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钱
第二百九十八章钱
叶云水的册封大典日子是司天监定的,而刘皎红出殡的日子也必是司天监定的!
腊月初十易婚丧嫁娶、祈福祭祀,看来这皇后和秦中岳的还真是亟不可待,就这么想恶心恶心她?
不过叶云水从不吝这些鬼神之说,心里想着嘴上倒忍不住笑了,转身与庄亲王爷福了福,“腊月初十的确是好日子,多谢王爷提醒,妾身先退下了!”说着,叶云水便转身出了门。
庄亲王爷的目光一直凝视了门口许久,半晌才拿出柜子里的那把弑父的匕呆!
秦穆戎见叶云水出来后立即上前迎了几步,见她笑灿如花,提了的一颗心也放下来,“那老头没为难你?”
叶云水撇了撇嘴,目光回头看了一眼书房门口,秦穆戎说话并未压低声音,庄亲王爷听了秦穆戎叫他老头还不气死?
“怕什么的,没为难你就好。”秦穆戎替她紧了紧身上的紫貂披风,叶云水笑着点头,二人带着兜兜回了“水清苑”。
“水清苑”里的丫鬟婆子们早已站在院子两侧,待叶云水一下暖轿则纷纷跪地叩拜,“奴婢给世子妃请安!”
叶云水看着那群面带喜色的丫鬟婆子,也是自内心的高兴,挥手言道:“赏!今晚上让厨房按照五两银子一桌的席面做,‘水清苑’所有人都有份儿!”
“谢世子爷、世子妃!”叶云水这话一出,顿时“水清苑”又沸腾了一把,二两银子养活一家一个月,五两银子的席面可是大餐了,往日这群丫鬟婆子吃的例菜也不过是一荤一素而已。
丫鬟婆子们则开始到大厨房张罗着饭食席面,秦穆戎则四处打量了一番院子,“如今你已是正妃,这院子有些不合规制了!”
叶云水听他突然说起院子,不免也有些怅然,“妾身可不搬去‘梧桐苑’。”刘皎月留下的影子是不可能在她心里抹去的,据说她虽被驳了世子妃的位子,但依旧被太后囚在宫中。
秦穆戎攥了攥她的小手,“既是不想搬,那明儿就叫人来修院子,往东南方向扩出去一半,你喜欢什么?让侍弄园子的给你种些?”
叶云水面露惊喜,“竹林”二字几近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王妃的院子里就有那么一片竹林……秦穆戎怕是会触景生情,转了口风言道:“栽种些花草成了,妾身见园子里的那些都甚是好看。”
秦穆戎凝视她半晌才点头,“我自会吩咐人来办!”
二人回了屋,却见三妾和侍女们都聚在主厅上,见二人进来纷纷跪下恭贺,尤其以沈氏最为殷勤。
小米氏的脸上难得的露了一丝笑意,叶云水的目光扫过那些侍女,只是淡笑着点了点头,“都起来吧,往后还是一家人,这么客套作甚。”
“叶主子……呸,瞧贱妾这张嘴,一激动却忘记改口了!”沈氏端茶递水,俨然把大丫鬟的活都给包了,“世子爷、世子妃用茶!”
叶云水端起来象征性的抿了一口便搁下,如今她还在哺乳期是禁忌饮茶的。
小米氏忽然很扫兴的问了一句,“这两日都没见米姐姐……”
屋内忽然很静,秦穆戎皱眉看向小米氏,那狠厉审度的目光把小米氏吓了一跳,颤着声音言道:“贱妾只是没见她随口一问!”
叶云水笑着转了个话题:“晚上已经吩咐大厨房摆席面了,可别忘记过来凑个热闹!”
沈氏最先应下,盈絮许是酝酿半晌才憋出一句,“谢世子妃赏!”
小米氏刚被秦穆戎吓了一跳也不做声,在一旁恹恹不语,可看得出心里对秦穆戎颇有畏惧之意。
秦穆戎言语更是直接,看着满屋子的莺莺燕燕有些不喜,挥手便道:“没什么事就散了吧。”
这确是抢白了叶云水的话,让叶云水翕了翕嘴没话可说了!
三妾和那群侍女眼见秦穆戎的心情不愉,立即起身行礼,匆匆离去。
叶云水让人打开窗子放放,“……往后开两个小窗通风,不然这些香气实在太杂了,对人身体不好!”
花儿和青禾立马指使小丫鬟做事,秦穆戎则抓着叶云水的手回了寝房。
叶云水歪了榻上觉得有些疲惫,浑身酸疼酸疼的,这才想起早上那番缠绵旖旎,不由得红了脸,秦穆戎把她抱在怀里,闻了闻她身上的奶香气,听着叶云水说起庄亲王爷与她在书房中的谈话,“……只是警告妾身往后恪守妇道、相夫教子、莫太出风头,另外还说起腊月初十,刘皎红从‘延庆宫’出大殡,对外说是小产血崩殁的。”这理由也不算错,刘皎红的确是小产血崩,不过却是被秦中岳踢小产的……
秦穆戎听着不由得面色凝重一分,叶云水继续言道:“妾身不吝这些,我办喜事,她办丧事,这事儿影响不到妾身,只会让他们心里更憋屈。”
“休息两日,你还要进宫一趟。”秦穆戎的神色并未因她的不在意而有半分缓和,“一来要去一趟太后宫中,给太后谢恩,二来看德妃娘娘如何说辞,不过后日当晚你要先拜祭王妃。”
“妾身都记下了!”叶云水想起王侧妃,不知她听了自己生了长子和扶正的消息会是个怎样的反应?
二人用过午饭后,秦穆戎出去会友,叶云水则喂了兜兜后又小寐半晌,起身后才让花儿拿来账册翻看。
叶云水生子、洗三、还有这一个满月礼和各宫娘娘的赏赐连带着她与兜兜册封又得了不少封赏,这些物件只让人记账装库,她还未仔细的看过账册。
花儿搬来了十几本账册,笑着言道:“……奴婢这些日子记这些物件现在手还酸!”
叶云水知她是调侃收礼的物件多,“有相中的物件没?挑上几样出来,我送你当嫁妆?”
花儿被调侃的脸一红,“奴婢早说不嫁了,叶主子又打趣奴婢!”
叶云水只笑不言,当初画眉也说不嫁,可哪里就真能守一辈子?
翻开账册,本有心理准备的叶云水也不免瞠目结舌,单是收的黄金就有一万多两,白银三万多两,上好的笔墨纸砚有二十多套、玉佩、摆件、金银镯子每样都组有上百件,叶云水揉了揉眉头,索性撂下不看了,“……是所有的物件都归了咱们库中?”
“凡是送来咱们院子的都记了,但青禾打听过了,府上那些亲眷们送的,各房都自个儿留下了,有一部分没送了咱们院子来,只有四夫人把她娘家随的礼单送来,物件也装箱抬了来,其他院子都没动静儿。”花儿说到此也没什么好语气,“估计物件不少,连小主子的物件都贪。”
叶云水对此并不惊诧,就秦慕云、秦慕方还有韦氏、丁氏那些人能巴巴的送了礼过来才是稀奇,而且他们谁都没想到,叶云水虽生了长子却这么快就被扶了正!
“这事儿先不提,把东西都入了库吧,别跟我的嫁妆混了,既是给兜兜的,从现在就给他存着家底,那些金银的饰,瞧见样式、成色不好的都挑出来,回头是毁了金元宝还是打了其他摆件之类的再议,这样也好存放。”叶云水准备从现在就给兜兜存家产,而且分的清清楚楚,免得往后有人诟病。
虽然提了位分,叶云水成了宗室皇亲里出身最差的一个世子妃,但盯着她的人会更多、她未来面对的事会更多、更难,绝不可大意!
花儿虽不理解叶云水的做法,却也照着这般吩咐下去。
花儿刚出门口,夏氏就进了门,又是一副惊慌模样,一进门就把丫鬟婆子们都撵了出去,拉着叶云水说小话。
说的却是刘皎红腊月初十出殡之事。
“……这也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明知你那日册封大典,要拜宗祠,居然还选在这个日子出殡,这不是故意的吗?而且四爷今儿回来说,他留意了一下,从‘延庆宫’抬灵出殡的路线许是要与你往宗祠去的队伍相遇的!”
夏氏越说越是气愤,“小嫂……不是,二嫂,你不想个办法?”
叶云水瞧她那义愤填膺的模样,笑着拉她坐下,“这事儿我听说了,我办喜事,她办丧事,还能碍着我什么?我从不吝这些。”
夏氏面色一怔,“我可没你这么好心境!不过……如今你扶正了,世子爷可说过让你出来担些王府中馈之事?”这话却是夏氏最想问的,“不是我私心重,我……我可能是、是有了!”
叶云水脸上一喜,立马抓过她手腕,“瞧过太医了?”
夏氏连忙摇头,“还没,只是小日子还没来……我自己琢磨的,不敢太声张,这才来找你!”
“脉象有些弱……但的确是有了!”叶云水脸上掩饰不住的喜色,“可注意些,不能像你刚才那样走路一阵风似的了!”
夏氏听了叶云水的话也是脸上红扑扑的,想绷着却又绷不住笑的点了点头,“我是想如今我好不容易担了点儿府中中馈之事,如若再怀了身子撤出来,岂不是全让她们占了?二嫂你如今都扶正了,名正言顺的嫡亲世子妃,理应出面担着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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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约
第二百九十九章约
叶云水听了夏氏的话也不全没有道理。
当初刘皎月为世子妃时就一直想夺府中中馈之权,但秦穆戎碍于她乃刘左相的嫡女、又是明启帝和皇后赐婚,对她疑虑颇深,才不允她插手。
可如今换成她自己?叶云水有些拿不定秦穆戎的主意,不过却可以肯定这事急不得。
叶云水斟酌一二才开口言道:“……这事一时不能急,如今我刚生了兜兜又被册封正妃,正是风头太盛,贸然插手府中中馈容易被人拿了把柄,等册封大典之事过后再说,何况我还有另外一笔账要跟她们算!”吞了兜兜的银子,他们以为就没事了?
夏氏见叶云水这般说也松了口气,“反正二嫂你心中有数就成,不怕你笑话,这些日子管着那些个事折腾的我脑袋疼死了,可比不过大嫂和三嫂的脑子好使,如今我这怀了身子,更没心思跟她们争抢了!”夏氏摸着自己的肚子那宝贝的模样好似马上就能生了似的!
叶云水知夏氏的话里恐怕也有水分。
夏氏不是不想争,而是真争不过,否则哪会巴巴的来寻她?不过亲兄弟、亲妯娌,夏氏没有坏心思就已经足够了!
送走了夏氏,花儿拿了一摞子拜贴进来,“……刚刚二门送来的,都是请见世子妃的!”
叶云水接过来看,最上面的就是叶府……翻开看了两眼,无非是说些要给世子妃请安之类的话……叶府,她总是要掌控在手的,用好了是她的助力,用不好是她的累赘,而如今倾向于累赘更多一些……
叶云水心里斟酌一二言道:“说我五日后回叶府探亲,叫她们好生预备着。”
花儿应下此事,叶云水又挑了几个相熟的夫人们,与花儿吩咐道:“以咱们的名义下帖子请这些夫人们来聚一聚,咱们做东,时间就定于十日之后吧,让厨房备一席药膳席面,方子我回头写给你。”
虽然身份不同于以往,但叶云水依旧请了周夫人、聂夫人,冬晚晴和周灵珊、王若然这三个自是不在话下,另外还有两家侯爷府的夫人,虽不相熟但之前都有过一面之缘,总要给些脸面,另外那些个素未谋面的她暂且不想见,毕竟这些人并不了解,孰知是打着什么主意?
处理完院子里的事,门口来回话,说世子爷有吩咐,要在后面扩建院子。
叶云水也没再多问,直接让人领了后面去,又加派了两个粗壮的婆子去看守后门,她对扩建院子这些事并不过于热衷,但如今已是世子正妃,享皇室双俸,该有的也少不得,免得旁人说她坏规矩。
秦穆戎归来已是晚上。
叶云水已经沐浴好靠在床上逗兜兜和姝蕙玩。
兜兜这小子如今除了吃不到奶会哭以外,平时醒的时候都笑眯眯的,姝蕙如今已经能爬了,经常趴在旁边看着兜兜,只会笑,却出不了声。
等册封大典完毕之后,叶云水就带她回叶府,开始治病了!
见秦穆戎进门,叶云水起身迎了过去,却被秦穆戎躲开,站了内间门口不进来,“我身上凉气太重。”
叶云水抿嘴笑,就见他手中提了个锦盒递了过来,“拆开看看。”
拆开一看,是一元宵大小的纯金镂空雕花的小球,那上雕的花似是细竹叶,仔细看去,里面有一缕头……盒子里还有一根污迹斑斑的绣花针!
“爷,这是什么?”叶云水纳闷的问,这纯金镂空雕竹小球被打成了项坠,可以佩戴。
秦穆戎这会儿脱了大氂,暖了身子才靠近她,搂着她轻咬着她仍胖乎乎的小脸蛋,“你个小没良心的,今儿是什么日子?”
叶云水纳闷的言道:“腊月初六……”猛的!叶云水心中一暖!
去年的腊月初六,不正是她在静安寺竹林里救了秦穆戎的日子么……他居然还记得!
拿着那纯金镂空雕竹项坠,秦穆戎喃喃的言道:“这里面是你的头,还有你用来扎我的针。”
叶云水嘴角抽抽着,后一句很破坏气氛!
“穆戎……对不起!”叶云水把脸贴在他的颈窝处,她居然忙的忘了这个日子!
秦穆戎摸着她的头,轻声言道:“爷说过,不是第一次等你,”扳过她的身子,他那双幽黑的眸子正视着她,手指滑过她的脸,“我等你很久了!”
叶云水的心就像是被拨子轻弹一下,就见他忽得压低身子吻上她的唇,那样的急切、炽热、让叶云水有些招架不住!
“咯咯咯……”一声清脆的笑声打断了痴缠的二人,却是兜兜和姝蕙俩小人在闪着大眼睛侧头看着她们。
秦穆戎的脸上抽抽着,叶云水却是忍不住笑……
这两日,沈氏早晚晨昏定省甚是勤快的很,除非叶云水撵她之外,她是绝不自己主动回后院,除了为叶云水端茶递水之外,便是陪了一旁聊天做绣活,也不主动亲近兜兜和姝蕙,只离了远处夸赞两句,从不过于靠近。
叶云水笑看着沈氏,何尝不知她心底的那点儿小算盘?
叶云水如今扶正了,空出一个侧妃之位,沈氏出身好,而且又比小米氏和盈絮聪明漂亮,如若说在院子里提个侧妃,当其冲的人选就是沈氏。
不过叶云水不认为选侧妃这个权利会落到她的手上,即便这事儿她说了算,秦穆戎不提,她何必上赶着往上送女人?
规矩是规矩,逼到份儿上了她也不会让人捏她个善妒不容的把柄,可现在她也不会多应沈氏半句话。
“……世子妃如今又主持院子里的杂事,还要亲自照看小主子,可真是辛苦的很,贱妾今儿亲自煲了鸡汤为您补补身子,贱妾讨个嫌,自个儿先用一碗尝尝滋味儿,以前还从未下过厨房呢!”沈氏自说自的,倒了一碗自己先用了两口,才又盛上给叶云水喝。
叶云水笑着接过,只抿了一口,“这会儿还不太饿,放着一会儿饿了我再用。”沈氏自个儿先用一碗不过是为了表示这汤没问题,可叶云水依旧警惕的很,旁人送来的吃食她一概不用。
沈氏也不往心里去,坐下又与叶云水说着旁的话,这一会儿功夫,秦穆戎从外面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胡总管。
叶云水迎上前,与秦穆戎行了礼,沈氏踌躇一二才言道:“世子爷与世子妃有话要说,贱妾在这儿是否碍事了?如若那样贱妾就先回了……”这话是在试探。
秦穆戎没有多想,只是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
沈氏怔了一下,这些日子也时常见秦穆戎,却没想到他如此直白的撵人,强挤出笑,面露尴尬的带着丫鬟走了……
胡总管与叶云水行过礼后则是言道:“回世子妃,明天一早入宫的车已经备好,王爷怕您明儿回的太晚,请世子妃今日带着小主子祭拜王妃。”
“既是如此,那我就提前准备一下,有什么章程还劳胡总管提点一二。”叶云水如今身为正妃,单是那身行头装扮就要折腾一个时辰,而且祭拜之前还要沐浴焚香,自有一套规矩在,别看这会儿才下晌,待都打点完了许就要傍晚时分了。
“具体章程老奴稍后一说世子妃便能明了,担不上‘提点’二字,为世子妃效劳是老奴份内之事。”胡总管倒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叶云水也不在意,又问了些装扮规仪便吩咐花儿和青禾准备。
留了秦穆戎和胡总管在主厅叙话,叶云水则进了内间。
墨云忽的进来回话道:“世子妃,米氏跟前的小丫鬟失踪了两日,奴婢吩咐人暗自打听着,后来是两个婆子在‘梧桐苑’的枯井里现了尸体。”
叶云水的眉头一紧,米氏的事叶云水并不放在心上,可她跟前的丫鬟与周大总管有过联系,而且米氏本人却不知此事,这就让叶云水心里有些打鼓。她当时就让墨云去把那小丫鬟看起来,可当日说那小丫鬟卧病没有上工,后罩房也没有人,这一连几日都失踪没影,如今却是被人害死了?
如此一来,周大总管到底为何事寻米氏跟前的丫鬟,就成了一个迷了……
叶云水对此颇有些失望之色,不过这却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处置米氏很是突然,看来对方隐藏那人早就动手了!
“……问问那院子的丫鬟婆子们,谁最近与那丫鬟接触过,给我详细的问,瞧着不妥的就先关了,也别太声张,等册封大典之后我再清理这后院,立立咱们的规矩!”叶云水这般吩咐着,墨云连忙退下去办差事。
墨云退下之后,叶云水则开始沐浴焚香,然后穿上世子妃的正服,如今的世子妃正服比她以往的那一件要繁琐的多,朝冠乃是镂金两层、缀东珠九颗,上衔红宝石一颗。周缀金孔雀五、垂珠三行……冠后的护领垂金黄绦两条,末尾缀珊瑚。
叶云水带上朝冠的第一感觉就是俩字: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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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蔓
第三百章蔓
叶云水收拾妥当,邵嬷嬷也给兜兜穿上了嫡长子蟒袍。
那一身迷你小蟒袍穿上后甚是招人笑,叶云水怎么看都觉得可乐。
兜兜不知叶云水为何笑,也随着笑了起来,那帽子上的一颗东珠都快赶上兜兜的小拳头大了,坠的他直歪脑袋。
收拾妥当,叶云水抱着兜兜出了门。
如今她是世子妃,有品级的暖轿乘坐,可比她之前的那一辆好了不知多少倍。
叶云水忽的想起一句话:虚荣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再一次来到这佛堂,叶云水心中颇为感慨。
王妃大祭那几日在这里点长明火烛,她险些出了意外。
多亏她现及时,否则现在就没有她抱着兜兜站在这里,以世子正妃和嫡长子的身份拜祭已逝王妃。
胡总管已经候在此处,秦穆戎陪着叶云水走进佛堂之内。
焚香、叩拜、一系列规矩行完,叶云水献上自己以簪花小楷手抄的一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又为长明火烛续了灯烛,这才算一套拜祭礼毕,说是简单,可折腾下来也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
兜兜被抱来抱去,最终是窝了叶云水的怀里睡着了。
邵嬷嬷见叶云水有些疲累,连忙把兜兜接了过去,秦穆戎欲带叶云水返回“水清苑”,却见从后堂走出一人,正是在佛堂清修的王侧妃。
才短短几个月,王侧妃就似苍老了十岁,之前只有浅淡几根白,如今却似冰霜一般贴在她的鬓之上,素服、素面、头上只别了根素木簪子,只不过那份居高的气势依旧不衰。
叶云水打量一番便与其对视,秦穆戎的脸色沉的很。
王侧妃缓步上前,与秦穆戎言道:“老身有话想与世子妃单聊几句,不知世子爷可行个方便?”
“不行。”秦穆戎话语简洁,丝毫不给王侧妃半点儿脸面。
王侧妃似是未想到秦穆戎会拒绝,只看向叶云水,“老身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清修之人,世子妃难道害怕老身谋害了你不成?”
叶云水斟酌一下,转头看向秦穆戎,秦穆戎带着些许疑虑,“不要耽搁太久,我在门口等你。”
“谢过世子爷。”叶云水福了福身,随着王侧妃往后堂行了几步。
“有什么话王侧妃不妨直说。”叶云水对这老妖婆可没什么好感,她之所以同意与她私谈,不过是想看她耍什么花样。
王侧妃抬眼看她,不紧不慢的道:“你进府之时,我就知你城府颇深,根本不似一十五岁年纪之人,如今看来你的确是手腕高明的很,居然以这般身份上位世子妃,以前是小瞧了你。”
“你等我许久了,不会就为了夸赞我两句吧?”叶云水轻蔑的扯了扯嘴角,这后堂内除了蒲团和一张床之外,并无其他摆设,看来王侧妃的确是“清修”,这恐怕是冯侧妃的杰作。
王侧妃沉了沉,“如今我只想与你做一个交易。”
“我没兴趣。”叶云水问也不问便直接拒绝,倒是让王侧妃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我可以助你夺府中中馈大权!”
“我还是没兴趣。”叶云水看着王侧妃目光中只有寒意,“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唯利是图,我承认我有夺府中中馈之心,但那是我应得的!我会夺回属于世子爷应得的一切,但是前提是我不屑与你这样的人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你别忘了你自己是什么出身!”王侧妃冷言冷语,似是以为叶云水在故意拿着架子。
叶云水却被她这话说的笑了,“我是什么出身?我父亲乃是当朝四品太医院医正、皇商嫡长女,比不得旁人却比得过你个丫鬟爬了主子床的腌臜货!”
“你……”王侧妃被叶云水这一句气的胸口绞痛,咬牙切齿的道:“你可别忘记了,我只驻足佛堂清修一年而已,如今执掌府中中馈的还有我儿媳!待我出去以后,你可多了一个劲敌!”
叶云水满是嘲笑,却把王侧妃笑的毛,“你笑什么?不要太高估你自己!”
“我笑你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这样天真!”叶云水的脸上满是讥讽嘲笑,“单不说你是否对付得了冯侧妃、对付得了我,你那位儿媳妇韦氏如今在府中执掌两个院子的权,又分管了府中内宅一部分的差事,过的可是潇洒得很,你觉得她会容你出去压了她头上?每日不但要小心翼翼的陪着说话,还得晨昏定省的立规矩……”
叶云水说到此便正了正神色,“不用我对付你,韦氏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王侧妃娘娘,我劝您还是能吃就吃、能喝就喝,这佛堂虽然冷清些,但也不乏是个养老的好去处,不过你放心,就算韦氏良心现让你出了这佛堂,我也不会让你过的舒服了,你当初如何对待的世子爷,我会加百倍、千倍的找回来!”
“何必苦苦相逼?许是你也有我这样一天!”王侧妃被叶云水说的有些慌,她何尝不知韦氏的心思?否则也不会找上叶云水了。
叶云水轻咳两声,“有没有你这样一天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你的下场不会太好,不过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因为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儿子、儿媳、孙子、重孙子都是怎样厌弃你、羞辱你,我也要让你的后代过一过当初世子爷颠沛流离的逃亡日子!”
“你到底想要什么?”王侧妃几近嘶吼一般,“钱?权势?我的话在王爷跟前还有几分分量,我可以帮你说情……”
“闭嘴!”叶云水懒得听她这些废话,“你算个什么东西,轮得着你为我说情?跟我谈条件你也配!你还真是在佛堂呆的有些傻了,居然如此异想天开,真是笑话!你想知道我要什么?可以,我现在就告诉你!”
王侧妃的脸上露出一分急切,却听到叶云水咬着牙根儿的言道:“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罢,叶云水转身而去,王侧妃瞠目结舌,胸口剧痛,眼前一昏倒了下去……
叶云水出去后让胡总管叫了太医来,她不希望王侧妃死的这么早,起码不是现在就死,否则她刚离开,王侧妃便殁了,她岂不是又沾染上扯不清的麻烦。
回“水清苑”这一路上,叶云水都没有说话,她想起进府之后的种种,背后都有这王侧妃做了手脚的影子,如此一路行来,她还真是福大命大,居然没有被她得手害死。
主要原因还是王侧妃也忌惮在叶云水的背后撑腰的太后,王侧妃不敢明目张胆……
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王侧妃高估了刘皎月!她定以为叶云水这等出身不高又不太起眼的女人一定会被刘皎月和那些出身很高的侍妾给折磨致死吧?可惜王侧妃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算盘打错了!
不但打错算盘,还把她自己折了进去。
秦穆戎一直看着她,看着她沉默不语,看到她脸上的落寞,不由得伸出手臂将她紧在怀中,“你累了!”
叶云水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有爷在呢,妾身不累。”
“穆戎……”叶云水忽得抬头看他,“你那时没有要杀王爷,对吗?”
秦穆戎的身子一僵,半晌才回答道:“为何如此问?”
“妾身只觉得凭借爷的脾气,应该会杀了秦慕云才对,而不是王爷……尽管那时爷年岁还小,可妾身一直觉得您是胸怀大志之人,王妃过世之后,您的压力应该来自于是立长还是立嫡,而秦慕云才是根源,何况就算王爷再负心、再偏颇,还有太后那般宠爱爷……”叶云水表出心中疑问。
秦穆戎的手攥了紧紧,“总这么聪明。”
“是有人故意设计害你对吗?”叶云水趁势追问,秦穆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目光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让叶云水笃定自己的猜测。
庄亲王爷不是傻子,他理应知道秦穆戎是被陷害的,可他为何直到如今还对秦穆戎态度恶劣?父子如仇人一般,秦慕云就那么好?王侧妃就那么得宠?叶云水觉得这并不是根源所在。
不过她现在不想追责下去……她如今要做的事就是让自己的势力如藤蔓一样,在这偌大的王府中扎根、蔓延……
第二日一早,天刚有些微亮,叶云水便起了身,秦穆戎睡觉极轻,每当叶云水醒来时总能看到他那双幽黑的眼睛在看着她。
二人在床上腻歪一会儿,叶云水起身喂兜兜吃奶,秦穆戎依旧每日到外面伸展拳脚后回来与叶云水一起用早饭。
叶云水今日要进宫,先到安和宫给太后请安,然后去揽香宫跟德妃娘娘请教册封规仪,这一日定是脚不停歇的!
因为进宫要穿世子妃正服,花儿和青禾围着叶云水转了一早上,忙碌的脚不沾地,才算是打点妥当,而另外一方,邵嬷嬷和吴嬷嬷也已经为兜兜装扮完毕,穿的是那件迷你小号蟒袍,只是没戴那帽子而已。
打点妥当,秦穆戎早已让人备好暖轿,一家三口在门口又换了朱轮车往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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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遇
第三百零一章遇
秦穆戎今儿要上朝,穿戴的也甚是规整,叶云水侧目看着他,忽觉得看久了,秦穆戎这座冰山其实长的也挺好看的……
“又想什么坏主意呢?”秦穆戎现叶云水的目光中带着笑,不由得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妾身以前觉得小公爷模样长的好,可如今才现,爷除了不爱笑以外,哪处都比小公爷耐看!”说着,叶云水上前亲了一口,秦穆戎明明嘴角带笑却仍绷着斥道:“越来越浑说了,如若传出去你妄评镇国公容貌,又会遭人诟病。”
“妾身不怕,有爷在呢,妾身又没跟旁人说!真好看……”叶云水又上前亲了一口,却着实的让秦穆戎无奈的笑了,目光中看向吧嗒嘴的兜兜,笑容更加的柔和了些。
二人在宫门口分手,叶云水的朱轮车直接往安和宫的方向行去。
安和宫今儿伺候的宫女、嬷嬷比往常多了一些,见叶云水到来纷纷行礼恭贺,叶云水让邵嬷嬷给了打赏,各个对叶云水又多了几分亲近。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叶云水在对待这群宫婢上从不吝啬。
进了安和宫正殿,太后早已起身,正在用早膳。
见叶云水带着兜兜过来,太后撂下碗筷眉眼都带着笑,“哀家的小兜兜来了,快抱过来给哀家瞧瞧。”
叶云水上前,与太后同坐的还有一身着明黄色袍服的年轻男子,嘴角带着微笑,柔和、让人带着几分亲近之意,黄公公立马引见道:“世子妃,这位是肃郡王爷。”
叶云水心中惊诧,这就是那位常年称病、爱好绘画吟诗的病皇子?
“见过肃郡王爷!”叶云水行了宫礼,肃郡王连忙起身还了礼,“常听太后说起世子妃和小兜兜,今日才得以相见,身为兜兜的表叔,总要表示一番。”说着,肃郡王把身上的玉佩摘了下来,塞了兜兜的围嘴兜里,兜兜许是最近被赏的习惯了,脑袋一歪,咧嘴笑了!
一块上好的福禄寿三色翡的玉佩,价值不菲。
叶云水心中觉得这礼有些过了,可看着太后在笑,她便福身谢过,“妾身代长子谢过肃郡王爷。”
太后逗着兜兜笑,召唤叶云水过来,“……这么早就到了,一定没用好早膳,坐下陪哀家一块儿用点儿。”
叶云水也不好扫了太后的兴致,就在一旁伺候太后用膳。
肃郡王一直陪着太后说笑,偶尔拿出画作来请太后品评一二,多是花鸟鱼虫,鲜少有凶禽猛兽、江山美景为题之作。
太后只看着点头称赞,叶云水偶尔也附和两句,看着肃郡王挂于脸上的笑容背后却另有一番苦涩。
连凶禽猛兽、江山美景都不能随心所欲的画,生怕被人诟病他有夺位之嫌,这样的日子,就算贵为天子之子,又怎会过的开心?瞧着肃郡王那消瘦的身子,就知是一久病卧床之人。
许是笑的过于激动,肃郡王爷忽然咳嗽不止,苍白的脸上瞬间通红,身旁的随侍太监立即从怀里拿出事先预备的药,肃郡王服下后,半晌才算止住咳。
没有人有半分惊慌失措,仿佛这事儿就是吃个饭、喝口水的事一般,连太后的脸上都未多一份担忧。
显然是肃郡王经常有这样病的时候。
“让太后和世子妃担心了!”过了半晌,肃郡王许是恢复了胸口压抑,脸上又挂了笑,躬身与太后、叶云水行了礼,便率先告辞了。
太后让人收了早膳,把叶云水叫进她的寝殿内说话。
未等太后开口,叶云水先跪下认错,“……是妾身一时糊涂,才指使了吴嬷嬷陷害了红侧妃,累太后失去个小重孙女,是妾身的罪过。”
“起来吧。”太后语气淡淡,“吴嬷嬷是哀家的人,如若觉得不妥自不会受你指使。说到底还是这宫里头的女人不值钱,一个肚子里的丫头哪比得上哀家的兜兜金贵?嫉恶如仇没什么不对,哀家走到这一步,如若心软上半分,也就没我们娘几个的活路了!当初夺权之心未尝没有,可更多的是护子之意。”
叶云水并没有多言,就听太后继续言道:“哀家喜欢你的原因正因为如此,疾恶如仇,可你本心不在争权夺势,不过都是可怜人想找一条活路罢了。”
“妾身谢过太后垂爱!”叶云水福身谢过又与太后把了脉,“您的身子骨维持的还不错。”
“穆戎有了嫡长子,我这心算宽了一半。”太后今儿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
叶云水则做了榻边儿回话,“那是太后您护着他。”
太后只是脸上轻笑,“哀家歇歇,去德妃宫中吧,她也是个可怜人……”
叶云水行了礼,抱着兜兜告退,上了暖轿,叶云水想起了今儿在太后宫中的事,先是与肃郡王秦中轩相遇,随即太后又言德妃娘娘是个可怜的人……是想叶云水出手治肃郡王的病?
叶云水觉得太后的话并非这般简单,她之前也就听秦穆戎提过德妃母子两句,对他们的了解并不深,那些应承的话还是暂且不要表露才是。
“揽香宫”距离“安和宫”并不远。
许是早有人禀告叶云水来了,德妃娘娘已在正殿之上等她。
叶云水上前行了礼,德妃娘娘才笑着让她快起身,“太后也没留你多说说话。”
“太后累了,要歇歇,早上在太后宫中偶遇肃郡王爷,许了太后新作,太后一早都笑未停。”叶云水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肃郡王,却见德妃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的笑,“太后她老人家开心就好。”没提肃郡王去陪太后用早膳、脸上也未露惊诧之色,看样子这位肃郡王也常做此事。
德妃看着兜兜,脸上全是慈爱的笑,叶云水顺势说了肃郡王把身上的玉佩送了兜兜,“……礼太大了,妾身本不敢收,又怕驳了肃郡王的面子。”
“他那人对这些看的浅淡,只有那些画才是他的宝贝。”德妃若有若无的提了一句,“肃郡王自小就体弱,情绪略一激动就咳嗽不止,这些年太医也没少为他配药、诊治,也就是维持不病就算好了。”
叶云水听在心里,倒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转而便是笑着道:“用梨子煮水,可以镇咳,不妨让肃郡王爷尝试一下。”
德妃笑着谢过,并未因叶云水的主动交好而有半点儿亲近,叶云水试探一句之后便不再对此事多言,开始请教德妃娘娘明日册封大典的规仪。
一连听了两个时辰,德妃又派人陪叶云水演练一番,“……用不着太紧张,如今虽是先与你说上一说,但明日自有礼仪官在一旁随时提点着你,不会出大的差错。”
叶云水言道:“还是德妃娘娘提前说与妾身,心中有数为好,如若明日出了差错,可是丢人丢大了!”
“你是个聪明的,根本用不着太操心。”德妃娘娘笑着寒暄,可叶云水看得出她有些疲了,便提出去意,“……天色不早了,如若德妃娘娘没有旁的吩咐,妾身就先退下了,改日再来叨扰。”
叶云水话音一落,正殿门口的小太监唱名道:“庄亲王世子求见!”
德妃娘娘一怔,随即笑道:“这是来接你们娘俩儿了,世子爷除了幼时与肃郡王玩闹,还从未再来过‘揽香宫’。”这确是说秦穆戎幼时与肃郡王的关系很亲……
叶云水也没想到秦穆戎会来接她,自是又对德妃娘娘感激一番,抱着兜兜迎着秦穆戎而去。
秦穆戎到正殿上给德妃娘娘请了安,就带她们母子离开了‘揽香宫’。
马车驶出皇宫,叶云水才问起秦穆戎为何来接她们,“……正欲跟德妃娘娘辞行,爷就来了,不知还以为是约好的。”
秦穆戎攥紧了她的手,“正巧一直都在议事,顺路便过来接你一起回去。”
叶云水说起了今儿在太后宫中遇见了肃郡王的事,“……妾身去时他已经在安和宫中陪太后用早膳,后又把新作的花鸟拿给太后看,太后看起来很开心,不过肃郡王咳嗽不止,吃过药后就离去了,”说到这儿,叶云水又补了一句,“德妃娘娘似是还抱怨爷幼时去过‘揽香宫’与肃郡王玩耍,之后再未来请安过。”
秦穆戎敷衍般的言道:“男女七岁不同席,后宫这等是非之地少来为妙。”
他会顾忌男女大防?叶云水一直都认为秦穆戎不是拘谨于规矩的人,否则他怎会任祁善与她常来常往,估计这其中定有什么缘故在其中,秦穆戎不想说,她也不再多问。
回到府中,庄亲王爷派了人在门口等他二人,到“翰堂”无非是又问上两句明日册封大典的事,庄亲王爷尤其嘱咐着叶云水,“举行大典虽是对你足够的重视,但也容易被人诟病,别见了人多过于紧张畏惧丢了脸面……”
叶云水笑言道:“妾身谨记王爷吩咐。”
“王府还怕有什么丢脸的事?”秦穆戎忽然反问,却是驳了庄亲王爷的脸面,庄亲王爷面色一沉,拍桌子的巴掌都扬了起来,却又看到一旁睡着的兜兜,滞在空中的手收了回去……转身与叶云水言道:“你先回去,穆戎留下。”
秦穆戎朝叶云水点了点头,她便带着兜兜先出去了。
可还未走到“翰堂”门口,就听到庄亲王爷和秦穆戎的吼声,其中隐约的听了一个人名:肃郡王秦中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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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阻
第三百零二章阻
叶云水返回“水清苑”之后就一直坐了榻上等着秦穆戎归来。
从太后宫中见到秦中轩、到德妃娘娘说起他的病,连带秦穆戎忽然去“揽香宫”接她,还有庄亲王爷怒吼中都带着肃郡王的名字。
一个病皇子而已……至于因他而让秦穆戎和庄亲王爷争吵不休?
而且,叶云水心中觉得秦中轩的病很奇怪。
如若按照德妃娘娘所言,秦中轩自小就开始咳嗽不止,听那症状应是哮喘之症,可就叶云水所了解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来看,如若秦中轩是哮喘之症,他活了不这么久。
可如若支气管有问题,肺阴化淤、不至于治了这么久还半点儿效果都没有。
起码就叶云水所了解,叶重天的医术足以治好此症,怎么会让肃郡王自幼就咳嗽不止一直至今?
不过瞧着德妃娘娘的模样,似是并不愿多提秦中轩的病症,而且叶云水几句试探,她都没有半点儿情绪波动。
此种状态,要么就是德妃娘娘对治愈秦中轩的病已经彻底的失望,要么……就是德妃娘娘胸有成竹!
叶云水心中更倾向于后者,因为一个母亲是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姝蕙虽非叶云水所生,叶云水都在竭尽全力的想要治愈她,何况是亲生儿子?
所以,秦中轩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
叶云水想到此处不愿再想下去了……太后言德妃娘娘是一可怜之人,无非是愿意叶云水与她亲近的,何况秦穆戎刚刚也说,后宫乃是非之地,还是少沾为妙。
脑子里想着这些人、事,叶云水不知自己何时歪在榻上睡了过去。
朦胧间听见了悉悉索索的响动,睁眼一瞧是秦穆戎回来了。
“爷回来了?什么时辰了?”叶云水瞧见外面天色已暗,应是深夜时分。
秦穆戎褪去外套换了便衣,“怎么睡这儿了?已经子时了!”
“一直想等着爷回来,就歪这儿睡着了!”叶云水揉揉眼睛坐起身,伺候着秦穆戎换了便衣,秦穆戎的情绪有些沉默,直至二人躺了床上准备睡时,才忽然问了一句:“肃郡王的病是否有可疑?”
“爷怎么这样问?”叶云水的心里略有踌躇,“妾身并没为他诊脉,不敢断言。”
“下次进宫,选一份差不多的礼送给德妃娘娘,肃郡王送的玉佩存起来莫丢了。”秦穆戎这般吩咐,叶云水只得好生记下,他这是要还肃郡王一份人情?可那玉佩又有什么说法?
秦穆戎搂着她不再多言,不一会儿就传出均匀而沉重的呼吸,叶云水索性也安心睡去,明儿乃是她的册封大典,说不定还有多少事要应酬。
寅时二刻,叶云水就起了身,奶过兜兜后便沐浴更衣,用过饭后就坐了梳妆台前装扮自己。
许久未曾施的脂粉今日也淡淡的施了些,本就因怀孕变得白胖的脸,打上腮红就似是瓷娃娃一般的可人儿,珠钗步摇,亦是按照世子妃的规制簪了头上,青禾和花儿忙碌不停。
秦穆戎坐了榻上看她,目光中虽带着笑,但却有些心不在焉。
不时的有侍卫来寻秦穆戎回禀差事,都是低声回话,他也低声吩咐,让叶云水雀跃的心情不免增添了一分紧张的情绪。
刘皎红今日出殡,许是他在处理这件事吧?
卯正之时,外面有嬷嬷来回话,“回世子爷、世子妃的话,庄亲王爷差人来问,是否准备妥当了,府上的人马上就要出了!”
“去给王爷回个话,这边马上就好。”叶云水让人去回了话,又吩咐邵嬷嬷为兜兜穿衣。
这小子不知犯了什么别扭,一为他穿衣便咧嘴要哭,都知这位小主子不爱哭,如若真惹了他哭岂不是招主子骂?邵嬷嬷没辙,只得请叶云水过来。
叶云水过来也不顾他咧嘴,三下两下穿了衣交给邵嬷嬷,邵嬷嬷叹了口气,只叹兜兜今儿着实的奇怪。
一家三口出了门,后面随行的丫鬟婆子又是一堆,待到了王府正门时,庄亲王爷正骑了马上黑着一张脸,显然等的有些不耐烦。
“今儿真瞧出是二嫂的好日子了,居然打扮了这么久,许久都未曾施过脂粉,今儿也擦了些,倒是瞧着好看的很!”丁氏在一旁话里带刺儿的拿叶云水说嘴,叶云水却也不恼,“没办法,来之前兜兜有些闹不痛快,这才迟了些!”
“婆婆妈**,”庄亲王爷冷哼言道:“还不快些上车,误了吉时如何……”
“哇……”兜兜忽然大哭,把庄亲王爷说了一半的话愣是打断!
叶云水哄了半天才算是止住哭声,脑袋一歪就睡了。
庄亲王爷翕了翕嘴,冯侧妃在一旁为他找台阶下,催促着叶云水等女眷们:“快上车吧!”
叶云水抱了兜兜连忙上了朱轮车,秦慕云和秦慕方骑马先行去宗祠回话,而韦氏和丁氏自始至终就没露出过半分笑模样。
王府的队伍缓缓而行……
上一次全府出动是太后寿诞之日,而这一次却是单为叶云水的册封大典,除了秦穆戎这一家子和秦慕瑾、夏氏之外估计没有人为此而兴高采烈。
秦忠纵马先行,不时的来回给秦穆戎回报路上的状况,虽是有王府侍卫提前清道,但今日不同往日,不但是有叶云水的册封大典,还有刘皎红这位太子侧妃出大殡之日,连侍卫们都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百姓们驻足两侧让王府队伍先行,不时的有议论传出,悉悉索索的,听不清具体所言为何。
秦穆戎撩开马车帘子的一条细缝儿,不时的看着外面的情况,表情略有凝重。
叶云水只抱了兜兜坐于一旁,不出言打扰他的思绪……就算出了事,也不是她一个女人能摆得平的。
王府队伍约行至一半路程,队伍忽然停了!
秦忠纵马回报,“回王爷、世子爷,前方有出殡的队伍挡住了去路,卑职上前查探,并非是红侧妃,而是一寻常百姓人家。”
“遣散!”庄亲王爷沉声下令,秦忠带着一队侍卫快而去。
叶云水看到秦穆戎的眉头紧了紧,在一旁出言道:“爷,没关系,误不了吉时。”这话中也带着询问。
“并非如此。”秦穆戎压着声音言道:“刘皎红于辰时‘延庆宫’乞灵,如此一来应是没有相遇的可能,可如若有人在半途拖延一二,便要与她出殡的队伍遇上!”秦穆戎转身看了叶云水一眼,“尽管她的品级不高,但终究是太子侧妃,所以王府的队伍要退让于她!”
叶云水倒是略有惊诧,如若真的正面迎上刘皎红的出殡队伍,王府守规退让的话,谁知那出殡队伍要走多久才能过去?那她册封的吉时不但过了,那些宗族的长辈们定会对叶云水有不好的印象。
死了都不让人消停!
叶云水心中咒骂,这会儿王府的队伍又继续前行,未走出五百米,便又是一份出白事的,庄亲王爷略有些恼,派了大批侍卫上前清路……忽的,前方二十几个身着孝服的百姓在与王府的侍卫纠缠。
秦穆戎皱眉跳下马车,秦忠立马过来汇报,“这些个刁民纠缠不轻,说是自家出殡队伍被王府队伍冲散,还诬赖侍卫纵马伤人。”
另外一名侍卫被几个身着孝服的百姓殴打,目光却一片淡然,在等待秦穆戎下令。
王府侍卫,利剑出鞘就收割人命,此时也只有隐忍等着秦穆戎的命令……
“王府仗势欺人,我们死了爹还不允我们出灵,老百姓没活路了!”一个老妪坐地痛嚎,“杀了我吧,我追着老头子去了,你们就杀了我吧!”
这老妪越是哭闹,围观的百姓越多,秦穆戎抬头望向两侧的小二楼多了几分警惕。凝眉朝着秦忠一摆手,返身折回马车里,秦忠上前吼道:“冲撞皇室乃是大罪,如若再不散开格杀勿论!”
那些个刁民依旧不依不饶,貌似是老妪的几个壮汉儿子更是颇有无赖到底的架势!
瞧这模样,就是故意找茬的!
秦忠一摆手,王府侍卫上前将所有不停的刁民捆上堆了一旁,侍卫们更是紧紧围着各马车队伍中的女眷们,生怕这时出现些意外!
将那些人绑了,庄亲王爷的脸色略显扫兴,带着不耐的吩咐着侍卫们言道:“行进度加快一些!”
叶云水看着那群被捆了的刁民依旧在怒嚎王府的罪行,可她却半点儿怜悯都未有,因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寻常百姓!
寻常百姓见着王府的车队早就躲了远远,还会上前纠缠不清?
看来那群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知道这么一闹,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无论王府杀或不杀这群人,时间总是被拖延住了……叶云水不由得佩服着太子,居然连这种膈应的招数都用上了!
“不过就是为了让妾身晚到册封大典,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叶云水叹气摇头,觉得很是无趣。
秦穆戎扯扯嘴角,“不过是使唤几个人而已,算不上大动干戈,大月国就这么一位亲王世子侧妃!”
叶云水挑了挑眉叹口气,心中只想着这过后一路能顺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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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明天没写出加更章,那么就9号补上加更章,12号的加更日不变。
第三百零三章锋
第三百零三章锋
事情总是没有想的那么顺当!
王府车队理应由西向东去往宗祠,而刘皎红的出殡队伍乃是从“延庆宫”的南门往皇陵而去,是由南向北!
秦忠探路而回,面色凝重的回话道:“回王爷、世子爷的话,路口南处已经有宫中的出灵仪仗的影子,两方相比路程,我们许是要过不去了……”
看来还是晚了!
叶云水的心忽的沉了下去,该死的刘皎红,死了都要给自己找麻烦!
庄亲王爷眉头紧皱,秦穆戎跳下马车,下令言道:“全前行,能多快就多快!”
“冲撞了太子侧妃的灵柩可是大罪!”冯侧妃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不如等上一等吧……”这老妖婆居然在这个时候出馊主意,秦穆戎怒视于她,冯侧妃便不再多言。
忽的,南面路口响起一阵嘈杂之声,庄亲王爷和秦穆戎不约而同的朝那方向看去,却见几辆马车朝着南面而去,车上下来一群家仆正在路口处以最快的度搭灵棚,灵棚旁边有一身着银狐大氂的男子在催促着家仆加快度!
叶云水撂了帘子偷瞧过去,那披着银狐大氂之人不正是祁善?
一名宫人在与祁善攀谈,似是要祁善快些离开,祁善扬着脖子言道:“礼官这话说的不妥当,太后她老人家特意告诉我今儿乃是红侧妃出大殡之日,本公爷好心好意的搭灵棚送太子侧妃一程,不允我带家奴们敬上三杯酒,是瞧不起我这公爷呢?还是瞧不起太后?”
宫人被这话噎住,心中虽是焦急万分却根本不敢再有辩驳,抬出太后这尊大佛来,谁还敢有半句废话?纵使心中不愿却也不敢造次,只得催促着言道:“奴才这也是差事,既是镇国公爷有这份缅怀之心,那就请镇国公动作稍快着些,别误了红侧妃下葬的吉时!”
祁善眯着桃花眼笑道:“放心,爷不耽误你的差事!”说着,祁善一步三晃的拿着酒,恨不得一滴一滴的倒着!
秦穆戎纵马过去瞧见此状立即摆手示意王府车队,“行进!”
显然祁善是明摆着故意挡道的,秦穆戎怎么浪费如此好时机?
可就在王府车队要穿过那十字路口之时,一中年男子身着孝服翻身下马,行于祁善跟前怒斥言道:“祁善,这可是红侧妃出殡的队伍,路上不能停,你如若再不让开,可别怪我不客气!”此人乃是刘左相的胞弟刘锡、刘皎月和刘皎红的叔叔。
祁善挑了挑眉,“光痛快嘴有什么意思?你倒是动手啊?没听说我镇国公府出面搭灵棚还搭出错了,左相府何时连皇室的规矩都能改,连红侧妃的主都能做了?虽然红侧妃殁了,可也不是你能出来张牙舞爪的,你至礼官的颜面于何地?”
祁善看向那位礼官,显然是在挑拨离间了……
礼官没想到二人话语扯了他身上,脸上却是陪着笑。
宫里头的人都是一天换八个心思,红侧妃是已死之人,而祁善乃是镇国公爷,可比左相府的背景后台大得多,关键是祁善的身上挑不出错,人家搭灵棚为红侧妃送行还能出错?
可临出门之前,太子又了话,而且太子还就在……
斟酌一二,礼官言道:“小公爷不必为奴才说话,奴才办事乃应当应分,受点儿委屈算得什么?小公爷对红侧妃这一份孝心自是要记下的,就请小公爷快着些吧!”这话中规中距,不偏不倚,最大的好处就是说了等于没说。
这年头当差的,必须具备的一项本事就是说些貌似有用的废话……
祁善桃花眼一眯,手捧酒壶酒杯,一杯……撒地,二杯……到第三杯的时候,王府的车队正好冒了头!
“你们不能过去!”刘锡纵马而去,直挡了王府依仗之前,还未等开口说话,就被秦穆戎上前一把将刘锡从马上拽了下来,提了衣领吊起来,咬着牙根儿言道:“我也去给红侧妃敬杯酒如何?”
“你……秦穆戎,你,你不要,咳咳,太过分!”刘锡被他揪的喘不过气,脸憋的跟红辣椒似的。
王府车队缓缓而过,刘锡急的瞪眼,拼命的往出殡队伍后面指去,“太,太……”
秦穆戎目光转去,正对上秦中岳的目光。
秦中岳只着素服,并没有出现在大殡队伍之中,只是一直有一顶青衣小轿随着出殡队伍前行。
按规矩来讲,他是不予为侧妃送殡的,秦穆戎丝毫不认为秦中岳这是为了刘皎红,而是想要看秦穆戎和叶云水的笑话,可惜他的算盘虽打了却没响,想要拦着王府车队过去却是晚了!
就在秦穆戎揪着刘锡到一旁之时,王府车队已经行至过去,庄亲王爷骑在马上,正朝着这方瞅来,看到秦中岳目光一眯,远远吼道:“太子殿下对红侧妃如此抬爱,实之左相府之荣耀,只此举不合祖宗规矩,还望太子殿下早日回宫,以免路上……不安全!”
叶云水心里一怔,庄亲王爷这最后一句可算是威胁?看来老头也被折腾怒了,车上好歹有兜兜,而且还是他亲自随队伍前行,居然三番四次的被人骚扰不停,这最要面子的老头怎能不恼?
秦中岳脸色黑沉,抿了抿嘴唇才朝着庄亲王爷拱手言道,“皇叔教训的是!”
庄亲王爷还了一礼,夹腿驱马前行,瞧那脸色也满是不虞。
王府最后一辆马车行走过后,祁善的酒才算敬完,一脸慨然的道:“缅怀啊……”
只这一句就把秦中岳气的脸抽抽了。
秦穆戎把已经快被憋死的刘锡扔了一旁,拍了拍双手,侍卫们从车上将捆绑的十几个之前与王府纠缠不清的百姓拽了下来,直接扔了路上。
褪去这群人身上所着孝服,各个都是满手老茧的精壮汉子!
秦中岳紧咬下唇,秦穆戎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行至祁善跟前,二人心神交汇,不予多言谢字。
祁善的及时出现,却是解了王府的尴尬,叶云水从马车帘子的缝隙里偷偷瞧了这一幕,心里只有怅然的份儿,如若人有灵魂的话,刘皎红看到自己死了都被秦中岳利用到极致,会是什么滋味儿?
明明是秦中岳亲手结果了刘皎红和她腹中胎儿的生命,此时还摆出一副悲悯的模样,简直是滑稽透顶,也只有左相府这样的狗才会与他合污做戏,演出一副妻殇夫怨的戏码。
秦穆戎不一会儿就追上了王府的队伍,将马交给了侍卫,翻身上车。
这一路通畅无比,未再出现什么差错。
直到远看到宗祠的影儿,秦穆戎沉默了一路的脸上才多了几分柔和。
拍了拍叶云水的手,秦穆戎轻言道:“已经到了!”
叶云水脸上欣慰一笑,“有爷在,妾身总是踏实的!”
这一句却让秦穆戎的表情僵了一分,随即揽过她的腰身,狠狠的亲了一口,慨然一叹,口中言道:“那些刁民都是大内侍卫……”
“妾身知道。”叶云水的脸上未显惊诧,“不过妾身不怕,有王爷在呢!”
秦穆戎的目光下意识的朝马车外骑在马上的庄亲王爷投去,“这老头也不过是为了他的孙子和他那张老脸!”
“不管为了谁,终归是平安的到了。”叶云水才不会去纠结这些事情,庄亲王府的车队如若在涅梁城内被袭击,那才是秦中岳玩火自残!而且叶云水也不信他有那个胆子。
王府队伍停在宗祠正门,众女眷们下了车,行至宗祠之内,已经有不少皇亲宗室等在此处。
时辰正当好,距离正式册封的吉时还有半个时辰。
秦穆戎引着叶云水在这群皇亲宗室的夫人们之中一一见礼,叶云水这才算是把大月国所有宗室皇亲都见了个遍,之前未见过的几位太夫人如今也都出席了她的册封大典,显然是给太后她老人家脸面。
这一趟下来,还未等正式册封,兜兜胸前的围嘴口袋就又被这群太夫人、夫人们装的满满。
因辈分低,叶云水在这群太夫人、夫人面前一直颇显拘谨,好在有兜兜这个小人儿,谁赏了物件都知冲人傻乐,倒是把这份尴尬给冲散了不少。
有几个与叶云水年龄相差不多的夫人主动与她亲近,多数是对兜兜好奇。
兜兜被抱来抱去,也不哭闹,也不嫌烦,倒是把这群夫人们给欢喜坏了!纷纷言道自家孩子没有这般乖巧的,动不动就哭闹不停,叶云水嘴上寒暄恭维,心中却叹气,这群夫人们生产后就把孩子交给奶娘,何曾仔细的照看过?
庄亲王爷正与几位宗亲言谈,秦穆戎也被其他人拽了去,叶云水是个直爽性子,不大一会儿就与夫人们混熟了,也有几个直性子扬言说之前听说她挥鸡毛掸子打人,以为是个刁蛮性子,却没想到是个温婉的人儿。
叶云水笑着打趣道她这是装的,也不肯再提此事,倒是让几个夫人对她印象颇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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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依
第三百零四章依
庄亲王爷带着秦穆戎与叶云水等人正与众宗亲的老爷、夫人们叙话的功夫,从宗祠内出现一身着蟒袍的白老者。
众人停了寒暄交谈,纷纷与此老者见礼。
这老者见庄亲王爷出现,目光露出几分惊诧,越过他看向后面的秦穆戎和叶云水,不免多看了几眼后者,停留在叶云水怀抱的襁褓婴儿片刻才收回目光,语气略带调侃的与庄亲王爷言道:“你不是扬言说不来参加册封大典么?”
如此直截了当?叶云水面露惊诧,连忙低头故作听不见。
果不其然,庄亲王爷脸色一怔,轻咳两声,尴尬的行礼言道:“三皇叔。”
秦穆戎上前拜道:“三爷爷!”
“嗯!”白老者笑着点头,秦穆戎连忙引见叶云水上前,叶云水抱着兜兜行了大礼,“给三爷爷请安!”这位老者就是皇室宗族的族长,先帝的亲弟弟。
叶云水曾听说过这位族叔,可却没想到他居然当面打趣庄亲王爷。
看庄亲王爷那胡子都被挤兑的僵滞,叶云水心中畅快。
庄亲王爷这老头儿也有怕的人啊!
那白老者沉了半晌才叫叶云水起身,“既是都来了,就抓紧进来吧!宫里头都来人催了三四遍了!”说的应是太后。
秦穆戎扶了叶云水起身,众夫人们则先行进了宗祠之内。
而冯侧妃和秦慕云、秦慕方等庶子是不允进宗祠内部,只能在外堂听宣叩拜……叶云水与几人擦身而过,看到了韦氏脸上的忌恨,是那种恨之入骨的忌恨。
进入宗祠之内,众人对祖先行三叩九拜,缅怀颂词、其中细节此处不提,待所有宗亲的礼完毕之后,才是叶云水携秦公楠上前听封。
一旁的礼官嘘声提醒,叶云水缓步前行,脸上是写满自信的微笑,兜兜应声的笑了几下,好似把这庄重的气氛划了两笔,让一直绷着脸的族长三爷爷和众位老公候宗亲不免捋胡子笑着。
一套行礼、停步、叩拜、颂词下来,叶云水未错一步,待行至正位,才跪下听封。
族长拿出一金册,宣读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叶云水几眼,才缓缓道来……
这一份册封诏书格外的长,先是表功庄亲王爷一家的功德、随即是叶云水本人的大概生平以及救治太后被赐婚等一系列功劳之事,连抚养妾生姝蕙都写入其中,不过扬鸡毛掸子打人这一段却略过去了,只挑拣贤良淑德之事宣表,零零散散下来,这诏书冗长沉闷,听的人也昏沉欲睡。
叶云水跪在地上,心里很恶意的腹诽,明启帝是不是故意将这册封诏书写的这么长就是为了让她多跪上一会儿?
约有小半个时辰,族长才将这份册封诏书宣读完毕!
叶云水双手接过封诏,又是三叩九拜,感恩戴德一番,不过是将早已准备好的颂词背上一遍,尽管膝盖磨损,可叶云水的心中却很欢喜,拿了这册封金册在手,她的名分才算是正式的定了!
跪了小半个时辰,叶云水的腿早就麻了,秦穆戎上前扶起她,被一群夫人们捂嘴偷笑,似是都第一次见秦穆戎如此殷勤待人。
册封金册在手,叶云水才算正式的入皇家玉牒,另有众诰命夫人与其行礼,比叶云水品级低的自是要行宫礼,如若此人比叶云水长一辈,叶云水需还以晚辈礼,众夫人们自是又一番道贺。
虽是太后和明启帝有命,但王府册封世子妃却惊动了如此多的宗亲,庄亲王爷和秦穆戎也是过意不去,于楚香楼宴请众宗亲,众人面露喜色,除了身背公事之人不得已辞请之外,大部分都给了王府这面子。
楚香楼彻底的清场。
自药膳阁被那群公伯候府夺去干股之后,生意便一落千丈,虽也有宾客去吃饭,却大不如祁善经营那会儿,而药膳阁擅做药膳的几位师傅也被祁善挖去楚香楼。
如今楚香楼的生意依旧红红火火,待众人到时,祁善早已等在门口,叔叔伯伯、太夫人、夫人的迎着,这一圈下来也是累了一身汗。
叶云水进楚香楼时,祁善亲自带了她到雅间,“……怕兜兜闹,特意备了个房间给小嫂歇息。”
“祁善,谢谢……”叶云水这一声谢里涵盖了很多,祁善却是桃花眼一眯,“我这也是为了我的干闺女和小侄子,好歹兜兜这名还是弟弟起的。”说罢,祁善面色尴尬的出了门。
叶云水嘴角抽抽着,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不过她还没倒出功夫纠结这些,就听兜兜咧嘴哭,忙碌了一上午,这小子该吃饭了!
让邵嬷嬷和吴嬷嬷守好门口,叶云水则喂着兜兜奶,奶过他之后交了邵嬷嬷带着,叶云水才抽出身来去应酬那些太夫人、夫人们。
太夫人们自是坐了一席,以长公主为,叶云水进去侍候长公主和各太夫人们用饭,被众位太夫人清退出去,道是不予她伺候,让她去寻年轻的夫人们玩耍去。
叶云水自是松了口气,跟这群活成精的太夫人们在一起,她心里就带着压力。
退出这一间,叶云水则去了夫人们的雅间内,各个都绷着劲儿的逼叶云水吃酒。
“众位夫人们可是饶了我吧,我还要奶兜兜,吃不得酒水!”叶云水笑着推脱,众夫人都瞪圆了眼睛表示惊诧!
贵族王侯之家,哪里有自己奶孩子的?
叶云水自知会是这种效果,又解释一番母乳对婴孩儿的益处,自有几位夫人听了进去,只叹生子之后又要主持府中中馈之事,根本无瑕分身,而大多数则自持身份,觉得亲自奶孩子乃是丢身份的事。
叶云水脸上淡笑,瞧着这群夫人的表情,许是更多人也认为她是多疑之人,信不着府中请的奶娘吧?
不过既是知道了叶云水不能吃酒,众夫人也不逼迫,话语言谈中,多数乃是各府的八卦事,当说起忠勇伯府的时候,叶云水却听孝奉侯夫人言道:“……说起忠勇伯府,自前几日就闭门不待客,说是府上的三夫人病危了,也不允旁人去看,直到昨晚才传出殁了的消息。”
三夫人死了?叶云水叹了口气,对三夫人的死叶云水并不意外,当日明启帝已是那般说辞,如若忠勇伯还能留着她的命才算见鬼,可这事并不算完,就听孝奉侯夫人继续道:“可当日殁的时候,你们猜那伯府三爷在哪儿找回来的?”
众夫人自是探寻的目光望去,孝奉侯夫人不由得撇了个嘴,“就在三夫人的亲妹子家里……”
“她妹子不是个寡妇吗?”另有夫人插嘴。
“早前就听说她不是个安生的,居然做出这等腌臜事,三夫人这是殁了,否则还不气死!”
“谁知是不是得知了真相才气病的?”
众夫人的问话中更多的是想套孝奉侯夫人的话,可孝奉侯夫人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模样摇摇头,不再对此多言,又转了话题说起旁人家的事。
鸠占巢雀,那三夫人生前只顾着在府中争权夺势,却被自家亲妹子抢了男人,叶云水支着耳朵听这群夫人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心中却是苦笑,无非都是一群苦中作乐的人,兔死狐悲,改日谁知是这里面哪个哭?谁又知皇亲宗室的虚华外表后是难以想象的肮脏和薄情……
这一顿宴请没多久就散了,女眷们摸了一会儿叶子牌,叶云水只在边上陪着说话不上场,夫人们玩兴过后就各自先行回府,男人们自是留下继续把酒言欢。
秦穆戎也被缠住走不了,只吩咐了王府侍卫护送叶云水回去,却又有些不放心,犹豫之间还是言道:“不如你在这儿雅间里歇着,回头与我一同回去。”今儿生了不少事,秦穆戎害怕她独自行走路上出现意外。
“爷能有什么不放心妾身的?这儿离府中又不远。”叶云水与其干坐在这儿等着,还不如回府处置院子里的事。
祁善撩了帘子进屋,就见二人正为此事纠结,“长公主要归府,不如请她带小嫂一程?”
秦穆戎斟酌半晌,才点头应允,带着叶云水上前分说一二,长公主也痛快的答应了!
这位长公主乃是明启帝的妹妹,庄亲王爷的姐姐,虽不是同母所生,但此位长公主一直得太后垂爱,与庄亲王府的关系也不错。
叶云水并非第一次见长公主,曾在太后的寿诞上有过一面之缘,与长公主见了礼道了谢,叶云水便欲上自己的朱轮车,却听长公主言道:“来本宫的车上坐坐,我们娘俩儿说说话。”
叶云水笑着应下,抱着兜兜上了长公主的马车。
长公主笑着抱了抱兜兜,“刚才离的远,也没细瞅,这孩子眉眼倒是真像王爷,脸庞儿更似穆戎。”
“王爷对兜兜很是宠爱。”叶云水顺着话茬说下,却见长公主嘴角意味深长的笑,“……你做的很好。”
叶云水不明长公主话语中的涵义,不免做低伏小的言道,“长公主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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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罚 (粉红四百六加更)
第三百零五章罚(粉红四百六加更)
长公主笑看了叶云水一眼,叶云水不言不语,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太后常与本宫说起你。”长公主与叶云水对视一眼后缓缓的开口。
“看得出她老人家对你期望很高,说你是也是个苦的,好在穆戎疼你,其实女人这辈子活的都很苦,从媳妇儿熬成婆,争宠争权争位子,活得舒坦的有几个?哪个都是苦命的人,到了我这年纪就更不知该做些什么,园子里的花虽美,可赏个几十年也厌倦了。”
叶云水不知她为何如此感慨,只是言道:“妾身一直很想出去走走,常听世子爷说起外面的广阔,心中很是向往。”
“你倒是个心野的,”长公主的目光中带着探究,“这一点倒是合穆戎的心意。”
叶云水抿嘴一笑,做害羞状,她不知这位长公主话里话外的感叹是何意,可却有一个感觉,太后在为她找靠山……
先是说了德妃娘娘,让叶云水与她亲近些,这长公主又说起太后常与其提起自己,怎么听都像是太后在为她拉拢人脉,心中涌起一抹感动,太后还是放不下!
这般琢磨着,叶云水不由得试探着问了一句,“妾身不觉得苦,虽是之前颇有波折,可后来得太后恩典,赐婚与世子爷,世子爷疼妾身,妾身自当要处处为世子爷着想,喜他所喜,恶他所恶。”
长公主却是笑了,“你倒是个聪明的,难怪穆戎对你那般宠爱,不过喜他所喜是没错,但恶他所恶是否片面了些?如若穆戎所恶之事乃是宗法不容之事?你也随了他去?”
长公主此话颇为尖锐,叶云水只在心底一紧,不知这长公主所言何意,却知是个试探!
压下心中疑虑,叶云水面上镇定言道:“妾身不懂那些大义,但却只懂一个道理,嫁于世子爷,生死都是世子爷的人,他所恶妾身必恶!”
长公主嘴角淡笑,却意味深长,这一会儿功夫,马车已经停到了王府门口,“你这性子倒是很合本宫胃口,改日得了空到本宫府上坐坐,本宫这辈子没得一子一女,旁日里也寂寞得很!”
叶云水二话不说笑着应下,福身行礼,看着长公主的马车远行才上了暖轿,一直抬入“水清苑”。
长公主驸马本是恩爱夫妻,却在与长公主婚后不久,与多罗国的征战中战死沙场。
自此之后,长公主深居简出,独身寡居,太后和明启帝几次劝诫都拒绝再嫁。
明启帝于靠近皇宫之地为其修建一所公主府,方面她常探望太后。
叶云水对这位长公主所知只有这些,还是之前听冬晚晴随口说起过,而今日得以近距离相处,便觉此位公主绝非她于宫中所见那些顽劣、刁蛮、刻薄的公主们,应是一有大智慧的女人。
单不说长公主死了夫婿未曾再嫁,就是她能常行走于宫中就不是旁人能比得的,荣耀是有数的,她独身一人,无夫无子,无论是太后还是明启帝都对其抱有同情,故而亲近,长公主在旁人眼里的分量也随之水涨船高,据说连皇后对其都态度恭敬,可如若长公主当初选择则人再嫁,单是涉及到外戚一说,太后和明启帝都不可能对她如此百般呵护,定会保有距离。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便是如此道理。
而长公主选择了前者。
叶云水坐了“水清苑”的临床榻上这般的思考着,太后虽然给她指了路,但叶云水心里却是要斟酌一二,感激太后的用心是一回事,但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从心底的潜意识来讲,她对与这些公主、皇子们相处很是抵触。
太后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虽用了猛药略有好迹象,但想要治愈是绝不可能的,心力衰竭,只能一天一天的维持,维持到油灯枯尽为止。没了太后撑腰,庄亲王爷对秦穆戎的态度又模棱两可,父子二人跟仇人一般,皇后和秦中岳都与秦穆戎有仇,秦穆戎和她只会越的被动。
虽是扶了正,可往后的日子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过啊!
秦穆戎直到天色暗下都未归来,叶云水喂过兜兜之后便先沐浴睡下。
直到半夜时分,叶云水感觉一股酒气扑面,两只大手在她的身上肆意游移,睁眼就见秦穆戎醉猫似的,在她的身上蹭来蹭去。
瞧见叶云水醒过睁开眼,秦穆戎一脸坏笑的亲了上来,那酒香气灌入她的口中,让她也颇有情不自禁之势。
秦穆戎今日兴致格外的强烈,硬是翻身在下,将叶云水置于上面,目光中带着促狭和渴望,叶云水的小魔爪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毫无章法,秦穆戎亟不可待,抓着她的手向下摸去,叶云水被他的揶揄羞恼的脸烫红一片,恶作剧一般的撂着他的火,就像是羽毛轻抚,让秦穆戎闷哼一声,伸手扶起她的腰,对准他的火热坐了下去……
叶云水娇嗔的呻吟,“穆戎……”
这一声轻咛点燃了漏*点的火焰,两具火热的身影交缠不休,难舍难分,帐内*光旖旎无限,直至天色蒙亮……
尽管疲惫,可叶云水并无睡意。
将头枕于他的胸膛之上,长披散开来,与他的叠合一起,秦穆戎爱抚的摸着她白皙滑嫩的脊背,看向她仍带着欲求不满的目光,叶云水缴械投降,她可实在是太累了。
索性也睡不着,叶云水便说了长公主邀她前去做客的事,秦穆戎沉默半晌,才开口说起长公主这人,“长公主为人虽寡居不问世事,不过却有不少朝堂言官、公候贵妇们常往于府上,与长公主交往非浅,特别是三爷爷的老妻、三祖母最为紧密。”这位三祖母应该是宗室族长夫人,地位也不是一般人能撼动的。
三祖母自不用提,与公候贵妇们相交叶云水很能理解,与言官有交往?叶云水对此颇为抵触,那群言官们旁日里最爱盯着的就是公候王府之家,而且叶云水也很是讨厌这一类只动嘴皮子的人……太后指了这样一条路,是想让长公主引见三祖母与叶云水相识往后有个依靠是不假,可与言官们相交,是想让秦穆戎得言官支持?这虽是一缓和之计,却不长久,这群只想留青史于朝堂的言官们又能靠的住多久。
叶云水这般想着,嘴上回道:“妾身先忙过这一段日子再递帖子请见长公主,毕竟长公主亲口相邀,不递拜贴不合适。”无论怎样,总要先接触一两次才知其中玄机。
秦穆戎点了点头,一双大手又不老实,叶云水连忙起身逃走,一下床就觉出双腿酸软险些摔倒,扭头就看秦穆戎拄着手侧头坏笑看她,叶云水气恼不过,转身折回床上,张口咬了他的脖颈一口。
红印立显,秦穆戎倒吸一口冷气,欲抓她回来之时,叶云水已经喊了邵嬷嬷抱兜兜过来。
秦穆戎咬牙切齿,“等着晚上再收拾你!”
叶云水撇了撇嘴,世子妃的第一日已经开始……
秦穆戎用过早饭后便出去了,特意将脖子上的红印盖住,叶云水恶意腹诽,如若秦穆戎被人看到脖子上有吻痕,他的脸上会抽成什么样?
叶云水奶过兜兜就坐了主厅,答对那前来请安的三妾。
如今叶云水正式册封大典举行过后,三妾的态度又是一番转变,沈氏依旧那么殷勤,小米氏索性除了请安连话都不说了,盈絮倒是比之前更活泛了点儿,偶尔还附和沈氏两句,可又畏惧沈氏的强势,不敢说的太多。
叶云水端着一杯羊奶听沈氏说“梧桐苑”这两日的事,“……墨云姑娘说世子妃要在‘梧桐苑’重新选些丫鬟婆子,贱妾那屋里头也正有两个年龄大了要放出去的,求世子妃赏个恩典,给贱妾再补两个人。”
这是要求叶云水主动往她屋里头塞人?叶云水抿嘴一笑,“不过是换些二等、三等和粗使的丫鬟婆子,你如若想要人,回头让胡总管送了人来,你自个儿挑两个就是,这选身边伺候的人也得合个眼缘,旁人看的好的,你不见得看得上。”
沈氏脸上讪笑两下,对叶云水的话颇有些犹豫,似是在仔细琢磨这话里是否有旁的含义,盈絮看了一眼沈氏,与叶云水福了福身,“贱妾屋里头有一个丫鬟不太听话……求世子妃做主。”
“瞧你这性子软的,连个奴婢都能欺辱了你?”沈氏搡了盈絮两句,显然是不满她跟着凑热闹。
叶云水叫了墨云来,“去把盈絮屋里头的丫鬟婆子都捆来。”
盈絮面露惊慌,“其他人还算……还算可以,就那一个实在让贱妾有些忍不下去。”
“你好歹是府中的主子,凭什么将就那些个刁奴?这府里头的白眼我也曾瞧过不少,奴大欺主的又何尝是少数?当主子要有个当主子的模样,你自个儿都软了,还指望旁人不欺负你?这次我给你撑腰,下一次再被欺负了我可不管这闲事。”叶云水笑斥盈絮,盈絮脸色一红,连忙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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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打
第三百零六章打
沈氏抿了抿嘴唇,看向盈絮的目光都是嫉恨。
同时提出的屋里头换人,叶云水却为盈絮撑腰,这是否说叶云水更看重这好拿捏的盈絮,有意将她扶了侧妃?
沈氏本来自信满满却忽然心中没了底,面露失措之色,抬眼却见叶云水正看她,连忙掩饰的挤出一丝笑,却是那般的谄媚和虚假。
这么一会儿,墨云带了婆子们回来,把盈絮院子里从大丫鬟到粗使丫鬟婆子全都给绑了起来,呼啦啦的跪了主厅一片,纷纷朝叶云水磕头求饶,叶云水瞟了一眼盈絮,却见她目光中闪烁着激动之色……
就王府里这群欺软怕硬的奴才,看盈絮至今都未得秦穆戎圆房,身份不尴不尬的,自会欺负她。
而盈絮本就是个软性子,也算是为了老子娘奉献了青春,牺牲了自个儿,换来了一家人在府中的体面。
盈絮本人虽可怜,叶云水也不会大度到把秦穆戎往盈絮房里推,但也不愿意这群丫鬟婆子太过分!
本就要收拾收拾这两个院子里的奴婢,来个大换血,索性趁着盈絮这个时机开动也不错!
叶云水看着这十几个跪了地上的丫鬟婆子,脸上全没有好脸色,“各个都叫唤着冤枉,旁日里耀武扬威的劲儿都哪儿去了?也不知这府里头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挨个的数数自己的错儿,说的你们盈主子点头了,就饶过你们,领二十板子这事儿也就算了,如若说的你们盈主子不高兴了,那自没二话,打了板子一家子都撵出府去!”
叶云水冷着脸扯了一丝笑,“别想着能蒙混过关,你们盈主子宅心仁厚的,心一软就放了你们,可我这眼睛不是瞎的,趁早收了你们那腌臜心思,我也不想污了耳朵!”
叶云水这话音一落,却是让屋中三妾和那些个跪了地上的丫鬟婆子都惊了!
叶云水这是明摆着要替盈絮撑腰,顿时各个眼睛都直了,沈氏和小米氏带着审度和疑虑看向盈絮,心中自是猜测盈絮做了什么合叶云水心意的事,让叶云水如此抬举她?
盈絮的脸上也有些受宠若惊,颇有些手足无措,想要说两句感恩戴德的话却又翕了翕嘴没蹦出半个字来,许是心里头憋屈久了,心中一酸掉了眼泪,嘤嘤的哭了起来!
盈絮一哭倒是吓坏了那些跪着的丫鬟婆子们,她的大丫鬟小春跪着行到盈絮跟前,一脸恳求的道:“盈小主,奴婢对您什么样您自个儿心里清楚,整日里细心的伺候着,您心情沉闷奴婢陪您说话,您旁日里想吃用的,奴婢亲自下厨为您做,连您的贴身衣物都是奴婢亲手一针一线绣的,您想见世子爷,也是奴婢冒着寒风冷雪去‘翰堂’的路上等着,到‘水清苑’的门口盯着,奴婢还有哪儿做的不好?只要您说出来,奴婢一定改!哪怕是您打骂奴婢,奴婢都绝不多吭一声!”
小春的话一说,似是盈絮旁日里很刁钻难伺候一般,更是有挑拨叶云水和盈絮关系之嫌,盈絮听她这般说辞,憋的脸色通红,抖了半天手指着小春才道出一句,“你浑说!”
“掌嘴!”叶云水一指旁边的婆子,两个婆子立马福身上前,一个抓住小春,另外一个则挽了袖子,左右开弓的轮开巴掌抽去……
这两个婆子还是当初秦穆戎派过来保护叶云水的,都是会些个拳脚的,下手就算不用全力也比一般的婆子重得多,才两巴掌下去,那小春的脸已经红肿起来,第三巴掌一落,嘴角立即流了血……
十巴掌打完,小春已经满嘴是血,只能嘤嘤的出声音,却听不清半个字!
其他被绑了的丫鬟婆子们都吓的浑身哆嗦,也不乏有想要为自个儿辩解的,却又怕多嘴触了叶云水的霉头,岂不是自找苦吃?
子里?要说最惨的就是盈絮,到现在都未得秦穆戎圆房,不免开始想着那小春的话的真假,脸上都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叶云水冷眼的扫了屋子里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被打的趴在地上的小春身上,“你们主子说你浑说,你就是浑说,而且刚刚我没让你说话,你跑出来多什么嘴?进府当差就是这么学的规矩?枉你还是个大丫鬟,却连粗使丫鬟的规矩都比不过,留着你还有何用?”
婆子们灌了盈絮一碗凉水,冲了那嘴上和口中的血,小春挣扎半天才吐了几个字,“奴婢……奴婢没,没说错……”
盈絮被这小春给气的站了起来,“你浑说!”说着,盈絮跪了叶云水跟前,哭的更是凶,“贱妾今儿不要这脸面也要讨一个公道!贱妾自被世子妃抬了位分,还从未有过半点儿逾越的行为,都是这个小春,常怂恿着贱妾去寻世子爷,还说要让贱妾许了她当通房丫头,每日里巴巴的去‘翰堂’的路上等,绝不是贱妾要她做的,都是她自作主张,请世子妃明察!”
“哟,盈妹妹,这等奴婢你都能忍得?就算你性子再软,也不至于连这等奴婢都容得下吧?”沈氏在一旁阴阳怪气的刺儿着盈絮,却听得盈絮转头哭吼:“沈姐姐明鉴,妹妹有半句假话,就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我不过是说两句,盈妹妹何苦这等毒誓!”沈氏脸上挂着笑,转头看着其他丫鬟婆子,不再言语。
叶云水何尝不知沈氏的心思?这是瞧着她为盈絮出头有些坐不住了吧?后院的这几个侍妾和侍女,如若老老实实的她本不想搭理,可她如若不烧上一把火,把院子里清干净了,拿什么跟外面那几个虎视眈眈的老婆子们斗?
“盈絮的品性我是清楚的,自不会撒谎,”叶云水看着小春,“这院子里想爬床的丫鬟有无数,可却没见过你这么急切的奴婢,还敢欺辱主子?漫说你刚说的那些本就是你个当奴婢应该做的,还敢拿出来当个事说,自个儿也不嫌臊得慌,你这等丫鬟如若还留了院子里岂不是败坏了风气?”
叶云水这话已经表明了态度,正抬手欲叫人处置,就听小春连忙呜咽着言道:“世子妃饶命,世子妃饶命,奴婢一家子几辈人都在府里头做事,求的就是这点儿体面,奴婢任打任罚,求世子妃千万不要把奴婢撵了出去,给家里头蒙羞!”这话虽说的是告饶的话,可却也不乏有小春保命的手段,一家子几辈人都在府里头做差事?这不是告诉叶云水,她在这府里头不是白丁,而是有根基的?
想要爬秦穆戎的床不说,还拿话来威胁她?
叶云水心中一冷,打的就是她们这群在府里头沾亲带故的,盈絮本就是被塞进来的,这小春是当时就跟了来的,自是旁的院子里的眼线,这样的人她怎能留?
“既是府里头几辈子当差的,居然还出这种事,不打死你才是让你亲娘老子蒙羞,”叶云水如若能被几个奴才威胁住也就不是她了,“拖出去给她杖毙了,问问她亲娘老子是谁,叫过来收尸!”
“世子妃饶命啊,奴婢错了,世子妃饶命,饶命……”小春拼力呼喊,却被两个婆子一把拖了出去,不大一会儿,院子里的板子声此起彼伏,哀号声响彻整个院子,让屋里头跪的这些不免都吓的缩了缩脖子,这会儿已经是连头都不敢磕,就怕下一个找上的是她自己……
青禾出去一打听,小春的老子娘和姐妹都是冯侧妃院子里都当差的。
叶云水听了不免扯了扯嘴角,冯侧妃这个老妖婆子如今猖狂的很,她倒是盼着她的几个狗腿子过来找她要人了!
盈絮见小春就要被杖毙了,虽是心头能出一口恶气,可她这性子却还有些不忍,脸上闪烁的目光似是想要求叶云水饶了小春性命,“世子妃,小春她其实……”
还未等叶云水说话,沈氏自是也看出她的心思,在一旁抢白道:“盈妹妹,有些话你还是别说了,你求着世子妃为你做主,世子妃自是为了出了气,你这会儿还想摆出一副圣母的模样,你置世子妃的脸面于何地?好人都让你当了,坏人都是别人的,你真是好算计!”
盈絮被沈氏说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世子妃赎罪,贱妾没有这等心思。”
叶云水瞟了沈氏一眼,“行了,别瞧着盈絮性子软就欺辱了她,她要是有这心眼儿还至于让个奴婢欺负住?当谁都是你个火爆性子,点火就着的?别当我不知道,萱儿跟着你可没少吃苦头!”
沈氏被叶云水拿话调侃两句,反倒是松了松气,她身后的萱儿不知为何会提到自己,连忙站住来说话,“世子妃体恤奴婢,是奴婢的福分,沈小主旁日里对奴婢甚是好的!有时耍点儿小脾气而已,从未打骂过奴婢!”
“你个死蹄子也敢在这儿排揎我了?”沈氏知萱儿是说笑的,也不往心里去,萱儿可是她从娘家带出来的,虽是主仆却也是贴心的人,可不是盈絮和小春能比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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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错
第三百零七章错
叶云水与沈氏的两句闲话让盈絮面色闪烁难安。
这时门口来报,小春已经断了气了。
盈絮的脸上更多了一份惊愕,彷徨之间,不知所措。
沈氏刚刚话里话外的指责让盈絮有心想解释两句,可每次提起话由子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这种事越描越黑,哪里是她能解释清楚的?
而且小春已经被杖毙了,纵是她解释了,反倒更让人笑话了!叶云水信不信她所言却又不得而知,前思后想,盈絮揪着帕子,咬着下嘴唇憋了个满脸通红。
叶云水余光看着盈絮也不做声,只继续看着这群战战兢兢,哆嗦的如鹌鹑一样的丫鬟婆子们,“小春的下场你们都瞧见了,还有谁觉得被绑了冤的?大可以站出来说,如若是我冤枉了你们,自是会补偿一番……”
没有人应声,这跪了地上的丫鬟婆子就没有半个身上挑不出腌臜事的!
叶云水让墨云盯着这些人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就算盈絮不吭声,叶云水也是要处置了出去,“如若没人应声,那就每人打二十板子卖出府去,”转头看向青禾,叶云水吩咐着:“去知唤周大总管一声,请外院的管事选些年龄得当的人来,就说院子里急用,越快越好!”
青禾应下之后,叶云水又让杜鹃去请了胡总管过来,“……院子里要处置不少人,请他来做个见证,别被人背后说咱们无理取闹。”
沈氏在一旁插话,“世子妃乃是这两个院子的主子,换些个奴才那里就被人说嘴?要贱妾说,理应清理清理这两个院子了,您怀着小主子的时候,这院子里也没个拿主意的人,让这群丫鬟婆子们可是嚣张了起来,”沈氏说着便是一叹,“贱妾也受了不少委屈呢!”
沈氏说着就拎了帕子抹眼睛,装的有模有样。
叶云水感叹的一笑,沈氏果真比小米氏和盈絮都要聪明,叶云水几句话她就知道叶云水要给院子大换血,主动的给叶云水搭了台阶……
小米氏虽反应没沈氏那么快,可听沈氏这么说,也立即出言附和,“沈姐姐的说的是,院子里是有些奴婢得收拾收拾,特别是一些婆子们,仗着在府中有些体面指手画脚的,世子妃那时正是预备生产之时,贱妾们也不敢来告状,怕扰了您的心情,回头被世子爷怪罪……”
叶云水看着小米氏那恹恹的模样,就是好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也是一副怨声怨气的,不过话赶话的说到这儿了,叶云水顺着话茬往下说,“之前倒是我疏忽了你们,那就趁着今儿一起处置了,院子里过的清净,大家的日子才能舒坦,否则隔三岔五出点子事,也让人糟心。”
“世子妃说的是。”沈氏笑着附和,叶云水给花儿使了个眼色,花儿则是准备带了婆子们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绑人,人手不够,又让沈氏、小米氏各派了得利的人出来,二人也是爽快的应了。
如此一来,叶云水也不算是一意孤行,任谁都挑不出毛病。
侍妾们自己要求清理院子,要求叶云水做主的,谁又能说出半个“不”字?
不大一会儿,接连有被绑的丫鬟婆子们被送了过来,与之前的那些跪了一起,彷徨对视之间,都现了对方目光中的惊恐畏惧,更有些直接嘤嘤而泣,只剩下哭了!
沈氏和小米氏的院子里又绑了二十来个,她们贴身的并不多,反倒是那些二、三等的丫鬟还有粗使丫鬟身上有猫腻儿的更多。
叶云水还未等话,门口丫鬟回话道是胡总管来了。
看了这院子里跪了如此多的丫鬟婆子,胡总管皱眉不展,先是上前给叶云水请了安,才又言道:“……不知这群奴婢有何不合世子妃心意的地方?一下子换了这么多人,府上是从未有过的事……”话里话外是嫌叶云水闹腾的动静儿太大了!
叶云水看着胡总管,半分好脸色都未有,“胡总管此言不妥,不是我想闹腾,而是有些威胁主子上赶着要爬世子爷床的奴婢,不处置了岂不是更坏府中的规矩?还有这些个偷主子东西、用主子吃食的腌臜货,也不知都是从哪儿选来的,又是谁给的这么大胆子,敢爬了主子们的头上作威作福!”
叶云水叫了胡总管来就是要他当面瞧个清楚,他是负责内院的总管,这些奴大欺主的玩意儿叶云水才不信他不知道,不过是睁一眼闭一眼罢了,不过想在她院子里设眼线闹事的,叶云水绝不能容,而且这胡总管上来便指责叶云水闹腾的动静儿大,他又算个什么东西?叶云水话里话外都是在说他失职,倒要看看这胡总管有什么话说!
胡总管被叶云水的话噎的一愣,随即沉了脸色躬身言道:“……是奴才失职了!”
“这事也不能全都怪你,你也有你的难处,不过今儿的事并非是我的意思,乃是这三位小主的意思,都说是我怀着身子的时候,被奴才欺负了,如今请我做主,我如若不应岂不是太寒了姐妹们的心?连世子爷都要责问我处事不公的,可一连处置这么多人,又怕人说我是故意闹事,这才请了胡总管过来一同审这些奴才,没错的自是放了好生安慰,如若有错的自是家法处置!”
胡总管服了软,叶云水也不会揪住他不放,终归是庄亲王爷的人,她还是要给几分颜面。
胡总管却未成想此事是沈氏几人提出,目光中自是带了疑惑,沈氏插言道:“胡总管也莫要冤了世子妃,之前我等几人不敢提此事,是世子妃还怀着身子,不好去劳她分神操心的,如今世子妃身子骨也康健了,我们也敢过来告告状了,瞧把盈絮妹妹气的,哭了好几通了!”
盈絮手一滞,又继续呜咽了几声,小米氏连声叹气,却没说什么话,胡总管纵使心中仍有疑虑此时也只得按叶云水的思路走,“奴才哪敢冤世子妃?可是折杀了奴才,倒是委屈了几位小主,是奴才的罪过,奴才愿领罚!”
“罚你做什么,莫说我说话太直白,你终归是个男人,也不可能整日里盯着内宅的事,这事儿绝没有问你罪的意思,只是请你来做个见证。”叶云水让人给胡总管搬了小杌子,“……时间还长着,胡总管坐下慢慢看吧。”
胡总管面色尴尬,将小杌子摆了主厅门口,叶云水让花儿带了人挨个的去问话,自个儿交待的少五个板子,如若是不肯老实的二十板子打完直接卖了,交待的供词让人写下来又让被问者按了手印之后,就交于胡总管保管。
看着那厚厚一摞子的供纸,胡总管的脸色跟紫茄子一般颜色,甚是难堪。
叶云水不责不骂,反而只把供纸交了他的手里,这比狠狠的给他几个嘴巴更狠辣!
看着胡总管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叶云水自是心中畅快,她就是故意要给胡总管难堪,像他这等军旅出身的人最怕的就是软刀子割肉,直接针尖对麦芒的他反倒是不怕了!
至今为止一共审了十四个丫鬟婆子,有自己招了的,叶云水让画了押,打了板子驳了等级就了事,那些个死鸭子嘴硬的,自是先让相熟的揭,揭少一个板子,胡乱栽赃的加两个板子。
如此一来,自是没有逃脱过去的,叶云水再命人抄了后罩房的屋子,然后再一笔一笔的算,有人证、物证晾谁也抵赖不过去,这等做法胡总管是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胡总管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叶云水这么做的用意就是要给他难堪,也是在给他身后的庄亲王爷难堪,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他都只有硬着头皮忍着的份儿!他如今都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拖了出去全打死,也不乐意在这儿看叶云水一个又一个、慢悠悠的用刀剜他!
两个时辰过去,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审了一遍,居然一个错漏的都没有!
胡总管不免心里惊诧万分,他不知是叶云水歪打正着的把这群眼线和不省心的都剔出“水清苑”和“梧桐苑”,还是她早知这些人的底细?如若是后者,那叶云水的心计实在是太深了,她可只有十六岁!
沈氏、小米氏和盈絮院子里的,还有她这院子里的一共三十二份供词交予胡总管的手中,叶云水也长舒了一口气,“胡总管,您也在这儿一直瞧着,可见我是否有办错的地方?”王府里头才几房人,居然多达二十几个眼线,这简直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另外十来个是起了贪心杂念的,这样的人早晚会被各房人收买,叶云水是半个都不会留下!
胡总管的脸早涨成了紫色,一直低着头言道:“世子妃明鉴,奴才有如此大的疏忽,还请世子妃降罪!”
“胡总管快起来吧,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置了,是打板子还是卖了,往后我就不操心了,也免得这院子里总吱哇乱叫的,扰了兜兜清净。”叶云水依旧是笑面相对,那笑容恨不得让胡总管钻了地缝儿里面去,这哪里是笑?这是摆明车马的挑衅和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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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过
第三百零八章过
胡总管的心里有苦难言,面对着叶云水的讥讽更是无力还击!
这么多人证物证都在,他能说什么?
叶云水看着胡总管那一副尴尬的模样,故作没看见,如今事情的进展也算是达到她的目的了。
有句话叫过犹不及,做事留一线,日后也好相见。
胡总管此时更没有半句多言,让小厮和婆子们把犯了错事的丫鬟婆子们全都带走……
正当胡总管准备拱手相辞之时,门口回话的唱名:周大总管到了!
胡总管侧身站于一旁,就见周大总管拂襟行礼,目光也没去看那三十几个被捆的奴婢,只与叶云水言道:“听说世子妃要用人,老奴特来知唤一声,不知要补多少丫鬟、多少婆子?需不需要什么特长?老奴也好照章办事,免得误了世子妃日常的用度。”
叶云水特意的多看了周大总管两眼,米氏跟前那个与周大总管联系过的丫鬟余香死了,叶云水暂时不知这位周大总管到底有什么猫腻儿没有,不过秦穆戎却是那般的信任他……
心中想着,叶云水就事论事的说着:“让周大总管多费心了,要补的人许是不少,主要是后面三个院子里的,基本都被清空了,就请周大总管按她们这些小主的例先准备着人,我这院子里丫鬟可不少了,再补上几个婆子就行。”叶云水并不喜这院子里到处是伺候的人,四个大丫鬟、六个二等、八个三等、八个粗使丫鬟、八个粗使婆子……另外还有灶上的几个,还有四个秦穆戎送的婆子还有吴嬷嬷和邵嬷嬷专门伺候兜兜和姝蕙的。
这院子里平时就叶云水一人,往常来回折腾的全都是这群伺候的人,哪里就那么多的差事?
人说这偌大府院是主子的,也是奴婢的,这话还真是没错。
周大总管耳听叶云水这般说辞,自是躬身领命,“……需用的人有些多,一时凑不全,下晌再领了人来给世子妃和各位小主挑人,不知可行?”
叶云水点头,“不急。”
“世子妃宽厚!”周大总管恭维两句,这才转身看向了胡总管,收起对叶云水的笑脸,换上一副意味深长的审视后才出言道:“胡总管的差事可是办完了?”
胡总管立即拱手,“正欲与世子妃请辞。”
周大总管微微点头,“正好同路,一起走吧。”
胡总管应下,二人拱手行礼告退。
出了门,周大总管叫住胡总管,“胡总管,你我二人都是为了这王府里呆了大半辈子,别到晚年的时候犯糊涂,累了一生英明。”
胡总管语气僵硬,“不知周大总管此言何意,我一直禀王爷的命令做事,不知错在何处?”
周大总管叹了口气,“……这里是王府,不是军营。”说罢,周大总管转身而去,留下胡总管呆滞的站了半晌……
把这群丫鬟婆子都打出院子,叶云水立马觉得清净了许多,让三妾都各自的回了,等着下晌过来挑人,叶云水才算有歇一歇的工夫。
墨云过来回话,“……余香旁日里来往颇深的丫鬟们都问了清楚,当日没有人见过她,但是刚搜其他院子的时候,从小米主子院子里二等丫鬟绣烟的屋里搜出来个镯子,是您曾经赏过米小主的……”余香就是被扔了枯井里,米氏跟前的那个丫鬟。
米氏的镯子怎么会到了小米氏的丫鬟手里?叶云水想着小米氏旁日里的言行,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那绣烟呢?”
墨云连忙回话:“被奴婢带人关了起来,没送了胡总管那一拨人里。”
墨云做事越的妥当,让叶云水很是满意,“那就带过来问话吧。”
绣烟被带到叶云水跟前时整个人都傻了,哆嗦着偷看了叶云水一眼,又吓的连忙低头,“世子妃吉祥!”
“你跟余香是什么关系?”叶云水开门见山的问,绣烟连忙摇头,“奴婢与她只是认识而已。”
“那米氏的镯子,怎么会在你手里?”叶云水拿出墨云搜出的镯子举了绣烟跟前,绣烟一怔,“是……是奴婢去那院子玩,趁人不注意偷的,奴婢该死!”
“你当我是傻子?”叶云水冷言斥道:“余香可已经死了……”
绣烟浑身一震,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抬头看着叶云水,随即整个人窝了一团抖动个不停,似是在低声哭泣,叶云水也没出言阻扰她,瞧绣烟这模样应是知道些什么。
半晌,绣烟才缓缓开口,“余香……是,怎么死的?”
“被扔了枯井里。”墨云在一旁答话,“你最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世子妃宅心仁厚,如若你没做过太过分的事,许是能放你一条活路!”
“奴婢真的没做过背叛世子妃的事!”绣烟听了墨云的话心底自是燃了点儿希望,“奴婢跟余香是一小长大的,关系熟稔些,她……她跟周大总管的儿子有来往,拖奴婢帮她藏些物件,偷偷拿出去当了银子……结果,结果她居然,死了!”绣烟泣不成声,伏在地上哭个不停。
绣烟虽是这么说,可叶云水却心中疑虑颇深,余香跟周大总管的儿子有男女之情?可她却算是高攀,还要自个儿当东西攒银子……会不会是周大总管以婚事要挟她做了什么事,然后杀人灭口了?
叶云水直觉,余香的死与周大总管有很大关系,只是他是否牵扯进米氏做的那些个事,已经无从得知,死无对证了!
让墨云带了绣烟下去,叶云水并没有罚她,而是让花儿去跟小米氏说要了绣烟在这前院当差……
叶云水斟酌半晌,还是决定持观望态度,有些事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浮出水面的……
下晌的功夫,周大总管送了人来,叶云水让人叫了沈氏、小米氏和盈絮过来,可着她们先挑。
周大总管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叶云水,“……还是世子妃先挑人更合规矩,否则几位小主也不好开口。”
沈氏立马附和,“周大总管说的对,世子妃不先挑了人,贱妾几个哪敢逾越。”
叶云水可着顺眼的留了两个婆子,就算应付了事,沈氏几人在一旁精心的挑选人,叶云水便与周大总管在一旁说起米氏的院子来,“……人已经不在了,那院子里留两个看院子的丫鬟就行了。
周大总管面色一怔,随即绽开笑容言道:“世子妃说的是,回头便派了人去把那院子的丫鬟婆子清一清,您看是调了其他院子当差?还是遣了回去?”
“遣回去就算了,毕竟是在府中精心办差事的,调去两个伺候那几个病了的侍女,其余的您看着安排就是。”叶云水想看看周大总管会给那些人安排什么差事……
周大总管领了命,三妾也都各自挑好了人,周大总管就带着剩下的人回了。
晚间秦穆戎归来时,叶云水试探的与他说起了米氏的事,“……米氏跟前的余香死了,据旁的丫鬟说,余香跟周大总管家的儿子有点儿不清不楚……”
秦穆戎皱了皱眉头,“周大总管在外面也算得上是个体面人,在这涅梁城里说话不比那些三四品官员差半分,他的儿子哪里是个丫鬟能高攀得了的?不过周延那小子也有些不老实,回头我自会警告两句。”
迟了半晌,秦穆戎又言道:“周大总管这些年一直打理王妃产业做的还算是地道,暂时不见有什么过分的动作,不过他毕竟是随着王妃从袁家出来的,有些偏倚也实属正常,不过你乃太后钦点的世子妃,他不会有过分的举动。”
叶云水听他这话就算是明白了,合着这位周大总管只忠于秦穆戎而已,就算是看着袁家的人欺了她的头上,也是当作睁眼瞎,不闻不问……
叶云水猛的看向秦穆戎,他不会之前就知道袁家动的手脚吧?
这般想着,叶云水的目光中带着怨气,秦穆戎被她看的一愣,“瞎想什么呢?这事儿我是后知的,也警告过周大总管了,往后的事你可以放心的交给他去办,不过……盯着些也无妨。”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战友,叶云水心中有些怅然失落,“妾身记得了!”
秦穆戎转了话题说起秦中岳,“……他便装随红侧妃灵柩的事被御史们弹劾了,他还被禁足却擅自离宫,圣上这次是彻底的怒了,请了家法打了他十板子,在延庆宫养伤。”
“活该。”叶云水心里怨气脱口而出,才打了十板子,一点儿都不解恨。
叶云水那气鼓鼓的模样倒是把秦穆戎给逗乐了,“还为周大总管的事生气?”
叶云水没吭声,反而提议道:“……妾身给他儿子保个媒如何?”她还就不信治不了这个老混蛋了!
秦穆戎嘴角抽抽着,心里已经开始为周大总管默哀了……不过秦穆戎依旧很不厚道的点了头,“……都依你。”而后又不放心的补了一句,“也别太差了……说不过去。”
叶云水冷笑几声,咬牙切齿的言道:“这事儿不急,我好好琢磨下人选,一定不会让周大总管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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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归
第三百零九章归
院子里清出去那么多丫鬟婆子之后,自是消停了许多。
那些没被清走的更是憋足了劲儿好好当差,生怕下一次挨板子被卖出府的事落了她们头上。
连沈氏最近都鲜少往叶云水跟前凑合,闷头在院子里训新来的丫鬟婆子们。
叶云水很满意现在的状态,院子里面清净了,她才能分出旁的心思去对付冯侧妃、韦氏、丁氏这些个不省心的。
明日叶云水要回叶府,一天都在收拾着回叶府的物件。
今时不同往日,她如今是亲王世子正妃,不同之前侧妃那般随意,该有的规制半分都落不下。
秦穆戎回来时正看着叶云水在指挥着丫鬟们干活,兜兜和姝蕙二人在床上自玩自的,看到秦穆戎,姝蕙咧咧嘴,兜兜吃着手指头眼珠滴流转。
看着那一堆又一堆的东西,都是叶云水和孩子们用的,唯独没有秦穆戎用的……
“不用给我带太多东西,带一套便装就可。”秦穆戎转身与叶云水说着,却见叶云水愣住了,“爷明儿也随着妾身和孩子们去吗?”
秦穆戎抽抽嘴角,合着这位压根儿没把他算在内……
“妾身以为您明一早要上朝的。”叶云水见他黑着一张脸,连忙补了一句,转身叫红枣拿了秦穆戎的便装放了箱子里,才笑着上前,“早知世子爷也陪着妾身和孩子们回去,妾身就不用准备这一天了,心里也踏实了!”叶云水自叹,这话真是违心啊!
秦穆戎搂过她狠狠的咬了一口,“就会说些个甜话蒙我!”
叶云水揉着挨咬的嘴唇,支吾着道:“真是小心眼儿,您又没提前说您也跟着一起去!”
秦穆戎白了她一眼去净房换衣裳,叶云水则看着床上的兜兜和姝蕙只有叹气,你们的爹啊,真是小心眼儿……
第二日天刚放亮叶云水就起了身,与叶府说的是辰时到,自也要起早准备一下。
院子里都打点妥当之后,秦穆戎早已预备好暖轿,护着叶云水娘三个上去。
因叶云水一人带不了兜兜和姝蕙两个,只得让邵嬷嬷陪着坐了暖轿,秦穆戎则骑马前行。
世子妃仪仗的队伍比之前壮大了一倍,坐的是红盖、红帏、青缘盖角的暖轿,不过叶云水的心境并未因此而改变,反倒是花儿和青禾这些丫鬟的腰板比之前直了些。
以往叶云水只带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回去,如今却是一个都没落下,全都在随行的队伍之中……叶云水叹气,位子越高、笼子越小,规矩越多,宫中的那些个娘娘们进了宫后恐怕一辈子都出不来,不更是惨?
临到叶府还有一条街,就见叶重天、二老爷、叶萧飞、叶萧云四人在路口相迎,本应去王府接,可叶云水嫌繁琐,就免了这个规矩,不过如今叶云水的身份不同,叶家丝毫不敢怠慢。
待行至叶府的那条街道上,王府侍卫已经清了人,叶家老少都站出来迎叶云水的车驾,透过轿帘偷瞧,叶云水看到了老太太、叶张氏还有叶倩如和陈耀冲夫妇……
叶云水的车驾停了叶府正门口,叶府上下齐齐行礼,叶云水撩开轿帘笑着道:“天气这么冷,还这么兴师动众的作甚……快把祖母扶上来,可别冻坏了身子!”
老太太眼泪汪汪,连连点头,花儿和青禾上前扶着老太太上了暖轿。
秦穆戎摆手示意,叶府的下人连忙卸了大门的门槛儿,王府的仪仗进入,直接奔了叶府的花厅。
老太太看着叶云水显得有些拘束,特别是看到邵嬷嬷一身宫嬷装扮,翕了翕嘴不知如何开口。
叶云水引见道:“……这是太后她老人家派来照顾兜兜的邵嬷嬷。”
“辛苦这位嬷嬷了!”老太太撸了手上的翡翠镯子,“一点儿心意,不成敬意!”老太太对外一直惯会做人。
邵嬷嬷看向叶云水,待叶云水点了头,她才笑着收下,老太太的脸色不免多了一分惊诧,太后派来的嬷嬷都对叶云水毕恭毕敬,可见叶云水如今的身份真是不一般了!
想着之前叶府种种的错事,老太太脸上多了几分尴尬,心中一酸就流了眼泪,“世子妃如今过的好,我死也闭上眼睛了!”
“瞧您说的,这还能出来接我呢,可见您身子骨还硬朗着,”叶云水也不揭穿老太太的心眼儿,只顺着话茬往下说,邵嬷嬷旁日里也听花儿说起当初在叶府的事,如若不知叶府当初是如何对叶云水的,还真要被这一副祖孙之情所感动。
越是世家大族的亲情越如纸一般薄,禁不住任何风吹雨打、波折坎坷……
老太太被叶云水这番一说,眼泪反倒是凶了起来,“……就惦记着世子妃过的是否安好,听说你生了嫡长子,心里头自是高兴的,叶家出了你这样一位贵人,也算是几辈子的福气!”这话说上没两句就扯上叶家的荣耀。
叶云水只是笑,反倒是让老太太不知该说什么,就把目光转向了两个孩子,先是夸赞了一番兜兜,随即又说了姝蕙,“……是个可怜的,你父亲也说尽力治好,否则将来说亲可要吃不少亏。”
“吃不吃亏的又能如何?姝蕙可是世子爷的长女,谁还敢给委屈受不成?除非是不想要命了。”叶云水看着姝蕙,似是感慨的言道:“我也没什么奢求,不指望她大富大贵,只要将来姝蕙过的幸福就好,当娘的许是都这么盼着……”
这话却是狠狠的刺儿了老太太,老太太脸色讪讪,尴尬的附和了一句:“自是会好的!”
几人闲话的功夫,马车已经到了花厅,秦穆戎则由叶重天几人陪着,叶云水的暖轿直接去了她之前住的“静思居”,如今的“静思居”在她扶正之后又阔了一倍,院子里格外请人修缮过,显然是花了不少银子。
叶云水并未直接下轿,而是青禾、花儿、杜鹃、墨兰四个大丫鬟先进了屋子打点好,她才带着两个孩子下了轿。
“静思居”如今早已变了模样,整个屋中的陈设全都换成了最好的家具,显然是后布置的,摆的、用的也越的奢华,可越是这般,却让叶云水难以找回之前那短暂的回忆,越的陌生了起来。
女眷们又一次进屋行礼叩拜,叶云水淡声叫起。此间里还有一个年轻妇人,是叶萧云的妻子胡氏。
胡氏的父亲也是涅梁城的一个四品官,本不愿将姑娘嫁了叶家,如今却成了他们高攀,如此反复一次,倒让胡氏显得没什么底气,被二夫人叶姜氏拿捏的跟面团似的,一直都跟随在人后不肯多行半步。
叶云水赏了她一个镯子当见面礼,可把叶姜氏乐坏了,扯着胡氏上前道谢。
胡氏还是个嘴笨的,又不知能说些什么,被叶姜氏狠瞪了好几眼,又怂恿着叶云兰上前与叶云水亲近。
叶云兰这一年也出落了,心眼儿也多了几分,虽知叶姜氏的心思有些不太情愿,可又怕背后受了叶姜氏的虐待,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喊了声:“大堂姐。”
邵嬷嬷面露不悦,自是嫌叶云兰的称呼逾越了,叶云水故作未见,只与叶云兰点了下头,这才与叶张氏和叶倩如二人叙话,“……没想到二妹妹也回来了?”
叶倩如心里早把叶云水恨了个透,家里有两个叶云水送的妾,被陈府供上了天,堪比她这个正妻的地位了,陈耀冲更是鲜少留宿她这里,日日往后院去,她如何不对叶云水恨之入骨?
可今儿出门时,叶倩如就被婆婆叫过去千叮咛万嘱咐一番,让她不要惹叶云水,如今她贵为世子妃,叶陈两府无人惹得起,陈府还要靠着她生存,陈耀冲说的更是直接,叶张氏对叶云水那般不好,叶云水都给叶萧飞补了礼部的差事,更是让叶倩如去好生巴结着叶云水,给他也谋个职位!
叶倩如憋着火回到叶家,还未等张口抱怨,就又被叶重天和叶张氏叫过去警告一番,如若惹了叶云水的话,她往后就别回娘家了!
叶倩如气的牙都快咬碎了,与叶萧飞这嫡亲弟弟一说,叶萧飞只说让她别没事生事给家里头惹麻烦,便不再搭理……叶倩如欲哭无泪,连叶云水的丫鬟嫁的都比她这个妹妹好,让她如何能甘心?
老太太见叶倩如迟迟不肯行礼,催促着道:“什么呆?世子妃叫你呢!”
叶倩如的脸色满是怨气,随意甩了帕子弯了下膝盖,语气冷淡的言道:“给世子妃请安。”
“陈三***礼行的可不太妥当,”邵嬷嬷在一旁看了半晌终究忍不住出声,“见世子妃不行大礼是世子妃念你姐妹之情,可一个福礼都行的这般不标准,听说还是跟教习嬷嬷学过?”
叶张氏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不虞的看向邵嬷嬷,更是恨叶倩如生事。
老太太转头斥责道:“倩如,重新行礼,怎么嫁了后反倒是没了规矩。”
叶倩如紧咬着下嘴唇,憋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可屋子里的人都瞧着她,又想起之前众人的嘱咐,只得含着眼泪的行了个标准的福礼,叫了声:“大姐。”这算是服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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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怨
第三百一十章怨
老太太目光转向叶云水,叶张氏也是面色难堪。
如今叶萧飞的前程全系了叶云水的身上,她再也不敢如之前对叶云水那般不客气,只得瞪着叶倩如,嫌她没事找事,又怕叶云水为此恼了……叶萧飞就是叶张氏的命,哪里是个嫁了人的叶倩如比得了的?
这般一想,叶张氏脸上挤出尴尬的笑,脸上表情甚是奇怪。
叶云水看着叶倩如,脸上笑着道:“说起来你嫁人时间也不短了,该学学如何持家,你自个儿拿不起来,婆家又如何重视你?不过先你肚子得争口气,不管男的女的生一个才是!”
叶倩如被噎了一句,脸色红的跟辣椒似的,瘪瘪嘴险些哭出来,怨声怨气的道:“他……他整日往后院去。”叶倩如心里对叶云水只有怨恨,还不是叶云水送陈耀冲那两个妾当宠?都不来她屋里上哪儿怀孩子去?
叶张氏的脸抽抽着,显然对叶倩如大庭广众下说这等闺房秘事自觉有失脸面,只得往回拽这话题,“……你是正妻,宽容大度是不假,院子里也是要立规矩的,回头与你大姐好好请教一番,以前就是太纵着你了,什么都不会,你有你大姐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落了今日的地步!”
叶张氏左一个大姐,右一个大姐的,无非是在告诉叶倩如,解铃还须系铃人,妾是叶云水送的,陈家也怕叶云水翻脸怎能不供着那两个妾?叶倩如只有把叶云水安抚顺了,才能有好日子过!
叶倩如脸色闪烁不安,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如何让她能软下来去求叶云水?可一想着那两个张扬跋扈的妾,她又不甘心……
叶云水故作未见,叶倩如这记性还没长瓷实,她是不会插手的,这种人得让她知道疼了,往后才不会再给自己添乱,转头不理叶倩如,与老太太和叶张氏言道:“……祖母和母亲如若不急,就先留一会儿,我有话与你们说。”
这话却是在撵人了。
叶姜氏脸色一怔,这里除了她们二房的人之外就只有叶倩如了,这话岂不就是单说给她听的?脸上挤出笑,叶姜氏福了福身带了叶云兰和胡氏离开,叶倩如面色讪讪的看着叶张氏,叶张氏则言道:“你先回我院子里去等着。”
叶倩如嘟着嘴转身便走,邵嬷嬷很不满意的摇摇头,对叶倩如这种很没规矩的行为十分不满,不过叶云水既是没有话吩咐下来,她也不会多嘴。心里只琢磨着叶云水怎么都不像是叶家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叶家能出叶云水这样一位贵人还真就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叶姜氏等人走了以后,叶云水也只留了花儿和邵嬷嬷二人,其余的人都被撵了出去。
老太太和叶张氏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就听叶云水说道:“我要单独见一见陈姨娘。”
叶张氏的脸色沉了下来,颇有些不愿的言道:“如今陈姨娘已经卧床不起,我也尽心尽力的使唤人医治着,绝对没有半分怠慢,虽说她是你生母的陪嫁丫鬟,可终究是个姨娘,世子妃如此单独抬举她,有些不妥……”
叶张氏显然是误会了,叶云水也未解释,又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似是明白了叶云水的意思,叹了口气,“都是过去的事了……”
“不过是个姨娘而已,死了你们不更省心了?”叶云水脸色一沉,“我也不过是想知道些过去的事而已,老太太放心,我不会追究叶家过往的责任。”
叶张氏听出其中涵义,也知自个儿理解错了,不过是叶家之前的事,她便闭口不谈。
叶云水的态度如此坚定,老太太也没辙,只得让人去抬了陈姨娘过来……
一顶青衣小轿进了院子,两个婆子从上面扶了陈姨娘下来。
陈姨娘如今虚弱的很,两条腿躺的已是没了力气,走路甚是费劲的很,几乎就是两个婆子架着她拖到了屋子里,叶云水让门口的婆子们守着,不允任何人进来。
陈姨娘抬眼看着她,泪眼婆娑的道:“世子妃过的可是好?”一头花白苍,脸上也满是褶皱,比一年前那位素衣素面的她老了有十几岁,只是那声音依旧委婉动听,如黄莺啼鸣。
叶云水冷笑,“我过的当然好,不过我过的好了,你却好像过的很差?”
陈姨娘嘴角苦笑,“能看着你过的好,死也瞑目了!”
“怕你是死不瞑目吧?”叶云水让花儿拿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当初谷勇婆子的供词,还有那零七八碎的物件,“……十几年,你串通了谷勇和王友贪墨了多少银子?这钱都哪儿去了?”
“世子妃,这钱我们可真不知道!”叶张氏连忙插话,叶云水也没理她,老太太朝着叶张氏摆手,示意她不要插嘴,二人则在一旁冷眼瞧着。
陈姨娘先是一怔,随即苦笑言道:“世子妃既然已经全都知道了,何必还来问我?赏我一个痛快就是了!”
“我生母是不是你害死的?”叶云水起身走了陈姨娘跟前,面上全是冷漠之色,叶张氏震了一下,这个事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转头看向老太太面色僵硬,看来这事老太太是知道的!
“为什么?”叶云水低声问着,她虽是占据了叶云水这具躯体,但在生兜兜之前,那些记忆是模糊的,可生产之后,那些记忆全都清清楚楚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不管怎样,她也要为前身的叶云水讨一个公道,更何况,陈姨娘做的事已经触及到她的利益和底线,“……你给我个理由。”
陈姨娘忽然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如若不是她,我怎么会到这个府里头做姨娘?如若不是伺候她,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会没了?我没了孩子,我也要她不得好死!就是我害死的她,你杀了我吧!”
陈姨娘忽然这般的怒诉,让叶张氏吓了一跳,就听得陈姨娘继续咬牙切齿的言道:“你以为只有我一人想她死?那时候叶府早就完了,他们巴不得你母亲早点儿死了,好攀上卿府的高枝,如若不是娶了继室是上卿府的人,叶府早就完了,只不过下手的是我而已!”
老太太终究忍不住气,厉声怒斥,“胡说,来人,给这个满嘴胡沁的奴婢杖毙了!”
“叶老夫人,世子妃还未话,您这般做是不是太不合规矩了?”邵嬷嬷瞧惯了各府这种腌臜事,除了感叹叶云水前半生的命太不好以外,脸上波澜不惊。
老太太被邵嬷嬷噎了一句,脸上满是尴尬希翼之色,立马苦口婆心的转身与叶云水言道:“我是怕这贱婢的话污了世子妃的耳朵,世子妃的生母可是我最疼的儿媳妇儿,哪里就如她口中那般盼着早死的?明摆着是要挑拨离间,打死她也不为过!”
“是不是挑拨世子妃自有公断,叶老夫人还是消消心气,别气坏了身子,世子妃体恤您,您也得体恤世子妃。”邵嬷嬷这话怎么听都不顺耳,老太太却不敢再吭声,叶张氏不知一个嬷嬷也能让老太太闭口哑言,心中不免好奇这位邵嬷嬷的来历。
邵嬷嬷这番噎了老太太两句,倒是正合叶云水的心意,陈姨娘这一番言辞,叶云水也只是半信半疑,叶重天好歹也是当朝四品官,还不至于干出这等缺德之事。
落井下石不见得有,但袖手旁观是一定的,否则老太太哪里会那么激动要打死陈姨娘?
不过叶云水并不打算这会儿追究叶府的责任,而是继续与陈姨娘言道:“我劝陈姨娘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叶府是否对得起我,是我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姨娘来指手画脚,你害我生母、暗地里夺她的嫁妆财产,这哪一条都是死罪,不过……你要是不顾忌你那拼头,你大可以不说。”
“谷勇不已经死了牢里吗?”陈姨娘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儿感情,“还有什么顾忌不顾忌的!”
“你还真当我是傻子吗?”叶云水用脚抬了她的脸,“谷勇这些年被你用话迷惑的是非不分、颠三倒四的,把钱一批一批的往你跟前运,可他却不是正主,可怜这谷勇对你痴心一片,还真当你是不得已被逼着到了叶府当姨娘,你是否还跟他说过要赎身出去?与他双宿一起飞?贱人!”
叶云水忽的脚上一用力,直踢了陈姨娘一个跟头,陈姨娘痛嚎一声,滚了一边去,可脸上的震惊却丝毫不减,嘴里喃喃的道:“真没有,真没有其他人!你杀了我吧!”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叶云水转头看了花儿一眼,花儿到门口去了一趟,再折回时已经带了陈姨娘跟前的丫鬟进来!
陈姨娘满脸惊色,这个丫鬟可是她……
“你好奇为何她还活着?”叶云水扯了扯嘴角,“怪就怪你做贼心虚,想要杀人灭口。”
陈姨娘翕了翕嘴,目光只盯着那小丫鬟,那小丫鬟跪了地上不停的哭,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早就吓的魂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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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奸
第三百一十一章奸
老太太派人请陈姨娘的时候,陈姨娘就知事情不妥。
索性端了碗剩的燕窝粥,说是赏了这小丫鬟的,小丫鬟粥一入口就了病。
好在叶云水早已经让彩青看着陈姨娘的院子,这才现不妥,抠嗓子外加一顿拍打,把那小丫鬟肚子里的玩意儿弄了出来。
否则这小丫鬟早就进了阎王殿了。
陈姨娘这些年换了不少的丫鬟,基本上没有跟她身边长久的……最早叶云水在时的小莲失踪,后来的小丫鬟隔三岔五的就被寻了由头卖了或者打了,如若不是有事怕被人拿了把柄,何至于换身边伺候的换得如此勤?
只不过陈姨娘在叶府深居简出,鲜少起刺儿,换个丫鬟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无人问津而已。
叶张氏的脸色复杂,有喜有怨,叶重天前阵子把陈姨娘宠上天,如今这位姨娘却给他戴了绿帽子……
老太太捂着胸口顺着,瞧那模样许是一口气上不来就得撅过去。
叶云水目光看着陈姨娘,就见她浑身哆嗦着,目光狠辣的看着那小丫鬟。
陈姨娘的丫鬟缓过神来,跪地磕头不停,颤抖着声音言道:“奴婢说,奴婢什么都说,求世子妃赏奴婢条活路!”
叶云水也不急着让那小丫鬟问话,只看着陈姨娘问道:“我给你个机会,你如若自己说的话,我赏你个痛快。”
陈姨娘忽得窜起身,往旁边的香案桌脚上撞去……
花儿眼疾手快,立马推了陈姨娘个跟头!
陈姨娘自寻短见不成,倒是跌了地上不动弹,叶云水过去抬脚便是踢了她个跟头,狠厉的道:“你想死那么痛快?没那么容易!你不说可以,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叶云水一指那跪着的丫鬟,“你说!”
那小丫鬟见指了她说话,立马哆嗦着开口言道:“奴婢来的晚,只替陈姨娘往府外传过几次消息,奴婢不识字,不知信上面写的是什么,但是送去的地方是一个当铺,就在南市柳条巷,奴婢有次贪玩,去送了信之后就在南市转,后来看到陈府的车停了那当铺门口,下来的是陈府的二舅老爷,奴婢本不认得,后是问了旁的铺子掌柜才知道!奴婢只知道这么多,求世子妃饶命!”
二舅老爷……叶云水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她见二舅老爷的次数极少,那一副道貌岸然的穷酸儒样就让她恶心!
叶云水转向陈姨娘,“你还有要补充的么?”
陈姨娘拼命的摇头,“不是,不是他,她胡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以为否认就有用了?”叶云水冷声怒斥,“在我生母未嫁之前,你就与二舅父暧昧不清,可二舅母容不下你,是你自己不嫁谷勇,并非是因我生母执意要你当陪嫁!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生母害了你没了孩子,为何不提你背着母亲爬了男人的床?”
“收起你那副娇嗔柔弱的模样,我又不是爷们儿,没那份儿怜香惜玉的心!”叶云水转头啐了一口,“这些年你把银钱都挪了哪儿去?你这会儿痛快的说了,我也不过是省点儿人力去查,瞒你是瞒不住的……”
“我……给了,陈家……”陈姨娘说话断断续续的,显然叶云水刚才那一脚踢了不轻。
“你在这府里头永无出头之日,你却把钱都转了二舅老爷名下去,你能得什么好?”叶云水咬着后槽牙问着。
陈姨娘苦笑一声,“要怪就怪你的命太好,没吊死反而飞上枝头变凤凰!”
叶云水目光微眯,她的确是死了,现在活着的早不是当初那个叶云水,如若叶云水死了,陈家便有要回叶云水生母嫁妆的由头,可那区区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和两个嫁妆铺子值当陈家二舅老爷如此耗费心机?
有了这些家底,陈姨娘又未生养,找个理由去庙上休养,从此远走高飞?
叶云水觉得这个目的太过牵强,“这么点儿银子,还不至于让你们如此耗费心机吧?你们想要我的嫁妆,是为了找什么?”叶云水直截了当的挑明,反而让陈姨娘一怔,“没什么……”
叶云水直觉此事没那么简单,“你是打定主意不说了?”
“世子妃答应一事,我便全都说明!”陈姨娘在与她讲条件。
叶云水冷笑一声:“你还真瞧得起自己,与我讲条件?你也配!我还就告诉你,你如今说与不说已经无碍,我的耐心很有限,而且我现在只想解气,不想探究什么私密之事!”叶云水话语的寒意从陈姨娘的头灌到脚下,还未打个冷战,就听叶云水继续言道:“我就不信,一群死人还能有什么秘密!”
说罢,叶云水召唤外面的人进来,“堵上她的嘴杖毙了,别让她死的太快!然后送了陈家二舅老爷府上,记住,一定要二舅老爷亲自验尸!”
陈姨娘没了说话的机会,两个婆子上前一棍子接一棍子的落下,那轻重自是有准,让陈姨娘每每悬了一口气都不死过去,冷水一泼,那板子继续落下,一连落下五十多板子,陈姨娘才断了气,死时脸上都满是不甘之色,似是绝没想到,叶云水没给她最后说话的机会就杖毙了她!
陈姨娘的尸体被抬走,老太太的脸色满是惊慌失措,叶张氏坐了一旁冷眼瞧着,心里却是幸灾乐祸,这些事都是她未来之前出的,与她无关。
叶云水眯着眼看着奴婢们扫了血迹,才开口说话,“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叶府之前也没陈姨娘这个人。”
“就这么打死了真是太便宜她了!”叶张氏附和着道。
叶云水挑眉瞧叶张氏,“依着母亲的意思还要把她浸猪笼?叶府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她如今好歹是亲王世子妃,娘家如若除了这等丑事,她的脸面往哪儿放?如今已经有一群巴巴等着抓她把柄的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她自不会给自己找罪受。
叶张氏被噎了一句说不出话,老太太寻思半天才是感叹的道:“……叶府对不起你们母女!”这说的却是叶云水的生母了!
“我这人心不宽,但对我无益的事我也不会意气用事撕破脸皮,”叶云水语气淡漠,“不过别再触我的底线!”
老太太悬的一口气松了下来,可一时间却似感觉老了几岁一般,叶张氏翕了翕嘴,却是紧抿着回不出半句,叶云水今时不同往日,她哪敢招惹?
邵嬷嬷在一旁插话言道:“……还是世子妃宅心仁厚,不忍对娘家人下手。老奴这些年在宫里头见的、听的多了去了,从未遇过如此良善的主子!”
叶张氏一怔,“这位嬷嬷在哪个宫里当差?”
邵嬷嬷很标准的宫礼,“老奴之前在安和宫当差!”
叶张氏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尴尬之色溢于言表,连太后都派了嬷嬷替叶云水照看孩子,可见如今她真的不是那个在府中被拿捏的大姑娘了……
叶云水不欲与老太太、叶张氏再谈,叫人送了她们回院子,又让人请了叶重天和叶萧飞来。
请叶重天是为了姝蕙的病,叶萧飞则是要嘱咐两句。
秦穆戎已经从花厅回了“静思居”,叶云水让丫鬟们伺候着,而她则到主厅去会叶重天和叶萧飞。
陈姨娘的事叶重天已经知道,那尴尬和恼怒之色在脸上闪烁不停,特别是见了叶云水,颇觉丢了身为父亲的尊严和脸面,有些抬不起头来。
叶云水只字不提陈姨娘之事,“姝蕙的病怎么治,父亲心中可有章程?”
叶重天没想到叶云水开口问的就是姝蕙的病,略是一怔,才缓缓道来:“先服药、再施针、每日按摩,如此三月先看成效,再定后续如何治疗。”
“那就从明儿开始,劳烦父亲常往我那边跑两趟,姝蕙的病是大事。”叶云水语气淡淡,完全一副只谈事、不谈亲情的模样。
叶云水越是如此,叶重天心底越的不是滋味儿,只能点头应下,“此事我自会着紧的!”
抬头看了一眼叶萧飞,叶云水让其先退了出去,叶萧飞以为叶云水是要说陈姨娘之事,自是先行退到厢房等候,他终归是个儿子,听父亲的丑闻墙根儿实在不合规矩。
叶重天心中一叹,很是庆幸叶云水没当着叶萧飞的面就戳破那层丑事,否则他这做父亲的脸面往哪儿放?
“云水,是为父的对不住你们母女,你如若心中不痛快,就……”叶重天话说了一半,就见叶云水抬头止住,“父亲可给肃郡王瞧过脉象?”叶云水挑眉瞧他,反倒是把叶重天看的老脸一紧,连忙低头,“没瞧过,他自幼便由太医院的一位专职太医瞧脉,旁人从未插手过问。”
“那你可偷瞧过他的脉案?”叶云水此言一出,叶重天立马惊了,“自是没有,那是杀头的大罪!”
叶云水沉了半晌,抬眼看着局促不安的叶重天,“我要父亲帮我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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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二章诺
第三百一十二章诺
叶云水的话语一出,让叶重天的脸色不免紧了几分。
看向叶云水那坚定的神色,叶重天酝酿半天才出口相问:“你不会是要……”眉头紧蹙,他心中已有八成把握猜到叶云水所求之事。
“正是!”叶云水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迟疑。
肃郡王的病涉及到她未来的步子该如何迈,路该如何走,她自是要弄个清楚明白才好行事。
叶重天感叹,“他的脉案是宫内秘档封存!”
“父亲只点头或摇头即可!”叶云水目光直视叶重天,叶重天神色凝重的沉默着……
叶云水也不急,径自坐着等着他回答,也难怪叶重天不敢冒险,毕竟担着掉脑袋的大事,任谁都要斟酌一番才能做决定,不过叶云水知他定有办法,否则也不会这般犹豫不决。
叶重天何尝不知叶云水在与他做交易,可他却还半个怨字都说不出。
他对不起叶云水母女的地方太多,如今还要仰仗这个大女儿来支撑叶家老少……他羞愧难言。
半晌,叶重天才沉着声音回了她的话,“姝蕙的病从今儿就开始治吧,我先去配出半个月的药,回头半个月的待我去时再带着,那件事……你等我的消息。”
说罢,叶重天起身离去,叶云水也未出言相送。
叶萧飞抬头看着叶重天从屋里出来,却是步履蹒跚,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未敢出言打扰,只是纳闷了半晌,才转身进了主厅。
叶云水让他坐了说话,叶萧飞却仍站在一旁,倒是比之前守规矩多了。
邵嬷嬷的目光像刀子一般的打量着叶萧飞,盯的叶萧飞浑身不自在,斟酌半晌才上前拱手言道:“……大姐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叫你过来也是嘱咐你两句。”叶云水并没有细说起上次整治袁家的事,“上次的事……小公爷夸赞你办事得力,可堪大用,没丢我的脸。”
叶萧飞面露喜色,当即言道:“多亏大姐提携、小公爷也是谬赞了。”
叶云水淡笑着看他,这人进官场两日果真变化颇大,连叶萧飞都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般想着,叶云水嘴上说着:“也是你自己拿得起,不然光提携你也没用,还是那句话,叶家往后你得撑起来!”
早前叶云水与叶萧飞虽无过多的交集,却知他是个有野心的,手段也狠辣,不是那扶不起的阿斗,性子上更随了叶张氏,不甘屈居人下,不过比叶张氏多了份隐忍,应是这些年随着叶重天打理药行生意历练出的。
所以像叶萧飞这样的人你只有永远把他的命运攥在手里,才能让他一心一意的为你干活。
现在叶萧飞的前程全指望着叶云水,他上差事第一天就被礼部上卿周大人叫了过去,亲自的提点两句,也相当于明摆着告诉他是看着叶云水的面子才破格提升他到礼部上差事,叫他好生当差莫惹麻烦……
叶萧飞本只有当个医官的命,如今却走了仕途,而且是如履平地般拔地而起,他如何能不削尖了脑袋巴结好叶云水?他乃是长房长子,也知自己母亲对这位长姐很不好,不过既是叶云水肯提携,他就会尽全力办好她交代的事,哪怕是……压住他的母亲也在所不惜。
“撑起叶家还要依赖大姐,二姐不懂事、四弟、五弟年幼,二叔一家志在经商,大堂哥又志在科举旁日与清流为伍,不屑于如弟弟这般托人情找门路的寻差事,老太太年纪大了,母亲又担着府中内宅的中馈,父亲身子也不如之前那般硬朗,府中难免有些乱,往后这家里头遇上大事还要请大姐帮忙拿个主意才是!”叶萧飞这般数了一遍叶家上上下下的人,最后才抬了叶云水一句,这马屁拍的是不着痕迹。
叶云水扯了嘴角笑一下,“这家里不还有你呢么!”
“弟弟有心撑起叶家,却也要大姐在一旁提点才行,免得一时冲动犯了错误,那才是追悔莫及。”叶萧飞这些时日在礼部当差旁的没学会,装怂倒是学的很是模样。
叶云水顿了顿,转了话题言道:“之前叶家在这涅梁城里虽然有钱,可世家名门瞧咱们叶府也是斜眼另瞧,许是还顾忌着我们与上卿府沾着亲否则更是不屑于与叶家攀交。皇商名号虽亮,可终究是最底层的商人,让人厌恶的说咱们是满身铜臭味儿。如今你去礼部当了差,想必白眼也没少看,自是体会颇深,所以祖祖辈辈这番周折下来,五劳七伤的,也耗损不少,却只见没落没见壮大多少。如若依着我的意思是……把注意力从生意上往旁的地方转一转,如今由你开了头,先给四弟、五弟趟出条路,免得整日只知道混玩,不学无术。”
“大姐教训的是。”叶萧飞倒是认真把话听了进去,叶云水说的虽尖锐了些,但这阵子出去办差,如若不提他乃是庄亲王世子的小舅子,谁会拿眼皮夹他一下?权势、地位才是真,与四品以上的官员打交道凭的就不是银子,而是你背后的人脉靠山了!
“往后你的担子很重,商铺的事就让二房管着就是了,每个月让他们交上些银钱,也别拘的太死,得过且过,总得给二房点儿希望,另外你把家里头那两个小的看住了,都给我去读书学习,把院子里的丫鬟们都打了,别没事儿挑唆着他们只知道玩闹。生意上的事不允你们几个碰,可以学其中的门道,但别被那几个银子瞎了眼睛。”叶云水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叶萧飞,无非是警告,警告的不单是他,还有他背后的叶张氏。
叶萧飞如何不知叶云水之意?立即应下并保证道:“大姐放心,往后弟弟一定看住他们,绝不招惹麻烦,家里的事我也会禀明祖母和母亲,绝不在此事上添乱。”自己的娘自己知,叶张氏是那算计到骨头里的,除了叶萧飞之外,还真无人能摆得平她。
“恩,先在礼部历练历练,待有了好的时机,自会再给你调动,好好的干,虽说你资历浅、让你低调做人,可被人欺负到头上也不能一声不吭,都知你是我弟弟,那岂不也是打我的脸?不过礼部有周大人在,旁人也不敢欺辱了你,如若有事自可来寻我。”叶云水也算是给叶萧飞吃了颗定心丸,说完便端了茶杯,叶萧飞压住心头喜色出言告退,只等下晌用饭之时再过来请秦穆戎和她到花厅。
邵嬷嬷见叶萧飞走了,才出言道,“世子妃这位弟弟将来的成就不会小的。”
叶云水抿嘴一笑,“您何必说那么含蓄?这年头能在官场混出模样的,哪个不是有奶就是娘啊!”
邵嬷嬷但笑不语,只服侍着叶云水起身。
叶云水坐久了活动两下,转头就见秦穆戎倚在主厅到寝房的门口处瞧她。
“还以为爷在里屋歇着。”叶云水迎了过去,脸上却挤不出半点儿笑容。
秦穆戎拽了她的小手回屋,邵嬷嬷则带了孩子们在次间歇着。
“可是为那死了的姨娘和陈府不高兴?”秦穆戎看她闷闷不乐出言问道。
“爷已经知道了……妾身只觉得累了。”叶云水把头枕了他的腿上,像一个倦怠的猫儿一样蜷着。
秦穆戎搂她入怀,“要我帮忙吗?”刚刚叶云水在与叶萧飞叙话之时,花儿已经事无巨细的把事说给了秦穆戎,秦穆戎自是知道叶云水并未问出陈姨娘的目的所在,还有那些钱到底都转了哪儿去……他也很好奇。
叶云水斟酌半晌,“爷不是一直都在帮妾身么?”这话也是不想让秦穆戎插手,毕竟是娘家的丑事,她一来是要个脸面,二来不自己动手整治了他们难解心头之恨。
“你如若有需要,随时调遣秦忠,在外还有秦孝。”秦穆戎捏捏她的小脸,叶云水谢过又说起了为姝蕙配药的事,“……父亲已经去配药了,从今儿开始就动手医治,回头得去太后那边说说,父亲长居宫中候职,妾身也不能总为治病带着姝蕙进宫吧?”
“你自个儿怎么不去说?”秦穆戎笑斥着,叶云水却是摇头,“太后对姝蕙自是没有兜兜那么上心,更何况妾身抱着姝蕙进宫说这事儿,难免被人诟病,说妾身虚伪、做戏、邀宠之类的话出来,还是爷去说才合适。”
“你居然还怕被人说嘴?”秦穆戎一脸揶揄的抽抽嘴角,府内拿鸡毛掸子打瑞蓉县主、当街持鞭子打的曹梦逸抱头鼠窜,她会是个怕人诟病说闲话的主?
叶云水被秦穆戎噎了一句僵半晌,随即才羞恼的撅着嘴,“爷又排揎妾身!”
叹口气,叶云水说道:“用那些个腌臜话说妾身自个儿,妾身根本不在乎,可姝蕙是个孩子,从小又没了生母,妾身如今为她治病,又是针灸推拿、又是汤药不断,知道的是妾身疼她,起了坏心的,还不得说妾身如何祸害这孩子!将来有个闲言碎语的,我们母女如何相处?”
不是自己亲生的,叶云水顾忌的事更多……
“你想的太多了!”秦穆戎摸着她的头,“这事儿我去跟太后说就是了。”
叶云水点了点头,后妈不好当,就不知姝蕙往后能出落什么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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