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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夜惠美     闺娇txt下载     闺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秘辛

    大太太等人在老太太面前有哭又闹,搅和得屋子里每一刻安静。

    最疼的儿子被抓进衙门生死未卜,老太太怎能不担心?

    让人搀扶着,老太太领着一众娘子军气势汹汹的杀向莫冠杰的书房,结果无论她们怎么折腾,求也好,骂也好都无法让莫冠杰松口说帮忙周旋。

    莫冠杰只答应保证她们在牢房里少受些苦。

    老太太差一点被‘大义灭亲’的莫冠杰气背过去,一甩袖子,恶狠狠的说道:“没良心的畜生!我就不该来求你。“

    莫冠杰面色一变,垂手站在一旁,被老太太咒骂怎能不伤心?为人子只能忍着,听着。

    “走,没有这个孽畜,我也能把老大和老三救出来,看看将来谁求谁,不晓得帮衬兄弟,以后他有事儿,谁会理会他?”

    老太太气势十足的出了书房,直奔外院而去,大太太一边用帕子擦眼,一边琢磨着心事,拽着女儿紧紧跟上老太太,一拥而上的长房母女很快把三太太母女等人挤到一旁。

    三太太挤不上去,不甘心的戳了女儿一把,小声问道:“你同你表哥怎样?”

    “娘,陈表哥不是不好,女儿不喜欢,连乡绅都算不上,您同大伯母,月表姐争什么?”

    莫家的姐妹中,最出色的就是莫冠杰的三个女儿,其余丫头资质平平,容貌仅为清秀,因为她们常年在老家。学得东西和阿九不同,又因为三房之间的隐藏矛盾,堂姐妹很少在一处玩耍。关系更说不上亲密。

    “你懂什么?”

    三太太狠狠的腕了不知好歹的莫七一眼,“没有好处的话,你大伯母她们能争着强着卖好姨老太太?我听说……你三表舅是贵人之子。没看眼睛长到天上去的南宫月一个劲的缠着你表哥?论亲疏,你比月丫头近多了,论相貌才干,你也不比她差,怎么就争不过?”

    “月表姐再争也没用。”

    “怎么?”

    “我想陈表哥许是看上了别人。”

    “谁?你大伯母家的丫头?”

    “爹还在衙门里关着。说这些有什么用?”莫七轻轻叹息,“其实最该去求得人是九妹妹。”

    “九丫头?你太高看她了。”

    “是娘把九妹妹看得太低,等爹身上的官司了结。咱们一家就搬出去吧,最好直接回老家去。”

    “你怎能如此没有志气?”

    “帝都是好,可是非也多,贵人更多。像咱们家这样的连蝼蚁都不如。指不定被人牵连遭罪受苦,还不如回老家做个富家翁,看守祖业,日子过得简单平顺,乡里亲戚也能高看咱们一眼。”

    莫七见母亲略有动心,“在二伯父府上,总不如自己家里,咱们看守祖坟代二伯父尽孝。只要二伯父官路亨通,必不会亏待我们的。娘也可以安心教养弟弟,督促弟弟读书,万一弟弟像二伯父,您一样得封诰命,到时候再进京安享晚年,再不用看别人脸色。”

    “你弟弟……”

    “他生母早就死了,养在您身边就是您儿子,只要您对他好,他敢不孝顺?”

    “七丫头,见惯帝都的奢华富贵,你就甘心?将来你堂姐妹都高嫁名门,你不后悔?”

    三太太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对庶女庶子总是差上一些的。

    “名门好嫁?娘,我不如八妹妹,九妹妹,还不如寻个简单富足的人家。您也不用担心爹不同意回乡……”

    她说到此处,老太太和姨老太太从外院冲出来,高声叫嚷着备车,备车,一直在莫家修养的三舅老爷也收拾齐整,被丫鬟们搀扶着登上马车。

    不得不提一句,舅老爷陈广才面冠如玉,穿上锦袍显得颇为儒雅。

    莫七拽住想要凑上去的三太太,“此事咱们万万不能掺和。若是莫家得好处,祖母必不会忘了三房一份,父亲经过这次磨难,也该明白帝都太难混,我和您再一起劝劝他,他一定能听进去。”

    “你说她们去做什么?”

    三太太没空深想女儿的话,大太太等人满眼的期望火烫,“都怪你,没听到她们的话。”

    *****

    “阿九,你说我可是孝顺儿子?”

    莫冠杰失落的坐在椅子上,对来安慰自己的阿九苦涩的问道:“我错了么?”

    阿九心被狠狠的戳了一下,若不是自己……也许爹就不会被老太太骂为孽畜,端着笑脸:“爹认为自己做错了?您什么时候变得不自信?”

    “……”

    “您可是我爹啊。”

    阿九臭屁的撑着书桌,高扬起脑袋,“我是谁?”

    莫冠杰伸手捏了捏阿九的鼻子,“阿九啊,你娘……”

    “爹没听过一句话,女人都是心软的?除非您把我娘的心伤透了,她才会怨恨,报复,否则……适当的示弱……许是有意外的收获哦。”

    阿九俏皮的向莫冠杰眨眼,“趁着娘还没彻底心死前,爹可要加把劲儿,用小弟留住娘,您和她这辈子也不见得会幸福。”

    “你娘担心我亏待了你。”莫冠杰喉咙发紧,停顿一会道:“阿九,你是我最疼的女儿。”

    “我知道爹偏心我。”

    莫冠杰之所以让阿九几次三番让着莫昕岚,最主要并非他对莫昕岚的愧疚,而是对自己亲生女儿莫昕岚的客气生疏。

    “我从没想过让你吃亏,岚姐儿心事太重,也晓得你并非好强争胜只要虚名的人,所以才会……以后阿九也不必再谦让岚姐了,这些天我一直在反思,有些事你越是让。越是妥协,岚姐儿越是不明白。你娘不好管教岚姐儿,我既是为她生父。要担起教养的责任。“

    莫冠杰叹息道:“女不教,父之过,想留住你娘,先得教好岚姐儿。即便因为惹了非议,我也要管好她。”

    阿九点点头,心里却说,其实八姐姐莫昕卿可能更需要注意。不过,莫昕卿一贯小心谨慎,不容易露出马脚。而莫冠杰对庶女的莫昕卿是最不在意,在莫冠杰看来莫昕卿好坏与否根本不重要,将来挑个良善人家远远的嫁出去也就是了。

    “老爷,老爷。”

    小竹子跌跌撞撞的撞开房门。“镇国长公主府上的管家来请您。夫人,和九小姐。”

    阿九心打了哆嗦,率先开口,“祖母和姨祖母碰见了长公主殿下?”

    “她们直接去了长公主殿下的庄园,说了很多……很多话。”

    “什么话?”

    “……”小竹子犹豫了片刻,似见到鬼一般的震惊,“听说姨老太太的三儿子是长公主殿下的……故人之子。”

    莫冠杰刚刚起身,一听这话身体不由得晃了晃。“三表弟同长公主殿下有关系?”

    阿九扶住一脸惊愕的父亲,“您先别着急。许是……许是弄错了,殿下应该没生气,要不也不会让我们过去了。”

    “你三表舅能是长公主的……亲戚?”

    莫冠杰着实意外,三表弟长得不错,可好吃懒做,为人又好色,且一直在老家,没见有出息,镇国长公主是什么人?就算是故人和亲戚也该是英雄一般的能人呐。

    “一个人是否有才,还要看成长环境,便是大贤者的子孙后代也不至于人人都能成才。况且还没见到长公主殿下,不晓得详情,也许外人听错了。”

    “说得也是。”

    莫冠杰想自己也是寒门出身,只要自己肯努力,一样做得高官。

    姜氏先于一步到马车旁,大太太和三太太主动凑上去,“二弟妹,你身子重,我陪你一起去吧。”

    “殿下的管家怎么说?”

    “只请二老爷,夫人和九小姐。”

    姜氏听后点点头,对跃跃欲试的大太太等人歉意的一笑,“殿下的话,我等不敢不遵。”

    莫冠杰和阿九到后,莫冠杰亲自扶着姜氏上了马车,阿九福礼,“有事,我一定会最先知会大伯母,三婶。”

    在大太太等人依依不舍有嫉妒的目光下,马车行驶出了莫宅。

    *****

    一路上,莫冠杰和姜氏各自想着心事,谁也没多言,阿九心跳得厉害,毕竟这事是她设计的,只是没想到爆发的结果会这么严重,阿九深深的感觉被老天爷捅了一刀。

    这等复杂莫测的局面,已经不是阿九可以掌握控制的了。

    阿九只希望不要牵连到父亲身上,不过以她从未出过错的预感,这事绝对小不了,他们一家更脱不开干系。

    很快来到长公主的庄园,下马车后,莫冠杰道:“夫人不必忧心,一切交给我。”

    他一人走在前面,不够高大的身影足以盖住姜氏母女。

    姜氏被阿九搀着,一抹柔色落在莫冠杰的后背上,嘴角亦微微翘起。

    客厅中,老太太和姨老太太坐在一旁,而三舅老爷双腿打着哆嗦勉强站在中间,顾不上欣赏富贵奢华的摆设,他额头冷汗淋淋,不敢看坐在中间椅子上的镇国长公主。

    长公主慢慢宽着茶,听见脚步声,微微聊起眼睑,见莫冠杰时,眼底很快闪过一丝异样,平淡的说道:“来了?”

    “见过长公主殿下。”

    莫冠杰领着妻女行礼,长公主慢慢的把茶盏放到桌上,“今儿我听了个新鲜事儿,你母亲和你姨母说,他是我的儿子!”

    长公主的手臂指向旁边的中年男人,阿九心一颤,眼见三表舅腿一软跪在地上。

    “阿九,你说我同他像吗?”

    “……”

    这里有她插嘴的份吗?客厅里的哪个人不比年岁大?

    阿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冷静的说道:“证据不足,我判断不出来,不是长公主殿下只有两子一女吗?您不知有没有失落的儿子?”

    老太太小声道:“殿下,并非是民妇瞒着您,而是当年那位老姐姐说过,他身上有大干系,不能让人轻易看穿,她又没说孩子的父母是谁,当时您来山东时,民妇不敢说。”

    “不敢说?!”

    长公主冷笑道:“然后你就串通保长把一座孤坟指给我看?告诉我……告诉我……婴孩已经夭折了?”

    “民妇该死。”

    老太太和姨老太太同时跪在地上,“民妇该死。”

    阿九额头隐隐作痛,还真是长公主的儿子?此事太过隐秘,真不该他们一家知道啊,老太太是在作死吧,既然当初都隐瞒了下来,此时突然爆出来,岂不是惹祸?

    莫冠杰把阿九拽到身后,呵斥:“你扶着你娘,此事轮不到你说话。”

    长公主盯着莫冠杰,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本公主不该问阿九?”

    极为强的杀气直冲莫冠杰。

    莫冠杰抬起头,顶着莫大的压力道:“本就是殿下失策,阿九再聪慧,也不可插嘴上代人的事,臣为阿九生父,只盼她平安喜乐,少些麻烦是非。当年的事儿,你们最清楚,若臣母亲蒙骗殿下,臣愿替母亲受责罚,至于事情的真伪,臣不敢妄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滴血

    长公主凝视莫冠杰半晌,低垂下眼睑,“欺瞒本公主的罪你承担不起。”

    “她是臣的母亲,能承担多少就承担多少罪责。”

    莫冠杰躬身道:“万一臣母亲所言句句属实,臣为殿下高兴,相比亲人去世的悲伤,活着归来的故人之子岂不是天大的喜事?臣的母亲若早一日见到殿下,秘密也不会留到此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臣的母亲信守承诺,就算冒犯欺骗了殿下,臣以为其情可悯。”

    “孝子!”长公主纵声大笑,笑出了眼泪,笑得前仰后合,极为放纵,一改寻常时的不怒自威。

    她的笑声,阿九却听出一丝丝的凄凉来。

    老太太从怀里掏出保存得极好的长命锁,献到长公主面前,羞愧的说道:“我一直留着此物,并未给我妹子的生子做陪葬。”

    造型别致的长命锁直到今日依然很亮,雕刻的麒麟栩栩如生。

    长公主接过长命锁,手臂忍不住的轻颤,手指微凉,眼角有几滴可疑的泪水滚落。

    “本公主会让厂卫彻查此事,让太医来判断血脉。”

    “公主殿下,您还有一子?”

    阿九忍不住问道,被长公主含泪的眸子盯着,低头解释:“没想到您同莫家的牵绊还挺深的,缘分呐。”

    “他才是我的二子,生于昌平之战时,因当时战况激烈,我生子后便助皇兄和开山王征战,把二子托付给可信的人。请她把二子送回当时的都城洛阳,谁知战火纷飞,她同儿子一起失去音信。战后。我一直寻找却始终没有任何音信,直到一统天下后,我才敢光明正大的寻找失散的儿子,谁知……”

    长公主苦涩的说道:“沐逸,我的丈夫最为遗憾的并非没见到昭华出生,而是骨肉失散,血脉分离。明明他可以同儿子们一样享受荣华富贵。这块长命锁是沐逸亲雕刻的。”

    “民妇该死,当时那人伤势沉重,只来得及交代几句便亡故了。民妇不知公主殿下是来寻子的。“

    老太太一个劲的请罪,姨老太太一样诚惶诚恐,不善言辞的她全听老太太安排,老太太哭。她就哭。老太太请罪,她亦磕头连连。

    “昌平之战?”

    阿九重复了一句,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脑袋,猛然抬头时,正好同长公主意味深长的警告目光相碰,阿九抿了抿嘴唇,犹豫一会,最终什么都没说。

    “你起来吧。”

    长公主对跪在地上的男子说道。“一会滴血认亲后,你是本公主之子的话。本公主自然不会亏待你,即刻昭告天下,为你请封。”

    陈三表舅心中一喜,着实忍不住兴奋之意,面上带着痛苦,迷茫,“您真是我娘?难怪一见您就觉得亲近。””一切等厂卫密报,滴血认亲以后再说。”

    长公主一脸的倦怠,起身道:”把他们安排在园子上。”

    莫冠杰道:“没事的话,臣先同夫人……”

    “一旦你母亲欺瞒本公主,你走了,谁来领罪?”

    长公主仿佛对为难莫冠杰很有兴趣,“你去国子监,本公主不能让你耽搁皇兄的正事,留你的妻女在园子上做质子。”

    “殿下,帝都戒备森严,您还怕臣跑了不成?”

    “知人知面不知心。”

    “臣的夫人有孕在身……”

    “哦?”

    长公主抿嘴一笑,“中年得子,恭喜你啊,莫大人。正好让她住在园子上,本公主的园林可不是谁都能住进来的。”

    “……同喜,同喜。”

    莫冠杰无奈的拱了拱手,“臣把丑话说在前面,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有臣来承担,同臣夫人无关,臣的夫人万一有点损伤,臣定要同殿下讨个说法,””很久没人敢威胁本公主了,阿九倒是挺像你的。“”臣的女儿自然像臣。“莫冠杰很骄傲的说道,“阿九若为男子,必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看不起女子?”

    “……臣不敢。”

    莫冠杰在长公主的威压下,低头道:“臣是惋惜,一惋惜阿九投身为女子,二惋惜阿九该早生三十年。不管您高不高兴,臣都要说世上再难出长公主一般的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雌,也没有开山王一般的胸怀宽广的伟岸男子,除您以外,陛下再难相信才貌并重的女子。”

    “焱宇说你爹擅经史子集,擅辩驳,并非只晓得读书的迂腐文人。”

    长公主把阿九叫道身边,“这话我原本不信,今日一见,你爹远比焱宇说得凌厉机智,他不怎像你祖母的儿子!”

    老太太刚刚起身,差一点因长公主这话一个踉跄,“殿下,冠杰一直读书,民妇一家为他读书倾尽所有,他怎能不成才?何况莫家祖坟上冒了青烟,几辈人积累下的福气都落在他身上了。”

    “说得也有道理,寒门学子一心向学,刻苦攻读,取得任何成就我都不意外。”

    长公主淡淡一笑,放莫冠杰离开,对老太太说道:“就凭你养出的好儿子,为帝国养出了栋梁之才,即便你骗了本公主,本公主也会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殿下,民妇不敢骗您,他真是当年的婴孩。”

    老太太再三保证。

    “你们也累了,先下去安置。”

    长公主看出姜氏脸上略有疲倦,“阿九,你照顾你娘。”

    随后,她把腰间的令牌塞到阿九手中,“紫衫卫和园林中的任何人,你都有权调动,不必先通知我,等昭华的儿子大婚后,我让昭华来园子上住一段日子。陪陪你娘。”

    “这个……”阿九觉得令牌好烫手,“滴血认亲应该很快的吧。”

    园林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

    长公主道:“厂卫最近越来越不中用。彻查消息越来越慢,光滴血认亲怎么能确定这般重要的事?不去你老家彻底查清楚,本公主也不安心。”

    “殿下,陆指挥使求见。”

    “让他进来。”

    陆天养一身蟒袍走进客厅,腰间的绣春刀放在客厅门口的兵器架上,镇国长公主品级等同于帝国太子,任何人不得带兵器觐见长公主。

    他先看到了阿九。随后单膝跪地,“见过殿下。”

    “来得很快。”

    长公主不慌不忙的道:“往常没见你行动如此迅速。”

    阿九扶着姜氏含胸低头从跪地陆叔叔身边路过。

    一道熟悉的馨香飘过,陆天养握紧拳头。面对长公主的讽刺不卑不亢的说道,“臣接到陛下口谕后,纵马赶来,顺便带来北镇抚司所有相关的卷宗。请殿下御览。”

    陆天养把怀中的卷宗高举过头。双手奉到长公主面前。

    离开客厅后,阿九忍不住回头,长公主无视跪地陆叔叔……姜氏拽了她一把,阿九忙摇头,“没事,没事。”

    “陆指挥使的事你以后少参合。”

    “我从没参合过。“”是吗?“

    “他是父亲的知己密友,是我叔叔,您在担心什么啊。”

    阿九对姜氏如同防狼一样的防着陆叔叔很费解。“爹同陆叔叔相交都没像您这般。”

    “你爹虽是疼你,可架不住被独狼狡猾。”

    姜氏直接挑明。“我若没看错,他对你可不仅仅是对侄女晚辈。”

    “陆叔叔恩怨分明,他一直感激我的救命之恩,您也晓得,他的命儿不是我救的。”

    中了焚蛊,能忍那么多年的男人着实太了不起了。

    阿九岔开话道:“您说三表舅真是长公主的儿子?”

    “这事同咱们关系不大。”

    “可万一不是,殿下要怪罪爹的。”

    “你跟我装糊涂,是吧?”

    姜氏不悦的戳了阿九的脸颊,“我虽不晓得你们提起昌平之战的原因,就从你爹今日的表现,殿下便不会怪他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实在不成,我请你外祖父为你爹求情。”

    “爹一准很高兴。”

    “胡说。”姜氏脸红了几分,“他最不喜欢裙带关系,依靠妻族。”

    “那得分什么事儿,爹不是迂腐的人,娘关心他,他岂能不欢喜?”

    “懒得同你说。”

    姜氏快步走进长公主安排的屋子,背对着阿九道:“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我要回莫家。”

    “你这是强人所难。”

    “我是你娘,就勉强你了。”

    姜氏嘴角微勾,“记住,你只有一天时间。”

    阿九挠了挠额头,该怎么让长公主改变主意呢?

    直到在园林见到安国公和沐焱宇,阿九紧迫感更重了。

    “小师妹。”

    沐焱宇主动打招呼,走过来亲切的说道,“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儿。”

    “陆指挥使走了?”

    “祖母让他去山东调查详情。”

    “太医呢?”

    “已经在做准备了。”

    沐焱宇轻声说道:“陛下也到了。”

    阿九不意外的点头,“如何都想不到我祖母竟然做得了足以轰动天下的大事。“

    “我不会让师傅受苦。”沐焱宇低声保证,清凉眼底隐藏着一抹痛苦。

    “多谢……子君师兄。”

    沐焱宇俊美的脸庞扯出一抹释然的笑容,“总算又听见你叫我子君师兄,小师妹,即便……我把你当做妹妹看待,陆指挥使深沉神秘,他可为你友人,再深一些的话,我怕你吃亏,被他欺骗利用。”

    “子君师兄,我只把陆叔叔当做长辈。”

    怎么一个两个都说她和陆叔叔关系亲近?

    她怎么可能喜欢上长辈?

    “君子不在背后说人是非。”沐焱宇笑容清澈无愧,“就算当着他的面我也敢说他内心阴暗,同祖母较劲,几次三番同我们为敌,并非父亲怕了他,而是不想为难忠于陛下的北镇抚司指挥使,祖母说过,北镇抚司在他手中能发挥出全部的作用,他的才干不容任何人否定。”

    “长公主殿下英明。”

    “沐家一项最为重视血脉亲情,绝不容许旁人算计伤害沐家子孙。”

    沐焱宇盯着面前俏丽的女孩,明明近在迟,却已远在天边。

    “你祖母抚养了二伯父,纵使有隐瞒的小错,也于沐家有恩,你又得祖母和姑姑喜欢,姑姑把你当做女儿看待的,你就算名分上不是沐家人,祖母也没把你当做外人。”

    “子君师兄,我能否去长公主的书房看看?”

    “昌平之战?”

    “嗯。”

    “等滴血认亲后,我亲自领你去,不过小师妹,无论你能否想得通,只需明白祖母是为你好。“

    *******

    一只玉碗,两滴鲜血慢慢的滚到一起。在老天太等人沉重的吸气声中,缓缓的融为一体。

    老太太长出一口气,哭道:“民妇死而无憾,不负老姐姐所托。”

    ;”相溶了?“

    坐在主位的神武帝盯着鲜血半晌,狐疑的看向长公主,“皇妹,他真是当年的孩子?”

    长公主起身,缓缓的跪地,“恳请陛下为他封爵。”(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封爵

    老太太等人面上露出狂喜之色。

    “皇妹……”神武帝扶起镇国长公主,略带几分犹豫,目光落在据说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另一个外甥身上。

    这个外甥容貌俊朗,挺像沐家人,但一双眼睛略显浑浊,神武帝对他印象不怎么好,并非瞧不起他长在乡野村妇之手,实在很难相信他是妹夫和妹妹的亲生儿子。

    他的妹夫那可是天下一等一才貌双全的人!

    “等陆天养从山东回来再册封不迟。”

    “皇兄,您见过哪个母亲会把亲生骨肉认错?”

    “……”

    神武帝沉默不语,安国公主动说道:“恳请陛下册封二哥爵位。”

    陈三表舅闻言抱着长公主的大腿痛哭失声,“娘啊,我总算有亲娘了。”

    “别哭,别哭。”

    长公主爱怜的抚摸他的脑袋,眼角亦有几分湿润,“这些年最苦得就是你,往后我一定补偿你,以后你……就叫沐陈,过一阵我把你的名字写到沐家族谱上。”

    “娘!”沐陈咧嘴大哭,泪水喷薄而出,不过从哭中并不悲切,夹杂一股难言的狂喜。

    神武帝道:“封沐陈为燕国公,以此彰显沐家为原北燕名门。”

    “谢陛下隆恩。”

    沐陈,燕国公被长公主掐了一把才反应过来,连连磕头,“多谢陛下。”

    他竟然从乡村夫成了显赫的国公爷?

    他不是在做梦吧?!

    连着咬了好几次舌头才明白眼前的一切不是梦,以后荣华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莫家和陈家虽是当年欺骗了我,可抚养沐陈多年,劳苦功劳。”长公主问道:“你们要何赏赐?”

    老太太拽住狂喜的妹子。怯生生的福身,呜咽道:“公主和燕国公母子团聚,又不怪民妇,已经是给民妇最好的赏赐了,民妇没辜负当年老姐姐所托,了却一桩心事,民妇再无遗憾。”

    阿九悄悄的站在门口。听见这番说辞,向屋子里扫了一眼,老太太唱念俱佳。深情并茂,感人肺腑……祖母没白在帝都待,成长了。

    “沐家和本公主不愿欠人情。”

    “殿下。”

    老太太心底也有几许慌乱,着实怕到手的好处没了。姨老天太一个劲在旁边捅咕她。“民妇也是最母亲的,如今也是为子女而活,来之前,我的长子和幼子被捉进了衙门,民妇恳请公主殿下能释放他们回家,民妇感激不尽。”

    “你二儿子不是国子监祭酒?姜首辅的女婿?”

    神武帝皱了皱眉,没听说帝都有大案子,他听都没听过的寻常平民百姓能涉及多大的案子?

    老太太苦涩的说道:”一家有一家的难处。民妇的二儿子……许是读书多了,官做得高了。又有岳家支持,早忘了自家的兄弟,忘了供养他读书的民妇。民妇同长子幼子只会给他丢人,他看不惯……”

    “在陛下面前说谎的话,是欺君大罪,被判斩立决的。”

    阿九在门外出声:“还请祖母慎言。”

    神武帝向门口看去,两名内侍挡住阿九,不过阿九也没打算硬是闯进去,亭亭玉立的站在逆光处,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烁着认真之色。

    “让她进来。”

    神武帝嘴角微微扬起,每一次见这小丫头,他都会留下极深刻的印象,而且阿九越出落越好,几乎一天一个样,等这丫头及笄,容貌许是更为出色。

    他对美人总是很有耐心的。

    尤其是阿九明媚娇艳,周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活力,让已走到老年的神武帝更为喜欢,跟小姑娘在一起,他自己也会年轻一些。

    阿九福礼后,道:“虽是家丑不可外扬,但在陛下面前,臣女不觉得该隐瞒。”

    “为何?”

    “臣女等人都是您的子民,您是天下百姓的父母嘛。臣女的家事您不仅可听,也可做主。”

    阿九甜甜一笑,神武帝却板着脸,“朕晓得你伶牙俐齿,朕看你祖母更忠厚。”

    老太太向神武帝挤笑脸来,表达自己的钦佩,不过一脸褶子,让神武帝着实倒胃口。

    长公主坐在一旁静静的品茶,安国公略带担忧的看了儿子沐焱宇一眼,缓缓的合眼盖住眼底的忧色心疼,同长公主一般,他相信阿九能九转局面,可阿九越是如此,越是让儿子放不下心啊。

    “外币厚不见得就不会骗人,当然臣女并不认为祖母是坏人。圣人说,人无完人,即便孔圣人在诸多学生中有最看重的学生,连圣人都如此,祖母有三子一女,自是有偏心儿子。”

    “你的意思是你祖母看不惯你父亲?偏疼别的儿女?”

    “祖母一直认为臣女父亲读书入仕,前程远大,已不需要她费心,相反大伯父和三叔因为读书不成,举业无望,更需要银钱田产傍身。祖母的银钱店铺大多给了他们。”

    阿九若是把老太太说的一文不名,莫氏家族脸上不好看,“大伯父和三叔一直在祖母身边尽孝,朝夕相伴祖母,祖母对他们自然更熟悉,也更喜爱,父亲一直履任四方,只记得给祖母银钱,吃用,孝顺上比起大伯父来要差一些的。”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父亲总是说好在祖母还有大伯父和三叔,可代他孝顺祖母。祖母许是心有怨气才会说方才的话,父亲回京被陛下授予国子监祭酒后,便立刻把祖母,伯父,三叔接到京城享福,整整一大家子的人几乎都搬来京城,父亲若是怕他们丢人,又岂会这么做?大伯父当年供养父亲读书,父亲铭记一辈子。”

    “父亲身兼教导重任。应当以身作则,若他凭着官职干涉司法公正,国子监的学子。帝国的未来岂不是有学有样?凭着权势,官职就不把刑律放在心上?”

    阿九深吸一口气,“祖母读书不多,许多道理父亲同她讲不通,他又不是善于表达或是糊弄祖母的人,只能默默的做些安排,既不妨碍律法和府衙审案。有可让大伯父和三叔得到公平公正的待遇。”

    “你……他从来没同我说过。”

    老太太直接说道,“陛下,民妇很疼老二。并非像这丫头说得,要不民妇有三子,怎么只供老二读书?”

    “大伯父不喜读书,三叔……”阿九淡淡的说道:“也非读书种子。真正说起来。父亲在考取秀才前就得到学院老师的自助,在老家有好几位开明举人自助寒门学子,父亲当年成绩优秀,举业有望,束脩费用多是减免的,后来连中秀才,举人,衙门里减免税负。每月更会发放米粮银钱,从此祖母的日子才好过。”

    神武帝道:“莫卿觉得冤枉了?”

    “祖母是父亲生母。只有不好的儿女,儿女岂会嫌父母不是?”

    阿九颇有感触,话语里多了几分忧伤无奈,“人心都是肉长的,父亲所做皆被祖母误会,做得越多,错得越多,难免会伤心,不怕陛下笑话,为大伯父他们入狱的事情,祖母没少骂父亲是没良心的孽畜!”

    长公主端着茶盏的手臂一颤,满腔怒火好悬没压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呼出闷在胸口的气息,“阿九,你爹也没少资助陈家?”

    “所有亲朋几乎都受了臣女父亲的好处,大伯父三叔等人对父亲是感激的。”

    “是啊,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长公主点点头,“金举人,中了举人,不仅莫家的日子富庶了,七大姑八大姨都能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莫冠杰……本公主也见过,能让姜首辅择为爱婿的人,品行上值得信任。皇兄,您说呢?”

    神武帝有几分心慌,皇妹……皇妹不正常,点头道:“姜首辅确实看人很准,莫卿从没辜负朕之所望,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是朕看重的栋梁之才,他在国子监的改革和江南的教育改革让朕看到了人才辈出的希望。”

    直到见长公主弯嘴角,神武帝这才心安了许多。

    “沐陈,你表弟莫冠杰对你如何?”

    “……”

    燕国公灵光乍现,不顾老太太等人的暗示,连连点头,“很好,没有莫表弟,儿子连顿饱饭都吃不长,您孙子都养不起,娘是不晓得以前陈家有多穷,儿子日子过得有多苦,饿了只能喝凉水,啃草根,一件衣服补了又补,后来莫表弟中举后,儿子才有了田产。”

    长公主摆手阻止,“方才阿九说莫冠杰不敢干涉律法公正,他不敢做,我敢!”

    “公主!”阿九哭笑不得的说道:“您……您……这是……”

    “你祖母对沐家有恩,本公主不能忘,他们并非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陛下看在我的面子上,可下旨恕他们免责。“

    马公公在神武帝耳边把案子说了一遍,消息自然是陆阎王给的,马公公悄悄打量阿九,这丫头就是天养看上的?

    虽然没胡子,马公公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不错,不错,配得上陆天养,配得上王爷的继承人!

    神武帝满不在乎的说道:“涉案不深,又没确实的证据证明他们是主犯,朕下个口谕就成。”

    老太太哭着叩谢神武帝恩典。

    神武帝晓得长公主另有安排,“皇妹,你还想给什么赏赐?尽管同朕说,朕向妹夫保证过,沐家子孙万世然富贵荣宠。”

    想起被神武帝处决的开国列侯,满门抄斩的功勋,阿九又看看对长公主和开山王一脉毫无底线纵容的神武帝,她不知该说他是无情还是后情?

    一个念头在阿九脑中闪过,神武帝如此重视长公主一脉,一直同长公主不对付的陆叔叔岂不是很危险?

    额,她脑壳坏掉了,怎么想起陆叔叔?

    一定是沐焱宇和姜氏总是在自己耳边念叨的结果。

    “阿九,你不代替你爹谢恩吗?”长公主笑呵呵的问道,“还是说你嫌陛下的赏赐少了?”

    “……”

    阿九迷茫了,再最不该走神的时候走神了,都是陆叔叔的错,“臣女叩谢陛下隆恩。”

    听长公主的口气是赏赐,总不会坏事。

    神武帝道:“小丫头起来吧,以后你成了汝阳侯家小姐,入宫寻和珍会便利许多,最近几日和珍总是说阿九妹妹如何好,朕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汝阳侯?”

    阿九一个踉跄,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父亲成了汝阳侯?

    “世袭的?”阿九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

    “皇兄,看看阿九不满意呢。”长公主眼底含笑,“莫冠杰用心教导焱宇,他学问长进不说,性情也越发沉稳。”

    “传旨,汝阳侯世袭三代。“

    神武帝道:”等莫冠杰再为朕立功,朕再加封。“

    “……”

    阿九不觉得荣幸,只想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让你多嘴,让你多嘴!有世袭爵位,莫家从此热闹了,二姐姐对刚刚有孕的姜氏肯定满怀戒心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风波

    莫冠杰封汝阳侯作为奖赏,在监牢里的莫大爷和莫三爷被神武帝法外施恩释放回家,同样当做奖赏。

    不过在任何人看来同为奖赏却是天差地别。

    老太太几次欲言又止,挣扎压抑着自己同神武帝理论,她得到的赏赐比想要的差得太远,老太太扭曲似喜似悲的样子,阿九觉得很有喜感。

    虽然莫冠杰封爵后,莫家一时消停不了,但她并不怕麻烦,最佳的解决办法直接让爹请封三哥为世子,无论是她还是姜氏都不会在意世袭三代的汝阳侯。

    “我在京城的宅邸改为燕国公府。”

    堂堂镇国长公主自然不会理会老太太等人,对无限依赖自己的新任燕国公说:“我清静惯了,园林多为女眷,我虽是疼你,可不能把你留在我跟前。”

    “娘,儿子舍不得您。”

    “你兄弟他们各自有府邸,每个月都来看我,你先把燕国公府撑起来,我想你了,自然会回京去看你。“

    长公主蕴含着一丝警告,“莫要做小儿女之态,沐家子嗣哪一个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且恩怨分明。”

    燕国公仔细琢磨待在长公主身边反而不自在,在燕国公府,他就是最大的人,谁也管不到他身上去,况且园林再好,也不如帝都富贵奢靡。”既是母亲吩咐,儿子听命就是。”

    “他刚归宗,你们是嫡亲兄弟。多费些心思。”

    “母亲尽管放心,儿子尽量帮衬二哥。”安国公连连保证,对新归来的燕国公表示出足够的善意。”做人不可忘本。他们对你有养育之恩,虽然陛下给了莫家众人赏赐,可你也得多孝顺她们。”

    “儿子明白。”

    燕国公为表示自己是个有良心,善良的人,主动说道:“儿子会奉养两位老人家,回报莫家。”

    老太太和姨老太太这才露出几分高兴,能住在燕国公府总比住在莫家强。莫冠杰封爵后,老太太看莫冠杰更是眼眶发青,燕国公是她一手扶上去的。敢不她的话?

    “皇兄,我陪着您下局棋吧。”

    “好。”

    一直看戏的神武帝乐呵呵的答应下来,同长公主一起去了棋室。

    燕国公在安国公和沐焱宇的陪同下返回帝都,住进国公府。

    阿九把事情的经过给姜氏说了一遍。悄悄的让人准备马车。趁着长公主同神武帝下棋,她们母女悄然离去,阿九出门前把长公主给的令牌放到桌上。

    “走了?”

    “是。”

    长公主捏着棋子,神色略带几许的失落。

    神武帝坐在对面,从棋盘上收回迷茫的目光,每次同皇妹下棋,他都被虐得很惨,别人都让他。只有皇妹下手不留情,不就是妹夫教皇妹。而没教他么?

    当初妹夫全心教他,他也不至于总是败给皇妹。

    “小花,你想做什么?”

    神武帝叫了长公主的小名,被长公主瞪了一眼,神武帝毫无皇帝权威的缩了缩脖子,“罢了,有老子在,随你着折腾。”

    “太子……”

    “咱不提他,不提老四,不提任何的兔崽子。”

    “契机,皇兄和我需要一个契机。”

    长公主缓缓的说道:“保证沐家永昌的契机,彻底荡平复国余孽的契机,更是您为帝国选择磨砺继承人的契机。”

    “你舍得?”

    “我舍得他。”

    神武帝颔首,也对,左右这事大有玄机。

    “昭华的事儿……”神武帝趁着长公主不注意把棋盘上的棋挪走,一本正经的说道:“凌风朕会好好的教养,保他一世富贵。”

    “哎。”

    长公主眉宇间透着一抹愁容,不省心的叹息一声,“再看看吧,起码陆江还是忠心的,当初昭华既是选择了陆江,以后的一切都得她自己一人承担。”

    “朕更看重太子,轻易不会动摇国本。”

    “臣妹晓得。”

    ******

    莫冠杰回府后,听说被封为汝阳侯,莫冠杰一脸痛苦,在书房转悠了好几圈,突然握紧拳头,“我得写奏折请辞。“

    阿九和姜氏对视一眼,果然如同想得一样,阿九提醒:“我看陛下主意已定,不见得收回成命。”

    “……我……”莫冠杰苦恼极了,“明明是清流,怎么跃居勋贵了?还是世袭三代?!”

    文臣封爵很难,即便侥幸获封也不是世袭的。

    “我又没做过什么?皇上给得赏赐太重,太重。”

    莫冠杰准备写奏折,阿九在旁说道,“不管陛下是不是恩准,爹您最先做得是不是请封世子?家里发生了大事,三表舅成了燕国公,长公主失散多年的爱子……二姐姐她们再住在念慈庵显然不适合了。”

    “娘身子一天比一天重,十余年才再有身孕,大夫也说挺凶险的,爹您舍得娘再为府上的争端耗心血?”

    莫冠杰停下毛笔,向姜氏看了一眼,慎重的说道:“夫人只管安心养胎,岚姐儿我亲自过问。”

    他是莫昕岚生父,严格约束管教儿女总不会被外人说成是后爹。”二姐姐挺固执的,常听人说女子一旦动心很难回头,爹又是封爵,又是在改革国子监,正是万众瞩目之时,也被朝臣盯着挑刺。“

    阿九走到莫冠杰近前,握紧他拿着毛笔的手,”这世上永远不缺少羡慕嫉妒的人,哪怕他们得不到,也不想看爹您风光无限,想尽办法败坏您的名声,把您拉下马来。人心难测,爹您不得不防。”

    “嗯。”

    “爹的品行轻易不会被人挑出错,可因娘亲是您继室。二姐姐和三哥本就有少许的心结,没爵位还好说,有了爵位。若是解不开他们的心结,矛盾会越来越严重。”

    阿九郑重的说道:“旁得事儿我可让着二姐姐,她想要的东西我并不在意,但是我在意的人或是事儿,她若敢伸手的话,爹您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

    “阿九……”

    “她为自己生母不平,难道我就甘心看着我娘被人算计?”

    “我管。我来管。”

    莫冠杰再三保证。

    阿九甜甜一笑,“爹,您辛苦了。我先陪着娘回去啦。”

    姜氏拍了拍阿九的手臂,有个孝顺女儿,她的确省了很多的力气。

    封爵后,莫家府门口重新挂上汝阳侯府的匾额。道贺的宾客盈门。风头仅比新任燕国公差一点。

    镇国长公主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

    这事简直不能再离奇了。

    由此彻底引爆帝都的八卦热情,寻常百姓羡慕一步登天的燕国公,勋贵朝臣们想得比较深,沐家又出现一位国公爷朝堂上的局势许是又有变化,长公主一系实力无疑增强了不少。

    燕国公爵位特殊,皇子王爷多是在观望中慢慢的拉拢燕国公,企图影响长公主,不知从哪流传出来的消息。长公主对燕国公最为愧疚,事事依着燕国公。

    长公主疼爱儿女护短那是出名的。燕国公很快成为各方尽力拉拢的目标之一。

    燕国公多年不打理庶务,又没妻子,老太太等人便各寻借口搬去燕国公府。

    莫大爷哪怕不乐意,也被大太太逼着腆着脸住在燕国公府上,大太太更是把燕国公的长子,昔日的陈表哥当做女婿的最佳人选。

    当然,除阿九以外的莫家小姐都把改姓沐的表哥当做金龟婿,用尽浑身解数关爱沐表哥。

    让阿九略觉惊讶的是,即便莫昕卿也不例外,经常打着看望祖母的借口去燕国公府上,听灵韵传来的消息,同沐公子进展最顺利的就是莫昕卿。

    让阿九刮目相看得是三房,许是经过牢狱之灾,莫三爷被帝都的复杂局势弄怕了,被释放回来后,在书房同莫冠杰恳谈过一次,很快莫三爷收拾行囊带着妻妾儿女返回老家。

    莫冠杰拉下脸去走通吏部尚书诸葛大人的门路为莫三爷在老家县衙求了个主簿的官职,堂堂汝阳侯,国子监祭酒从诸葛尚书府上出来时,脸红的堪比猴子屁股。

    诸葛氏来看望阿九时,笑着说起这事,“父亲听说只求主簿……他好悬给汝阳侯跪了。”

    吏部尚书,理论上管着天下所有官员的官帽子,来求诸葛尚书通融的人很多,莫冠杰不是第一个,可却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一个,县衙的主簿九品芝麻官而已。

    阿九也笑了,“第一次嘛,难免的。”

    自从老太太等人搬去燕国公府后,莫家清静了许多,诸葛氏也更愿意来莫家拜访,同阿九越发亲近起来。

    诸葛氏实在是压不住好奇之心,“外面说什么都有,阿九妹妹,燕国公真是长公主殿下失散多年的儿子?怎么就这么巧?莫侯爷……最近……”

    “被称为最幸运的人?“

    正因为亲厚,诸葛氏不见外的说道:“世人很难有莫叔叔的福气。”

    “是啊,我爹的运气一直很好很好。”

    莫冠杰的运气足以让任何人眼红。

    “你二姐姐呢?也去了燕国公府?”

    “她被爹关在书房里读书,爹说不许她出门,外面太复杂,爹嘱咐我们谨言慎行。就算我想出门也得先回过我爹,十次能有一次顺利出门就不错了。”

    诸葛氏理解点点头,不再提起莫昕岚。

    莫冠杰给莫昕岚留了很多的功课,在莫昕岚面前堆了厚厚半人高的书卷,莫昕岚本是抱着狂喜之心回家的,谁知刚刚恭贺莫冠杰封爵,就听说了让她难受的好消息——继母有孕了。

    虽然有莫冠杰当众表示,会为莫隽咏请封世子,莫昕岚不是不信父亲的话,就算三哥做了世子,最后也不见得能顺利继承爵位。

    更让莫昕岚手足无措的一点就是莫家的变化,这已经完全偏离了她的记忆,她对以后的事情再没十足的把握。

    莫冠杰把她变相软禁起来,莫昕岚不甘心,却也想借此机会想清楚,不愿在此时同父亲闹别扭,牵连到哥哥头上。

    莫昕岚抽出一本书卷,心不在焉的翻着,思路慢慢的远离书卷和功课。

    *****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在汝阳侯府房顶上,站着一道黑影,少刻,黑影如同大鹏展翅一般,纵身跃下,随后又如倒挂的蝙蝠,双脚盘在房梁上,倒吊着身体透过窗户向屋子看去。

    灼亮的烛光映出少女手持书卷静谧美好的影子。

    浑身漆黑的男人紧紧露出一双眼睛,眼底充血,微微浮现着几分的醉意。

    听见些许担心脚步声,那人晓得屋里人的警觉,忙翻身跃上房顶,躲在黑暗中。

    吱嘎,窗户果然推开了,阿九手拿烛台向外面晃了晃,有烛火照亮却没发现任何人。

    “看错了?”

    阿九关上窗户后,又猛然推开,再一次向房顶看了看,随后才又关上了窗户。

    一切平静后,黑衣人小心翼翼的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捉婿

    阿九翻来覆去的翻看宅邸布局图,姜氏向前探头,“府上有问题?”

    方才阿九仔细的询问管事,尤其是对守夜的安排格外上心,闺房在后宅深处莫非有陌生人闯入?

    阿九手托着下颚,小眉头紧皱,“总觉得最近……最近晚上有道人影。”

    想到姜氏的状态,阿九眼睛弯成月牙儿,“许是没睡好吧,娘,您别担心了。”

    虽然莫冠杰封爵又赶上姜氏有喜,很多人上门贺喜,但姜氏没为任何事情操心,阿九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莫昕岚回来后,莫冠杰就把她关在书房读书,阿九趁此机会取消莫昕岚晨昏定请。

    老太太等人贪恋燕国公府富贵,跟了过去,三房一家返乡,府里猛然清静了。

    还真没什么让姜氏可操劳的。

    这段日子是姜氏过得很顺心,不是她没用,而是女儿太争气事事想在她前面,莫冠杰也算‘乖顺’,除了教导原配留下的儿女外,每天必到姜氏身边来嘘寒问暖,有时随笔写一首小诗红着脸送给姜氏。

    莫冠杰诗词并不出众,比寻常人稍好,不过姜氏看得开心。

    阿九也暗自提醒父亲时常给姜氏送点花花草草什么,文人情调嘛。

    既然不舍得姜氏,又晓得有人暗恋姜氏,与其吃醋,还不如把握好每天一天,让姜氏离不开他,夫妻携手到老。

    最近阿九没少给莫冠杰灌输这种概念,效果是显著的。姜氏即便有怀孕之苦,脸上时常挂着满足愉悦的笑容,而姜氏的屋子里。随处可见莫冠杰送的礼物。

    阿九方才还在姜氏枕头底下发现了一叠宣纸,一看就是情书呐。

    姜氏把阿九拉到近前,认真的问道:“事关你名节,别以为是小事。”

    “我已经安排了足够多的人手,若是外面有人的话,会没人发现么?”

    阿九压下心底疑虑,明媚的笑颜重新挂在脸上让姜氏安心。“不会有人的。”

    姜氏默默的叹息一声,抚了抚阿九额前的刘海,“你长成这样。我既舍不得你嫁人,又怕旁人惦记着。你外祖母做得了主,前两日来看我时还提起你婚事……”

    “娘。”

    “我也晓得你外祖母迟早有去的一日,她护不了你一辈子。就算强压着你舅母一日两日。日子长了,等你外祖父……你舅母许是会针对你。只是眼下不同往日,无乱将来我生得是女儿还是儿子,都是阿九你的助力。”

    姜氏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腹,“有他帮衬你,再加上阿九又不是糊涂的,就算你外祖父和外祖母不在了,娘也不在了。我相信阿九你依然能过得好日子。你舅母纵使有私心,可却非难相处的。”

    尤其是莫冠杰如今是汝阳侯。阿九的密友非富即贵,又得长公主的看重喜欢,将来这些都能用得上,足以彰显阿九的地位,因此很多名门望族都以宗妇聘阿九。

    姜氏把阿九嫁回自己娘家的心又活泛了不少,以前阿九嫁回去指望得是血脉清分,算是高攀了首辅的孙子,如今阿九地位今非昔比,同姜家门当户对,姜首辅老夫妻还没说什么,阿九的两位舅母暗自较劲想把阿九娶回去。

    在一旁侍立的灵韵眼睑悄悄的抬了抬,着实有点担心怕麻烦的九小姐就此答应下来,姜家的两位少爷品学不凡,仪表堂堂,纵使比不上沐焱宇,可在年青一代也是出众的人杰。

    九小姐一向不喜麻烦,更不喜欢后宅婆媳的争斗,嫁回姜家,怎么看都是极好富贵平顺的好选择。

    听刘铁成那边的消息,陆大人从山东回来后,就从活阎王变成醉阎罗,总是独自一人喝闷酒,同时也越发没了人气,弄得刘铁成他们都不敢轻易出出现在陆大人面前。

    全心为九小姐想,灵韵觉得九小姐应该答应姜夫人,可她有替陆大人可惜,琢磨不透的陆大人配不上九小姐,

    灵韵丝毫不怀疑姜家会有人不喜欢九小姐。

    “娘,我把表哥当做哥哥看待,您见过嫁给哥哥的妹妹?好别扭的。”

    “可……”姜氏还想再劝。

    阿九不在意的摆摆手,“以爹娘对女儿的疼惜,以爹的人品绝不会勉强于我或是拿我的终身攀高枝,既是如此,我为何就不能寻个顺眼心仪的夫婿?日子过得再平顺,非自己所爱,平顺富贵终究意难平。”

    那样的日子又有什么意思?

    “我总不能为平顺,为活着而活着。”

    姜氏扶额,郁闷中存有一分的担心,“你爹是不会拿你的婚事攀高枝,可我总担心他……他一时心软就把你许人了。”

    “娘!爹不会啦,就算爹一时心软糊涂了,不是还有您吗?况且我不点头,爹也不会让我出阁的。”

    阿九暗道怀孕的女人果然爱胡思乱想,连娘也不例外。

    ********

    春闱大比,神武帝钦点会试第三名萧华为状元,会元被点为榜眼,探花郎如同传统是所有高中的人中相貌最好的一个。

    帝国闻名遐迩的榜下捉婿因这届大比年轻举子多,颜值高重新兴盛起来。

    “哈,又一个。”

    阿九站在茶楼的窗口,兴致勃勃的看着诸多勋贵家将为容貌俊美的举子大打出手,“那个……那个探花真惨,已经被抢了五六次了,可怜呐,都快露膀子了,他们也不怕把探花郎冻坏了?”

    此处茶楼可见靠近皇榜,可见榜下捉婿的全景,此番阿九是用了陆叔叔的门路才能订到一个比较的位置。

    “不晓得我爹当初被多少人抢过。”

    阿九摸着下颚颇为遗憾没看到莫冠杰被抢,自言自语的说道:“当年外祖父就是阁臣的话。不知会不会为娘抢爹回来。”

    自己敲了一下额头,阿九摇摇头,又想多了。纵使现在也没见文臣有人榜下捉婿,文臣一直建议神武帝取消这项喜闻乐见的活动。

    据说神武帝当时很流氓的反问:“你们不喜欢的原因是没被捉走过呢?还是被朕的兄弟们抢晕了头受了苦?”

    面对时常有惊人之举的土匪帝王,饱读圣贤的文臣掌握的最好技能就是做到无视皇帝耍土匪习气。

    哐当,茶楼的门被撞开了,一个蒙着脸的人影冲了进来,随后很快的合上房门,仿佛后面有一群野狗在追。

    灵韵忙挡在九小姐身前。戒备的看着闯入茶室的人,不看还好,看清楚他的面容。灵韵着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阿九顾及他的面子,强忍着笑意,不过肚子好疼。为什么她是千金小姐?

    乱蓬蓬像鸟窝一样的头发。被扯成布条的衣服破烂的挂在他身上,只能遮掩住关键的部位,双脚只有一只脚上有袜子,方才他用来蒙面的布……阿九怀疑应该是亵裤之类的。

    此时的状元郎仿佛遭受了残忍无比的对待凌虐,湿漉漉的眸子盛满惶恐不安。

    茶楼下传来震天的喊声,“萧状元刚跑过来,我看到了。”

    “不能让他跑了,我们小姐还等着萧状元拜堂呢。”

    “什么你们小姐?萧状元是我们家的女婿。”

    “胡说。”

    没找到萧华。一群家丁先操起拳头打了起来,争夺萧状元的归属。

    萧华见屋子里是熟人。自己也不在乎在阿九面前丢人,拿起桌上的茶盏大口的灌进口中,为杀出重围,他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光了,一上午东躲西藏,连口水都没喝上,嗓子都快冒烟了。

    “方才大喊探花在此的人,是你吧。”

    阿九笑盈盈的说道:“不愧是状元,心够狠。”

    不仅喊了,还把十八岁的美探花推了出去,阿九看到探花郎都吓傻了。

    萧华擦拭唇边的水渍,满不在乎的说道:“死道友不死贫道,他还没定亲,正是好时候。”

    “说得你好像成亲了一样。”

    阿九撇嘴,既然萧华在,也不好再看强女婿的好戏,合上了窗户,“萧状元歇够了就离开吧,仅是不同往日,我如今也是世袭勋贵的小姐,万一被人堵上,萧状元只怕就头疼了。”

    萧华抬眼看去,少女逆光而战,笑意盈盈,落落大方,即便外面的阳光都没她跟明媚,如果被这样的小姐抢去,也不是……不行。

    他深知以他的才学没面前的阿九相助根本无法位列三甲,更别说状元了。

    状元是神武帝点的,但姜首辅做过怎样的安排,萧华不是不知道。

    他在会试能排进前十全靠阿九提前告诉他的几个关键词,记得他去拜谢会试主考时,主考官看他颇为费解,虽然没明着说,但主考却频频暗示他是如何得知哪些关键词的?

    萧华只能装糊涂。

    只有被定为会试前十的卷子才会被呈交给神武帝。

    “我始终欠九小姐一句谢谢。”

    萧华恩怨分明,起身拱手谢过阿九,“不是九小姐,绝没萧华今日。”

    “谢字谈不上,萧状元有心就努力报效帝国,为百姓谋福就是。如此阿九也不至于失信于外祖父,我可在外祖父面前发誓,萧状元是治国安邦的能臣。”

    虽然状元三年一个,没做状元不见得没有出息,可状元的仕途要比同科顺畅许多。

    起点高,关注度也高,更被朝中大佬们看好。

    萧华把对阿九的感激记在心里,“我还是有一点不明,还望九小姐能为我解惑。”

    “萧状元说得是会试考题?”

    “嗯。”

    萧华点点头,阿九神乎其神的猜中了考题,据说本届考题只有神武帝自己一人晓得,神武帝神秘兮兮的在会试当日才宣布考题,九小姐弄到主考喜欢的关键词还好说,莫非她连皇上怎么想得都能猜到?

    神武帝一向喜怒无常,深不可测。

    就算她有陆阎王相助也不可能做到这份上,不是萧华轻视陆阎王,他不信陆阎王能弄到考题。

    开考前,很多人都说神武帝会出农桑民心的题目,最后却出如何处理帝国同番邦的关系。

    最近几年番邦极为老实,无论是北方的蛮族鞑靼,还是南边的蛮子,海上岛国的海盗都很乖顺,对帝国纳贡称臣,因为边疆平稳,神武帝才敢肆无忌惮的清洗开国勋贵。

    “陛下出这样的题目偏题太远?”

    阿九见萧华先点点头,后又摇头,笑道:“我只有一半的把握而已,上个月朝廷邸报上写了一则消息,南蛮子有可能今年入京朝贺陛下,而陛下最近经常召见长公主殿下,陛下以武为号,更喜欢杀伐征战,我记得陛下曾在开山王殿下坟前明过誓的。”

    神武帝的誓言流传很广。

    萧华拱手道:“在下佩服。”

    “哈哈,萧状元!”

    萧华刚出茶室的门,就被人扯住了胳膊,惊讶的抬头看清来人,“陛下……”

    一身便装的神武帝大笑,“朕亲自捉了个女婿。”

    阿九闻言向外一看,正对上陆叔叔漆黑眸子,明明很平静,但她却感觉到一丝的危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释然

    跟在神武帝身侧的陆叔叔一如既往显得冷傲无情,阿九低垂下眼睑,不知怎么心中突然平添一抹异样,陆叔叔仿佛比以前更冷。

    萧华的胳膊被神武帝紧紧抓住,“臣……臣……”

    “外面榜下捉婿热闹得紧,朕原本出宫看热闹的,谁想朕的公主有福气,朕抓了一条大鱼。”

    神武帝满脸得意,他对抢亲神马的情有独钟。

    年轻时候跟在他身边的妻妾,能臣,谋士几乎都是他和妹子一起抢回来的。

    “陛下万安。”

    阿九根本躲不开,落落大方的屈膝行礼。

    “啊。”

    沉浸在抢女婿喜悦中的神武帝回神,下意识把抢来的女婿往身后拽,大有谁敢同他抢人就拼命的架势,神武帝浑然忘记了自己的皇帝身份。

    他怒目圆睁看清茶室里的少女后,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松开萧华,“你看上萧华?”

    “并非如此。”阿九感觉仿佛一道极为锋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忙摇头道:“臣女早就听过榜下捉婿,今日特意出门来见识一番。”

    神武帝恍然道:“你还没到嫁人之时,抢女婿远了点,以姜卿的固执,他也不会同朕一般爱抢女婿的活儿,你外祖父……虽然不像旁人劝谏朕,自从张榜后,就没给过朕好脸色看。更过分得是,他愣是推后番邦时节入京日子。”

    阿九低头忍笑,帝都为捉女婿弄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被不知帝都风俗的番邦使臣看去,确实有损帝国的声誉。

    “想笑就笑。朕的心胸宽广得很,不会怪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人。”

    神武帝直接走进茶室,顺着窗户向下去,五六个家将抬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年轻进士往自己家跑,一路上还要当心别人家突然冒出来抢人。

    街道上一片狼藉,鞋子,帽子等衣物零星的散落。确实没有帝国都城的威严。

    神武帝哈哈大笑,“好,抢得好!”

    这些年很少再见神武帝如此高兴了。

    阿九在旁边默默看着喜笑颜开的神武帝。今年勋贵榜下捉婿弄得热火朝天,恨不得把帝都都翻过来,除了这届科举学子各方面素质高于往年外,只怕还有迎合神武帝的心思。

    其实勋贵的贵女并不缺少婚配人选。

    神武帝最近几年的清洗勋贵。已经把开国的勋贵弄怕了。此次除了讨得神武帝的欢心,更有勾起神武帝对跟随自己打江山的兄弟们的情分。

    这般疯狂也属迫不得已。

    阿九忍不住看了一眼陆叔叔,一旦神武帝不再为难开国勋贵,招人恨的陆叔叔日子不见得好过,勋贵站稳脚跟后反扑也会很猛烈。

    再热闹也有落寞的时候,神武帝意犹未尽的叹息,“阿九啊,你晓得朕最遗憾得是没抢到何人吗?”

    陆天养毕恭毕敬的跟在神武帝身后。上身微微弯曲,略显谦卑。神武帝把阿九当做亲近晚辈对待让他心里泛起一阵阵说不出的情绪。

    “臣女哪会晓得?”

    “抢到你爹!”

    “……”

    阿九囧囧有神,罕见的张了张嘴。

    神武帝大笑:“当初殿试时,朕就看上了莫冠杰,本打算留给朕的女儿。谁知辅国公下手极快,他刚出宫看皇榜,就被辅国公抢走了。后来你爹发妻病故,朕又动了招他为女婿的心思,但你爹这人……脑筋死板得很,朕刚显露些许的心思,他迅速同姜卿的独女定亲。朕这些年一直想,当初果决一点,女婿早就到手了!”

    “陛下抬爱了。”

    “抢女人同抢江山一样,想得多,好的就被人抢走了。”

    神武帝的话音一落,陆天养手臂微弯曲,猛然抬头灼灼的目光锁定阿九,嘴角慢慢的勾起。

    阿九仿佛是被猎人被猎人盯上的猎物,陆叔叔的笑好吓人呢。

    “陆天养。”

    “臣在。”

    “把萧状元捆起来。”

    “……遵旨。”

    陆天养从锦衣卫下属手中取过绳索,走向正愣神的萧华,“得罪了萧状元。”

    “这……”

    萧华双臂被捆绑好,陆阎王还是手下留情了,绑得不紧,“陛下,臣……臣……”

    “别告诉朕,你定过亲?”神武帝无赖的说道:“定亲也无妨,朕下旨给把她许给高门公子,绝不会亏待了她。你跟朕回宫,朕把和珍嫁给你。”

    “陛下,和珍公主不一定喜欢萧状元。”阿九有必要为和珍公主说两句,“您疼和珍公主,自是期盼着她一辈子幸福,万一她同萧状元性情不和,岂不是耽搁了和珍公主?”

    “阿九啊,喜欢心悦都不重要,抢回家也就喜欢了。皇妹抢了妹夫,最后妹夫还不是心悦了皇妹,如果皇妹当初没下手抢人,哪有这段姻缘?这方面朕比你在行,等你及笄,朕看在皇妹和姜卿的份上,帮你抢一个好的。”

    神武帝随心所欲惯了,笑道:“不过许是不用朕操心,皇妹没准会亲自出马呢,皇妹眼光比朕好。当年昭华……罢了,可惜皇妹一番安排。”

    阿九竟然无言以对,没准和珍公主和萧华还真能做一对和美的夫妻。

    “回宫。”

    “遵旨。”

    神武帝一行人扛着萧状元回宫去了。

    阿九沉默了半晌,“也好,和珍公主此时嫁人省了许多的烦恼。”

    帝国不似前朝,做了驸禄能领闲职,神武帝对女婿很重视,委以重任的驸马不再少数。

    做了驸马,萧华的仕途会走得更顺畅。有野心的人总不会同权势过去不去,他对带给自己权势地位的和珍公主会很好的。

    而和珍公主刚烈性情没准会把萧华的心抓得牢牢的。

    不过,有萧华各方都看好的金龟婿在。太子殿下的实力要增强许多,毕竟和珍公主是皇后一手养大的。

    阿九一边往回走,一边东想西想,父亲还挺招岳父看重的,神武帝想做父亲岳父都没做成呐,外祖父每次面对父亲都是端着严肃面孔,父亲也战战兢兢的。仿佛抢走了外祖父最宝贵的东西。

    也是,娶走母亲不就是抢走了外祖父的掌上明珠?

    有一日她成亲,爹会不会也对女婿百般不顺眼呢。真想看看自己出嫁时爹的样子。

    “九小姐。”

    “刘大人。”

    阿九停下脚步,“你有事?”

    刘铁成讪讪一笑,并没穿着自己最爱的锦衣卫官服,“陆大人在茶楼等九小姐。”

    “没空。”

    阿九越过刘铁成向家走去。刚才故意吓唬她就不提了。陆叔叔从山东调查回来好些天了,阿九想打听具体的详情几次让人递话求见陆叔叔,可他根本就不出现。

    她还有脾气呢。

    灵韵灵珊向;刘铁成怂了怂肩膀,暗示自己无能为力。

    刘铁成不敢勉强九小姐,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向不远处的茶楼走去,突然背后传来九小姐的话语,“帝都风大,陆大人若没要事的话。最好寻个山明水秀地方调养调养,他印堂发黑。气色不怎么好。”

    说到最后,九小姐的声音透着一股愤怒冷冽,似诅咒陆大人,又似生她自己的气。

    刘铁成回头,九小姐苗条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了。

    能看到陆大人印堂发黑,气色不好?骗谁呀,谁不知道陆阎王是带面具的?

    “这对冤家!”

    他们闹别扭,苦得还不是身边的人?

    最近几日陆大人的确是休息不好……还不是晚上不知所踪所致?

    静谧的茶室中,陆阎王不意外的只见到刘铁成,不过他却把茶杯握得紧紧的,嘴唇也微微抿紧,好像怕刘铁成露出同情之意,他直接起身,“备马,去法华寺。”

    刘铁成默默的跟上,坏心的在陆大人踩马镫上马时把阿九最后说得话转告。

    骑射出众的锦衣卫指挥使陆阎王以极为别扭的姿势爬上了马背,是爬上去的!

    当然刘铁成也没得好,被陆阎王轻抽了一马鞭,“扣三月的俸禄。”

    刘铁成揉着被抽的肩头,咧嘴无声的笑了,陆大人只留给他一个‘萧瑟’的背影,其实陆大人心里指不定怎么欢喜呢。

    *******

    “阿弥陀佛,贫僧恭迎陆施主。”

    再临获得新生的法华寺,陆阎王便是带着面具,眼底也流露出些许的不同,“方丈大师不必陪我。”

    “有吩咐,陆施主只管开口。”方丈依然是慈眉善目的模样,眼见陆天养走到当日住过的禅房,高声道:“陆施主受足十六年的苦,延续生命,理应比旁人过得更好,往事随风飘散,值得在意的始终是身边的人。”

    陆天养缓缓的闭上眼睛,就是在廊下,她拽着自己的袖口……认真迷蒙的模样如同魔咒一般刻在他心上。

    他以为自己对她好是报恩,是对晚辈的疼爱。

    可今日神武帝说要为她抢男人回去,他……他想封上神武帝的嘴,或是就让神武帝把他抢走。

    法华寺的佛堂供奉着一块无名的灵牌,供桌上放着贡品以及长明灯,陆天养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祷告,进上香烛后,陆天养从蒲团上起身,走出佛堂。

    法华寺方丈适时出现,“恭喜陆施主。”

    阳光了落在陆天养眼底,如同碎金一般闪烁着,挺拔如松柏的身躯冰雪渐渐消融,抬手挡住阳光,银鹰面具上拉出一道剪影,“她是她,莫兄是莫兄。”

    “咳咳,这不合适吧。”

    “……”

    陆天养狐疑的看着方丈。

    “陆施主眼下最大的难题就是唤莫兄为莫叔叔!”方丈含笑稽首,“阿弥陀佛,贫僧看过她的面相,大富大贵之相,她及笄后便会出阁,命中注定早嫁,陆施主,时间紧迫呐。”

    不足两年,陆天养有点后悔为一点点小事纠结这么多天,白耽搁功夫。

    他没理会方丈的调侃,点头道:“的确紧迫,长公主很快会安排他们一家外放。”

    如此燕国公才能使劲折腾,莫家老太太也会动分家的心思。

    方丈是世外高人自然不会关心世俗,只提供耳朵就行,陆施主腹中有沟壑,身边有谋士,不缺方丈指点建议。

    那位粗狂,豪气,英勇无双的王爷一直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去年方丈见陆施主穿着锦衣卫的袍服差一点以为认错了人,不过世上也没有几个倒霉蛋中焚蛊之毒。

    正因为放不下才陆施主才回到京城,也正因为回来才能遇见命中注定的人,顺便渡过生死劫。

    方丈默念佛号,天心仁慈,总会给世人留有一分的生机。

    ******

    汝阳侯府邸,莫昕岚从莫隽咏手中夺走书卷,“哥哥,您倒是说话啊,莫不是表妹还委屈了你?外祖父和大舅舅还等着好消息呢。”

    莫隽咏揉了揉额头,“二妹妹,我的婚事自有父亲做主。”

    “父亲怎么都不会同意舅舅家表妹进门的。”莫昕岚说道:“我们先定下来,然后我去说服父亲。”

    “既然如此,你同我说有用吗?”

    “哥哥……同舅舅亲上加亲,您不高兴?”

    “第一我把表妹当做妹妹看待,一直没有多余的念头,第二舅舅行事非我所喜,官场上需要妻族支持,我同舅舅见解不一致,彼此难免生怨,第三二妹妹也该明白,若不是父亲封爵,表妹也看不上我,我虽然不才,可也不想将来的妻子只看重汝阳侯爵位。”

    莫隽咏一本正经的说道:“最重要一点,我不想侯府不得安宁,父亲请封世子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二妹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非要把外祖父一家牵扯进来?”

    莫昕岚脸色白了白,柔声说:“就算哥哥被封做世子,将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您没看父亲很宠母亲吗?对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也格外的喜欢,咱们除了外祖父一家外,还能靠谁?”

    “父亲不会做出废长立幼的事情。”

    莫隽咏回道:“还有九妹妹,你为何就不肯相信九妹妹?她做得还不够让你放心?”

    “她现在对哥哥好,是因为哥哥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等她有了嫡亲的弟弟后……她……”

    “她嫡亲的弟弟,不也是我们的弟弟?”

    “哥哥!那怎么一样?我们不是一个肚皮里爬出来的。”

    “莫怪父亲要把你关起来读书。”

    莫隽咏神色失落,“你不仅不相信九妹妹和父亲,还不肯相信我,在你眼里我只能靠着爵位和父亲的余威恩萌活着?”(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预谋

    “哥,我不是不相信你。”

    莫昕岚最在意的人就是莫隽咏,一心期盼回报三哥,听见莫隽咏这话,她比任何时候都伤心,那双隐含悲哀的水眸湿漉漉的,越发显出悲凉痛苦之色。

    莫隽咏心疼嫡亲的妹妹莫昕岚,更怀念无论何时总是挂着明媚自信笑容的阿九.

    脆弱哀伤的莫昕岚确实会赢得某些男子的心疼,激起雄性的保护欲,但男人性情有千万种,莫隽咏和莫冠杰父子一脉相承,他们并不怎么喜欢这等柔弱又坚强的女子。

    “我知晓二妹妹是为我好,只是二妹妹别忘了,你姓莫,父亲对我们真心疼爱,二妹妹几次三番用外祖父和舅舅压制母亲,母亲越是不在意,父亲越会觉得辅国公府欺人太甚。这不是打母亲的脸儿,而是落父亲的面子。父亲一直以正人君子之风教书育人,他连儿女都教不好,或是偏心得外人都看不过去,他还怎么教导国子监的监生?”

    莫隽咏身上的偏激缓解了不少。

    萧华觉得自己和阿九的交易阿九太吃亏,总想着补偿九小姐,于是他同莫隽咏时常见面,领着莫隽咏混迹帝都各个阶层。

    眼界开阔了,俗事莫隽咏也了解不少,再加上莫冠杰几次推心置腹的教导,以及姜首辅的‘指导’,莫隽咏比以前长进不是一星半点。

    “二妹妹,姜家如今的盛宠比外祖父一家如何?”

    “……”

    莫昕岚沉默一会,承认:“外祖父比不上姜首辅。”

    “九妹妹先得昭华郡主看重。又得长公主殿下信任宠爱,就算妹妹你在皇后娘娘面前甚有脸面,只怕比九妹妹也略逊一头。”

    莫隽咏还是很顾及莫昕岚的脸面的。也晓得莫昕岚虽然嘴上说不想同阿九比,实际上莫昕岚一直想压阿九一头。

    世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是围着神武帝转的,神武帝喜欢什么,皇后娘娘就喜欢什么,为了能保证太子殿下的地位,皇后娘娘约束自己的任何喜好,**。以及女人的妒忌。

    莫昕岚死死咬着嘴唇,自从阿九回京后,她已经有段日子没得到皇后娘娘的召见了。以后更难像以前一样得宠。

    “九妹妹真想同你我争的话,我们哪有胜算?”

    莫隽咏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后背向后靠,“我羡慕高山。更喜欢登山的过程。九妹妹很出色,我总有一日会追上九妹妹,鼎立莫家门户,总不能让九妹妹专美于前。”

    “哥哥……”莫昕岚仿佛第一次见莫隽咏,无论是记忆中,还是以前,莫昕岚就没见过这般出色的哥哥。

    他俊秀儒雅,坚韧向上。似青山上的松柏,值得信任和依靠。莫昕岚对阿九多了几分感激,同时也痛恨自己费尽心思也无法改变莫隽咏。

    按莫昕岚的想法,莫隽咏不够出色的话,她大不了护着哥哥一辈子,总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哥哥。

    “二妹妹对我好,对父亲也孝顺,这一点不仅我明白,父亲也是晓得的。”

    莫隽咏给莫昕岚手中塞了一块帕子,“在你想对我们好时,能不能先想一想,我和父亲所求得是什么?二妹妹以为好的东西,我未必会喜欢。”

    莫昕岚用帕子擦拭泪水,似懂非懂的看着莫隽咏。

    “母亲有孕,父亲如何都舍不下母亲。”莫隽咏轻声说道:“以前九妹妹不跟你计较,此时不同往日,就算看在父亲的面上,她依然把你当成二姐姐,对你手下留情,妄图插手莫家事的外祖父一家同九妹妹可没血缘关系,阿九对亲人很好,对仇敌绝不留情。辅国公府邸早已今不如昔,一旦同九妹妹对上,胜算不大。”

    莫昕岚身体一颤,露出担忧之色。

    莫隽咏道:“外祖父一直很疼你,若为你我的小事让外祖父一家陷入险境,我们对不起外祖父,也对不起早逝的娘亲。”

    “哥哥以后会帮外祖父吗?”

    “嗯。”

    莫隽咏重新拿起书卷,“等我有本事立足朝堂,自然会竭尽所能的帮衬辅国公府,如今我功不成,名不就,就算想帮忙又何曾说起?并非我拉不下面子为外祖父求人,而是求谁不如求己,没本事的人,谁又能看得上我?”

    “二妹妹,你回去吧。下次春闱,我亦想效仿萧兄,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莫隽咏慢慢的握紧拳头,中得状元,便有资格向父亲求娶自己心仪的女子为妻了,“学业有成之前,我不愿分心。不敢耽搁表妹。”

    见莫隽咏一心扑在读书上,她只能悄悄离开书房,回到香闺,仔细斟酌了半晌,提笔婉拒了外祖父的提议。

    “二小姐。“”何事?“

    墨香凑近莫昕岚,在她耳边低声嘀咕了两句。

    莫昕岚一瞬间脸颊绯红,又羞又恼,嗔怪的瞥了一眼墨香,稳了稳心神,“你从哪里听说的?”

    被莫冠杰软禁起来后,别说出门了,莫昕岚身边侍奉的丫鬟都被禁足,连后院都出不去。

    “奴婢不是有个干哥哥吗?他在门房跑腿,世子爷也不知怎么晓得这层关系,托他给奴婢递了口信。”

    墨香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您若是恼了,奴婢就撕了书信,全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莫冠杰对莫昕岚的教导还是起到一定作用的,莫昕岚本身也是有傲气的人,即便对成国公世子有爱慕,可就快另娶她人的陆凌风着实有些让她伤心,就算昭华郡主相逼,陆凌风已经是郡主的夫婿了,莫昕岚不愿再同陆凌风牵扯太深。

    只是这封书信……撕掉的话,她又舍不得。

    “罢了。把书信拿过来。”

    莫昕岚从墨香手中夺过书信,书信又不是碰面,起码她还是守本分的。陆凌风就算是花言巧语,她此时已经对他彻底死心了。

    出乎莫昕岚意外,陆凌风并没在书信上吐露真情,更没像以往一般暗示他被昭华郡主所逼才娶太子之女,书信里重点描绘了一处美景,莫昕岚一直想要看的林海雪松。

    莫昕岚以前同陆凌风随嘴提过,她万万没想到陆凌风会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

    就算陆凌风没说为寻找这处美景废了多少的功夫。莫昕岚也能想得到,自动在脑子里勾勒出陆凌风走遍京郊附近的山山水水。

    “站在此处,心都是宁静的。我也第一次发现山水静谧之美,雪松挺拔傲立,不为世俗名利折腰。”

    莫昕岚轻声的念着书信结尾处,“我在此处埋葬了过去。以后我会是郡主的好夫婿。如此美景无法同你共赏,乃平生憾事,不过人生总是充满遗憾的,莫小姐——珍重。”

    泪水晕湿双眸,她眼前一片模糊,捧在手中的书信似有千金重,陆凌风——帝国英杰贵重的奇男子展露出这样一面,她又是心疼。又有隐隐的自豪。

    她并非不如阿九,屡受打击的自信心瞬间恢复了不少。

    墨香在一旁摸眼泪。感动的呜咽:“世子爷太不容易了,怕二小姐难做,连最后一面都不敢见您。他怎么就娶了别人?二小姐……世子爷好可怜。”

    爱情悲剧总是让人放不下,越是相爱却无法相守,越是让人惦记着。

    墨香也晓得莫昕岚不可能去做陆凌风的妾室,她虽以陪嫁丫鬟自居,若是二小姐做妾,她将来的地位就更低了,所以陆凌风再好,再给墨香送首饰等贵重物什,她也只敢偷偷的传个消息,不敢鼓动莫昕岚同陆凌风私会。

    这封信,陆凌风恰好击中女人心中最柔犬处,墨香泪濛濛的呜咽:“要不小姐也去那处美景看看?”

    “这个……”

    “奴婢听说世子爷被关在府上斋戒沐浴,说是陆家祖传留下的规矩。”

    墨香言之灼灼,确定陆凌风根本不可能出门,就算莫昕岚出门去也见不到陆凌风。

    “父亲不会让我出门的。”

    莫昕岚并非不心动。

    “若是同九小姐一起去,老爷还能挡住九小姐?”墨香撇嘴,“您出门老爷看得紧,九小姐回夫人一声,领着几个丫头就敢满街跑,还不是夫人枕头风厉害?如今夫人有孕,老爷对夫人更是如珠如宝,哪敢惹夫人不痛快?”

    “行了,母亲不是你能非议的。”

    莫昕岚警告的瞥了一眼墨香,“以后你再说母亲和父亲的不是,我身边也留不得你了。”

    “奴婢只在小姐跟前说说,旁人来探问小姐口风,奴婢可是一个劲说小姐为夫人欢喜呢。”

    “有人探我的口风?”

    “这样的事情怎能少得了?”

    莫昕岚叹息一声,折好书信,就算拉九妹妹一起出门也得找个适当的借口才行。

    *******

    成国公府,建在东北方向的陆家祠堂,成国公世子陆凌风身穿雪缎单衣,披散头发,跪在祠堂中间的蒲团上。

    整整九层高的供桌摆满了灵位,供奉着陆家列祖列宗。

    从陆家先祖,直到最近的陆凌风的祖父,黑压压的灵位颇为壮观,也彰显陆家祖上的显赫。

    世间传言,陆家是江东陆逊之后并非空穴来风。

    陆凌风微阖双目,俊美的五官如同神邸,自有一番威严。”世子爷。”

    祠堂的侧门开了一道缝,一人缩头缩脑的回话,“书信已经送到了。”

    陆凌风神色微变,轻嗯了一声,那人迅速的离开祠堂。

    在帝都也只有陆家有此深厚的家族底蕴,即便开山王沐家也只不过是百年豪族,同陆家祖上根本没法比,至于神武帝的祖宗……可是寒酸得很,连贫民都算不上,世代做土匪。

    “郡主!”

    成国公儒雅的挡在昭华郡主身前,“凌风是陆家的继承人,成亲前一定要在祠堂祭拜祖宗的。“

    昭华郡主不满的瞪着陆江,抱怨道:“一日两日还好,整整七日,还只穿单衣,用露水充饥,凌风怎能受得了?这是祭拜祖宗,还是去活受罪?凌风不仅是陆家子孙,还是我儿子。”

    只要一想到儿子饿得小脸煞白,昭华郡主就坐卧不宁,方才刚同婆婆太夫人大吵一架,不是陆江来得快,她早冲进祠堂拽走宝贝儿子了。

    昭华郡主可以不给婆婆的面子,却不愿丈夫陆江为难。

    陆江揽住昭华郡主肩头,声音如同醇酿一般醇厚满是柔情:

    “凌风是郡主和我血脉的延续,我最疼的就是他,他受苦,我也是心疼的,祖上传下的规矩,一时破不了。若我再强一些破了祖训,郡主不至于再为凌风吃不好,睡不好。”

    “郡主都瘦了。”

    他的手臂收紧,鼻尖碰触昭华郡主耳垂,“我更心疼郡主……”

    “你娶我之前,在祠堂想得是什么?”昭华郡主依偎在丈夫怀里,轻声问道:“是不是后悔被我看上了?”

    陆江一对染墨黑瞳深邃无亮,让郡主贴得自己更更紧,“我想了整整七日,感谢老天爷,让我那日出门,碰见郡主。”

    昭华郡主认真的看了陆江许久,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成亲这些年陆江一直对她很好,并非虚情假意,有时陆江的安排不能讨她欢心,她也只当两人爱好性格不同所致,唇边含着娇艳的笑容,“暂且相信你。”

    “是不是长公主殿下同郡主说了什么?”

    陆江苦涩的摇头,“殿下偏就看不上我,我只是后悔,没在及冠时遇见郡主,当年我真该随着……出使西秦,若我不是以降将的身份迎娶郡主,殿下许会更相信我只钟情于郡主。”

    “你当初若是随东辽时团来西秦,我肯定看不上你。”

    昭华郡主靠在陆江肩头,“那时最有名的不是东辽太子陆云吗?”

    感觉陆江肩头一颤,昭华郡主疑惑的看去,“怎么了?”

    陆江的手轻拂过昭华郡主脸颊,猛然一改温柔霸道的把昭华郡主按在胸口,“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你!”

    他的醋意让昭华郡主勾起了嘴角,双臂自然环住陆江的腰,额头顶着他胸口,轻轻的嗯了一声。

    ******

    “二姐姐,您说得那处美景在哪啊?”

    阿九坐在怪石上,捶着酸胀的腿,真不该同陆叔叔置气陪着二姐姐来雪松,早知道这么累,还不如去见陆叔叔呢,陆叔叔一定会准备很多好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歹毒

    登上路途遥远,周围景色不错,冲淡了阿九的抱怨。

    春闱过后,帝都春暖花开,三月桃花绽放,在帝都北边的山峦上依然白雪皑皑,越往上山走,气温越低。

    站在山腰往上看,青松,残雪,往下看一株株竞相开放的桃花朵朵绯红,两厢对比,仿佛身在幻境。

    莫昕岚没理会破坏气氛的阿九,一步步向山上攀登,朝圣一般痴痴的寻找陆凌风提过的地方。

    她逐渐拉开同阿九的距离。

    阿九深深吸了一口气,越发后悔今日随二姐姐出门,阿九弄不懂同行人的心思,缺少交流,再奇特的景色也显得乏味可陈。

    阿九只能默默的跟在莫昕岚身后。

    突然,莫昕岚快步跑向一株雪松,阿九瞪大眼睛,“二姐姐?”

    莫昕岚扬起白皙的脖颈,宛若优美的天鹅深情的凝视雪松顶端的白雪,眼角的湿润晕染开来,俏脸似涂上一层珠光,圣洁无暇,清丽绝俗,偏偏眉间的红痣又给她平添了一抹妖艳。

    清纯和妖艳在莫昕岚身上完美的融合了。

    尤其是莫昕岚此时眼里的为情所困更让人唏嘘。

    阿九有几分庆幸跟了出来,光看她为情所困的模样就晓得此处一定同成国公世子陆凌风有关。

    女人一旦陷入爱情是没有狼的,脑袋发热,什么都顾不上了,往往家里人越是反对,为爱而疯的人越是坚持疯狂。

    阿九对陆凌风印象更差上几分。昭华郡主生养的儿子怎么成了玩弄未出阁闺秀的坏男人?

    比花花公子还不如。

    隐隐听见脚步声,阿九回头看清来人,飞快跑到悲伤秋月的莫昕岚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跑,快!”

    莫昕岚正伤心着,猛然被阿九拽住吓了一跳,“怎么……”

    阿九已经拽着莫昕岚抄小路向山下狂奔而去。

    嗖,嗖,嗖。十几只利箭从她们身边飞过,从莫家带来的几名健仆根本无法抵挡那群身材健硕的彪悍男人。

    他们从外貌上看不似中原人,彼此之间的交流用得是番语。

    “怎么回事?”

    莫昕岚随着阿九的脚步。气喘吁吁的问道:“是不是九妹妹惹了谁?”

    “不想死就闭嘴!”

    阿九懒得同莫昕岚浪费唇舌,她们的脚程根本无法同身后追赶的男人相比,耐力也处于劣势,不是后面的男人要活捉她们。方才的利箭早就穿透她们的身体了。

    阿九看似跑起来慌不择路。实则东拐西拐的避开相对容易被捉住的道路。

    “九妹妹,这哪有路?”

    她们前面只有一个斜坡,后面的男人已经散开围了上来。

    “跳下去。”

    “……不要。”

    莫昕岚连连摇头拒绝,即便有积雪覆盖,斜坡也很陡峭,万一……万一被划伤一辈子就毁了,“不能同他们讲讲道理?他们认错人了。”

    阿九伸手去推莫昕岚,“宁可死。也不能被捉去番邦。”

    “九妹妹!”

    莫昕岚紧紧的拽着阿九的手臂,一起向山坡下滑动。虽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能出他们的愤怒。

    阿九欢快的笑了起来,白痴!

    上山时,她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寻找安全下山的道路,未雨绸缪才是上策嘛。

    不过,以为就此甩掉他们也是不可能的,她们沿着斜坡滑下来后,番邦男人扯掉脸上的黑布,嗷嗷叫着也顺着斜坡向下滑。

    “九妹妹……”

    莫昕岚连滚带爬的被阿九拽起来,她妆容花了,头发乱了,“我,我跑不动了,你先走,我帮你抵挡一阵。”

    阿九没露出任何感动之色,扯掉身上的斗篷,顺带把自己和莫昕岚身上带的饰品扯下来,一件件的扔掉,随后继续拽着莫昕岚逃命,

    阿九弄不明白,这么危险的时候,不去想着怎么逃命,活下去,偏偏有力气说废话。

    用不用来个生离死别?

    耽误时间不说,还浪费体力!

    莫昕岚身上的首饰件件都是珍品,番邦男人见散落在地的首饰不由得动了几许贪念,左右那两个小女子已经是强弩之末,怎么都逃不出他们手掌心。

    分出两个男人捡地上的首饰,另外几个继续追击。

    想法是好的,可圣人云,不患寡而患不均,谁都想留下捡首饰。

    他们稍微耽搁讨论一会便重新追了上去,阿九也没指望几件首饰就让他们起内杠。

    拖着莫昕岚,阿九的速度越来越慢,就算如此,阿九也没想把莫昕岚扔下自己跑开。

    莫昕岚有时候会犯蠢,思虑重,可并非十足的蠢货,阿九对她的不离不弃,终换得她的感动。

    如果换阿九没有力气,莫昕岚未必会拽着阿九一起逃命。

    “莫小姐……”

    成国公世子陆凌风出现在她们面前,劲松一般挺拔的身材,卓尔不群的贵气,一袭锦缎直缀衬得他玉树临风,宛若芝兰宝树。

    莫昕岚眼泪不由得落下来,呜咽的跑过去,似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失态的抓住他的胳膊,“世子爷。”

    “别怕。”

    陆凌风柔声宽慰莫昕岚,一道似笑非笑的目光差一点击碎他完美无缺的温柔,眼角余光飘去,是莫昕怡!

    她也很狼狈,衣裙不整,乌鸦鸦的头发散乱着,不过她明艳的脸庞依然镇定从容,一双水眸漆黑深邃,看不出任何的波澜,自然也看不出对他的感激。

    陆凌风怕同阿九对视,吩咐随从。“挡住他们。”

    “遵命。”

    成国公是当世名将,统领四大军团之一的疾风军团,国公府的随从战斗力自然远超旁人。

    莫冠杰虽被封爵。然底蕴不深,又走得文官路数,家将随从吓唬百姓刁民还好,同番邦人的战斗力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陆世子带得人有点少呐。”阿九似笑非笑的说道,“他们虽然勇武,可不一定能抵挡得住。”

    如阿九所言,陆凌风带来的随从在打斗中并不占上风。

    陆凌风护住无力的莫昕岚。“我先送你们下山。”

    “好。”莫昕岚手被陆凌风牵着,随他向另外一条小路走去,回头看阿九。“九妹妹,快点跟上啊,世子爷一定会保护我们平安的。”

    当时,阿九没扔下她。此时她也不会单独把九妹妹留在危险之中。虽然她此时更想同陆凌风单独相处……

    阿九低头深思一瞬,快步跟了上去。

    兜兜转转,打斗声离着他们越来越远,可周围的景色也很陌生。

    阿九眨了眨眼睛,打断莫昕岚同陆凌风的谈话,“陆世子是不是迷路了?我怎么觉得离着下山仿佛越走越远?”

    陆凌风含笑同莫昕岚对视,仿佛世上只有她一个值得自己珍爱的女子。

    莫昕岚心跳差一点要跳出胸口,在阿九和自己之间。出色的陆凌风选择了自己。

    她真得不比九妹妹差,记忆中的失落不平慢慢的散去。脸上重现自信的神采,听出阿九的不悦,莫昕岚回头道:“九妹妹不该不相信世子爷。”

    也许九妹妹嫉妒了,嫉妒陆凌风更钟情于自己。

    莫昕岚示意陆凌风松开自己。

    陆凌风纵然不舍,还是遵从莫昕岚的意思慢慢的松开交握在一起的手。

    “九妹妹。”莫昕岚走到阿九身边,和蔼亲厚的抚了抚阿九耳边的碎发,“你别怪世子爷,你同世子爷的接触不多,世子爷不晓得九妹妹是多么出众的贵女。”

    莫昕岚安慰着‘失落’‘妒忌’的阿九,“其中牵扯到锦衣卫指挥使陆大人,世子爷同陆指挥使之间有些矛盾的。”

    “我又不是银子,哪会人人都喜欢?”

    阿九淡淡的说道:“我觉得陆世子看重谁并不重要,我们离下山越走越远了。”

    莫昕岚楞了一会,无奈又宠溺的叹息,“经过此番劫难,我把你当做亲妹妹看,你何苦把不平不甘都憋在心里,同我说说,你心里会舒服一点的,果然还是小孩子,净说气话。”

    她向陆凌风微微展露俏丽的笑容,隐含着一丝丝的歉意,希望陆凌风别同闹别扭的阿九计较。

    陆凌风回以微笑,继续在前面引路。

    莫昕岚心里顿时泛起一阵阵甜蜜,纵使他们各自成亲,依然还是能心灵相通的,做不成夫妻,可以做知己,在彼此最危难的时候守望相助,太子殿下的女儿也不如她在陆凌风心里重要呢。

    莫昕岚整个人沉浸在粉红泡泡中,阿九懒得再说什么,况且敌众我寡,她打不过陆凌风……默默的跟上去。

    阿九越是沉默,莫昕岚越是认为阿九吃醋了,舍弃同陆凌风相处,专心在阿九身边做个知心好姐姐,开导阿九别钻牛角尖。

    路越走越偏,日落西山,红霞漫天时,他们依然没有找到下山的路。

    莫昕岚略觉不妥,“世子爷。”

    陆凌风歉意的拱手,“是迷路了,看来我们得再山上歇息一夜了。”

    “呵呵。”

    “……”

    莫昕岚脸一红,拽了拽阿九,“九妹妹。”

    “我去捡些木柴。”

    阿九撇下莫昕岚去向一旁走去。

    莫昕岚说:“世子爷不必介怀,您救了我们,对我们姐妹有大恩……”

    她发现陆凌风的目光一直盯着弯腰捡木柴的阿九,心底颇为不是滋味,”陆世子?”

    陆凌风把鹿皮水壶递给莫昕岚,温柔的说道:“先喝点水,一会等火烧起来就暖和了,明早我一定带你们下山。”

    “嗯。”

    莫昕岚握紧鹿皮水壶,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她一人坐在一块石头上歇息,眼看着阿九和陆凌风忙碌着,他们之间虽是没有言语交谈,但彼此该做什么却很有默契。

    阿九捡拾柴木,陆凌风点火。

    陆凌风弄来一些石块,阿九把石头堆积在风口。

    两人合力把周围用石块围住,弄成一个简易的栖息之处。

    莫昕岚不是不想帮忙,她根本差不山手。

    太阳落山,月亮星辰挂在夜空中。

    篝火旁,阿九双手环膝坐在陆凌风对面,跳跃的火焰映衬红她的脸颊,黑亮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莫昕岚坐在陆凌风身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慢慢的莫昕岚靠在陆凌风的肩头,想要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睑很重很重。

    陆凌风早把身上的外罩盖在莫昕岚身上,他一手揽着莫昕岚,一手拿着木柴挑动篝火。

    噼里啪啦,火焰燃烧的声音在肃静的夜晚传得很远。

    突然阿九抬头向东边看去,一抹极淡的微笑在她唇边晕开,“你真不像昭华郡主的儿子。”

    陆凌风让怀中的莫昕岚平躺下来,他扔掉手中的柴火,“你也不见得像母亲说得聪慧过人。”

    他起身一步步的逼近阿九,高大的黑影完全笼罩住依然沉着的坐在地上的阿九。

    “我娘曾经问过我,名节和性命哪个重要?”阿九无视陆凌风的威胁,继续盯着火焰,“我回答,当然是性命。落入番邦手中,性命和名节都有可能丢掉,还会成为帝国之耻,随陆世子逃命,顶天名节有损,死了的阿九可没活着的阿九有用。”

    “所以你已经准备好给我做妾了?”

    陆凌风慢慢的蹲下身,靠近阿九,眼前的少女尚未及笄,依然明艳绝俗,肌肤嫩得如同新剥的鸡蛋,把她压在身下一定会更为过瘾,“十三岁行房早了点,年岁小也有小得好处,更嫩,更紧。”

    阿九斜睨了陆凌风一眼,“不装深情了?”

    “对你没用。”

    陆凌风伸出的手定在半空中,迟迟无法落在阿九身上,心底更是一片火热,欲火焚身,仿佛只有把清冷的少女搂在怀里恣意妄为一番才能减轻痛苦。

    手腕被一根木柴挡住,阿九嫣然浅笑。

    陆凌风看痴了,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你真的不错,有我娘在,即便你是侧室,也受不了委屈。”

    更重要得是她还是陆阎王的掌上明珠!

    “就算我名节有损或是被你侮辱了,也不是只有做你侍妾一条路。”

    阿九猛然撞开陆凌风,向东边跑去,“我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会去给你做妾。”

    “陆叔叔,救命!”

    她一头撞进了熟悉略显出几分冷意的胸口,“他欺负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猜

    陆天养胸口顶着一个乱蓬蓬的小脑袋,漆黑的眼眸明明清澈不见一丝的水雾,少女的声音却蕴含着无限的委屈,红唇嘟着满是不悦,似责怪他怎么来得这么迟?!

    他欠她的吗?

    昔日的救命之恩早就还上了吧。

    可若能能让阿九重现明媚的笑容,他愿上天揽月,下海捉鳖。

    义父昔日的话在耳边回响,‘当你寻到心仪的人后,任何仇恨和所遭受的苦楚都会慢慢遗忘,在你脑子里只记得她,舍不得她受一点的委屈。’

    当初他以为义父的神棍病又发作了,满腔仇恨,满腹不平的他怎么可能有心思寻心仪的女子?

    ‘缘分到来,你是躲不开的。’

    一向粗狂豪爽的义父每每会露出坏笑来,满心期盼着冷静自持的义子陷入情网的蠢样子。

    “陆叔叔!”

    阿九明显看出他在发呆,气极了伸手在陆叔叔的腰间掐了一把,责怪的嘟囔:“你倒是看我一眼呐。”

    陆天养下意识的抓住她捣乱的小手,柔弱无骨的触感让他的心一荡,紧紧的握住,既然到手了哪还能让阿九再抽身而去?

    该霸道的时候就不能太君子。

    陆天养可不想做义父口中‘禽兽不如’的人。

    尤其是对懵懂,心思百变的阿九,在这上面过于顺着她,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明白。

    在他决定放弃仇怨之后,眼前的少女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执着。

    他可以为复仇忍受焚蛊之毒十六年。他不甘心一直盼着自己死去的仇敌如意,所以再辛苦他也要活着,拖那群人一起下地狱。

    以为自己的心早已经坚如磐石。谁知最后还是被阿九攻破了。

    陆天养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使得阿九头发更显得凌乱,“好蠢,好丑的傻丫头。”

    阿九小脸一红,“我才不蠢呢。”

    被撇在一旁的陆凌风俊脸扭曲,眼前这两人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完全无视自己?局势还在自己掌控之中,好不好。

    “你来了!”

    陆凌风狠狠的刷了一把存在感。扯出一缕邪魅的微笑,对陆天养突然出现并没觉得意外。

    把阿九拽到自己身后,陆天养同样唇边挂了一丝被称为阎王的笑意。“摆脱疯狗浪费了点时间。”

    陆凌风道:“早猜到他们挡不住你,方才我一直在想,在你面前同阿九相亲,会如何?”

    “无耻!”阿九恨不得上前撕碎陆凌风。

    “得了妄想症的疯狗罢了。”陆天养看向陆凌风果真像看疯狗一样。“昭华郡主的心头肉于畜生无异。我终于信了一句话,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不许你侮辱我娘!”

    陆凌风从腰间抽出软剑,寒芒闪烁带出让人窒息的杀气,“既然你来了就别想着离开!陆天养,我不管你是谁,今日我一定要取你的性命。”

    “同瀚达部勾结,出卖西秦帝国子民。你不仅无耻连忠心都不剩了。”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陆天养你出身鄙俗,怎会明白适的拉拢会取得更大的战果。迟早有一日。我会率领疾风军团荡平草原。”

    “鄙俗的我只晓得一点,宁在直中取,不再曲中求,非我族类,必有异心。”

    “咳咳。”

    阿九突然乖乖的举手,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她身上,“我又饿又冷,想下山回家,你们快点成吗?”

    “……”

    “废话太多了,陆叔叔,揍他!出了事儿,我担着。”

    阿九用力的挥动手臂,“养虎为患,还以为自己聪明绝顶,是战神转世,当蛮族都是蠢货傻瓜?驯化后的猛虎尚会伤人,更何况草原上的蛮族岂会为了一点点利益就数典忘祖?”

    “阿九!”

    陆天养接下陆凌风刺出的剑招,“退后。”

    陆凌风到底是成国公和昭华郡主悉心教导长大的,苦练过武功骑射,他出剑快如闪电,身手敏捷,把陆家家传的剑法和开山王留下的剑法完美的融合在一处,以剑为牢把陆天养死死的困在中间。

    阿九在旁边为陆叔叔捏了一把冷汗,看得出陆叔叔处于下风,记得以前陆凌风被陆叔叔击败过,原来陆凌风还藏了一手。

    相比陆凌风剑招华丽,灵动,锐利,陆天养的剑大开大合,以勇制胜,牺牲防御勇往直前……被剑招困住,陆天养优势便发挥不出来了。陆凌风对今日的交手早有准备,把陆天养逼得步步退后,狼狈不堪。

    宛若猫戏老鼠,陆凌风在陆天养身上划下了许多道浅浅的伤口。

    阿九在旁看着很是着急,为陆叔叔担心。

    “陆叔叔,当心。”

    陆凌风用剑招逼退陆天后,如同灵狐一般转到他身后,没有持宝剑的手带着劲风袭向陆天养的后心,陆天养听见阿九的警告,身体猛然向前挺争取躲过这一掌。

    “你躲不过的。”

    “噗。”

    陆凌风觉得后背一痛,顾不得取陆天养的命,身体向左转,扬起手臂回击背后偷袭的人。

    阿九快速蹲身躲过陆凌风的袭击,一个扫堂腿正好踢中陆凌风,趁此机会,陆天养的拳头击中陆凌风胸口。

    “噗。”

    陆凌风身体连连后退,胸口又闷又热,一口血喷出,宝剑杵地支撑住不稳的身体,“你们……卑鄙。”

    阿九利落的起身,不过小手背在后腰处轻轻的揉了揉,闪到腰了,雪地上掉落着染着陆凌风血的匕首,陆凌风背后的伤口并不深,不足以要他的性命。

    “同无耻的人。就要两个打一个,我们这是叔侄合力。”

    阿九抬起下颚,辣气壮的说道:“他是我陆叔叔。我不帮他,难道还帮你不成?昭华郡主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蠢货?身为长公主殿下的外孙竟然小看女人?你不吐血,谁吐血?”

    呵呵的笑声几乎再一次让陆凌风吐血。

    陆凌风瞪着阿九,明明自己蠢分不清里外,还敢说他?

    陆天养纵使带着面具,嘴角也不由得略有抽搐,阿九帮他。他很高兴,陆凌风吐血他也很解气,可惜……他的安排被破坏了。他明明不用阿九帮忙的,这也许就是算计太多的报应。

    陆凌风骑射兵法上家传渊源,可他一样不差。

    在心仪的女子面前,陆天养自觉露怯了。这让他有点小郁闷。

    谁让他喜欢上的阿九从来不按常理行事。又那般骄傲,好强。

    陆凌风抹去嘴角的血迹,“好,好,让我来会会你们两个!”

    他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破坏长公主的计划,只能在阿九面前继续装糊涂,自己郁闷自己。

    莫怪沐焱宇最近总是喝醉,他的痛苦敢情眼前的人一点都不明白!

    “应该是三个!”

    身后传来莫昕岚的声音。陆凌风后背一紧,慢慢的回头。莫昕岚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双眸里蓄满泪水,鼻尖红红的,凄苦的一笑,“我就晓得,有九妹妹在,谁会真正的看上我?”

    “你……你……”

    陆凌风略有口吃,万没想到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莫昕岚会突然清醒过来,而且看她的样子,应该静静的听了好一会了。

    莫昕岚没有阿九重要,可也是不错的选择。”二姐姐,他不是你的良人,自然看不上你。”

    “多谢九妹妹。”

    莫昕岚把盖在身上的斗篷扔给陆凌风,方才阿九悄悄同她说装晕试试陆凌风,莫昕岚本不想听,她相信陆凌风对自己的情分不是作伪的。

    为让阿九死心,认清现实,莫昕岚喝了水后感到一阵阵的头晕,她便顺势昏睡过去。

    具体状况她不晓得,可该听见的话,她一句都没落下。

    “该死心的是我,是我看错了你!”

    莫昕岚同陆凌风擦肩而过,眼泪一颗颗从脸颊上滚落,“世子爷惶惶如神子,出身名门,才学惊天,是我妄想了。”

    陆凌风伸手拽住莫昕岚的胳膊,嘴唇张合,喉咙发紧,“……岚儿。”

    同莫昕岚相处时,他确实心机多于爱慕,以为早已忘记的初见莫昕岚时的惊艳再一次浮现在心头。

    “放开!”

    莫昕岚用力甩开陆凌风,“别让我更卑微,更为可悲。”

    陆凌风下意识的松手,莫昕岚提起裙摆,一边擦眼角的泪水,一边向山下跑去。

    “二姐姐……”

    “刘铁成他们在不远处,可保护她顺利下山回府。”

    陆天养低声道:“留下只会让她更难堪,此处并不安全。”

    “陆世子还能翻盘?”

    陆天养看向陆凌风,“我带着的面具有形并随时可以摘下,你呢?何时能摘掉你脸上的面具?”

    陆凌风冷笑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既然你随时可以除掉面具,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不知阿九在看到你被烧毁的面容后,还敢不敢站在你身边。”

    “你只能借着面具苟且偷生,装作同常人一般,摘掉面具……你便会无所遁形,人烦狗厌,外祖母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陆凌风不肯示弱,轻蔑之色中隐含着一丝警告,你这辈子别想娶走阿九。

    就算长公主什么都没说,阿九也不是你能般配的。

    原本陆凌风想把一切捅破,话出口前发现阿九还是懵懵懂懂的,他便改了主意。

    陆天养的手按住脸上面具,手指越收越紧,面具略微翘起……

    “你会因为昭华郡主受伤就把她送走吗?你会因为成国公腿瘸瘫痪就不管他吗?”

    “当然不会。”

    “那我为何要因为陆叔叔脸上受伤就离开?”

    阿九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人,“外貌并不重要,你永远是我的陆叔叔。”

    “……”

    陆天养很想回一句,不想只做陆叔叔。

    “呵呵。”

    陆凌风回以笑声,陆天养指不定心里怎么后悔呢。

    “品行不良的人,没资格嘲笑别人。”

    陆天养一把拽住阿九的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上猛然爆发出极为锋利的气势,夜风吹拂,袍袖翻滚,深邃的眼底漩涡一般波光粼粼,寒意四射:

    “你还不舍得现身?再拖下去,你信不信我剑斩陆凌风!”

    “阿九,你自己小心。”

    轻声交代阿九一句,陆天养握紧手中的宝剑,直冲向前。

    当,宝剑相碰的声音响彻黑夜。

    银亮的剑芒比夜星更璀璨,明亮,黑影显身,抵挡着陆天养的攻势。

    阿九瞪大了眼睛,陆叔叔同刚才和陆凌风交手时候相比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剑法身法出色上许多,难道刚才陆叔叔是故意的?

    为什么故意弄的自己险象环生?

    阿九拢了拢头乱蓬蓬的头发,从地上捡起匕首,护在自己身前,警惕着随时有可能扑过来的陆凌风。

    不过,陆叔叔既然敢放自己一个人,想来会有一定的安排吧。

    “你到底是谁?”

    “你猜。”

    陆天养勾起嘴角,剑间横挑,那人脸上的黑布被划去,露出本来的面容。

    “父亲?”陆凌风失声道。

    成国公陆江后退两步,收回宝剑,神色复杂难懂,“陆天养,你到底是谁?谁教你的剑法?

    陆天养梳起坠在脑后的发辫轻轻甩动,嘲讽的一笑,“似曾相识?国公爷可以继续猜嘛。”

    阿九暗自给陆叔叔竖起拇指,气死人不偿命,她可是很少见成国公俊美儒雅的面容扭曲变色。

    平常不管何时成国公都是镇定,从容的。

    “你是陛下的锦衣卫指挥使,陛下怎能容你?!”

    “陛下连您都封为成国公了,怎会容不下我?”

    陆天养擦拭一下剑身,将宝剑重新入鞘,同是使用软剑,他的软剑比陆凌风父子的更柔软,但是出鞘后却更直,更锋利.

    即便不懂软剑好坏的阿九也能看出陆叔叔的软剑是上品。

    “管好你的儿子,下次我再出剑必然要见血的。你不想在失去你唯一的靠山,就别让他再惹我。”

    陆天养转身走向阿九,后背朝向成国公父子,陆凌风握紧手中的宝剑,愤恨拼命一般刺向陆天养的后心。

    耳光声响亮,陆凌风歪了歪头,俊脸红肿,“父亲……”

    陆江缓缓的,无力的放下手臂,落寞中夹带着丝丝的痛苦,目光一直盯着牵起阿九手的陆天养,直到他们身影没入黑暗后,低声道:“回去郡主问起,你不许多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轻薄

    星光璀璨,洒落一地星光。

    原本宁谧的山间小路上传来吵吵闹闹清脆的声音,惊起早已安睡的鸟雀,亦有猫头鹰咕咕咕的鸣叫。

    “陆叔叔,骗人!”

    “嗯?”

    “扮猪吃老虎!”

    “嗯?”

    陆阎王对身边的阿九极有耐性,悄悄的,不敢用力的握住阿九的手,把她注意力分散开的话,应该不会发现他们两人双手交握这一点。

    “还在装模作样?”

    阿九愤愤不平,瞪圆了猫眼儿,“同陆凌风交手时,你为什么保留实力?害得我……害得我……”

    陆天养想到方才自己再最危险的时候不惜偷袭陆凌风,同自己一起抗衡陆凌风,他心底涌起一丝丝的甜意。

    察觉到异样,抱怨的阿九抬头,正好同陆叔叔深邃的目光相碰,他眼底存有一个未知神秘的漩涡能吸人魂魄,阿九怔怔的出神,夜色太美还是怎地,陆叔叔仿佛比以前更有神秘气息,越发冷峻,帅气。

    同当世名将成国公陆江交手后竟然引出陆天养掩藏在骨子里的浴血征战气息。

    阿九扭过脸,侧脸让她的眼睫更显得卷翘,一抹绯红爬上她的脖颈,蹿升至脸颊,“你到底是从哪里来得呢?”

    陆天养揭开面具袒露容貌的心思越发强烈,方才若不是陆凌风插手,他没准早就掀翻面具了,那些盼着他死的人才该恐惧……

    被陆凌风断定容貌尽毁的他配不上阿九。陆阎王很不开心。

    陆天养凝视阿九,喉结紧张的滚动,酝酿半晌使劲浑身力气仿佛都无法发出声音。“阿九……”

    “陆叔叔!”

    阿九突然坚定冷静了,回眸浅笑,”不管陆叔叔来历如何,我都会把您当做亲近的长辈。”

    陆天养嘴角抽搐了两下,拳头紧了又紧,身体绷紧,他到处为何要叫莫冠杰为莫兄?!

    “我送你回去。”

    “哦。”

    陆天养走在前面。阿九悄悄的坠在他身后,宛若一只机灵又耷拉着一对小耳朵的淘气猫儿,波光流转之间露出几许狡黠之色。

    “哎呦。”

    陆天养正生自己的气。也气阿九不开窍,本不想回头的,身体再一次背叛意志,脑袋向后转动。阿九低头揉着脚踝。小嘴嘟囔着:”都怪你,不是帮你踢陆凌风,我也不至于扭了脚,山路又不平,脚伤更重了。”

    她眼前堵上一道墙一般的黑影,如同一座厚重压不跨的山峦脊梁,“陆叔叔……”

    “上来,我背你回去。”

    “这不好吧。”

    阿九存了几分的犹豫。

    陆天养背对阿九。唇边弯起愉悦的弧度,“小侄女。上来!”

    阿九向四周看看,寒风很凉,想找别人背也不大现实,陆叔叔是长辈,权宜之计……阿九伸展手臂,轻轻的搭在陆叔叔的肩头,“多谢了,陆叔叔。”

    后背一沉,暖洋洋的身体贴近自己,一股温热似还隐含暗香的气息透过衣衫渗入到肌肤骨髓之中,陆天养猛然起身,阿九下意识的搂紧他的脖子,双腿自然而然的搭在他腰间两侧,”陆叔叔快下山,山上好冷。”

    其实当阿九的陆叔叔也有福利的。

    要是同辈人,阿九一定不肯‘就范’。

    陆天养迈开大步向山下走去,帝都城门早已落锁,就算是陆阎王也没资格让城门官开城门。

    好在京郊设有客栈,专门供往来却误了进京的商人,学子住宿。

    刘铁成正站在客栈门口张望,寻思着陆大人骑马也该赶到了,星月下闪过一道影子,刘铁成注意力都在骑马路过的人身上对那道明显背着什么人的影子并不在意,一定是哪家傻小子雇不起马车……离着近了,月光落在来人的面容上,刘铁成好悬直接坐在地上。

    “陆大人?!”

    “嗯。”

    陆天养微微低头,背着阿九直接进了客栈,明显躲闪刘铁成震惊的目光,“准备外伤药,阿九侄女受伤了。”

    刘铁成抬头看了看挂在天空的一轮弯月,没有异象啊,他明明在山下留了骏马的……陆大人竟然直接把九小姐背回来?距离可不近呦,还说对九小姐是对侄女晚辈?

    宠在心尖尖上的人也不过如此。

    “他怎么了?”

    阿九有些累了,路上便在陆叔叔的肩头打瞌睡,努力眨着迷蒙的眼睛,“刘大人怎么像见到鬼?”

    “不必理会,他今日出门没吃药。”

    “……”

    走进上方,陆天养见客房尚算整洁,床铺上的被褥明显都是新换过的,而且是从锦衣卫搬过来的,满意的点点头,刘铁成虽是‘没吃药’,该做的安排到是都做了。

    把背后的小人放到床榻上,陆天养提起一旁的铜壶倒了半盆热水,俯身放在炕下,“你洗洗脚,一会我给你上药。”

    “嗯。”

    阿九双腿并拢端坐在炕上,手掌下的被褥很细滑柔软,淡淡的安眠香气袭来,她更觉得眼睛睁不开了,可在陆叔叔面前,她哪敢拖鞋洗脚啊。

    未出阁少女的双脚被看做是第二贞洁。

    她露出一股淡淡的羞涩,陆天养等了一会阿九没动静,直接蹲下身握住阿九纤细的脚脖,手掌下的脚脖急于挣脱,他反倒握得很紧,“再乱动,伤势会加重的……”

    “放开啦。”

    阿九羞得快把脸埋入胸口了,让娘晓得了,非打死自己不可……不,应该是先打死陆叔叔,然后让自己闭门反省,慌忙去拽陆叔叔的胳膊。“不行,陆叔叔不能看。”

    直到此时,陆天养才反应过来。在舍不得掌下的柔软也只能慢慢放手。

    “我去……我去拿药。”

    陆天养立刻起杀冲向门口,因为慌忙差一点撞翻了摆在客房中间的圆桌,他狼狈慌忙而逃让阿九羞涩顿时消去不少,梨涡含笑,眼底一片晶莹。

    褪去鞋袜,阿九把双足放在温水中,舒服的呻吟一声。靠着干净的迎枕慢慢合上眼睛,虽是在外面,她却一点都不担心。陆叔叔会安排好一切的。

    二姐姐也住在这家客栈里吧,不知她怎样了,以后不会再被陆凌风欺骗了。

    阿九胡思乱想,昭华郡主。成国公。陆凌风,甚至长公主殿下到底同陆叔叔有何旧怨?

    陆叔叔再厉害,长公主一脉也如一座高不可攀的高山挡在陆叔叔面前。

    雪白的小脚丫撩起水珠,阿九长叹一声,对化解他们之间的恩怨毫无兴趣,只希望陆叔叔最后能平安。

    *******

    阿九住得客房靠近街道,离着帝都城门并不远,寂静的深夜猛然听到路上行驶过马车。又隐隐听见帝都城门打开的声响,她忍不住好奇。趴在窗口看去,能在夜晚宵禁时出入帝都的人凤毛麟角。

    “昭华郡主帝宠无双,她出城接自己的心肝宝贝儿子。”

    陆天养靠着门框,手中捧着药瓶,嘲弄的说道:“为陆世子,昭华郡主再张扬任性的事都敢做。”

    阿九用锦被盖住膝盖以下,掩藏好自己的小脚丫,拢头发时发觉陆叔叔眼底闪过的阴沉,“慈母之心嘛,我娘若是有昭华郡主的荣宠,也会立刻出城来看我的,陆叔叔怕是不明白,无法见到亲生骨血平安,做娘的不会心安,哪怕消息说儿女是平安的。”

    陆天养似笑非笑的把玩手中瓷瓶,“这辈子我是不会懂什么是慈母了。”

    “陆叔叔……”

    阿九面对这样的陆叔叔压力很大,又一种窒息的滋味,故意俏皮的说道:“陆叔叔娶了婶婶,可以把岳母当做母亲孝敬嘛。”

    “岳母同生母一样?”

    “您若是对婶婶无限好,无限宠爱,专一深情,做个‘三从四德’的好丈夫,我想您的岳母一定会感激您给自己女儿一生幸福,就算无法把你全然当做亲子,也会当做嫡亲的半子看待的。”

    “是吗?”

    陆天养漆黑的眸子锁定阿九。

    阿九心底打了个哆嗦,镇定的点头;“我保证。”

    陆天养慢慢的走近,阿九想要移动身体都做不到,浑身汗毛倒竖,似在猎人的淫威下惴惴不安的猎物,有点不对头!

    “姜夫人。”陆天养停在阿九身前一步,声音醇厚的问道:“可会把女婿当做半子?如果能做到阿九你说得‘三从四德’?”

    阿九惊讶的张大嘴,陆叔叔不会是看上我娘了吧,还是陆叔叔缺乏母爱?

    随后阿九脸上露出一丝懊恼,自己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陆天养把瓷瓶放在阿九手上,看了一眼凸起的锦被,“我带来的人没有女子。”

    “我自己可以。”

    阿九连忙说道,可惜陆天养动作比她的话更快,直接掀开了锦被,坐在炕上,顺势抓住她红肿的脚踝,“别乱动,仔细落下病根将来腿脚不好,嫁不出去。”

    被你抓住双脚,谁还敢娶她?

    登徒子!

    阿九想要骂人呢。

    陆天养扯出一道黑布蒙上自己露在面具外的双眸,熟练的打开药瓶,仔细为阿九上药。

    看不到就行了?他的手在自己脚上游走,轻抚过脚心,阿九又想哭,又想笑……从后背抽出大大的迎枕盖在自己脸上,呜呜如同小动物一般的叫声让陆天养唇角勾起。

    粗糙的手指划过柔软的肌肤,两人身体同时一震。

    “别……别让我娘知道。”阿九喃喃的恳求。

    “嗯。”

    嘴上答应了,陆天养却想着是不是捅给‘莫叔叔’知晓?

    他若是以此要挟,莫冠杰夫妻能……要了自己的命,而且那位深沉状似无为的姜首辅也会亲自出手,更何况还有镇国长公主,他从不曾低估长公主的实力。

    恍然间,阿九身后已经凝聚了这些难以招惹的势力。

    “阿九。”

    “嗯?”

    “做你娘的女婿会很辛苦。”

    “……陆叔叔是我难嫁?”

    “不。”陆天养声音蕴含着一股异样的情愫,杀出重围娶到阿九不容易,阿九身后的长辈要求太多,实力太强。

    陆天养不准备把这话挑明,想娶阿九就要迎难而上,恋恋不舍的把锦被盖住在她腿上,扯下当着眼的黑布,“明早城门开,我送你回去,”

    阿九后背对着他,把身体缩成一团,“晚安。”

    多余的话,她是一句都不敢再说了,今天亏大了!

    ******

    “风儿,让娘看看。”

    昭华郡主强行扭过陆凌风的肩头,见到儿子脸上的掌印,心疼的问道:“疼吗?”

    “没事,娘!”

    陆凌风想笑着安慰昭华郡主,谁知扯动嘴角的淤青,疼得皱紧眉头。

    “谁伤得你?”

    昭华郡主看出儿子不仅耳光,只怕还受了内伤,脸色很苍白。

    “碰到几个潜伏到京城来的番邦鼠辈。”

    昭华郡主再溺爱宝贝儿子,也不会容忍陆凌风同番邦瀚达部串联勾结,因此就算没成国公的警告,他也不敢乱说,“带得侍从少了点,同他们交手时受了些轻伤。”

    “瀚达部?”昭华郡主对儿子全心信任,一听儿子被番邦所伤,柳眉倒竖,“不知死活的蛮族,齐王一直镇守西关,我请齐王出兵剿灭他们给风儿你出气。”

    齐王就是神武帝的第四子,昭华郡主同齐王的关系极为特殊,从小打到大,两人见面就争吵不休,恨不得把拿刀捅死对方才能解气,可一旦涉及蛮族征战,两人又极有默契。

    陆凌风低头道:“不必麻烦四表舅了,娘……您提起四表舅,爹会吃醋的。”

    “……”

    昭华郡主似听了天大的笑话,“傻孩子,天下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同齐王有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门口仰头望着月色的陆江身上,略显得清冷的月色给陆江平添了一抹忧伤,昭华郡主笑声渐渐隐去,心疼眼前的只能困于京帝都,被捆住手脚的名将!

    神武帝宠她疼她,可终究不肯完全信任她选择的丈夫!

    “母亲。”

    陆凌风为难的开口解释,“偶然碰见莫二小姐,见她被蛮夷追杀,我赶去相救,我……”

    他扶着红肿的脸颊,“状况紧急,儿子救人心切稍微冲撞了她,儿子绝不是有意的,母亲,如果莫小姐因此想不开寻了短,我一辈子难安。”

    “你……”

    昭华郡主摇头,罕见的批评儿子,”太莽撞了。”

    陆凌风一咬牙,跪在昭华郡主面前,“儿子做事失当,愿娶莫小姐,儿子同太子之女的婚事……作罢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回归

    “求母亲成全!”

    陆凌风恳求昭华郡主,痛彻心扉般艰难的做出抉择,腰背挺得笔直,“儿子晓得愧对太子殿下厚爱,太子殿下不肯原谅怪罪儿子,儿子绝无二话,我……不能坏了莫小姐名节。”

    “你知晓你在说什么?”

    昭华郡主罕见的对陆凌风极为严厉,“你后天就要成亲了,现在同我说悔婚?”

    “儿子让母亲为难了。”陆凌风低头,痛苦的低吟。

    昭华郡主扬起手腕,陆凌风根本不敢躲,一直沉默的陆江出声:“郡主,息怒。”

    “别人倒也罢了,可凌风娶得人是太子的女儿!”昭华郡主哪舍得打陆凌风,气不过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同太子殿下悔婚不是小事,一旦皇帝舅舅怪罪下来,谁承担得起?我娘早就说过,她绝不插手凌风的婚事!”

    陆凌风眸光一闪,慢慢的握紧拳头,“娘……我甘愿领陛下的责罚。”

    在昭华郡主眼里,莫昕岚甚至比太子殿下的女儿重要,听闻陆凌风轻薄莫昕岚后,想到得不是让儿子纳妾,而是平息风波,甚至亦动了退婚的念头。

    “不管凌风的夫人是哪个,郡主不可再溺爱他。”

    陆江慢吞吞的走到昭华郡主身侧,“几个番邦鼠辈把他弄得惊慌失措,再让凌风浪荡下去,他将来不过是靠着郡主和我威名苟且偷生的纨绔子弟,撑不起陆家的门楣。”

    “凌风不是纨绔子弟。”

    昭华郡主反而护着陆凌风。“他骑射功夫是你我教的,外人不知他深浅,你难道不晓得?集陆沐两族之长。年青一代中谁能同凌风抗衡?”

    “有一人。”

    陆江声音一涩,陆凌风羞愧般的低头。

    “谁?”昭华郡主诧异的问道,“还有人能在凌风手中讨得便宜?”

    寻常陆凌风动手的机会很少,在帝都没什么人不长眼睛敢招惹昭华郡主的爱子,就算动手,陆凌风也没施展出全部实力。

    毕竟陆家和疾风兵团一直被神武帝防备着。

    成国公世子可以出众,但也要适当的藏拙。

    “他不是北镇抚司指挥使的对手。”

    陆江凝视昭华郡主。“不是我赶到,凌风许是就被陆指挥使废掉了。”

    “陆天养?”昭华郡主怒气冲天,愤恨的说道:“又是他?!”

    陆江早有准备的拽住昭华郡主的胳膊。安抚道:“凌风不争气,不怪陆指挥使!”

    “他就是看风儿不顺眼,真当得比陛下看重,我就不敢拍死他?”

    “当时他救走了莫昕怡。”陆凌风这句话不亚于火上浇油。

    “闭嘴!”

    陆江斥责陆凌风。“滚到外面去。敌不过陆指挥使,只能求助你母亲,我没这么没用的孽障。”

    陆凌风一脸愤怒,牙齿咬得咯嘣咯嘣直响,很不服气的说道:“不是他偷袭,我能让阿九被他劫走?没准番邦蛮族就是他安排的,他故意坏阿九名节,意图不轨。当世谁不晓得姜首辅最疼阿九?外祖母也把她当做亲孙女看待。”

    娶了莫昕怡少奋斗二十年……不,有姜家和长公主为助力。是少奋斗四十年!

    “滚!”陆江再一次打了陆凌风一巴掌。

    陆凌风起身向外走,昭华郡主道:“站住,陆天养劫走了阿九?”

    “我没用,护不住阿九妹妹。”

    陆凌风失落的说道:“不是他耍诡计,我……我不会败给他,不晓得他说了什么花言巧语,阿九妹妹好像很信任他,对他比对我更好,如果不是他们合伙,阿九妹妹把莫昕岚推到我身上,我也不至于……”

    昭华郡主目光深邃,盯着陆凌风出神,“你没撒谎?”

    首次被昭华郡主怀疑,陆凌风又怕又愤怒,气急败坏的回道:“娘,您不相信我?”

    陆江挡住昭华郡主灼灼的目光,抬腿踢了陆凌风一脚,把陆凌风踹了一个踉跄,“滚出去。”

    “啊。”

    陆凌风大喊一声,委屈愤怒的夺门而去。

    昭华郡主脸上闪过一丝不忍,起身追了两步,回头埋怨陆江,“你对风儿太严厉了,陆天养比他年岁大,天生天养总有一股子蛮力,就算凌风眼下战不过他,等有了对敌的经验,他根本就不是凌风的对手。”

    “目中无人,狂妄自大,不知悔改。”

    陆江失望的说道:“你我的骨血不该如此,郡主,你别护着他了,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一味的给自己不敌陆天养找借口。”

    昭华郡主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揉着发紧的眉头,“阿九同风儿是不是有误会?我如何也不信阿九会陷害岚姐儿,阿九不是陷姐妹于不顾的人,哪怕岚姐儿对她不好,在外人面前,阿九也会给姐妹留足颜面,她明知道凌风即将成亲,怎会同陆天养合谋把莫昕岚推给风儿?”

    以阿九的聪明,怎会想不到一旦莫昕岚同陆凌风纠缠不休,莫昕岚只能去做妾。

    莫非阿九也……昭华郡主似笑非笑在唇边弯出笑意,“母亲煞费苦心隐瞒的事儿,不一定能瞒过她,毕竟这桩事的序幕是阿九亲自揭开的。”

    “郡主说得是?”

    “可惜。”

    昭华郡主明显很失望,“若是我主意再坚定些,让凌风再等两年该多好啊。”

    陆江安抚的轻抚昭华郡主肩头。

    昭华郡主回以柔和温婉的浅笑,“私心上说,今日若是阿九同风儿……我就算拼尽一切也要把凌风同太子之女的婚事退掉。”

    “她看不上凌风,心里许是有人了。”

    “哪个女子不怀春?”昭华郡主飒爽的回道:“我就不信把阿九娶回来。她依然看不上风儿,凌风以前只是没机会讨得阿九欢心而已。不过,眼下说这些也没用了。”

    “郡主既是疼她。也该劝劝姜夫人。”

    陆江抿了抿嘴唇,尴尬的说道:“这事本不该我说,郡主把阿九当做亲近晚辈,我才多一句嘴,凌风虽是不争气,可今日阿九同陆指挥使一起下山,我也是亲眼所见。陆指挥使来历神秘,对郡主和我颇有恨意,我担心他……”

    “你确实太多心了。“

    “……郡主。”

    昭华郡主手掌轻抚过陆江俊美无匹的眉眼。轻笑道:“我娘早就说过在心性上我不如阿九,先不说陆天养是否敢伤阿九,就说阿九,可不谁想利用就能利用的。陆天养没有异心还好。一旦被阿九察觉出什么来。只怕他会有大难。”

    “当年我娘独行万里追杀围杀我爹的仇敌,整整三年,白山黑水都染红了。”

    也是因此东辽国元气大伤,镇国长公主用兵如鬼魅,勇战东辽,杀得日月无光,如果不是惊才绝艳的陆云太子还在东辽,镇国长公主能凭一己之力灭掉一国。

    陆江胸口很疼。嘴唇抿得紧紧的,昭华郡主恍然大悟。歉意的说道:“我不该提起这事。”

    “无妨。”

    陆江握紧昭华郡主的手,温柔的目光柔情似水,”我举家归降陛下,便早已舍弃东辽的一切。”

    “娘说,陆云太子是个好对手。”

    昭华郡主略带几分惋惜的感叹,”被我娘强压过,后又能展奇谋包围帝都,差一点火烧帝国都城的人只有陆云太子。”

    镇国长公主成名的三场战役,其中两场和陆云太子有关,也是她一生中最辉煌,最重要的两场生死之斗。

    “阿九做不到长公主。”

    “她是打不过我娘,身手甚至还不如我。”

    昭华郡主意味深长的说道:“当世不可能再出现另一个镇国长公主,我娘的意思是她这里。”

    她的手指在陆江额头点点,“比我娘更适应如今的帝国。”

    “没能把阿九娶回来,做我儿媳妇,是我一生最大的憾事。”

    昭华郡主靠着陆江,不满的嘟囔,“以后决不能再让婆婆乱插手风儿的事了。”

    “莫昕岚和凌风?”

    “莫家不提,我们就当做不知道,一会我命人封口就是。”

    昭华郡主对杀人灭口并不在意,在陆江怀里躺得更舒服一些,全然把英俊儒雅的丈夫当做靠垫暖炉,“等凌风大婚后,我安排他去皇帝舅舅禁卫军。”

    “好。”

    陆江温柔的低声道:“以凌风的身份,若莫家打算……”

    昭华郡主睁开眼睛,清澈的眸子满是傲气:”她们姐妹无论谁都不能为妾,岚姐儿也是莫冠杰嫡血,两个都娶,想都不要想,妻妾不分,遗祸无穷。”

    “郡主说得是。”

    陆江轻吻过昭华郡主的眼睑,“睡吧。”

    等昭华郡主熟睡,陆江睁眼看着棚顶房梁的花纹,陆云?陆天养?

    *******

    经过一夜歇息,阿九的脚伤好了许多,早晨洗漱后,阿九早早催促陆叔叔送自己回府。

    “二姐姐。“

    阿九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莫昕岚,“没睡好?”

    “我怎么能睡好?”莫昕岚精力不济,双眼红肿,嘴唇发白,像是大病一场。

    她看阿九一如既往的明艳,鲜活,有一股说不出的羡慕,主动握住阿九的手,“不过,我总算是想通了一些,不再强求了。””其实二姐姐也不必这般失落,世上的人多了,总有欣赏心仪二姐姐的人,二姐姐只是暂时没碰见而已。”

    阿九看不过去莫昕岚自卑失落的样子,“为不值得的男人伤心,一味的否定自己,太傻了。”

    “九小姐,可以上车了。”

    刘铁成安排了马车,总不能让陆指挥使光明正大的送彻夜未归的莫家小姐回府。

    真当又孕的姜夫人好性子?

    就这……回去后,姜夫人还不晓得怎么无视陆大人呢。

    岳母大人不好讨好。

    刘铁成深觉得有热闹可看,目光落在傲然站在朝阳中的陆大人身上,陆大人再看九小姐……期望陆大人能挺得住。

    世上事无巧不成书。

    昭华郡主同护送阿九回京的陆天养在都城门口撞个正着。

    见到陆天养毫发无损,昭华郡主憋了一晚上的闷气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若陆天养狼狈点,她也不会动真气,偏偏一身锦衣卫指挥使蟒袍穿在他身上,衬得陆天养格外的贵重,举手抬足之间,他身上自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上位者贵重霸气。

    “郡主!”

    “闪开。”

    昭华郡主一把推开陆江,从马车里抽出长枪直奔陆天养而去,凭什么自己的宝贝儿子狼狈,而陆天养意气风发?”郡主殿下,这是何意?“

    陆天养挡住昭华郡主的攻势,睥睨天下完全无视昭华郡的杀气,“帝都城门口对陛下的锦衣卫动武?”

    “你连我都打不过,还能指望你保护皇帝舅舅?”

    昭华郡主转动银枪,“你落了我儿子面子,我取你性命!”

    阿九叹了一口气,陆叔叔和昭华郡主真是前生的冤家,今生的宿敌呐。

    “九妹妹不去管管?”

    “他们的事情我不管不了。”

    “可当初在锦衣卫衙门前,九妹妹不是为陆大人说情了吗?”莫昕岚声音沙哑,试探的问道:“陆大人昨日也算救过我们。”

    莫非昨夜陆阎王得罪了阿九?还是轻薄了她?

    “陆叔叔既然救过二姐姐,您为报恩出面也是应当的,我才疏学浅,无法相助。”

    阿九冷然的目光落在莫昕岚身上,“更不敢拖二姐姐的后腿。”

    莫昕岚面色变了变,低声道:“我劝不住他们,只有九妹妹才有能耐让两方罢手。”

    突然一阵阵骏马奔腾的声音传来,阿九向远处看去,一对黑甲军似从天而降,如同洪流一般疾驰而来。

    交手的陆天养和昭华郡主同时向后退开,一只飞箭穿过深深的没入泥土中,黑漆漆的翎羽透着一股肃杀霸气。

    昭华郡主盯着黑领域半晌,回头怒视,射箭的人头戴黑金头盔,以黑网笼罩面容,宽阔的肩膀上扣着黑甲,显得他更为壮硕:

    “黑熊,你还敢回来?!”

    “霸道的妮子,我一会回来就见你欺负人,不好,不好。”

    那人收回了弓箭,翻身从马上乌骓马上跳下,如同铁塔一般站在昭华郡主面前,自然而然的把陆天养护在身后。

    阿九有一种感觉,他同陆叔叔很熟,跟护崽子似的护着陆叔叔。

    ps陆叔叔也是有人疼爱的,夜很喜欢这个人,逗比,霸道,狂妄,勇敢,嚣张,就算上面有皇帝,他依然嚣张的令人发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义父

    被昭华郡主称为黑熊的汉子抬手掀开罩在脸上的面具。

    他长了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鼻梁挺直,后唇大嘴,粗糙的肌肤泛着古铜色,同站在郡主身边俊美儒雅的陆江相比,陆江是天上的惶惶明月,他是地上的泥鳅。

    不过四旬左右的汉子一股彪悍雄壮的气息也不会让旁人真把他当做鼠辈泥鳅。

    许是全身甲胄的原因,他更显得高大,健硕。

    “我同陆天养的事情,你别管。”

    昭华郡主只要一想到受到重挫的儿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再加上阿九坐在陆天养回护的马车上,她更是看陆天养百般不顺眼,自己都娶不到手的儿媳妇,陆天养竟然敢惦记着?

    陆天养顿了顿,正打算从汉子背后闪身出来,被身前的人一把拽住胳膊,睥睨的瞄了一眼昭华郡主身后的陆江和陆凌风,了然的一笑:“准许你欺负他,不许我为他出头?”

    昭华郡主楞了一会,慎重的开口:“黑熊,你同他认识?”

    陆江等人同时露出诧异来,在他们身上扫来扫去,“齐王……”

    阿九吃惊不小,眼前的男人莫非是齐王?戍边多年,神武帝很厌烦且远远打发到边关的四皇子?

    据说齐王出京前受了神武帝的严厉训斥,不是镇国长公主和朝臣阻拦,齐王早就被宗室除名贬为庶人了,有一种说辞神武帝把齐王扔去戍边只是想借着蛮族的手除掉齐王。

    一个为国捐躯的儿子总比神武帝杀子影响好点。

    也不是没人怀疑神武帝同齐王演戏,可父子反目的戏码不会一演演了二十年。

    自从齐王出京后。神武帝对他真正做到了不闻不问,在蛮族大举南下叩边时,神武帝都没给齐王派一名援军。

    最近几年齐王连神武帝过寿都不回来了。同精心准备寿礼的其他皇子相比,齐王就写一封祝寿的折子,结尾还仿佛故意恶心一把神武帝,儿子没钱了!

    太子殿下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其余皇子并非完全没有希望,哪怕是新降生的小皇子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齐王殿下却是公认的毫无希望的皇子。

    父子两人的关系早已经降到冰点以下了。

    不过齐王不容小视。当初离开帝时候只带走了百余名侍卫,经过二十年戍边,齐王手中握有一只铁军——黑旗军。虽然比不上为神武帝一统天下的四大兵团,可也不容小视。

    因黑旗军是戍边的主力,又是齐王一手训练出来的,旁人很难插手。完全由齐王统领。只是黑旗军并非帝国的主要兵力,齐王是有一定的底气,不过还没惹得皇子们心动。

    太子等人对早早失去皇位争夺资格的齐王是轻蔑的,同时也在暗中笼络着,把齐王当做可戍边的莽夫武将看待。

    齐王从自己的马鞍下取下明晃晃的铜锤,大喝一声,两百斤的铜锤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哐当……尘土飞扬,等到尘烟散去。地上留下半米深的两个大坑。

    城门口的行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看齐王的目光充满了对大力士的敬畏。

    平定天下多年,帝都百姓早已经习惯功勋贵胄,达官显贵温文尔雅,仪表高贵,像成国公等人才能代表帝国的贵族,彰显帝国贵族的底蕴,即便有几个武将野性难驯,也齐王这般夸张,起码那些武将会尽力向成国公靠拢,只不过大多学得不像。

    原来霸道,勇猛到极致也是一种美!”以后妮子再想找天养麻烦,先问过我。”

    齐王连一丝丝的关注都没给陆江,咧嘴大笑,骄傲自信溢满铜铃一般双眸,“妮子怎么把陆凌风养得跟闺女似的?打不过天养只能向你告状?还不如你呢,小辈的事情,让他们争去,天养被你儿子打了,我会狠狠的教训他,让他再打回来,不会动你宝贝儿子一根汗毛,但是妮子你亲自出手的话,我就同你玩两手。”

    陆江向齐王拱手,毫无被齐王无视的恼怒,冠玉的俊脸挂着温润的笑容,“齐王殿下同陆指挥使相识?“

    “你好奇?”

    “……”

    陆江总算变了脸色,尴尬的低咳两声,“齐王殿下只怕不知陆指挥使在帝都很有名望,陛下对他亦颇为看重。”

    “你很出名?”

    齐王转头问陆天养。

    “还行吧。”陆天养声音轻快上几分。

    齐王弄乱了自己的胡须,苦恼的皱紧眉头,试探的问道:“比你在边关有名?”

    完全无视陆江让昭华郡主极为不满,“黑熊,能不能正经说话?”

    “我那句不正经?”

    齐王不满的嚷嚷,一把揽住陆天养的肩头,轻蔑的的扫过陆江,果然只能靠妮子出头。

    陆江慢慢的攥紧拳头,耻辱,只要碰见齐王,他就会感到难言的耻辱加身。

    “我犯愁呐。”

    齐王样子不似作假,“一旦他被帝都的繁华功名利禄迷昏了眼儿,不肯同我戍边怎么办?”

    昭华郡主首次正视陆天养,不带任何偏见的盯着他,自己同齐王不对付,齐王不是撒谎的人,从齐王对陆天养的重视看,陆天养一定在边关取得过辉煌的战果。

    本身昭华郡主就更看重战功赫赫的勇士。

    “他是你的人?”

    “五年他以八百骑兵袭击北蛮左狮王。”

    齐王又是骄傲又是遗憾,愧对陆天养一般的拍拍他的肩头,”他如果不是在我帐下,换个父皇得意的人,早凭着此功封爵了,到底是我耽搁了他。”

    所以齐王百般不情愿,还是放陆天养去京城。

    “母亲。”

    陆凌风打断盯着陆天养看的昭华郡主。“咱们回府吧。”

    他脸上海残留着掌印,昭华郡主更心疼自己的儿子,陆天养战果再辉煌。也是别人的儿子,冷声道:”既是黑熊你的属臣,他便没资格再做北镇抚司指挥使,这事我会亲自同皇帝舅舅说。”

    “妮子,我谢谢你。”

    齐王笑得灿烂,”我早就不想他做什么指挥使,你说得话比我管用。老头子最偏疼你。”

    老头子?

    阿九忍不住吐槽,齐王口中的老头子指得是神武帝?

    总算她不用再为陆叔叔担心了,齐王不得神武帝的喜欢。没任何机会继承皇位,相对其余皇子却是最安全的,难怪老头子……神武帝对神秘的陆叔叔很信任,敢把锦衣卫北镇抚司交给他。

    有齐王这么位护犊子混不吝护着。就算陆叔叔卸掉锦衣卫指挥使的官职。以前陆叔叔得罪过的勋贵也不敢报复。

    再加上陆叔叔以前立下的军功,只要他不犯浑,不愁将来他没前途。

    阿九拖着下颚,齐王和陆叔叔好像父子……又像是哥俩好的兄弟,回京见了不少皇子,唯有齐王最有趣。

    昭华郡主瞪了齐王一眼,转身带着儿子进城,齐王毫不在意不悦的昭华郡主。“不必理她,妮子心眼不坏。就是护短的厉害,你得罪她还好,得罪她儿子,她就跟你拼命。不过,我回京后,你也不必怕她。”

    “您打算在帝都住多久?”

    “我这次回来,不是为老头子大寿,也不是找老头子要粮响。”

    齐王不忿的骂道:“我听说有几个混蛋想着用公主和亲番邦,说什么以和为贵,呸,我看他们就是卖国贼。”

    和亲?

    阿九本是下车来拜见齐王的,闻言问道:“同番邦和亲?”

    齐王饶有兴趣的看着阿九,越看脸色越好,“来,小妮子。”

    “您是不是对所有女子都叫妮子?”

    “哈。“

    齐王的笑声极为爽朗,“能让我叫妮子的不过三人,一个是昭华,一个是我闺女,你如今也算一个。”

    随后,齐王捶了陆天养胸口一拳,压低声音却让阿九也听见,“你小子眼光不错,小妮子长得真好看,比我家的丑妮子好看,哎,我白活了这些年,没你小子有福气。”

    “……您……”

    陆天养悄悄看向阿九,怕阿九误会,又觉得借此挑明也不错。

    “既然陆叔叔同齐王殿下有旧,殿下回京,陆叔叔理应陪着殿下。”

    阿九爽朗明媚的福身,落落大方,“我和二姐姐已经很麻烦陆叔叔了,城门同侯府不远,我们可以自己回去。”

    拽了一把自从齐王出现就发愣沉默的莫昕岚,阿九抢在陆叔叔开口前,摆手道:“回见,陆叔叔,”

    “陆叔叔?”

    齐王眼见着陆天养盯着阿九离去的方向,摸着胡须道:“这是什么称呼?你怎么做了她长辈?”

    “……”

    陆天养被这话憋了一脸血,一股郁闷无处发泄,“您别问了。”

    “我说臭小子……”齐王一把拽住陆天养,“我没短你吃喝用度,虽然边关苦了点,娘们长得不如帝都的小姐,但也没委屈了你,娶妻纳妾一群人都愿意的。你可不能同那群无良的王八羔子学,玩得太过分。”

    “李将军若是知道您骂他王八羔子……”

    “怎么?他还敢炸毛翻脸?”

    齐王不悦的冷哼,“好好的儿子交给他带,他竟然敢把你扔给兵痞子,操蛋玩应,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再教你找小侄女,我非捏爆他不可。”

    “师傅,师母还好?”陆天养岔开话,希望等齐王回去后李将军能挺住齐王的报复。

    “你不在,酸儒假正经整日磨叽我,捧个茶杯就说前朝宝物,非要同我讲古,我哪有心思听他那套?亏着当年我聪明把你扔给他……”

    齐王感觉不大对头,打了个哈哈,“在边关,除了你之外,也没人乐意听酸儒念叨,他满屋子的书都招虫子了。上次他晒书风云突变,刮起大风,吹走了十几破书,假正经跟死了爹娘似的,整整一年都哭丧着脸,可解气啦,以后他再磨叽,我就去偷他的书。”

    “书房的书,师傅倒背如流。”

    陆天养同齐王并肩向城里走,对幸灾乐祸的齐王道:“您偷走师傅几本书就得用更多的孤本还上。”

    “没错。”齐王一拍脑袋,“我说怎么刮大风那年我的银子少了许多,合着都被假正经买孤本去了?”

    财政大权不在自己手上,还敢同师傅嚣张?

    陆天养安慰齐王道:“我攒了点银子,义父要买什么,尽管开口。”

    看着略显沧桑的齐王,他是有几分心疼的.

    边关的日子很苦,堂堂齐王,当今四皇子就没享受过,吃穿住用同寻常将士一样,赶上没钱的时候,吃窝窝粗粮充饥也是常有的。

    毕竟神武帝完全遗忘了齐王,上行下效,帝国官员自然不会给齐王按时发放钱粮。

    齐王却从没亏待过他。

    陆天养不弱于世家子弟沐焱宇,除了他拜得名师外,寻常所用之物都不比帝都贵公子差。

    齐王对他很严厉,在吃穿用度上娇养他长大。

    “你那点银子留着娶媳妇。”齐王愉悦的大笑,“最近我手头宽裕,你寻的几条商路赚了大钱,如今边关战事很少,蛮族部落的百姓比咱们还怕打仗,要不他们的羊毛就没人收了。假正经总是念叨,不战而屈人之兵,你小子比我强!”

    齐王很是得意,自己养大的儿子怎么看怎么好。

    “不是义父和李将军把蛮族打怕了,也没今日的财源,归根到底,还是义父……”

    “行了,我几斤几两自己清楚。”

    齐王握紧拳头,“日子太平,我身上都生锈了,没仗打,在边关待着着实无趣,想着你一走就是三四年,正好又听说和亲的传闻,我就赶回来了,倒要看看谁敢提和亲……老头子英雄迟暮,脑子糊涂了?还有长公主……”

    陆天养拽住怒火中烧的齐王,“先看看再说,皇上万万不会弄得自己无颜见开山王的。”

    “这倒也是,老头子同开山王亲厚着呢,开山王战死时,他老头子那个伤心啊。”

    “我送义父回齐王府。”

    陆天养强压着齐王回王府,赶掉脑子里怪异念头,有义父在,他想同莫冠杰挑明,让阿九点头许是会更难上一些。

    ******

    莫昕岚叫住阿九,犹豫了半晌轻声说道:“不管九妹妹信不信我的话,我以为九妹妹最好离陆指挥使……远一点,还有齐王殿下。”

    言罢,莫昕岚撇下阿九很快的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世子

    阿九对莫昕岚的话一笑而过,并没存在心上。

    一来阿九挺喜欢齐王的真性情,二来她有把握陆叔叔不会算计伤害她,三来陆叔叔有麻烦时,她亦不会成为累赘。反而有可能帮陆叔叔一把,最后一点阿九不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命运一直掌握在自己手中。

    莫昕岚一向神经兮兮的,有时像神棍一般念叨,就算此时莫昕岚真心为阿九好,阿九也不见得把她的话当回事。

    眼下最大的难题是阿九一夜未归,她该怎么让姜氏消气。

    “娘。”

    阿九从厨房里端出熬了很久的补品,唇边噙着谄媚到极致的笑容走进屋子,姜氏正依偎在炕上看书,两边的妈妈丫鬟一个个噤若寒蝉。

    “娘,我喂你用补品。”

    阿九围着姜氏转了三圈,姜氏愣是没理会她,论脸皮的厚度阿九绝对是有数的,只要娘能消气,她甘愿在姜氏面前装哈巴狗。

    “你还晓得回来?!”

    姜氏唇边放着盛着补品的汤池,斜睨托着笑脸跟前跟后的阿九,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我同你说过什么?“

    “我不是没事嘛。”

    “是不是你被抓到番邦去,我再也见不到你,才叫有事?”

    “……”

    阿九放下汤碗,一猫腰直挺挺的跪在姜氏面前,她从没见过娘亲这么生气,不敢再做任何狡辩。

    “莫昕岚她自己想找死,你就她去死好了!”

    姜氏最生气莫昕岚再一次连累了阿九。不是为了看着莫昕岚,阿九怎么回同莫昕岚一起出门?

    虽然阿九失踪后,莫冠杰和莫隽咏一边寻找。一边瞒着姜氏,但是侯府的女主人是姜氏,她因有身子很少管事,不意味着她什么都不知道。

    姜氏很快就得到了详情,甚至比莫冠杰更清楚事情的经过。

    昨日寻找阿九姐妹时,姜氏和莫冠杰众志成城,她并没抱怨责怪任何人。后来陆天养用锦衣卫的渠道把阿九平安的消息送回来,姜氏确定阿九平安后,她爆发了。

    把莫冠杰训得狗血淋头。她差一点扔下和离书拂袖而去。

    ‘别以为你做了侯爷,前程极好,富贵尊荣,我就不舍得同你和离。’

    这句话是姜氏最后同莫冠杰说得话。莫隽咏当时也听见了。

    莫隽咏被发飙的姜氏彻底镇住了。按照正常的继母言行,不是该大度的宽慰父亲?证明自己的美好善良……对原配嫡女心怀善意,就算蠢人计较莫昕岚,难道不该进谗言下绊子?

    后来的事儿,莫隽咏不知道,不过他却晓得自己的父亲在继母门口站了一夜。

    “夫人……”

    莫冠杰站在门口,显然听见姜氏让莫昕岚去死的话,喉咙苦涩。“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猛然听见这话。莫冠杰不是不难受,毕竟莫昕岚也是他的女儿,可他仔细想想莫昕岚做得事儿,姜氏几次三番的手下留情,这次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莫冠杰找不到为莫昕岚开脱的借口。

    “她们是姐妹,阿九一向懂事,做不下扔下岚姐儿的事儿。”

    莫冠杰走到近前,先是拽起阿九,坐在姜氏身旁,声音低沉:“我不敢奢求夫人原谅岚姐儿,从没指望夫人把岚姐儿看得同阿九一样要紧。夫人要怪就怪我,是我没教好岚姐儿。阿九昨日言行没任何差错,要说不妥……唯一的不好就是做了我的女儿。”

    为两个女儿,莫冠杰今日没去衙门。

    姜氏道:“阿九,你先回去。”

    “娘。”

    “我不生你的气了。”

    姜氏摸了摸阿九的额头,“乖,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阿九眼睛略有酸涩,其实她一直把自己放在任何人之前,对莫昕岚也只是出于道义,骨血亲情,并没莫昕岚做出牺牲的觉悟,

    只是二姐姐太能惹事,而且每一次都会牵连到她,每一次都弄得好像阿九不顾一切帮助二姐姐一般。

    她真的没那么善良。

    在莫冠杰面前,阿九不好说,“娘记得用补品,我还等着您生个健康的弟妹呢。”

    阿九挺好奇父母说什么却不敢在姜氏门口偷听,领着灵珊准备回去补眠。

    院子里多了四五个俏丽,婉魅,姿色极好的陌生丫鬟。

    她们最大的不过十六七岁,最小的只有十三岁,鼓鼓的胸脯,纤细的腰肢,身材凹凸有致。

    “你们是?”

    “回九小姐,奴婢是老太太赏给侯爷用的。”

    其中姿容最好,年龄最大的秀美少女屈膝,温柔婉约,透着一股诗情画意的柔情,一对媚眼又清纯又勾人。

    阿九琢磨培养出这等资质的丫鬟需要花费多少银子,住在燕国公府的祖母真是时刻为父亲‘操心’。

    “府上不缺婢女。”

    “老太太怕夫人身子重,侯爷没人侍奉。”

    本打算轻飘飘把人送回去的阿九停住脚步,似笑非笑的说道:“侍奉我爹?想讨我爹欢心?”

    “奴婢只是听命行事。”

    “看你们也不容易。”阿九笑盈盈的说道:“既是想得我爹欢喜,我给你们指条明路。”

    四名俏丽的婢女被阿九弄得糊涂了,莫非九小姐大发善心?

    来之前老太太千叮咛百嘱咐当心九小姐坏了好事。

    她们被送来之后,就被姜氏冷处理,别说侍奉侯爷,连侯爷毛都没摸到一根。

    “我爹一爱书籍孤本,二爱花草。就算你们认字,也只能写写诗词,我爹最看重得是圣道。在这上是无法让我爹开心了。花草嘛,你们倒是可以做到。”

    阿九叫来齐妈妈,“庄子上不是缺花奴吗?让她们侍弄花草。谁能种出好品种,我就让谁捧着花献给我爹。美人如花,我爹到时候一定很开心见到你们。”

    “遵命,九小姐。”

    齐妈妈根本不同四个妖里妖气的狐狸精废话,直接叫人上前扭了胳膊送去庄子上。

    “齐妈妈亲自去燕国公府邸,知会祖母一声,再有这等姿色的丫鬟。有多少,我爹要多少。”

    “……”

    “以后我爹没准还能指望她们换来古籍呢,让祖母大方一点。把卖身契一起送过来。”

    “是。”

    齐妈妈憋了一夜的闷气总算是出了,送阿九往外走,不平的嘟囔:“老太太也是,非要送人过来侍奉侯爷。她不要体面的住在燕国公府上。外人却说侯爷攀附权贵,挟恩图报……还说侯爷想让陛下许自己高官厚禄,封国公爷。”

    “不遭人嫉妒的人是庸才。”

    “侯爷受人诋毁,老奴心里很不是滋味,最近老太太和姨老太太可没少见贵胄命妇,燕国公收了不少的礼物,老奴担心老太太在她们面前说胡说侯爷是非,老太太从没把侯爷放在心上过。”

    巴结不上长公主。众人便把注意打到刚刚认回来,颇受长公主疼爱的燕国公身上。

    虽然老太太的话明白事理的人都不会相信。可对父亲的名声还是有些影响的,毕竟孝道大于天啊。

    “再等等看。”阿九轻声说道:“实在没人的话,我再想办法——分家。”

    从老太太的种种反常到表舅成了长公主四散多年的儿子,做了燕国公,阿九一直感觉其中另有隐情。

    沐焱宇的话,昌平之战……本就让阿九心有疑惑,再加上陆凌风昨日的所作所为,她更觉得此事不简单。

    忙于娶太子之女的陆凌风早就放下了二姐姐,自从父亲封爵后,他对二姐姐又热切起来。

    昨日更是想轻薄自己,阿九很有自知之明,光凭首辅的外孙女不至于让陆凌风铤而走险。

    若说陆凌风对二姐姐是真心的?

    阿九嘲讽的笑笑,真心得就让莫昕岚去做妾?真心的当着莫昕岚的面轻薄逼迫自己?

    像陆凌风这样的男人就该身败名裂,一无所有,省得他祸害女子。

    “九小姐。”

    灵珊见阿九盯着书本半天没翻动一页,明显在发呆出神,“您是想陆大人?”

    “陆叔叔?”阿九愣了一瞬,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他不用任何人操心,能征惯战,心机深沉,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以前我还担心他能否熬过朝中的是非,如今齐王殿下回京,陆叔叔地位会越发稳固,弄不好,陆叔叔的身份会很高呢。”

    “再高还能高过老爷不成?”

    “难说。”阿九放下书卷,按了按额头,“齐王殿下没有儿子,我看他把陆叔叔当做儿子看待,不过……陆叔叔如果算是齐王殿下的儿子,他的年岁总不会只比齐王殿下小几岁吧,没准陆叔叔……挺年轻呢。”

    灵珊惊讶的捂嘴,“莫非齐王殿下把陆大人当做继承人?”那陆指挥使岂不是王爷世子?

    齐王继承帝位没希望,可那也最最贵重的龙种皇子啊,又握有黑旗军,“陛下能答应?”

    “齐王殿下和陛下硬抗的话,我压齐王殿下胜。”

    不管是谁,哪怕长公主亲自出面,都不一定挡住陆叔叔一飞冲天。

    她明明怀疑陆叔叔在年岁上作假,还是下意识的把他当做叔叔长辈看,一旦不叫陆叔叔,事情的发展没准会失去控制,这并非阿九所希望的。

    “相反昭华郡主……”

    阿九长叹一声,喃喃的说道:“女子嫁人等于二次投胎,成国公绝对不简单,昭华郡主拼死生下的儿子,倾心培养呵护的宝贝疙瘩,竟然是这样的品性,着实很可悲。”

    在昭华郡主面前说陆凌风品性不好,就算是阿九也得被昭华郡主打出来。

    *****

    御书房,神武帝把茶杯扔了,奏折撕了,甚至当着皇妹的面抽了刚刚归来的齐王一记耳光,叫嚷着让齐王滚……可齐王脸上顶着巴掌印,跪在神武帝面前。

    齐王跪直后亦似铁塔,“儿臣抚养他十六年,他就是儿臣的儿子,恳请父皇封陆天养为世子。”

    “他姓陆!”

    “您儿子孙子无数,赢氏血脉没断绝的危机,儿臣早些年征战,爬冰卧雪,又受毒物的影响,无法有亲生骨血,儿子这辈子就指望着他养老送终了。”

    神武帝气得手臂颤抖,“孽障,孽障,一回来就气朕!你看不上太子的儿子,只要姓赢,你过继来,朕都当亲孙子看待。”

    太子本想把庶子过继给齐王的,谁知齐王刚回京就上了奏折为陆天养请封世子。

    长公主也是为齐王嗣子而来,顺便让神武帝免去陆天养北镇抚司指挥使的官职。

    神武帝的厂卫决不能同任何皇子牵扯太深,哪怕是最没机会的齐王。

    “十年前,天养寻遍天山,在蜂颠采下灵药为儿子续命,五年前,蛮族左狮王扣边,儿子没等到您的援军,差一点自杀殉国,也是他单人单骑出使蛮族,受尽折辱贿赂蛮夷大汗,以大汗令让左狮王撤军,随后他又追击左狮王为儿子报仇。”

    其中的艰险苦难自不必提,齐王认为除了陆天养外,无人可以做到,当然帝国子民只晓得齐王属下击溃左狮王。

    齐王黑亮的眼睛在掌印的衬托下格外的深邃,“这些儿子的哪个侄子能办到?十几年间天养早就同儿子情若父子。”

    神武帝动了动嘴唇。

    “儿子的基业是儿子自己打下来的,没指望您一丝一毫,您若舍不得,尽管把齐王的爵位拿走,儿子绝无二话。”

    “混账!”

    神武帝把龙椅扶手拍得当当响,“你想造反不成?敢同朕提基业?”

    “幽云二州百年前就在蛮族手中,您一统天下时只有九州,幽云二州并不在九州之列。”

    “老四!”

    长公主道:“你先闭嘴。”

    齐王摸了摸脑壳,一改方才的言辞犀利,嘟囔道:“这年头还不让人说实话了?不是说在父皇面前说假话是欺君之罪吗?”

    “老四你是皇子,为义子请封世子需要从长计议。”长公主道:“你总不希望你义子被人轻视议论吧。”

    “我齐王府谁是世子,用得上顾虑旁人?”

    齐王目光中带了几分怜悯,神武帝浑身不自在,花白的胡须乱颤,“你哪什么眼神看朕?”

    “老头子这皇帝做得着实可怜呐,您不是天子?顾及一群操蛋玩应?怎么感觉还不如老头子您当山大王的时候呢,随心所欲才是天子……”

    “滚!”

    神武帝直接从龙椅上跳起,几脚踹把齐王踹出御书房,当然不是齐王怕气死老头子,以老头子的腿脚根本踹不动他。(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添乱

    “父皇您是皇上您怕谁?!”

    御书房外,齐王蒲扇大的手掌揉着被神武帝踢痛的臀部,声音洪亮的叫嚷:“父皇……”

    “滚!”

    哐当,一声巨响,随后是瓷器落地破碎的声音,齐王倒吸一口凉气,败家呐,一定是御书房的珐琅清湛花瓶被父皇扔碎了,那对花瓶有好几百年了,真正的价值连城,能换不少干粮银子呢。

    内侍和守在御书外的侍卫一拥而上,“还请殿下速速出宫。”

    “还请殿下莫要为难奴婢。”

    “殿下万一把皇上气坏了,您也心疼不是?”

    齐王一本正经的胳膊夹着头盔,虎背熊腰,大步流星的向皇宫外走去,丝毫不在意他方才得罪了父皇,没等他走出宫门,帝都已经传遍齐王的‘壮举’。

    神武帝的咆哮声似还在皇宫回荡。

    *******

    “混球,狗娘养的,混蛋玩应。”

    神武帝把齐王赶走后,破口大骂,脖子上青筋暴起,往日看不出深浅的帝王,此时愤仿佛喷火的暴龙,称帝多年,他很少似今日痛快淋漓的骂人了。

    别说,神武帝骂完喘气时,深感痛快,愉悦,加在他身上的帝王枷锁去了一大半。

    为了做一个深不可测,合格的开国雄主,神武帝付出良多。

    每次他任性时,总有御史上书告诉他要怎么做才是名垂青史的帝王。

    “皇兄还是疼惜老四的。”

    “……疼他?”

    神武帝嗓音因为刚才一阵怒骂而暗哑,“朕恨不得剥了他的皮。操蛋的混球,朕一统九州时,他还是个奶娃娃。现在同朕显摆打下幽云二州?什么时候幽云二州已经被他控制了?”

    长公主慢慢饮茶,等神武帝再一次发泄完怒火,缓缓的说道:”老四除了勇冠三军外,他同皇兄其实很像,粗中有细……既然老四敢说,想来幽云二州已经到手了。”

    幽云二州已经相当于帝国三分之一的领土了。

    有妹夫的嘱托,神武帝一直对幽云二州垂涎三尺。没想到竟然被老四给拿下了,偏偏他当初答应过完全不在意齐王生死。

    不过,神武帝一向厚颜无耻。吐出的话舔回来也不是没做过。

    他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朕是他老子,幽云二州是朕的。”

    “老四只怕不会束手就擒,皇兄。他将近二十年的死战。为幽云二州付出良多,何况一旦其余侄子晓得幽云二州在他手中,怎能不嫉妒生事?”

    “朕会怕?”

    “您这不是给老四折腾下去的借口吗?”

    “……”

    神武帝对齐王的杀伤力也是忌惮的。

    长公主另取一杯茶盏起身递给神武帝,“听老四的意思,幽云二州他只是控制罢了。老四不愿长留帝都,更不愿意掺和朝政,幽云二州落入蛮族百年,纳入帝国尚需要时间。此事只能交给齐王,其余皇子都不成。”

    单凭齐王戍边二十年。在帝都享福争皇位的皇子哪一个能做到?

    幽云二州的百姓能征惯战,性情粗野,除了齐王只怕也无人能让他们心服口服,一旦帝国把幽云二州纳入版图,派帝都的人去接管,许是会激起民变,让蛮族有机可乘。

    这话即便长公主不说,神武帝也能想得明白。

    东辽等复国余孽尚未清除,南方蛮夷又蠢蠢欲动,北方更不能乱了。

    神武帝无言以对,把手中的茶盏握紧后,脸色铁青的琢磨一会,啪,茶盏又被他重重的摔在地上,“朕绝对不会册封陆天养为齐王世子!”

    长公主扶额,御书房的摆设该重新换过了,”我比皇兄更不想让陆天养做齐王世子。”

    “传旨。”

    “陛下吩咐。”

    “命太医院的太医都去齐王府邸听命,贴皇榜召天下名医,谁能治好齐王的旧疾,朕重重有赏。”

    神武帝又追加了一条,“专门给齐王挑选好生养的女子送到齐王府,不拘身份,不拘容貌,只要能生就行,谁给齐王生出儿子,朕封她为齐王妃。”

    “陛下,一旦齐王嫌弃……”马公公壮着胆子为齐王说了两句,“还是要考虑女子的容貌。””老四戍边多年,一直在军中,此时见女子都跟看西施似的,何况吹灭蜡烛,都一样。”

    神武帝颇为有经验,“当初在山寨时,朕就是这么过来的。”

    长公主斜睨神武帝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所以皇兄得了天下后只挑美人入宫侍奉,敢情当年皇兄受了不少的委屈。”

    “……再有让其余皇子多带自己儿子去齐王府玩,老四是喜欢小崽子的。”

    神武帝不敢接下长公主的话茬,得了天下还不享受美人,他更亏啊。

    马公公见神武帝没别的口谕了,他退出御书房,一遍走,一遍暗自摇头,陆天养能同皇孙相比?齐王和陆天养之间的父子感情比寻常的亲生父子更深。

    齐王就算是再喜欢小孩子,也不会让除了陆天养之外的任何人继承自己的基业。

    皇上和长公主还是把齐王想得简单了。

    “皇妹看朕该怎么安排陆天养?”

    “随陛下心意。”

    “这话朕不爱听。”

    “他毕竟救过老四,帝国不该亏待功臣。”

    “哎。”

    神武帝默默叹息一声,“怎么偏偏让老四遇见养大了陆天养?”

    随后,神武帝又加了一句,“听昭华的意思,他看上了阿九?”

    “妄想!”

    平和的长公主怒气冲冲,“他那是妄想。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他娶走阿九。“

    哗啦一声,长公主拍散了桌子,为御书房的地面又增添了几许的狼藉。

    ******

    “天养。天养。”

    刚刚在皇宫威武霸气的齐王追上拂袖而去的陆天养,“乖儿子别生气啦,全当我脑子犯浑,说错了话。”

    “义父!”

    陆天养怎么也不会生齐王的气,平复胸中的郁闷,扶住齐王道:“您先回去歇息吧,我的事情您就别费心了。”

    “我怎能不操心。好不容你看上了一个,我看着阿九也挺顺眼,阿九长得又俏又娇。你舍得心上人嫁得委屈?以齐王世子之尊迎娶她,不是更圆满吗?你可别傻傻的相信女子嘴上说不在意富贵荣华的话,就算阿九是真不在意,姜家和莫家也不在意?哪个做长辈的愿意看着宝贝女儿嫁得寒酸?”

    齐王黝黑的脸庞挂着为难。郁闷。愤恨般的狠锤陆天养肩头,骂道:“你以为我把你养大容易啊,不养儿不知父母心,等你同阿九生子就晓得当爹的难处了。”

    陆天养搀扶齐王回屋,齐王不解气的继续念叨着:“他奶奶的就是报应啊,想我竟让养大一个心眼多,深沉,别扭的臭小子。”

    “莫大人从不曾想过把阿九嫁给皇族勋贵。”

    事到如今。陆天养不能瞒着齐王。

    “什么意思?”

    “我在莫家面前没任何优势。”

    陆天养郁闷得很,义父为自己好却打乱了计划。迎娶阿九的道路越发难走,“本以为凭我同莫兄的关系,可得莫兄许诺,一旦我做义父的世子,所有的优势都没了,莫兄绝不会让阿九嫁入太过复杂庞大的人家。”

    “我只有你一个儿子,还有个丑妮子迟早要嫁人的。“

    “义父是皇子。”

    陆天养翻了个白眼,这世上还有比皇族更大的麻烦吗?比夺嫡更凶险的事吗?

    莫冠杰就算是再看重他,断然不会把宝贝女儿嫁给齐王世子。

    万幸齐王继承帝位无望,不过只要传出齐王可控制幽云二州的消息,齐王会成为很多皇子拉拢防范的对象,而作为齐王唯一的‘儿子’,陆天养总不能扔下齐王不管。

    “没事,没事。”

    齐王猛然畅快的大笑,“我带回来百余名铁骑,都是当年同你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汉子,排开战阵就算老头子手中的四大兵团精锐都拦不住他们。万一莫家不乐意,我就领他们把阿九抢回来,然后你带着阿九立刻回转幽云二州,等生了孩儿,莫家不同意也得同意了。”

    “义父,这是帝都。”

    “老头子当年没少抢美人回山寨,老子子承父业为儿子抢媳妇,有人敢叽叽歪歪,我请老头子收拾他们。”

    齐王嗜血的握紧碗口大的拳头,“谁敢同我废话,打他个满脸桃花开。”

    陆天养对越帮越忙的齐王很是无语,要不让齐王管,又怕伤了义父的好心,放任义父的话,绝对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只能暂且转移义父的注意力了。”我同义父的关系,陛下已经知道了吧。”

    “父皇的话,天养不必放在心上,我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给谁,老头子管不着,当然老头子的东西,我也不会惦记着,爱谁要谁要。”

    “就算义父把幽云二州攥在手中,也无法同拥有九州的帝国硬抗。义父在帝都……”

    眼见着齐王睁大眼睛,大有让他收敛脾气,他就同谁玩命的架势,陆天养低笑:“率性而为,未尝不可。”

    至于太过遭人恨的问题,陆天养自会为义父解决。

    “这还差不多,让我忍气吞声,那是做梦。”

    齐王果然摩拳擦掌,恨不得同太子等人大战三百合。

    “当年我离京时,老头子比现在霸道不讲道理,说什么我走出帝都就不再是他儿子,吓得我那些兄弟一个个趴窝老实了,只有我——敢同老头子对着干,如今我回帝都,他照样得官我叫老四!在外面我痛快了二十年,太子他们一个个都忍成了王八。”

    齐王那股骄傲劲儿就别提,仿佛能同神武帝掰手腕。惹神武帝郁闷是一件很值得骄傲自豪的事。

    陆天养从齐王身上移开目光,义父不忍气吞声的代价就是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认真计算得失还是值得的,因为皇位只有一个。也就是说只有一个人能够成功。

    义父就没希望?

    他唇边勾起莫测的弧度,先让朝臣尝尝齐王特有的狂风暴雨吧。

    *******

    燕国公府,客居的老太太比在自己府还要自在,姨老太太虽是燕国公名正言顺的养母,但她事事以姐姐为先,把一切事都扔给老太太,她安心享受燕国公带来的荣华富贵。

    晓得燕国公喜好美色。登门的勋贵王爷大多送一两个江南瘦马,即便长公主给燕国公派了有经验的管事,他们依然挡不住燕国公夜夜笙歌。

    燕国公的长子已经改名为沐焱浩还算争气。他不识字,武功也不好,好在没像燕国公一样胡闹,即便不适应贵胄的生活。他努力适应着。学习着,对长公主指派来的师傅很尊敬。

    前两日,沐焱浩被封为燕国公世子,如此一来,他更加抢手。

    燕国公世子最近同莫昕卿越走越近,这让一直想嫁给他的南宫月很是不满,几次三番在老太太面前搬弄是非,原本老太太挺像是莫昕卿。但事荣华富贵,老太太可以容忍沐焱浩拒绝南宫月。但他决不能让莫冠杰的女儿做燕国公世子夫人。

    这个位置她早早就订给了长房的嫡次女,莫家三小姐。

    因此莫昕卿没少受老太太责难,不过每次她受了委屈总能被沐焱浩知晓,反而让沐焱浩更加心疼她。

    环境优雅的水榭回廊,莫昕卿面颊绯红,含羞带怯,想挣开面前男子的手臂,“别这样……”

    经过多日调养,沐焱浩比刚到帝都时肌肤白皙了不少,身穿世子华服显出几分的富贵气息,同样红着脸,低声道:“过一阵我请长公主向你爹提亲。”

    “祖母会生气的。”莫昕卿先是一喜,后眉宇间簇起一抹哀愁,“还是算了,我不想你为难。其实三姐姐会是个好妻子,一定能好好照顾你的。我……只是父亲的庶女,当初父亲拒绝我姨娘时就说过,庶女不可为妻。”

    莫昕卿用力把手抽回来,抬起优美的脖颈,同沐焱浩对视片刻,嫣然一笑,如同一阵清风涩入沐焱浩心中,痒痒的,柔柔的,沐焱浩看痴了。

    “我也不想家里为这件事弄得都不开心。”

    “八表妹……”

    “我会记住这段日子的。”

    莫昕卿娇媚,婉约,亦有一丝丝让男人怦然心动的骄傲,“明日我就回去了。”

    “我不让你走。”

    沐焱浩挡住莫昕卿的去路。

    “何苦呢?我想走,你留不住我的。”

    水葱似的手指戳在沐焱浩胸口,莫昕卿梨涡含笑,“彼此留下一个极好的回忆,不好吗?燕国公对我的祖母很尊敬,亦很孝顺,为我让你们父子之间闹矛盾,我于心不忍啊。”

    “我想娶谁,你祖母管不了。”沐焱浩握紧她的手指并压在胸口,“我才是燕国公世子,国公府的继承人。”

    等到沐焱浩离去,莫昕卿靠坐在回廊的木阶上,面相清澈的池塘展露堪比百合纯洁的笑颜。

    “小姐。”

    “翠儿。”

    莫昕卿并没回头,愉悦的说道:”他已经忘记了九妹妹!完完全全的忘了。”

    她再也不用打着九妹妹的借口同沐焱浩相处了,沐焱浩也从刚开始句句不离阿九到现在眼里只有她一人。

    “九小姐怎能同您相比?”

    “收拾东西,我们回去。”

    莫昕卿不想多谈,脸上幸福的红晕渐渐消去,如果自己不接近沐焱浩,他们就要送自己入宫去侍奉神武帝,指甲抠进肉里,这等耻辱一次就够了。

    而让她落到这种耻辱中的人就是阿九!

    正因为阿九几次破坏她的计划,她算计落空,才会引起师门的不满,不是长公主认回燕国公,她师傅亲自求情,她许是早就成了神武帝的宫妃。

    她见过许多年轻漂亮的女孩被训练成取悦于男人的榻上尤物,年纪轻轻被玩弄得身体破败,染病死去。亦有一些被卖入妓院,榨干她们最后的价值。

    “这么快?小姐担心老太太?“

    “不是。”

    莫昕卿嘲讽的摇头,“我许是比不上九妹妹多智多谋,可也不是谁都能算计到我头上的。若是连老太太都看不明白,我还不如早些离开这些是非的好。”

    “您是说……”

    “老太太想把父亲赶出帝都去。”

    莫昕卿皱紧眉头,早就知晓老太太偏心,一旦按老太太所想,只怕父亲会有杀僧祸!

    老太太到底想做什么?

    正因为拿不准,又觉得长公主对燕国公父子不够亲密,莫昕卿虽是按照师门指示勾着沐焱浩,寻找藏宝图,可一直没拒绝辅国公世子,她真正的表哥。

    “除了您之外,老太太还能寻谁?”

    “二姐姐呗。”

    莫昕卿压下心底疑惑,淡淡的说道:“没见姑姑去了莫家?祖母也晓得自己做不成事儿,二姐姐对姑姑尚算亲近,姑姑除了想嫁人外,最在意的就是月表姐和表哥了。”

    “二小姐应该不会中计吧。”

    “谁知道呢,反正父亲有事,九妹妹又可大显身手,有九妹妹在,谁也伤不到父亲,我就不跟九妹妹抢风头了。”

    就算莫昕卿出面帮莫冠杰,莫冠杰也不会念着她好,还不如趁此机会躲在暗处看明白老太太和完成任务要紧,顺便还能整合手中的势力,向师门要求更多的支持。

    *******

    老太太捻着佛珠,向菩萨祷告着,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保住莫家永世富贵,莫冠杰必须滚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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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偏心

    莫宅,莫昕岚同姑姑莫氏对坐,经过几日的调养,莫昕岚精力好上许多,只是脸上略显得苍白。

    对姑姑莫氏,莫昕岚还是很尊重的,要不她也不会让莫氏进门来。

    听莫氏东拉西扯得说了许多话,莫昕岚直接问道:“姑姑是不是有事?”

    莫氏先是摇头,随后尴尬的点点头,“看你身子骨不大好,本不想让二侄女跟着烦心的。”

    “我能帮姑姑的有限,太难的话,姑姑最好直接同父亲说,或是去寻九妹妹。”

    莫昕岚最近修心养性,身上自有一股超脱凡尘的味道,因为陆凌风,莫冠杰又狠狠的教训了她一顿,心灰意冷之下莫昕岚极少出门,整日不是下棋就是看书做女红,就连外祖父和莫隽咏都避而不见了。

    “九妹妹背后有姜首辅,又得父亲母亲疼惜,三哥看重,定能帮姑姑解决困难。就算姑姑看重的那人,九妹妹许是也能帮姑姑说和几句呢。”

    “二侄女说得人是陆指挥使?”

    “他已经不是北镇抚司的指挥使了。”莫昕岚勉强扯出一丝的微笑,“如今他身份今非昔比,成了齐王殿下的义子。”

    莫氏露出诧异之色,齐王?“是皇子王爷的义子?”

    连她都知道的事情,燕国公府竟然没能得到消息?

    镇国长公主对燕国公到底是宠爱还是无视?

    “我许是高攀不上齐王义子。”莫氏不安失落的拽了拽衣襟,不知完成母亲的嘱托。是不是能再见他?

    在帝都莫氏也算见了不少名门子弟,以她的身份,到也有名门旁枝的男人有心娶她为继妻。肯娶她的人,年岁大,身材走样,比较来比较去,还是陆天养最好。

    莫氏一嘴苦涩,“更何况陆大人可能比我年岁小。”

    “九妹妹亲自去说,未见得没有机会。”

    “先不说他。”

    莫氏把莫昕岚的好意记在心里。为自己儿女的前程,她也只能对不住二哥莫冠杰一家了,心中极快的闪过对利用莫昕岚的歉意。自己也替二哥求过母亲,可母亲不肯松口,将来补偿二侄女一些好了。

    “今日我来,并不是为我自己。岚姐儿也晓得最近燕国公府上宾客盈门。往来皆权贵。出入为官宦。燕国公至今没续娶夫人,来拜访的命妇全是大嫂和母亲帮着接待的。”

    莫氏颇有些春风得意,“我不忍母亲劳累,见过几位达官显贵的夫人,闲谈间听到了一个消息,关于你父亲,我二哥的……不大好的消息。”

    莫昕岚不慌不忙的为莫氏续茶,淡淡的嗯了一声。好像对坏消息极是不感兴趣,也不担心父亲的前程。

    “我听说同……同谋逆案有关。”莫氏拍了拍胸脯。心有余悸的说道:“听那位贵妇露出些许口风,许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我这不吓得赶忙过来通知二哥二嫂。”

    “父亲应该在书房,我让墨香送你过去。”

    “岚姐儿!”

    莫氏拽住云淡风轻,超凡脱俗的莫昕岚,“你这傻子怎么不明白呢?连我都看出二哥更喜欢,更看重你继母生得阿九,你在不争取二哥的疼爱,将来在府上哪还有你的位置?你继母这胎可是不少人说是儿子,再凭着姜家的地位权势,咏哥儿的世子位置不见得保得住。二哥实打实的能世袭三代的侯爷,谁不眼红?”

    “母亲对我很好,父亲虽是严厉也是慈父。”

    莫昕岚脸色不好看,把手从莫氏手中抽出,眉间的红痣似渗血一般红得透亮,通透的目光泛着冷意亦带有一丝的警告,”自打母亲有身孕,以前对我说这话的人都被我赶了出去,姑姑对我有一份恩情,我不想把事情做绝,坏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今儿我就当姑姑失言了。”

    莫氏碰了个软钉子,神色越发窘迫尴尬,“好好好,你相信你继母没夺咏哥儿世子的心思,你们是一家人,我是恶人,是挑拨你们关系的恶人,真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莫怪母亲和大哥一家宁可去燕国公府,靠燕国公过活,也不肯留在侯府,让二哥尽孝。”

    “你爹若因为反诗的事情被牵连,别怪我没提醒你,左右母亲靠着燕国公,牵连不到我们头上。”

    “姑姑……反诗?”

    莫昕岚打了个寒颤,反诗的滔天大案爆发了?起身留住怒气满满的莫氏,“父亲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怎会写反诗,一定是哪个看父亲封爵不平,故意陷害父亲。”

    “这话你同我说没用,等到官差上门,看看皇上会不会信你们。”

    莫氏端起了架子,目光扫书架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书卷,“读书太多总容易让人抓住把柄,还不如做个睁眼瞎平安。”

    “我不信父亲对帝国有反意。”莫昕岚坚定的回道,“反诗案子绝不会落到父亲身上。”

    “原本我也不信,不过我把这消息告诉母亲,母亲说起二哥在老家时,写过不少的诗词,当时莫家日子过得不好,你父亲又经常同狂生把酒言欢,没准就认识了对帝国逆贼。”

    “不会的。”

    “反正我把消息带到了。”

    莫氏赌气一般的向外走,莫昕岚站在原地愣神,全然没追上去的意思,莫氏只能自己回转,心疼的摸了摸莫昕岚的额头,“可怜的岚姐儿,就算二哥是清白的,以后陛下很难信任他了,万一二哥获罪,以你的姿容入了教坊司哪还有活路?”

    “……姑姑。”

    莫昕岚泪水盈盈,没人比自己更清楚反诗案子牵连了多少人,最重要得是反诗案子只是帝国官场动荡的开始。由此牵连出的红丸案,让神武帝大开杀戒。

    “你去同你父亲说小心些,把以前的书本都提前烧了吧。以前结交下的狂生也最好疏远些,尤其重要得是书信……”

    莫氏复述着老太太的交代,“烧了压箱底的书信,信纸化灰,旁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复原‘证据’,这等大案子没错都能被人拽下水,岚姐儿认识的贵人多。是精明干练的,不如劝二哥或是私下寻找关系,躲开此劫。二哥今年命犯太岁,母亲请高僧为二哥算过,去西边才有活路生机啊。”

    西边?虽然西秦帝国崛起于西北,但西北一直荒凉危险。莫冠杰舍京华富贵去西北简直就是脑袋进水了。

    莫昕岚为反诗案子担心。可也觉察到老太太等人满满的恶意。

    送走莫氏后,莫昕岚在屋子里坐了良久,“你去看看九妹妹在何处?”

    最近墨香不再是莫昕岚最信任,最得意的人了,她依然是大丫鬟,不过莫昕岚又提拔了两名人,赐名墨意,墨诗。墨香手中的权柄被分走不少。

    “二小姐寻九小姐有事?这桩事不是该同侯爷说?”

    “九妹妹比我有见识。”

    莫昕岚晓得墨香又怕阿九抢了自己的风头,墨香纵是有瑕疵。她为自己好的心思倒是从没变过,总不能指望身边的人都很精明,对墨香稍宽容上几分,“姑姑许是好意,同祖母相比,我更相信九妹妹。”

    “老太太即便偏心,不至于害了侯爷吧。”

    “你不懂。”

    “万一九小姐把这事告诉侯爷呢?侯爷不得更看重她?这府哪还有您容僧地?”

    “父亲能平安,莫家太平富贵,我也不求别的了。”

    莫昕岚不是没有遗憾,她此时信心大受挫折,生怕再被谁利用做出伤害父亲的事儿,她没万全的保住父亲化解危机,也没把握必然会发生的反诗案依然会发生。

    当世的局势已经同莫昕岚记忆中有了太大出入,几次挫折让她明白自己做得越多,改变越大。

    “二小姐……”

    “我再贸然行事,成了还好,万一又失败了,父亲对我会更失望,拖累到三哥,我更内疚了。”

    “九小姐在侯爷书房,奴婢打听了,侯爷正同许大人追忆往昔一起求学的日子,方才九小姐还为他们抚琴。”

    墨意把打听来的消息回禀给莫昕岚知晓。

    “许大人?”

    莫昕岚心一沉,慌忙的追问,“许巍许大人?”

    不行,她得亲自去一看究竟,许巍最后被千刀万剐了,他为减轻自己的罪责,牵连了许多无辜的人。

    赶到书房门口,莫昕岚见到了更为震惊的一幕,莫冠杰带着阿九亲自送许巍出门来,许巍将踞交给莫冠杰。

    莫昕岚的心一瞬间沉入谷底,就算许巍送的踞只是平常之物,一旦反诗案子爆发,踞就是莫家的催命符,谁也逃脱不了,震怒的神武帝根本不会给任何人狡辩的机会。

    许巍转身时,正好碰上莫昕岚满是恨意的眸子,仿佛他们之间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不由得问道:“你是莫老弟的女儿?”

    阿九笑盈盈的上前,“许伯父,这是我的二姐姐。”

    “一门双姝,还是莫老弟有福气啊。”

    许巍爽朗的一笑,对莫昕岚的恨意不甚在意。

    “哪里,哪里,让许兄见笑了。”莫冠杰对莫昕岚道:“还不快拜见你许伯父?”

    莫昕岚得阿九暗示,弯了弯膝盖了事。

    莫冠杰脸上更挂不住了,阿九笑眯眯的说道:“我正好有一首音律不慎通顺,许伯帮帮我呗。”

    俏丽的小姑娘娇憨可爱,声音悦耳好听,许巍对阿九印象本就很好,也对阿九在音律上的造诣很看好,点头道:“莫老弟让阿九侄女送我就好。”

    莫冠杰拱手相送,眼见着阿九同许巍一边探讨音律,一边向外走,从许巍的笑声上看,这位老哥哥并没因岚姐儿生气。

    “父亲,能否给我看看这幅画?”

    “不可。”

    莫冠杰抱紧了踞,小心翼翼的装到袋中。慎重的交给小竹子,“把它同许兄给我的书信放在一处。”

    “为什么不给我看?”

    “你看不懂,岚姐儿。等你懂了,我自会给你欣赏。”

    莫冠杰问道:“你来书房又事?”

    “侯爷,九小姐的书画用具是不是收拢起来?”书房里侍奉笔墨的书童问道。

    “不必,一会我还要亲自教导阿九用泼墨。”

    莫冠杰一脸以女为傲的模样深深的刺痛了莫昕岚,自己连画作都不能看,九妹妹却可以得父亲亲自教导,这也太偏心了。

    强压住心底的不满。莫昕岚道:“父亲同许……许伯父很熟?”

    “他是我的故交,当年在老家时,我曾同他把酒言欢。分开后,许兄几次在书信里指点我,我能有今日亦有许兄之助,我敬他为半师。”莫冠杰对许巍的敬意绝不是作假的。“方才岚姐儿对许兄太不客气了。以后不可如此。”

    同他太客气才会害了整个莫家!

    莫昕岚见到书房里书童把画轴和书信放在盒子中,摆放到最安全的地方,“父亲,这些东西不能要。”

    “胡闹!”

    莫冠杰挡住莫昕岚,厉声道:“书房重地由不得你胡闹,岚姐儿,你先回去!”

    “我是为父亲好啊,许巍……许巍他对帝国有反意。姑姑方才说过,皇上对许巍已经有所察觉了。您留下书信画作就等于留下了把柄,陛下不会饶恕逆贼。”

    “我同许兄相交多年,他对帝国的忠贞之心远过我。”

    “父亲!”

    “你先回去,此话以后休再提起。”

    “你只相信九妹妹,而不相信我,我也是你的女儿,盼着莫家太平富贵。”

    莫昕岚早忘了来之前的打算,“您教导九妹妹画画,作诗,读书,练字,却连听我说话都烦?整日让我读那些根本用上的酸文,您是想把我教成木讷的闺秀?是不是怕我抢继母和您心肝宝贝的风头?”

    “爹!”

    阿九的声音成功阻止莫冠杰扇莫昕岚耳光。

    握住莫冠杰的手臂,阿九回头道:“许伯父是不可能对帝国有异心的,没有陛下就没许伯父今日,陛下对徐伯父有再造之恩。”

    “等到大祸临头了,看你们会不会还这么说。”

    莫昕岚转身离开书房。

    “阿九……”

    “二姐姐她还是没能走出来,您越是严厉,她言行越是偏激。”

    为稳妥起见,阿九把书信和画轴都看了一遍,莫冠杰一人坐在椅子上生闷气,不是不疼岚姐儿,而是画作还没补好,以岚姐儿的心境不适合看这幅画作。

    “我错了吗?”

    他不想让莫昕岚更自卑,在画作上再无进步的可能。

    阿九也是做他安排的功课长大的,没有牢固的基础,怎会有灵动聪敏的思路?

    莫冠杰的天分并不算高,可他凭着刻苦积累一样有着不弱于天才的学识。

    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甚至更偏向莫昕岚,莫冠杰的一番苦心几次三番的被误解,再慈爱的父亲也会为儿女不懂事伤心。

    “我看爹您和二姐姐在沟通上有些问题,二姐姐又太认死理,她心里不相信您,您得越多,她越是容易想偏。”

    “你说我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她胡思乱想下去。”

    莫冠杰再伤心也得管莫昕岚。

    阿九为难的皱眉,“您不管二姐姐,她会认为您无视自己,偏心得厉害,您教二姐姐同教我是不一样的,毕竟我从小在您身边长大,晓得您是为我好。您和二姐姐分开十几年,错过了她成长阶段,您又娶了我娘,她心思太重……我看还是找辅国公谈一谈得好,二姐姐嫡亲外祖父说得话,她总不会不信吧。”

    莫昕岚戒心重,疑心大,稍微待遇不同,她就会想东想西。

    阿九已经尽量在避免了,可事情偏偏屡次发生,阿九真得没心思同莫昕岚抢父爱,抢着出头风。

    ******

    “二小姐,您别哭了。”

    墨香安慰莫昕岚,心疼的说道:“侯爷只是一时不晓得您的孝心。”

    “他再偏心,也是我爹。我不能眼看着他被牵连获罪。”(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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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娇介绍:
开国之初,盛世再临,各色妹子齐聚,共舞一曲群芳争艳。
闺阁中她是骄女,靠山硬才貌绝,百花之中她最红。
出嫁后她为娇妻,嫁得五好夫婿,日子过得甜如蜜。
总结:慧眼识珠的人是我?还是你?
日常环境嫡女,庶女,继室女——女女不缺。重生,穿越,金手指——样样不少。
npc智商有高有低,狼一样的对手,猪一样的队友都是存在的。人性是复杂的,任务是隐藏的。
女主:……求生,求破,求放过。
男主:……娘子,快到我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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