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2.第1852章 1852 心结难解
雨果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詹姆斯，他的双手不断扭转在一起，因为太过用力而开始指关节泛白，这让雨果忍不住移开了视线。其实，他不想要听到任何关于莎莉的消息，但现在詹姆斯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毫不讲理地闯了进来，他可以关闭大门将他拒之门外，也可以闭上眼睛视而不见，但……至少詹姆斯是无辜的。
深呼吸了一下，雨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所以，你有什么话想说？我就在这里。”詹姆斯抬起头，有些胆怯地看了雨果一眼，雨果却是抿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放心，我不是连环杀手。”
这句话让詹姆斯扯嘴笑了起来，但随即又有些担忧地收敛了起来，然后沉默下来，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妈妈最近的状态一直都不好……”可是他才开了一个头，雨果却抬手阻止了他，“如果你来这里是想要为……莉娜辩护，我想这就不需要了，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不是吗？而且不止一次。”
詹姆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他犹豫了一下，“我不会想要为妈妈辩护，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事实而已。”詹姆斯还是坚定不移地开口说到。“过去这一年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自从‘独立日’上映之后，妈妈就变得越来越沉默了，表面上她对我们三兄弟越来越好，她几乎没有原则，只要能够满足我们，她都点头答应，她似乎想要……想要把对你的愧疚，都弥补到我们身上。我知道，我知道这没有办法弥补……”
詹姆斯似乎担心雨果发火一般，慌张地解释到，但雨果却没有开口，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这让詹姆斯无法分辨出雨果的真实情绪，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但是在晚上，她却会躲在卫生间里偷偷哭泣，去年你在奥斯卡得奖的时候，你说的得奖感言几乎击溃了她，在那之后，即使是观看你的脱口秀节目，她也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这很讨厌，就好像试图利用眼泪去挽回那些过错一般。我也不喜欢，我甚至痛恨这样的她，因为她就像是一个伪君子，扮演了一辈子优秀的母亲，但事实上却是一个糟糕的说谎者。我不喜欢看到她弥补式地对我们好，我也不喜欢看到她愧疚地痛哭流涕，这就好像……就好像我们三兄弟剥夺了属于你的生活，我们家庭的幸福是踩着你的伤口获得的，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詹姆斯眼眶里晶莹的泪水让雨果微微避开了视线，其实他想说詹姆斯的观点都是错误的。但事实上，他曾经也在内心深处嫉妒过弗兰科三兄弟，因为他们的幸福美满曾经是他的回忆。所以，他没有办法反驳詹姆斯，话语已经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我越来越激烈地试图反抗她的所有决定，我开始……尝试偷东西，上课和老师作对，暗地里偷偷品尝大。麻……”詹姆斯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着，“我知道这都是错误的，但，我没有办法控制。一直到我终于无法忍受了，于是彻底和她爆发了，我指责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说谎者，她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后来，后来所有事情就再也遮掩不住了。”
这一切就好像报应一般，经历了幸福之后，现在弗兰科一家也在经历着痛苦。莉娜一个人的错误，却让两个家庭一起承担。雨果知道，其实弗兰科一家是无辜的，他们根本不知道以前发生的一切，他们也无需为莉娜的决定承担这些后果，即使雨果依旧不想要和莉娜有任何瓜葛，但詹姆斯是无辜的，他不应该代替莉娜来承受。
看着眼前的詹姆斯，雨果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詹姆斯。如果眼前的是莉娜，也许事情会简单很多。“所以，为什么会来洛杉矶？”
雨果深呼吸了一下，“如果你是想要过来赎罪或者是弥补，大可不必。正如你所见，我现在过得很好，那段过去已经成为了过去。所以，我不需要你的安慰，或者是莉娜的煎熬。至于同情的话……”雨果轻轻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那就更加不必要了。”
“不是，不是……”詹姆斯猛然抬起头，慌乱地摆动着自己的双手表示了否认，脸颊上的泪水狼狈不堪，让他看起来状态着实再糟糕不过了，“我没有那样的想法，真的没有，我……”他慌张地抬手抹了抹脸，“呃……我，其实我想成为一名演员。”他悄悄地说到，然后偷偷抬起头瞥了雨果一眼，原本以为雨果会十分震惊，甚至会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但不想雨果却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毛，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这让詹姆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到底是什么态度，“我觉得你是一名很伟大的演员，我也想要像你一样，用自己的表演去改变世界，所以……所以我来到了洛杉矶，想要正式地学习演技。”
詹姆斯干巴巴地说到，偷偷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反应的雨果，他却是懊恼地磨着牙，其实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告诉雨果，他觉得雨果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演员，他把雨果的每一部作品都看过了，包括那部获得金酸莓奖的“哈德森之鹰”，他不仅仅钦佩雨果，而且还仰慕雨果，他渴望成为一个像雨果那样的演员……去年“疾风骤雨”世界巡回演唱会在美国本土的部分，他每一站都参加了，一路紧跟在乐队的身后完成了大长征，他见证了乐队的辉煌，也感受到了乐队的低谷，他甚至参加了莎莉-汉森的葬礼……
对于他来说，雨果就好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偶像，他渴望着能够追随着雨果的步伐一路前进，开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世界。他对雨果的景仰，用语言来形容实在太过苍白，胸膛里沸腾的火焰永恒不息。
他甚至没有办法分辨，之所以会把所有怒火都宣泄给母亲，是不是因为内心对雨果的憧憬。但可以肯定的是，当他真切地意识到，雨果是他同母异父的哥哥时，这简直让他亢奋得无法自已，所以，他迫不及待地奔向了好莱坞，甚至没有思考到后果，就犹如飞蛾扑火一般。
詹姆斯原本以为，自己见到雨果之后，会滔滔不绝地把内心所有纷杂的想法都倾吐出来，他甚至可以一天一夜不间歇地说下去。但事实上，雨果给了他机会，他却只能像挤牙膏一般，挤出那么一点点枯燥干涩的话语，听起来就像是没有任何诚意的客套话。
詹姆斯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想要再补充几句话，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雨果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原地，他想要安慰詹姆斯几句，也想要鼓励詹姆斯几句，但话语到了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满脸青涩的詹姆斯，想到他现在身无分文的窘境，雨果开口说到，“今晚你可以待在这里，但明天你就必须离开。”
说完，看着一脸错愕的詹姆斯，雨果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直接站了起来，就朝二楼走去，只留下詹姆斯一个人满脸沮丧地坐在沙发上。
詹姆斯懊恼地坐在原地，想着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他也不确定刚才和雨果的解释到底说清楚没有，他同样不确定自己没头没脑地跑到了雨果的别墅门口期待发生什么，只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根本无法理清。可是，如果明天雨果真的赶他出去，他又应该怎么办呢？
“萨摩拉，萨摩拉……”一个欢快的喊声从庭院里远远传来，然后就看到一头灿烂的金发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那帅气俊朗的面容犹如一团光芒般闯了进来，詹姆斯不由就抬起头来，看到了眼前的男人，但他却来不及说话，对方就一路朝着厨房跑了进去，“冰箱里还有什么东西吃吗？我饿死了，我真的快饿死了。”
原本正在游戏室里的萨摩拉跑了出来，看到了正在厨房里翻箱倒柜的那个身影，笑了起来，“怎么，你今天跑去干什么了？没有人提供你的午饭吗？你现在好歹也是片酬几百万的大明星了，每天都在雨果这里蹭饭，记得交伙食费！”
来人赫然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他手里已经拿着一瓶花生酱，用汤匙挖了起来，慢慢地吃着，“我和雨果是什么交情，还谈伙食费！真是！这样吧，以后我把所有片酬都交给他，然后搬过来这里住吧。”一句话惹得萨摩拉哈哈大笑起来。
詹姆斯完全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不知道是否应该站起来打招呼。
莱昂纳多此时也注意到了詹姆斯，随手抬起了右手的汤匙，挥了挥，詹姆斯也尴尬地抬手挥了挥，“雨果呢？在哪里？”莱昂纳多看向萨摩拉询问到。
萨摩拉背对着詹姆斯，用嘴型说到，“詹姆斯-弗兰科。”然后再指了指二楼，开口说到，“雨果在二楼。”
莱昂纳多愣了愣，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微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1853.第1853章 1853 宽恕自己
莱昂纳多拿着花生酱瓶子，走到了大厅，认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詹姆斯，那彷佛可以透视的眼睛正在穿透詹姆斯的皮囊，打量他的灵魂。这让詹姆斯有些忐忑不安，甚至怀疑下一秒莱昂纳多就会突然暴起，然后给他一拳。
不过，莱昂纳多没有，他只是朝詹姆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沿着楼梯上楼了。留下詹姆斯一个人坐在大厅里，却如坐针毡，此时他终于感受到了自己鲁莽决定所必须承受的后果，就连詹姆斯自己都开始思索着，“我最初为什么决定过来马里布来着？”
莱昂纳多来到二楼时，却没有看到雨果，他不得不扬声喊了喊，“雨果？雨果？”随后楼上就传来了喊声，“我在三楼”，莱昂纳多一路小跑着上了三楼，然后就看到了坐在阳台躺椅上翻阅剧本的雨果。
雨果的表情十分正常，没有任何特别的情绪，这让莱昂纳多愣了愣，“所以，你在干什么？”
雨果举了举自己手里的剧本，“研究剧本，发现了一些问题，需要理清思路。”说完，雨果还抿嘴露出了一个微笑，似乎根本没有受到楼下詹姆斯的任何影响。
莱昂纳多在雨果身边坐了下来，举了举手中的花生酱，询问雨果是否要，雨果摇了摇头，所以莱昂纳多就又放了一汤匙进嘴巴，细细地舔了舔，就彷佛是五岁孩子在背着母亲偷吃花生酱一般，惹得雨果笑了起来，“让萨摩拉给你做点食物，家里一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莱昂纳多也呵呵地笑了起来，等笑过之后，他把汤匙放在嘴巴里，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雨果的侧脸，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到，“所以，楼下的那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又不是我的孩子，什么叫做怎么办？”雨果无语地扯了扯嘴角，“哪里来就哪里去，他不是我的责任。”
莱昂纳多轻轻叹了一口气，“雨果，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虽然你一直说不在乎，你一直强调莉娜的生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但事实上，你还是在乎的。你的心结根本没有打开，所以你没有办法正确去对待这一切。”
雨果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莱昂纳多一眼。莱昂纳多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看到了伤口，那种缓缓将伤疤撕开的痛苦和折磨，这让莱昂纳多有些于心不忍，他甚至不由自主避开了视线，但他还是咬了咬牙，坚持地说到，“就好像乌玛，你对她的态度就很正常，因为你知道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她没有办法伤害到你，所以你很淡定。但是，莉娜却不是如此，你还是害怕揭开伤口，所以你在回避。”
雨果张了张嘴，却发现他没有办法反驳。雨果有些慌张地低头看向了剧本，“我……我需要专心阅读一下这个剧本，其他问题……暂时不重要……”
但是话虽如此说，雨果却发现自己的视线根本没有办法集中到眼前的铅字上，那一堆字体糊做了一团，只剩下一团黑色，“雨果，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想要惩罚或者报复，这并不困难，可是你却没有，为什么？因为在你内心深处，你也知道，她的选择伤害了你，但她现在已经和你无关了，你有你的生活，她有她的生活，而你们谁都不应该因为过去的一个选择而继续折磨自己。你是如此说的，但你却不是如此做的。”
“把过去留在过去”，这个道理谁都知道，雨果也是如此说服自己的，但真正想要做到，却太过困难。
去年他在环球影城和莉娜相遇时，他就像是一个懦夫一般，仓皇地躲藏了起来，还是查理兹帮他阻挡住了莉娜的步伐。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敢去面对莉娜？他为什么没有办法直接正面去质问莉娜？因为在他内心的深处，他依旧没有释怀，他依旧没有办法原谅，但也没有办法报复，所以他就懦弱地躲藏了起来。
真是荒谬可笑。
“里奥，所以，我应该原谅她吗？”雨果的声音就好像一缕轻烟，一阵微风就能够被吹散，内心的伤疤终于彻底被撕开，不仅鲜血淋漓，甚至可以看到里面那粉红色的血肉。原本以为会痛到极致，但却因为太过麻木，而感觉不到了疼痛。
莱昂纳多轻轻吐出一口气，“你希望我做一个朋友，还是客观的第三者？”这话让雨果扯了扯嘴角，但却不是一个笑容，莱昂纳多这才接着说到，“我觉得，你不是原谅她，而是停止折磨你自己。你不需要她的爱来证明你的存在，因为你有亚当，错过你是她的损失；你也不需要她的忏悔来证明你的成功，因为是她选择了离开，现在的所有后果都应该由自己承担；你更不需要她的痛苦来证明你的幸福，因为在缺少她的二十多年生活里，你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生活。”
莱昂纳多平静地说到，可是一字一句却让雨果渐渐沉默了下来，那透明的光芒穿透层层盔甲，洒落在雨果内心的每一个阴暗角落，一点一点驱逐其中的雾霾，让冰冷的血液开始有了温度。“原谅，其实是对自己的宽恕。”
雨果安静地坐在原地，他想起了亚当对自己的劝告，其实每一次亚当都在劝自己放手，不是因为亚当已经选择了原谅，也不是因为亚当理解了莉娜的选择，而是因为亚当不希望自己痛苦。虽然亚当是如此木讷，从来不懂得表达，但是在他内心深处，他在乎的是只有一个，始终都是他的孩子。不是那个已经离去的女人，也不是那个在陌生地方建立的新家庭，而是他的孩子。
其实，刚才听到詹姆斯的描述，原本他以为听到弗兰科一家的灾难，他会更开心，他会感受到解脱。但事实却不是如此，因为雨果知道，弗兰科一家平静生活的打破也无法挽回那些过去，莉娜的痛苦和悔恨只会成为生活的枷锁，更重要的是，看着詹姆斯眼中的挣扎和痛苦，他不觉得这是一件正确的事。
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正在用自己的双手摧毁那个家庭的幸福？
“雨果，你还记得吗？你之前告诉过我，在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犯错，做出错误的选择，然后用我们的一生去弥补这些错误。年轻不是借口，不能解释那些错误，但却是人生的必经阶段，没有人能够跳过。”
莱昂纳多的话语让雨果轻笑了起来，转头看了过去，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年轻人，那一头金发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雨果嘴角轻轻一勾，露出了一抹笑容，“里奥，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如此多大道理了？”
莱昂纳多挖了一勺花生酱，放进了嘴巴里，然后摇了摇头，“这些道理都是你告诉我的，记得吗？”莱昂纳多抬起了眼睛，没有闪躲地看着雨果那双琥珀色眸子，“雨果，这些道理都是你教我的。”
雨果嘴角的笑容缓缓收敛了起来，却再也没有说话。
莱昂纳多也不再开口，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静静地陪伴着雨果，可是手里的汤匙却是一刻不停地在花生酱和嘴边来回，他甚至还反复舔着汤匙，细细地享受着糖分所带来的幸福感。那砸吧砸吧的声响在空气里轻轻跳跃着，雨果不由露出了无奈的神情，“嘿，你必须要吃得那么大声吗？”
转过头，雨果就看到了莱昂纳多那一脸无辜的表情，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把抢过了莱昂安多手里的汤匙，然后接过了花生酱，“你不是说不吃嘛！怎么样，还是忍受不住诱。惑了吧？”莱昂纳多坐在旁边得意洋洋地说到。
雨果却是对着莱昂纳多翻了一个白眼，“闭嘴，这是我家的花生酱。”
“嘿！这也是我家！”莱昂纳多嘟囔着抱怨到，但随即就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和你商量个事，我的公寓需要重新粉刷一下墙壁，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不可以住在这里？”
“多久？”雨果微微挑起了眉毛，看着那像是哈士奇的莱昂安多，不由就觉得有些好笑。莱昂纳多竖起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一周？”
莱昂纳多摇了摇头，“不，一个月。”
“一个月？你公寓又不是要重新装修！”雨果无语地说到，可是莱昂纳多却瞪大了眼睛一脸苦苦哀求的表情，雨果指了指书房的方向，“你去把我的吉他拿来再说。”
莱昂纳多立刻就站了起来，不伦不类地敬了一个礼，“遵命，长官！”然后打赤脚就一路小跑着进入了书房，拿出了雨果经常使用的那把木吉他递给了雨果，“长官！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雨果把花生酱又递给了莱昂纳多，“闭嘴，坐在旁边乖乖地等着。”结果莱昂纳多又是立正敬礼，然后毕恭毕敬地接过花生酱，蹲在了旁边，“长官，你要创作旋律啊？”雨果一眼就瞪了过去，然后莱昂纳多就乖乖地抬起右手，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安静地坐在旁边，一脸恬静美好的模样，让雨果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容。
1854.第1854章 1854 释然放手
雨果抱着木吉他，安静地坐在原地，他并没有着急开始弹奏，而是认真地调整着手中的琴弦，彷佛这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工作。
莱昂纳多坐在旁边，所有动作都不由停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雨果的动作，那简单的动作就好像有魔力一般，带着一种静谧却强大的力量，让他认真地看着。那细细的琴弦在阳光的照射之下，投射出金色的光芒，在雨果那修长的之间轻轻拨动。那被破旧的吉他表面却被保养得很好，可以看出它经历了无数的历程，颠沛流离的伤痕累累清晰可见，时光在那些伤痕之上留下了一层薄腊，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这让莱昂纳多忍不住就想要细细地倾听这把吉他背后的故事，彷佛就连那最小的一道划痕，都有着无穷无尽的传奇。
这不是莱昂纳多第一次看雨果创作音乐，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乐符背后的故事，沉默不语之中却隐藏着千言万语。抬起头，莱昂纳多看着雨果那熟悉的侧脸，在午后的阳光之中勾勒出模糊的线条，专注而投入，一举一动是如此普通，却又是如此意味深长。一直到这一刻，莱昂纳多才真正的体会到，在雨果的肩膀上到底背负了多少重量。
也许，在旁观者看来，关于莉娜、关于亚当、关于弗兰科一家，似乎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而已。但是在雨果的世界里，那却几乎是他人生前面二分之一的写照。此时，莱昂纳多才意识到，他刚才那轻飘飘的话语，对于雨果来说却是多么沉重。
很多时候，旁观者的轻松写意，对于当事者来说太不公平。
莱昂纳多轻轻抬起了右手，他想要对雨果说声“抱歉”。可是，雨果此时却抱紧了吉他，轻轻勾勒起了琴弦，那清澈透亮的乐符宛若阳光，如同溪水般，潺潺流淌而下。时光刹那间在这一刻凝固住了，勾勒成透明的琥珀形状，将记忆永恒的凝聚下来。
“让我走吧，我不想成为你的英雄，也不想成为什么大人物，只想做个普通人努力过好一生。”那如同叙事诗般的歌声，在阳光之中乘风穿行，让所有嘈杂声都刹那间消失，彷佛……彷佛只剩下呼呼的风声在阳光里翱翔，璀璨烟花的尘埃在空气里弥漫，连绵的山脉静谧地在视线里无止境地延伸……那斑斓的金色光芒在耳边呼呼作响，除此之外，世界只剩下一片静谧。祥和、平凡、宁静的画面，在平缓的旋律之中缓缓勾勒。
“你举办的假面舞会，我不想成为其中光鲜的一员，每个人都拥有成长的机会。有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也许我会买上几根新的琴弦，一起和她在外度周末。”朴实的歌词在静静地叙述着最为普通的生活，没有电影里的跌宕起伏，没有里的汹涌澎湃，没有故事里的戏剧变化，一切只是最为平凡、最为简单、最为平静的生活，但却蕴藏着太多太多的故事。毕业舞会的光鲜亮丽，青涩初恋的懵懂无知，音乐梦想的肆意张扬……那些记忆之中所有的波澜壮阔，却终究还是回归了平静。
“我们可以悄悄说些，关于我那美国梦的秘密，婴儿需要好好爱护，但我和其他人一样还只是孩子。”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都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都希望自己能够追逐梦想，都认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都渴望着世界能够知道自己的名字，都盼望着能够在历史长河里留下自己的足迹……以至于当平凡生活侵袭而来时，那种猝手不及的平庸，刹那间就将自己淹没，每一个人都在努力挣扎着，试图摆脱平凡的生活，试图去实现自己的美国梦。茫然之中，却遗忘了自己最初的梦想，也遗忘了平凡生活的幸福和美好。
人，总是太贪心。我们总是以为生活还有更多，更多……却不知道，那更多的未知背后，代价却是遗失了真正的幸福。
“所以，让我走吧，我不想成为你的英雄，也不想成为什么大人物，只想做个普通人努力过好一生。”
几乎是毫无预警地，莱昂纳多的脸颊就被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没有哭泣，只是眼泪缓缓滑落，因为他听懂了雨果那旋律背后的故事。那种强大的力量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心脏，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在他意识到之前，视线就已经被温热的泪水模糊了。
曾经，莉娜不甘平凡，不甘寂寞，不甘平庸；曾经，莉娜以为自己的梦想依旧没有实现，她只想要肆意狂奔去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曾经，莉娜为了那个不确定的未来，选择了放手，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前进……
莉娜的选择没有错，没有人能够责备她做错了，因为这就是青春，犯错本来就是青春的一部分。所以，雨果选择了原谅，他在提醒自己，忘记莉娜，铭记亚当。因为雨果意识到，他对莉娜的不放手，恰恰是对亚当的不公平。
莉娜离开了，可是亚当却选择了留下，他选择了平凡和平庸，他选择了肩负起家庭的责任，他拒绝成为一个英雄，也拒绝成为一个大人物，还拒绝实现自己的梦想，他只是固执而懦弱地守在蓝切斯，陪伴在雨果的身边，成为雨果身后最坚强的后盾，然后等待着雨果长大的那一天——长大到足够用自己的肩膀去支撑起整个世界，而他依旧独自留在身后，永远站在原地，守候着那个叫做家的地方。
他，选择成为了一个父亲。
所以，亚当不是英雄，他也不是什么大人物，更不是什么名垂青史的伟人，除了蓝切斯之外，就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但对于雨果来说，他就是英雄。他的父亲，就是他人生里最伟大的奇迹。
“所以，让我走吧，我不想成为你的英雄，也不想成为什么大人物，只想做个普通人努力过好一生。”
雨果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原地，静静地勾动着吉他琴弦，那如诗如歌的旋律却沾染上了精灵的魔法，带着阳光、染着星光、点着火花，在空气之中肆意地释放着能量，用最平静的力量，掀起了最不可思议的风暴。
莱昂纳多发现自己的泪水根本停不下来，他只能是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放任泪水肆意狂奔，朦胧泪光之中，雨果微笑地轻声歌唱着，那温暖的嗓音宛若天使的羽翼，让人沉醉其中，光晕之中的那抹微笑是如此完美，静静地绽放着万丈光芒。这是一种静谧的风暴，掩盖在平静表面之上整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沧海桑田，彷佛宇宙就在自己眼前爆炸了，却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风暴，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天空之中无数碎片往外迸发。安静，却壮观，宛若史诗一般扑面而来，灵魂开始颤栗。
最强大的力量，其实是平凡的生活，那看似日复一日的简单和无聊，轻而易举就可以摧毁一切；但是，一种叫做亲情的能量，却可以让这一份平凡变得波澜壮阔，甚至于比宇宙大爆炸还要壮丽。
詹姆斯抬起头看向了天空，他不确定到底是哪里，但却可以听到那宛若天使在唱歌的声响从天而降，那静谧的旋律却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坠入了一个未知的世界里，无处不在的光芒朦胧了他的视线，根本无法识别方向，只能茫然自失地站在原地。即使是在詹姆斯反应过来之前，泪水就已经击溃了他所有的防线，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微微张开嘴巴，放任泪水让他变得无比狼狈、无比渺小，在旋律之中渐渐迷失自己。
詹姆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甚至没有办法听清楚雨果的歌词，但仅仅是那旋律，就足以让他彻底迷失，茫然自失、不知所措地坐在原地。
绚丽的光芒之中，莱昂纳多看到了雨果嘴角的笑容，他甚至可以勾勒出那完美的弧度，莱昂纳多知道，那是发自内心的灿烂，如同悬崖之上傲然盛开的兰花，沧桑而坚强。
当一曲旋律结束之后，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雨果依旧抱着木吉他，安静地坐在原地，他没有流泪，只是一片模糊的光晕蒙住了眼眸，嘴角只是勾勒起浅浅的弧度，带着一抹温暖的笑意。
雨果终于彻底释然了，他知道，原谅莉娜，不仅仅代表着宽恕自己，更代表着他选择了放手，放开那个代表了童年的母亲形象；雨果知道，其实他已经错过了太多太多，他不应该执着于莉娜，而应该专注于亚当，真正陪伴在他身边的，是父亲，一直都是那个沉默寡言、暴躁木讷的父亲。他的英雄，从来都是那个身影，这一点他却一直遗忘了。
所以，雨果释然了。
此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就好像对待乌玛一般，他也可以坦然地面对莉娜。即使现在莉娜就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无所畏惧，他可以微笑地去面对。因为雨果知道，母亲这个名词再也无法伤害他。
“雨果，刚才这首歌叫什么名字？”莱昂纳多轻声说到，彷佛担心自己的声音稍微大一些就会打破这个时刻的美好。
雨果轻轻勾勒起了嘴角，“‘英雄（Hero）’，这首歌叫做‘英雄’。”
1855.第1855章 1855 坚强后盾
曾经，雨果以为所谓的英雄，应该是超人那样肩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应该是披头士那样依靠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时代，应该是马丁-路德-金那样为了人类的进步而贡献自己的一生……但现在，雨果却终于明白了，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英雄，而每一个英雄的形象都是不同的。
对于他来说，他的英雄就是那个木讷到几乎不会表达自己情绪的男人，那个默默无闻地坚守在他的身后支持他鼓励他照顾他的男人，那个用自己双肩承担起所有生活重量的男人。亚当-兰开斯特。
雨果想起了那个童年那个几乎因为高烧而神志不清的夜晚，他的记忆十分模糊，以至于他根本记不清楚那个夜晚的许多细节，只是隐隐约约记得一个滚烫的体温，紧紧地抱着他，彷佛拥抱着全世界一般，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个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似乎在害怕……害怕着稍微松开双手，就会失去他一般，那种恐惧是如此清晰如此深刻，他几乎可以看到死神站在床尾微笑着，但他的身前却有一个身躯坚定地阻隔在中间，用那脆弱的背部去抵抗死神的气息，然后硬生生地将他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他曾经以为那是莉娜，因为当他清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母亲那温柔的脸庞。可是此时，脑海里的记忆却在逐渐变得清晰，他可以嗅到那糟糕的烟草味，他还可以看到那不修边幅的胡渣，那炙热的温暖就犹如一团火焰般将他牢牢包围，那个身影不是莉娜。
那就是他的英雄。
雨果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眼眶里晶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让周围所有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光晕，可是嘴角的笑容却轻轻勾勒了起来。
然后雨果就站了起来，站在原地有些茫然地四周看了看，这才发现他想要寻找的身影不再附近。内心激荡的情绪让他再也没有办法安定，雨果他大步大步走回了书房，拿起电话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铃声响了一会，亚当那粗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下午好，这里是亚当。”
“嘿，爸，是我，雨果。”雨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开口说到。可是，就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泪水却终于再也忍不住，直接就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他从来没有如此思念这个声音。
“怎么了？有什么事？”还是一如亚当的风格，简单粗暴，“该不会是那些记者有找你麻烦了吧？我就知道这些狗。屎肯定不愿意安分，如果看他们不顺眼，直接就挥拳头上去，让他们尝尝你的厉害！
“没事，没什么事……”雨果摇了摇头，笑容却在泪水之中绽放了开来，这样熟悉的声音让他感觉到了一阵安心。“你知道我的，现在那些记者可不敢随意得罪我，否则你的来复枪可不愿意答应。”
雨果的调侃让亚当有些别扭地挠了挠头，干脆就暴躁地说到，“没事的话，那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如果太清闲，去找点事做！我现在这里还有客人，可没有时间陪你像个娘们一样啰嗦。”
雨果似乎感觉到了亚当的不自在，呵呵地轻笑了起来。这一番笑声越发让亚当别扭起来，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他那凌乱的眉头完全打结在了一起，直接就说到，“那我挂电话了！”亚当完全没有领悟到雨果的情绪，迫不及待地就想要挂断电话，可就在此时雨果却又说到“等等”，这让亚当停顿了一下，不耐烦地说到，“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有点想你了。”
雨果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亚当不由就愣住了，在那一刹那，亚当几乎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以至于他六神无主地看向了旁边，左手不自在地翻了翻柜台上的香烟，然后又推了推旁边的火柴盒，却发现这些动作根本没有办法环节他内心的紧张。
随即亚当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让他不由用力咳嗽了两声，掩饰着自己声音里情绪的波动，他不得不扬起了声音，粗粝的声音抱怨到，“所以？你已经三十岁了，又不是一个孩子，难道还要我去照顾你？没有其他事的话，就先这样吧，我可没时间陪你。”说完，亚当就慌张地挂断了电话，几乎不敢再面对雨果，狠狠地把听筒砸了下去，可是第一下却没有放准，这让他手忙脚乱地连忙把听筒重新摆好，祈祷着雨果听不到自己这里的失态。
看着眼前那无辜被用力挂断的电话，亚当却是愣住了，静静地站在原地，彷佛大脑根本反应不过来般。
过了许久，真的许久，亚当轻轻抿了抿唇瓣，然后咳嗽了两声，又恢复了正常，彷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情绪。他看了看自己不住颤抖的手指，伸手就去拿柜台上的香烟，可才拿起来就似乎想起了什么，又烫手地把烟盒放回了柜台上，最后捻了捻自己的指尖，把双手握成拳头，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雨果静静地听着听筒里传来忙音，却没有急着把电话放下，而是安静地站在原地，细细地想了许久，许久，然后低声轻轻地说到，“还有……我爱你。”这对于欧美家庭文化来说，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再单纯不过的一句话，再日常不过的一句话，雨果却始终都说不出口，一直到今天。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能够鼓起勇气，当面对着亚当说出这句话，因为他内心是真的如此想的。
深呼吸一番，雨果轻轻地把听筒放了回去，然后迈开步伐，走出了书房，回头看了看依旧坐在阳光之中的莱昂纳多，雨果朝他挥了挥手，“不是没有吃午饭吗？萨摩拉应该准备好了，下楼去吧。”
莱昂纳多狼狈地低下头，慌乱地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水，嘟囔着抱怨到，“阳光真是刺眼，刺得眼睛疼。”只是声音并不大，也不知道是在向雨果掩饰，还是向他自己解释，然后急忙跑了过来，若无其事地说到，“阳台上的大阳伞呢？为什么不拿出来？以后可以在这里做做日光浴。”
“你自己去问萨摩拉，上次不是你和他一起收起来的嘛？”雨果也假装没有看出莱昂纳多的狼狈，笑呵呵地就和他走了下楼。
来到一楼，雨果就看到了依旧泪流满面的詹姆斯，他看到了雨果和莱昂纳多，慌张地擦着自己脸颊上的泪水，然后站立了起来，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办。雨果拍了拍莱昂纳多的肩膀，“你去厨房吧，我和詹姆斯有几句话要说。”
莱昂纳多撇了撇嘴，一路小跑着离开了。雨果看着詹姆斯，却是露出了一个微笑，“你给莉娜打电话了吗？”
詹姆斯用力摇了摇头，倔强地抿着嘴唇，嘟囔着说了几个字，但雨果却没有听懂，他接着开口说到，“给她打一个电话吧，至少让她知道，你是安全的。”这让詹姆斯如同雷击一般抬起头，彷佛雨果的下一句话就是要赶他离开一般，那惊慌的表情却是让雨果笑了起来，“我的意思是，你想要留在洛杉矶，这是你的自由，但你至少应该让家里知道行踪。”
雨果想了想，“你刚才说你想要成为一名演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去专业的演技学院，进行一些表演学习，至于到底能够取得什么成就，就看你自己的了。”弗兰科一家的波澜万丈到底是如何发生的，理由有很多，其中肯定有一部分是属于雨果的，不过，雨果没有必要为詹姆斯负责，但他也没有必要完全撇清自己，毕竟詹姆斯是无辜的。“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然后明天我会让萨摩拉带你去找住所，洛杉矶有许多专门来学习演技的年轻人，我相信寻找到住所不是太困难的事。”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詹姆斯壮着胆子开口说到，细细地观察着雨果的表情，“虽然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你是我的……哥哥，但你也不能否认，不是吗？”
“詹姆斯，不要得寸进尺。”雨果觉得有些无奈，但却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摇了摇头，“你的生活，我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
“可是这一切已经发生了。”詹姆斯梗着脖子大声说到，他真的希望留下来，即使是死皮赖脸，“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你也知道了我的存在，所以，为什么不行？如果你是担心这里没有地方给我住，我……我完全可以睡在杂货间里，或者，或者就在外面的车库里，我都没有问题的。”
“詹姆斯，你不是我的责任。”雨果还试图解释一番，可是莱昂纳多却从厨房里探头出来，“可是，我可以留在这里，为什么他不行？”
雨果无语地瞪了莱昂纳多一眼，莱昂纳多立刻像是乌龟一般把脑袋缩了回去。雨果没好气地转过头，看着眼前的詹姆斯——他居然十分配合地做出了一脸可怜兮兮的哀求表情，雨果摇了摇头，“你在越界，詹姆斯，你正在越界，你不是我的责任，注意，你不是我的责任！”
可是发泄过后，雨果还是长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去看詹姆斯那宛若小狗的眼神，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转杀接离开了，没有答应，但却也没有拒绝。
1856.第1856章 1856 重逢伯乐
“所以，他就这里住下来了？”查理兹盘腿坐在沙滩椅上，膝盖上放着“尽善尽美”的剧本，抬起下巴指了指正在和亚历克斯对戏的詹姆斯-弗兰科，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调侃着说到。
雨果耸了耸肩，回头看了看热闹的草坪，为难地说到，“我也不确定。”詹姆斯报名了演技学院，现在才刚刚开始学习，亚历克斯、莱昂纳多和托比等人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传授”演技的学生，几个人都显得很兴奋，这几天的空闲时候他们都在玩演技学院里最基本的角色设定、角色代入游戏，完全不亦乐乎。
“他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情况，我不确定他到底说了什么，但……他家里人同意他留在洛杉矶学习演技了。”雨果转过头收回了视线，“所以我想……他应该是暂时住在这里，等找到一份工作之后，能够支付起房租，就搬出去吧。”
“你知道你对他没有任何责任，对吧？”查理兹挑起了眉毛说到。
雨果却是抿了抿唇瓣，“你确定？”正如詹姆斯所说，不管他是否愿意承认，其实他们已经不可避免地联系在了一起，而在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之中，詹姆斯始终是一个被意外牵连的无辜者。
查理兹轻笑着点了点头，“我很确定。”然后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雨果眉宇之间的神色，“但他的确是无辜的。所以……只要确定你没有问题，那么他留下来也没有问题。”查理兹担心的始终都是雨果，对于她来说，莉娜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雨果才是她的朋友。
雨果也轻轻点了点下巴，“是……是……”然后自己也笑了起来，“至少他不是一个陌生人，不是吗？”认识詹姆斯也已经有好几年了，后来通过卡梅隆，雨果也知道，当初他在休斯顿被下。药的时候，真正出了大力气的就是詹姆斯。所以，他们的确不是陌生人。
“所以，你觉得怎么样？”雨果指了指查理兹膝盖上的剧本，回到了今天的正经话题上。
查理兹眉头微蹙，“我不太确定，不可否认的是，在阅读剧本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的人的确不是你，第一印象感觉……应该是一个，呃，年纪更大一些的人，但……”查理兹也试图组织自己的语言，把真实的感受说出来，“但我觉得，你的演技却足以改变这种初印象，那种细节的雕塑，往往能够让印象发生巨大的变化。所以，我不太确定你的意思。”
雨果沉吟地思考了一番，“这样说吧，你知道，其实这个剧本创作初衷是恩斯特，”查理兹点了点头表示肯定，“虽然我在创作的时候，是以我出演角色的目标来描写的，但很多时候在把握剧本细节的部分，却难免会出现偏差，更多是角色来牵动笔墨，所以，我觉得也许角色会更加接近恩斯特，也就是说，我来出演的话，效果肯定会打折扣。当然，我知道演技是可以改变许多事情的，但演技不是万能的，演技没有办法弥补那种纯天然的印象。”
“所以，你是在担心，如果你自己来出演，达不到你撰写剧本的初衷？”查理兹这下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得到了雨果的肯定答复，可是查理兹却不由摇了摇头，“抱歉，这我没有办法给你任何意见。我知道演员的目标，希望能够用演技为角色注入生命，成为故事中的一部分，但编剧的目标？我的理解太过表面了。”
“这也是我目前最大的困惑，我想编剧最大的目标应该是让故事变得好看，同时通过这些故事来传达思想。但我也不太确定。”雨果一边思考着一边开口说到。
“恩斯特呢？依旧没有给你任何回应？”查理兹知道雨果专程去拜访过恩斯特的事，所以才会有此一问。雨果耸了耸肩，满脸的为难和遗憾就算是回答了，“也许你应该直接找上门，你知道，恩斯特需要的就是一点刺激。”
雨果看到查理兹那“你知我知”的表情，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又想起了当初在日落广场的时光，他们总是喜欢故意发出声响，然后惹怒恩斯特，只是为了让恩斯特不要天天待在家里。后来倒是颇有成效，可惜的是他们搬家之后，恩斯特又缩回了他的保护壳里。
“看来我打扰了你们的美好时光。”一个声音从后方的楼梯传来，雨果和查理兹都转过头去，然后就看到了一群人正在拾阶而下，开口说话的赫然是雪莉-兰辛，她走在最前方，身边就是里克-罗森。
不过，雨果却根本没有来得及和雪莉、里克打招呼，视线随即就转到了后面那个瘦高的身影上，那个男人已经白发苍苍，脸颊布满了皱纹，沟壑之间描绘出浓浓的书卷气；虽然现在已经是盛夏了，但他依旧穿着天蓝色的竖条纹衬衫，扣子整整齐齐地扣好，甚至还搭配了一个领结，看起来就像是体面的英国绅士，那种老学究的气质很容易让人望而却步。
雨果看到这个人时，表情却是不由顿了顿，随即刹那间绽放开来，“彼得？哦，天呐！”雨果扬声喊道，然后就看到这位老绅士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就彷佛是师傅看见自己心爱弟子时一般，这让雨果立刻离开了沙滩椅，快步迎了上去，“耶稣基督，我们到底有多少年没有见面了？”
“六年零五个月。”绅士准确地给出了答案，双脚并拢地站在楼梯前的平地上，礼貌地等待着雨果迎上来，最后雨果站在他面前停了下来，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微笑有礼地说到，“看看这个年轻人，已经完全是一位彻头彻尾的绅士了，我几乎就要认不出来了。”
雨果握住了对方的右手，忍不住用力摆动了两下，满腔的热情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听到对方的话语，不由轻笑了起来，“相信基廷先生会很满意他的教育成果的。”
绅士嘴角的笑容轻轻勾勒了起来，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雨果：今天雨果在家里休息，穿着简单的湖蓝色T恤和白色沙滩裤，脚上还踩着一双沙滩人字拖。对比起绅士的全套正规装束来说，这几乎可以说是衣衫不整了，但他却微微点了点下巴，“相信我，基廷先生不能再更加满意了。”
提起基廷先生，也许一些资深电影爱好者就会联想到一部电影，“死亡诗社”，而这部作品也恰恰就是雨果的成名作，对于雨果整个职业生涯来说都有着特殊意义的一部作品。眼前的这位绅士，就是“死亡诗社”的导演，彼得-威尔（Peter。Weir）。虽然当初雨果加入“死亡诗社”有许多附加因素，但彼得的确是一眼就看中了雨果身上的书卷气，在电影拍摄过程中，彼得更是对雨果的演技进行了不少打磨，即使说彼得是雨果的师傅，也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早已经年过半百的彼得是好莱坞十分特别的一位导演，他是一位典型的好莱坞导演，拍摄的大部分作品都可以称之为“商业电影”，但他之所以特别，就是因为他拒绝顺应商业潮流，拍摄制式化的商业电影，相反，他总是以自己的独特风格和美学理念来演绎着深刻的、挣扎而矛盾的人性，呈现出深邃的内涵。
对于演员的教导，彼得更是独树一帜，在目前的好莱坞巨星之中，梅尔-吉布森、哈里森-福特、罗宾-威廉姆斯都可以说是他一手发现或捧红的顶尖演员，而雨果也可以算是彼得的弟子，通过“死亡诗社”真正地进入了好莱坞顶尖行列。
不过在拍摄完“死亡诗社”之后，彼得就放慢了自己的工作脚步，几乎可以说是处于半退休的状态，在过去八年时间里仅仅只拍摄了两部作品。所以，雨果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彼得了，刚才看到彼得出现在楼梯上时，更是无法掩饰自己激动的心情。
“看来我们的担心都错了。”站在一旁的雪莉微笑地说到，把雨果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她耸了耸肩，“我们都在担心着你太久没有见到彼得，估计就要认不出他来了。”这话一语双关，一方面是说雨果的脸盲症，一方面也是说雨果如今身为巨星，地位截然不同。
雨果却毫不介意，只是轻笑了起来，“即使是真的，我也要假装假装，避免失礼。”这调侃让所有人都呵呵地笑出了声，雨果接收到了里克的视线，这才反应了过来，“看，我果然还是失礼了，请进屋，游泳池旁显然不是一个待客的好地方。”
雨果让开了位置，示意大家进屋。里克留在了最后，低声对雨果说到，“新作品。”这让雨果瞬间明白了过来。
最近雨果一直在寻求“尽善尽美”的合作，但今天雪莉代表派拉蒙前来，却不是为了这部作品，而是另有所求，如此意外让里克也有些措手不及，所以没有提前通知雨果。
雨果站在原地，却是认真想了想，其实如果让彼得来执导“尽善尽美”，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不知道今天雪莉带着彼得过来，又是带着什么作品前来，而且在明知道雨果正在筹备“尽善尽美”的情况下，这着实令人好奇。
1857.第1857章 1857 黑色喜剧
“我听说你最近撰写了一个剧本？”简单的寒暄过后，彼得好奇地询问到。
雨果笑了起来，“对，正在尝试些不同的东西。怎么？你有兴趣阅读一下吗？我可以开放接受任何批评。”
“相信我，雨果在这个剧本里展现了超高水准，我那天和几位编剧在一起聊天，他们都表示雨果的剧本值得细细研究，也值得反复推敲。”雪莉开口解释到，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却让人分辨不出真假，“我们公司也正在努力争取这个剧本的拍摄权，但目前依旧没有太多进展。”雪莉转头看向了彼得，半开玩笑地说到，“其实我原本也考虑过，如果让你来执导，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哦？这倒十分有趣。”彼得微微扬起了尾音，“事实上，我看过‘日出之前’，我也曾经思考，如果由我来拍摄这个剧本，将会是什么模样。”彼得看着雨果露出了赞赏的笑容，“答案是我很难拍摄得比林克莱特更加出色，因为这个剧本里的智慧太过动人，镜头的运用是一个艰巨的挑战。”
雨果颇为意外，彼得居然专门看过“日出之前”，这让他脸颊不由有些发烫；事实上，彼得也有些意外，雨果在剧本创作上表达出如此出众的天赋和深厚的功底。
“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签约了一部作品，也许我真的会对你的这个剧本感兴趣。”彼得说话不疾不徐，虽然客套，但眼神却饱含真诚。可以看得出来，他和八年前拍摄“死亡诗社”时的那位智慧长者没有太多变化。“事实上，我正在筹备的这个剧本已经停滞了一年，我相信这是一个十分出色的剧本，只是不知道能否和你自己编剧的作品相提并论了。”说到这里，彼得轻笑了一下，“我们都知道，作者对自己的作品总有着不同寻常的重视。”
彼得也是一名出色的编剧，他在1990年创作的作品“绿卡情缘（Green。Card）”，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原创剧本的提名。
面对彼得的坦率，雨果也没有拐弯抹角，“所以，你今天找我就是因为……”
“对，就是因为这部作品。”彼得点头给予了肯定的答复，“事实上，在这部作品男主角的人选上，我们剧组内部之间一直都有分歧，但后来某部分人改变了主意，雪莉提到了你，我们所有人达成了共识，认为你绝对会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不知道这部作品是否足够出色到让你点头签约。”
彼得坦诚地把来龙去脉简单阐述了一遍，真诚地看着雨果，并没有说什么“剧本原本就锁定你为最佳选择”之类的瞎话。这让雨果不由看了里克一眼，里克抿嘴耸了耸肩，似乎对彼得的话语给予了确认。
雨果也没有时间多想，只是微笑地说到，“到底是什么项目？你已经成功地引发我的好奇心。”
如果只是普通项目，雨果现在肯定毫不犹豫地拒绝，他需要专心在“尽善尽美”之上，这也是里克现在正在做的——为雨果挡下其他作品的邀约；但这个项目却是由彼得亲自上门谈的，不管雨果最后是否点头答应，他都必须给彼得一个面子——这是里克没有办法拒绝今天雪莉上门的原因之一，这也是雪莉今天和彼得一起出现的原因之一。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剧本，是一个喜剧。”彼得的开篇就吸引了雨果的注意力，显然他也得到了雪莉的暗示，知道雨果一直都有挑战喜剧地想法，“我不知道你是否曾经有过这样的瞬间，质疑自己生活的真实性，不仅仅只是孩子询问自己是否被领养一样，而且还会怀疑自己的生活是不是仅仅只是一场梦，似乎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如果刚才仅仅只是因为对方是彼得，吸引了雨果的注意力；那么现在雨果的好奇心就真正被唤醒了。事实上，几乎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瞬间，强烈怀疑自己的所有生活都是一场梦，而对于雨果来说，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因为这是他的第二次人生，从金酸莓奖到现在的所有生活都是如此美好，美好得不真实，午夜梦回之间雨果还是会打趣地想着，如果这就是一个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梦，那么有一天他真的清醒了，又将如何？
“我们的剧本就将这个梦境变成真实：有这样一个婴儿，他的出生是不被欢迎的，一家制作公司将他收养之后，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就是以他为主人公制作一档无比真实的纪录片，在他人生之中出现的所有人都只是演员而已，这仅仅只是一份工作、一场真人秀而已，全世界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生活里的点点滴滴，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节目。除了一个人。”
“这个主人公自己。”最后这句话是雨果接过话头说的，然后彼得用力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对，就是这样。”
彼得的表情有些兴奋，那双一直波澜不惊的眼睛露出了期待的神情，“这就将是一场真实的秀，一场对现代娱乐产业的讽刺搞怪秀。你难道不觉得这个想法真的是太绝妙了吗？”
当然，雨果当然觉得这个想法绝妙无比，即使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这个想法也令人拍案叫绝，几乎可以说是对当今社会最大的讽刺；更何况，雨果对这部作品是再了解不过了，这部叫做“楚门的世界”的作品本身就是雨果最喜爱的电影之一。
当娱乐产业进入互联网时代之后，整个社会都发生了变化，不仅仅是全民娱乐的时代，更加是一个娱乐至死的时代。
在遥远的未来，由于互联网的特殊性，娱乐产业的发展越来越平民化、越来越普通化，以至于整个产业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只要可以盈利，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被拿来娱乐。社交网络成为了普通人一夜成名的跳板，社交网络同样成为了人们嬉笑戏谑他人生活的平台，甚至就连死亡、歧视、灾难都可以成为娱乐素材，就连普通人的人生都可以成为娱乐的对象，整个社会陷入了一种病态的恶性循环之中。
最为典型的就是卡戴珊家族，这是一个纽约名媛家族，他们原本只是普通人而已，但却因为推出了一款真人秀栏目，主要是展示自己家族的生活，让其他所有人看到他们是如何生活的，然后让观看节目的人掏出腰包。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家族”，却逐渐发展成为娱乐产业中重要的一环，他们不仅将真人秀越做越大，而且还把他们生活里的认可东西都转化成为金钱，新生命的诞生、婚礼的筹办、离婚的丑闻、姐妹的反目、派对的举办……所有的所有都被放在摄像机镜头前，向人们展示的同时，也成为敛财的工具。
简而言之，任何事情，只要有利可图，都可以成为娱乐的手段，即使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其实，早在互联网时代到来之前，这种娱乐至死的精神就已经深入美国社会的骨髓，罗德尼-金事件，迈克尔-杰克逊事件，雨果屡次对抗媒体事件……都是整个社会病态的真实体现，而“楚门的世界”就将这样一种娱乐至死的病态用戏剧化的手法推向了极致，书写了一出现实主义的荒诞喜剧。
故事是围绕男主人公楚门展开的。正如彼得所介绍，楚门被一家电视公司收养之后，在一个宁静和谐的小岛上生活，就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平凡人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但事实上行，他人生里的所有事情都是虚假的，都是电视公司为了打造这档真人秀为安排的。
“楚门”仅仅只是一个娱乐产物，他的朋友、他的父母、他的妻子，全部都是领取薪酬的演员；他的工作、他的学业、他的私生活，全部都是编剧UU小说的故事；他的亲情、他的爱情、他的友情，全部都是节目组精心安排的情节。这所有的所有，都仅仅是一个节目而已。
这样的“楚门”，他不具备自己的人格，不具备自己的人生，不具备自己的思想，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节目组的监控之下，为了收视率，幕后操控者会千方百计去引导他，让他按照他们的剧本发展，就好像操控木偶的精湛匠人一般。
更为可笑的是，对于每一个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来说，虽然他们关心着楚门的生活，为他的一举一动而牵动自己的心情，但事实上，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娱乐节目而已，楚门也仅仅只是这出真人秀的一部分，观众依靠他的生活点滴来娱乐自己，就好像……芭比娃娃一般。
这就是楚门，没有自由，没有思想，没有灵魂……这才是最为可怕的事，因为楚门明明生存着，真实的生存着，但事实上他却根本不存在，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只是谎言，就好像没有生命的符号一般。符号是真实存在的，但却不具备自己的思想。
这是娱乐至死的巅峰，人们娱乐的对象不再仅仅是一个片段、一个故事，而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人们自诩为上帝，操控着一个人的生活。那种可怕，深入骨髓，冰寒彻骨。
没有想到，彼得所带来的提案居然是“楚门的世界”！
1858.第1858章 1858 半路黑马
难怪雪莉如此信心满满，即使撇开其他附加因素不说，雨果就肯定会对“楚门的世界”感兴趣。
雨果对于自己私生活的保护人尽皆知，他一直拒绝让自己私生活的细节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远的不说，单单是最近沸沸扬扬的情感故事，就可以看得出来雨果的态度。雨果始终排斥媒体的过分曝光、过分炒作、过分宣传，甚至已经到了厌恶的程度，一旦媒体侵犯到了他的私生活，雨果绝对会不惜一切手段进行还击。
可以说，雨果对“娱乐至死”的抗拒是清晰可见的，这一点在媒体与雨果的接触之中得到了淋漓尽致地体现。
现在，“楚门的世界”就是生动地折射了这个社会的可怕现实，将雨果内心最大的抗拒演变成为现实，对社会的贪婪、功利和残酷提出了鲜明的批判。
在过去几年时间里，特别是“生死时速”、“低俗”创造了辉煌之后，雨果就是现实社会里的“楚门”，这让雨果对整个故事感同身受。这部作品的核心思想轻而易举就可以唤醒雨果内心的共鸣。
更何况，“楚门的世界”出人意料地以喜剧的手法来展现这个残酷的故事，将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现实变得更加讽刺。
雨果一直都渴望能够尝试喜剧，这在好莱坞里已经不是秘密，里克先后多次为雨果收集喜剧剧本，但可惜出色的喜剧剧本始终十分罕见，而能够真正发人深省的喜剧剧本更是难得一遇。
现在，“楚门的世界”几乎可以说是万事俱备，从喜剧题材到剧本本身，再到彼得-威尔执掌导筒，更不要说雪莉的诚意了，可以想象，打动雨果仅仅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所以，即使明知道雨果现在正在筹备“尽善尽美”，但雪莉还是自信地协同彼得找上门来，就连里克都没有多加阻拦。
老实说，“楚门的世界”是雨果最喜欢的作品之一，在穿越之前就已经如此了，更不要说过去几年时间里他亲身经历所有一切之后，雨果就更加感同身受了。他知道，这是商品社会前进的必然，娱乐至死的时代是不可阻挡的，而且他自己本身也就是娱乐产业中的一环，但即使如此，雨果还是反对将艺人当做商品来经营的行为，剥夺艺人作为人的自由和尊严，仅仅是当做没有生命、没有个性的商品来对待，这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
在历史上，“楚门的世界”引起了社会的热烈讨论，其男主角金-凯瑞更是依靠这部作品奠定了自己喜剧之王的地位，因为在电影之中，他不仅奉献了喜剧表演，更是将喜剧上升到了正剧的高度，赋予了深刻含义，在人们发笑的背后，引发真正的灵魂共振。在整个历史长河里，能够达到如此高度的喜剧演员，屈指可数。
但可惜的是，“楚门的世界”并没有真正得到相对应的认可，它不仅在奥斯卡上没有获得任何小金人的肯定，而金甚至没有拿到最佳男主角的提名。对此，雨果一直都觉得十分遗憾，虽然即使金提名了，估计也很难获奖，但雨果却认为奥斯卡应该给予金一个肯定，更应该给予喜剧一个肯定——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喜剧不应该仅仅是引人发笑的杂耍而已。在奥斯卡只愿意嘉奖剧情、传记等艺术电影的背后，却是喜剧题材没落的悲哀——“安妮-霍尔”的奇迹已经永恒被封印在了历史之中。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观众没有埋没这部作品，“楚门的世界”在IMDB的前二百五十名排行榜上牢牢地占据了一席之地。
雨果必须承认，雪莉击中了他，狠狠地击中了他，即使有“尽善尽美”在手，雨果还是对“楚门的世界”动心了。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对角色的构思。”彼得一脸真挚地说到，“我知道，你对于角色、对于剧本势必会有许多自己的想法，而我们需要你的想法，毕竟，能够像你这样真正成为全世界瞩目焦点的顶尖巨星可没有几个。”
面对彼得的赞扬，雨果却是笑了起来，“彼得，你让我开始飘飘然起来了。”
“我已经开始好奇了，好奇雨果出演喜剧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模样。”雪莉看准时机，微笑地说着调侃的话语，“说实话，我现在没有办法想象，因为‘死囚漫步’里的印象着实太过深刻了。”
雨果嘴角的笑容依旧没有变化，可是说出的话语却不一样了，“不过，我最近正在忙碌着自己的剧本，所以，我也不确定档期是否能够成行，这着实是一个棘手的选择难题，不是吗？”
经历过那么多风浪之后，雨果也不是傻子，他知道雪莉今天刻意杀一个措手不及，显然是有所图，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且不说雨果现在的确是必须以“尽善尽美”为先，即使不是如此，雨果也不会现场立刻点头，他还是要和里克商量过后再拍板做决定。
雪莉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脸上依旧带着淡定的笑容，但彼得那略微错愕的神情还是可以看出他的意外来，不过彼得也没有刻意掩饰，笑呵呵地说到，“就像我说的，每一个编剧都对自己的作品无比珍视。不然这样吧，我先把剧本留下，你仔细阅，然后我们再来商量，如何？”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荣幸，优秀的剧本没有演员会嫌弃太多。”雨果也没有再客套，点头就答应了下来。
雪莉和彼得等人又坐了约莫半个小时，然后才告辞离开。在离开之前，彼得认真地说到，“雨果，相信我，没有人比你更加适合这个剧本了，希望你和剧本之间可以产生火花，那么这就是我最大的收获了。”
送走这一群客人之后，里克看了看雨果，露出了一抹苦笑，“他们今天是直接过来马里布的，在路上给我打电话，询问你是否在家，我能够赶上来，显然是他们故意放慢速度的结果。”
雨果微微有些讶异，“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太清楚来龙去脉，我三天前才拿到这个剧本，我自己还在审核阅读之中，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但……我还是希望慎重一点，没有想到今天雪莉的举动打乱了我的计划。”里克简单地解释到，“我目前知道的不多，我猜测其中部分原因还是来自于你的剧本所引发的连锁反应，有传闻说索尼哥伦比亚影业愿意为了你这个项目投资一亿美元。”
里克的话说出来，直接就让雨果哧哧地笑了起来，“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但雨果和里克都知道，这完全就是虚假的消息，根本没有任何真实性，“我相信雪莉也肯定不会相信这个消息，但在这背后，却是华尔街投资商对你的信任，他们认为你可以带来更多的利润……”
里克还想要继续解释下去，但随即就意识到雨果对这些不太感冒，于是就停住了，转换了话题说到，“刚才雪莉没有得到机会为你介绍这个作品，其实派拉蒙对这部作品的预算已经高达六千万美元了。”这让雨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因为“楚门的世界”几乎就是一个场景的电影，所有情节都发生在摄影棚内，所以他根本想象不到这部作品需要投资如此多钱，甚至比“尽善尽美”的预算还要夸张。
里克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这也我是听到消息时的第一反应，这估计是有史以来最昂贵的文艺电影了吧。为此他们一直在和顶尖导演接洽，蒂姆-伯顿、布莱恩-德-帕尔玛（Brian。De。Palma）、特瑞-吉列姆等等，包括斯皮尔伯格他们也谈过，最后还是确定了彼得-威尔，就是希望导演能够驾驭得了这部超高投资的作品。”
“他们之前确定的演员是谁？”雨果一下就问到了点子上。其实导演和演员是一个道理，派拉蒙投资六千万美元，自然不希望打水漂，所以他们的选择势必慎之又慎。这也是里克刚才专门提到了华尔街对他的信任的原因。
“金-凯瑞。”里克的回答简洁明了，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且不说金是目前好莱坞除了雨果之外仅有的一个拿过片酬两千万美元的演员，仅仅只说喜剧演员这一块，金就是顶尖中的顶尖了。派拉蒙的选择十分顺理成章。
而且，在历史上，“楚门的世界”就是由金出演的。
“可刚才彼得说，项目停滞了一年，发生了什么？”按道理来说，导演和男主角都选择好，项目资金也已经到位，完全就可以顺利开机了才对。
“详细的情况我了解不多，只知道似乎是金的档期出了一些问题，而派拉蒙内部对于演员的选择也出了一些争执。我原本以为还会有一些时间做仔细调查，但雪莉却突然选择今天上门拜访，显然是有原因的，我需要再去调查一下。”里克毕竟不是万能的，他只能遗憾地耸了耸肩，“不过我相信，理由无非也就是利益的分配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最重要的还是你的看法……所以，你对这个剧本有兴趣吗？”
1859.第1859章 1859 绝佳挑战
“哦，拜托，里克，你知道我肯定会对这个剧本感兴趣。”雨果看着一脸认真探究表情的里克，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里克却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不，我们都清楚地知道，一个好的题材不代表一个好的剧本。这的确是一个好题材，你肯定会感兴趣的点子，但在没有阅读过剧本之前，我们都不知道质量到底如何。”
里克说的是事实，雨果又不能说，他早就看过“楚门的世界”这个剧本了，他十分感兴趣，所以现在他只能是哑口无言。看着雨果那呆愣的表情，里克眼底难得地流露出了得意的神情，显然对于能够反驳到雨果显得很满意。
“所以，你有什么打算吗？”里克和雨果重新沿着楼梯走了下去，看到打起了网球的查理兹和莱昂纳多——莱昂纳多正在被查理兹狂虐，旁边的詹姆斯和亚历克斯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我看了这个剧本，不得不说，这个角色的挑战十分大，我甚至觉得超过‘死囚漫步’了。”
雨果讶异地挑了挑眉毛，“噢？详细说来听听。”
里克沉吟思考了一会，“第一，它是喜剧，对于你无疑是一个全新的尝试，我不会说‘西雅图夜未眠’里的喜剧表演是你的巅峰之作。”这让雨果轻笑了起来，“第二，楚门内心的变化和震撼，特别是最后得知真相之后的感觉，是任何普通人都难以想象的，而且还要求你用喜剧的方式演绎出来，难度之大真是难以想象，我甚至在思考，是不是表演方法都需要作出改变，但……我不是专家。”
雨果微笑地点头给予了肯定，“表演方式肯定是有所不同的，如果用正剧的表演方式去出演一个喜剧，除非导演追求的就是这种不和谐的矛盾感，否则那将会是一场灾难。”特别是“楚门的世界”，它不是一部单纯的喜剧，更是一部对现实生活充满了讽刺的黑色喜剧，明明整个情况着实太过荒谬以至于让人捧腹大笑，但笑过之后却又意识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令人笑不出来。
金-凯瑞当初出演“楚门的世界”时也取得了巨大的突破，不过他的表演更加偏向于喜剧，那种荒谬的滑稽感贯彻始终，赋予了楚门一种天真的乐天精神，可惜的是却缺乏了一些深入挖掘和细节雕刻，没有为楚门赋予更多的灵魂，也让故事原本的意图没有真正地挖掘出来。“楚门的世界”是一部佳作，但却距离经典还差了一点火候。
当然，金的表演不仅不能说是失败的，而且是一次令人称道的转变。只是，从表演的客观角度来说，这部作品还应该有更多……更多的东西值得回味。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后来那部出色的“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Eternal。Sunshine。Of。The。Spotless。Mind）”，他的表演始终缺乏了一点力道、一点深度和一点火候。
雨果知道，从学术角度进行分析，可以说的头头是道，但真正投入表演之中，能够达到金的高度，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用喜剧的表演方式挖掘思想和灵魂的反响，这几乎可以说是表演之中最大难题之一。
想象一下，展现伤病所带来的悲伤和苦涩，并不是困难的事；但是展现笑容背后的落寞和孤寂，却需要强大的控制力和推动力。
这让雨果不由开始反问自己：如果是他来出演楚门这一角色，他能做的比金好吗？他能给角色注入更多不同的东西——同时还保证作品的喜剧轻快感吗？他能让观众感受到作品沉重的同时也露出笑容吗？
这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即使是雨果自己也无法回答。但同时也让雨果感受到了无比的亢奋，这也许是自“七宗罪”以来，雨果面前的又一个巨大难题，演技道路的漫长和艰涩在一起来到了眼前。
如果让雨果来讨论“尽善尽美”、“楚门的世界”两个角色，哪一个更加困难，这显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为两个角色的表演难度都首屈一指，正如里克所说，甚至超过了雨果此前的任何一部作品——因为两部作品都是喜剧，雨果目前的演技能够做到收放自如，但能够精准地控制那种喜剧效果吗？无论出演哪个角色，对于雨果来说都将势必会打开一扇全新的大门，再次开启演技的新高度。
但，问题就在于，选择哪一个呢？
“所以，你现在的想法如何？‘尽善尽美’还是‘楚门的世界’？”里克一下就从雨果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他的亢奋，对于雨果来说，挑战喜剧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现在机会不仅出现了，而且还一口气就出现了两部超高质量的作品，幸福来得太快，以至于让人措手不及。
雨果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里克，可不等他开口说到，里克就摇了摇头，笑呵呵地否定到，“现在两部作品档期都没有定，所以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也不知道你是否可以同时出演两部作品。不过，我就个人的建议是，不要太贪心。”
雨果也知道，出演这两部作品的任何一部，都需要他投注全部注意力，即使如此他都没有办法百分百确定自己能够胜任。所以，贪心在此刻是最要不得的情绪。
“还是说，你倾向于出演自己的作品？”里克不太清楚雨果对梅尔文这个角色的担忧和疑惑，在他看来，雨果愿意出演自己创作的剧本，那势必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雨果轻笑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我应该看过‘楚门的世界’剧本之后再做决定。我的确更加了解自己撰写的剧本，但我却没有把握说，我的剧本就一定更加出色。”这不是谦虚，而是自知之明。
看到雨果的纠结，里克的心情却是难得的轻快起来，之前雨果三番两次都希望接下喜剧剧本，可是他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现在雨果却面临了一个艰难的抉择——其中一个还是雨果自己创作的剧本，里克嘴角的弧度就忍不住勾勒了起来。
“反正对我来说都一样。”里克轻快地说到，“当然，最完美的情况就是，你出演‘楚门的世界’，而‘尽善尽美’则另外组建一个剧组。”看到雨果投来了疑惑的视线，里克解释到，“这样你就可以挂名两部作品了，最大程度地利用你现在的强大影响力，公司也可以获得更多的机会。”
“吸血鬼。”雨果只觉得嘴角抽搐，翻了一个白眼，吐槽说到。
可是里克却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当然，我只是说，这是最完美的情况。如果说你不担纲男主角的情况下，‘尽善尽美’还可以吸引到投资，而且组建起真正出色的卡司，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我看马克-坎顿的意思却不是如此。不过……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对公司来说都是好事。”雨果那炙热的眼神让里克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声音里甚至有些幸灾乐祸，他连忙收敛起了笑容，恢复到了平常的姿态，认真地说到，“不过，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去调查一下，雪莉-兰辛背后到底在盘算什么，她今天的突然袭击显然没有那么简单。所以，你还是先好好阅读一下剧本，然后我们再做决定。”
说完，里克也不去看雨果的眼神，暗暗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转移了话题，“史蒂文给你回复了吗？他对剧本的投资前景怎么看？”
“没有，我还在等他的回复。不过我想，五千万美元的投资对他们来说，没有那么简单。”雨果虽然不清楚生意场上的事，但他却知道，在不接受大财团投资的情况下，梦工厂资金是着实有限的。
就好像“拯救大兵瑞恩”，整个项目投资七千万美元，这对于史蒂文来说也是一个重大的负担，所以艾伦的投资才会被纳入考虑范围，但问题就在于，如何控制投资者的话语权，尽量避免他们影响到电影的拍摄，这是十分暧。昧的一个界限。梦工厂的建立，目的就是摆脱华尔街的控制，史蒂文自然不愿意让自己重新陷入这样的境地之中。
现在，梦工厂又在策划发行部门，资金周转势必变得无比困难。所以，“尽善尽美”的五千万美元投资，着实不能算是一个小数目，甚至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里克也点了点头表示了赞同，“我明天和史蒂文有一个会议，我会问问他的。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相信我，史蒂文不会勉强自己的。当然，你的项目如果能够拿下，对于梦工厂来说也十分重要，所以，还是要看他们接下来的发展战略。”
比起史蒂文来说，雨果现在更需要的是恩斯特的建议，在剧本创作的道路上，他还是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即使撇开“楚门的世界”不说，雨果接下来一段时间也必须在“尽善尽美”上倾注更多注意力，这才是当务之急。
“我这两天先去打听一下派拉蒙的动作，放心吧，他们今天回去之后肯定也会有动作的。”里克充满干劲地说到，虽然这段时间十分辛苦，但对于奋进精英经纪公司来说却是飞速发展的绝佳机遇，他自然不愿意错过。
1860.第1860章 1860 来龙去脉
准确来说，“独立日”创造了票房奇迹之后，整个好莱坞都在动荡，商业大片时代的开启对于任何一家制片公司、发行公司来说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所有人都必须调整计划。就连经纪公司的策略也势必做出改变，这段时间对于所有人来说，是挑战，更是机遇。
没有人能够否认在这一番巨大变化的背后，“雨果-兰开斯特”这个名字所蕴含的巨大商业价值。
比起“独立日”所创造的全球十二亿五千五百万美元票房来说，更为可怕的是，在“疾风骤雨”所掀起的世纪之战、终极对决以及贯彻始终的全球巡演之中，由雨果所产生的附加价值全面覆盖到餐饮、交通、衣着、日用品、媒体等多个领域之中，前后带动了至少十亿美元的快速流动，其产生的附加利润已经远远超过了“独立日”那不可思议的全球票房。
当然，对于好莱坞来说，雨果最大的价值还是作为演员所产生的吸引力和话题性。撇开电影票房的成败不说，“七宗罪”的社会效应，“死囚漫步”的供不应求，“独立日”的万人空巷，还有“洛城机密”开拍的连锁反应，以作品为核心的整个产业链都被盘活起来。这一笔价值，是任何一家顶级制片公司都不能忽略的。
派拉蒙自然也不例外。
“楚门的世界”这个项目最早是1991年出现的，当时编剧安德鲁-尼科尔（Andrew。Niccol）是打算写一部科幻惊悚电影，故事发生在纽约城。1993年，大名鼎鼎的制片人斯科特-鲁丁（Scott。Rudin）买下了剧本，并且让派拉蒙同意制作发行。原本斯科特是打算让安德鲁担纲导演，但事实上“楚门的世界”仅仅只是斯科特的第二部编剧作品而已，派拉蒙认为六千万美元的预算经不起冒险。于是，在导演阶段就前前后后折腾了小半年。
在彼得-威尔确定拍板接下剧本之后，他却提出了不同的想法，他认为原本的剧本太过阴暗，让人倍感压抑，他希望故事能够轻松起来，以幽默的反讽来达到主题更加深刻的目的。剧本反反复复地经历了推翻重写、重写再推翻的过程，最后在1995年年末找到了金-凯瑞。
不过，当时面对“楚门的世界”和“王牌特派员”，金选择了后者。原因无需赘言，两千万美元片酬。金紧接着雨果成为了影史第二位两千万俱乐部的成员。
后来，结束了“王牌特派员”的拍摄之后，金又签约了“大话王（Liar。Liar）”，第二次拒绝了“楚门的世界”。但随后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人意料，因为“王牌特派员”票房惨败，而“独立日”则票房大爆特爆，这让金的位置变得尴尬起来。
“大话王”拍摄结束之后，金没有再拒绝“楚门的世界”，可问题就在于，派拉蒙对金的票房号召力产生了质疑。于是，公司内部出现了分歧，一部分人认为坚持使用金，一部分则认为应该重新物色更好的喜剧演员。
今年二月份在柏林电影节，雪莉其实就已经开始盘算，让雨果取代金接拍“楚门的世界”。一来是“王牌特派员”的票房惨败和金的一拖再拖，挑战雪莉的耐心底线；一方面则是雨果对喜剧的想法在圈内逐渐传播开来。但可惜的是，当时雨果对于接拍新片没有任何想法。最终派拉蒙内部达成了暂时的共识：他们希望看看“大话王”的票房，然后再决定是否使用金。
四月份，“大话王”正式上映，首映三千万美元的票房表现不俗，依靠观众的喜爱，这部投资五千万美元的作品目前赢得了一亿六千万美元的票房数据——目前依旧在电影上映，这使得金和派拉蒙的谈判重启。
得益于“大话王”的票房成功，金坚持要求两千万美元片酬，特别是经历了“王牌特派员”的低谷之后，“大话王”的成功让金重新挺直了腰板，坚持认为这是对他“两千万俱乐部”的肯定。事实上，金的要求并不过分，他不仅是目前全美身价最高的喜剧演员，即使是在所有演员范围之中也是最具号召力的一员。
不过，在派拉蒙心目之中，这却不是一笔合算的交易，“大话王”虽然进入了盈利模式，但远远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同样是两千万美元的片酬，雨果不仅更加合算，而且回报率更高，更重要的是，雨果的附加价值远远超过了金。
事实上行，“泰坦尼克号”的成本消耗远远超出了预期，不仅仅是二十世纪福克斯在收缩预算，以至于这一年多来都没有大项目，就连派拉蒙也不得不小心谨慎。“楚门的世界”投资六千万，在商业片之中算是一个中等偏上的投资，但对于一部文艺电影、一部喜剧电影来说，这个投资就堪称巨资了，所以他们也不得不越发谨慎起来。
谈判进入了僵持状态之后，“尽善尽美”项目横空出世。
与此同时，梦工厂动作频频，不仅开启了“拯救大兵瑞恩”的庞大计划，而且将发行部门提上日程；另外，奋进精英经纪公司抓住了机遇，快速崛起，商业价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其好莱坞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以雨果为中心的一系列动作引人注目，而雨果的商业价值也进一步看涨。
有趣的是，就在一周之前，艾伦-施特雷洛在参加一场私人派对时，和朋友谈起了电影投资的话题，当时艾伦戏言他愿意为“尽善尽美”投资一亿美元，因为他相信丰厚的回报会让他心满意足。这个私人派对其实和好莱坞没有太多联系，是一群华尔街人士云集的派对。但艾伦的话语，却引起了维亚康姆公司的兴趣。
维亚康姆公司，派拉蒙的母公司。
他们做了一笔账：投资六千万美元由金来主演“楚门的世界”，不如投资一亿美元由雨果来主演两部作品——“尽善尽美”和“楚门的世界”。这对于派拉蒙来说无疑是一个十分划算的选择，不仅可以一口气拿下两部与雨果密切相关的作品，而且还可以拉拢雨果身后的奋进精英经纪公司和梦工厂，站在派拉蒙立场来说，简直是完美的选择。
于是，三天前，“楚门的世界”递到了里克手上。
对于里克来说，递给雨果的剧本数不胜数，但他却不能把所有剧本都交给雨果，必须经过筛选。所以，里克阅读之后，第一直觉告诉他，雨果势必会对这个剧本感兴趣，但他却没有急忙拍板做决定。不过，就在里克斟酌的空隙，雪莉却决定主动出击，带着彼得上门套交情——这对于重情重义的雨果来说，绝对可以说是打破僵局的重要一步棋。
雨果的保留态度虽然有些意外，但依旧在预期之中，派拉蒙接下来势必还会有后续动作。就看这一场争夺战到底是谁能够笑到最后了——得到了艾伦支持的索尼哥伦比亚影业不会轻易放手，占据了先机的梦工厂依旧掌握着主动，来势汹汹的派拉蒙手中筹码分量不可小觑……
“所以，问题是？”雨果听着里克解释了一大堆，觉得脑筋已经开始打结了，他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利益依旧是这些大公司争夺的焦点，至于这些利益和他有多少牵扯，他着实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毕竟都不是他的钱。
里克也笑了起来，“你是‘楚门的世界’第一选择，金是第二选择。然后……然后看你自己选择，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对你来说都没有太大差别。”差别是在于奋进精英经纪公司的地位，当然还有合作的条件，以及两个项目接下来的展开。
“也就是说，我按照自己的想法选择就可以了，对吧？”雨果总结说到，绕了一大圈，雪莉他们图谋的原来是“尽善尽美”——或者更为准确一点，是“尽善尽美”背后的雨果。果然，进入了全新的层次之后，所有事情都可以牵扯到利益，变得越来越复杂起来。
“当然，这是你的权利。”里克点了点头，作为一名演员，能够达到如今雨果的高度，确实是无法想象的，因为雨果几乎是以自己的一人之力调动了三分之一好莱坞，其中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利益关系，即使是他们自己身在其中，都难以看到全局。
里克没有说的是，雨果的选择势必将会产生深远影响，几乎每一个不同的选择都需要作出不同的对策。但，这是他们的工作，与雨果无关，所以里克没有打算说出来，只是把决定权交给雨果。
雨果长长松了一口气，“很好，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不过，在好消息传出来之后不久，史蒂文就带来了一个没有那么好的消息：梦工厂无法拿出那么多预算满足“尽善尽美”的要求，两千万封顶是他们目前仅有的余地。事实上，这并不算意外，因为目前梦工厂依旧不能算是顶级玩家，在与索尼哥伦比亚影业、派拉蒙影业这样的大鳄对抗之中，他们的资本太少太少，唯一的筹码就是雨果和史蒂文、大卫的过硬交情。
似乎看起来，梦工厂就要和“尽善尽美”无缘了。
1861.第1861章 1861 新的思路
“怎么样，剧本研究得如何？”查理兹看着雨果走进了游戏室里，回头随口问了起来，不过不等雨果回话，她就指着电视屏幕说到，“里奥，你又要输了，嘿，伙计，你真是一点玩游戏的天赋都没有。”
“拜托，作弊，肯定是托比作弊！”莱昂纳多不服输的大声嚷嚷到，结果让其他人一片嘘声，查理兹也毫不犹豫地将大拇指朝下，一点都不留情。随即她回头朝雨果投去了疑惑的视线，雨果哑然失笑，“是的，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精彩的剧本，我很喜欢。”
查理兹嘴角微微勾勒了起来，“哇哦，你的评价如此高？现在已经很少剧本能够得到你如此赞扬了吧。”他们在讨论的是“楚门的世界”，“如果我没有记错，就连‘洛城机密’你都没有如此亢奋。”
雨果耸了耸肩，“没有可比性。‘楚门的世界’是喜剧，是我一直十分好奇的题材，而且喜剧要出现一个如此精彩的剧本，远远比其他类型作品更加困难。”雨果顿了顿，认真想了想，“也许除了恐怖电影。”
“那你可要纠结了。”查理兹幸灾乐祸地说到，一个是自己亲手撰写的剧本，一个是千载难逢的绝佳喜剧，虽然这是幸福的烦恼，但估计也是任何人都不愿意面对的局面，“恩斯特那里还是没有消息吗？”
雨果摇了摇头，眉宇之间的失望神色也没有遮掩，他甚至不确定恩斯特是否收到了剧本。比起恩斯特收到了剧本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也许雨果反而更加希望是恩斯特没有收到剧本。在恩斯特面前，雨果的自信满满还是难免没底。
“可是，这个剧本是你创作的，不是吗？你是一名编剧，为什么不从编剧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查理兹随意地说到，看到雨果的疑惑神色，她解释到，“我是说，你在撰写剧本时的确是以自己为原型在构思的，但正如你所说，很多时候，角色产生了自己的生命力，反而距离原本构思的形象相去甚远。那么，你为什么不站在编剧的角度去想，你闭上眼睛之后，梅尔文的形象是谁？”
查理兹没有经历过雨果的纠结，她对于编剧、对于角色的理解远远不如雨果深刻，所以她想要跳出窠臼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她轻描淡写地就更换了思路，彷佛这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在很多时候，查理兹这种门外汉的想法会让专业人士翻白眼；但偶尔，门外汉那天马行空的想法却可以开辟一番全新天地，让局内人跳出困境，产生全新的火花和思想。比如，现在就是如此。
雨果听着查理兹那絮絮叨叨的琐碎想法，她一边说着还一边关注着正在进行的激烈游戏，“嘿！亚历克斯，接下来是轮到我了，你怎么卡位！”亚历克斯却不管不顾地就坐了下来，“你不是陪雨果在说话嘛，我先，我先。”查理兹无可奈何地又回头看向了雨果，“我觉得，很多时候编剧和演员的思考方式会比较接近，但在这个时候，也许你应该撇开自己的演员身份，纯粹地以编剧角度去思考。”
“杰克-尼科尔森。”雨果出声说到，这让查理兹愣了愣，满脸问号地看向了雨果，“什么？”雨果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杰克-尼科尔森。我刚才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形象，杰克-尼科尔森。”
“杰克？”查理兹皱起了眉毛，似乎有些跟不上雨果的节奏，“我以为会是约翰-特拉沃尔塔之类的，可是……杰克和你的形象也差别太大了吧？”查理兹还不忘上下打量一番，调侃地说到。
雨果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刚才你说我应该换一个角度，然后我脑海里就自然而然蹦出了杰克的形象，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雨果静静地站在原地想了想，“也许是因为，我觉得杰克和恩斯特有某种靠近的感觉吧。”
在雨果的引导之下，查理兹认真思考起来，然后不由点了点头，“如果这样说，倒的确是如此，虽然杰克没有恩斯特那么老，但……他们第一眼看上去时，就不像是一个好人。估计‘蝙蝠侠’里杰克饰演的小丑形象太深入人心了，我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猥琐，有点邪恶。”
“你忘记了‘飞越疯人院’。”雨果补充说到，然后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视线，异口同声地说到，“还有‘闪灵’！”
杰克不是一个帅哥，相反，他的外貌带着一种邪气，那种飘忽于正常和神经质之间的诡异气质独一无二，眉眼之间的那种狡猾气息总是让人产生一种敬而远之的冲动，特别是那浓密而杂乱的眉毛，总是凝聚了太多太多焦点。但最有意思的地方就在这里，杰克的外貌似乎十分“吓人”，可他却从来不会令人深恶痛绝，相反还有一种可爱的气质，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肉肉的脸颊有种婴儿肥的喜感，让人讨厌不起来。
所以，虽然杰克饰演了许多“神经病”，而且银幕形象大多都剑走偏锋，但他依旧出演了“母女情深”、“情逢敌手（Man。Trouble）”、“心火”等多部浪漫爱情喜剧，这就是他个人形象、个人演技的亲和力。
“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查理兹轻轻点着下巴，“虽然外貌看起来让人印象不好，但相处起来，都可以发现他们个性里讨喜的部分。”这是恩斯特和杰克个性里的相同之处，“也是你创作这个剧本的初衷：你只要看人看得时间长一点，都会发现他们的人情味。”
查理兹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雨果，“的确，杰克的外貌优势是你不具备的，比起你来说，杰克的确更加接近恩斯特。”不仅因为雨果年轻，也因为雨果的气质。
演技的确可以改变许多事，但演技也不是万能的，外貌的局限性势必会对演技产生影响。杰克大部分银幕形象都剑走偏锋，达斯汀-霍夫曼老实朴素的形象深入人心，罗伯特-德尼罗那亦正亦邪的气质让他在黑帮电影里如鱼得水。
“就看你自己期待之中的梅尔文是什么样了，”查理兹做出了最后的结论，“我是说，以编剧的角度。”话音都还没有落，查理兹就突然尖叫了起来，“嘿！”这把雨果吓了一跳，然后就看查理兹一个箭步跨了过去，“轮到我了，托比，轮到我了！刚才亚历克斯抢了我的顺序，现在轮到我了。”
看着眼前打闹成一团的小伙伴们，雨果哑然失笑，可不等他反应过来，桑德拉-布洛克的声音就从后面响起，“嘿！我去了卫生间一趟，那么我的轮次呢？还回来！”
“没门！”房间里其他所有人异口同声，结果桑德拉一脸郁闷地站在原地，转头这才看到了雨果，原本雨果还想安慰桑德拉一下，不想她却柳眉倒竖，“你不准插队！”闹得雨果是哭笑不得，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做投降状。
“生死时速2”的票房惨败让桑德拉承受了巨大压力，当初雨果就让桑德拉不要接这个剧本，但桑德拉还是签字同意了。现在，雨果没有嘲讽好友的打算，桑德拉倒是自嘲地说到，“以后我的作品都由你帮我挑选好了”，惹得雨果也是一脸无奈。最近，桑德拉面对狗仔队的追逐扰不胜扰，所以干脆就躲到马里布来了。
桑德拉看着雨果举起双手投降，于是立刻得意地笑了起来，跑到了查理兹和亚历克斯的身后，“下一个是我，下一个！”
雨果站在原地看着一群为了游戏机而疯狂的小伙伴们，不由笑了起来，“雨果，你的信件。”身后传来萨摩拉的声音，雨果回头投去了疑惑的视线——普通信件根本不用着急，萨摩拉为什么专门提起，“我看寄信地址，是日落广场，可能是恩斯特的？”
雨果快步走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萨摩拉手里的牛皮纸袋，一把接了过来。萨摩拉却还是解释到，“我也不太确定，因为我不认识恩斯特的笔迹……”萨摩拉是希望雨果不要期望太高，可话都没有说完，雨果就已经拆开了纸袋，抖了抖，里面就掉出了一个剧本，赫然是“尽善尽美”，旁边还有一张白纸也跟随着掉了下来。
雨果快速就捡起了白纸，上面那苍劲有力的字体赫然就是恩斯特的笔迹，“西蒙的描写完全失败，几场心理转变戏份必须重写，你真应该去同性恋酒吧里体验一下生活，糟糕透顶。”西蒙就是故事里的梅尔文的邻居，雨果把剧本给恩斯特时，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所以也没有对角色进行进一步润色。“西蒙经纪人的角色定位不够清晰，如果换成一个黑人，并且把个性突出一些，效果会更加明显……”
整张白纸洋洋洒洒，把雨果剧本里的几条主线都理清了一些，并且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让雨果冒出了一身冷汗——他原本以为“尽善尽美”的剧本已经十分完整了，但在恩斯特看来，显然不是如此，但雨果也不由亢奋起来，站在原地就细细地思索起来。
白纸的最后赫然写到，“最后……你不是梅尔文。”
1862.第1862章 1862 明智选择
雨果看到恩斯特附言的最后一句话时，不由就笑了起来，“最后……你不是梅尔文。”简洁明了，而且没有回旋余地，典型恩斯特的风格，甚至可以在脑海里描绘出恩斯特写这句话时的暴躁和嫌弃。
纸条上并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识别的标志，但雨果知道，这就是来自恩斯特的评论，这让雨果的心情顿时轻快了起来——因为恩斯特的确收到了剧本，并且认真阅读之后，给予了他足够的意见。
雨果走到旁边的沙发上，重新又认真地阅读了一遍恩斯特的纸条。除了对西蒙这个角色进行了严厉的批判之外，恩斯特还认为雨果对梅尔文的描写太过详细了。
恩斯特认为，他的确可以从雨果的文字之中勾勒出梅尔文的整个形象，但这也恰恰是这个剧本里最令人遗憾的一点。“雨果，你必须知道，有时候，让观众去猜测角色背后的故事，这本身就是乐趣之一。”
这对于雨果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在表演的时候，雨果尽可能将角色的背景资料构思完整，因为角色在电影里的篇幅是有限的，他需要在自己的脑海里将角色完整建立起来，从而使得表演过程中，一举一动都有迹可循，这是增加表演的深度和宽度，在观众所看不到的地方赋予角色灵魂。
但按照恩斯特所说，撰写剧本过程之中如此做却不见得就是正确的。一方面编剧给予角色太多的框架，其实这是束缚演员的表演空间；一方面编剧把故事塞得太满，不利于导演发挥，也不利于观众领悟，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编剧里的勾画太过细致，导演在篇幅之中塞不下，于是就擅自删减，以至于角色变得七零八落，远远偏离编剧最初的构思。
当然，也不是说这样的做法就一定是错误的，这必须是看题材、看类型、看剧本、看角色的。因地制宜，就是这个道理。“尽善尽美”之中的梅尔文，显然就是如此。
雨果赋予了梅尔文太多私人的东西，形象十分立体，反而越来越偏离了他自己的预期，以至于塑造出一个全新的形象出来。但事实上，这个故事雨果就是希望讲述不完整的人在追求完美过程之中的孤独、寂寞、冷漠。所以，“不完整”的部分往往会比“完整”来得更有吸引力，更应该依靠演员自己去赋予梅尔文生命力。
恩斯特仅仅只是写了一页纸张而已，但却在雨果的脑海里碰撞延伸出无穷无尽的火花。不得不说，雨果原本以为已经完美的剧本，现在看来依旧有大量上升的空间，如何利用文字的力量在不动声色之间，传递编剧的核心思想，这个课题对于雨果来说依旧有漫长的道路要前进。
忽然，雨果就决定了，他不想出演梅尔文了。
不是因为刚才查理兹的另辟蹊径，也不是因为恩斯特的准确建议，而是因为雨果希望真正专心致志地站在编剧角度，赋予整个剧本生命。比起演员来说，雨果更喜欢成为“尽善尽美”这个故事的讲述者；比起梅尔文这一个角色来说，雨果更重视梅尔文、西蒙和卡萝这三个角色之间的火花。
当然，如果雨果坚持要出演梅尔文，没有人会反对，这本来就是他的剧本，而对于投资者来说，更是天大的喜讯，雨果自己也可以重新修改剧本，减少梅尔文的细节，然后用他的表演为梅尔文注入更多个人色彩。只要雨果愿意，这些都是可以做到的。
但，雨果却不想要如此，第一次地，雨果对于编剧这份工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想要认真地把“尽善尽美”这个剧本写好，专心致志，全心全意。
抬起头，雨果就看到查理兹蹦蹦跳跳地从游戏室里走了出来，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扬声说到，“我决定放弃出演‘尽善尽美’了。”
查理兹笑呵呵地看向了雨果，“什么？你说你决定不出演‘尽善尽美’了？”雨果点了点头表示了肯定，查理兹挑起眉毛，认真思考了一番，“这样挺好，你可以专心做一名编剧，证明你的能力。”
查理兹一下就领悟了雨果的想法，这让雨果嘴角的笑容肆意绽放了开来，“你知道我有多喜欢这个剧本。”查理兹眼底的笑容也宛若阳光般绽放开来，“要不是我现在都还没有从‘洛城机密’里走出来，我绝对会全力争取卡萝这个角色的。”
虽然查理兹很少正面称赞雨果，但她必须承认的是，“尽善尽美”这个剧本太让人惊艳了，雨果最出色的部分不是撰写了一个创意十足的剧本，而是在一个老套的故事里赋予了三个角色灵魂，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在这三个角色之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部分，就好像卡萝的困境之中就让查理兹看到了她自己对于童话的拒绝，却又忍不住期待着童话能够成为现实。
这一份功力，对于编剧来说是千载难逢的。虽然雨果从来都不愿意承认，但查理兹却坚信，雨果是一个十分有天赋的编剧，也许丝毫不逊色于作为演员和作为歌手的雨果。
“相信我，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查理兹收敛起了刚才玩游戏时的毛躁，所有浮躁都沉淀了下来，认认真真地开口说到。
查理兹那坚定的神情让雨果轻轻挑了挑眉，“也许我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但却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下‘尽善尽美’的预算估计就要缩水了。”作为编剧，雨果的号召力可没有那么强大。
这让查理兹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们总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不是吗？”随即查理兹就转身朝厨房走去，拿了一瓶四升装的可乐，还有两大包薯条，朝游戏室走了过去，重新路过雨果时，她停下了脚步，“所以，这意味着你要出演‘楚门的世界’？”
雨果愣了愣，他刚才一直都在思考“尽善尽美”的事，现在被查理兹如此一提，“我希望如此吧，如果我还是他们合作演员清单上的第一顺位。”
“相信我，你在任何人的合作清单上都是第一位。”查理兹翻了一个白眼，说完就迈开了脚步，就在她进入游戏室之前，那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除了那个叫雨果-兰开斯特的编剧。”然后查理兹就大声喊道，“可乐，薯条，谁要？”
留着雨果一个人站在了原地，哑然失笑。
放弃“尽善尽美”，选择“楚门的世界”，这真的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吗？其实雨果自己也无法确定，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出演“尽善尽美”的，但也许，正如他自己所想，也如查理兹所说，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人不能太贪心，总想着得陇望蜀。
所以，也许“尽善尽美”就是一块试金石，试验雨果作为一名编剧的控制力，撇开其他所有事情不说，仅仅是作为一名编剧的能力。同时，雨果也可以全身心投入“楚门的世界”的拍摄之中，楚门这个角色……即使仅仅是在脑海里想一想，雨果就觉得亢奋，可是亢奋之余，却也无比棘手：
因为雨果现在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表演楚门这个角色，似乎他以前所有的办法都不管用了，喜剧正在束缚他的手脚。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纸条，雨果不由在想，可能他应该换一个角度去好好思考一下。这是挑战，更是机遇，也是他盼望已久的挑战。
想到这里，雨果就拿起了电话，给里克打了一个电话，“我决定出演‘楚门的世界’了。”
“那‘尽善尽美’呢？”里克此时其实正在开会，不过会议内容也就是“尽善尽美”和“楚门的世界”这两部作品，所以他让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我会专注在编剧工作上，现在剧本需要重新修改，给我几天时间，我要重新理清思路，然后，然后我会和导演、主角进行沟通，完成我的本职工作，剩下的就交给剧组了。”雨果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里克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却是露出了一抹笑容，这样的情况对于奋进精英经纪公司来说无疑是最好不过了——两部雨果的作品同时启动，堪称完美！
“那么就向所有人展示一下你最为编剧的才华吧，我想很多人都迫不及待了。”里克的想法也和查理兹一样，这让雨果笑了起来，“对了，我觉得‘尽善尽美’你还是不能完全放手，即使作为编剧，你也应该成为制片人的一员，当然不可能像‘洛城机密’那样事事躬亲，我的意思是，让你对剧本把关，毕竟这部作品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不是吗？”对于奋进精英经纪公司来说也意义非凡。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再说吧，我先把剧本修改好，然后……”雨果沉吟了一下，“然后看看到底是和谁合作吧。”梦工厂，索尼哥伦比亚影业和派拉蒙，到底会是谁坚持到最后，成为“尽善尽美”的投资制作方呢？
“行，我知道了。”里克随即就把电话挂断了，然后看向了会议室里自己的同事们，“伙计们，我们公司又要有大动作了，接下来，就看这一关到底会是如何收场了。”
1863.第1863章 1863 退居幕后
一如雨果所料，当里克表示，“尽善尽美”这个项目雨果很有可能只是担任编剧的角色，并且愿意肩负起制片人的责任，但自己本身可能不会出演角色，梦工厂、派拉蒙和哥伦比亚三家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反应。
其实，类似的情况在好莱坞十分普遍，简单地以“黑衣人”为例，史蒂文-斯皮尔伯格并没有担任导演一职，只是作为制作人身居幕后，但这个项目依旧拿到了索尼哥伦比亚影业九千万美元的超高投资，并且启用了威尔-史密斯、汤米-李-琼斯这两位票房号召力都不能算顶尖的搭档。史蒂文作为制作人，一方面是为电影质量把关，一方面也是依靠自己的号召力为电影吸引目光。
雨果即使不出演“尽善尽美”，但依旧会挂名制作人，而且这是由他自己创作的剧本，势必会花费诸多心血打造，质量就有了保证。但问题就在于，作为制作人，“尽善尽美”仅仅只能算是雨果的第二部作品，雨果的号召力真的已经达到如此高度了吗？
简单来说，雨果目前的强大号召力几乎是由演员和歌手两个身份组成的，但是编剧和制作人的话，就让人不得不重新盘算了。
雨果没有心思去考虑那些大公司对利益的计算，他也很难站在公司立场上把一个电影项目变成一连串数字来进行考量。所以，雨果把这些工作都交给了里克，而他自己则带着修改完整的剧本，找到了杰克-尼科尔森。
“今年湖人队有希望吗？”雨果瞥了一眼杰克手中的报纸，发现赫然是今年夏天各支NBA球队交易球员的新闻，于是就随口提问到。
杰克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来，注意到是雨果之后，就再次低下头来，“去年首轮秀那小家伙打得还不错，还有那个新来的大个子表现也勉勉强强，但整个阵容还是太过年轻太过稚嫩，需要好好打磨一番。”
“你是说科比-布莱恩特？”雨果在杰克对面坐了下来，自来熟地就喊来了侍应生，点了自己的早餐。
杰克把报纸放了下来，兴致盎然地点了点头，“对，你对这个小家伙有印象？”
“加时赛最后一分钟投丢了两个扳平比分的三分球，导致球队在季后赛之中被淘汰，我很难印象不深刻。”雨果耸了耸肩，未来横扫NBA联盟的“OK组合”，今年才仅仅是第一个赛季齐聚湖人队而已，科比作为新秀也仅仅只是替补球员，根本没有太多上场时间。
杰克歪了歪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的确，那是很让人沮丧的事。年轻人还是太过莽撞了一些。”今年的科比才不过十八岁而已。
“难道你不觉得，在季后赛的计时赛之中，有胆量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是十分难得的事吗？”雨果的话语吊起了杰克的兴致，他接着说到，“当然，在这样的时刻，成功是英雄，失败了就是所有人指责的对象，他作为一名新秀，这个举动的确是太过莽撞的。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勇气，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胆量。”
杰克愣了愣，仔细地想了想，最后轻轻点了点下巴，“你也可以这样说，的确，这是一种观点。但，体育世界就是如此残酷，成功了，人们会称赞你的胆识；但失败了，人们就会指责你的愚蠢。所以，你是赞许他的举动的？”
“哦，不，我从来不是一个敢于做出大胆挑战的人。”雨果连连摇头，一脸惊恐的模样，“如果让我站在那样的球场上，我应该会双腿打颤得迈不出一个步伐。”
“你的幽默确实让人印象深刻。”杰克嘴角勾勒了笑容，左顾而言他，但却也表明了他的态度：在好莱坞里总是勇于挑战极限的雨果-兰开斯特，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胆小鬼。“所以，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巧合吧？还是你专程过来为我早餐付钱的？”
雨果呵呵地笑了起来，“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杰克挑了挑眉，满脸的疑惑，雨果解释到，“专门和你聊湖人队？专门为了讨好你而研究湖人队去年季后赛的事？”杰克还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雨果摊开双手，“拜托，我不会相信我真的是湖人队的球迷吗？”
“好莱坞里人人都知道，你的父亲十分喜欢橄榄球。”杰克给出了他的答案，让雨果再次笑了起来。“所以，你有求于我？但是……为了什么？”杰克皱起眉头满脸都写着疑惑，“难道是你来找我寻求投资的？”
这下轮到雨果一头雾水了，杰克撇了撇嘴，“圈内有传闻说你可能要入股梦工厂。”雨果哭笑不得的表情，给杰克做了解答，“那我就放心了，我最近还在担心养老该怎么办呢。”
一句话让雨果不由莞尔，“我来找你，其实是有一个剧本希望你可以看看，我认为你非常适合男主角。”
杰克意外地挑起了眉毛，显然对于雨果突然变身成为制作人有些不太适应，“所以，这是你参演的项目，还是你帮别人当说客来了？”杰克一边说着，一边伸过头去看了看雨果放在旁边的剧本，一脸好奇的模样。
雨果干脆就直接把剧本递给了杰克，“我自己撰写的剧本。本来我是打算自己出演男主角的，但后来发现，其实我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你才是。这个男主角的魅力，只有你能够真正表现出来了。”雨果的话让杰克哧哧地就笑了起来，还不忘挑起眉毛戏谑地看了雨果两眼，似乎对于这样的称赞很是满意的模样。
“对，我上次和梅丽尔吃饭的时候，她和我提起过，说是最近听说你写了一个剧本，让不少人都十分好奇。”杰克没有抬头，一边嘟囔着，一边就开始翻阅起剧本，“不过我们都以为肯定是你自己来出演，所以也蛮期待的，你今天怎么就……就找到……”后面的话杰克就完全含糊了，让雨果根本听不清楚。
只见杰克拿起了剧本，认真翻阅了起来。雨果也就没有再说话，而是保持了安静，给杰克一个空间去阅读。不过，杰克翻阅剧本的习惯十分特别，他认真地阅读了第一页和第二页，然后稍微快速地阅读了接下来的三页，紧接着就开始随便翻到剧本的后半部分，在某一页随即地停了下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逐字逐句开始阅读起来，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嘴唇在轻轻蠕动，似乎是在阅读台词。
看着杰克那认真的姿态，雨果不由有些好奇，试图想要向杰克解释一下剧本的意图，但又担心自己太过聒噪而影响到杰克的阅读。可是，杰克这种阅读方式却又让雨果害怕他无法真正领会到剧本的妙处。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就好像是中学生参加考试之前的滋味，难以形容。
前后约莫过去了一刻钟左右，杰克这才重新抬起头来，然后又随意地翻阅了两页剧本，视线只是轻轻一扫，紧接着就把剧本放到了旁边，“你怎么会想到让我来出演这个剧本呢？”
“老实说，就是一瞬间的灵感。”雨果实话实说，“当我开始考虑其他演员出演男主角的可能性时，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就是你。这个剧本里男主角的角色，是一个很敏感很挑剔的家伙，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那种特别的气质，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任何合适的演员。”
“你是说神经病？”杰克一句话就把雨果刚才的一大段话都否决了，让雨果呵呵地笑了起来，“是，你可以这样说。”雨果的回答反而又让杰克也笑了起来。
“不过放在剧本里，我不会这样形容。”雨果紧接着解释到，“我希望这个神经病有更多东西值得挖掘，很细微却也很脆弱的特质，我十分期待你的演出来赋予角色更多的惊喜，跳脱我的剧本之外，让观众真正感受到不同的东西。”
雨果尽量在避免用他自己的想法去束缚杰克，他也不想要像是展示展览品一般把剧本的内涵迫不及待地就说出来，他更希望演员自己去理解、去解读，而且他也相信杰克能够从剧本里挖掘出不同的东西，这也是他所需要的。
虽然雨果的话语内容并不深，但杰克却认真点了点下巴，“所以，这个剧本你自己不打算出演？”杰克似乎始终都没有正面表达自己对剧本的看法，而是一直在旁敲侧击，虽然他和雨果是朋友，但此时他作为一名资深顶尖演员的姿态，就一点一点展现了出来。
雨果笑着摇了摇头，“我原本是有这样的打算，就好像‘日出之前’一样，但是现在……不了，我希望能够以编剧的身份，专心致志把这部作品制作好。”虽然雨果没有明说，但杰克却可以感觉得出来，这个剧本对雨果来说十分特别。
“你会兼任制片？”杰克疑问到。
“对，我会兼任制片。”雨果点了点头。
“关于其他卡司阵容，你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吗？”杰克终于提出了一个具有倾向性的问题，让雨果嗅到了杰克的主动。
1864.第1864章 1864 成功一步
杰克的确对“尽善尽美”颇感兴趣，他刚才阅读剧本的时间虽然很短，但却对整个故事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
对于一个编剧的掌控力，其实往往第一场戏可以看出很多东西，编剧喜欢的是大场面还是小场面，喜欢一开始就把冲突摆上来还是在酝酿之中推进，喜欢故弄玄虚还是开门见山……仅仅只是一场戏，就可以阅读出许多内涵。
所以，杰克看剧本对于前面几页看的都十分仔细，特别是第一页、第二页。有些编剧就喜欢在前面两页撰写大量的解说，或者是火爆场面扑面而来，这样的手法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太过直接而已，这对于电影的题材和受众就有一定的局限了。
“尽善尽美”的第一场戏十分有趣，男主角梅尔文工作之中受到了走廊里狗叫声的打扰，所以他千方百计想要把小狗赶走，结果没有得逞，于是他干脆直接就把小狗扔下了垃圾通道。随后小狗的主人——邻居西蒙找上门来，询问他是否知道小狗的去向，梅尔文给予了否认。
在这场戏里，冲突是存在的，但却并不火爆，相反让人有些哭笑不得，而台词的字里行间迅速就将几个角色塑造了起来，梅尔文的刻薄、冷漠、甚至是种。族。歧视，西蒙的善良、热情和敏感，三言两语就勾勒了出来。
仅仅只是不到四页的剧本，雨果就展现了他深厚的控制功底，对于角色的塑造和台词的运用，给杰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就好像“日出之前”里的第一场戏，火车上的相逢，一点点小小的冲突或者意外，让角色登场，继而勾勒出形象。虽然戏份十分简单，但雨果却擅长给演员留下巨大空间，利用自己的表演去一点一点勾勒角色。
随后，杰克又随意翻到了后面，他希望看到的是随意一个场景，这是编剧习惯的体现，或者是过度情节如何勾勒，或者是冲突情节如何掌控，或者是深入情节如何描写。这可以对整个剧本的厚度有一个大概的想法。
杰克不得不承认，“尽善尽美”这个剧本确实十分出色，就在刚才短暂的阅读时间里，他的脑海里就已经开始浮现出角色形象了，而且他甚至开始细细地思考，自己会如何演绎这个角色，自己又会为角色注入什么样的特色，还有角色与故事之间的共鸣又是什么？
作为一名演员，他已经不能对编剧提出更多的要求了。
当然，杰克回去还是会认真看看整个剧本，对于整个故事的起承转合和核心思想都需要有自己的体悟，但毋庸置疑的是，“尽善尽美”这个剧本可以说是杰克近两年来看到的最出色的作品，他甚至已经可以感受到自己血液里的亢奋了。
老实说，杰克还有些庆幸，雨果不会出演梅尔文这个角色，这才让他得以遇到了这个角色，这是一件好事。
不过，杰克却没有把自己的心情表露出来，而是淡定地和雨果交谈着，似乎还想要从各个角度来思考一番的模样。面对杰克这样的老手，雨果察言观色之余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仅仅是从最后这个问题里嗅到了一丝主动而已。
雨果绝对不敢掉以轻心，深呼吸了一下，“关于导演的部分，其实我想要和詹姆斯-L-布鲁克斯谈一谈，我觉得他对于情感的细腻描绘可以为剧本注入更多我所没有办法考虑到的地方。”詹姆斯不久之前刚刚和汤姆-克鲁斯合作了“甜心先生”，所以雨果拜托汤姆约了詹姆斯见面，详细情况还是需要面谈。
“哦，詹姆斯，我很了解他。”杰克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到。
雨果轻笑了起来，杰克曾经在1983年和詹姆斯合作拍摄了“母女情深（Terms。Of。Endearment）”，这部作品不仅让杰克荣获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奖，而且还让詹姆斯拿到了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和最佳影片三座小金人。后来杰克还友情客串了詹姆斯执导的“广播新闻（Broadcast。News）”。
“然后，女主角方面，我计划拜访一下霍利-亨特、海伦-亨特、苏珊-萨兰登和妮可-基德曼。”雨果这是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让杰克认真点了点下巴，却没有给出答案，而是继续追问到，“西蒙这个角色呢？”雨果抿嘴耸了耸肩，“这方面我还没有考虑到，我有一些不错的选择，但……我觉得还是需要听听选角导演的意见。”
雨果是编剧，不是导演，男女主角方面他提的意见估计没有人会否决，但配角方面就需要再行商议，不过，如果他能够担任制片人，那又另当别论了。
杰克用右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沉默地思考了一会，最后轻轻摇了摇头，这让雨果内心不由一紧，“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杰克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拒绝了？难道刚才应该对剧本再进行更多的解释吗？这是怎么回事？“
“很遗憾。”杰克开口说到，让雨果的心脏往下一沉，“我本来还期待能够和你再次合作的。”
“可是……”雨果张口就想要解释，但话语只挤出了一个开头，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什么？”然后雨果认真想了想，嘴里断断续续地说到，“我作为编剧，也是合作啊……”随即雨果就看到了杰克眉宇之间展露出来的笑意，他顿时恍然大悟起来，“所以，你是说，你愿意接下这个剧本了？”
杰克嘴角的笑容这才展露开来，然后用力点了点头，“当然，如此优秀的剧本，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加入剧组了。”
“哦，上帝！我真的是太开心了，杰克，你绝对不会相信，这对我来说意义有多么重要。”雨果满脸灿烂地开口说到，这是他作为编剧以来最重要的一步：他的剧本成功地让杰克产生了兴趣，而更为重要的是，邀请到了杰克出演男主角，“尽善尽美”的价值迅速直线上升，里克和制作公司的谈判显然又将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可是，杰克，片酬呢？制作预算呢？你难道不问问这些吗？”雨果瞪大了眼睛有些紧张地询问到。
杰克却是直接摆了摆手，“如此好的剧本，错过了是我的损失，相信我，仅仅是依靠你的名号，我就愿意点头答应了。”虽然说雨果和杰克年龄相差足足有三十岁，但他们确实私交不错，每次雨果遇到了问题，杰克绝对毫不吝啬地站出来为雨果说话。“对了，你应该问问梅丽尔的档期，虽然我不太确定女主角是个什么模样的，但我想她会很感兴趣的。”
梅丽尔-斯特里普？雨果真不敢想象，自己的剧本汇集杰克和梅丽尔两位老戏骨来主演，这简直对编剧来说就是梦寐以求的时刻。
“对了，詹姆斯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说服他的。”杰克毫不犹豫地就开始大包大揽起来。
这让雨果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我通过汤姆约了詹姆斯明天吃饭，我会告诉他，你已经确定出演了。”
“我相信他会看出你这个剧本的精彩之处的，这是他喜欢的类型。”杰克干脆利落地说到，然后想了想，“这样吧，你明天和他谈，然后我明天晚上打电话去试探他一下。如果他看不出这个剧本的好，我们就换导演。”
看着眼前指点江山的杰克，雨果心情无比明亮起来，得到了杰克的支持，“尽善尽美”的前景顿时就变得明朗起来。
原本雨果还想询问一下杰克出演喜剧的心得，因为雨果对于喜剧这一块充满了好奇，却又缺乏经验，虽然他出演过“西雅图夜未眠”、客串过“老友记”，但这一次要正式出演“楚门的世界”，雨果还是感觉缺少头绪，也许杰克可以给他一些意见。
可就在这时，雨果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题。雨果对杰克露出了歉意的笑容，得到了杰克的许可之后，他这才接着电话站了起来，“你好，这里是雨果。”
“嘿，早上好，这里是艾伦。”艾伦-施特雷洛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了过来，“所以，这位绅士，我以为我们已经谈好了，为什么你又反悔了？这可不是朋友应该做的事。”
听到艾伦这没头没脑的指责，雨果愣了愣，“什么？”
艾伦无语地噎了噎，“‘尽善尽美’！我是在说这个项目，我以为我们已经谈成合作了，但为什么现在派拉蒙还在竞争之中？你不会真的要和雪莉那女人合作吧？”
雨果不由哑然失笑，“艾伦，我以为我们谈过了。马克要求我出演男主角，但我最后决定不出演了，所以我认为你们肯定要重新协商，估计最后的投资数目也会有所偏差。所以，我才把谈判的事宜交给了里克。”
“上帝，雨果，你那一天到底有没有在现场？”艾伦郁闷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但随后还是让自己长长吐出一口气，把语气放缓了下来，“我说了，无论你的决定如何，我都愿意投资这个项目，而且，五千万美元，就按照你的要求来，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那马克-坎顿呢？”雨果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可是他以为这些大公司内部的情况没有那么简单。
艾伦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到，“我没有问题，马克也就没有问题，那么你呢？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1865.第1865章 1865 脚不沾地
“尽善尽美”的前期工作展开远远比想象中顺利，这让雨果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所谓的“好莱坞权势”。
在艾伦的推动之下，“尽善尽美”与索尼哥伦比亚影业的签约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在派拉蒙来得及做出相对应政策之前，合约就已经正式签下。“尽善尽美”剧组不仅拿到了五千万美元的超高预算，而且还将由雨果出任制片人，以制片人和编剧的双重身份拿到百分之十的票房分红——不过在马克的坚持下，还是设置了票房分红底线，北美票房一亿美元。
因为票房分红底线的事，里克和马克直接撕破脸皮争吵了两次，“尽善尽美”作为一部文艺喜剧电影，票房拉动力是完全无法预估的。而且缺少雨果挂帅，虽然杰克-尼科尔森已经早早签约男主角，但票房号召力依旧令人担忧。里克坚持票房分红底线应该是五千万成本线，但马克寸步不让。
在这样的情况下，艾伦也显示出了他的商人本色，亲自出面与雨果协商，这使得雨果做出了妥协。一方面是“尽善尽美”的决心，即使是分不取，雨果也希望这部作品能够保质保量完成；一方面则是因为五千万美元的投资对于“尽善尽美”来说确实是不可思议的，雨果也必然需要做出让步。当然，最重要的也是雨果对票房有足够的信心。
紧接着，詹姆斯-L-布鲁克斯签约成为本片导演，今年年初依靠“甜心先生”勇夺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小金人的小库珀-古丁出演西蒙的经纪人弗兰克一角，随后凯文-贝肯推荐了格雷戈-金尼尔（Greg。Kinnear）试镜，并且获得了雨果和詹姆斯的一致肯定，拿下了邻居西蒙的角色。
虽然说雨果并不会出演“尽善尽美”，而且他的制作人身份并不打算干涉导演的拍摄工作，本来以为剧组确定之后雨果就会轻松下来；但事实上，雨果最近却前所未有地忙碌，几乎忙到脚不沾地，不仅仅是试镜演员，而且雨果先后还和詹姆斯开了多次会议，对剧本进行了探讨，之后雨果又重新修改了两次剧本，期间细节的修改就更多了。
“洛城机密”时还没有如此鲜明的感受，这一次“尽善尽美”就十分明显了，庞大的人脉和交情的力量让雨果的工作展开十分顺利，几乎可以说是势如破竹之姿。这也让整个剧组都充满了干劲，快速组建起来。
期间，“拯救大兵瑞恩”的军训营正式开营，雨果还作为嘉宾去给史蒂文捧场，和汤姆-汉克斯一起体验了一番军人的生活。
可是雨果依旧没有办法停下脚步，因为“尽善尽美”的女主角依旧没有敲定。
原本詹姆斯是属意霍利-亨特的，这位依靠“钢琴别恋”拿到奥斯卡影后的女演员，很早以前就和詹姆斯合作过“广播新闻”这部电影了，而且还先后和科恩兄弟合作过几部作品，可以说在独立电影界里口碑蓬爆。
雨果先后和霍利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谈剧本，霍利对于剧本十分喜欢，而且想到可以和杰克合作，霍利也显得十分积极；第二次却是噩耗，因为霍利以前就已经和“勇敢说爱（Living。Out。Loud）”剧组签约，现在剧组传来消息是九月就准备开拍，而“尽善尽美”剧组则是希望八月中旬开拍，档期撞期，顿时让霍利左右为难。
为了和霍利合作，雨果先后又与“勇敢说爱”的制片人见了两次面，不过这是一家独立制作公司，他们即使想要给雨果面子，能过挪动的空间也十分有限——因为他们资金和筹备的到位几乎是没有办法提前或者退后的，一旦改期，剧组将会损失惨重。
其实雨果是想要启用海伦-亨特的，海伦在好莱坞可以说是十分特别的一名演员，她九岁就已经开始在电视上露面了，但好莱坞制作人却从来不看好她的前景，认为“要演女主角，你还不够漂亮”，而拒绝潜规则的倔强更是让她失去了无数走上大屏幕的机会，这使得她始终都被定义为舞台剧和电视剧演员。
事实上，海伦的实力十分出众，她不仅是童星出身，表演经历丰富，而且在舞台剧打磨多年，电视剧“我为卿狂（Mad。About。You）”自开播以来更是每年都为她拿到艾美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即使去年出演了票房巨大成功的“龙卷风”，但依旧没有为她敲开电影大门，可以说，她是最被好莱坞忽视的女演员之一。
雨果会想到海伦，是因为蒂姆-罗宾斯的推荐，蒂姆曾经在执导“天生赢家”时和海伦有过合作，在阅读完“尽善尽美”的剧本之后，他向雨果推荐了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名字。
可是，詹姆斯却对雨果的提案有些排斥，他认为“尽善尽美”里的卡萝应该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即使她邋遢不已，即使她必须照顾孩子，即使她生活窘迫，但是那种举手投足之间的风情却让人难以移开视线。詹姆斯不认为海伦能够达到要求。
争执不下的情况下，只能做两手准备，一方面詹姆斯尽量说服霍利，一方面雨果则和妮可-基德曼见面交谈。
进入汤姆-克鲁斯位于比佛利山的豪宅，妮可已经迎接到了大门口，上来就给了雨果一个大大的拥抱，雨果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看门口那群疯狂的狗仔队，“上帝，你们每天进进出出都这样，难道不痛苦吗？”刚才雨果开车过来，仅仅只是在大门口停留了一分钟，让警卫开门，那些狗仔队几乎就快要将他围堵得无法动弹了。
妮可呵呵地笑了起来，“习惯了就好。”然后她朝雨果眨了眨眼睛，“一会你离开时从侧门走，就会好很多了。”这顿时让雨果目瞪口呆进来：那他刚才为什么要从正门进来？妮可狡黠地笑了笑，“所以，你今天是专程来找我的？汤姆昨晚没有说的太清楚，是你上次和我提起的那个项目吗？”
雨果在妮可的带领下，穿过了空旷的大厅，一路朝着后面的小花园阳台走去，“汤姆呢？他今天不在家吗？”四周打量一番，这才是真正的豪宅，占地面积估计比雨果的马里布别墅还要更大一些，可以和长滩的相媲美，但问题是，一个是在长滩一个是在比佛利山，这价格就天差地别了。
“汤姆最近认识了一位导演，他们正在交流一个新的想法，你知道这个导演的，保罗-托马斯-安德森。”妮可示意雨果落座，茶几上已经整齐摆放好了茶点，“红茶？”雨果点了点头，然后妮可就开始亲手沏茶起来，“我听说你之前也差点出演他的作品。汤姆还说，如果这一次能够和你合作拍摄，那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PTA，是的，我知道这位导演，他很有才华，上一次没有合作成功，我到现在都觉得遗憾。”雨果笑着点头说到，接过妮可递来的红茶，“谢谢”，随后他轻轻放在了茶几上，“不过，我记得你和汤姆不是正在拍摄库布里克的一部作品吗？为什么看起来你们两个都很清闲？”
当雨果联系妮可时，询问她档期是否合适，居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着实是十分意外的，这也是雨果把妮可纳入了“尽善尽美”演员阵容的原因，不过具体详情也还没有询问。
“斯坦利拍摄到了一半之后，他的身体不太好，而且他觉得思路有些混乱，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所以暂时休整。估计在近三个月之内都不会重新开拍了。”妮可的话语让雨果觉得十分神奇。
因为雨果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他很难想象拍摄到一半之后，突然停止拍摄，然后几个月之后再重新投入拍摄，而且这对于演员的挑战更是难以想象。不过，当初斯坦利-库布里克拍摄“闪灵”前后耗时三年，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哇哦，我真的难以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雨果绞尽脑汁也无法描绘出来，“难怪都说和大师合作的机会是如此难得的。”
妮可也被雨果那生动的表情逗笑了，“你如果好奇的话，也可以自己尝试看看。相信我，对演员来说是一种煎熬。”
雨果摊开双手，“我可不认为我有这样的导演才能，我也不认为库布里克会想要和我合作，所以……我还是想想就好了。”这让妮可再次笑出了声，“所以，这是不是意味着你最近这段档期是有空的？你愿意再拍摄另外一部作品吗？”
“你是说你撰写的那个剧本吧？”妮可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可是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把剧本给我？”
“因为我不想要在斯坦利-库布里克面前出丑？”雨果皱着眉头调侃着说到。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此前不了解情况，所以雨果一直都没有把剧本递给妮可的经纪人——妮可和汤姆都是创新艺术家经纪公司旗下的演员。
“不过，这两天我经纪人另外给了我一个剧本，说是你很有可能成为男主角，询问我是否愿意抽出一个月的时间担纲女主角。”妮可的话语让雨果完全一头雾水，“什么作品？”妮可微笑地说到，“‘楚门的世界’。”
1866.第1866章 1866 排列组合
雨果万万没有想到，妮可居然会接到“楚门的世界”的出演邀请。
虽然说派拉蒙打算为“楚门的世界”投资六千万，但事实上他们在演员方面的预算并不高，否则他们也不会因为金-凯瑞的两千万片酬要求，而转过来邀请性价比更高的雨果了。目前妮可不能算是好莱坞顶级演员，她的片酬并没有上一千万，但八百万是毫无疑问的。这对于派拉蒙来说，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自从“尽善尽美”一帆风顺地展开之后，“楚门的世界”背后也是波澜壮阔。雨果意识到，他才不过两天没有追问里克那里的进度，他似乎就距离“楚门的世界”又远了一些。对于雨果来说，“尽善尽美”是一个项目，“楚门的世界”是另一个项目，虽然当务之急是“尽善尽美”，但错过“楚门的世界”也势必会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雨果也承认自己贪心了。但他最近都把心态控制得很好，全心全意投入“尽善尽美”的前期筹备之中，并没有贪心地紧抓住“楚门的世界”不放。可是，现在听到妮可如此一提起，雨果却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了一番。
“那么，你自己觉得呢？”雨果开口说到，但却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其实是挺被动的，他是作为“尽善尽美”的说客前来的，于是雨果又接着补充说到，“我今天把‘尽善尽美’的剧本带过来了，你可以仔细看看，如果有需要，你可以随时打电话询问我。”
妮可可以感受到雨果的急切，在面对选择时，雨果终究还是更加倾向于自己的作品，“雨果，老实说，我对于你的剧本十分好奇，因为‘日出之前’绝对是我目前的最爱，汤姆已经陪我看这部作品至少有五遍，他已经濒临崩溃了。”这事雨果也听汤姆抱怨过，着实让雨果忍俊不禁，“所以，我肯定会好好阅读这个剧本的。”妮可接过了剧本，郑重其事地说到。
“但我也必须承认，作为一名演员，我一直都希望和你合作。所以，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吧。”妮可显然对于这样的机缘巧合也十分意外，表情里有着一股子无奈，这让雨果也笑了起来，“所以，雨果，说实话，我经纪人说，你很有可能是‘楚门的世界’的男主角，这是真的吗？”
面对妮可的疑问，雨果不由愣了愣，随即无奈地笑了起来，“如果是为了我自己的作品，我应该否认的，但……我从来不喜欢对朋友撒谎。事实上，我的确正在争取成为‘楚门的世界’的男主角，不过我需要和金-凯瑞展开竞争，结果究竟会如何，我也不确定。”特别是当“尽善尽美”与索尼哥伦比亚影业签约之后，派拉蒙到底是什么算盘，雨果就更加不知道了。“但，事实的确如此，我正在努力争取。”
妮可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你对我说实话。那么，我也保证，阅读完剧本之后，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我的想法，然后做出决定的。”
其实客观来说，“尽善尽美”提出的邀请是女主角，这是一个三足鼎立的故事；但“楚门的世界”却仅仅只是一个女配角，这是一个男主角的独角戏。但妮可依旧会把后者纳入考量范围，这也就说明了妮可对于剧本、对于和雨果合作的重视。
离开妮可家时，雨果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他绝对妮可会选择“楚门的世界”，当然，这只是雨果的猜测，且不说雨果的猜测是否准确，即使妮可选择了“楚门的世界”，派拉蒙也不见得就真的会选择妮可。这个排列组合错综复杂，任何一个微小的决定都可能导致结果的截然不同，现在根本没有办法预测，但雨果还是认真地思考起来。
比起妮可来说，雨果始终坚持认为海伦-亨特会更加适合。这不是孰优孰劣的问题，而是海伦身上有一种淡然的倔强气质，这种气质会更加贴近卡萝这个角色。就好像杰克-尼科尔森比雨果更加适合梅尔文一样。
此前雨果和詹姆斯争论了几次，都没有结果。但今天和妮可交谈完毕之后，却越发确定了雨果的想法。
雨果给约瑟夫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查一查现在海伦-亨特人在哪里。然后就安静地躲在比佛利山的小巷子里等待着，不到二十分钟，约瑟夫就打电话过来，给雨果报了一个地址，“是道斯-卡特给的消息。”果然，即使互联网时代还没有彻底来临，但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无比便利了。
雨果一路驱车前行，结果却迷路了，兜兜转转绕了近半个小时，这才找到地方——事实上这里就距离比佛利山不过三条街区而已，但对于路痴来说，这三条街区简直就是三个太平洋。
雨果把车子挺好之后，一路问路走了过去，然后就看到眼前那朴素的深红色油漆门，门口左右两侧都没有门牌号，这让雨果几乎以为自己又一次走错了，但左右走了走，却发现都只是普通的店面，雨果这才推开了木门，发现眼前是一条通往地下室的木质楼梯，那楼梯似乎已经有些年份了，这让雨果不得不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下。
眼前是一个光线并没有太明亮的酒吧，楼梯口正对着吧台，此时酒保正在擦拭吧台上的酒渍，而吧台的正对面则是一片空地，中间有一个小舞台。这样的吧台设计在美国十分普及，只需要一个卡拉OK机器或者是几架乐器，就可以成为表演舞台，往往可以吸引不少人上台展示自我。
此时，舞台上正在进行一出话剧演出，舞台正前方满满当当地坐着三十个人。其实三十个人看起来整个酒吧还是很空旷，丝毫没有爆满的感觉。雨果走到吧台，要了一杯啤酒，然后就在最后方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雨果虽然不是专业出身，但他也看过许多舞台剧——特别是根据舞台剧剧本改编的电影，这也是恩斯特当年最擅长的部分。可是，眼前正在上演的舞台剧，却是雨果从来没有听过的陌生剧目，故事似乎是发生三、四十年代的美国，那也是美国最为动荡的年代，整个经济大萧条让社会陷入了空前危机，所以，在那个年代发生的故事总是充满了泡沫，最经典的莫过于“了不起的盖茨比（The。Great。Gatsby）”这部了。
然后雨果就看到了海伦。
海伦穿着一件蕾丝长身连衣裙，让雨果联想起了“乱世佳人”里用窗帘制作晚礼服的斯嘉丽，她迈着袅袅步伐款款而出，几乎是甫一登场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不过现场并没有躁动起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舞台，似乎唯恐错过每一个瞬间，可以感受得出来，现场虽然观众不多，但大家都很专业。
没有想到，在如此偏僻的一个小酒吧里，看起来完全是业余的舞台，却有着如此专业的观众，而海伦也一丝不苟地奉献着演出，那种灵魂深处透露出来的热情，扑面而来，令人惊叹。
难怪蒂姆评价说，海伦是那种让人不经意间就会把注意力遗留在她身上的人。
雨果没有着急，而是静静地留在了现场，将整个演出看完，虽然他错过了第一幕，但依旧把整个故事脉络看清楚了。这是一个原创剧本，最后谢幕时导演、编剧都登台表示了感谢，而海伦也彷佛只是一名无名演员一般，认真地和现场观众进行着交流。
事实上，去年“龙卷风”是仅次于“独立日”的票房大鳄。
“亨特小姐，请问刚才你登场的第一场戏，为什么选择了可以看得出破绽的华服呢？我个人觉得，按照艾米丽小姐的个性，她是不会让任何人看出破绽的。”雨果也走到了一群观众身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海伦转头看了过来，由于酒吧里光线并不明亮，所以她第一时间没有认出雨果，而是认真地说到，“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了，艾米丽的这套衣服是她家窗帘制作的，这是她目前所拥有的东西之中，最好的部分了。”
“是的，我注意到了，我的意思是，艾米丽就是希望拥有最好的，这个窗帘会被别人看出破绽，她也会掩饰得很好，要不然，她就会选择把东西典当，把这套衣服做到完美无缺，哪怕她仅仅只拥有这一套衣服，却要导致饿死，她也不会改变选择。”雨果说话十分专注，完完全全地投入了剧情。
这不仅让海伦沉默了下来，周围其他正在参与讨论的观众也沉默了下来，最后海伦微微点了点头，“是的，我必须承认，你是正确的。这是尊严问题，这也是艾米丽没有办法妥协的部分。”海伦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位先生……”海伦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后往前靠近了一些，此时她就看到了雨果的脸庞，脸上那惊讶的表情几乎无法掩饰，但最后所有惊讶还是化作了嘴角的笑容，“先生，十分感谢你的专业意见。”
“这是我的荣幸。”雨果握住了海伦的右手，“每一个人都可以参与交流讨论，本来就是小剧场的魅力之一，希望我不会显得太过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