑地对雨果表示支持，她会跟着雨果一起走向未知的彼岸，哪怕尽头就是一个悬崖……但真正面临这样的时刻，查理兹却发现，自己犹豫了，她连续两次尝试开口，却发现所有的话语都堵塞在了喉咙里。
她，犹豫了。
2118.第2118章 2118 并肩而行
查理兹沉默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雨果；可是雨果也没有着急地开口说话，只是坚定不移地迎向了查理兹的眼神。
查理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雨果在片场晕倒的画面，毫无预警，就那样直愣愣地倒在地上，然后完全翻过白眼，不断抽搐呕吐着，似乎想要把整个胃部都掏空一般。那陷入癫狂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彷佛可以看到死神的魔爪已经狠狠掐住了他的喉咙。恐惧刹那间就抓住了查理兹的心脏，让她根本没有办法呼吸，甚至就连肌肉都开始不听使唤。
虽然查理兹不想要承认，但在那一刻，她前所未有地感觉到自己就要失去雨果了。
查理兹没有办法控制地想起了“死囚漫步”拍摄期间的事，因为雨果又一次开始在高空绳索之上行走，那种命悬一线的紧绷感贯彻始终，时时刻刻都会陷入崩溃的危机让雨果看起来像是脆弱的玻璃娃娃，彷佛稍微用力一些就会彻底毁掉所有一切，然后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雨果的灵魂在空气之中灰飞烟灭。
那种恐惧，让查理兹瑟瑟发抖。
不仅仅是查理兹，整个“美丽心灵”剧组都是一片压抑，虽然拍摄十分顺利，甚至是远远超出预期的顺利，雨果每一场戏的表演都让人忍不住想要起立鼓掌，那种强大的表演力量甚至透过摄像机屏幕传递出来，令人震撼；但每个人都没有办法开心起来，雨果糟糕的状态让剧组上空弥漫着愁云惨淡的高压。
查理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所以她一直在努力以积极正面地态度去带动剧组。其他人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待雨果，彷佛唯恐不小心说错话就会扣动了那个敏感的扳机，让雨果崩溃，以至于过分小心翼翼；但查理兹却不行，因为她是站在雨果身边的女人，所以即使害怕，即使痛苦，即使挣扎，她还是一直强迫自己正视雨果的情况，始终站在雨果身边。
一直到雨果因为体力透支而晕倒。
查理兹担心雨果，因为现在情况似乎正在失控，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就彻底失去了控制，即使是雨果自己也不能保证。查理兹不希望再次看到“死囚漫步”时的事，更不希望再次看到雨果在自己眼前轰然倒塌的样子，那一刻，她的心脏真的停止了跳动。
她真的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他了。
现在，雨果却希望再次投入“美丽心灵”的拍摄，这不仅仅是电影的问题，更是让查理兹站在他身边，无条件地支持他。这也就意味着，她必须亲眼目睹他饱受煎熬，亲眼见证他在刀尖上狂舞。
查理兹原本以为这一切会很简单，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可是真正面对时，这才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容易，那种心如刀绞的痛苦几乎让她无法继续呼吸。那一句“好”几乎已经涌到了嘴边，但却愣是一点声音都发布出来。
查理兹希望自己能够自私一回，要求雨果不要再如此拼命了，要求雨果不要再把自己逼向极致了，要求雨果不要再继续玩火了，因为他现在不再是独自一人了，他身边有了她，他们应该是共同体。更何况，他已经拿到了所有赢得的荣誉，根本没有必要再继续如此疯狂，更没有必要再证明自己。
她希望他能够健康，她希望他能够平安，她希望他能够好好的……她希望他能够一直在她身边，长长久久地一起走下去，她没有办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即使只是在脑海里想想都觉得无比可怕。
她想要自私。
可是，看着雨果那双波澜不惊的琥珀色眸子，那淡淡的光芒在涌动着，即使雨果没有说任何语言，查理兹也能够读懂雨果眼神里的意思。那是渴求，那是热情，那是信任。
查理兹知道雨果的坚持，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知道，这也恰恰是她爱上他的原因。在两个人的回忆里，有太多太多的瞬间——他即使一言不发，她也能够懂得他的想法；她根本无需多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他无条件地支持她，他们两个人一路跌跌撞撞、彼此扶持，走到了现在。
查理兹忽然就想起了“女。魔头”这部作品，当时她在监狱外面几乎已经就要崩溃，那种被无止境黑暗包围的感觉至今冰冷刺骨，那是深深烙印在骨髓里的痛苦和煎熬，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不久之前，艾琳-艾诺斯被正式处决，查理兹没有抵达现场，她看到了报纸上的新闻，那种难以言喻的沉闷让她无比痛苦。
但陪伴在她身边的，始终都是雨果。
现在查理兹终于明白雨果的煎熬了，比起当事人来说，旁观才是最痛苦的。因为他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却只能在旁边看着，什么忙也帮不上。那种煎熬，啃心蚀骨，几乎让人无法继续支持下去。
可是，就如同她需要雨果、约翰需要艾丽西亚一样，雨果也需要她站在他的身边。
此时此刻，查理兹才真正理解了雨果希望艾丽西亚这个角色由她来出演的真正用意。在“美丽心灵”的剧本之中，艾丽西亚就是支持着约翰一直走下去的动力，陪伴在约翰的身边，对于艾丽西亚来说是一种煎熬，更是一种折磨，那种痛苦是常人所无法忍受的，但约翰需要艾丽西亚，他需要内心的一股信念，支持着他继续走下去。这对于艾丽西亚来说，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困难的，可是她还是选择了留下。
也许在外人看来，艾丽西亚仅仅只坚持了几年，然后就选择了离婚，但却没有人看到艾丽西亚三十年的陪伴。三十年，这是一段如何艰辛而坎坷的旅程，布满荆棘的道路几乎让每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
一直以来，雨果都在梦想的道路上独自拼搏奋斗着，这不仅仅是雨果的梦想，同时也是雨果的灵魂，是成就了现在的“雨果-兰开斯特”的那个灵魂。没有了这股执拗和坚持，雨果就不再是雨果了。
所以，她不能自私，更重要的是，她也没有办法自私，因为她是如此深爱着眼前的男人，她是如此为眼前男人的灵魂而疯狂。她知道自己终究会向他妥协，自己终究会握住他那宽大而厚实的右手，哪怕知道眼前就是一片刀山火海，她也会跟着他义无反顾地继续迈开步伐，然后尽情享受这一路的荆棘和坎坷，并肩而行。
她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雨果此时的糟糕情况，但她也比任何人都更加应该站在雨果的身边，因为，她不仅仅是雨果的朋友，至交好友，她同时还是雨果的爱人。即使全世界都在反对他，她也应该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边。
“好。”
查理兹轻声说到，那轻飘飘的一个字，却凝聚了太多太多的力量，彷佛消耗了所有的精力。可是说出口之后，查理兹却感觉心头轻轻松了开来，不是想象之中的担忧和害怕，而是出乎意料的轻松和释然，甚至还可以感觉到内心深处那微弱而炙热的火焰开始重新点燃。查理兹知道，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早就已经点头了。
查理兹站了起来，坐在了床沿，小心翼翼地俯下身，用双手支撑在雨果身体的两侧，那一头柔顺的金发滑落了下来，她缓缓地在雨果的唇瓣印下了一个吻，然后细细地感受着雨果那熟悉的炙热鼻息，“你知道，我始终都愿意陪在你身边，一直如此。”
啪嗒。雨果可以感觉到内心深处传来了一声轻响，细细的、轻轻的、微微的响声，似乎在不知名的角落里有一把小锁被打开了一般。然后心脏就可以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暖流流淌而出，潺潺细流一般划过心田，让整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享受的低吟，嘴角的笑容就这样轻轻往上勾勒起来，描绘出一个美妙的弧度。
雨果忍不住就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如同羽毛一般的轻吻，鼻耶下轻抚过一阵轻柔的香气，然后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那双无比熟悉的眼眸，那透亮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脸庞，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到那轻轻跳跃的幸福。
查理兹可以看到雨果那双透亮眸子里的笑意，就像是一个六岁孩子的灿烂笑容一般，干净而纯粹，这让她的嘴角也不由勾勒起一个弧度，轻轻点了点雨果的鼻尖，“所以，你是准备现在就重新投入拍摄吗？”
查理兹知道，雨果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如果条件允许，他肯定迫不及待就想要重新回归剧组，继续投入表现之中。果然，听到查理兹的话语，雨果笑容之中不由参杂着一些尴尬，似乎是被看穿之后的窘迫，但他的视线却依旧没有任何动摇，证实了查理兹的猜想。
“我就知道。”查理兹呵呵地笑了起来，她了解雨果，就像了解她自己一样。“其实我也有些迫不及待了。”今天的挣扎和困惑，让查理兹和雨果之间的关系更近一步，也让查理兹更加明白了约翰和艾丽西亚之间的关系，接下来的表演，查理兹势必将会有更多的感悟。所以，她和雨果一样。
“咕噜噜……”说话的不是雨果，而是一阵共鸣，让雨果和查理兹两个人互相看了看对方，然后畅快地笑了起来，雨果更是笑得肚子发疼，“显然，我的肚子正在抗议了。我觉得应该先照顾一下它的感受，然后再考虑表演的事。”
2119.第2119章 2119 重新开工
整个剧组鸦雀无声，就连一点风声都可以清晰听见，那种安静到了极致的气氛甚至透露着一丝压抑，再加上这个地方本身就是一个旧的精神病院，空气之中那种透露着阴冷的发霉气息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昨天下午才听说雨果苏醒了，今天剧组就正式复工。虽然医生强调雨果只是体力透支，再加上压力过大才导致的昏迷，晕倒之后也只是陷入了睡眠状态，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大碍，但还是让人担忧不已。毕竟约翰-纳什这个角色的挑战程度对于雨果来说也是绝对不容轻视的。
更何况，今天复工的第一场戏就难度十分大。其实这是紧接着雨果晕倒之前的那场戏，艾丽西亚来到医院探望约翰，对于约翰来说，艾丽西亚是他现在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她是他全部的希望，但艾丽西亚的话语却彻底打破了约翰所有的幻想——确定了约翰患上了精神分裂症。
这场戏对于雨果和查理兹来说都十分困难。
艾丽西亚亲手把约翰送进了医院，但事实上她根本不明白约翰是怎么回事，她只是希望能够帮助约翰。可是却从罗森医生的口中得知，约翰得了十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而且持续多年，就连她所熟知的查尔斯都是虚构出来的人物。艾丽西亚不愿意相信，她和约翰相爱了如此多年，而她所了解关于约翰的一切，现在似乎都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她百般求证，最后证实了医生的说法，这让艾丽西亚的世界也崩塌了。
可是，艾丽西亚却不能倒下，更不能放弃，因为约翰需要她的支持。对于艾丽西亚来说最残忍的部分就是，这件事需要她亲口来告诉约翰，也就是说，她需要亲手去推翻约翰的世界。
约翰终于等到了艾丽西亚的出现，她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和牵挂了，他希望艾丽西亚能够证明他的清白，然后将他拯救出去。但他的希望却像一个肥皂泡一般被艾丽西亚残忍地戳破了，更为可怕的是，艾丽西亚告诉他——他生病了，精神分裂症，他此前所熟悉的整个世界都是虚构出来的，而他倾注了所有心血的间谍工作，更是子虚乌有，这不仅是信仰的崩塌，更是所有梦想、所有人生、所有价值的崩塌，这让约翰彻底崩溃了，就犹如行尸走肉一般。
所以说，这场戏难度十分大，更为困难的是，这场戏没有强烈爆发的戏份，更多是内心深处的惊涛骇浪，而约翰和艾丽西亚之间那强烈纠缠在一起的纽带若隐若现、若即若离，更是对两个演员提出了超高要求。
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们都无比担忧，比起担忧拍摄状况来说，他们更加担忧雨果的情况。即使听到查理兹、约瑟夫、莱昂纳多等人都再三保证，雨果已经恢复了，可是从三天前雨果昏倒之后，他们就没有看到雨果了，现在谁也不知道雨果到底如何；可与此同时，人们又不得不佩服雨果的敬业和投入，虽然圈内对雨果的剧组表现始终赞不绝口，但只有真正在剧组参与到拍摄之中，才能感受到在雨果那三座奥斯卡表演小金人的背后，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甚至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努力。
担忧和期待，不安和兴奋，恐慌和激动……各种矛盾的情绪纠缠在一起，让整个剧组一点声响都没有，即使现在根本就还没有开始准备拍摄，也依旧听不到任何声音，似乎每一个人都心不在焉地等待着雨果的出现。
然后，雨果就出现了，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了。
刹那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头上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工作，目光刷拉拉地朝雨果投射了过去，甚至不少人都控制不住地站立了起来，就好像在接待领导一般。
雨果已经换好了衣服，身着精神病院的病号服，他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好，宽大的病号服底下可以看得出来雨果身体微微发福——为了配合角色的情况，雨果一直在增重。雨果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状况很不错，脸上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抱歉，因为我个人的情况耽误了剧组的拍摄，希望我没有造成更多的损失。今天的下午茶就交给我负责了。”
这是雨果沉睡了接近两天之后，和剧组重新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大家都不由愣住了，显然没有预料到雨果会用这种幽默的方式来作为开场白，以至于没有人可以反应得过来。
不过，雨果也没有给大家进一步反应时间，他快步朝朗-霍华德走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一个小个子女孩，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雨果隐约记得应该是朗的女儿，他对着小女孩微笑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和朗交流了起来，“这场戏的镜头走位如何安排？”
朗不由噎了噎，看着眼前的雨果，“伙计，你确定没事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再休息几天，你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雨果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勉强自己的，放心吧。说实话，我现在的状况前所未有得好，你必须相信我。”雨果现在只觉得心潮澎湃，因为他真正地感受到了全新的演技领域，迫不及待就想要去体验、去验证一番。
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认真看了看雨果的眸子，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激动的光芒，随后又看向了雨果身后紧随而至的查理兹。查理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微微点了点头，“导演，如果你不满足他的愿望，我觉得今天剧组所有人都不要睡觉了。”一句调侃让朗不由就轻笑了起来。
站在朗身边的布莱丝-达拉斯-霍华德（Bryce。Dallas。Howard）的确就是他的女儿，今年才刚刚十九岁，此次是专门过来剧组探班学习的。1988年开始，出于某种迷信的驱使，朗认为他的每一部片子里，都应该安排一名至亲出现在电影镜头里。布莱丝这次也作为电影里一群大学生群众演员的一员，出镜了一回，她所出现的镜头就是罗森等医院工作人员现场围捕约翰的那场戏。
布莱丝痴迷而专注地看着眼前的雨果，眼底深处闪烁着崇拜了光芒。
经过半个小时的准备，前后进行了两次走位彩排，这场戏就要正式宣布开拍了。雨果和查理兹都已经就位了，可就在场记准备出来打场记板时，朗却摇了摇头，再次走到了雨果的面前，“伙计，你确定真的没问题吗？”想起最近一段时间的拍摄，想起三天前雨果直挺挺晕倒的画面，朗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雨果哑然失笑，不过他也没有急忙忙地解释自己，而是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认真地对朗点了点头，“是的，我准备好了。”朗死死地盯着雨果的眸子，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想说点什么，却最后还是收住了话语，只是拍了拍雨果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雨果转头看向了距离自己约莫七步远的查理兹，两个人交换了一个视线。查理兹看到雨果那跃跃欲试的神情，内心虽然依旧担忧不已——她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也许，这一份难以割舍、难以控制的牵挂就注定将一直伴随着她了，但嘴角的笑容还是忍不住勾勒了起来。查理兹知道，这样的雨果才是最真实最美好的面貌，而这样的雨果才是她奋不顾身、飞蛾扑火一般坠入爱河的那个男人。
看到场记跑到摄像机面前，剧组的骚动几乎是转眼之间就平复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但却没有人能够分辨地清楚，他们到底是在紧张还是在期待，只知道此时此刻心脏的跳动已经彻底停止了。
“啪”，清脆的场记板声音响了起来，然后很快就恢复了沉默。
艾丽西亚坐在访问室的椅子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套装，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眉宇之间隐隐约约透着一抹阴郁，却怎么抹也抹不去，彷佛整个世界的光亮都消散在那沉重的心绪之间般。
正前方传来了开门的声响，艾丽西亚抬起了眼睛，然后就看到茫然和焦虑在眉宇之间涌动的约翰踩着小碎步走进了访问室。约翰有些慌乱地四周看了看，然后就看到了艾丽西亚，但是他却没有发现艾丽西亚没有丝毫的兴奋，甚至眉宇还更加往中间靠拢了一些，他而是转头看向了为自己开门的医护人员，重重地瞪了对方一眼，彷佛在说，“我现在就要得救了，能够证明我清白的人终于出现了！”
然后约翰这才看向了艾丽西亚。
艾丽西亚有些局促紧张地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椅子旁边，沉默而担忧地看着约翰；约翰不敢置信地看着艾丽西亚，嘴角的笑容微微一扯，但随即涌上来的悲伤和痛苦又让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幸福的笑容顿时充满了逃出生天的感动和美好，他快步走了上前，用力地抱住了艾丽西亚。
艾丽西亚不敢置信地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约翰，等那熟悉的怀抱包围自己时，她眉宇之间的担忧才终于舒展来开来：他是真实的，他的丈夫是真实存在的，这一切不是她的幻想，她深深爱着的那个男人是真实的。那种释然的解脱让她用力地抱着约翰，希望借用这种方式来平复内心的躁动和不安。
2120.第2120章 2120 分崩离析
约翰紧紧地抱着艾丽西亚，就好像拥抱着黑暗之中唯一的曙光，将全身的力量都倾注上去，那宽厚的肩膀似乎都在轻轻颤抖着。他听到妻子那几乎就要崩溃的声音在耳边呢喃着，“对不起”，这让他重新找到了安全感，他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背部，安慰着说到，“没关系。”
约翰稍微松开了艾丽西亚，用额头抵住了她的额头，感受着她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温度，低声说道，“我想你。”那脆弱而深情的声音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挣扎。艾丽西亚只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呢喃着回应到，“我想你。”
约翰想要沉浸在艾丽西亚的美好之中，但是他不能，那时时刻刻附着在心脏之上的恐惧和担忧让他没有办法安定下来，他惶恐不安地四周打量着，担心着这里被苏联人监视了，而他的一举一动都可能会带来难以估计的后果，这让约翰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那种害怕失去一切的眼神在慌乱无序地颤抖着。
“我得和你谈谈。”约翰在妻子耳边轻声呢喃到，艾丽西亚的右手放在约翰的胸膛上，感受着那有力却杂乱的心跳，却没有想太多，而是点了点头，带着约翰坐到了位置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约翰，细细地打量着这张脸庞上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中寻找出自己曾经深深坠入爱河的模样，可是，她却慌张了——因为那双琥珀色眸子里的神态是如此陌生，彷佛她就眼睁睁地看着约翰一步一步远离自己。
约翰没有察觉到艾丽西亚的慌乱，而是竭力让自己变得真诚，认真地开口说到，“艾丽西亚，我一直都在思考，我知道近来的所作所为，还有不能和你讨论我工作的这件事，表现得近似有些疯狂，我让你别无选择。”约翰诚挚地说到，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面对着自己最深爱的人，他毫无保留，这让他那深邃的眸子里漾着一层朦胧的水雾，“我很了解这一点，也对你深感抱歉。”
艾丽西亚紧紧地抓住约翰的双手，彷佛稍微松懈一点，他就会立刻消失在眼前一般，这让她眼眶里的泪水堆积得越来越多，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关系。”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如果约翰真的能够像他所说的一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也许一切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听到妻子的话语，约翰也松了一口气，嘴角的笑容轻轻勾勒了起来，“所有的事情都会水落石出的，所有事情都会变好的。”约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轻轻为艾丽西亚擦拭掉眼角的泪水，细细地看着妻子的眼睛，然后保持着不变的神情，放轻了声音说到，“我们必须小声地说话……”
这让艾丽西亚不由愣了愣，她不明白约翰这句话的意思，可是约翰的表情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带着温柔绅士的笑容，轻声说到，“他们可能在偷听，也可能在这里按上了窃听器。”这话语让艾丽西亚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然后一点一点消失，她的双手一不留神就松了松，这让她吓了一跳，连忙再次握紧，可这一次，即使握得再紧，眼前的男人还是变得越来越陌生。
“我现在要告诉你事情的真，虽然会破坏当初的协议，但你一定要知道。”约翰的声音十分轻，表情也没有过多的变化，可是那双眼睛却透露着无比真挚的光芒，这让艾丽西亚感觉到一股寒冷开始蹿进身体里，“……因为你必须帮我逃出这里。”
约翰那无比真挚甚至有些严肃的表情让艾丽西亚开始感觉到了恐惧，她的双手握得更紧了，但强大的恐惧却在迫使她松手，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她不认识，这不是她的丈夫，这不是她曾经坠入爱河、并为之疯狂的男人。这种强大而激烈的矛盾，让艾丽西亚的瞳孔惶恐不安地轻轻颤抖起来。
“我一直在替政府做最高机密的工作……”约翰的表情是如此真实、如此专注，那单纯而干净的眼睛透露着无比谨慎的光芒，就如同一张白纸一般，没有任何遮掩地完完全全展示了出来，可恰恰是这一份“彻底的坦然”，却让艾丽西亚不寒而栗，她看着那近在咫尺的男人，眼底却透露出了无法控制的陌生。她，不认识他。
约翰却没有察觉到艾丽西亚的变化，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迫切地希望能够寻找到一个真正相信自己的人，然后将自己拯救出去，“有人恐吓，将在美国制造一次大灾难。”约翰有些慌张地用视线余光看了看四周，那种深入灵魂的恐惧让他的瞳孔剧烈地颤抖着，他紧紧地咬着牙齿，几乎是从齿缝之中挤出话语来，“我觉得苏联大概是认为我的数据很重要，所以才不杀我……”就连约翰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带着了一丝绝望的哭腔，他反手抓住了艾丽西亚的手臂，就好像抓住最后救命稻草一般，那凶狠的力道甚至让艾丽西亚疼痛地皱起了眉头，“他们只是把我关在这里，不让我继续工作……”
艾丽西亚轻轻摇了摇头，“嘘”，示意让约翰停下来。可是约翰却越来越迫切，他甚至没有办法控制地轻轻扬起了声音，快速而恳切地说到，“你必须到惠勒研究室去，你必须找到威廉-帕彻，他可以帮我。”
艾丽西亚看着约翰那双透亮的眸子，那绝望的灰色伴随着朦胧的水雾翻涌上来，却让艾丽西亚的双手忍不住松开来了，“停下”，她缓缓摇着头，“停下”，她可以感受到约翰正在远离自己，那种剧烈的陌生感让她不知所措，更让她感到害怕。她认识的约翰-纳什，不是这样的。
可是约翰却始终不愿意停止，就好像靡靡之音一般在耳边不断萦绕，喋喋不休地嗡嗡作响，艾丽西亚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嘶吼到，“停下！”那清脆的声音在整个访问室里回荡着，让所有人都投来了目光，然后她抬起头，就看到了约翰那一脸的不解和惶恐。
约翰不知所措地蠕动着嘴巴，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深深的疑惑，那眉头因为太过无助而微微往中间靠拢，就连呼吸都变得混乱起来。
艾丽西亚深呼吸了一下，重新抓住了约翰的手臂，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约翰的眸子，轻声说到，“我去过惠勒研究室。”这让约翰稍微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那里并没有威廉-帕彻。”
这一句话顿时让约翰慌乱起来，他不断歪着脑袋试图寻找出一个答案，他低声呢喃着，“当然是有的，我一直都在为他工作。”可是当艾丽西亚主动迎上了他的视线时，他却慌张地躲避开了视线，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慌张，只是拒绝接受艾丽西亚的信息，低语呢喃着，更多像是在说服自己。
听到艾丽西亚的质疑，“做什么？”约翰身体微微前后摇摆着，完全避开了艾丽西亚的视线，自说自话着旁人根本听不清楚的话语，艾丽西亚却咄咄逼人，始终直视着他的眼睛，“破解密码？那文件放在秘密信箱里？让政府去拿吗？”
这话让约翰完全震惊地待在了原地，所有小动作都消失不见，不可思议地看着艾丽西亚，就彷佛艾丽西亚和查尔斯一样，都是苏联的间谍一般，那种疏离感迅速建立起一堵墙，逐渐拉远他和她之间的距离，“你怎么会知道？”
“索尔跟踪过你。”艾丽西亚解答了约翰的疑问，“他觉得没有害处。”
可是这句话却在约翰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开始努力回忆着以前的片段，不由想着，难道索尔也是苏联的间谍？这个可能性让约翰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的秘密任务不是早就暴露了吗？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的工作不是在帮助美国，而是在伤害美国？
这个可能性让约翰彻底呆住了。
艾丽西亚却从随身的纸袋里拿出了一大叠文件袋，约翰下意识地看了过去，然后就发现，这赫然是自己每一周寄过去的密码材料，艾丽西亚就这样放在了桌子上，“它们全没有被拆开过。”
约翰脑袋完全僵硬住了，刚才所有的想法都刹那间支离破碎，他无法做任何思考，只是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叠文件，那不敢置信的风暴在眼底席卷而来，那种整个世界缓缓分崩离析的画面在琥珀色的眸子里真实而生动地上演着。
这让艾丽西亚觉得自己无比残忍，泪水再一次滑落了下来，可是她却知道自己不能停止，因为约翰需要帮助，她轻轻咬着自己的牙齿，继续说到，“根本就没有阴谋……”然后她就看着那灰色的绝望一点一点吞噬着约翰，就好像她正在亲手扼杀一条鲜活的生命力一般，这让艾丽西亚觉得喘不过气来，“也没有威廉-帕彻……”约翰的下唇微微地颤抖着，可是整个面部表情却没有丝毫得变化，依旧愣在了原地，就好像灵魂都彻底消失了一般。
艾丽西亚几乎是用气音在说着，内心的痛苦几乎让她没有办法坚持下去，“这全是你的幻想。”
2121.第2121章 2121 疯魔成活
艾丽西亚抓着约翰的手臂，但她却觉得自己像是在抓着约翰的喉咙，她正在用自己的语言残忍地扼杀约翰的灵魂。而约翰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里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世界崩溃的画面，壮观得让所有话语都失去了色彩，但却残忍得风云变色。
艾丽西亚几乎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就这样缓缓滑落下来，她甚至比呆若木鸡的约翰还要痛苦，因为她才是清醒的那一个，那种痛苦一点一点蚕食着她的坚强和狼，那种疼痛到了极致以至于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让艾丽西亚在生死边缘苦苦挣扎着。
“这全是你的幻想，宝贝，你懂吗？”艾丽西亚的右手轻轻抚摸上了约翰的脸颊，轻声说到，“你病了。你真的病了，约翰。”
约翰的瞳孔缓缓张大，缓缓地，就好像是放慢了十倍的慢动作一般，那种崩溃的过程缓慢而真实，然后就看到莹莹水光一点一点堆砌起来，让那视线里的痛苦变得模糊起来，却犹如涟漪一般在水面上荡漾了开来，一点点痛苦就还是全面蔓延，似乎可以看到灵魂正在一点一点被撕裂，可是却疼痛到了极致以至于没有任何反应。
约翰在艾丽西亚的眼睛里看到这真实，可是他不能相信这是事实，他也不想相信。他曾经的信仰，他曾经的坚持，他曾经的骄傲……居然全部都只是子虚乌有的杜撰？他曾经的奉献，他曾经的专注，他曾经的拼搏……居然全部都只是凭空出现的幻想？那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成就，他的成功，他的理念，他的信仰，他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全部分崩离析，甚至就连他自己的存在都成为了一个笑话。
这不是真的。艾丽西亚在骗他，对，肯定是这样。
于是，他避开了视线，慌乱地左右移动着瞳孔，试图在心底不断说服自己，他的坚持没有错。可是，艾丽西亚的视线却如影随形，让他根本无处可逃。他的心脏开始瑟瑟发抖，就连大腿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彷佛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失去了控制。
他不敢相信，他不能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
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约翰急促地呼吸着，她是骗子，她是间谍，她是坏人，她是苏联派来的……可是她却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唯一救命稻草，那强烈的碰撞产生了剧烈的撕裂感，硬生生地将他的灵魂撕裂成两半，巨大的痛苦让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有办法再继续面对这个女人，于是，他猛地站了起来，然后转身落荒而逃。
“约翰！”艾丽西亚措手不及，只能是绝望地呼喊着，那充满哭腔的呼喊却没有让约翰的脚步停下来，他依旧大步大步地走回了门口，然后快速打开木门，迅速消失，“约翰……”艾丽西亚站在原地，茫然若失，她忽然意识到：她失去他了，她已经彻底失去了他了。
那种绝望，让艾丽西亚的眼泪就停留在了睫毛上，宛若站立在阳光上的蝴蝶。
回到病房里，雨果却觉得自己像是困兽一般，被困在了这个四面八方全部都是白色的空间里，他试图找出一条出路，但却发现大脑已经被彻底塞得满满的，乱糟糟的一团根本找不到任何方向。
雨果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是假的，这所有一切都是假的；约翰也在告诉自己，这是假的，其他人说的话都是假的，他不是疯子，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靠在墙壁上不断用脑袋去捶打着，希望能够让自己的大脑清醒过来，分辨清楚到底是什么真实的什么是虚假的，可是昏昏沉沉的脑袋却根本不管用，“这全是你的幻想”，这句话就像是魔音灌脑一般，在脑海里不断回荡，循环再循环，他无法分辨这到底是现实还是电影，也无法分辨这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幻。脑海里那个泾渭分明的黑白阴阳图似乎还是旋转起来，形成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混沌。
“咚，咚，咚……”雨果用脑袋敲打着墙壁；“咚，咚，咚……”这有节奏的响声似乎在暗示着约翰什么，然后约翰突然就想起来了：植入物！
当初他和威廉-帕彻合作的时候，他的左手被植入了一块芯片，这就是证据，这就是他一直在为政。府服务的证据，只要能够找到植入物，就能证明他没有疯，所有一切都是真实的！
转过身，背对着墙壁滑坐到了地板上，然后他开始触摸自己的左手，试图寻找出植入物的那个方位，可是摸了许久也没有感觉到一个准确的位置，最后他干脆按照记忆之中的位置，开始用指甲去划、去抠。由于住院的关系，他的指甲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剪了，所以不仅长而且尖，那尖锐的指甲就这样轻轻划破了皮肤，可是他居然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有一种快感，嘴角就这样露出了笑容。
“上帝！”查理兹不敢相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因为雨果完全没有使用任何特效工作，真的就用自己的指甲划破了皮肤，刹那间，鲜红色的血液涌了出来，这让查理兹心脏彻底停止了跳动，根本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朗-霍华德被吓得直接跳了起来，他从监视器上可以直接看到，雨果没有使用剧组给他准备的血袋，而是真正用指甲划破了皮肤，他跳起来，就想要直接冲过去，大喊，“你疯了吗？”可是脚步还没有来得及迈出去，就感觉到双肩都被拉住了，回头一看，赫然是查理兹和莱昂纳多。
虽然两个人此时的表情都很痛苦，甚至比雨果这个当事人还要痛苦，那于心不忍的表情完全皱在了一起，但两个人都拉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摇了摇头。朗不敢置信地看向了两个人，似乎在说，“你们也疯了吗？”
查理兹的右手在轻轻颤抖着，她觉得自己疯了，的的确确如此。可是她却知道，她应该相信雨果，雨果会有控制力的，一切都在雨果的掌控之中，如果他们此时直接冲了上前，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所以她应该相信雨果——虽然就连查理兹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觉得这个想法真的是荒谬可笑到了极点，她的心脏都已经被撕成了碎片，但她还是阻止了朗——哪怕她的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彷佛下一秒不是朗，她自己就要冲出去了。
莱昂纳多的脸颊已经完全被泪水打湿，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雨果的方向，让朗和查理兹也看了过去。
只见约翰试图在那细小的伤口之中翻找着植入芯片，以至于当罗森医生赶到时，他也没有任何反应。罗森医生和医务人员走进了病房，看到那被血液尽头的左手和裤子。事实上，血液的量并不大，只是沾湿了手臂和膝盖而已，但依旧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地站在了原地。
就在此时，雨果扯破了剧组事先准备好的血包，那汹涌的血液就顺着伤口涌了出来，和雨果自己的血混杂在了一起，然后迅速往下流，把整个膝盖部分的病号服全部都染红了，就连地板上都出现了些许血迹。莱昂纳多就是看到了这一幕，然后让朗和查理兹看过去的。
朗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雨果真的在控制这一切？可是刚才那所有一切都看起来像是彻底失控了一般，就好像是约翰-纳什真的失去控制地用直接挖手臂一般，可现在看来，雨果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个事实，比刚才看到雨果用指甲划破皮肤还更加令人震惊——雨果甚至欺骗到了他这个导演！
雨果真的疯了——但不是精神癫狂的那种，而是“不疯魔不成活”的那种，那强大的震撼力居然让朗都控制不住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查理兹心口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可即使如此，她还是一阵后怕，小腿猛地一软，只感觉几乎都要站不稳了。
克里斯托弗却没有那么客观，他无法感受到朗他们的视角，他只以为是雨果真的划破了手臂，然后血液猛地爆发了出来，这让克里斯托弗彻底被惊吓地站在了原地，台词根本不用思考就脱颖而出，“你在做什么！”
约翰猛地抬起头来，满脸的迷茫和困惑，无辜的眼神似乎在求救，“被植入的东西不见了。”他的声音是如此沙哑，甚至可以感觉到是他灵魂深处的绝望在席卷而来，“我找不到了？”那种茫然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彻底崩溃，只剩下一片废墟般，他低声呢喃着，“它消失了……”似乎怎么都无法想明白，植入物怎么会消失了呢？
罗森走到了约翰身边，轻柔地拿起了约翰的左手，看了看那伤口，约翰撇开了视线，用后脑勺轻轻撞击着墙壁，含糊不清地低语着，“它不见了。”那双清澈的眸子彻底失焦，消散在一片迷萎中，彷佛可以用肉眼看见，那明亮的灵魂正在一点一点变得透明。
如此生动，如此具体，以至于残忍地让人根本无法继续看下去，只能慌张地避开视线。但即使如此，那轻微到几乎要听不见的呼吸声，还是让泪水彻底决堤。
不疯魔，不成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