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诱捕
齐王难得乘坐轿辇出行,摆开了全部仪仗,华丽尊贵的轿辇奢侈得有八匹没一丝杂色的白马神驹拉着,侍卫,宫女,内侍前簇后拥,又有五成兵马司的人清道,沿街排成一列,阻止百姓过于靠近。
宣威赫赫,权柄滔天,从声势上已经不亚于昔日太子出行。
哪怕早知晓赢天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还是会被震撼到,无需人阻止,被拦在道路两边的百姓随着车架前行,自发跪伏余地,敬拜齐王殿下。
华丽厚重的锦缎绣盘龙的帷幕挡住大半的声音,车架内部装饰低调奢华,极是宽敞,内设舒适的躺椅,茶桌,书柜。本该就近侍奉的内侍,宫女都被齐王赶了出去。
堂堂齐王亲自煮茶并把青花瓷盖碗茶水递给一直沉默的爱妻,“尝尝看,你最喜欢的信阳毛尖。”
“车架你从哪里找来的?”阿九差点被各种华丽亮瞎眼儿,风格明显和赢天养往日的作风不大相符。
难怪用八匹神驹拉车,一般的马根本拉不动。
她仿佛身处舒服的卧室,丝毫感觉不出颠簸移动,当然也是因为帝都街道修整得很平。
赢天养坐在阿九身边,神采飞扬的剑眉蹙起一丝的尴尬:“皇上命令我每次出行必乘坐车架。”
一个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儿子面前的父亲是可敬可爱的,昭武帝一点都不介意把儿子宠坏了。助长儿子对帝位的野心。
阿九抿了一口清淡回味悠长的茶水,“方才莫昕岚的话你听见多少?”
“阿九,你为我担心?”赢天养伸手把阿九揽入怀里。玩味的说道:“一个异想天开的蠢人,一个荒诞的梦罢了。”
“如果不是梦呢?”
“那就是命,命中笃定我和义父不得好死,长公主和昭华郡主被陆江彻底里利用。”
赢天养同抬头阿九的对视,阿九清澈眸子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自己亦然:“我明白你想问什么,我对陆江的恨不会因为荒唐的‘梦’而加深。真实和‘梦’早就割裂开了。纵使老天宠儿也不会没一世都赢得一切。事事称心如意。”
“你的意思是让陆江赢一世?”
他的想法真是很有趣,很新鲜。
“在莫昕岚的‘梦’里,不是我不够努力。做得不够好,而是运气不在我这边罢了,想要成功实力,机缘。运气都不可缺少。她只‘梦’到陆江权倾朝野。焉知最后他能得了善终?陆江此人偏执,疯狂,总少不了对手。”
赢天养紧了紧手臂,阿九贴得他更紧,“就如同我不知以后会不会被人取代一样,正因为有不可捉摸的未来,人生才精彩。”
阿九目光慢慢变得柔和,手掌顶在赢天养心口。轻声说:“不管你以后如何,这里不许再被别人占据。”
心口一热。赢天养眼睛亮亮的,急迫又有些底气不足的问道:“你呢?你这里可否有我?”
阿九沉默不语,赢天养渐渐失去了信心,别开眼睛,自嘲装作为所谓的笑笑。
一会他会主动转移话题,继续宠溺她,把一切不甘深深的隐藏起来,或是他狼狈的离去,等平静下来后再出现在阿九面前。
不管哪样,阿九的心都堵得难受。
“除了你之外,还会有别人?”阿九害羞的埋入他胸口,声音小得微不可闻,“是你不自信,还是认为我是铁石心肠?”
不想再挣扎,也不想再抱着戒心面对全然付出的赢天养,对他的喜欢,怜惜,崇拜等等融合在一起的感情远远超过怕再次受伤的戒心。
她始终无法辣气壮得说出爱就爱了,阿九相信赢天养的真心,毕竟他们相处了十余年了,彼此怎样的性情看得透透的。
就算他们最后结局不好,阿九依然能坚强的生活下去。
“阿九,阿九。”赢天养恨不得把怀里的人融进自己的身体里,眼里堆满了笑意,嗓子火辣辣的,除了叫阿九的名字外,发出不任何的声音。
在这一刻他的人生再没有遗憾,以前的挫折,受苦受难都是值得的,甚至他愿意把生母看做相熟的人,不排斥,不亲近,偶尔碰面也不会故意避开,或是无视。
如果他在生母身边长大,阿九如何都不会嫁给他的。
阿九是绝对不可能对一个只能窝在父母羽翼下的男人完全敞开心扉的,何况他们的血缘是那般的亲近。
赢天养心里默默的盘算着,‘梦’中好像阿九嫁了姜首辅的孙子,嗯,不知是哪一个,不过姜首辅总共四个孙子这辈子别想留在帝都了,远远的调开,让他们这辈子都见不到阿九。
左右姜首辅过继嗣子也只是为延续血脉,只要姜家永昌就行了。
他不会对‘梦’里陆江成功感到不平,而是嫉妒起娶走阿九的男人,明知道那个阿九非彼阿九,可还是嫉妒。
原来他所有的执念都落在他怀里的阿九身上。
自打齐王从刑部衙门接走齐王妃后,齐王再次在朝堂上‘消失’半月有余,惹得昭武帝抱怨齐王‘见色忘义’‘重色轻父’‘好色不理朝政’
不过当太医带来齐王妃再次有喜的好消息后,昭武帝手舞足蹈了大半夜,天不亮带着三大车的好东西冲进了齐王府。
有喜的消息让赢天养整日的恍惚,同昭武帝回话时前言不搭后语,昭武帝体谅他,一个劲吩咐他好好照顾阿九,“朝廷上事你就不必担心了,贵妃昨儿同我说了有诱捕陆江的法子,我会继续给陆江施加压力,禁运粮食等必须民生物品。”
东辽故地最近两年连年歉收。粮食大多靠两湖运送,如今昭武帝禁运粮食,东辽故地百姓民怨沸腾。足够陆江喝一壶的。
逼得越紧,陆江露出的破绽越多,昭武帝不会留给陆治理东辽故地的机会。
“父皇下令蛮族朝贡吧。”赢天养低声道:“东辽故地粮食短缺,矿藏丰富,尤其是镔铁等矿石是制造武器的好材料,陆江肯定会以矿藏同蛮族联合,甚至向高丽等岛国求联盟。”
“我已经命令船舰封锁海面。阻击陆江从海上运粮的意图,蛮族王族领教过我的教训,只要父皇下令开贸易。想来他们不敢同我对敌。”
为了能多点时间陪阿九,赢天养决定提前发动早已经做好的计划:“原本我打算亲自去幽云二州,顺便同蛮族谈谈,现在我是离不开京城了。幽云二州重归帝国。父皇让姜首辅安排一些官职较低的官员过去,总督巡抚先用本地贵胄,世家的人。”
只有赢天养的威望可以压住幽云二州本地贵族,也只有他能调动幽云的将士。这一点连昭武帝都做不到!
“不必给他们太多的好处,省得助长那群贵胄的骄纵之气,父皇,您要让他们明白,您坐到皇位上。是太上皇慧眼识人托付江山,并非靠幽云二州的支持。”
“都记下来。”昭武帝示意跟在身边的御前行走记录下来。“你说得我都记住了。你安心陪着阿九,朕总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昭武帝一脸的骄傲,回宫后对贵妃自夸,“咱儿子太出色,完全不用我操心。”
贵妃曾经很认真的了解过赢天养的成长历程,以及所取得成就,不知他是自己生的之前,只觉得太过夸大了,如今贵妃只剩下了骄傲和感慨,什么叫天纵奇才?
这世上真得有那种让所有人仰望的绝世人才!
十六岁让幽云二州贵胄世家臣服,震慑蛮族,连沐王爷都做不到,沐王爷十六时正在游历天下找寻明主,增长见闻呢。
昭武帝和贵妃始终没做到最后一步,贵妃入宫后便担负起照顾昭武帝生活的重任。
他们之间离着突破最后那层界限总是差了点什么,左右昭武帝在房事上极淡,也不会勉强了贵妃。
贵妃监督昭武帝用了补品,让内侍侍奉他安寝后,走出寝宫。
月色撩人,月光皎洁,贵妃走在静悄悄的道路上,越发的相信莫昕岚的‘梦’,昭武帝不是庸才,统兵打仗是一把好手,治国水准也在寻常人之上,但他离开赢天养的辅佐,绝不是阴险毒辣占据了帝国主导地位的陆江对手。
最后勤王失败,被陆江折磨的不成人形,身首异处……贵妃慢慢的握紧拳头,连‘梦’里齐王那一份,自己也要报复回来。
睡意全无,贵妃领着贴身的宫女来到重新修缮一新的佛堂。
自从了解‘梦’的前后结果后,贵妃就信起了佛,最近接连召见修为高深的高僧,闲暇抄写经文,阅读佛家典籍,做了许多法事。
她不求今生,求得是佛祖开恩点醒自己的前世。
贵妃虔诚的跪在佛前,一手捻着佛珠,一手敲击木鱼,诵读着经书。
今生她依然会想尽办法补偿亏欠的儿子,亦希望她的亲子能在自己身边长大,不似现在冷淡疏远。
天边鱼肚泛白,朝阳初升,天地蒙蒙亮起,贵妃敲响了金钵,结束整整一宿的诵经。
一夜没睡,贵妃精神却很好,只是脸颊微白,带着继续疲倦。
抬眼看了佛像,似有所感的磕头,恳请佛祖垂怜,贵妃隐隐有种感觉,也许那个‘梦’永远不会成为真实了。
但凡她细心一点,陆江就不可能成功。
“娘娘,在梅庄周围发现陆凌风的踪迹。”
“他到是来得挺快,我以为他会继续隐藏一阵。”
贵妃淡淡的问道;“你确定是他?不是旁人假扮的?”梅庄一直记在陆凌风名下,是她给儿子的成年礼物之一。
“奴婢只有八成的把握是他,上次齐王殿下坐车架回王府时,奴婢的人就发现了一些端倪,追踪时在梅庄附近消失不见,奴婢便命人加紧侦查,今日才得到可靠的消息。”
为配合贵妃诱捕陆凌风,昭武帝将厂卫交给贵妃调派,锦衣卫在明,东厂在暗,又有贵妃时不时放出对陆凌风爱恨纠葛的消息,陷入困境的陆江只能派陆凌风回京放手一搏。
“准备一下,轻车简行,本宫亲自去梅庄。”
“娘娘,是不是知会齐王殿下一声?”
“寻常时自然要告诉他,眼下阿九有喜,天养专心陪着阿九就好。”
贵妃同样送了不少的东西去齐王府,不过她自己却不敢去看望阿九的。
毕竟赢天养时刻在阿九身边,她不想让阿九为他们母子的事儿烦心,也不想刺激儿子敏感的神经。
“天养其实心眼可小了,别看他不稀罕我的疼爱,可我要继续疼爱陆凌风,他准保闹别扭。”
贵妃轻笑,“从小他就这样,拼命想得到我一丝的关注,可惜那时我不明白,眼里只有恨。”
笑容渐渐变成苦笑,她哪怕当时回应天养一丝,也不至于向现在母子形同陌路。
陆凌风被她宠坏了,猛然见到齐王赢天养的富贵以及,尊贵非法,陆凌风一准会嫉妒暗恨,一时不慎泄露行踪。
这也是贵妃暗自建议昭武帝给齐王特殊优待的原因之一。
*****
“少主。”
“世子,叫我世子爷。”满身酒气,胡子邋遢的男人对身边的随从拳打脚踢,“我是世子,昭华郡主的儿子,不是什么少主!”
桌上堆满了空空的酒瓶,男人拿随从泄愤之后,趴在桌上:“我宁愿自己还是世子,永远是她的儿子。这世上只有娘对我最好……为什么我不是她生的?我从没想过欺骗她,我对娘也是真心的。”
痛苦的哀嚎声一阵阵响起,陆凌风泪如泉涌,“娘,你养了我这么多年,同亲生的又差在哪?”
从高处跌落,朝不保夕,陆江脾气乖戾,不可捉摸,陆凌风眼见着赢天养得到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极度的怀念做昭华郡主儿子的时候。
赢天养不领贵妃的情,对贵妃冷淡至极,让陆凌风多了几分期盼,二十多年的母子之情也不是说断就断的,害她得人是陆江,他陆凌风也是受害者,一样的无辜。
“世子爷,好像贵妃来梅庄了。”
“什么?娘来了?!”
陆凌风张开宿醉的眼睛,摇摇晃晃的起身,略带几分警觉,“看清楚是不是贵妃,我……无论如何要见她一面,哪怕给她磕个头也好。”
ps女主只负责甜蜜生孩子,贵妃要忙个不停,谁惹出的麻烦谁负责。(未完待续……)
请假一天
再请假一天,明天保证恢复更新,临近收尾脑袋有点乱,写得东西很不满意,祝大家国庆假期愉快。(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虎穴
失去才知曾经拥有的珍贵,陆凌风自从身世拆穿后一直过得十分辛苦。
变态的陆江犹如被困的野兽一般脾气暴躁,性格诡异,本以为能在东辽故地站稳脚跟,再谋图天下,谁知赢天养封锁了一切,如今东辽故地百姓在陆江的强压下敢怒不敢言,但陆凌风晓得更大的风暴已经无法阻挡。
陆江时常辱骂陆凌风是废物,非打即骂,又不信任他,陆凌风由此更怀念给昭华郡主做儿子的时候。
奉命南下后,他见到了齐王赢天养非同一般的权势,埋藏在心底的嫉妒之火越烧越旺,这一切驱使他明知道去梅庄见贵妃很危险,他依然悄悄的潜了进去。
梅庄不大,以梅为名,却不见一株梅树,在贵妃送给陆凌风为成人时,梅庄的梅树都被拔光了,名字却没改。
屋舍花圈布置精巧,干净整洁的各处显示梅庄一直有人看守,并非贵妃来梅庄才收拾干净的。
这意味着贵妃是不是也放不下他?
陆凌风借助攀爬的工具翻墙进了后院,自己曾同贵妃在梅庄上有一段母慈子孝极温馨的日子。
若是没猜错贵妃一定在书房。
那时母亲督促他练字,熟读兵书,甚至把沐王爷留下的兵书拿给他看。
对他用尽心血,倾力培养。
那时赢天养还带着面具掌握北镇抚司,满朝勋贵每一个不在私下骂他的,一个朝廷走狗鹰犬怎配同昭华郡主唯一的爱子成国公世子比?
陆凌风根本就没在意过他。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使换过一个又一个,就没一个的善终的。
等陆阎王犯了众怒,神武帝自然会把他千刀万剐平民愤。
陆凌风的对手应该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世家勋贵。重臣之子,甚至新崛起的寒门子弟也比陆阎王更有前途。
短短几年物是人非,陆凌风成了丧家之犬,名声尽毁,无人疼爱,而曾经的鹰犬陆阎王成了权倾朝野的齐王,帝国未来的皇帝!
这一切都是屋子里那人给赢天养的。陆凌风毕竟是她养大的,知晓一些沐家的秘辛,知道沐家在帝国的影响力。
陆凌风隐在柱子后痴痴的望着屋子里贵妃。她衣衫一如既往的华丽张扬,眉间蹙着寂寞,一双眸子暗淡,似在追忆着怀念着……是怀念他吗?
没有来陆凌风心里似冒泡一样。咕嘟咕嘟静不下来。
没人打扰在屋子里静思的贵妃。也没人发现在躲在柱子后的陆凌风,他们就这么隔着窗户‘对峙’着,直到夕阳染红了天边,屋子里渐渐昏暗下来,黄昏的光晕更显出贵妃的思愁。
“哎,天养同我说养恩大于生恩,我没养过他,有才几次加害他。他无法……把我看做母亲。”
贵妃身体完全缩进宽大的椅子里,似一名孤独。满怀感伤的老人自言自语:“我无法反驳他,阿九有孕后,他防我跟防贼似的,枉我这些日子以来尽力补偿他,他一直恨我,一直不肯相信我。”
“我养大的儿子……不知过得可好?他知不知道……养恩更重?”
贵妃不再念叨陆凌风,只是一个劲说着自己热脸贴赢天养的冷屁股,种种不平,种种哀怨,让人听后心里酸酸的。
陆凌风眼圈微红,若是贵妃一个劲思念自己,他是不信的。贵妃疼惜补偿赢天养,但一样惦记着养了三十年的儿子!
他起码现在不能同赢天养相比,不过以后……陆凌风眸子闪过一丝灼热野心,以贵妃的性情未必会永远带赢天养好。
“什么人?”
贵妃听见外面的动机,立刻起身推开了窗户,一道熟悉的影子飞速离去,护卫贵妃的随从侍卫一拥而上,口中叫喊着:“保护娘娘。”
陆凌风跑得很快,本追得很紧的侍卫听见贵妃的命令,“罢了,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她许是猜到是他,故意放他离去。
亲近的宫女在贵妃身边侍奉,低声道:“京城传来消息,齐王妃这次怀相很好,听说齐王殿下不敢有任何大意,宠王妃宠得不行,并向陛下请了整整一年得假,古往今来就没听说妻子有孕,丈夫沐休一年的。”
“你不知他们夫妻的情分。”贵妃一脸的欣慰,隐隐有几分的钦羡,“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无量天尊,只求阿九这次顺顺利利的,让他们少些波折。天养专心陪着阿九也好,朝廷上大事有姜首辅和皇上那群昔日手下处置,陆江……陆凌风的处置我是不会让他在沾手的。”
“又是道,又是佛,娘娘您信哪个?”
宫女抿嘴轻笑,最近贵妃给佛道两家都捐献了不少的银子,贵妃虽然常常念经礼佛,但也没亏待了道家,修缮了好几座道观。
“哪家能保佑阿九平安,我就信哪家,把漫天神佛都求到了,哪怕对阿九有一点点好处,我都觉值得。”
贵妃大把的撒私房钱出去,只为求一个健康漂亮的孙子,求神佛庇佑儿子儿媳一生。
“可惜齐王殿下不知……”
“不必让他知道,你们也不许多嘴。”贵妃严词命令身边的人,“你们不必为我不平,我受得这些不足天养曾经承受得万分之一,你们都不懂……我有多愚蠢!多心狠。”
如今跟在贵妃身边的人大多都没经历过以前的事情,只是隐隐约约听说过一些往事。
孝道至上,齐王对贵妃的漠视实在是有违礼数。
父母对儿子管教打骂是正常的,反之儿子忤逆漠视父母就是大不孝。
暗暗跟着陆凌风的密探进门禀告:“娘娘,属下亲耳听见陆凌风身边的人依然叫他世子爷。方才他回去后。躲在屋子大哭了一场,撕心裂肺的喊着娘亲……”
“继续监视他的动静。”贵妃用了一块点心,“我比你们了解他。若是我沐家如今凋零,我穷困潦倒,他绝不会撕心裂肺的喊娘。”
自嘲的笑着,贵妃轻声道:“反之天养,无论我是贫穷还是富贵,他依然是该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不知是陆凌风本性随了陆江。还是我没能教好他,也许天养没在我身边长大……反而铸就了今日的绝世明主。”
她可能真得不会教儿子吧。
虽然是她设计的,但知道陆凌风一脚踏入陷阱。方才在外一直看着她,贵妃隐隐有几分难受,陆凌风根本就是为后路而来,利益权势至上。她心底那丝对陆凌风的期盼彻底磨得一干二净。
此后一连几日。陆凌风都会悄悄潜伏进来陪伴孤独的贵妃,有时甚至胆大的在贵妃常去的书房留下珠花,金钗等精致的饰品。
当然饰品的款式多是贵妃最喜欢的样式。
陆凌风在旁偷偷观察着贵妃的反应,心里更有底气了一些,暗自谋算该怎么现身,怎么博取娘的同情怜惜。
陆凌风趴在房梁上向下看着,贵妃失魂落魄的呆坐在炕上,宫女捧着托盘跪在贵妃面前。磕头如小鸡吃米,“娘娘息怒。齐王殿下不肯用,根本没让奴婢进门。”
托盘上贵妃亲手熬得补品,亲手准备的珍贵药材摆放得整整齐齐,仿佛在嘲笑贵妃的自作多情。
好意再次被亲自拒绝,贵妃挥手让宫女等人退下,扶额而坐,脸上的哀伤越发
浓重,眼角亦有几缕泪痕。
呼得一声,贵妃耳边生风,陆凌风似从天而降,贵妃看清是谁后,水润的眸子益处复杂之色,张了张嘴唇,似要唤人进来。
“娘娘,有何吩咐?”守在门口的仆从低声询问。
陆凌风直视贵妃,挺起腰杆,嘴唇蠕动,无声的唤着:娘。
“无事,你们都退远点,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我要一个人……一个人待会。”
“喏。”
守门的仆从脚步声远去。
陆凌风噗通一声跪在贵妃面前,低垂脑袋,肩膀轻轻且激动的颤抖着,“娘。”
贵妃犹豫了好一会,拽陆凌风起身,此时陆凌风已经泪流满面,“你不要命了?是陆江让你来帝都的?”
“嗯。”贵妃的关心让陆凌风很是怀念,点点头:“我只是来看看您。”
“你走吧,快些走。”贵妃猛然推了陆凌风一把,“别让我再看见你!下一次……下一次我未必肯放你一条活路。”
“我不走,我留下陪您。”
陆凌风稳住身体,拿起赢天养拒之门外的补品,两三口吃得精光,虽然补品已经凉了,口感下降,陆凌风觉得这是最好吃的东西。
贵妃身体一震,苦涩一笑:“你就不怕我下毒?陆江让你回来是为了陆家人吧,为了陆老妖妇!你知不知我是如何她的?”
“不是您在帝都,我如何肯听他的话回来?”陆凌风深情并茂,“你一点都不狠,她换了我们兄弟,不仅侮辱了您,还……还把我这一世弄得一团乱。娘,我对她的恨不必您少。”
陆凌风抹了抹眼泪,痛苦般的**:“若我不知娘的好,如今就不会痛苦,也不会整日想着过去,只想跟在您身边,做一个孝顺听话的儿子。”
“我不管陆江同您的恩怨,我……我去想谁是我爹,我只知道您是我娘,疼我,教我,栽培我的娘。”
“不好说了。”
贵妃脸色苍白,连着后退两步躲过陆凌风的碰触,仿佛陆凌风前进一步,会能击溃她的绝情,“你不是我儿子,赢天养才是!他才是……陆凌风,你让我该怎么面对你?明知道你也是无辜的,可身为人母哪会不恨?不怨?”
“娘,这不是我的错!我不知道,真得不知道。若是我晓得,我一定会让着天养,让着他!”
陆凌风满脸的悲伤,“怎样才能让您过得更好?早日摆脱噩梦?娘。只要你说,我什么都肯做,就当是我的孝心了。”
“不是你的错。对,你那时做不了主,什么都不知道,我和你都被陆江给耍了,你的生母死得好冤枉,为陆江那个畜生牺牲一切,以命换命生出你。结果依然被陆江利用!也是,陆江还会有儿子,哪怕他心有所属。你……随时都会被他牺牲掉。”
贵妃茫然哀伤的眸子突然精光四射,猛然抓住陆凌风的胳膊:“我且问你,你以前真不知自己的身世?你真没配合陆江欺骗我?故意陷害天养?伤害阿九?”
“没有,没有。我发誓!”陆凌风眸子里盛满了真诚。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陆凌风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毕竟我养了你这些年,就是养个猫狗也有了感情,何况是人。”
这话说得,让陆凌风哭笑不得。贵妃仿佛没察到陆凌风的尴尬,“你送我的东饰品,我都看到了。真难为你还记得。”
“您喜欢的,儿子一直记得。娘,我愿意孝顺您。本来就该我孝顺您,承欢膝下的。您别为天养不认你难过。您好有我。”
“他现在心里只有阿九一个,哪还想起孝顺我?我不能怪他,也不敢怪他。”贵妃苦笑,“不提他了,倒是你……在帝都处处危险,回东辽故地又不是长久之计,皇上封锁的举措就是要陆江众叛亲离!你不知蛮族已经派使节来京城了,南边的叛乱逐渐平息,南陵皇族余孽根本不足为惧。”
陆凌风轻声说:“我只想陪着您,哪怕做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
如是不知道陆江只有一分翻盘的可能,他何必冒着危险来见贵妃?
“我能护着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况且我的身体已经垮了,不知还能活几日,如今唯一的心愿不是赢天养能认我,而是向陆江报仇!”
“娘……”
“我不会让你难做,凌风,若是你把我养你的恩情记在心上,就让我随你一起回东辽故地!”
“太危险了。”陆凌风阻止贵妃,“这么做太危险了。”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只要他死了,东辽故地的一切都是你的,你或是继续为王,或是以此同皇上谈判,总好过以后做个流寇。”
看穿陆凌风的戒心,贵妃改变了主意,不入虎穴,怎能报仇?天养一切都好,眼见着有后了,原也不需要她太担心。
“凌风,你总是我养大的,我不想你以后穷困潦倒,被天下人唾弃追杀。陆江……他不配做爹,你也不是他儿子。”
“娘,我答应你。”陆凌风犹豫了一会,点头道:“我会尽力帮您,帮您复仇。”
贵妃领人随陆凌风去了东辽故地,接到消息的赢天养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阿九摸着小腹问道:“怎么?”
“我就没见过比她更蠢,更鲁莽的女人!”赢天养把密报扔给阿九,在屋子里烦躁的转悠着,“我以为经过这些事,她起码涨进一点,蠢,陆凌风在陆江面前屁都不是,她……这是去送死!”
阿九皱了皱眉,密报上写有贵妃的计划,看着毫无破绽,但着实危险,成功的可能不超过两成,“你打算怎么办?”
“我打算?!”赢天养赌气的说:“她那么能耐,还用我打算?随她去,左右命是她的,就如她的心意,和陆江同归于尽算了。”
说得明显是气话,赢天养能把贵妃当做陌生人,却无法对她的深陷虎口无动于衷。
阿九说道:“他们刚离开没多久,应该能追得上,要不让人追追看?贵妃太恨陆江,太想报仇了。”
把赢天养拽坐下来,阿九靠在他肩头,“贵妃一直承受着非常的痛苦,她宁可欺骗陆凌风,宁可冒险也要亲自复仇。计划随是冒险点,但也不是全然没成功的可能。”
“我再重新安排。”赢天养不甘心的说道:“给父皇收拾多少乱子我都乐意,给她……希望她能撑到我的人赶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正果
阿九唇边凝笑,亲手将还没用过的燕窝补品递给满腹牢骚的赢天养。
“不吃。”赢天养下意识的推开,此时自己哪有心思用补品?气都气饱了。
真是别扭!
很难见到赢天养这副样子,少年老成仿佛他身上最为鲜明的烙印,虽然他时常展露峥嵘,然一直沉稳如镜湖,任何事都无法使他动容。
成熟的赢天养让阿九感到安全,同时她亦很心疼不过而立之年的赢天养。
他就没一个愉悦正常人的年少稚嫩时期。
任性,别扭,轻狂,犯错同样是值得回忆的宝贵经历。
阿九再一次碰了碰他的胳膊,撑起身子:“我喂你。”
这主意不错,赢天养眼睛一亮,随后扭头避开:“说不吃,就不吃。”
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让他满足?
阿九把汤勺放到自己唇边,含了一口补品,慢慢的凑到他身边……赢天养震惊的睁大了眼睛,柔软细腻的唇瓣犹如最娇嫩香甜的花蕊,温热带着独特醉人的香甜……慢慢的他合上眼睛,口中的补品堪比神仙做得菜肴。
这是阿九第一次主动,又用了这种法子,脸颊不由羞得通红,不过是一口补品,唇齿相碰也不过几息,她竟像是跑了很久的路,气喘吁吁的趴在赢天养胸口,暗暗反思着。
“再来。”
仿佛猜到阿九不可能再用方才的投喂方式,赢天养主动端着补品往自己嘴里送。然后靠近阿九,阿九伸手堵住他越来越近的嘴,娇笑躲闪:“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随后更是灵巧的跳出他怀里,向门口快跑。
赢天养自然不甘心的追上去,顾忌着阿九肚子里的孩子,两人便是嬉闹时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闹得太凶。
“不要,不要,说了不要。”
阿九的腰被他揽着。摇头晃脑躲闪着‘亲吻’,赢天养不甘示弱,一手挪向阿九脑后。意图固定住阿九的脖……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天养,听说你娘去抓陆江了?”
昭武帝进齐王府自然没人拦着,他来得急。齐王的随从尚没同传。昭武帝已经迈进门槛了。
赢天养飞快的松开阿九,猛然咽下口中的补品,呛得咳嗽起来……昭武帝狐疑的看着儿子,儿媳,两人的脸都好红,儿子像是被呛得,儿媳羞答答的垂头,即便看不到儿媳阿九背后的动作。昭武帝却能想到阿九的手一定落在天养的腰眼上。
“你们都是要做爹娘的人,还不知轻重!”
昭武帝咳嗽两声掩藏起尴尬。“阿九现在经得起闹?”
腰背掐得很疼,赢天养面不改色的忍着疼,拱手道:“您说得是,儿子往后不闹她就是了。”
“天养啊,多子多孙才是大福气。”昭武帝眨了眨眼儿,嘟囔道:“在她有孕时自然不能闹,以后不闹,朕怎么多抱孙子?!”
“皇上。”
阿九跺脚瞥了对视而笑的父子两人,“您是来调侃我的?”
昭武帝摆了摆手,“不敢,不敢,朕可不敢调侃你,刑部的案子被你翻转不少,方才朕便装出宫,听见有不少百姓都叫你女青天。”
自从阿九去刑部后,刑部成了六部风暴眼,从上到下的刑部官吏忙个不停,自查冤假错案的同时,还要学习阿九亲自编写的审案,证据等新鲜内容,而且按照阿九的授意要普及整个帝国。
也就是没个有审案职权的县令都要学习,还有仵作也要做最系统的培养。
对这个举措,称赞得有,议论得同样不少,不过最大的非议不是举措本身,因为所有人都看得出,这几项革新对刑律有极大的好处。
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冤假错案的发生,让帝国的仵作水平整体提高一个档次,阿九命名的取证学已经成了仵作必修的课程。
最大的非议来自阿九本身,若是寻常贵妇提出这些,旁人会赞一句,好!毕竟有大长公主在前,帝国对优秀杰出女子包容许多。
可是阿九不一样,她是齐王妃,将来的帝国皇后!
尤其是她现在又有了身孕,万一齐王有个好歹,立幼主的话,阿九有充足的理由和背景辅政。
女皇之后,朝臣对女子掌握至高无上的皇权戒备是最深的,阿九的优势得天独厚,有姜家,沐家,莫家相助,本身才华横溢,见识极高,真要颠倒乾坤,龙凤逆转绝非不可能。
就算齐王将来登基,阿九的影响力也不会太弱。
齐王赢天养曾中过焚蛊之毒的事已经传遍天下,很多人曾赞他意志坚韧,更多人担心他因焚蛊寿元有损,阿九肯定要比赢天养活得久。
“朝廷上又有争论?”阿九一脸的无奈,扶额道;“我根本就没想过摄政,他们担心个什么劲儿。”
昭武帝唉声叹气,“朕相信你,天养也信,可是我们代替不了整个朝臣,他们不敢对你如何,却可逼你外祖父和你父亲辞官致仕。”
文臣武将在这一刻完全站在了一起,勋贵们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无论哪个派系此时仿佛都拧成了一股绳,力抗天地间再出现女帝的可能。
“他们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赢天养既为阿九骄傲,同时又有几分受辱的感觉,“我做得还不够多?”
“不是你声名赫赫,才高八斗,功勋卓著,他们更肆无忌惮了!”昭武帝示意内侍递上带出来的折子,轻蔑的努嘴;“你看看他们的主意,大张旗鼓的趁着阿九有孕要给你纳侧妃,夫人……什么为宗室开枝散叶。朕看他们是想阿九在后宅同人争宠,没空想朝廷上的事儿。”
朝臣已经对昭武帝死心,有优秀的女儿也不送进宫去守活寡。齐王赢天养不一样,还不到三十,年轻力壮,正是男人最好的时候。
齐王的地位,才华,才干,权势。容貌样样出类拔萃,做齐王侧妃也是极好的选择。
将来齐王是要继承帝位的,总不能整座后宫只有一个皇后。
沐王爷的子孙够专情。齐王姓赢……赢家的男人有个算一个大多随了太上皇,便是昭武帝还是齐王时,也没守着一个女人。
“最近朕都快被他们烦死了。”昭武帝晓得赢天养的心思,更知道他不会纳侧妃。点着阿九:“你惹事的本事不小。”
“有些事情不做。有些话不说,我依然过得好好的。”
阿九嘴角弯弯,清澈的眸子依然如故,不见任何的后悔恐惧,仿佛被朝臣算计得人不是自己,“我做这些要比提个法令规矩困难得多,也不是非要同人作对,只是老天既让我想到这些东西。哪怕将来反复被推翻,总会有一丝一毫存世。”
赢天养怔怔的看着阿九。昭武帝亦然,震惊之色比赢天养更甚,似见到了神鬼附体,重生!
“他们可以对付我,却阻挡不了革新进步的脚步。”
阿九有两世的记忆,自然知晓提出这些她会面对怎样的困境,她无法也没能力推动整个社会的进步,政体变革,但在她擅长的领域,还是想着做点什么,留下点什么。
不求被后世人赞叹,只希望力所能及的留下些种子——进步革新的种子。
有人重生为复仇,有人重生为守得一世太平。
阿九从将降生一路平顺,父母慈善,虽偶尔有些不甘心的人跳出来添乱,但那也是成长得乐趣。
有赢天养在,阿九将来的日子不会太差,她不信赢天养会纳妾。
她在如此优渥的环境下,根本不需要将有限的经历投入到无限的宅斗中去,力所能及的做点事,也不愧老天厚爱让她分恢复前世记忆,以及前世所学。
“像,太像了!”
昭武帝使劲揉着眼睛,盯着阿九出神,“天养,你不如阿九,咱们的功利心太盛。”
“不如就不如。”赢天养洒然一笑,伸手把阿九揽入怀里,“再好,阿九也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阿九推了推赢天养,这份赞誉自己担不起,其实她做得不多,赢天养若是能穿越时空,到文明发达的社会走一圈,他就会明白,阿九只是个在一个领域稍微有点才干肯努力的女子。
“我去准备茶水,你和陛下说话吧。”
阿九看都没看那些恳请齐王纳侧妃的奏折。
在她出门口,昭武帝笑点着恋恋不舍的赢天养,“不错嘛,我看得出阿九对你更好了,努力了十余年,你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阿九……是我的,完全属于我。”赢天养对看着自己一路走过来的昭武帝没藏着掖着,剑眉中间蹙着满足,随手把折子扔到窗外,“拿走烧掉。”
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在纳妾的问题上解释了。
明了这一点,赢天养心里像是抹了蜜一样,原本为贵妃犯蠢的糟糕心情彻底的好转。
他整个人也变得舒懒起来,俊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全然付出虽然他不愿无悔,但能得到阿九的回应,更觉得甜美。
昭武帝摇了摇头,既然高兴,又有些羡慕,不过想到赢天养情路艰难,释然了不少,便是他都做不到像赢天养一样。
“贵妃的事情……”昭武帝面露为难,“我晓得她心急,急着报仇。”
赢天养沉默不语,食指轻轻用敲着桌面。
“天养,你打算怎么配合她?”
“……”赢天养挑眉,斜睨昭武帝,“您确定我会配合贵妃?”
“不知你的布局,但我知晓你不会放任她落入险地而不管。”
“我在想她是不是也同您想得一样,才放任自己去东辽擒拿陆江!”赢天养语气并不好,充满了嘲讽,“陆凌风能被她骗了,陆江从未相信过蠢蛋陆凌风。她以为自己钓鱼,没准正中陆江下怀。”
“应该不至于那么糟糕。”昭武帝小声为贵妃争取了几句,“从厂卫传来的消息看,陆江毫无察觉。朕已经命令尽快拦下贵妃,送她回京。”
“她想做得事,谁能挡得住?!”赢天养冷笑,从年轻时就这样,昭华郡主认准得一条路,谁都拉不回。
跟在她身边的厂卫根本起不到作用。
“我……我再去一线天一趟。”
“不行!”
昭武帝立刻大声反对,“谁都可以去一线天,你必须在京城好好呆着。”
他绝不会为救贵妃,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再冒险,一线天离着东辽故地太近,万一又不好的消息,难保赢天养不会潜入进去。
“您太高看我了,您以为我会冒死救她?”
昭武帝面前,赢天养更随心所欲,肆无顾忌,“我万万不会为她牺牲自己的性命,我的命比她有价值得多。您见过我为一个不熟悉的人付出过?能让我心甘情愿为之付出一切的人,只有阿九和您。”
“天养!”这话若是被贵妃听见,会很难过的,也不能被阿九听到……实话太伤人,昭武帝摇头道:“朕不同意。”
“您先听听我的计划。”赢天养在昭武帝轻声说了好一会,“若是成功,不仅能擒拿陆江,解决帝国分裂的危机,应该能请回太上皇,更进一步巩固帝国疆域,给海上那群朝秦暮楚的墙头草一点颜色看看。”
不战而屈人之兵为兵法上策。
昭武帝沉吟良久,一拍大腿;“行,就按着你说得办,不过去一线天的人不是你,而是朕。”
“爹!”赢天养阻止道;“您是皇帝怎能冒险?”
“你不是说没危险吗?”
“……”
赢天养急得冷汗淋淋,拼命想着理由意图打消昭武帝的主意:“计策是我定的,您比不上我应变强,万一……贵妃有危险,被陆江控制,我肯定不会救她,您未必。”
“天养,我岁数不小了,顶天还能活个十年,斯人已逝,当珍惜身边的人。我对你娘并非无情,不愿同她像以前那样各自过下去。此次对我是个转机,陆江伏诛,可拔掉她心里的刺,若我不在,她未必肯再活下去。”
昭武帝对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妹还是了解的,明知儿子不会轻易原谅自己,贵妃在报仇后极有可能走上死路,她不会自尽,却可自己找死。
“把帝国祖业交给你,我很放心,你会是比我更好的皇帝。”
昭武帝也可乘此机会册赢天养为太子,想来儿子也不能不接受!
赢天养苦劝无果,昭武帝亲临一线天,留齐王赢天养监国,并诏令内阁,他万一回不来,皇位传给齐王赢天养。
于此同时,贵妃在陆凌风的帮助下,潜入到陆江身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相见
自从叛逃回东辽故地,陆江就没得到过一个好消息,本以为故乡旧地的百姓明了他多年的忍辱负重后会支持自己,拥护自己,可现实给陆江狠狠的一个巴掌。
除了他这些年精心培养的属下外,东辽故地的百姓对他并没任何好感,尤其是他再次背主,痴恋陆云,用腌臜的诡计算计昭华郡主等等消息传开后,多数正人君子不齿陆江。
百姓们亦认为陆江无情无义,好无人性。对主上不忠,对妻子无爱,对儿子无情,陆江简直就不是人,连畜生都不如。
当然陆江可以用成大事不拘小节,用枭雄来美化自己所为,然传承千载的礼教早已深入人心,陆江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所有人的底线。
就算他的下属对陆江亦颇有不满,但因为他们只能跟着陆江,东辽故地百姓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反抗陆江,因此陆江还算勉强能控制住岌岌可危的局面。
神武帝如同活死人,对陆江毫无作用,他又不敢让神武帝成了真正的死人,只能派人医治他,可惜效果非常不好,神武帝这辈子许是都醒不过来。
至于随陆江逃到东辽故地的太子等人,昭武帝登基后便毫不客气的废了太子的名分,定为无君无父的逆贼孽子。
因赢天养对帝国有着很强的掌控力,充足的兵力,以及文臣功勋的支持,昭武帝的圣旨废太子名分的圣旨并没如陆江所想在帝国引起震动波澜。
更让陆江想不到得是,昭武帝对儿子赢天养身上的‘丑闻’没多加掩盖。坦诚面对天下百姓,自此赢天养未来帝王身份稳如泰山。
“错,齐王……你够狠。”
陆江拼命的往口中灌酒。并非他想借酒消愁,而是只有酒醉后,才能得到一刻的安宁。
仰着脖子灌酒,香醇的美酒倾洒出来,染湿了衣襟,陆江消瘦的脸庞不见过去的儒雅俊逸,深陷的双眸溢满挫败。痛苦,非常的不甘心!
“主子。”
一直跟随陆江的人见此不能不劝,“虽是蛮族小王子奉齐王命入京谈判。然在草原塞外小王子无法完全无法主宰各部,总有人想取代小王子,而且当年……赢天养做得太过分,直到今日不少蛮族对他都是恨之入骨。”
“哈哈。”陆江高声大笑。笑声听起来却凄厉痛苦。“是恨之入骨,他整整压了蛮族一代的精英悍将,让这些本该为我所用的猛虎在他面前变成了乖巧的小猫!”
陆江双目赤红,额头太阳穴鼓鼓的,“我要一群猫有何用!他们早就被赢天养打怕了,可是当年他才不过十六岁……昭华竟然生出了一个妖孽!”
同为良将,陆江人品不怎样,眼界却很高。也颇为自负,便是对沐王爷陆江也是瞧不起的。
此时他服了被自己当做妻棋子的赢天养!
在兵法上。赢天养做到了他都不敢奢想的一切。
陆江骨感的手握成拳头,悔恨的说道:“他中了焚蛊之毒,怎么还能活着?他怎么就不死呢。”
“当年我真该掐死他!不该听母亲的建议,换子……却给昭武帝换出一个绝世的好儿子!”
陆江不停的发泄着心中的苦闷,站在他身边的属下只能默不作声的听着陆江的满腹唠叨。
“如果……如果……”陆江双目无神,失魂落魄,似说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如果天养是我的儿子,我同昭华所生的儿子,是不是我早就达成心愿?如果我不曾遗弃他,而是像昭武帝一样把他当做儿子疼爱栽培,是不是他会完全舍弃血统上的牵绊?就算他不是我亲生儿子,也胜似亲子。”
赢天养还真有可能!
毕竟直到如今赢天养也没对生母昭华郡主和沐家留一点的在意。
他只重养育之恩,不重血缘。
陆江后悔了。
他是真的后悔了。
从门口走来另一个陆江信任且委以重任的下属,躬身道:“主子,凌风少爷回来了。”
“啪。”陆江捏碎了酒杯,怒道:“回来?他一个人回来的?”
“属下没看见少爷身边有老夫人等陆家人。”
陆江用衣衫擦拭手上的血,思索着陆凌风突然回归的原因,”严查他身边的人。没人给他荣华富贵的承诺,他不敢回来!陆凌风有早舍我而去之心,说是奉命去营救陆家人,他恐怕把主意打在昭华身上。”
“不对,如今昭华郡主已经是贵妃娘娘了。”
“贱人!我还没死就赶不及去同老情人相会,也不想想不是我成全,哪有他们今日?!”
这条是陆江最郁闷的,最让他吐血的。
他的美人计不仅制造出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赢天养,还让本来互有好感的两人成就了好事。
如同发觉戴了绿帽子的丈夫,陆江烦躁的握紧拳头,“我了解昭华,她就是爱冒险的性子,也就陆凌风那个蠢货会相信昭华对他还有母子之情……陆凌风也不想想,他自己是不是全然不知情,无辜的?”
“对陆凌风视而不见已经是昭华难得的宽容了。”
“主子的意思是她会随少爷遣回来?”
陆江有几分兴奋,亦有一丝别样的情绪,“昭华恨我入骨,天养不可能轻易原谅她,她既做了贵妃也算是为赢天养出嗓明了,找我报仇怕是她最大的愿望。她一向是爱冒险……”
“属下这就去把少爷带回来的人都抓起来,挨个审问,倘若能抓到贵妃……”看了一眼陆江,说话之人改口:“抓到昭华郡主,主子可同昭武帝重谈条件。齐王赢天养再不喜昭华郡主,也无法否认不救她。”
同活死人神武帝不一样,昭华郡主可是活生生的。活捉昭华郡主不怕昭武帝和齐王赢天养不让步!
陆江嘎嘎得笑了起来,这也是他听说帝都的消息后,命令同意陆凌风南下的原因之一。
“再等等。”陆江抬手压了压,眸光晶亮:“她如果来到东辽故地,自会亲自来见我。”
“是,主子。”
遵从陆江外松内紧的吩咐,陆江的下属互相看了一眼。为赢天养不值!
按照赢天养的计策实行足以把他们这群人困死在东辽故地,他们最多只能撑三年,三年后东辽故地百姓一定会反抗的。
贵妃送上门来。他们就有了足够同帝国周旋的筹码,被自己人破了妙计,赢天养怎会有这么个娘呦。
不过也难怪贵妃敢于犯险,贵妃这辈子被主子坑得太惨了点。
虽然一些列的巧合让贵妃的结果不是那么悲惨。不过被陆江欺骗利用了二十多年。屡次加害亲子,又有哪个当娘的受得了?
贵妃本身又是想做最好母亲极疼亲子的人,更是恨不得把陆江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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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江所居的王府,也就是昔日的东辽国主皇宫外松内紧好几日,就算陆江把陆凌风带回来的人都抓起来,并且亲自询问陆凌风可见到贵妃?
“父亲,冤枉,冤枉。”陆凌风痛苦的跪在陆江面前。“我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带贵妃回来,贵妃虽然对我有养育之恩。可您是我亲爹,我怎么会像赢天养那个不认血统生身母亲的畜生一样?”
陆江嘲讽的勾起嘴角,像是自嘲,又仿佛嘲弄自作聪明币心的陆凌风。
“你哪配同赢天养相提并论?”
“父亲。”
陆凌风羞愧得满脸通红,对赢天养得到恨意更上一层,如果自己有他的机遇,自己做得一定比他更出色。
“怎么?我说错了?”
陆江忍不住骂陆凌风,“从小到大,我和昭华给你的机会还少?你做过一件让我们骄傲的事吗?你也只能在寻常人面前显得聪明些,同真正的天才相比,你差得太远了,白瞎了我对你的期望和栽培。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昭华还会疼你,你哪都比不上赢天养,你让昭华二十多年的付出栽培完全成了笑话,她怎会还对你有母子之情?”
“……”陆凌风低头压制着自己的羞愤之情。
“说吧,昭华到底在哪?”陆江狠狠的拍了陆凌风的脑袋,“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收容你,你把一切讲出来,还是我儿子,不然……哼,天下虽大,再没你容僧处。”
“我真是您儿子?”陆凌风抬头发问,“你有把我当成儿子?”
“你能帮我便是我儿子,不能的话,我不缺继承人。”
“父亲连骗我一下都不肯,我还是真是可悲啊。”陆凌风满脸苦笑,“我着急从帝都赶回来的原因,不是带来了昭华郡主,而是我有办法联合蛮族共同抗赢天养,化解帝国对东辽故地的封锁!只要我们能熬过最艰难的这段日子,我们就有割据天下的希望。”
陆江震惊片刻,皱紧眉头,“联合蛮族?”
“您说我不如赢天养,我可以证明给您看,我同赢天养一样出色。”
陆凌风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这是我从蛮族得到的,只有我能充当您和蛮族的联系人,蛮族胃口大得很,虽然被赢天养吓得够呛,但中原的花花世界对他们的诱惑太大了,赢天养迂腐,骨头硬,他和昭武帝绝不会同意向蛮族纳贡和亲。”
“纳贡和亲?”陆江满嘴的腻歪,毕竟他是世家子,连寒门子弟和草寇出身的皇族都看不起,又怎么会看得上茹毛饮血,粗俗不堪蛮族?
历史上向蛮族纳贡和亲的人都留下了莫大的污名。
“父亲已经被许多人误会了,联合蛮族攻打帝国只是权宜之计,一旦功成,父亲完全可以驱逐蛮族。只要结果是好的,何必在乎几许的骂名?大汉若无和亲,哪有汉武帝封狼居胥?”
陆凌风劝说陆江,“和亲,纳贡,称臣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忍辱负重,厚积薄发,您一战再定君臣,效仿汉武帝,后世人只会称赞您。”
“还要称臣?”陆江稍缓和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将来就算我能赶跑蛮族,光复中土,也坐实我三姓家奴之名。”
“您不一样,无论是当初背叛东辽,还是现在叛出帝国,将来驱除蛮族,父亲都有一个崇高的目的,勾践也曾对吴国称臣,受尽侮辱,可后来勾践灭了吴国报仇,并成为有名的霸主。”
“父亲,忍一时之辱,可得光明的未来。”
“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您不能错过。”
陆江犹豫了好久,打开书信,看了一眼,蹭得起身,“竖子,辱我太甚!”
纳贡和亲,他认了,向蛮族称臣,也不是不能商量,毕竟陆江现在实力不足,挡不住赢天养。
然而书信竟然让他拜蛮族首领为义父!
先不说蛮族首领同他年岁相当,就是认蛮族为父,对陆江都是极大的侮辱。
“这就是你带给我的好消息?!”陆江发疯似的一脚踹开陆凌风,“认贼做父,我做不到,永远都做不到。”
挨了一脚的陆凌风嘴角隐隐渗出血丝,忍者疼痛抱住陆江的双腿,“他们辱没您,难道我脸上好看?可是现在局面危险,赢天养极有可能在阿九生产后再次出兵,东辽故地内用外患,咱们挡不住他的。”
“这么多年,您以身侍贼,您都忍了下来,一个根本不会公开的父子名分,您难道为了大业就不能忍一忍?”
“不会公开?蛮族会听话?”
“蛮族的话谁会相信?”陆凌风抬眼看着陆江,“爹,您好好想想吧,是您的脸面重要,还是活下去,看我们的敌人生不如死重要?您对我说过,忍常人不能忍才是真英雄。”
“那些嘲笑您的人,将来都会对跪伏在您面前。”
“够了,让我想想。”陆江甩开陆凌风,大步出门。
陆凌风低着脑袋,嘴角弯起,父亲一定会答应的,因为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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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辽故地某处宅邸,一个膀大腰圆的五旬精壮男子端着汤碗给捆得死死的女子喂饭,“昭华,乖,吃一口。”
“你放了我!”昭华郡主扭头,使劲的动捆上的手臂,“你是皇帝啊,怎能来冒险?你是不是疯了?赶紧……你赶紧回去。”
“怕什么?帝都有咱儿子坐镇。”换了便装的昭武帝轻抚贵妃的额头,“我怎么能看你陷入危险呢?儿子早已经定下了计划,陆江……必将遗臭万年,天养很孝顺,知道你恨他,这不来帮你报仇了。”
ps昨天拉肚子,在床上躺了一天,没能更新,抱歉,过节真是又忙,又脑病。(未完待续……)
最后一次请假
再次请假一天,夜只说一句,明天一定恢复更新,其实本文离着完结也就还有两三张了,本想一气呵成的写完,理想很好丰满,现实很糟糕,还请大家体谅!(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报仇
贵妃对昭武帝的担心全然无假,自己可以为捉拿陆江不顾凶险,却不希望昭武帝被陆江察觉。
“帝都有天养在,就算咱们两个被擒拿,也可做一对同生共死的苦命鸳鸯。”
“不行!”
贵妃面色苍白,神色复杂到极致,隐隐化作几许的心疼内疚……万一昭武帝落在陆江手里,岂不是重复莫昕岚梦中的情形?
或是比那个梦受到更严重。
“你明知道我同你只是兄妹之情,你我都明白如今结成夫妻的原因。”贵妃眸子闪过冷然,“不是为了天养,我绝不会入宫!你心里既然还有那个女人,我岂会做代替品?”
昭武帝愣了一会,哑然失笑:“这么多年,你到是一点没变,担心我就明着说,我又不会笑话你?”
“……我只是怕你影响天养,你有个万一,天养会恨我一辈子的。”贵妃扭头躲过昭武帝碰触自己脸颊的手。
“是,是,是,你心里只有我们的儿子!”昭武帝宠溺一般把手搭在贵妃肩头,“我从来没想过同天养比,你不必担心我会吃儿子的醋。”
无赖!贵妃用眼神控诉没皮没脸的昭武帝!
他两鬓斑白,身躯依然高大健硕却已见些许的老迈,眼角眉梢也有了很深的皱纹,养尊处优的人会显得年轻,然昭武帝毕竟戍边二十余年,几经磨难,年岁深刻的镌刻在他面上。岁月没有厚爱他。
贵妃眼里的指责渐渐消散,从他回京,自己就没像今日这么认真的看过他。
“昭华。你从来不是替代品。”
昭武帝慢慢的松开捆住贵妃的绳索,缓缓伸展手臂把贵妃拥进怀里,低声道:“让你进宫固然有天养的原因,世间不如意事十之**,既然她已经去了,陪我到最后的人只能是你,我不如天养专一。既无法忘记她,又想同你好好渡过余生。”
“我一直就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昭华。天养做得比我好,把帝国交给他,我对得起祖宗,对得起父皇。知道你有危险。我便来了。”
他们也会一起面对一切危险。
如果当年他主动一点。昭华郡主未必会不敢选他。
贵妃挣扎犹豫片刻,安静的伏在他怀中,双手主动环住他的腰,眼睫挂着泪珠,被陆江欺骗了三十年,原本她不会再相信任何男人了,可此时她还是相信了昭武帝。
因为在莫昕岚的那个梦里,齐王明知道自己勤王会失败。依然带领所有人杀向京城,为她和天养讨回公道。被陆江折磨依然怒骂陆江不止。
“如果你骗我,我也不会怪你。”
“啥?”
昭武帝低头看着下了某种决定的亲亲表妹,台词对不上啊,记得阿九可不是这么说得。
在出京之前,昭武帝同聪敏的儿媳妇阿九‘军师’见了一面,得到不少了阿九的指点,毕竟他不如阿九懂女人心。
阿九曾对昭武帝私下说过,贵妃同赢天养的关系已经注定了疏远冷漠了,复仇陆江之后,贵妃极有可能生无可恋,活得极为痛苦,以亲人的角度阿九不希望看到贵妃活着比死还难受。
赢天养也是不愿意看到的,然他们彼此之间的矛盾纠葛,赢天养又不可能原谅贵妃,所以阿九想着撮合早有心思同贵妃同渡余生的昭武帝,给贵妃找个可靠的人。
贵妃所具有的偏执难改,阿九便想着不如让偏执的贵妃执着于昭武帝,有莫昕岚那个梦,贵妃对昭武帝的感情要深刻得多,别管是内疚,疼惜,还是爱慕,反正贵妃会在意昭武帝的。
按照赢天养所想,也许和谐恩爱的两人会又弄出个儿子来,阿九同样不喜欢赢天养登基称帝。
“黑熊,你是唯一能骗我的人。”
“……可我根本就不会骗人……你啊。”
昭武帝困惑的抓了抓脑袋,贵妃笑得意味深长,挽住昭武帝胳膊,“是不是阿九让你说得这些?”
“你怎么会知道?”昭武帝大吃一惊,喃喃道:“也不是全是阿九,她是为我们好。”
“我自然晓得她的好心,不过以后我和你的事,你不许同她说一个字,毕竟我们是她的长辈,哪有把这些讲给儿媳妇听的?”
贵妃眯着眼睛警告昭武帝,“你说呢?”
昭武帝连连点头,“听你的。”只要表妹不生气就好了,他从来都是很容易满足的。
原本天养的愿望,再难再痛苦她都会努力完成,唯独再有孕这件事,贵妃绝不会做,能做到也不做!
并非她不想再养孩子,生养一个同黑熊的孩子,体会做母亲的乐趣,而是她不能让天养再有任何承受危险的可能。
的确赢天养天资聪颖,善于谋划,可谁能保证他不会被未来的弟弟所取代,所伤害?
赢天养和阿九都太自信了,他们完全忘记长在皇家的皇子争权夺利是印刻在血液中的本能。
“这次回去,我看把天养的太子名分定下来吧,毕竟阿九也有了身孕,看怀相似是男孩,他后继有人,册为太子更加名正言顺。”
“我也这么想。”昭武帝笑着应了,“到时候咱们两个就可以偷溜出宫去,看看山山水水,过些轻松肆意的日子。”
贵妃有几分哭笑不得,虽然这也是她的愿望,可昭武帝自从养大赢天养后,什么时候日子过得不轻松了?
突然有个念头在贵妃脑中闪过,阿九努力撮合他们两个,恐怕还抱着让贵妃代替天养为昭武帝收拾乱摊子的意思吧。
可以想见她以后的日子过得会多么的‘鸡飞狗跳’。
仿佛她对复仇陆江没那么急迫了,对以后多了几分期待。贵妃目光柔和不少,“天养打算怎么收拾陆江?”
昭武帝笑道:“你看着就是,足以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此后几日,昭武帝和贵妃改了妆容,在曾经被东辽的都城四处游玩,在陆江眼皮子底下,他们鱼龙白服的游走于各处名胜感觉很是刺激,也很是稀奇,毕竟东辽国都也曾是风景名胜之地。
陆江对自己府邸附近。以及接近自己的人查得很严,依然盘查都城的陌生人,但他手下却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认真办事得极少,昭武帝他们又有完美的路引和身份证明,又用银子开道,因此他们过得很是自在。
反倒是患得患失。整日提心吊胆的陆江睡不好。吃不好,脾气越发的暴躁,对属下侍从非打即骂,时常能听到陆江的吼声,“她来了,一定就在我身边。”
陆凌风一边劝着陆江戒骄戒躁,一边悄悄的施恩于众人,慢慢收揽一些对陆江失望的属臣。
同时他积极运作蛮族部落头领来东辽国都的事宜。悄悄的关照活死人太上皇神武帝的饮食起居,把马公公等人放到太上皇身边侍奉着。对废太子……也多有关照。
眼看着陆江喝了安神药歇息,陆凌风眼里闪过一丝玩味,陆江显得比前两日更为消瘦,看得出贵妃给他的影响很大。
熟睡的陆江喃喃自语,眉头不安的蹙着,“昭华……”
陆凌风嘲讽的一笑,转身离去,最近陆江睡熟后,叫昭华的名字越来越多,对陆云却很少提起了。
也谢有在陆江完全放松时才能明白心底最在意谁。
真是说不尽的讽刺!
但凡陆江对昭华郡主用点真心,他们之间也可能有挽回的余地,而他陆凌风也不至于落到今日成了赢天养和蛮族的走狗!
他永远忘记昭武帝在贵妃入府前出现,并轻蔑得把扔给他一封赢天养写的书信。
看望书信后,陆凌风晓得没有自己,赢天养依然可以诛杀陆江,只是稍微耗些功夫罢了。
而他若不照着赢天养信上的指示去做,天下将无他的容僧地。
他同赢天养之间的差距如同天和地的距离,那么遥远,他只能仰望着赢天养!
*****
蛮族首领即将到达东辽国都,百姓被侍卫驱使着站在街上迎接蛮族!
原本东辽国土靠近幽云二州,接壤蛮族鞑靼诸多部族,直到东辽国被灭,东辽皇帝都没做过借蛮族鞑靼势力逐鹿中原的事。
东辽末代国主昏庸无能,嫉贤妒能,一直嫉妒太子陆云的才干,可这么昏庸的国主都没同蛮族鞑靼结盟。
曾经是天下名将,忍辱负重多年的复国英雄陆江竟然盛情款待蛮族首领,据说还要拜蛮族首领为义父,对蛮族称臣,纳贡,这让东辽故地的百姓对陆江再无任何好印象。
虽然枭雄成大事可不拘小节,陆江投靠蛮族是损得是民族大义,突破了百姓的底线。
“陆江,他乱了。”
站在百姓之中,贵妃悄悄对昭武帝感慨,以前陆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损人不利己的决策,“看他向他自己都瞧不起的蛮族称臣,简直太痛快了。”
陆江一直看不起赢氏皇族出身,可赢氏再草根,也比蛮族高贵许多。
昭武帝点点头,赞叹道:“天养不仅会让他失去一切,还会让他痛苦不堪。”
这就是养一个聪明绝顶儿子的好处,昭武帝自豪极了,当然也曾不曾反思自己做甩手掌柜的,能者多劳嘛。
面对骄横的蛮族,陆江默默的咬碎了一个牙齿,便是以忍辱负重说服自己,陆江也难忍受自己跪在蛮族首领面前,在百姓面前称臣!
他以祖先为傲,以出身世家为傲,今日只要跪下去,他就是陆家的罪人,陆家传承千年的荣光将会毁于一旦。
这也是对他这些年所坚守的世家和草寇不同的最大嘲讽。
陆凌风晓得陆江的纠结,暗自痛快的看着陆江饱受折磨……赢天养逼着陆江不得不亲自抽去自己身上的所有骄傲,**的折磨固然会让陆江痛苦,但是以回去陆江的骄傲对他来说更为痛苦。
碧蓝的天空,白云朵朵,明明赢天养还在帝国都城,陆凌风却感觉赢天养站在白云上俯视着一切,嘲讽着陆江,享受着折磨陆江的愉悦。
“陆江,你可愿拜我义父?”蛮族首领暗自隐含着一丝警告,满脸得意张扬,“不快点得话,小心我改变主意,直接去找齐王谈条件,到时候恐怕你陆江坚持不了几日就会被齐王擒杀。”
陆江——别无选择。
他慢慢的屈膝,缓缓的跪在地上,对年岁同自己的相当,也许还小了一两岁的蛮族首领磕头,“我愿称臣!岁岁纳贡!”
“称臣?那是必须的,不过你书信上可不是说的。”
陆江手掌心染血,嘴唇泛白,宛若不敢见光的人低垂着脑袋,“我愿意认您为义父,时时侍奉……”
碰,几颗石头从人群中扔出砸在陆江身上,“逆种!败类!”
陆江嘴角渗出血丝,强忍着没有晕过去,他得坚持下去,为了今日的耻辱也要坚持到底!
唯有将来驱除蛮族才能洗干净。
ps这次夜得病把家里人吓坏了,做了一堆的检查,咳咳,夜只能保证隔日更新,争取日更,家里看得有点紧。其实没大毛病,不过亲人的关心还是蛮温暖的,不能不听。(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污名
伴随着蛮族首领得意粗狂的笑声,被士兵强行驱赶上街的百姓在有心人的暗暗煽动下,纷纷留下一地的垃圾离去。
法不责众,民心不可违,就算是站在街上的士兵也不敢真把百姓怎么着,象征似的喝令百姓留下,见离开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只能傻愣愣的站着,别说百姓接受不了,一直追随陆江的他们同样不想在蛮族面前低头。
“干儿子,你的臣民不怎么听话呐,我怎么说也算是太上皇吧,换做是我,早把这群人杀光了。”
陆江闻言头低得更深,掌心的伤口更深,“请……”突然,陆江抬头,眸子盛满疯狂,狂狷,从地上站起身,“请义父进府。”
迈出一步,就不可能又回头再回头的机会,陆江只能走下去,突破底线的继续走下去。
蛮族首领吓了一跳,原本陆江是抗拒的,如今却也有了豁出去的觉悟,“好,好,这才对嘛。”
随着陆江进门,蛮族首领高声狂笑:“过两日我的部署会进驻城中,他们没见过世面,还请干儿子你多多照顾,听说你们中原的美人极好,干儿子又是个大方的人,给我多准备几个好的。”
“可惜,我若早收你为义子,是不是就能尝尝昭华郡主的滋味?”
“赢天养那个……那个冷血畜生。”一向大大咧咧,蛮横的蛮族首领提起赢天养的名字,面部表情僵硬。有惧怕,有钦佩,“就不该出生。他一个**害了多少部族!”
陆江笑呵呵的应着,“昭华郡主徒有身份,不大会侍奉男人,我自会给义父找些可心柔美的美人,将来我同义父领兵南下剿灭赢氏一族,义父若还对固执年老色衰的昭华感兴趣,我自会把她送到您床榻上。”
“好。这话说得好。”蛮族首领激动的拍着陆江肩膀,“我要让赢天养亲眼看着我是如何玩他母亲的。”
陆江看得出蛮族首领等人对赢天养的恨意,不由得放心了一些。原本在他心里也怀疑过这是不是赢天养布置下的圈套。
大排宴席,唤上美人,歌姬侍奉蛮族众人,陆江附和着放浪形骸。毫无体统规矩的蛮族首领。
饮酒过后。众人搂着美人回房,陆江环视桌子上上的狼藉,苦涩的大笑,眼泪从眼角滚落,鬓间的乌发仿佛一瞬间染成了霜白色,“陆江,你对不起祖宗,不配入祖坟。”
以后无论他如何成功。如何权柄赫赫,都无法洗清今日的耻辱。
陆凌风怯生生的扶住倒地吐血的陆江。用绢帕轻轻擦拭陆江染血的嘴角,“父亲……”
今日陆江近乎自残自虐的迎合蛮族首领义父,也让陆凌风吃惊不小。
他心里暗暗的佩服设圈套的赢天养,远在帝都的赢天养怕是把这一切都想到了,陆江承受的痛苦绝非常人所想,毕竟陆江还是想做个‘英雄’,而非民族败类。
陆江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一切美好和坚持!
呕出鲜血染红了帕子,陆江脸色毫无血色,眸子如同泣血一般鲜红,“凌风,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不过在……在我死之前……”
陆江强行撑起身子,头晕目眩了好一会,面向帝国方向,“我一定要让他们父子付出代价!我要……要让昭华死在我怀里!”
陆凌风嘴唇动了动,疯子,变态!
眼见着陆江摇摇晃晃的走远,陆凌风眸子闪过一丝沉思,慢慢的勾起嘴角,陆江这辈子也挺可怜的,想要得永远可望而不可及,落到最后陆江就是一个笑话,注定遗臭万年的笑柄。
“我呢?”陆凌风眸色暗淡下来,“纵使有心做个安静的顺民,赢天养最后能否放我一马?”
他已经不想同赢天养争抢了,也不敢再嫉妒赢天养所拥有的一切,只求看在他有点苦劳的份上,赢天养能让他安稳的渡过余生。
*****
昭武帝同贵妃因今日陆江拜蛮族首领为义父喝得大醉,“我告诉你,那位陆江认下的义父,他……他曾经拜我儿子天养为主人,在天养面前如同下人,哈哈,真想看看陆江知晓一切的表情。”
“家奴之子,陆江还有脸吗?”昭武帝高兴极了,得意极了。
贵妃醉眼迷蒙,身体软软的靠在昭武帝怀里,“黑……表哥,多给我说说以前的事儿,我想听。”
听他是怎么养大天养的,听他同儿子天养如何再那么艰难的条件下拥有了莫大的势力。
以前她总想着天养什么时候能原谅自己,怎么补偿儿子,如今她错过了天养最重要的成长阶段,听听儿子的事迹也能更了解他。
“咱们儿子啊,真是个天才!”
昭武帝这句话说过很多遍,对很多人说过,此时再说辣气壮得很,抱着宿醉的贵妃滚到床榻上,“我就从他很小时讲起,那年雪下得很大,我在山洞里发现了他……中了毒,他很痛苦,我本想发发善心给他收尸……我忘不了他的眼睛,其实昭华,他的眼睛很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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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皇宫御书房,齐王站在窗口,面向东辽故地方向,璀璨的星光洒落在他身上,他眸子若星辰,目含星月,荣如君,缥缈若仙。
在他身后,默默站着几位阁老,六部尚书。
他们悄悄打量着眼前那道伟岸的背影,不得不说,齐王值得他们追随,辅佐。帝国极有可能在齐王的手上创造出一个前无古人,后很难有来着的盛世。
齐王赢天养不仅智谋无双,能真善战,同样是难得的治国人才。
除了对齐王妃阿九过于宠溺……言听计从外,他几乎是完美的帝王人选。
只能怕盼着必定名垂青史的一代贤主别毁在阿九身上,毕竟阿九有些观点和实行的政策,挺让这群贤臣担心的。
“我准备去东辽故地一趟。”
“不可。”
阁老朝臣几乎同时开口阻止齐王,“齐王殿下您制定的计划实行得很顺利,陆江已经名声扫地,众叛亲离,前面有陛下在,足以,您着实不必再去。”
“帝国离不开齐王殿下。”
朝臣可不希望齐王出事,说句大不敬的话,帝国可以没有太上皇,没昭武帝,没大长公主,万万不能没有齐王赢天养!
然让齐王改变主意是千难万难的,朝臣自觉没那本事。
姜首辅轻咳两声,朝臣慢慢停下劝说,眼见着姜首辅上前一步,靠近齐王,“齐王妃有孕辛苦,离不得殿下您。”
赢天养目色闪过一丝迟疑,姜首辅的手打了个暗号,朝臣纷纷声援:“首辅说得是,齐王妃离不开殿下。”
为了凸出阿九的重要性,朝臣大多称赞齐王妃如何难得,尽量用齐王妃阻止齐王出京。
他们全然忘记前几日还曾向赢天养建言,纳侧妃,以及谴责阿九干政。
齐王同姜首辅对视一笑,“本王的确放不下阿九,可也担心陛下。”
“陛下让殿下监国,您总不能辜负陛下所托,您去东辽故地只是锦上添花,留在帝都才可保证帝国安稳,百姓安居乐业。以陛下之能必会擒下逆臣贼子陆江,光复东辽故土。”
“您应该信任陛下。”
赢天养犹犹豫豫的叹息,俊脸透着不满,“容本王再想想。”
朝臣还想再劝齐王留在帝都,御书房门口传来内侍的声音,“王爷,王妃殿下不肯喝药。”
“胡闹!”赢天养面色大变,快步向门口走去,“阿九并非不知轻重的人,是不是你们侍奉得不好?”
“奴婢不敢不尽心。”内侍诚惶诚恐的跪地,“王妃说药喝了太多……不见王爷……”
朝臣面面相觑,齐王妃这是耍小性子呢?还是恃宠而骄埋怨被齐王冷落?
赢天养背对着朝臣,“今日先到这,前面有消息立刻通知本王。”
眼见着齐王离去,朝臣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齐王留在了帝都,可是齐王如此重视娇宠王妃……“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应该是两害取其轻。”
说这话的人被拽了袖口,齐王虽然走了,可这里是皇宫,指不定哪个太监宫女多嘴背后告诉给齐王。
再有姜首辅可还在呢。
姜首辅对齐王妃也不是一般的疼爱,甚至为了避嫌有了辞官致仕的打算,也亏着姜首辅两个儿子是过继来的,只有齐王妃阿九一根血脉,他一向对嗣子嗣孙管得甚严,朝臣倒也不担心外戚弄权,姜家又不臣之心。
姜首辅和同僚作别,出宫时暗暗琢磨方才齐王是真想去东辽故地,还是为了阿九故意的,齐王……越发深沉,越发像是帝王了,自己也应该更守君臣本分,不能再单纯得把齐王看做外孙女婿。
赢天养进门,正看到阿九捧着汤药慢慢的喝着,周围侍奉的人同时松了口气。
“你还知道门往哪边开?”
“想我了?”赢天养习惯得把阿九从后抱住,蹭了蹭她的脖颈,双手小心的护住阿九的小腹,“我知晓你不会不用药。”
阿九和他一样重视这个孩子!
换了旁人,他理都不会理,只觉得厌烦,可得知阿九想他,想见他,他极是高兴的。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没想到我也有今日。”
阿九很诚实的白了赢天养一眼,“我想起了,很想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最后
阿九的依恋让赢天养心里像是煮开得泉水冒着舒服愉悦的泡泡,冷峻的眉眼尽显笑容,全无面对朝臣时的威严和高不可攀的尊贵。
他主动接过汤碗,细心得喂阿九吃药,几日不见,阿九比以前憔悴上不少,脸色不如以往红润有光泽,这次怀相虽是平稳,然阿九却受了更多得苦。
可以说自从阿九备孕那日起,她就没离开过各种补药,秘方补药都是经过过年验证的,阿九在中药上不够精通,自然是听信‘专家’的意见,让吃什么,就吃什么,让用一副药,绝不敢用半碗。
有些药难喝得让人想把胃吐出来,阿九依然坚持喝完。
两辈子都算上,阿九喝得药都没这段日子多!
可为能有个健康的孩子,她吃再多苦都是值得的,也不想让赢天养太过为此感动。
“儿子是你的,也是我的。”阿九揉开赢天养心疼得皱在一起的双眉,不满得斜睨了一眼,“当母亲永远比做父亲得辛苦,上辈子没做好事,才会投胎做女人。”
每月一次的痛经,怀孕的辛苦,生产的危险和疼痛,这些男人是很难理解的,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女人很少真正同男子平分秋色。
如果她是男人,前世不会那么辛苦,取得的成就会更高,不必承受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权钱**传闻。
赢天养扣紧阿九,漆黑的眸子闪过认真。“这辈子我做了很多坏事,照你说得下辈子许是会投胎做女人……阿九,你记得来找我。”
“……”阿九看得出他并非敷衍讨好。眼角有些酸,怀孕后越发的感兴了,是母爱泛滥的结果?抽了抽鼻子,“若我也是女人,下辈子我们百合或是……蕾丝?”
百合,他是知道的,一种花。蕾丝是什么?
“傻瓜。”阿九抬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你还是做男人吧。”
实在无法想象赢天养成女人。
“好,下辈子你还是我的妻。不过那会儿我们不会这么辛苦。”
赢天养回应阿九的柔情,绵绵细吻落在她脸上,“下辈子我们不会是表兄妹。”
承受他轻吻的阿九脑袋有点晕,好像不经意间。自己是不是把下辈子也给卖了?
她何时做过赔本的生意?!
这不科学。她怎会失去冷静狼呢?
看着赢天养,阿九释然的勾起嘴角,主动同他吻在一起,抓到这样的男人也许是自己赚到了。
天生的人生大赢家,唯一能打败他的只有缥缈的天命。
天心本慈,总会留一线生机的。
阿九有孕,赢天养就是再色心涛涛也不敢乱来,稍稍温存之后。两人十指相扣并肩躺在床榻上,幔帐内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坠在床榻四角的香囊里装满了桂花瓣。
“不知父皇他们何时回来?”
阿九虽是不大管事,听说了昭武帝和贵妃在东辽故地游玩的事儿,来往的密报就没停过,看得出他们之间挺和谐的。
贵妃虽是偏执了一些,在关键时候还是能劝诫昭武帝的,有贵妃在,以后赢天养会少了许多的麻烦。
而且昭武帝有个幸福,舒适的晚年也是儿女们最深的愿望。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赢天养带有几分难以压制的羡慕,“等他们回京,我领你出门游玩。”
阿九似笑非笑,捏了赢天养的脸颊,“直到现在您还没死心啊,外公说请立太子的奏折都堆了好几百份了,你这辈子算是卖给帝国了,再难翻身。”
若说赢天养对帝位毫无野心,那是假话,醒掌天下权对每个人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等到我们儿子出生,册太子的浪潮更是无法阻挡。”阿九撑起身体,“该是你的责任,你推不掉。”
“我怕……”赢天养是齐王还不打紧,是太子也可,但是帝王,必然会有所取舍,“怕让你委屈。”
“牛不喝水,还能强压头不成?只要你不纳妃,不把一群女人弄进后宫当摆设,我就不会觉得委屈。”
其实阿九也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弄些摆设,可是摆设入宫一定会助长无谓的野心,而且那些女子不过二八年华,为成全他们的幸福任由她们在后宫枯耗一生,阿九做不到。
赢天养分外满足的笑了,阿九表现出来的醋意,不仅可爱还觉得欣慰,这也算是阴错阳差,他担心得根本不是纳妃,而是阿九对朝政律法上的见解。
他并非迂腐之人,颇具有远超常人的见识,又极是信任阿九,推断得出阿九提出的建议大部分都很好,可涉及到吏治等变革,会让很多人跳脚,团结起来针对阿九。
在历史上很少有革新的人有好下场,男人尚且得不到,何况阿九是个女子。
赢天养明白阿九给后人留下点什么,他宠阿九已经习惯了,自然会成全不够安分的爱妻。
做皇帝总不能像是做陆阎王一样把一切反对自己的人都杀光。
阿九戳了戳赢天养胸口,“傻笑什么?”不是傻笑,他的目光深沉得让自己陶醉,仿佛被他保护着,什么都不用担心。
“你不看我,怎知我傻笑?”
阿九瞪圆了眼睛,赢天养得意大笑,恨不得阿九的目光一直像现在一样一丝不落的放在自己身上。
这一刻他盼了多久?本以为没希望了,能强留阿九在身边已经是好的,原来可以更好。
赢天养执起阿九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你想要得一切,我都会给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一切有我。”
若是让后世人知道他登基为帝的用心,是不是会笑他痴?
*****
东辽故地。昭武帝同样对贵妃许下诺言,贵妃在前,昭武帝在一旁给表妹递上棍子。、
他同赢天养不一样,阿九把天捅破,赢天养会想方设法在阿九捅破天之前,把事情粉饰太平,办得圆满。昭武帝会看着被贵妃捅破的天……嗯。破了就破了。
捉来陆江颇为信任的属下,贵妃做主审,“太上皇状况怎样?”
眼见着该在帝都的昭武帝和昭华郡主。不现在要称贵妃娘娘,被五花大绑捆着的人吓得脸白如纸,“太上皇无恙,就是醒不过来。陆江……一直请大夫给太上皇看病。”
醒不过来。还叫无恙?
昭武帝狠狠的踹了那人一脚,拔刀就砍,贵妃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小声说道:“你还想不想救舅舅?”
“当然想!”
“那你就不能杀了他。”
贵妃有些犯难,思索如何控制昭武帝的暴脾气,确保昭武帝的安全,反倒很少想着擒拿陆江报仇……如此一来,她的思路反倒清晰了。也更加冷静。
问明白陆江府里的状况,安抚下昭武帝。贵妃不由得想着阿九让昭武帝来此的用意,虽是心领阿九的好意,对阿九却有几分的无可奈何,亦有几分的警觉。
阿九若是有朝一日算计到天养身上……结果不敢想象。
毕竟那两个都是聪明人,真有拔刀相对那一日,天下非大乱不可。
贵妃揉了揉额头,看来以后得帮衬着他们,看住朝臣以大义为难天养。
“陆江蹦跶不了几日了,自从他拜了义父后,我看他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昭武帝一脸的鄙夷,最近东辽故地民怨沸腾,一是陆江认贼作父,意图出卖国土,二是蛮族野蛮凶残,肆意凌虐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陆江名分上是蛮族首领的义子,自然无权管束蛮族人,接连突破陆江的底线,他如今不是醉生梦死,就是整日里暴躁的叫嚷着要昭武帝和赢天养的命。
曾经还可称为战将,奸雄的陆江彻底被压垮了,他废了!
蛮族人再抢掠,陆江的属下不敢明着抢夺,暗地里同样没少祸害百姓和富商,如此一来,东辽百姓越发期盼着齐王赢天养发兵灭掉陆江,驱逐蛮族。
齐王赢天养是蛮族克星,悍勇无双的战功传遍东辽故地,陆江越是恨赢天养,不许百姓称赞他,百姓越是把齐王当做救星,无敌战神!
贵妃点点头,看着陆江府邸的布置地图,“等蛮族大军到来,咱们就该行动了,无论如何也要迎回太上皇。”
她这辈子名声不用想好,不愿赢天养在大义上被人非议,太上皇能否回京至关重要,左右以舅舅的身体状况,就算救回去也不可能再临朝听政了。
能为儿子做点事,维护儿子尊严,名誉,对贵妃来说比报仇更重要。
昭武帝同贵妃凑在一起,一边看地图,一边商量怎么救回太上皇,昭武帝自然不会放过陆江,彻底拔掉表妹心中的刺,他们才有将来。
******
陆江期盼的蛮族雄兵终于赶到了,听蛮族首领的介绍,这十万精兵会随他南下,虽然十万人少了点,然蛮族悍勇,即便攻不下帝都,也足够赢天养喝一壶的,运用得好,许是还能得到一些好处,逼赢天养放弃某些州府。
地图挂在墙上,陆江身形消瘦,眸子却越发有神,烛火照亮了他嘴角诡异的笑容,“帝都只是佯攻,赢天养……我放弃自尊,放弃一切,必然会有所收获,我要挖你的根。”
陆江拔出的匕首狠狠的插在地图上,扎在幽云二州上。
幽云二州的兵力大多调回帝都,拱卫镇压帝都和江南各地的叛军,多用于控制维护帝国安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终章
昏暗的屋子里,烛影横斜,雪白墙壁上映射着消瘦拉长的黑影,一声声如泣血似疯狂的悲鸣笑声让人不寒而栗,浑身发冷。
“赢天养算计我,只要我能得到他的根基……未必没有同他战到最后实力。”
“昭华,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宝贝儿子最终还是毁在我手上!”
“你恨我吧,继续恨下去,得不到的东西,都给我陪葬吧。”
庭院不远处的阴影中,陆凌风默默摇头。“疯了,真是疯了,被赢天养逼疯了。”
伴随陆江的悲鸣笑声,传来乒乒乓乓东西被扫落破碎的声音,窗户映出的黑影是疯狂的,仿佛要自我毁灭一般……陆凌风转身毫无留恋的离去,本想看看陆江是否还有一线生机,毕竟陆江同赢天养继续对抗下去,他才能左右逢源。
陆凌风判了陆江死刑,陆江不可能在翻身了,借兵佯攻帝都,实攻防备薄弱的幽云二州是一条好计策,足以让陆凌风眼前一亮,就算蛮族首领把赢天养当做主子看,蛮族朝令夕改,有好处不介意狠咬赢天养一口,未必不会真心帮助陆江占据幽云二州。
只是陆江的疯狂已经丧失了为将的狼,拜蛮族首领为义父放弃了尊严和祖宗,陆江计策再好很难成功。
民心早已不在陆江这边,虽说百姓可欺,但声名狼藉的陆江很难取信于百姓,相比较而言赢天养虽然在身世上狗血点。往日的战功却足以让百姓骄傲自豪。
赢天养在大义节操上高了陆江不止一头。
按照约定,陆凌风调开了守卫,站在垂花月亮门旁等候昭武帝和贵妃……夜风微凉。他不敢有任何的不耐烦,也做好了被昭武帝无视羞辱的准备,昭武帝对他一直很不看好。
真要跪在赢天养面前求一条活路?!
“凌风。”
“……娘。”陆凌风下意识喊娘,昭武帝冷哼一声,改口道:“贵妃娘娘,陛下。”
贵妃眼睛眯起,暗暗的拽了一把昭武帝。含笑扶起陆凌风,“我和陛下能否成功,全靠凌风你了。”
昭武帝冷着面孔。不过却在没刺激陆凌风。
“能为娘娘效力,是我的荣幸,毕竟这是……这是我欠您的。”
“千万别这么说。”贵妃满眼心疼,对陆凌风越发温柔慈爱。“你同天养一样。是我们上代人的恩怨害了你们,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是无辜的。”
陆凌风眼眶潮湿,背过身去擦拭泪水。
悄悄的贵妃把自己用的帕子塞给陆凌风,并轻声说:“我不会忘记你是我养大的,我同陆江和陆家的恩怨不会牵连到我亲手养大的你身上,以前你和天养的恩怨全都是陆江设计的。”
“我带您去见太上皇。”
陆凌风在前引路,贵妃等人悄悄的跟在身后。诸多变了妆容的侍卫警惕着四周,防范着陆凌风突然喊破贵妃和昭武帝身份。
直到蛮族大军开来。贵妃和昭武帝才敢现身陆江府邸,营救太上皇。
昭武帝轻声说;“你不必如此。”
儿子赢天养已经把一切都算计到了,他们的实力已经强大到碾压一切,就算没陆凌风帮忙,营救计划只是稍微麻烦一点,而陆凌风想要活命,却必须得依靠着他们。
彼此的实力差距太大,贵妃根本不用哄着陆凌风!
“他始终是我养大的儿子。”贵妃暗暗的握紧昭武帝的手,若只有自己,她大可不必算计太多,偏偏昭武帝还在,一点麻烦就意味着有一丝的危险。
不过是说几句漂亮的场面话就可省去麻烦。
同时贵妃也希望陆凌风能彻底的放弃较劲的心思,老实安分下来,贵妃未必不会劝说昭武帝网开一面。
儿子赢天养掌握至尊大权,早已经是人上人,他根本不必在意蝼蚁一样的陆凌风。
在前领路的陆凌风身体微微一僵,内心七上八下,面容带着些许的挣扎,来到很深的一处庭院前,他轻轻挥了挥手,贵妃带来的侍卫很快把看守的侍卫无声无息的解决掉。
毕竟地形图早就被陆凌风传给贵妃了。
昭武帝快步走进了屋子,药香弥漫,消瘦的马公公听见动静,颤抖的手中拿着匕首护在床前,面对来人:“不许伤陛下……”
“马公公,是我!”
昭武帝抹去脸上的妆容,漏出原本的面容,“是我。”
“天!老天爷开眼,齐王殿下。”马公公老泪纵横,连连念佛,“阿弥陀佛齐王殿下来救陛下了。”
没有人纠正马公公称呼不对,齐王已经换人做了,神武帝也已经做了太上皇。
“耽搁不得,陛下快些护送舅舅离开。”
贵妃示意侍卫快些上前,抬起太上皇,他们一行潜伏进来,若是抬着担架离开,就算有陆凌风,难保不会暴漏目标,当然在府门外他们已经准备了强攻接应的人,能少耽搁一会说话的功夫,他们会少很多危险。
营救舅舅是一,贵妃盼着把陆江也拿下!
“等等,你们等等。”马公公硬生生的敲掉自己的金牙,变戏法似的从掉落的金牙里取出一颗药丸,转身扶起太上皇,把小手指盖大小的药丸喂进太上皇口中。
昭武帝摸着脑袋,“这是……”
贵妃和陆凌风同时眼前一亮,咽下药丸的太上皇,曾经的神武帝缓缓的睁开眼睛,喉咙说不出话,看清面前的人,太上皇眼里漏出一丝失望,然却隐藏着更多欣慰。
“老头子。”昭武帝抢步上前,“您原来一直在装死人啊。”
“……混……球。”
喉咙扯得生疼。太上皇还是忍不住骂人了。
贵妃扯了扯嘴角,不装死,难道还要被陆江利用?
在塞外阿九和太上皇发觉陆江的阴谋。他在情急之下,只能用装活死人保住帝国不受陆江威胁,一个活死人的太上皇,对陆江没有任何政治上的用作,同时也保全了自己的性命。
“带我去找陆江。”
贵妃拽住陆凌风。’
“娘,这同说得不一样。”陆凌风担心的说道:“以后还有机会,先……”
“我等不及了。”
她去擒拿陆江。足以保证昭武帝和舅舅安全离开,有舅舅在,昭武帝也不至于犯浑随她一起冒险。虽然赢天养计划完美,她却想自己亲手抓到陆江!
越是靠近陆江,她的恨意越大,压倒了一切。
陆凌风犹豫了片刻。点头带着贵妃去找陆江。等昭武帝反应过来,才发现贵妃已经没影了。
他想追上去,却被老头子紧紧抓住手腕,“父皇!”
太上皇眸子很亮,一点不似刚刚苏醒,不知外面的风云变化,但他能推测出来,儿子和外甥女昭华一定是做了夫妻。
儿子和昭华谁重要?还用说吗?
他把药丸留给马公公就是期盼会有人来救自己。但他万万想不到已经做了皇帝的儿子会亲自冒险。
已经坐稳皇位的昭武帝根本不必如此,甚至他活着回去。对昭武帝没任何好处。
可昭武帝来了,他不能让儿子再有危险,这辈子他也算是养了一个孝顺的好儿子。
路遥知马力,患难见真情。
他格外珍惜儿子的孝心,慢慢的在昭武帝手上写字,昭华的恩怨该她自己去了结。
昭武帝面色变了变,默默背起老头子,“走,我们先离开此处。”
“是,陛下。”
顺利的出了府,昭武帝从怀里掏出一颗黑黑的丸子,用尽全力扔向夜空,同时把太上皇交给属下,“会有人接应你们。”
“老四!”
丸子在空中炸开,明亮的信号弹照亮夜空,群星在一瞬间失去光芒。
“父皇,她是我女人,我不能不去,您放心,就算我们回不去,天养也会孝顺您,把帝国治理得很好。”
光亮照在昭武帝唇边的笑容上,“我敢于冒险,是因为我有一个可以托付一切的好儿子。”
城外的蛮族士兵随着信号弹升空,攻打紧闭的城门,完全丧失斗志的守城士兵根本抵挡不住虎狼之师。
失去民心的陆江得不到百姓的拥护,虽然百姓很担心蛮族进城后会烧杀抢掠,准备逃命……听见有人驾着喇叭喊道,“我等是幽云二州将士,奉齐王殿下命,光复东辽故地,我等是帝国士兵,不是蛮族,不是蛮族,不是蛮族。”
重要的话,说上三遍。
撕掉身上的蛮族军服,攻进城的将士全部穿着黑色铠甲,打着名扬天下的黑色军旗,对偷偷跑出来的百姓秋毫不犯,百姓不由得欢呼雀跃,恭迎他们入城。
与此同时,陆江被昭华拿着剑逼着胸口。
外面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他们。
昭华见陆江面无血色,冷笑道;“你输了。”
“为什么?”陆江知晓大势已去,也知道落入赢天养的算计,但还有一些事情弄不明白,“蛮族怎么可能完全听他的?幽云二州空虚……他哪来得兵力?赢天养亲自训练出来的兵力不都去镇守帝国都城了?南边也不消停。”
陆凌风低着头,估算着赢天养的兵力,同样很是费解,这么快就攻进城,一定是强兵,赢天养难道可以撒豆成兵?
哐当,昭武帝一脚踢开大门,手中铁锤挥舞,砸散了陆江不多的侍卫,得意自豪的大笑:“尔等凡人,哪知我儿子的优秀!老蛮族,你说,天养是你什么人?”
往日在陆江面前极为嚣张的蛮族首领此时毕恭毕敬的站在昭武帝身后,宛若下人仆从,“主人,齐王殿下是我等主人。”
“哈哈,陆江你竟然拜了天养仆从为义父,嗯。你也算是我们家的家生子了。”
昭武帝嚣张的大笑,陆江越是痛苦,他越是开心。陆江面容全无血色,眼见着他嘴角渗血,昭武帝道:“让你吐血也太容易了,你留点血元,我还没玩够呢。”
“噗。”
一口鲜血从陆江口中喷出,银红的血化成血雾,点点滴滴的落在地面上。“赢天养……”
“我告诉你,幽云二州全民皆兵,早在天养拿下幽云二州之后。两州百万百姓都受过训练,男人可以随时穿上盔甲出征,女子会留下以地势抗击入侵蛮族。”
当时,昭武帝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毕竟训练他们不仅废功夫。还废银子,如今昭武帝懂了,“天养说幽云二州民风彪悍,男女皆好战,不能辜负这种风气,帝国其余州府却不适合。”
“怪物,呵呵,因易妻换子。我竟然亲手逼出了个怪物。”陆江苦笑着擦了擦嘴角的血,抬眼看着昭华。“你没赢我,我败在了赢天养手上。”
从陆江没解决掉还在襁褓中赢天养,他就埋下了败局的祸根。
“想死?!”昭华抢前一步,生生从陆江口中扣出了毒药,同时挥剑斩挑断陆江的手脚筋,“是,我凭着天养赢了你,不过你最终落在我手上,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
昭华把藏在手中的迷药打入陆江口中,“你死了,我的恨找谁去报?你死了,你前生做得孽,怎么偿还?”
“昭华,我……我……”陆江手脚抽搐,动弹不了,没想到昭华下手这么快,他连死都做不到,明明清醒着,他却动不了,就连咬舌自尽都不行,“我……”是喜欢你的。
“一报还一报,也许我改变不了前生,就是折磨你,也改变不了,可是我能让你尝到你折磨他的痛苦。”
昭华在陆江耳边轻声说,“我恨你,恨你带给我的痛苦和屈辱,恨你让我和天养形同陌路,但更恨你在前生折磨表哥!”
变心了,昭华在昭武帝冲进来后,真真正正的喜欢上了他,哪怕他心上还有一个人,她也不会介意的。
她的余生不会再充斥着对陆江的恨意和对儿子的愧疚,有表哥陪伴,也算是圆满的。
“快走,快走,着火啦。”
昭武帝拽起贵妃,让人扛着陆江,向外跑,“谁让你们放火的?啊,是谁!”
这么好的府邸,东辽太子陆云曾经住过的府邸就这么烧了,实在是……火光冲天,染红了半边夜空。
“烧了也好,一切的爱恨情仇,都付之一炬。”
贵妃挽着大发脾气的昭武帝,“烧毁一切是陆云所愿,下命令的人是儿子。也许天养的真正授业恩师就是陆云。”
否则赢天养天分在高,也不至于妖孽成这样,总得有人教导他,陆云在囚禁前留下了一生所学,曾经的陆天养被人当做陆云遗孤,肯定得到了他的传承。
帝国都城,阿九挺着大肚子,“怎么?担心?”
站在窗口遥望东辽方向的赢天养回头,小心翼翼的环住阿九,轻声说:“我不可能会输。”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齐王妃阿九顺产下一名男婴,齐王随即为独子请封为世子。
齐王世子周岁后,逐渐展露出远超常人的天分,聪慧过人,容貌酷似父母,身体健康,昭武帝和贵妃同时松了一口气,朝廷百官亦加紧奏请册齐王为太子。
同年,昭武帝昭告天下,册齐王为太子,命太子摄政监国,昭武帝把政务全全托付太子,鱼龙白服歇贵妃游览天下,并时常去太上皇养老的皇家园林陪伴太上皇。
太子赢天养专宠于太子妃阿九,并在登基前,逐步建立太子妃所规划的律法,税法,商法等诸多律法,并革新刑律,虽然阻力很大,然太子依然坚持着,缓缓的推行着。
两年后,太上皇与世长辞,昭武帝传位于太子赢天养,自此更加逍遥。
深宫中,一身皇袍的皇帝陛下冲破了内侍宫女的阻挡,冲进了产房,“阿九,咱再也不生了。”
被泪水,汗水糊了一脸的阿九被脸色煞白的赢天养吓了一跳,强打起精神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臂,拍了拍,展露笑容:“没事的,一会就生出来了。”
趴在门口看热闹的四岁漂亮得像是仙童的男童摸着下巴,“娘和爹是不是弄反了?”
“小舅舅,你说娘能不能给我生个漂亮的妹妹?娘长得那么好看,我妹妹一定是天下第一美人。”
莫小十看了一眼产房的动静,伸手盖住了太子殿下眼睛,英明神武的姐夫皇帝陛下,您能不能有点出息?
“阿九,阿九。”赢天养喃喃的念着,“别离开我,我……我再也不会让你生了。”
“陆叔叔……”阿九用尽力气把添乱的丈夫拽到眼前,“从你吃了我的长寿面,你就是我的人了,而且我想起来了……”
阿九同赢天养对视,“你偷吃了我的……我的点心,那时我才四岁,你养成太早了点。”
“阿九!”赢天养慢慢的勾起嘴角,早吗?一点都不觉得早。
二十年前,蕲州一处略显荒凉的寺庙,小小的阿九生得粉雕玉琢,穿着鲜亮的衣服跪在佛前,软糯糯的说:“我亲自做得点心,献给佛祖吃,记得保佑我娘,我爹,嗯,另外可不一可以赐给我一个好夫君?听隔壁的姐姐说,好夫君能给我好吃的,保护我。”
佛祖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小阿九壮着胆子走过去,十三四岁的男孩一身是汗,挡住了自己因毒发痛苦不堪的脸旁,小阿九想了想把供上的点心取了两块,递给看起来很饿,很虚弱的男孩,“我只给你两块,剩下得要给佛祖吃。”
“阿九。”
“娘,我在这。”
小阿九向男孩甜甜一笑,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男孩凝视着手里的点心,身上仿佛也没那么疼了,熬到毒散,他顺手把供在佛前的点心盘子取走,“求佛,不如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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