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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真爱未凉     侯门毒妃txt下载     侯门毒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6章 震惊四座:不愿嫁璃王为妃!

    苍翟的话一落,更加好似在这原本就紧绷的十分诡异的气氛中,投下了一记炸弹,让在场的人心中一颤,更是倒抽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宸王殿下,却只见他依旧一脸的笑意,好似完全没有将北燕大皇子放在眼里,身上散发的气势,更是有君临天下的威慑力。

    而反观对方这北燕大皇子,此时的他,早已经脸上青筋暴露着,双手紧握成拳,那怕不是“愤怒”二字,足以形容得了的了。

    “苍翟,你反了么?”北燕大皇子咬牙切齿,怒视着苍翟,二人一个一个平静如水,一个火爆如雷,压得在场的人连一丁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北燕大皇子苍翼,撇开他那尊贵的身份,单单是这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也要畏惧三分的,可别人怕苍翼,但苍翟可不怕,苍翟眉毛微挑,对上苍翼那愤怒的视线,轻笑出声,“我这是好意,何来反了之说?况且,你我二人一直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反’字,更加是无从说起了。”

    说罢,苍翼叹息的摇了摇头,目光幽幽的落在凤倾城的身上,柔声道,“凤大小姐,看来,大皇子似乎也不想喝这杯酒呢,这可如何是好?”

    柔柔的语气,呢喃的声音,但听在某些人耳里,却冰冷蚀骨,不带丝毫感情。

    凤倾城身体一晃,脸上的血色好似在那一瞬间被抽干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苍翼的怒气再次袭来,仅仅是片刻,原本在桌位上的苍翼,已经冲到了二人的面前,怒喝道,“苍翟,你不要命了么?”

    说话之时,一掌毫不犹豫的打向苍翟的心口,那一下,苍翼是用了十分的力道,这个苍翟早已经是他的眼中钉,苍翼正盘算着,借此机会,杀了他也无妨,只是,苍翟又怎么会让苍翼如愿?

    别说了杀了他,连伤了他的机会,苍翟都不会给!

    众人只见苍翼出手,那掌风带着凌厉的杀意,东秦国这边的人正担心着苍翟会否受伤,就连凤倾城在那一刻,脸色也变了变,眼露担忧。

    下一刻,苍翼原本要打在苍翟胸膛上的掌却落了个空,苍翟身形一闪,玄色的身影好似风吹过一般,几乎在苍翼出手的瞬间,便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甚至许多人都没有看清楚苍翟的动作,下一刻,苍翟便已经来到了苍翼的身旁,依旧是方才那般平静的微笑,闲然自得的端起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手中的酒杯,那正是方才凤倾城替苍翟斟的那一杯酒!

    “命岂能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苍翟的声音缓缓响起,似乎带着几分嘲讽,“大皇子,别忘了这不是北燕,本王舅舅的寿辰宴,大皇子若是成心破坏,那休怪本王无情。”

    最后两个字从苍翟的口中吐出来,带着森森寒意,让人心中划过一抹战栗。

    苍翼脸色微僵,看来,他是一直都小看了自己的这个流落在外的三弟。

    不过,此刻,他若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退却了,那么,就无疑是在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可是,苍翟说的却不无道理,这里确实不是北燕国,若是在北燕国,他可以仗着自己的势力,随意发难,哪怕是当场叫侍卫将苍翟押下去也行,但是,这里终究是在东秦国,哪来的侍卫供他驱使?

    若是此刻有人站出来,说一句话,那么他便可以顺着台阶下来了,先且将苍翟今日对他的冲撞记在心里,他日在寻机会好好教训他,目光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人,南诏国的小公主,西陵国的上官秋雁,随即是詹灏,可见詹灏却别开了眼,苍翼心中一凛,暗自低咒这个老匹夫,随后将视线转移到了东秦国皇帝和皇后的身上,期待他们能够来打个圆场,斥责苍翟一番,可是,这一次,他无疑是又失望了。

    崇正帝疼苍翟入骨,又怎会舍得斥责?聪明如崇正帝,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若是开口,便是将苍翟置于理亏的境地,当下,北燕大皇子苍翼的视线一看过来,崇正帝索性便低头喝着酒,大有置身事外,看好戏的模样。

    北燕大皇子脸色一沉,心中的怒气更浓,难不成他真要退却,自打耳光么?不,当然不能,他苍翼可是堂堂的北燕大皇子,在这里,更加是代表着北燕的皇室苍家,他的脸丢不得,苍家的脸更是丢不得。

    一时之间,苍翼倒是有些后悔方才自己这番冲动的举动,现在倒好,进进不得,退又退不得。

    一旁的凤倾城看着苍翼脸色的难看,心中也是明白,这个时候,该是自己出面,给他一个台阶下了,虽然这大皇子方才这举动,让她更是难堪,不过,终究还是为了替她出头,正想着,要开口,只是,她刚张了口,连一个字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苍翟的声音竟先她一步响起。

    “大皇子,你来者是客,又如此在乎凤家大小姐替本王斟的这一杯酒,那本王便借着这一杯酒,敬大皇子如何?大皇子喝了,方才的事情,咱们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如何?”苍翟眸光微敛,满脸的真诚,这在别人听来,那可代表着,宸王殿下是亲自给大皇子台阶下啊。

    若是谁听了,都会毫不犹豫的顺着这个台阶下去了,可是,苍翼的脸色却更是难看了几分,怒瞪着苍翟,冷哼一声,猛地一挥手,将苍翟手中的酒杯狠狠的扫开。

    砰地一声,酒杯落地,应声而裂,杯中的酒水也顿时四溅开来,恰巧不巧的,许多酒液就洒在了凤家大小姐凤倾城的身上。

    一时之间,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都瞪得老大,看向北燕大皇子,眼露鄙夷,这……北燕大皇子竟然如此不识好歹,明明宸王殿下就给了台阶下了,他竟还不领情,早知道,宸王殿下便由着他如方才那般难堪了。

    只是,他们又怎知道,北燕大皇子的不领情恰巧就在苍翟的算计当中,一旁的安宁将方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捕捉到苍翟眼里一闪而过的得逞,安宁微微敛眉,借着喝酒掩饰着嘴角勾起的笑意。

    别人不懂苍翟,她还能不懂么?北燕大皇子和凤倾城撞到了他的面前,他又怎能无动于衷?

    苍翟本就是打算要让这北燕大皇子自己打自己一个耳光,他不打,苍翟自然还有后招了,方才苍翟那番略带真挚,化解二人矛盾的话,看似是再给苍翼台阶下,但是,以苍翼那份高高在上的傲气,再加上,他本来就与苍翟为敌,将苍翟视作眼中钉,方才才受了苍翟的气,他又怎能接受苍翟如此的“好意”?

    这在别人眼里是好意,但在苍翼的眼里,那确实对他的讽刺,相当于是苍翟给了他一个耳光啊!

    他不会自打耳光,当然也更加不允许苍翟打他耳光了,苍翟怕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如此刺激他,而刺激的目的嘛……安宁浅浅的抿了一口酒,目光转移到了凤倾城的身上,此时的凤倾城身上被酒打湿了些许,虽然不多,但却足以让她动怒了。

    凤倾城这样身份高贵,一直处于云端的女子,又怎能忍受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的狼狈?更可况,还是在苍翟,这个她方才一见钟情的男子面前?

    安宁的眼睛是何等的精,且不说北燕大皇子看凤倾城的眼神有异,单是他刚刚为凤倾城出头的举动,安宁便猜出了某些事情,苍翼是喜欢凤倾城的吧!但这凤倾城,怕是没有将苍翼放在眼里呢!

    安宁瞧见凤倾城看苍翼的眼神多了几分怨怼,不由得暗自挑了挑眉,呵呵……这凤倾城的怒气,果然是迁怒到了苍翼的身上。

    大家听见了,也都看见了,苍翟方才明明说‘大皇子来着是客,又如此在乎凤家大小姐替本王斟的这一杯酒……’,苍翼依旧不管不顾的将这杯酒打翻在地,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等于是在告诉众人,他大皇子苍翼,根本就不在乎凤倾城斟的这杯酒么?

    凤倾城经历的苍翟给她的难堪,如今,又来了个苍翼,虽然,苍翼是无心之失,恐怕连苍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这个时候,一个人心中纠结着怒气,又哪里能够想到那么多呢?

    看凤倾城那怨怼的眼神,便已经昭示了,饶是她再聪明,这个时候也确实没有想得太多啊!

    这一来二往的,苍翟的离间之计,不久是彻底的成功了么?

    安宁敛眉,继续喝着酒,眼中透着几分高深,夹杂着些微对苍翟的赞许,能这般精妙的掌握住苍翼乃至是凤倾城的心理,这世上怕也寻不出几人了吧!

    心中生出一丝自豪的感觉,这便是她心爱的男人啊!

    “哼,苍翟,你给我记着今天的事情。”北燕大皇子紧咬着牙,怒指着苍翟,眼中的凌厉,似乎要将苍翟给碎尸万段,但即便是心中郁结着怒气,苍翼却是明白,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在东秦国的地盘儿上,他是不能将苍翟给怎么样的。

    这个苍翟,上次四国祭上给他羞辱,一直都是他心中的一个疙瘩,今天,又当众让他难堪,心中冷哼,总有一天,他会让苍翟为今天乃至是四国祭上的事情付出代价。

    苍翼努力压制着心中的怒气,转僧际,目光扫过了凤倾城,却撞见她眼中的埋怨,心里一紧,唤出声来,“倾城……”

    苍一道是凤倾城的怨怼,是因为自己没有替她出了这一口气,他哪里又知道,此刻凤倾城可是恨极了他这个北燕大皇子。

    淡淡的瞥了苍翼一眼,凤倾城转身大步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理也没有理苍翼,端着酒杯,仰头一口喝下,若是明眼人,便隐隐可以察觉她握着杯子的手,攥得死死的,甚至连指节都有些泛白。

    苍翼压着怒气,凤倾城又何尝不是呢?她的心情确实如安宁所料想的那般啊!

    苍翼脸色僵了僵,因为凤倾城的态度,更加让他心中郁闷,只有将这怒气转嫁到苍翟的身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万分不甘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苍翟自然是不会因为苍翼的那一个瞪视而怎么样的,又不会少一块肉,不是吗?

    况且,他方才可是成功的在无形当中离间了苍翼和凤倾城呢!凤家和北燕皇室一样,都是他的仇敌,他们之间若是有了嫌隙,互相敌视,那么对自己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

    虽然凤倾城表面上没有动怒,但那双眼却骗不了苍翟,十分满意方才的效果,苍翟也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目光和身旁安宁的视线相遇,他竟从她的暗中看到一丝鼓励,似在向他叫好一般,心中了然,莞尔一笑,看来,他方才的算计,还是没有逃过宁儿的双眼啊!不过,自己的女人这般懂他,他的心里也甚是高兴。

    苍翟坐下,方才大殿之上的气氛这才稍稍缓和,苍翟从早已经恭候在一旁的宫女手上拿过杯子,径自倒了一杯酒,仰头一口喝下,若有似无的看到苍翼眼中依旧萦绕不散的怒意,心中更是觉得畅快淋漓。

    而坐在对面的凤倾城,此刻心中虽然萦绕着愤怒,但是,她却没有错过苍翟和安宁的视线交汇,握着酒杯的手越发的用力。

    在凤家,女子是不输于男子的存在,自小,她就因为身份的关系,被人捧在手心里,自从八岁之后,从来没有人会拒绝她,所有的人对她都是迎奉巴结的,她看惯了别人对她的仰慕与顺从,可苍翟却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这无疑是激起了她心中征服的**。

    苍翟么?凤倾城抿了一口酒,眸光微敛,在见面之前,苍翟让她吃足了闭门羹,那时,她心中对苍翟确实是埋怨的,但是,此刻,经过了方才的事情,她的心里竟没有了埋怨,而是想彻底的征服这个俺男人。

    没有她凤倾城搞不定的人,而苍翟也一定不会是那个例外!

    心中浮出一丝坚定,凤倾城看苍翟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而看安宁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敌意。

    “哈哈,大家喝酒,喝酒啊!今日这些美酒是翟儿搜罗了整个东秦国而得的百年佳酿,各位都尽情的喝。”崇正帝这才出声了,朗声笑道,那模样,好似方才的不快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经崇正帝这一番热场,大殿之上才渐渐的挥开方才那诡异的气氛,轻松了些许。

    “这酒确实不错,东秦皇帝陛下,那詹某就不客气了啊!这一杯,祝贺东秦皇帝陛下寿辰,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詹灏满脸的笑意,却也没有起身,端着酒杯道。

    “谢谢詹灏兄弟,你这么远前来我东秦,朕这寿辰,让你你费心了啊。”崇正帝寒暄道,与此同时,端起了酒杯,一口喝下,两人一阵你来我往的寒暄,倒是让气氛更加热络了起来。

    随后,西陵国的上官秋雁以及南诏国的小公主各自代表西陵女皇陛下和南诏国主,向东秦皇帝祝寿。

    南诏国的小公主十五来岁的模样,敬酒之时,甚至走到了大殿中央,跪在地上,“舞月见过东秦皇上,父皇让月儿替父皇表达他对东秦皇上的敬意与祝贺,父皇交代月儿,如若皇上不嫌弃,月儿日后就留在东秦国,为奴为婢,伺候皇上。”

    这舞月公主的话一落,顿时让所有人又是一怔,就连安宁也不由得多看了跪在大殿中央的那个小公主一眼,皇后更是紧皱着眉峰,而皇上脸色也是变了又变。

    众人吃惊,这南诏国国主送给崇正帝的贺礼,还真是费尽心思啊!

    将这么个女儿送给崇正帝,说是为奴为婢,堂堂一国公主,又哪能真的让她为奴为婢?若真是收了这贺礼,那无疑是等于纳了这舞月公主为妃子了。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娃,不过是十五左右的模样,眉宇之间依旧难掩生涩,而崇正帝呢?这可是他的五十大寿啊,那死了明月公主都要比这舞月公主大上几岁,崇正帝都可以做她的父亲了,哪能纳他为妃啊?

    这个南诏国主,分明就是其他宾客面前,给崇正帝难堪啊!

    “舞月丫头啊,快些起来,你是南诏国主的女儿,也算得上是朕的小侄女儿了,你来东秦做客,朕怎能让朕的侄女儿为奴为婢来伺候朕,这说出去,怕是要让天下人笑话朕了。”崇正帝笑道,四两拨千斤的将这个南诏国主送给他的礼物给拒绝了回去,当然,其中不乏装傻的成分,但这也正体现了崇正帝的智慧。

    一句侄女儿,就将二人的关系个定了性了,他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崇正帝,是怎么着也不会纳这舞月公主为妃。

    “可是……可是父皇他……”舞月公主好看的眉峰皱了起来,略显生涩的脸上满是为难,似乎还透着一丝害怕。

    “你父皇那里,自然不用担心,舞月丫头,还不快些起来,这样跪着,可有些不像话了啊!”崇正帝这一次掷地有声,他又如何不知道这南诏国主的心思,他怕还在因为太子楚在东秦国的死,而耿耿于怀吧。

    哼,那个太子楚,敢在他东秦国暗中动手脚,他死了活该。他以为南诏国主会因为太子楚的死,而发动战争,看来,他还是多虑了。

    舞月公主瑟瑟的起身,咬了咬唇,满脸怯懦的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低着头,不发一语。

    在众人眼里,只道是这舞月公主没有如愿成了东秦皇帝的妃子,是心中惋惜,亦或者,她是没有完成那南诏国主交代的任务,而心生纠结。

    便是安宁也和众人有一样的想法,但是,在安宁眼尖的发现了低着头的舞月公主嘴角隐隐扬起的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中,安宁心中一惊,看那舞月公主的眼神,多了几分探寻与深思。

    那微微扬起的弧度,明显就带着几分得逞啊,哪里有半分惋惜亦或者是纠结?

    安宁思索着,心中多了几分了然,心中暗道:这舞月公主怕是料到崇正帝不会冒着被所有客人说闲话的危险,接受她这个‘礼物’,哎,看来,这舞月公主,看似娇娇弱弱,怯懦胆小,但实际上,怕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啊。

    安宁不禁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她在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之时,不也只能在看准时机,暗中动小心思吗?

    正如是想着,安宁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而那舞阳公主趁着大家又开始祝寿的当口,微微抬起头,依旧因为自己方才的小计谋而得意着,心中暗想,父皇想将她送给崇正帝不假,但是,她这么小,又怎甘愿嫁给一个比他大了三十五岁的男人?

    但父皇的命令,她却不能违背,从小,父皇最疼的便是她的姐姐长公主舞阳,自己从来都不在他喜欢的范畴之内,那年南诏国战败,若不是因为自己还未及笄,说不定那个时候,被送来东秦国的人就不是舞阳公主,而是她舞月了。

    而这一次,太子楚死在了东秦国,父皇大怒,欲发兵,却忌惮着东秦国的威远将军南宫天裔,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这一次,便趁着东秦皇上寿辰的机会,想将自己送到东秦国来,目的嘛,自然是要将她当做棋子用的。

    舞月公主可不是那沉香,甘愿被自己的父皇利用,所以,她为了在既不违背父皇旨意的前提下,就只能让东秦皇帝拒绝她这个‘礼物’了!

    现在好了,身上的警报解除,即便是父皇怪罪,她到时候也有理由开脱。

    心中正高兴着,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虽然可以低调的掩饰,但那份雀跃之情,依旧有那么一丝表现了出来,一抬眼,却猛地撞进一双深邃的双眸,心中一颤,舞月公主顿时觉得自己好似有一种被看穿了的感觉,好似被雷电击中了一般。

    而那双眸子的主人……一袭紫色轻衫,眉眼含笑,身上的气息,让人禁不住向往,那可不就是咱们安宁么?

    舞月公主被她这一看,忙的又低下了头,心中隐隐不安了起来,她……那个是安平侯府二小姐么?方才在宫外的时候,那凤家大小姐是这般叫的,这安平侯府二小姐,似乎来头不小呢!

    她发现自己的秘密了么?她又会揭穿自己么?

    一时之间,安宁那双眸子在舞月公主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便是握着酒杯的手,也隐隐颤抖了起来。

    安宁自然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顿时觉得,这个小公主有那么几分可爱,她是在害怕自己会揭穿她么?呵呵……她们二人毫无过节,她又怎会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那舞月公主显然是多虑了。

    正如是想着,东秦国的各官员,也都向崇正帝祝了寿,猛地,一个身影从位置上起来,大步走到大殿中央,而在那人走的过程当中,安宁分明感受到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身体微怔,抬头看向那人,那不是璃王赵景泽又是谁?

    他的眼神之中带着警告与得意,他要干什么?揭穿自己二公子的身份么?

    安宁端着手中的酒杯,依旧不紧不慢的喝着,崇正帝方才说的不错,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酒,酒入口中,分外香醇。

    “儿臣恭祝皇上寿比南山,身体康健。”赵景泽开口朗声道,不知为何,这句话说出来,那声音之中都多了许多底气。

    崇正帝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呵呵的笑道,“好,好,皇儿的心意,朕领了。”

    言语之中,略微显露出那么一丝敷衍,对于崇正帝来说,这个赵景泽从来都不在他的关切范围之中,再加上,这段时间豫王赵正扬的卓绝表现,让崇正帝心中更加肯定了他皇位继承人的身份,所以,对于赵景泽这个对皇位颇有野心的儿子,他是更加有些不喜了。

    正以为赵景泽恭祝完毕,便会下去,却不料,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赵景泽竟然猛地跪在了地上,双膝跪地,甚是隆重,这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怔了怔,崇正帝更是微微皱了皱眉峰,一旁赵正扬的眼睛都不着痕迹的微眯了起来,这个赵景泽,到底要干什么?

    “父皇,趁着今日父皇大喜,儿臣有一事相求。”赵景泽恭敬的跪地拱手,那态度不可谓不真诚啊。

    崇正帝利眼微眯着,“哦?璃王有何事要说?”

    崇正帝在说话之时,心中已经在揣度着赵景泽要求什么事情。

    赵景泽抬眼对上崇正帝的视线,朗声用足以让整个大殿的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儿臣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一听赐婚,崇正帝的神色这才稍有缓和,不过安宁的眸子却是紧了紧,赐婚?这个赵景泽,那日的心思还没有去掉么?哼,不知所谓!

    “哈哈……赐婚啊,璃王的年纪早也该娶妃子了,不过,稍早那安平侯府的大小姐,和你缔结婚姻,你却在新婚之夜就将人休了,这事情做的可真是没有大丈夫风范啊。”崇正帝倒也没有顾忌这么多人都在场,径自开口,不避讳的提起璃王赵景泽的前一段婚姻。

    但这一提,赵景泽的眉心却是皱了皱,他自然是没有料想到皇上会提起这茬,一想到那安茹嫣,心中不免就生出的怒气,那安茹嫣,还真是他的煞星,便是自己将他休了,曾经娶她为妃的事情,依旧抹不去,成了他生命中的污点。

    这一下,不禁又在心中暗自将安茹嫣那贱人给诅咒了千万遍,若是再见到安茹嫣,他定要让他死无葬僧地,此时的赵景泽哪里又知道,安茹嫣早就死在了大火之中,而他若是想再见到安茹嫣,便也只能得到他死之后了。

    “父皇,儿臣当初不懂事,况且,安平侯府大小姐本就不是儿臣倾心之人,所以才会有那一次的误会,不过,父皇请放心,这一次,儿臣要娶的是儿臣心爱之人,儿臣若是娶了她,定当好好对待,早日为父皇添一个孙子。”赵景泽诚恳的认错,又真诚的许诺,那眸中竟然看不出半分的算计。

    “孙子”二字从赵景泽的口中出来,便是崇正帝再不喜欢这个儿子,此刻,他的心情也是大好,他的这些个儿子当中,倒是有几个娶妃子了,不过,却没有一个人让他当上爷爷,他这个年纪,便是皇上又如何,也想抱孙子啊!

    当下,崇正帝眉开眼笑,“好,你倒是说说,这一次,你想迎娶谁做的妃子?”

    赵景泽眼中划过一道精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好似做足了准备,朗声道,“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

    轰的一声,这几个字犹如一记惊雷在整个大殿之中炸开,所有人都不禁怀疑,是这璃王殿下说错了,还是他们听错了,安平侯府二小姐?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吗?

    当下,许多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转移到了坐在宸王苍翟身旁的那个紫色轻衫的绝色女子,却只见她,依旧自顾自的喝着酒,闲然自得的模样,便是被这么多人看着,也丝毫没有过多的慌张,好似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让他们不禁觉得,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安平侯府二小姐,而璃王赵景泽口中提到的那个二小姐是另有他人。

    而一旁的宸王苍翟的脸色,却在那一瞬间黑了下去,看赵景泽的眸子,甚至如利剑一般锐利。

    一直之间,大殿之上的气氛又变得异常诡异了起来,不仅仅是苍翟,南宫天裔,云锦,以及赵正扬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看赵景泽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愤怒。

    “赵景泽,你也配!”猛地,一个怒喝声暴起,那开口之人也随之起身,大步走到大殿之上,满脸不屑,那人甚是握着手中的折扇,暴跳如雷的指着赵景泽,虽然以往的吊儿郎当此刻早已不见,但那张脸,众人可一点儿都不陌生,可不就是苏琴公子么?

    这个苏琴公子,在场的人都是知道的,除却四大世家之一的苏家公子的身份之外,和苍翟的关系极好,看似玩世不恭,但谁也不敢小看了他的能耐,平日里,他自诩风流,一派贵公子的模样,对谁都是痞痞的三分笑,便是在崇正帝面前,他也没有个正行,大家哪里又见过他这般如雷电一般狂烈的模样?

    那两眼之间迸发的怒气,更是让人为之震慑,别说是在场的普通人,就连崇正帝在苏琴跳入大殿中央的那一刻,心中也是惊了惊。

    而赵景泽的脸色早已经苍白,胸口隐隐起伏着,“本王怎么不配?本王和二小姐两情相悦,怎容你这个跳梁小丑在这里放肆!”

    “哼,两情相悦?你和宁儿两情相悦?说出来谁信?”苏琴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掩饰他对赵景泽的不屑,展开折扇,从头至脚,上下打量着赵景泽,每每往下,神色之间的不屑便更浓重几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琴公子的身上。

    事实上,这赵景泽虽然比不得宸王殿下以及南宫天裔,也甚至比不得同样站在大殿之上的琴公子,但好歹也算是一表人才了,可他苏琴这模样,还真是……不得不让人误会啊,看着他那嫌恶的表情,好似被他打量的这个人真的有多丑陋不堪一样。

    就连被他打量着的赵景泽,此刻身体也是浑身的不自在,“你……”

    赵景泽正要开口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苏琴,他以为他是谁,不过是苏家的大公子罢了,又没有在朝为官,便对他这个堂堂的王爷如此放肆,此刻他恨不得将苏琴那一对眼珠子给挖下来,看他还敢不敢再用那样的眼神打量自己。

    只是,赵景泽刚说出一个字,便被苏琴打断。

    笑话,在这样的时候,苏琴又怎么会给赵景泽说话的机会,眼中的鄙夷甚至比方才还多了几分,直接对着赵景泽,便是铺天盖地的一顿痛骂,“你什么你?你长得一表人才吗?哼,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就凭你这人品,也配和宁儿两情相悦,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就凭你,也想去安宁么?你还敢说,说出来也不怕人笑话!”

    苏琴一番抢白,赵景泽的脸色顿时一片胀红,胸口起伏得更加剧烈了,恶狠狠的看着眼前这个苏琴,手紧握成拳,“你……”

    “我?我怎么了?我就说了怎样?本公子说的可是事实,哼,有些人,有刀有枪有棍你不耍,你偏要耍剑,你耍剑就耍剑吧,老子叫你学上剑,你偏偏要学下剑,璃王殿下,你还真是下贱啊!”苏琴再一次打断赵景泽的话,口中绵绵不断的字吐出来,那杀伤力,甚至比他口中的刀枪棍剑还要厉害几分,苏琴可不怕这是崇正帝的寿宴,一想想着好好教训这个赵景泽,打主意敢打到了安宁的头上来了,他又怎能不出这一口气?

    他都还没有那资格和宁儿两情相悦呢!他赵景泽倒是不要脸的很,既然他不要脸,那么他就将他的脸狠狠的放在脚下踩!赵景泽娶宁儿,简直是玷污了宁儿!

    “……”赵景泽紧咬着牙,满脸的愤怒,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来还击苏琴。

    下贱?苏琴竟然骂他下贱!他堂堂一个王爷,竟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的面子该往哪里放?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的气氛又变了样,几乎是所有人都看着苏琴和赵景泽,方才他们怀着几分看好戏的心思,但是此刻,因为方才苏琴对赵景泽说的那一番话,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张大着嘴,没有一个合拢的。

    便是在听闻了赵景泽要请旨娶宁儿之时,就要出头的苍翟,以及原本满脸愤怒的南宫天裔和赵正扬,云锦,乃至当事人之一的安宁,经过方才苏琴的那番对赵景泽的鄙夷,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这……这个苏琴,平日里只知道他玩世不恭,没个正行,却不知道,他的嘴竟也这般毒辣,如今这形势,完全是一边倒,苏琴以压倒式的优势,彻底将璃王赵景泽给激得浑身颤抖,双目冒火。

    “噗……”

    有人终于是忍不住了,在呆愣后回过神来之时,竟扑哧一笑,顿时让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

    安宁看向那个笑出声来的人,对上一双分外明亮的双眸,可不就是方才那个南诏国的小公主舞月么?

    舞月也看向了她,那眼中甚至还有几分羡慕的光彩。

    舞月当然羡慕安宁了,这个将那个什么璃王殿下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人,可是为了那安平侯府二小姐出头呢!

    有了一人开始发笑,其他的人回过神之后,也都隐忍着笑意,他们之中可都没有谁有那个胆子去如此羞辱一个王爷的,人家好歹也是王爷啊,如今被苏琴说得这般“下贱”,还真是……这苏琴的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

    众人的注意力似乎都从璃王殿下请旨赐婚的事情上全数转移了过来。

    苍翟本来是要出头的,可他却没有料到,苏琴却先他一步,当然,他们二人的性格不同,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方法,也自然是不会一样了,就连苍翟也不得不承认,这苏琴对赵景泽的鄙夷,甚是大快人心。

    不过,此刻苍翟也是做好了准备,赵景泽怎么着也是一个王爷,如果他继续发难,连着苏琴也要追究,那么便是他出面的时候了。

    此刻,众人都似乎在看着璃王赵景泽的笑话,但是,唯独一人,目光却是落在安宁的身上,眼中的嫉妒似乎越发的浓烈,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凤家大小姐凤倾城。

    她如何能不嫉妒?她可还没有忘记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心里更是将苍翼给埋怨了一阵。

    瞧瞧,这都是维护自己在意的女子,方才苍翼对她的维护,无疑是将她逼进了更加难堪的禁地,而此刻呢?人家也是很维护,可却将对方压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她也同样察觉到了方才璃王说出‘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这几个字之时,众人的神色变化,除了这个大殿之中和璃王赵景泽对峙着的男子外,不止一个人想冲上来,那其中就包括宸王苍翟。

    而那几人的眼神,分明就是浓的化不开的在意啊!她完全相信,若是苏琴没有抢先,其他人也定会站出来。

    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竟然能够的得到这么多人的在意,这些人,一个一个的都是出类拔萃之人,每一个都要比那请旨要娶她的赵景泽要强上许多。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略微带着对赵景泽的嘲笑之意,赵景泽的脸色更是难看得不像话,相反的,苏琴的气焰更是旺盛了起来,依旧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赵景泽,在苏琴看来,他已经为了宁儿和赵景泽撕破脸皮了,他可不介意将这脸皮撕得更碎一下,顿了顿,继续道,“怎么?璃王殿下不吭声,想必是赞同本公子说的了,哼,那大家倒是说说,这样的璃王殿下,是否配得上人家安平侯府二小姐呢?”

    苏琴的话一落,在场的许多人都摇了摇头,但随后招来的却是璃王赵景泽凌厉的瞪视。他们可是说的实话啊,这个璃王殿下虽然是一个王爷,但安平侯府二小姐就在那里坐着,便是一句话不说,谁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那等风华绝代的风姿,在这大殿之上,怕也只有凤家大小姐能够与之一较高下了吧!当然,也是在没有方才凤家大小姐当众难堪的情况下,同时,也要揭开面纱,保证凤家大小姐也有一副如她的名字一样倾城的容貌,二人才有可比性啊!

    尤其是,众人都看着二小姐和宸王殿下坐在一起,二人无论是从那方面看,都十分和谐,郎才女貌,乃是真正的天作之合,不仅如此,二人给他们的感觉,貌合神合,好似本就是夫妻一样。

    “你……你们……”赵景泽气得快要吐血,这些人……还有这个该死的苏琴,真的不将他赵景泽放在眼里么?

    赵景泽紧咬着牙,想到二公子身后所代表着的实力,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气,心中暗道:休得跟他们一般见识,只要自己娶了安宁,便是得到了二公子身后势力的支持,他倒是要看看,到时候谁还敢不将他赵景泽放在眼里。

    如是想着,赵景泽心中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凌厉的瞪了一眼苏琴,“苏琴公子,这事情容不得外人来插手,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苏琴原本脸上的笑意微僵,资格么?凭着本公子真心喜欢安宁,这算不算是有资格了?

    可是,苏琴这句话憋在喉咙口,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他还不明白安宁的心意,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白,一个不好,不仅将自己置于难堪的境地,还会让宁儿为难。

    不仅如此,今日苍翟看安宁的眼神,不像是移情别恋的样子,若是苍翟依旧爱着宁儿,那么自己无疑是没有机会的。心中叹了一口气,正想着如何来应对,却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那么你说,本王有没有资格呢?”

    清朗的声音,掷地有声,众人闻声看去,只见那开口之人,正坐在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身旁,可不就是宸王苍翟么?此时的他手中握着酒杯,嘴角含笑,那笑在众人眼中,像极了这位宸王苍翟对赵景泽的不屑。

    他有没有资格?且别说世人都听闻过宸王殿下曾倾心安平侯府二小姐的事情,便是没有那些传闻,便是璃王赵景泽真的和安平侯府二小姐两情相悦,苍翟这一出来说有资格,他就是有资格。

    苍翟是谁?所有人都知道崇正帝对苍翟的疼爱,东秦百姓心目中的圣女,昭阳长公主留在这世上惟一的血脉,单是这两点,就奠定了他在东秦国的威望。

    众人见苍翟出面,心中都更加肯定了他们心里隐隐的猜测,都说宸王苍翟移情别恋了二公子,如今看来,他的心依旧在这二小姐的身上啊!

    苍翟锐利的目光看向赵景泽,丝毫不掩饰他的讽刺,眸光微敛,径自起身,“璃王殿下,你说,本王有没有资格呢?”

    那浑身散发出来的傲岸,似乎有君临天下的霸气。

    赵景泽身体一怔,紧咬着牙,却是默不作声,心中似乎少了些底气,他怎的就忽视了苍翟的存在了呢?不过,不管苍翟存不存在,他今天都要搏上一搏,若是娶不到安宁,那么他便要毁灭。

    他得不到那势力,他也不会允许别人得到!

    如是想着,璃王赵景泽眼中划过一抹坚定,坚定之中夹杂这几分狠戾的算计,猛地转身,朝着崇正帝道,“父皇,儿臣真的和安平侯府二小姐两情相悦,请父皇成全儿臣和二小姐,让二小姐嫁与儿臣为妃。”

    赵景泽一字一句,坚定有力,好似在宣告着他的决心。

    崇正帝眉心紧皱在一起,眸光微敛,“璃王啊,可不是你说两情相悦便是两情相悦的。”

    赵景泽眸子一紧,“父皇若是不信儿臣的话,那便问问二小姐,看她愿不愿意嫁儿臣为妃。”

    “宁儿,那你告诉朕,你是否愿意嫁璃王为妃?”崇正帝沉吟片刻,终于还是开口,询问着安宁。

    崇正帝话落,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安宁,似乎在期待着她这个当事人的答案。

    当然,这视线当中,有一道就是赵景泽的,那凌厉的视线中,丝毫没有掩饰他的威胁之意,好似在对安宁说:这便是本王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不嫁,本王就当着众人的面,揭穿你二公子的身份,看你如何承受世人的责难,以及这足以让你人头落地的欺君之罪!

    安宁将赵景泽的威胁看在眼里,敛下眉眼,在众人的视线中起身,缓缓走到大殿之上,眸中的光彩隐隐闪动着,若有所思的看着赵景泽,嘴角微扬,这画面,倒是让人以为二小姐真的和赵景泽两情相悦,只是,下一刻,众人便听到安宁清朗的声音在大殿之中赫然响起。

    “承蒙璃王殿下看得起安宁,不过,安宁倒是认同方才苏琴公子说的那番话。”安宁眸光微敛,看着赵景泽微变的脸色,心中浮出一丝畅快,顿了顿,继续说道,“安宁便是终身不嫁,也不愿嫁璃王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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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章 恼羞成怒,当众爆安宁秘密!

    安宁的话掷地有声,在场的人一阵哗然,在他们的眼中,方才安平侯府二小姐笑颜如花,柔声细语,那模样,似对情人的呢喃,但话中的内容,却是让每一个人都是一怔,看着那一袭紫色的安平侯府二小姐,嘴巴继方才苏琴公子对璃王赵景泽压倒式的口诛之后,第二次吃惊的大张着。

    众人方才看璃王赵景泽的态度,明显有着不少的自信,却没想到竟然……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一瞬也无法从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身上移开,似乎是在消化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赵景泽的脸色早已经是一阵青一阵白,双手紧握成拳,额头上的青筋暴跳着,异常骇然,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的安宁,她脸上的笑容,在他看来,却是分外的刺眼。

    她竟敢……竟敢拒绝,这是他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啊!不仅拒绝,她这句话,无疑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难堪,将他贬低,宁愿终生不嫁,也不愿嫁他为妃么?

    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赵景泽此刻的愤怒在心中瞬间被点燃之后,迅速的往上窜,那趋势,大有爆发之意。

    赵景泽决意要给这个大胆包天的安平侯府二小姐以教训,丝毫不管此刻是什么场合,赵景泽扬起了他一只有力的大掌,朝着安宁的脸上扇去,那力道所带起的掌风,便是一个大男人也无法抵挡得了。

    众人看着璃王赵景泽的动作,有些面露鄙夷,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尤其是上官秋雁和南诏国的舞月公主更是对这个璃王生出几分鄙夷,心中暗道:苏琴方才所说,果然是有几分道理啊,这个璃王殿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女人,那分气量,也是他们所看不起的。

    而其中有两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期待着赵景泽的这一巴掌能够打在安宁的脸上,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北燕国的大皇子苍翼,以及北燕凤家大小姐凤倾城。

    对北燕大皇子苍翼来说,方才苍翟给他的羞辱与难堪,他依旧一点儿都没有忘记,而他方才也察觉到了,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是苍翟所维护的女子,能够看到他所维护的女子受些罪,也算是他心中出了这一口气了。

    而凤倾城自然是乐得看安宁好戏的,从看到安宁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这个女子能够有和自己一较高下的资格与本事,苍翟看安宁的眼神,更是让她心中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嫉妒之情,加上这么多优秀的男子都护着她,自然是让凤倾城心中有些堵得慌的,以她的目测,璃王的这一巴掌打下去,便是不能毁了容,也有她受的了。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屏气凝神,便是崇正帝和皇后娘娘也皱了皱眉,但安宁的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好似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一般。

    安宁在那一刹那间,眸子一紧,下一瞬,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赵景泽这一巴掌会落在安宁的脸上之时,甚至有几个贵族小姐,都闭上了眼,不忍看下去。

    啪的一声响起,几乎传遍整个大殿的每一个角落,单是听那声音都几乎能够感受得到那力道,甚至隐约之间还听到了牙齿松落的声音,让人心中禁不住一阵胆寒,随之而来的是噗地一声,似有什么从口中喷洒而出,紧接着,叮当的声音在这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见的大殿之上轻声作响,叮叮叮的滚了几下。

    若只是听的话,便是谁都可以想象得到那安平侯府二小姐被璃王赵景泽这一巴掌打下去,会是何等凄惨的状况,只是,这仅仅是用听的而已。

    事实上,在众人的眼睛中,却是另外一番境况。

    此时,大殿中的人,都瞪大着眼,看着大殿中央的情况,张着嘴,吃惊得依旧没有合起来,甚至有人的嘴角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若是要问他们此刻有什么感受,他们定会异口同声的说出几个字:太暴力了!太可怜了!

    不错,就是太暴力了!太可怜了!

    不过,这暴力并非是说赵景泽暴力,而可怜也并非是代表着安平侯府二小姐可怜。

    自始至终,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都站在那里,嘴角微扬,眼中含笑,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神色泰然自若,那云淡风轻的模样,便是崇正帝都要向她竖起大拇指。

    她可是离风暴漩涡最近的一个人啊,可她却……

    而此时的赵景泽,嘴角锦衣上都沾染着血迹,便是那古铜色的脸上,也瞬间浮出了一个高高的鞋印,不错,正是鞋印,赫然在目,好不吓人啊!

    方才的一幕,发生得太快了,虽然在场的人都一时之间都有些没法反应过来,但许多人都亲眼看见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赵景泽的那一巴掌会准确无误的落在安平侯府二小姐的脸上之时,形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逆转。

    电光火石之间,甚至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赵景泽朝着安宁打下去的手,却在空中僵住了,一只大手扣住了他的扬起的手腕儿,倏地用力,那力道下去,赵景泽原本愤怒的脸瞬间纠结着疼痛的表情,那截住他手腕儿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宸王苍翟。

    安宁之所以那般轻松的站在赵景泽面前,面对着他打下来的巴掌,她也丝毫不为所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没有底气么?当然不是,她的底气正是来自于身旁的苍翟,苍翟就站在自己的身边,他又怎会容许赵景泽把自己伤了?

    这是她对苍翟无条件的信任啊!

    苍翟丝毫没有留情,赵景泽脸上的痛苦越发的浓烈,赵景泽狠狠的瞪着这半路杀出的苍翟,心中满是不甘之际,却迎来了另外一边的噩梦。

    啪的一声,那声音正是从赵景泽的脸上发出来,赵景泽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脸上就硬生生的挨了一脚,那脚的主人不是苏琴又是谁?

    苏琴好不留情的趁着苍翟牵制住赵景泽之时,一个无敌旋风腿,朝着赵景泽的脸上而去,这便是他脸上那个高高的鞋印的来历了,要不是苍翟抓住了赵景泽的手,赵景泽整个人怕是已经飞出去了。

    说来话长,但这一系列的动作,不过是两三秒的时间而已,宸王苍翟和苏琴二人,好似商量好了的一般,配合得默契无间,看起来更加犹如一个人出的手一样。

    一切发生得太快,过程又让人震撼,众人又如何能不吃惊呢?

    “你……你们……”赵景泽的一只手依旧被苍翟抓着,另外一只手触碰到自己的脸,禁不住嘶了一声,连血都踢出来了,牙齿都踢掉了,如何能不痛呢?

    “哼,璃王殿下,你便也只配本公子的鞋子了。”苏琴挑眉,吊儿郎当的道,今天,他似乎是豁出去了,可丝毫没有给赵景泽面子,那模样,好似打他耳光,都会脏了自己的手,所以,刚才他也就用脚招呼他了。

    “噗……”扑哧一声,和方才那偷笑出声的方向一样,同样是那悦耳的笑声,顺着声音看去,不就是舞月公主轻掩着嘴么?但灵动的双眸还轱辘辘的看着苏琴。

    舞月公主这一笑,顿时引得在场的人都轰然大笑,方才紧绷的气氛顿时变得活跃了几分,众人都看着赵景泽的狼狈,心中暗道:今天这赵景泽在这里吃亏不小啊!

    被苏琴一番羞辱,又被安平侯府二小姐当众拒婚,现在,打别人不曾,反而硬生生的挨了这么一脚,苏琴的那一脚,可不仅仅是踢在他的脸上,还踢在了堂堂璃王殿下的尊严上,此时,他尊严上留下的印记,怕是比脸上更加明显吧。

    “东秦皇帝,贵国的人还真是不错啊,在这大殿之上,竟公然打皇子王爷,不错,实在是不错。”开口的自然是北燕大皇子苍翼了,他本想看安宁被打,却没有想到,赵景泽却吃了亏,同时,又让苏琴和苍翟这两人得意了,他又怎能甘心?当下便说起了风凉话。

    原本赵景泽这个儿子被打,崇正帝是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就好似局外人看着好戏,可苍翼如此说来,倒是让崇正帝皱了皱眉毛,正要开口,苍翟的声音却先他一步响起。

    “大家方才也都看见了,璃王殿下求婚被拒,遂恼羞成怒,企图欺负一个小女子,本王想,若是任何一个有担当,有血性的君子站在这里,都会如本王和琴公子这般,为佳人挺身而出,护得佳人安稳,难道大皇子觉得,方才本王和琴公子就该由着璃王殿下当众丢我们东秦皇室的脸吗?”苍翟缓缓开口,那双深邃眸子微眯着,目光直视向北燕大皇子苍翼,没有丝毫惧意。

    苍翟话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苍翼这番维护赵景泽的指责,并不是君子所为啊!

    不是君子,那便是小人了!苍翼当场脸色一沉,握着酒杯的手倏地收紧,眼神也瞬间变得凌厉,“你……”

    这个苍翟,敢暗中骂他小人!

    “大皇子,这是东秦国的事情,大皇子请慎言。”凤倾城朗声道,声音平静无波的打断了苍翼的话,让人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但在她的心中却是将苍翟和苍翼比较了一番,越是觉得苍翼根本就无法和苍翟比,无论是哪一方面,都比他不止是差了一个档次。

    苍翟虽然是东秦国的宸王,但却改变不了他是北燕皇帝儿子的事实,在凤倾城看来,要说北燕皇帝的几个儿子当中,要有谁能够和这个苍翟一较高下,那么自然是自己姑姑所生的二皇子了。

    苍翼本想发作,竟凤倾城这一提醒,便努力的将这一口气给压了下去,冷哼一声,别开眼,仰头不停的喝着酒,好似恨不得那酒就是苍翟的血一般。

    “混账!”崇正帝猛地怒喝出声,神色严厉,浑身帝王的霸气四溢,他这一吼,在别人看来他怕是要斥责苏琴和苍翟,但其实不然,他凌厉的目光赫然就是落在赵景泽的身上的啊。

    众人看着这一切,心中若有所思,他们倒是觉得,今日这寿宴,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父皇……”赵景泽满腹的怒气与委屈,崇正帝的愤怒是针对于他,他又如何感受不出来?可是,他才是那个受害者啊,怎的父皇要对自己发怒?

    崇正帝自然要对他发怒了,方才苍翟的那一句话,可不仅仅是说苍翼的,苍翟说的不错,璃王殿下丢的是他东秦国的脸啊,还是在他的寿宴之上。

    “竟想当着朕的面儿,打人家安宁,你羞也不羞?”崇正帝满脸凌厉的道,在在场的人的眼里,确实是赵景泽求婚被拒,恼羞成怒啊!

    “父皇,儿臣……儿臣冤枉,儿臣一时心急,才会如此,可是,宸王和苏琴他们……”赵景泽完好的那一只手握得嘎吱作响,心中的恨意铺天盖地的袭来,但是他却知道,无论怎样,都不能惹怒了父皇,惹怒了他,是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的。

    当下,赵景泽急急地想解释,将罪责转移到苍翟和苏琴的身上,可是,崇正帝疼苍翟入骨,别说苍翟没错,就算是苍翟有错,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护着,哪怕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

    别人说他护短又怎样?他就是护短了,他怕谁?

    “哼,还不知悔改,推卸责任,你这不孝子,给朕跪下。”崇正帝啪的一声,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桌子上,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赵景泽紧咬着牙,却依旧是不发一语的猛地跪了下去,眼中蕴含着的怒意越积越多。

    安宁看着满眼不甘的赵景泽,心中暗自冷哼,不自量力,赵景泽这畜生,便是再被苏琴踢几脚,都是便宜他了!

    微微敛眉,安宁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对于敌人,安宁自然是不会便宜的,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皇上,方才大家也都听见了,璃王殿下所谓的‘两情相悦’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安宁怎么着也是臣的表妹,她的娘亲去得早,如今安平侯府已经化为灰烬不复存在,但云王府已经是宁儿的家,臣希望皇上慎重考虑宁儿的婚事以及宁儿的意愿。”一直看着这一切的云锦,也起身到了大殿中央,恭敬的对着崇正帝道。

    要说在崇正帝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这新晋的云王爷云锦,当属其中之一。

    顿时,云锦的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一次拉到了安宁的婚事上,璃王请旨赐婚,安宁当众拒绝,这已经是众人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实了,云锦这出面一说,无非是在告诉崇正帝,宁儿说了不愿嫁璃王为妃,这事情,崇正帝自己看着办。

    崇正帝敛眉,事实上,他本就有心将安宁赐婚给苍翟,方才听赵景泽请旨将安宁赐给他为妃,他的心中也有些不赞同,如今倒是正合了他的意了,倒也没有却在意云锦言语之中那淡淡的威胁之意,对于这个云锦,他始终觉得有亏欠,便也就对他纵容许多,看了一眼大殿之上的几人,崇正帝朗声道,“安宁是皇后的义女,也就算是朕的义女了,朕的义女自然不能不嫁的,安宁既然不愿嫁璃王,朕又怎么舍得逼她?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父皇……”赵景泽叫道,算了?那他方才所受的羞辱以及那一脚就白受了吗?他心中又怎能甘心?

    崇正帝皱眉,眼中划过一抹不悦,“怎么?你还想逼婚不成?人家姑娘不愿意,你能如何?你既然提出娶妃子了,朕自然也会考虑此事,不过,所娶的人,朕自会帮你决断。”

    崇正帝说着,似乎想到什么,眼睛一亮,视线赫然转移到了一个身影上,精明的安宁留意到崇正帝的神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的那人,不是方才那舞月公主又是谁?

    安宁明显感觉到那舞月公主身体颤了一下,整个人好似在那一瞬间紧绷了起来,安宁越是看这个舞月公主,便越觉得她是一个精明之人。

    安宁正想着,便听得崇正帝的浑厚有力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之中响起,“这样吧,舞月公主也已经到了适嫁的年龄,不如……朕就做主,将舞月公主许配给你为妃。”

    按理说,舞月公主的婚事,自然该是南诏国主开口许配,崇正帝这般做,无疑是越俎代庖了,但是别忘了,方才舞月公主的意思,表明了南诏国主有意将舞月公主送来伺候崇正帝,崇正帝知道那南诏国主不安好心,他是不可能将舞月公主纳为妃子的,但却可以将她许给璃王,这一来算是搪塞了璃王,二来,便也可以给南诏国主一个还击。

    崇正帝的话一落,所有人都还为反应过来,便听得“不……不要……”的哀求声,下一刻,众人看向那舞月公主,却只见她竟当场昏厥了过去。

    “公主……公主……你醒醒啊。”一旁舞月公主的贴身侍女满脸焦急的摇晃着舞月公主的身体,却怎么也要不醒。

    众人神色微闪,心中若有所思,看这舞月公主的模样,怕是吓到了,而晕厥了过去啊!

    她是吓到了么?她却是是吓到了,但却没有晕厥过去,别人看不出来,安宁可是一直留意着她的,凭着安宁的观察了,自然是错不了,那所谓的昏厥,不过是舞月公主装出来的罢了,敛了敛眉,安宁眼底划过一丝诡谲,上前一步,缓缓开口,“皇上,舞月公主似也不愿嫁璃王呢!宁儿和舞月公主年纪相仿,舞月公主怕也是和宁儿一样,不愿只得没有感情的婚姻,况且,舞月公主终究是南诏国主派来我东秦贺寿的贵客,请皇上三思啊。”

    安宁一席话,让崇正帝脑袋轰的一声,顿时清醒了几分,安宁最后这句话,是在提醒他啊,安宁说的不错,舞月公主终究是南诏国主的女儿,若是将她就此赐给璃王的话,璃王成了南诏国主的女婿,那万一璃王和那南诏国主两人有什么坏心思,勾结起来,那对他东秦国是大大的不利啊!

    崇正帝此刻额上冒出一丝冷汗,自己方才确实是大意了,只顾着给南诏国主一个还击,却没有去深思这个决断的后果,若不是安宁提醒……崇正帝看向安宁,眼中多了几分异样,立即朗声道,“安宁说的对,虽说感情可以培养,但看着舞月公主竟吓得晕了过去,看来,她对璃王怕真是无意的,罢了,璃王的婚事,容朕考虑考虑再说。”

    安宁眼底划过一道深邃的光芒,而此刻听闻崇正帝这一句话之后,“昏迷”当中的舞月公主无疑是松了一口气,如获大赦一般啊!

    方才,她正看着好戏,却不料,那火竟无缘无故的又烧到了她的身上。

    哼,笑话!她刚摆脱掉父皇让她进东秦皇宫伺候崇正帝的事情,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嫁给那个劳什子的璃王?今日那璃王的脸,在众人面前,都丢光了,谁还会看得起他?

    只是,面对崇正帝的赐婚,一时之间,她也没了办法,只能装晕,醒来之后,能赖则赖,若真是赖不掉,她就装病,哪怕是装成大病缠身,要死了的模样,她也不要嫁给璃王。

    她没有想到,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竟然如此好心,替她解决掉这个麻烦,当下,舞月公主对安宁的好感更加的浓厚。

    ‘迷迷糊糊’的装着从昏迷当中醒来的模样,微眯着眼,一脸虚弱。

    “公主,你可醒了,吓死奴婢了。”侍女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她哪里又知道,她的公主根本就是装晕呢?

    不过,这舞阳公主的演技倒真是不错,在场的人,除了安宁,就苍翟还有凤倾城眸光有异,似乎看出了什么,但他们都没有说什么,其他的人,就连崇正帝也被舞月公主给蒙骗了过去。

    “我……我这是怎么了?方才……”舞月公主虚弱的皱着眉头,似在努力回想,猛地,好似想到什么,忙从侍女的怀中直起身来,但神色之间,依旧满是虚弱,“方才皇上说将舞月许配给璃王殿下,皇上,舞月身份卑微,配不上璃王殿下啊。”

    “呵呵,舞月公主,刚刚你昏厥了,还不知道,皇上已经收回了方才将你许配给璃王殿下的旨意。”安宁笑着开口,暗道这个舞月公主做戏还知道做全套。

    “啊,是吗?舞月……舞月……”舞月公主结巴了起来,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因为安宁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的把戏在她眼前,好似跳梁小丑一般,但是有一点,舞月公主却是清楚的知道,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还真是不简单,在她面前,她根本就觉得自己是无所遁形啊,幸好她们不是敌人,若是敌人的话,自己这点儿小把戏,怕是怎么也斗不过她的吧。

    舞月公主默默的垂首,坐在位置上,微微咬着唇,依旧是一副,看似怯懦的模样,让人不会多去注意这个南诏国来的小公主。

    不过,方才这小公主说,她配不上璃王殿下,在座的人都不以为然,在他们看来,这小公主听到崇正帝说要将她赐婚给赵景泽时,那分明是吓晕了过去啊,这个赵景泽,不仅人家二小姐看不上眼,就连那个如小白兔一样的南诏小公主也看不上他呢!

    思及此,众人看赵景泽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鄙夷与不屑,堂堂王爷啊,还有什么脸面呢?

    事实上,赵景泽早就已经觉得他的这张脸被丢进了,脸上高高肿起的鞋印依旧疼痛难忍,火辣辣的疼,甚至蔓延到了另外一边脸上,不过,这脸上的痛,都敌不过他心中的怒。

    如此看来,他是无法娶了安宁,然后接手二公子手中的一切了,紧咬着牙,赵景泽眼睛一眯,透着一股狠意,也罢!既然安宁不嫁他,那么,留着她,也没有什么作用了!难不成要便宜了别人吗?

    他说过,这是给她的一次机会,既然她不好好把握,那么就休怪他冷血无情了。

    嘴角勾起一抹狠毒,赵景泽已经做好了决定:毁灭安宁,毁灭二公子!

    “璃王,还不快下去,今日朕寿辰,你也算道贺,表达了心意,朕特许你早些离开,回去吧。”崇正帝眸光微敛,不冷不热的开口,此刻,便是他看着赵景泽,心中也甚是厌烦,他怎的生了这么个儿子?真是连他的脸也跟着丢了,最好他早些消失,别在他的寿宴上坏了气氛。

    崇正帝的话一出,在场的人看赵景泽的眼神,越发的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儿,崇正帝这是在赶他走呢!

    赵景泽心中一紧,脸色一沉,利眼一眯,却没有起身离开,而是抬眼对上崇正帝的视线,朗声道,“父皇,儿臣有一件事情禀报,禀报之后,儿臣再离开也不迟。”

    此刻赵景泽心中充满了报复之意,他想着,等到自己禀报了这件事情,那么,父皇怕也不会在意自己是否离开了。

    安宁眸光微敛,淡淡的扫了赵景泽一眼,但她的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笑,不禁没有丝毫担心,更是透着一股不以为意的泰然,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赵景泽放在眼里。

    相反的,从她嘴角勾起的那淡淡的诡谲之中,似乎可以感受到,她甚至是希望赵景泽快些说出他要禀报的事情。

    “你还有什么要说?”崇正帝眉心皱得更紧,明显透着一丝不耐烦。

    赵景泽自然感受得到,但此刻,他却顾不得崇正帝的态度,“父皇,儿臣所要禀报的事情,是事关父皇与百姓的大事。”

    崇正帝身躯一怔,眼睛猛地睁大了几分,“说!”

    “父皇以及在座的各位,乃至是东秦国的百姓,都不知道自己被骗了吧!”赵景泽朗声道,一句话,顿时将所有人的兴趣都吊了起来。

    连皇上都被骗了?那这意味着什么?欺君之罪啊!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几乎是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赵景泽的身上,都想知道,他口中那个骗了皇上,他们,乃至东秦国的百姓的人到底是谁。

    与此同时,苍翟和云锦的眸子都是一紧,心中隐隐多了一些猜测,这个赵景泽,莫非是……二人不着痕迹的看了安宁一眼,却见她没有丝毫异样,但他们心中的担心依旧没有消失,不过,却有一个声音十分坚定的告诉他们:不管如何,只要赵景泽敢做出危害宁儿的举动,他们便是拼了命,都要护宁儿周全,让赵景泽付出代价!

    不仅仅是苍翟和云锦,就连不知道安宁便是二公子的南宫天裔、苏琴以及赵正扬,心中都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要知道,聪明如他们,可是没有错过赵景泽此刻眼中闪烁着的光芒,那分明就带着疯狂的报复,此时此刻,他会报复谁?答案可想而知,除了方才当众拒婚,将他置于难堪境地的安宁,还会有谁?

    三人也是警惕了起来,苏琴更是握紧了拳头,那模样,好似只要赵景泽有一点儿要对宁儿不利的迹象,他就会不好吝惜的再给他的另外一边脸上来上一脚,既然一脚让他记不住教训,那么就来第二脚,他可不介意,打到他记住教训为止。

    赵景泽扫视了众人一眼,暗自将所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继续说道,“那个欺骗了所有人的人不是别人……”

    赵景泽的话一落,更加让在场的众人的好奇都高涨了几分,坐直了身子,一瞬不转的看着赵景泽,却只见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而那人……众人看着那人,都不由得微微皱眉,她,她能有什么事情蒙骗了世人的?一定不是她吧!

    正疑惑着,却听到赵景泽比刚才更加响亮的声音传来……

    “那人正是我们眼前这位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安宁!”赵景泽一字一句,抬手指着和自己距离不远的安宁,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是要看清楚她此时此刻脸上流露出的惊恐与后悔。

    是的,他就是想看到安宁后悔,后悔方才没有抓住那一次机会,答应嫁给他,只是,这一次,他无疑是又失望了,在安宁的脸上,他没有看到后悔,也没有看到惊恐,甚至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她依旧淡淡的笑着,好似自己刚才所提到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

    哗……

    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的名字被赵景泽大声说出来,众人哗然,顿时交头接耳,似乎在谈论着,这个风华绝代的安平侯府二小姐,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蒙骗了世人。

    很显然,他们便是这么讨论,也寻不出结果。

    凤倾城在听到安宁的名字的时候,面纱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那分明就是在看着好戏啊!

    精明如凤倾城,又如何看不出来这是璃王赵景泽求婚不成,恼羞成怒之后的报复,报复吧!报复得越重越好,若是能够将这个安宁伤得体无完肤,那么,没有了她,苍翟的视线是不是就会转眼到她的身上来了呢?

    眸光微敛,凤倾城的心情雀跃了几分,就连喝进口中的酒,似乎都比先前的味道美味了些许。

    就在众人神色各异,各有所思的当口,却只听得啪的一声,众人的视线又被拉回到了赵景泽的身上,看着眼前的画面,众人的嘴角忍不住再一次抽搐。

    原因无他,只因为,在赵景泽说出安宁名字之时,苏琴竟然又毫不犹豫的又一记旋风腿过去,恰巧打在了赵景泽的另外一边脸上,这一下的力道,可不比方才的那一下弱啊!

    这一次,赵景泽没有支撑点,又猝不及防,不但没有来得及避开,甚至被那一踢所带来的力道牵扯着一个踉跄,终究还是没有稳住自己的身体,砰的一下,撞到了一张桌子上。

    “哼,滚!”那被撞到的桌子,好巧不巧的,正是北燕大皇子苍翼坐的那一张,当下苍翼便黑了脸,厉声吼道,顺带着,将他的身体给推开,满脸的嫌恶。

    这一系列的插曲,顿时让人众人看得目不暇接,他们的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这赵景泽今日未免也太倒霉了,这是衰神附体了么?

    瞧他那此刻的模样,两边的脸都已经肿得老高,五官纠结在一起,透着那么一股子的滑稽,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俊朗?

    众人看了看造成璃王赵景泽这番狼狈的罪魁祸首,却只见他利眼微眯,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对着赵景泽怒目而视,似乎还有要上去多踢赵景泽几脚的趋势。

    “赵景泽,你休得在这里放屁乱说!”苏琴厉声吼道,果然是牵扯到了宁儿啊,那他又怎能坐视不理?不仅仅是他,苍翟深邃的眸子也越发的锐利,而南宫天裔,以及赵正扬这两个原本还在座位上坐着的人,也都已经赫然起身,满脸凌厉的看着赵景泽。

    南宫天裔自然就不必说了,便是宁儿的心不在他的身上,他的心中也抹不去宁儿的身影,又怎能见她被推向刀锋浪口?而赵正扬嘛,这段时日,赵正扬可是受了安宁不少恩惠,他只要一遇到大事,便必定会去寻安宁,看看她的意见,每一次她提出来的方法都让他眼前一亮,对他来说,安宁是一个不能失去的军师,更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友,赵景泽竟真找安宁的麻烦,他自然也不会看着不管。

    苏琴此话一出,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看崇正帝,似乎是想看看崇正帝会不会因为苏琴的放肆而动怒,不过,众人看到的却是崇正帝别开眼,视线根本就没有在这边,但是,他那略微闪烁着的眸子,却是让众人知道,崇正帝这番态度,怕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当做没看见!

    不错,崇正帝就是打算当做没看见,心中却是在暗自腹诽:这个苏琴,今日怎的这般火爆?平日也没见他有这样的暴脾气啊,朕的儿子,都敢三番两次的打,若不是因为朕看中他的才能,又因为他是翟儿的生死之交,他定也要降罪于苏琴了。

    在崇正帝的眼里,苏琴和苍翟二人的地位,可是远远要高过他的那个儿子璃王的。

    所以,为了不让赵景泽有机会追究苏琴,他也只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装傻充愣,故作瞎眼了,不过,赵景泽方才的话,他却是记在了心里,目光幽幽的落在了安宁的身上,安宁骗了世人?她到底有什么事情骗了世人?眉心深锁,崇正帝心中好奇,但老练如他,却也知道,若真的是去探寻的话,那么到最后怕是要害了安宁。

    他身为皇帝这么多年,虽然刻意的不去看赵景泽那边,但方才大殿之上这些人各自的反应,他都看在了眼里,且不说苏琴的火爆了,苍翟,云锦,乃至是南宫天裔与赵正扬都一脸的严肃,那眼中闪烁着的分明是可以为安宁奋不顾身的坚决啊!

    崇正帝也是个精明的人,自然是知道轻重取舍。

    不过,他不愿将这件事情探究下去,但是,赵景泽既然已经说出来了,自然不会半途而废,赵景泽看了一眼崇正帝,也是明了了他的对于苏琴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心中更是激起了千层浪,一咬牙,赫然起身,怒视着苏琴等人。

    “哼,乱说,你又知道什么?哼,恐怕她连你也骗了吧!那本王现在就告诉你,揭开她的真面目,安平侯府二小姐就是那个二公子,呵呵……二小姐,二公子,你们不觉得这么巧合么?他们本就是一人!”赵景泽几乎是吼了出来,眼中甚至跳跃着疯狂的火焰,似乎在嘲笑着众人的无知,也在炫耀着他的得意。

    现在,他终于将安宁的身份揭穿了,现在,他倒是要看看,面对世人的责难,面对那个欺君之罪,安宁到底要如何躲得过去!

    赵景泽的话如一记惊雷,在整个大殿之上炸开了,时间好似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忘记连自己要干什么,只因为他们此刻心中的震惊。

    二公子?那个掌控着食为天,拥有八珍阁、琳琅轩,名下产业不计其数的二公子?

    对于二公子,东秦国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熟悉的,那可是握有他们口粮的人啊!他们有些人对二公子是又爱又恨,但却不能否认一点,那便是二公子在东秦国的地位,说是与这宸王殿下比肩,也不为过,尤其是他在平民百姓们心中,是神圣一般的存在。

    是啊!在粮食危机之时,二公子给百姓们的恩惠,那可是救了他们都命,他们如何能不将二公子奉命神明?就差将二公子的人像做成菩萨,放在家中朝夕供奉了。

    那个璃王赵景泽他说了什么?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安宁,便是二公子么?他们本就是一人么?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无法消化这个消息,震惊,除了震惊,还能有什么呢?

    别说是其他的人了,此刻除了安宁本人,以及苍翟和云锦知道安宁身份的人,就连苏琴、南宫天裔、赵正扬的瞳孔都在那一瞬间放大,满心的不可思议。

    苏琴没了方才突然爆发的火爆脾气,整个人好似懵了一般,身体僵硬的转向安宁,似乎是要从她的表情上探寻出什么,只是,安宁的神色毫无波动,让人看不出丝毫异常。

    宁儿便是二公子么?这……苏琴距离安宁最近,他也是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事情是否是真的,此刻,他的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儿,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苏琴一步一步的走近安宁,苍翟见他的举动,眸子一紧,却也明白,苏琴是不会伤害宁儿的,所以,便没有阻止。

    确实,苏琴怎么会伤害宁儿?他走近她,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顿住,一瞬不转的看着安宁,嘴巴一开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众人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安宁却是一清二楚,他分明是在用唇形问她,“他说的可是真的?如果是的话,对我眨三次眼。”

    安宁知道,苏琴之所以不让大家听见他在说什么,完全是为了保护她,这样的场合,想必苏琴是知道,若是安宁当众承认,赵景泽必定会将欺君之罪扣在她的身上。

    便是这个时候,苏琴第一时间考虑的都是安宁的安危,而不是因为安宁对他的隐瞒而责备。

    安宁心中一暖,看着苏琴,朝他三次眨眼。

    轰的一声,苏琴只感觉脑袋一阵空白,宁儿果真就是二公子么?脑中浮现出二公子的身影,许多事情一想,便也渐渐的豁然开朗,难怪苍翟对二公子那般亲近,甚至还将惊蛰的落脚点告诉安宁,难怪苍翟会“移情别恋”二公子,二公子和宁儿分明就是一个人啊,又何来移情别恋只说?

    可是,宁儿却瞒着他……苏琴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苍翟、云锦、南宫天裔、赵正扬,从前两人的眼中,他明白,云锦和苍翟都是知晓这个秘密的,也对,云锦是宁儿的表哥,苍翟是宁儿心爱之人,他们理应知道,可是自己……那般在意宁儿,此刻,苏琴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嫉妒,但看到了南宫天裔和赵正扬眼中的和他一样的不可思议,苏琴的心这才平衡了些许。

    且不说赵正扬,南宫天裔不也不知道这个秘密吗?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苏琴再次看向安宁,依旧用唇形对她说道,“别怕,我和苍翟会全力护你,不会让你有事!”

    安宁心中一紧,从苏琴的眼中,她看到了超出于好友的东西,那是……爱恋么?

    苏琴一直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却没有想到他对自己……

    “哼,你说是就是么?璃王殿下,不要因为你是王爷,就如此信口雌黄。”苏琴已经回过神来,挑了挑眉,又有几分玩世不恭隐约在他的神色之间。

    方才,苏琴和安宁二人之间的一切,在外人眼里,只道是苏琴因为震惊而失态,但距离他们很近的苍翟却是全数看在眼里,甚至连苏琴用唇形对宁儿说的话,他也都知道,苏琴对宁儿的心意,苍翟一直都明白,只是……便是所有东西,金钱,权力,地位,他都可以让给苏琴,但唯独宁儿不行啊!

    大步走到安宁身旁,将她的手握在大掌之中,好似在告诉她:有他在,天大的事情都由他顶着,即便是赵景泽将欺君之罪扣在她的身上,他也会拼了命的护她周全!

    安宁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心中暖意四溢。

    正此时,苏琴的话刚落,另外一个人也开口了,“琴公子说的对,璃王殿下,饭可以乱吃,但话不可以乱说。”

    那人正是如今手中掌握着东秦国京城的羽林军,在朝中炙手可热的威远大将军,南宫天裔!

    南宫天裔大步走到大殿中央,顿时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威远大将军,平日里话少,但却十分好说话,但此时的他,虽然是一身儒雅锦衣,但那气势,却好似穿着铠甲在战场上的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修罗杀神。

    他这一出来,明显就是要护着安宁,似乎在告诉众人:他赵景泽休想对宁儿动什么歪心思,即便是安宁真的是二公子,真的犯了欺君之罪,那么,他便是豁出去,也不会让那罪责降临到安宁的身上。

    “呵呵,璃王是在和我们大家开玩笑么?不过这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璃王殿下下次开玩笑之前,可要三思才行啊。”开口的是豫王赵正扬,在从吃惊之中回过神来之后,他心中便明白,无论安宁是不是二公子,当务之急,是护安宁安全。

    已经有这么多人出面了,他自然也不会落了下风。

    一时之间,如今这东秦国最炙手可热的几个男子,都以护卫安宁的姿态站了出来,单是那气势,就足以让人震慑。

    在场的人此刻除了想知道安平侯府二小姐是否真的是二公子之外,每个人的心中还充满了好奇,安平侯府二小姐,到底是有怎样的能耐,竟能让这几人都如此为她挺身而出?

    赵景泽脸色僵了僵,这几人出面,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但想到什么,眼中划过一抹不屑,他说的是事实,难道还怕了他们不成?今日,他非要给安宁安上个欺君的罪名!

    安宁将暗自打量了一番赵景泽,瞧见他的坚决与自信,眸光微敛,遮住一闪而过的精光,是该引导着他走一下步的时候了,赫然朗声道,“璃王殿下说安宁便是二公子,口说无凭,还请璃王殿下,拿出证据来,以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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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章 自食苦果,残忍给他教训!

    赵景泽一听,立即就如安宁所料的那般,神色之间更是得意了起来,不过,那份得意,此刻在他那一张,被苏琴三番两次折磨了的脸上呈现出来,却透着那么一丝怪异,让人看了,还是禁不住感叹:这个苏琴,残暴啊!平日里不见他怎么样,关键时候,还真是惹不得。

    “证据吗?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好,你要证据,本王便给你证据,你可别后悔啊。”赵景泽挑了挑眉,他自然是知道口说无凭,他有一个强大的证人在,还怕什么?为了今天,他可是一早就准备好了,一旦安宁不同意嫁给他,那么,他便用出最后的杀手锏,让安宁死无葬僧地。

    “宁儿……”云锦这个时候有些坐不住了,上前一步,担心的轻唤道,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赵景泽方才爆出的秘密,完全是事实,宁儿真的就是二公子,宁儿的身份是经不起探寻的,看赵景泽的样子,似乎真的有强有力的证据,他若真的拿出来,这么多人在,结果是对宁儿不利的啊!

    安宁微微敛眉,给云锦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似乎在告诉他,她既然能够大胆的让赵景泽拿出证据,那么她便不怕会有的结果。

    云锦接受到她的视线,而在安宁身旁赫然站着的苍翟,南宫天裔,苏琴,以及赵正扬,也都是紧皱着眉,将安宁的镇定自若看在眼里,他们都是知道,安宁是聪慧的,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一点,赵正扬的感觉尤为明显,毕竟,安宁替他出谋划策不止一日两日了,每一次都让他获益良多,他这个豫王殿下,是打从心里在佩服着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

    事实上,在他心底最深处,早已经刻下了这一抹身影,只是,他不敢也不能去触碰罢了。

    几个男人,心中都明白,最差的结果,那便是他们都豁出去了,哪怕是到时候要与天下人为敌,他们也丝毫不会动摇自己站在安宁身旁的身体。

    赵景泽眸光一紧,在方才这几个人为安宁站出来之时,他的心却是被震慑了一下,不过,经方才云锦对安宁的那一声轻声呼唤,让他更加肯定,安宁一定会后悔。

    “璃王殿下多虑了,安宁会否后悔,那是安宁的事情,不需要璃王殿下操心。”安宁平静的开口,说话之时,嘴角依然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此刻的安宁,在众人眼中,更加的神秘莫测。

    要说一般的女子,在这么大的阵仗面前,在可能将要面对欺君之罪的责难面前,怕早已经慌乱得不知道是什么样了,可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倒好,从璃王赵景泽请旨赐婚,再到璃王扬手打她,哪怕是面对璃王的揭穿她的身份秘密,自始至终,她都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让人觉得虚幻缥缈,更加增添了她的神秘。

    不仅仅如此,便是这份处变不惊,便是在座的许多人都万分佩服的,要说她真的就是二公子的话,他们现在倒也有几分相信,毕竟,二公子能够在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内,就崛起得如此强大,没有那份镇定与泰然,能做得到么?

    “哼,不知好歹,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赵景泽紧咬着牙,他不得不承认,打从心里,自己是不愿搬出那个那个杀手锏的,他不是有多心疼安宁,而是心疼二公子身后的那些利益啊,只要一坐实了二公子便是安宁的身份,那么,赵景泽十分确定,这个欺君之罪,她是休想逃得过的了。

    真是可惜了,直到方才,他都还想着,安宁被自己逼到这个份儿上,会不会服软,改变主意,嫁给自己。

    很显然,赵景泽想着利益,安宁又如何能看不出来,赵景泽大可以在最初之时,直接向众人揭开她的身份,但是,他却冠冕堂皇的给她机会,甚至不惜威胁,他为的是什么?当真是为了给自己机会么?他是在给他自己机会啊,给他得到二公子所有势力与支持的机会!

    既然这样,安宁又怎会让他如愿?

    别说她有事先的算计,就算是她没有事先的算计,赵景泽前世利用了她,这一世,她又怎能再一次让赵景泽利用?哪怕是鱼死网破,她也不会让赵景泽得到丝毫的好处。

    而此刻,赵景泽满心得意,只怕是丝毫都没有意识到,他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她的陷阱之中了吧!

    安宁微微敛下眉眼,遮住一闪而过的光芒,赵景泽在冷哼了一声之后,忙跪在了地上,拱手朝着崇正帝道,“父皇,安平侯府二小姐既然证据,儿臣请父皇允许儿臣带一个人上殿。”

    崇正帝眉心紧锁,心中暗道,这个赵景泽看来是有备而来,他如此自信满满,那么安宁……一时之间,崇正帝有些犯难了,他应该让赵景泽带证人上殿么?可是,若是真带了证人上殿,证明了安宁便是二公子,那么,他又该如何做?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考虑,他都是不希望将这个欺君之罪降到安宁亦或者是二公子的身上的。

    且不说二公子自身的势力,单单是大殿之上站在安宁身旁的那些人,都足以让他头疼了,精明如崇正帝,他自然知道,只要自己降罪于安宁,那么,这几个人怕是会豁出去了啊!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之中,有他最疼爱的侄儿,有他最器重的将军,有他最看重的皇子,更有他亏欠了的异性王爷,无论是哪一个和他站在对立面上,他都是不愿看到的啊!

    大殿之上,安静得不像话,似乎都在等待着崇正帝一声令下,可崇正帝却是许久都不言语,甚至连赵景泽都有些焦急了起来,父皇这是在干什么?莫非他不让自己带证人,他也要护着这个安宁不成?神色一急,正要进一步催促,另外一个声音却先他一步响起。

    似是看出了崇正帝的为难,安宁柔声朝着崇正帝道,“皇上,安宁恳请皇上同意璃王殿下请人证。”

    安宁的声音虽然温润如水,但那眼神,却是让崇正帝一个激灵,这眼神,他如何能忘记?想当初,在二公子的身上,他太多次看到过如此的眼神,狡猾,自信,霸气,好似比他这个君王更有俾睨天下的气势。

    此时,便是不用请人证,崇正帝也肯定,赵景泽说的不错,安宁便是那二公子无疑!

    只是,安宁就真的不怕坐实了欺君的罪名么?崇正帝利眼微眯着,似要看穿安宁一般,但是,安宁又怎会让他给看穿了呢?

    过了半响,崇正帝眼中闪过一抹无可奈何,终究是朗声道,“朕许了。”

    赵景泽虽然得到了崇正帝的允许,但却是借着安宁的“说情”,心中自然是不快的,不过,想到接下来安宁要承受的代价,赵景泽却是挥开了此刻的郁结的心情,暗道这安宁还真是好死不死的要往枪口上撞呵!

    “将人带上来。”赵景泽朗声道,便是谁也听得出他此刻的幸灾乐祸,也更加确定了,这个赵景泽是有备而来啊。

    在场的人心中都不禁暗自再一次将赵景泽鄙夷了一番,甚至有些精明的人,也已经猜出了赵景泽的算计,这赵景泽,怕是看得不到好处,才要将安平侯府二小姐毁了吧!

    不过,此刻,更多的人却是想看看,赵景泽口中的那个证人,到底是谁!

    大殿之上,异常的安静,在赵景泽话落之后,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大殿的门口,一瞬不转,似乎都想第一时间得知那人是谁。

    仅仅是片刻,大殿门口果然出现了一个人,在侍卫的押送下,走了进来,远远的依稀可以辨别出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直到走近了,足以让人看清了她的面目之时,在场的东秦国的人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就连崇正帝的眉心也不由得皱了皱,皇后娘娘的神色更是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那女子,一副寺庙里尼姑的打扮,脸上不施粉黛,但依旧有几分姿色,那尼姑不是曾经的婉贵妃林婉儿又是谁?

    众人哗然,这就是可以证明安宁便是二公子的证人么?她怎么证明?

    林婉儿再一次出现在皇宫之中,她本来是高兴的,但是,此刻她的心情却不尽然,带着几分忐忑,神色之中,甚是显露了些微的不安,走到大殿的中央,林婉儿双膝跪在地上,“罪女林婉儿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曾经的林婉儿是何等的尊贵啊,别说别人见到她,要下跪行礼,便是她见到皇上和皇后娘娘,便也不用行跪地之礼,这个时候的林婉儿,这一跪,顿时好似矮了好大一截,甚至是一种讽刺。

    曾经的荣耀,和如今的落魄,这有如云与泥的差别,如何能不让她心酸呢?

    也真是因为知道这心酸,所以林婉儿的野心才从来没有消失,因此,她才会想要借助赵景泽,来抓住些什么。

    林婉儿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脸的卑微,那份娇弱,让人看了不胜怜惜,好歹也是做过贵妃的人啊,便是身着尼姑的素衣,略微有些憔悴,没有了往日的华贵,但那份清丽仍在。

    林婉儿知道,崇正帝曾经最喜欢的就是她温婉可人、娇柔怜人的模样,她好不容易见着了崇正帝,自然是想着能不能够借此机会,重新得到皇上怜惜,哪怕是无法恢复原来的荣宠,只是让皇上多看一眼,多想想他们以前的契合,将她留在身边也好啊。

    只是,林婉儿无疑是要失望了,林婉儿不着痕迹的抬眼看了一样崇正帝,但是,对上崇正帝双眸的时候,她分明看到了骇然的怒意,不错,不是怜惜是怒意,那模样,好似她根本就不曾是他的女人一般。

    事实上,崇正帝在早知道林婉儿欺骗他之时,他的心中就对林婉儿生了疙瘩,崇正帝是什么人,堂堂皇帝,怎能容许自己受一个女子玩弄于鼓掌之间?之后宠幸林婉儿,完全是看在当时林家的面子上,只是,在林家覆灭了的那一刻,林婉儿在他心中便什么也不是了。

    崇正帝此刻见到林婉儿,自然是愤怒的,他当初本就想杀了林婉儿,林婉儿却因林家的免死金牌保得一命,她不好好的在天灵寺中待着,跑到这里来做甚?!

    “是你?你便是璃王说的那个证人么?”开口的是皇后娘娘,此时她的脸色尤其严肃,语气也甚是冷硬,对于林婉儿,她稍早就听安宁说过,她在天灵寺的那些勾当,她如何能给她好脸色看呢?

    况且,林婉儿方才看皇上的眼神,她可是没有错过,那般勾人,心里打着什么主意,皇后便是一眼,就看了个透彻,心中暗道,果真是一个狐媚子!想再次勾引皇上么?有她皇后在,她林婉儿就休想再耍出什么花样来!

    这个女人,竟和璃王赵景泽联系到一块儿了么?聪明如皇后,此刻看林婉儿的眼神多了分探寻,似在猜测着什么。

    “回皇后娘娘,她便是儿臣说的那个证人。”赵景泽抢先一步答道,红肿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若有似无的看了安宁一眼,哼,安宁,这下看她如何!

    安宁感受到他的视线,神色依旧没有太大的波动,赵景泽以为自己不知道他的底牌是林婉儿么?是林婉儿又如何?她倒是要看看,林婉儿会如何指证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安宁,赵景泽以及林婉儿的身上,赵景泽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忙对着林婉儿道,“现在,就请林婉儿姑娘,告诉所有人,你是不是亲耳听见安平侯府二小姐亲耳承认她便是二公子的?”

    赵景泽一字一句朗声问道,似故意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昨日,她给林婉儿去了一封信,信上写明了今天要让她做的事情,只要林婉儿当众宣布她所听到的,安宁便无话可说了。

    所有人都看着林婉儿,等待着她确定赵景泽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苍翟,苏琴等人此刻早已经是浑身戒备着,甚至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林婉儿咬了咬唇,抬眼看向赵景泽,目光很快又转移到了安宁的身上,安宁平和的目光似乎在那一刻让林婉儿瑟缩了一下,眼中有怨毒,又不甘,又似乎有妥协与惧怕一闪而过。

    “你倒是快说啊!”赵景泽急切的催促道,他有些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安宁脸上的平静龟裂,不知道为何,安宁的平静让他头皮发麻,好似有什么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一般。

    但他却可以挥开心中的不安,在心里大声告诉自己,快了,就快了,他绝对不会允许事情脱离他的掌控。

    赵景泽的催促,让林婉儿似敛下了心神,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安静得近乎诡异,甚至连人的呼吸声都听不见,终于,林婉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似乎终于做足了准备,朗声道,“罪女不知道二小姐是不是二公子,罪女没有听见她承认,这一切都是璃王殿下逼迫罪女,要罪女作证……”

    林婉儿一口气说出来,那紧咬着的唇,似乎在昭示着她的决绝。

    林婉儿话已说完,但在场的人依旧维持着方才静静倾听的模样,好似正在消化着这一系列的事情,不过,有一个人却是格外张狂的大笑出声。

    “哈哈……大家都听见了,她承认了,林婉儿她承认了安平侯府二小姐安宁就是二公子,这是林婉儿亲耳听见的,哈哈……大家都要作证,证明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居心叵测,心怀不轨的蒙骗皇上,将世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哈哈……你们听见了,你们可都听见了啊!”

    赵景泽神色之中多了一丝疯狂,朝着在座的东秦官员宣告道。

    不过,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因为赵景泽的举动而皱眉,甚至有人眼角抽搐,这……这璃王是疯了么?方才他们所听见的,分明就是林婉儿对事情的否认,以及对他的指认,这个赵景泽,竟当着众人的面,颠倒黑白。

    他是想冤枉安平侯府二小姐想疯了么?还说安平侯府二小姐心怀不轨,怕是他赵景泽居心不良吧!众人的看他的神色,不禁多了几分鄙夷。

    “放肆!”崇正帝历吼出声,眼中甚至要冒出火来,这个赵景泽,还真是不知所谓。

    赵景泽猛地转过身,面对着崇正帝,眼神依旧热切,“父皇,你也听见了,林婉儿她承认了,安宁和二公子都骗了您啊,安宁和二公子居心叵测,儿臣恳请父皇降罪于她。”

    说着,赵景泽更是坚毅的跪在地上。

    崇正帝的脸色更是难看,“居心叵测?居心叵测的人是你吧!”

    “父皇……”赵景泽身体一怔,脸色微微泛白,方才的他太过激动,这才稍稍的镇定了几分,看着崇正帝眼中的愤怒,再看向众人神色之间的鄙夷,甚至有人不断的叹息摇头,指指点点,赵景泽心中一紧,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的反应不该是这样才对啊。

    他们即便是鄙夷,也该是鄙夷安宁和二公子,父皇也应该是愤怒的,不过那愤怒应该是针对安宁的欺君大罪啊!

    可知,他们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他,赵景泽转脸看向安宁,却看见安宁的脸上,依旧是那份淡雅的笑容,从她的眼中,他竟然看到了一丝讽刺。

    赵景泽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正此时,却听到苏琴的声音郎朗响起。

    “璃王啊璃王,你还真是费尽心思啊!如此报复一个弱女子,这事情,怕也只有你做得出来了。”苏琴冷哼一声,此刻的他,心中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已经知道宁儿便是二公子的事情,但是,他也明白,在这样的场合被赵景泽揭穿的话,是什么后果。所幸的是有惊无险,虚惊一场啊!

    “皇上,臣恳请皇上明察,璃王殿下以势压人,逼迫一个尼姑做伪证,陷害一个女子,这等行为实属不该,臣恳请皇上治罪。”南宫天裔亦是猛然单膝跪地,神色严肃,语气更是透着一股不容回绝的凛然。

    “儿臣也觉得璃王这事情做的有伤我东秦皇室的颜面,请父皇责罚。”豫王赵正扬也是大步上前,单膝跪在了南宫天裔的身旁。

    一时之间,苏琴,南宫天裔以及赵正扬都立刻向赵景泽发难,大有抓住这一件事情不放的气势。方才让他们虚惊一场,他们怎能就此放过赵景泽。

    赵景泽神色微怔,脸色更是泛出一阵苍白,想到什么,赵景泽猛地转眼瞪向林婉儿,大声吼道,“你说,你方才都说了什么?”

    怎么成了他逼迫尼姑作伪证了?这差错一定就出在林婉儿的身上,此时的赵景泽,心情已经乱了起来,方才的那份不安更加的浓烈。

    林婉儿被他这一吼,更是瑟瑟的退了一下,似豁出去了一般,眼神更是惊恐,“璃王殿下饶命,您让婉儿指证安平侯府二小姐,可是,婉儿真的没有听见啊,婉儿不着调啊,求皇上给婉儿做主啊。”

    林婉儿哀求道,若是明眼人,定会察觉,林婉儿虽然是求皇上做主,但是她的视线却在那么一刹那的视线扫过了安宁,那眼神之中,满是哀求。

    赵景泽脑袋轰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林婉儿她说什么?她说是他让她指证安宁?她没听见?她不知道?这怎么可能?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赵景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紧咬着牙,怒火攻心的他,一巴掌打在了林婉儿的脸上,“你这贱人!安宁是二公子的事情,明明就是你跟本王说的,你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否认?是谁?是谁指使你的?是谁指使你陷害本王的?”

    林婉儿是他最后的底牌,那次在云王府,安宁要证据,赵景泽都舍不得将林婉儿暴露出来,他是要留着林婉儿起更大的作用,可是,他却没有料到,一切都在他掌控中的时候,只要林婉儿承认是她亲耳听见安宁承认她自己是二公子的事实,他就一定有办法将欺君之罪引到安宁的身上,让她死无葬僧地。

    他哪能想到,林婉儿竟然在这个时候,当场在背后捅了他一刀,林婉儿她不是想要借助自己,重新辉煌么?她为什么还要陷害于他?

    赵景泽不笨,方才是他太心急,太有把握林婉儿会按照他说的去做,所以才没有去留意林婉儿到底说了什么,只等着林婉儿的话一落,他就负责将火引到安宁的身上。

    现在看来,他明白了,一定有人对林婉儿做了什么,才让她临时变节!

    啪的一声,那一声异常的响亮,甚至将林婉儿打的身体一偏,顿时倒在了地上,脸上火辣辣的痛,林婉儿紧咬着牙,眼中浮出一丝嫉恨,但是,她却没有向赵景泽发难,因为,林婉儿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第一要务,便是求的皇上的怜悯,还有,让某人满意。

    林婉儿眸光不着痕迹的看向安宁,二公子果然不愧是二公子啊!不错,她就是要让二公子也就是安宁满意,因为,如果说她的命运掌握在皇上的手中的话,那么,她的命却是掌握在这安宁的手上。

    “皇上,求皇上要替婉儿做主啊,婉儿没按璃王殿下所说的做,璃王殿下他……他会杀了婉儿的。”林婉儿可怜兮兮的爬向崇正帝,那模样,好似赵景泽真的会当场杀了她一样。

    一时之间,因为这一系列的变故,在场的人兴致更浓,他们又如何能想到,赵景泽自信满满的找来证人,最后却演变成这个模样,甚至背后被那证人捅了一刀。

    他们自然是不会去想这其中的缘由,只顾着看着这一出好戏。

    赵景泽的脸色更是僵了下去,林婉儿的举动,是将他推到了更加难堪的境地啊。

    “贱人,你这贱人!”赵景泽不断的呢喃着,咒骂着林婉儿,神色更是慌张了起来。

    猛地,他的视线落在了安宁的身上,眼睛倏地一亮,是她,一定是她,难怪她一直都泰然自若,难怪一直什么都不怕,好似什么都掌控在她手中的模样,对,就是她,是她在背后搞鬼!

    赵景泽猛地起身,迅速的袭向安宁,这个二公子还真是狡猾得很!既然他最后的底牌临时变节了,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赵景泽伸出的手,五指凌厉的曲着,而他的目标,便是安宁的脖子,不错,他要掐死她,才能消弭他心中的不甘,才能洗掉他今天所受的屈辱。

    一切的狼都好像已经剥离他的身体,此刻的赵景泽,只剩下愤怒与毁灭的火焰,并且,那火焰在他的双眸之中越烧越旺!

    只是,失去了狼的他,同样只看到了眼中的安宁,却再一次忽视了她身旁的这些男人,这无疑赵景泽犯的最大的错误,他要掐死安宁,他当安宁旁边的人都是摆设的么?

    在别人眼里,这一次赵景泽几乎是毫无意外的,又要碰钉子了,众人看着赵景泽的举动,都不由得皱了皱眉,想起方才赵景泽被火爆苏琴的那一番毫不留情的两踢,此刻他们都还心有余悸,这赵景泽还真是一个不知道看形势的主,这一次,怕又得撞到苏琴公子的脚上了吧,这一次,赵景泽的脸还有哪里能够让苏琴公子下脚的呢?

    在场的官家小姐们,都下意识的别开了眼,这样残暴的画面,看多了,她们的小心脏,如何承受得了啊?

    不过其中一人,倒是眼睛猛地一亮,她的视线已经落在了苏琴的身上,心中暗自爽着:踢,给本公主踢,一定要看准地方踢,踢他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看他还能不能如此欺负女人!

    那人呢,不是别人,正是舞月公主啊!她古灵精怪,嫉恶如仇,一开始就对赵景泽没有好感,再加上,方才,她差一点儿就要被赐婚给这璃王,多亏了那二小姐替她斡旋,她才有惊无险,现在,赵景泽又想对安宁不利,她自然是恨不得赵景泽下地狱的。

    心中激动着,目光紧盯着苏琴的脚,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大殿的中央,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南诏国的小公主竟然握着拳头,赫然起身,全神贯注,神色亢奋,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那份怯懦胆小?

    不过,舞月公主紧盯着苏琴的脚,可是这一次,过了许久,他的脚却丝毫没有动作,舞月公主正纳闷着,却已经听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那咯咯的声音,让人心中顿时冒出一阵凌厉的寒意。

    舞月公主原本停留在苏琴脚上的视线,立即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眼睛倏地睁大,她看到了什么?她竟看到了,赵景泽的手就这样被一只大掌紧握着,而那声音,似乎就是从那大掌之中发出来的。

    “啊……”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在整个大殿内响起,好似要将这个大殿的给掀了一般。

    众人都看着那让赵景泽面容扭曲,神色痛苦的罪魁祸首,心中都不由得颤了颤。

    那人面容没有丝毫波动,双眸如一汪深潭,但潭水的水面,却是一片宁静,让人丝毫都无法想象,此刻的他,正让赵景泽受着骨头碎裂的痛苦。

    那人可不就是宸王苍翟么?

    “啪啪啪……”随着苍翟利落的几个动作打在赵景泽的手臂上,看似平静且轻松的动作,却再一次迎来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赵景泽的痛呼声越发的凄厉,透着不甘,却又无能为力。

    众人在听到那骨头断裂的声音之时,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璃王赵景泽的那一只手臂,今天怕是毁了!

    不错,确实是毁了!宸王苍翟淡淡的扫了璃王赵景泽一眼,眸中透着一股冷意,随即轻轻的松开了他的手,不紧不慢的一推,那赵景泽往后一个踉跄,而他的手……众人看着那手臂,似乎软了一般,五指更是扭曲的外翻着,丝毫看不出那是手的模样。

    在场的人,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们只听闻过宸王苍翟的狠,却没有亲眼见识,此时,他们赫然想起了那个关于宸王苍翟的传闻,曾经,因为一个大盗,偷了昭阳长公主曾经用过的一个玉碗,年仅十多岁的宸王苍翟,愣是将那人的尸体四分五裂,悬挂在城门上,以警告其他妄想对昭阳长公主的遗物动歪心思的人。

    世人都知道昭阳长公主是宸王苍翟的逆鳞,今日看来,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也是宸王殿下的逆鳞啊!

    这触碰到他逆鳞的下场……众人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幸亏他们从来不敢惹这个宸王殿下,而北燕大皇子苍翼的眸子却是紧了紧,看苍翟的眼神越发的凌厉,这小子,这份狠劲儿,若是用在他的身上,他怕也敌不过的吧!

    幸亏苍翟当年被赶出了北燕国,他现在只希望苍翟能够永远在这东秦国,不然,若是他回到北燕,在他和其他几兄弟争夺皇位的道路上,他势必会走得艰难。

    凤倾城也被苍翟震撼了,在那一刻,她看到的不是凶残,而是霸气,可不要忘了,宸王苍翟为什么要对赵景泽下狠手,他是在维护着安宁啊!

    此刻,凤倾城更加羡慕起安宁来,能够得到他如此的强势的维护,任何一个女人都会觉得幸福与安全吧!安宁是何其有幸,可是,她凭什么?

    即便安宁真的是二公子,真的又有那不输于男子的智慧与能力,但是,她凤倾城也丝毫不会弱于她!

    凤倾城脑中浮现出许多画面,若是能有苍翟这样的男子,这般在意她的话,那么自己……

    凤倾城的目光再也无法从苍翟的身上移开,她已经在心中暗自发誓,这个男人,她凤倾城看上了,无论是付出怎样的努力,她都要得到!

    有安宁在又如何?从八岁开始,爷爷就告诉她,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都要自己去清除,事在人为,只要努力了,那么,什么目的是达不到的呢?

    爷爷,倾城终于遇见一个配得上倾城的男子了!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凤倾城看苍翟的眼神越发的深邃。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震惊,甚至连苏琴,云锦,南宫天裔,一起豫王赵正扬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看苍翟的眼神,透着那么一丝怪异。

    他苏琴方才是火爆了一些,但也仅仅是踢肿了赵景泽的脸,可苍翟倒好,直接毁了他的一只手,整整一条手臂,而非单纯的手啊!

    一个王爷,被毁了右手,这意味着什么,豫王赵正扬是再清楚不过的了,父皇又怎会将皇帝之位传给一个这样的人呢?

    舞月公主站在位置上,忘记了所有的动作,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忘记了,这……怕是真的要让璃王生活不能自理了啊!

    怎么东秦国的男子都这般残忍,可这残忍,却让她热血沸腾,她就是爱极了这份残忍!

    稍早,父皇派她来东秦国,她千般不愿,现在看来,这一次来东秦国,应该算是来对了啊!

    “啊……啊……本王的手……本王的手……”赵景泽凄厉的叫喊着,钻心蚀骨的疼痛,蔓延至他的全身,他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的手……毁了?

    脑袋中好似有一记惊雷轰然炸开,此时的他,忘记了要去掐死安宁,更加忘记了要毁掉安宁,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手,“快,快宣太医,宣太医啊!”

    不,他不能失去这一条手臂,现在医治或许还来得及,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赵景泽也只能让自己这般乐观的想着,顾不得在场的所有人,甚至没有向崇正帝请示什么,忙跑出了大殿。

    大殿之中少了赵景泽的叫喊,一切似乎都归于宁静,但是,众人的心里被激起的波澜,却依旧怎么也无法平静,就连崇正帝也是没有将嘴合拢,皇后娘娘看苍翟的眼神,甚至多了那么几分惊恐。

    静,诡异的静,不知道这种静持续了多久,反正,没有一个人开口打破这番宁静。

    要说大殿之中,唯一平静的人,那便只有安宁,和苍翟本人了吧!

    此时,二人的手交握着,安宁知道,苍翟在兑现着他的承诺,只要有他在,谁也休想伤得了她!

    在苍翟的身旁,她从来未曾有过的安心,便是方才赵景泽突如其来的攻击,她的心中也是平静的,不是她不怕,也不是她尽在掌控,只是因为,她知道苍翟在身旁,心中怎么也激不起害怕的情绪。

    此时,她发现,苍翟所带给她的安全感,竟深入了骨髓,是一种潜意识的存在了。

    “舅舅,翟儿失态了,伤了璃王,还请舅舅责罚。”苍翟终于是开口打破了方才诡异的宁静,转身朝着崇正帝请罪,那神色竟让人看不出丝毫真假。

    请罪?他是真的在请罪么?便是杀了赵景泽,他都不会觉得自己有罪,他又怎会因为毁了赵景泽的一条手臂,而请罪呢?

    苍翟的话,让崇正帝回过神来,同时也让其他的人回过神来。

    崇正帝眉心一皱,若有所思的看了苍翟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是他护安宁心切,现在,倒是让朕来替他收拾残局么?不过,便是苍翟不请罪,他也自然会出面收拾这个残局。

    “哼,是有罪,不过,却是璃王有罪在先,居心叵测,搅得朕的寿宴不得安宁,哼,算是翟儿替朕处罚他了!”崇正帝严肃的道,便是谁也听得出他言语中的避重就轻,他分明就是在护着苍翟啊!

    可是,这个时候,便是崇正帝护着苍翟,他们又有谁,敢说什么?不要命了么?!

    “谢舅舅不罪之恩。”苍翟眼底划过一道精光,抬眼对上崇正帝的双眸,面露感激。

    这舅舅和侄儿两人你来我往的演的这一出,自然是骗不得众人的,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想到赵景泽方才狼狈而逃的画面,心中更是畅快至极,随即,她的视线落在了地上的林婉儿身上,眸光不由得闪了闪。

    林婉儿此刻也是因为方才苍翟毫不留情的毁了赵景泽的手,而心生战栗,要知道,她的心中也是爱慕着苍翟的啊!她和凤倾城一样,都知道,苍翟是因为护着安宁,才对赵景泽这般狠辣,不过,她却没有像凤倾城那样,更加坚定对苍翟的征服欲,她只是更加的嫉妒安宁,嫉妒安宁能够如此幸运,得到苍翟的爱护。

    一抬眼,赫然对上了安宁的视线,原本的嫉妒,在触碰到安宁那眼神中的诡谲的时候,心中却是一颤,立即敛去了她眼中的嫉妒,楚楚可怜的低下了头。

    安宁看着她的反应,眼中的笑意更浓,这个林婉儿,还是一个识时务的,知道什么最重要。

    那赵景泽以为他最后的底牌林婉儿就真的能够起到作用么?早在那日赵景泽在云王府向她透露了一个“林”字的时候,她就想到了林婉儿,之后,她一直派飞翩监视着林婉儿的一举一动,她揣摩了赵景泽的心思,料到,她若今天要证据,赵景泽一定不会像上一次那样避讳着。

    所以,她便吩咐飞翩,一旦林婉儿离开了天灵寺,那么就无比要让她和赵景泽的“合作”破裂,至于什么能够让他们的合作破裂呢?

    林婉儿既然不顾林清的生死,用免死金牌保得她自己一命,那就证明,林婉儿是一个怕死的人,只要抓住了这一点,她还怕无法威胁到林婉儿吗?可比忘了,她安宁的手中,可是有无数珍奇的毒药,随便一种,让林婉儿吃下,就足以掌控住这个人了。

    所以,这才有了方才林婉儿临时对赵景泽的叛变!

    不过,对于林婉儿,即便是她听了自己的安排,安宁也不会放过她,方才她眼中的嫉妒,安宁可是一分一毫都没有错过,她怎能任由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威胁到自己呢?

    不过,现在林婉儿,便是自己不出手,也有人会替她出手。

    “皇上,既然婉儿已经离开天灵寺了,不如,就将她留下,最近皇后宫中的事情也不少,银霜一个人服侍着臣妾,也难免有疏忽其他地方的时候,皇上,臣妾想请皇上将林婉儿赐给臣妾,让她在皇后宫做一个宫女,希望皇上成全。”皇后娘娘看了林婉儿一眼,满脸笑容的对崇正帝道,她听了安宁说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婉儿再回去天灵寺,以免丢了她东秦皇室的脸,将她留在身边,她自有方法收拾她。

    崇正帝皱了皱眉,对于这个林婉儿,他是不愿再看见的,但又不忍拂了皇后娘娘的意思,终究还是点头同意,“便依了皇后的意思吧,林婉儿,今后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好生伺候着,别忘了,你依旧是戴罪之身。”

    “罪女谢皇上隆恩。”林婉儿不知道皇后的意图,但能够留在皇宫中,那么,她就有机会再得到皇上的宠爱,她的心中,希望依旧没有消失,现在璃王怕是已经成不了气候了,她也只能吊着这个老的。

    林婉儿谢了恩,起身退下去,不过,在经过安宁的时候,她却刻意停了一下,若有似无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询问:她已经按照飞翩说的做了,她会不会给她解药。

    不过,安宁却没有看她,她是故意不看她的,至于给不给林婉儿解药,那么,就要看她的心情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和,大殿中方才被震惊到的人,心情稍有缓和,大殿中央的苍翟,苏琴,南宫天裔,云锦,以及豫王赵正扬,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安宁能够有惊无险,让他们心中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过,几人的心情,此刻却依旧是不同的,南宫天裔和赵正扬,目光都落在安宁的身上,微微皱眉,似乎还在想着,安宁到底是不是二公子。

    相对于他们二人的疑惑,苏琴就要轻松多了,他方才已经得到了安宁的承认,此刻他脑中所浮现出的是关于二公子的点点滴滴,那日在菱湖韶华郡主的聚会上,他第一次和二公子见面,二人就发生了摩擦,随后,他和二公子也不算对盘,他哪里又猜想得到,这二公子便是宁儿呢?

    他苏琴也有被骗的时候啊!怪谁呢?只怪他自己不长眼,雌雄不辨!

    想到那些事情,苏琴的脸上甚是精彩,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轻笑,整个人好似跟个傻子一样,丝毫都没有注意自己还在崇正帝的寿宴上。

    而他对面坐着的那个舞月公主,看到他这番模样,神色也是变了变,心中暗道:这苏琴公子,看着风流不羁,方才又那般火爆,此刻竟像极了傻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舞月公主思索着,对这苏琴,她是分外的好奇,甚至也没有注意,她的目光已经落在他身上好久了。

    宴会继续,众人的思绪被方才的事情带得波澜起伏,安宁看了看众人,却是起身,再一次走到大殿中央,朗声道,“宁儿恭祝皇上寿辰,特意备了一份薄礼,还请皇上笑纳。”

    崇正帝看着安宁,眸中若有所思,安宁的薄礼?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是心中确定了安宁变是二公子的事情了,要说安宁的薄礼,他是没有什么期待的,但若是二公子的薄礼,那他便是不想期待,也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啊!

    “好,那宁儿就快些呈上来。”崇正帝朗声道,神色之间甚至掩饰不住那份急切。

    在众人的视线中,安宁缓缓走了上去,亲自将手中的锦盒,送到了崇正帝的面前,崇正帝打开那锦盒,瞳孔在那一刹那收缩了一下,再次看向安宁,眼神之中却是多了几分笑意。

    似乎在许诺着安宁什么……

    安宁接收到崇正帝的视线,眼中的笑意更浓,赫然转身,朗声对着众人道,“各位,借着皇上的寿辰,大家都在,今日安宁要宣布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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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章 赐封郡主,当众赐婚!

    众人看着安宁,面露不解,同时也隐隐开始深思,这安平侯府二小姐,到底要宣布什么事情?

    虽然安平侯府被大火烧成了灰烬,但是,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个二小姐,经过了刚才,宸王苍翟,威远大将军南宫天裔,苏琴,云王爷,以及豫王赵正扬这几人对安宁的维护,他们更加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安平侯府二小姐的地位了。

    所以,她在此刻说要宣布事情,众人是打从心里没有半分怠慢的。

    苍翟,苏琴,云锦,似乎猜想到安宁要干什么,神色都是一怔,苏琴和云锦甚至猛地起身,异口同声的叫道,“宁儿……”

    方才好不容易有惊无险,要是宁儿真的如他们所想的那般,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这二人的举动,让不知道安宁便是二公子身份的赵正扬和南宫天裔,看安宁的眼神多了几分关切,与此同时,更是加重了安宁要宣布的事情的神秘感,在场的人的兴致更加高昂了起来,几乎是每一个人紧盯着安宁,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安宁看了云锦和苏琴一眼,自然是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关心,但是,她若是没有自己的盘算,没有把握与准备,她又怎会冒险呢?给了二人一个放心的眼神,视线触碰到苍翟的深邃的双眸,只见他面容沉静,利眼微眯,但她却看得出他眼中淡淡的笑意。

    事实上,对于安宁的关切,苍翟比云锦、苏琴、南宫天裔等人都要多得多,安宁可是他的逆鳞啊!

    同样的,她对安宁的了解与信任,也要比他们任何一个人多得多,也正是因为这份信任,他知道,宁儿便是会如他所料的那般,她也不会将她自己陷入难堪的境地,毕竟,以苍翟的敏锐以及他对崇正帝的了解,方才崇正帝的表情,似乎已经足以让他安心下来。

    舅舅可是很中意安宁这个侄儿媳妇儿呢!又怎会对她不利?

    退一万步讲,要真是有什么事情,不还有他呢吗?只要他在,谁敢伤他的安宁,他便让他付出永生难忘的代价!

    和安宁的视线在空中接触,苍翟眼中的笑意多了几分,端起手中的酒杯,朝着安宁微微举起,仰头一口喝下,那神色似乎是在大声的告诉安宁,他永远都会支持着她!

    不过,此刻,他倒是想知道,宁儿在给舅舅送上的“薄礼”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安宁自然是明白他敬酒的意思,眸光微敛,有他的支持,自己更加不用担心什么了。

    但同样的举动落入另外一个人眼里,却是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心中的嫉妒无限的上涨,要不是因为,此刻她戴着面纱,脸上一定十分的难看,那人可不就是钦慕苍翟的凤倾城么?

    看到自己倾心的男人,对着另外一个女人,做着他们之间的暗号,二人又极为默契,她若心情能好,那才是怪了!

    安宁将视线从苍翟的身上移开,再转移到大殿上的众人身上,云淡风轻的看了一眼,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朗声再次开口,“安宁本是一介女流,平凡普通,自小对闺阁之外的事情,就充满了好奇,在东秦国,女子的要务便是在家中,侍奉爹娘,相夫教子,可谁规定,女子就不能抛头露面?谁规定,为官经商,便只能是男子?若是力所能及,谁都该一视同仁。”

    安宁的语气虽然轻柔,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好似有节奏一般,打在众人的心坎儿里,在场的人看着这个有风华绝代之姿的安平侯府二小姐,眼中多了几分其他的东西。

    安宁将各自的神色都看在眼里,顿了顿,继续说道,“安宁自是想为东秦国多做一些事情,所以,安宁今日,想要告诉大家,二公子便是安宁本人!”

    轰的一声,在场的人顿时一惊,脑袋里好似有什么炸了开来,方才听赵景泽的指认,却并没有确定这是事实,可是,此刻这句话确确实实的从安宁的口中亲自说出来,这已经是再真实不过的事实,众人又怎能不惊?

    安宁便是二公子啊!安宁果然是二公子啊!众人眼中此刻,有太多的复杂的情绪交织着,他们可是知道二公子的手腕儿,二公子对付林家和安平侯府的时候,是多么的绝然,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饶是四大世家排位第二的南宫家的家主南宫彦,怕也没有那本事和威力,敢与林家正面交锋,可是二公子,却偏偏敢,不但敢,还逼得林家陷入困境,在东秦国的商场上,二公子和当初的银面公子云锦,早已经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二公子竟真的是一个女子?

    吃惊之余,他们也都甚是纳闷儿,为何方才赵景泽的指出之时,她不承认,那明显让这几个男人用武力将赵景泽给压了下去啊,既然那个时候不承认,为何此刻,却要当众宣布?

    当然安宁当众宣布,自然是有原因的,二公子原本的身份,她本就不介意让世人知道,只不过,如果是出自赵景泽的揭穿,那么,性质就不一样了,赵景泽心怀不轨,随时想着要将欺君之罪引到她的身上来,若是他发难之时,安宁承认,那么,在赵景泽的斡旋之下,欺君之罪,怕是很难逃脱了。

    而她自己向众人宣告这一件事情,便已经表现了她的诚意,不过有人却依旧暗自思索着,便是当众宣告,就能够摆脱欺君在嫌疑了么?

    凤倾城若有所思的看了安宁一眼,此刻,她更加觉得这个女子是值得她留意的对手,眸光微敛,凤倾城淡淡的开口,“虽然这是东秦国的家事,虽然二小姐原意是为了东秦,但二小姐这欺君之罪……”

    凤倾城没有说完,但是,她仅仅只需要说这一句便已经足够了,只要将众人的关注点,提到这上面来,她就只等着看好戏罢了。

    果然,众人的注意力是被她转移到这上面来了,安宁的目光微微扫过了凤倾城,神色依旧泰然自若,心中暗道:既然是东秦国的家事,哪还用得着她来插嘴?

    安宁又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她想看自己好戏么?可是,她偏偏就不让她如意?

    大殿之上,除了凤倾城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没有谁再敢多言,在东秦国在座的各位眼里,二公子和宸王苍翟一样,是他们惹不得的人,现在云王府的势力,就是二公子的,虽然,云王爷这个异姓王落在了云锦的头上,但是,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二公子的话,是要比云王爷还要有分几分,便是在崇正帝面前也是如此。

    不仅如此,方才他们都是看到了苍翟是怎么护着安宁的,他们就算是在二公子手上吃过亏,此刻也不敢落井下石,宸王殿下的怒气,他们是承受不起的啊!

    众人都把视线集中到了崇正帝的身上,似乎是要看他如何来决断这件事情。

    “哈哈……倾城侄女儿啊,这你就多虑了。”崇正帝竟大笑出声来,声音之中,不但没有丝毫愤怒,反而带着几分疼宠,“这件事情,朕一早就知道,何来欺君只说?当初,让安宁以二公子的身份出现,还是朕的主意呢!哈哈……二公子,也就是宁儿,为我东秦国,可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啊,不仅没罪,她还有功!”

    崇正帝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那种带着慈爱与欣慰声音,却也丝毫没有降低他的威严,便是安宁最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人听了,都觉得,这崇正帝说的跟真的一样。

    崇正帝的话,无疑是让在场的都又吃惊不小,面面相觑,皇上竟然一早就知道?还是皇上授意了的?既然这样的话,那确实是没有什么欺君之罪可以追究的了,不过,几个眼尖的人,如皇后娘娘,苏琴,南宫天裔,赵正扬,凤倾城,甚至是舞月公主,都隐隐明白,崇正帝看似真的不能再真的话,怕是在为安宁开脱吧!

    毕竟方才在赵景泽第一次说出安宁便是二公子的时候,崇正帝和大家一样,也是分外吃惊的,那吃惊甚至不亚于他们,那太过自然的反应,看着不假,既然方才不假,那么就眼前这个就真不了了。

    皇后娘娘,苏琴,南宫天裔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他们乐得看皇上为安宁开脱,但凤倾城心中就不甘了,她明明是想看到安宁受到责罚,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安宁竟然连崇正帝都收买得了。

    凤倾城看了看安宁,面纱的底下的脸,微微垮了下去,她十分不喜欢这种碰壁的感觉,也不喜欢这种不顺心。

    在凤家,除了爷爷之外,没有人敢如此让她碰壁,就算是二叔,也会给自己几分薄面,但是,这次来东秦,先是宸王苍翟给她难看,现如今,又是安宁让她不顺心。

    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在凤倾城的心里,对安宁的敌意有多了几分。

    猛然,她好似想到什么,目光落在崇正帝摆在面前的锦盒上,那正是方才安宁送上去的,直觉告诉她,那锦盒一定有什么秘密,才能让崇正帝如此帮着安宁说话。

    是什么秘密呢?凤倾城想探寻,但她却知道,自己此刻是没有立场的。

    凤倾城虽然不甘心,但崇正帝这般替安宁开脱,即便是她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她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咬了咬牙,将这份不甘吞进心里,不着痕迹的看了苍翟一眼,依然只见他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安宁,满眼宠溺,似乎要滴出水来。

    敛下眉眼,凤倾城面纱下的唇咬了咬,但很快,她的神色便恢复如常,好似她根本就没有在意什么一样。

    相反,南诏国的舞月公主,心中对安宁更是钦佩,能让皇上也如此替她开脱,还真是了不起,眸光闪了闪,舞月公主心中有一个念头跳了出来,但她同样也知道掩饰自己,此刻不是付诸行动的时候,她可没有忘记,她现在还是那个娇弱怯懦的南诏国小公主啊。

    “皇上圣明,二公子为东秦国的百姓,做了不少事情,安平侯府二小姐确实是居功至伟。”在一片安静声中,裕亲王首先开口,事实上,他也是震惊的,不过仔细一想,二公子便是安宁的身份竟十分合理,难怪云锦对安宁那般亲近,裕亲王是云锦的岳父,在吃惊之后,他自然是要帮着云锦的表妹说话的。

    经裕亲王这一说,其他的人也都反应过来,皇上都已经说安宁有功了,那自然是有大大的功劳。

    “安平侯府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聪慧更胜男子,实在是让臣等惭愧。”

    “皇上英明,识得二小姐这块宝玉,实乃我东秦国之大幸啊!”

    “对,二小姐当为女儿中的楷模,谁道女儿不如男?二小姐已经证明了,男儿能做的事情,女子也一样可以做的好。”

    “臣认为,我东秦国不该对女子有太多的束缚,我们东秦应该开放民风,鼓励女子向二小姐学习,臣相信,我东秦国若再出几个二小姐,定能更加繁荣。”

    一时之间,无数在场的宾客立即附和道,口中全是歌功颂德,他们都从皇上的态度中看出来了,此刻说二小姐好话,讨好二小姐,无疑是最明智的抉择。

    安宁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溢美之词,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根本没有因为众人的赞美,沾沾自喜,因为她知道,众人之所以会这般推崇她,而非指责她的隐瞒,完全是有崇正帝之前的态度在引导。

    她正是因为知道崇正帝的态度在众人心目中的高度,她方才才会用锦盒中的东西,去说服崇正帝帮助自己,崇正帝是聪明人,果然如她所料的那般,很快便有了抉择,并且对她的肯定,超出了她的预期。

    事实上,她只希望崇正帝当众承认知晓她是二公子这个身份的事实,却没料到,崇正帝竟还告诉众人,让她扮成二公子,是他的主意,这一下,还有谁敢质疑?

    安宁看着众人的反应,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看来,她是应该好好的感谢崇正帝,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定也值得。

    “哈哈,各位跟朕想到一块儿去了,安宁居功至伟,朕定要好好嘉奖。”崇正帝爽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他心中又怎会没有自己的盘算呢?

    精明的眸子微闪,看了安宁一眼,朗声继续道,“安宁是皇后的义女,也便是朕的义女,不如就趁着今日朕的寿辰,朕便下旨,赐封安宁为宁郡主,哈哈……就这么办了,也不用下旨了,即刻生效吧,宁儿,还不快接旨。”

    崇正帝越是到后面,神色之间越是兴奋了起来,众人听了皇上的话,皆是吃惊,不错,是吃惊,要知道,东秦国的历史上,外姓王爷少,外姓的郡主更是少。

    当今的东秦国,便也只有皇上的弟弟裕亲王的女儿一个郡主,如今皇上赐封安宁为宁郡主,那荣耀可是无上的啊!

    苍翟,南宫天裔,苏琴,云锦,赵正扬等人,眼中的光彩也亮了几分,宁儿的身份被揭开,不仅没有欺君之罪,还有郡主可以当,这自然是他们最希望看到的了。

    韶华郡主也激动的握住了身旁云锦的手,原本这东秦,便只有她一个郡主,现在多了宁儿,她这个郡主,也不会寂寞了。

    便是安宁也惊了惊,郡主?这可是超出了她的预料之外。

    “宁儿,快接旨啊!难道你还想抗旨不成?”崇正帝再一次催促道,语气虽然严肃,但那神色之间,却丝毫都没有怪罪的意思,不仅如此,倒是有一些迫不及待的兴奋。

    安宁回过神来,立即跪在地上,“安宁谢皇上隆恩。”

    既然是皇上赐封,原来的异姓王爷,她不能做,郡主她是完全可以接受的,那么,她又怎会将这等好事,往外推呢?

    “嗯?你叫朕什么?”崇正帝猛地拧着眉峰,似乎带着几分不悦的道。

    安宁皱眉,顿时明白了过来,“宁儿谢义父隆恩。”

    “哈哈……好,好啊。”崇正帝哈哈的大笑出声,便是谁都可以感受得到他的那份兴奋是由内心散发出来的,此刻便是安宁也摸不透这个崇正帝为何会这般高兴,不就是赐封个郡主么?高兴的也该是她才对,怎么好似他才是那个得利最多的人?

    正思索着,安宁依旧跪在地上,崇正帝不喊起,她自然是没法起身的,一旁的皇后娘娘却是开口了,“宁儿,别跪着了,快些起来吧!”

    得知安宁是二公子,皇后娘娘心中还矛盾了一阵子,毕竟,曾经明月公主和二公子闹过不快,明月公主还在二公子手上吃了不少亏,但皇后娘娘不笨,她的明月已经死了,许多事情都是无法改变的了,崇正帝对安宁的态度,她是看在眼里的,皇上说得不错,安宁是自己的义女,以安宁如今的声望势力与荣宠,她必定会成为自己的依仗,这对自己有利,不是吗?

    撇去利益不谈,皇后娘娘是真心喜欢这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的。

    安宁正要起身,刚有所动作,皇上却再一次开口了,神色严肃的道,“慢,跪着。”

    众人皱眉,皆是不解的看着崇正帝,方才的态度,崇正帝那般喜欢这个二小姐,此刻,领了旨,谢了恩,是该让人起来的时候了,为何还要让人家跪着?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这崇正帝的心思,难不成又要变了?

    此刻,便是苍翟,南宫天裔,苏琴等人,都是不由得皱了皱眉,皇上他到底意欲为何?

    所有人都满心的疑惑,神色各异,注意力都集中在崇正帝的身上。

    “皇上,你这是……”皇后娘娘皱眉,试探的问道。

    崇正帝高深的一笑,“趁着今日朕的寿辰,朕要将一直以来心中的大事给解决了,宁儿啊,你方才送给朕的贺礼,朕甚是喜欢,不过,朕倒是觉得,仅仅是这些,还不够啊。”

    崇正帝叹息一声,皱了皱眉,那模样,带着几分贪婪,那贪婪出现在一个皇帝的身上,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那舞月公主,更是小小的鄙夷了一下这个崇正帝,哪有这般贪得无厌的?明明已经送了贺礼了,既然喜欢,又还嫌弃,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安宁不知皇上,还想要什么贺礼?”安宁平静的道,她知道,崇正帝既然说出这句话,那就证明,他已经明确的知道,他要什么,不过,安宁心中还是闪过一个念头,自己方才可是把一样好东西,送给了崇正帝了啊,那东西的意义,崇正帝竟也还不满足么?

    “朕已经五十了,皇姐交付给朕的血脉,如今尚未娶妻,朕最缺的,便是一个侄儿媳妇儿,若要朕这个寿辰过得安生,是要成全了朕的这个心愿才好啊。”崇正帝扶着额头,意有所指的说道,那模样,大有若不成全了他的心愿,他便从此都没有好心情一样。

    安宁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她自然是明白崇正帝的意思,他这是逼婚么?可逼婚却又逼得那般委屈。

    不仅仅是安宁明白了崇正帝的意思,崇正帝的暗示已经那般明显了,只要是有耳朵,听见了崇正帝的话的人,怕是没有一个不懂的,顿时,在场的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原来,崇正帝是想将安宁许配给宸王苍翟为妃啊!

    这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是得了何等的荣宠啊,今日崇正帝这寿宴,最大的赢家怕就是安平侯府二小姐了吧,刚被赐封了郡主,又要被许配给宸王殿下,便是他们看着,都觉得有些眼红,为何自己的女儿,不似二小姐这般幸运呢?

    虽然崇正帝赐婚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但大部分人都在羡慕着安宁,不过,还有小部分人,却在听到崇正帝说完这句话之后,神色顿时变了。

    苏琴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他知道,只要有苍翟在,自己就永远也不可能有机会,以苍翟和安宁倾心互许的情谊,他们成婚是迟早的事情,可是,纵然是一早就有心理准备,此刻他的心也好似被什么东西堵着,又好似心中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来开。

    他多想站出去,将安宁带走,亦或者是阻止崇正帝的赐婚,但是,他能么?便是他自己也知道,这只能想想而已,他永远也无法付诸行动,不仅仅是因为苍翟是他的生死之交,还因为,安宁的心本来就在苍翟的身上。

    敛下眉眼,苏琴径自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口喝下,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

    此时的他却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一双眼睛将他的落寞全数看在了眼里,那双灵动的双眸,也好似镀上了一层薄纱,心中隐隐泛出一丝奇怪的情绪,那苏琴公子果真是喜欢安平侯府二小姐的啊!

    不知为何,舞月公主也不由自主的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浅浅的喝着,可喝进口中的美酒,却泛出一丝苦涩,这种感觉,她从来都不曾有过。

    南宫天裔在明了崇正帝的意思之时,眸子一怔,他多希望崇正帝口中的那个“侄儿”指的是他,他也算是崇正帝的侄儿,不是吗?可是,便是他想刻意的骗骗自己,他也做不到,他又如何能不知道,崇正帝指的是苍翟呢?

    侄儿媳妇儿?这几个字,对他来说,竟是这般苦涩。

    几乎是崇正帝的话刚落,赵正扬身体微僵,目光下意识的落在安宁的身上,父皇要将她许给苍翟表哥了吗?可……他心中的感觉,他还不敢去触碰呢?他甚至想着,自己有一天,当了皇帝,便是这东秦国最尊贵的存在,自己会不会有机会……可是,想到曾经他对安宁说的话,安宁的回答,再次让他心中一阵失落,她从来都没有将皇后之位放在眼里,便是自己当了皇帝,也改变不了什么吧!

    也罢!这等美好的女子,他无缘得到,便也要拥有庇护她的能力,只要有一天,她需要自己,无论怎样,他都会不遗余力,心中浮出一丝异样,他一直都憧憬着皇位,但却不知道,何时那个美好聪慧的女子,在自己的心里,竟然已经扎根那么深。

    只是,以后自己要叫她一声嫂子了么?摇头苦笑,他担心自己,叫不出来啊!

    这边是落寞与苦涩交织,而另外一边的情绪,却要激烈得多。

    凤倾城自然是明白,崇正帝口中侄儿是苍翟无疑了,他要将安宁许给苍翟?虽然知道苍翟对安宁有心,但是,只要还为成婚,她有的是机会,便是没有机会,她也会创造机会,可是,她都还没有来得及做些什么,他们的婚事便要尘埃落定了吗?

    不,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凤倾城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失去狼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崇正帝的这句话,无疑是刺激到她了,便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赫然起身,急切的道,“东秦皇帝陛下,宸王殿下好歹也是我北燕皇上的儿子,这赐婚的事情,是不是该由我北燕皇上说了算?”

    她的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阻止崇正帝的赐婚,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苍翟就这样娶了安宁。

    她的急切在众人眼里,却显得尤为突兀,别说皇上只是提了一提,还没有真正的开口赐婚呢,便是已经赐了婚,这事情也没有她凤倾城开口说话的份儿啊!

    便是北燕皇帝又如何?宸王可是东秦国的宸王啊!

    苍翟在听到北燕皇帝之时,眼中更是划过一抹不屑,他苍翟的婚事,还容不得那个人来插手!

    赫然起身,苍翟大步走到了大殿中央,跪在安宁的身旁,态度坚定,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苍翟和宁儿本就两情相悦,本想等舅舅寿辰之后,再请旨赐婚,既然舅舅想早些让翟儿娶宁儿,翟儿便恳请舅舅,为宁儿和苍翟赐婚。”

    “哈哈……何必要等朕寿辰之后?这个时候正好,双喜临门嘛!”崇正帝朗声道,丝毫没有将凤倾城的话放在眼里,哼,那个北燕皇帝,要不是他的势力强过于他,他早就想杀到北燕国去了。

    最疼自己的姐姐,正是由于他当初使尽计谋,被迫远嫁北燕,到了北燕,短短的几年间,变香消玉殒,而姐姐的儿子,便也被他赶出北燕国,这些事情,他可都记在心中。

    若有一天见到那北燕皇帝,他也定会毫不犹豫的上前给他一个耳光,问问他,为何要那般对他的姐姐!

    “来人,即刻拟旨,朕将宁郡主许配给宸王苍翟,择日成婚。”崇正帝站起身来,那洪亮的声音,几乎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苍翟心中一喜,看了一眼安宁,而身旁的安宁也正好看过来,二人视线相对,微微一笑,异口同声:

    “翟儿谢舅舅隆恩。”

    “宁儿些义父恩典。”

    在安宁看来,林家已灭,安平侯府以毁,娘亲的仇,也已经报了,至于,那赵景泽,如今失去了一条手臂,已经起不了什么大风浪,不过,安宁却也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但也不耽搁自己嫁给苍翟,不是吗?

    “快些起来,朕若是让你再跪一会儿,有人就该舍不得了。”崇正帝走出了位置,却是到了安宁的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将安宁扶起来,为翟儿娶妻,这可是他多年的心愿啊!

    好不容易翟儿能够对安宁有兴趣,让他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想着自己的期盼终于要到头来,便是死后,他也有脸去见姐姐,给她一个交代,可没想到,后来竟传出翟儿移情别恋二公子的事情,这可让他甚是头疼,现在好了,二公子便是安宁,又让他心中豁然开朗的起来。

    不仅如此,他所得到的利益,怕还更大。

    毕竟是皇帝,利弊权衡,他可是一点儿都没有疏漏的,虽然没有二公子所能带来的好处,他也会将安宁许配给苍翟,不过,一想想安宁嫁给苍翟之后,会得到什么,他这个皇帝的心都平静不下来了。

    安宁嫁了苍翟,那么就等于云锦和安宁这二人都和皇室扯上了关系,等到韶华生了儿子,再等到安宁给苍翟生下了子嗣,那他们二人所有的产业,不就都是他们皇室的了吗?

    这好处,足以让崇正帝谁在梦里都要笑醒了。

    不过,这样想的,便只有崇正帝一人罢了,在苍翟眼里,只有宁儿最重要,便是没有二公子身后的势力,他也不会对安宁少半分疼爱,他在乎的是安宁的人,而不是那些身外之物。

    崇正帝的一番促狭的话,让安宁嘴角微抽,略显尴尬,但对上苍翟的视线,所有的一切都一扫而空,剩下的就只有喜悦,兴奋,以及即将要嫁人的激动与紧张,二人的手自然而然的交握在一起,甚是默契。

    男子俊美无俦,气宇轩昂,女子绝世风华,娇丽无双,二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相配,怎么看怎么和谐,羡煞旁人。

    “恭喜皇上,恭喜宸王殿下,恭喜宁郡主。”

    一时之间,众人竞相道贺,宸王娶妻,这在东秦国,可是大事啊,更何况,要娶的人还是曾经的二公子,如今的宁郡主!他们几乎可料想得到这大婚的盛况了。

    对于苍翟和安宁的婚事,崇正帝不可谓不急,甚至恨不得马上送二人入洞房,当下,崇正帝就找来礼部官员,让他即刻选日子,便就在这寿宴之上,将二人大婚的日子敲定了下来。

    大婚定在七日之后,这是距离现在最近的一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了。

    宴会结束之后,所有人都离去,崇正帝却独独将苍翟和安宁留了下来。

    安宁依旧记得,在众人离去之时,凤倾城那奇怪的眼神,好似要将她吞下肚一般,安宁不由得想笑,这不是怀璧其罪么?嫁给人,还得招人嫉恨,她现在才知道,苍翟散发出的巨人于千里外的气势,替她挡开了多少的女子啊!不过,这个凤倾城倒还真是一个例外。

    大殿之上,只剩下崇正帝和安宁三人。

    在安宁的目光中,崇正帝拿过了方才安宁给他的那一个锦盒,却是又递还给了安宁,安宁看着面前的锦盒,却没有去解,满脸不解,“义父,你这是……”

    “这个你留着,你的心意朕是领了。”崇正帝严肃的道,示意安宁将锦盒拿回去。

    “可是,这里面……”安宁重新打开了锦盒,里面除了一张纸条,一块令牌,那纸上写着‘请皇上当众承认知道安宁便是二公子的事情’,那一块令牌,正是在四国祭上,崇正帝赐予二公子的,他曾许诺,这块令牌可以向他提一个要求。

    这两样倒是没什么,而除了这两样之外,另外一样赫然是曾经从海飒那里赢来的海神珠!

    安宁问过海飒,自然是知道这海神珠的意义,送给崇正帝,一来是因为,她知道这海神珠对崇正帝有着莫大的吸引力,方才他看到海神珠时的反应,也告诉了自己,他对这海神珠是真的十分在意,毕竟,拥有这海神珠,无疑是拥有了那个海上帝国的支持,这对在四国之中,本身就不算十分强大的东秦过来说,无疑就是一个强大的后盾。

    可是,这样对他有着极致诱惑力的海神珠,崇正帝竟然要还给她,便是安宁,此刻也是分外震惊的。

    安宁看着崇正帝,眼中带着询问,崇正帝却是呵呵一笑,“虽然朕喜欢这个东西,不过,朕却不能要,这东西留在你的身边,会更有作用,对朕来说,你能早些成为翟儿的妻子,尽快的生个一男半女,就是给朕最好的贺礼了。”

    此时的崇正帝,没有你帝王的威严,就如一个慈父一般,满脸慈爱,柔声交代。

    他如何能不知道翟儿的要复仇的心思?他得到海神珠,固然对东秦国有利,但是,海神珠在宁儿的手上,或许有一天,能够帮到翟儿,给翟儿更多的保障,这也算是他唯一能为死去的姐姐做的了。

    安宁微怔,此刻,她才发现,原来苍翟在崇正帝的眼里,竟是这般重要!

    此时,她的心中,对崇正帝有多了几分新的认识,崇正帝的形象也在她的心里,赫然高大了许多。

    “舅舅放心,宁儿会保管好海神珠。”安宁一手握着锦盒,坚定的开口,对崇正帝的称呼也赫然改变,是舅舅,而非义父。

    “既然叫了舅舅,你就记得,早些让舅舅抱侄孙。”崇正帝心情大好,虽然没有海神珠,他也是赚大发了啊!

    安宁低下了头,心中暗道,这崇正帝还真是急得很!

    崇正帝和安宁二人寒暄了几句,安宁才出了大殿,走出大殿之时,便看见苍翟和碧珠在殿外等候着,安宁抬眼对上苍翟的视线,走上前,二人的手自然而然的交握。

    苍翟看安宁的眼神,越发的宠溺与爱怜。

    “舅舅对你说了什么?”路上,虽然是三人,但碧珠却已经悄悄的落后了许多,有未来的姑爷在小姐身边,小姐是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的,而她也十分识时务的将空间让给她们。

    安宁想到崇正帝的嘱咐,又哪好意思告诉他,你舅舅在逼你早些生子?这大婚的日子才敲定,就想着抱侄孙了,还真是……

    “舅舅说,以后你必须要对我好,把我像宝贝一般的疼着,不然……”安宁眸光微闪,神色之间多了几分俏皮。

    “不用说不然了,因为,我永远也不会让‘不然’之后的事情发生。”苍翟霸道的打断安宁的话,指腹摩挲着安宁的掌心,深情满是温柔。

    安宁的手心,被他的指腹弄得一阵瘙痒酥麻,好似有电流窜过自己的身体,但她却没有抽开手,甚至让人自己在那种感觉之中沉沦,停下了脚步,仰起脸,看着苍翟,“可别说的这般绝对,这期限可是一辈子哦!”

    苍翟莞尔一笑,“我还嫌一辈子太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你都必须被我当宝贝一样的疼着,你便是想逃也逃不了!”

    苍翟坚定的宣誓,而此时,一双眼看着这边,听着苍翟那宠溺的宣告,满眼的嫉妒。

    林婉儿已经换好了宫中宫女的装束,比起穿着尼姑衣裳的她,多了几分风采,不过,此时因着她脸上的扭曲,整个人更加的骇人,林婉儿想起了那一夜在忆阳轩中的事情,苍翟对她的拒绝。

    “你无论是哪一点儿都比不上她。”

    当时她是不甘的,因为,在她的眼里,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官家小姐罢了,她有什么资格和自己比?

    但是,在知道安宁便是二公子之后,这个想法却微微的出现了动摇,也正是因为这一丝动摇,更加加深了她对安宁的嫉妒,而过了今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如苍翟所说,无论是哪一点儿都比不上安宁了。

    方才她虽然离开了大殿,但宴席结束之后,安宁被皇上封为宁郡主,又赐婚给苍翟的事情,几乎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宫,就在刚才,她还遇到几个小宫女满脸羡慕的谈论着这件事情。

    安宁如今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宁郡主,过几天,就又该是宸王妃了啊!

    林婉儿紧咬着唇,那两抹十分靠近的身影,在她的眼中竟显得格外刺眼,为什么安宁竟这么幸运?她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一步一步的越发优秀耀眼,而自己呢?根本就是一朝从云端跌落,她曾经所处的位置有多高,就代表着她摔得有多痛!

    便是一颗珍珠,也日渐变得暗淡无光。

    如今皇后娘娘将她放在身边为宫女,虽然让她有机会接近皇上,但是,皇后娘娘对自己真的是安了好心的吗?

    啪的一声,手上攀着的树枝应声而断,清脆的声音让苍翟眸子一紧,瞬间警惕起来,厉声道,“谁?出来!”

    林婉儿心里一惊,已经被发现了,她也躲不掉,眸光闪了闪,忙大步走了出去,看到二人,却是猛地跪在了地上,“奴婢参见宸王殿下,参见宁郡主。”

    苍翟和安宁一见此人竟是林婉儿,眉毛都不由得皱了皱,苍翟的声音依旧冷硬如铁,“你偷偷摸摸的,一个人躲在那里干什么?”

    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压制着,林婉儿心里一颤,此刻的苍翟,哪里还有方才对安宁时所展现出来的那种温柔?林婉儿心中不禁一阵苦涩,为什么人和人的察觉便这么大,他对安宁那般宠溺,他对自己,竟这般冷漠啊!

    咬了咬唇,林婉儿压下心中所想,诚惶诚恐,满脸的哀求,“宸王殿下明察,奴婢没有恶意,奴婢是来求宁郡主开恩的。”

    苍翟一听,疑惑的看向安宁,安宁也自然是明白了林婉儿的意图,她是来找自己要解药的吧!

    眸光微敛,安宁却是故意装傻,“婉儿姑娘说的哪里的话?你有什么事情是要求我开恩的呢?”

    林婉儿一怔,抬眼看着安宁,却发现,她满脸的无辜无害与茫然,好似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求她似的。

    林婉儿顿时慌了起来,安宁她不会不给自己解药了吧!这个想法一跳入她的脑海,林婉儿就满脸的无措,忙跪着上前,拉住安宁的裙摆,“宁郡主,求你开恩,奴婢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没有将你的事情说出来,求你看在奴婢听话的份上,给奴婢解药,饶了奴婢这一条命吧。”

    林婉儿怕死,十分的怕死,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这也是为什么,她甘愿冒着不孝的罪名,将那免死金牌占为己有,用来为自己保命的原因了,只要留得一条命在,她就还有希望,若是死了,那么什么希望都没了。

    “听话?你真的会听话吗?谁能够保证,你他日不会对我心存不轨,或者,你现在心里,都还想着,如何将我送入地狱?”安宁笑得甚是诡异,果然,她从林婉儿脸上看到了异样的表情,好似被说中了心思的慌乱,心中冷哼一声,林婉儿这种人,是放不得的。

    精明如苍翟,单单是凭着这几句话,便看出了些许端倪,难怪宁儿方才面对赵景泽找证人指认的时候,依旧那般镇定,原来她一早就已经洞察了赵景泽的计划,并将局势控制在她自己的手中了啊。

    看着安宁,眸中温柔浮现,他的宁儿总是这样聪慧,不过,但他的目光转移到林婉儿身上的时候,又变得冷冽了起来,他和安宁有一样的想法,这个林婉儿,是留不得的!

    正在苍翟要赶走林婉儿之时,一个声音却传了过来。

    “翟儿,宁儿,你们在这里啊,让本宫一顿好找,还以为你们已经出宫了呢!还好,还好,不然,本宫找不到宁儿,怕也只能跟着出宫,到你府上去了。”

    声音威仪中透着慈爱,人还未到,声音已经先一步到了,苍翟和安宁顺着声音看过去,果然看到不远处,一袭华贵宫装的皇后娘娘朝着这边走来,眉宇之间满是笑意。

    二人相视一眼,但跪在地上的林婉儿却因为皇后的到来,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也顿时沉了下去,皇后怎么这个时候来?她的解药……

    林婉儿紧咬着唇,满脸的不安,但却依旧不敢说什么。

    等到皇后娘娘走近,苍翟和安宁各自行了礼,林婉儿行礼之后,皇后娘娘却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里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不屑与不怀好意。

    安宁自然是没有错过皇后看林婉儿的眼神,她知道,皇后娘娘将林婉儿放在身边,可不是因为皇后宫真的缺人手,她怕是自有她的算计吧!

    想到林婉儿和赵景泽的奸情,安宁眸光闪了闪,也有了自己的盘算,这林婉儿,还真是自作孽啊!

    “皇后娘娘,你找宁儿何事啊?”安宁温婉的开口询问道。

    皇后娘娘的视线看向安宁,又变得热情了起来,“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婚事,你娘亲不在了,本宫好歹也是你的义母,女儿嫁人,这许多事情,本宫这个做义母的,还是要亲自操持,本宫的义女嫁人,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大肆操办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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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章 我喜欢你啊!你怎么不明白呢?

    皇后的态度十分的热络,说话之间,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那模样,好似安宁就是她的亲生女儿一般。

    按照东秦国嫁娶的习俗,女子嫁人,当由娘亲操办凤冠霞帔,许多嫁娶的程序,都由娘亲教给女儿,当初安茹嫣嫁给璃王赵景泽,凤冠霞帔都是大夫人刘香莲一手办的,而韶华郡主因为娘亲死得早,她的一切,也都由皇后娘娘这个伯母代为操持,如今安宁是皇后的义女,皇后便当仁不让的将这事情揽在了她的身上。

    这对皇后来说,是一个拉拢安宁的好机会,皇后喜欢安宁不错,但终究多少还是会有些为着她自己考虑,当初收安宁做义女,本是为了能够借机撮合她和南宫天裔,可怎料……宁儿的心终究还是被苍翟抢先一步夺了去。

    不过也好,苍翟也是她的侄儿,不是吗?

    “多谢皇后娘娘,只是要劳烦娘娘为宁儿操劳了。”安宁柔声谢道,她自是知道东秦嫁娶习俗,本来安宁想着,娘亲虽然不在了,但是如今表哥已经娶妻,长嫂如母,本该娘亲替她准备的一切,就要劳烦韶华郡主出面,但她终究是心疼韶华郡主如今怀着身孕的身子,现在皇后娘娘竟要主动替自己操持,那么,她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倒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接下来,心中想着,今日回府,就修书一封,派人送去炎州,将妙手公子请来,替她调理一下身子,兴许能让皇后娘娘老来得子,也算是对皇后娘娘的回报了。

    “不操劳,不操劳,这些都是本宫应该做的,你可别和本宫见外了,不然本宫可就生气了啊。”皇后娘娘宠溺的睨了安宁一眼,蔓延的疼爱,拉着安宁,继续道,“走吧!去本宫的皇后宫坐坐,有些事情,咱们娘儿两可要好好说说。”

    说罢,便拉着安宁朝着皇后宫走去,便走便对银霜吩咐道,“你亲自去煮些茶来,记得用本宫珍藏的上等茶叶。”

    “是,奴婢这就去。”银霜福了福身,忙先二人一步,往皇后宫赶去,心中想着,快些煮好茶,等到皇后娘娘和宁郡主一到宫中,便可以尝到她的手艺。

    安宁看着二人的热络,心中浮出一丝暖意,跟着皇后走了两步,皇后竟突然停了下来,安宁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得皇后转身,笑看着苍翟促狭道,“七日之后就是大婚的日子,还不快回去早些准备,瞧你跟得这么紧,便是一会儿也舍不得放开么?放心,你的宁儿本宫会好好照看着,不会让她受丝毫的伤害。”

    苍翟俊美的脸上一抹尴尬一闪而过,看了看安宁,见她掩嘴偷笑,脸上的尴尬更浓,朝着皇后娘娘拱了拱手,“那翟儿先行告退,等会儿翟儿再进宫接宁儿。”

    说罢,便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高大的身躯转身离开,皇后却是叹了口气,“罢了,亲自来接就亲自来接吧!这翟儿,本宫是从他八岁的时候就看着长大的,他还从来不曾对哪个女子这般在意过,不是本宫说,宁儿你还真是好福气。”

    安宁发现,皇后娘娘在说这一句话之时,神色之间,多了几分羡慕,不错,就是羡慕,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对自己是百分百的疼爱,便是皇后娘娘身份地位如此显赫,她也没有得到崇正帝全身心的爱。

    且不说宫中的其他嫔妃,和她分享着这一个男人,但是崇正帝心中对昭阳长公主的那份在乎,敬爱,也是皇后娘娘没办法比的。

    比起皇后这个看似荣耀的位置,她南宫静倒是更想拥有一个如苍翟对安宁这般对她的男子,要是那样,她便是不做皇后又如何?

    安宁看了一眼皇后,却没有多说什么,二人又走了一段距离,皇后似又想到什么,立即转身,看向被她们甩在身后的林婉儿,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你现在是皇后宫的宫女,还需要本宫教你做什么吗?”

    林婉儿身体一怔,立即诚惶诚恐的小跑上前,将手抬起来,卑躬屈膝的道,“奴婢明白,奴婢扶娘娘回宫。”

    皇后晶亮的眸中划过一道冷冽,那利眼如刀子一般,扫了一眼林婉儿,似乎十分满意将林婉儿踩在脚下的感觉,一手挽着安宁,一手搭在林婉儿的抬起的手背上,便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朝着皇后宫走去……

    而此时的太医院内,气氛正处于十分诡异的状态。

    方才,璃王殿下叫得撕心裂肺的跑进了太医院,抓住一个人,便一顿狂吼,拉着他便要让人家替他治手臂,只是,他所抓住的都是一些极其普通的医官,看到他垂挂在肩膀上的那一条瘫软了的东西,都是惊恐的睁大了眼,他们哪有那个本事替他治手臂啊?这模样,若是没有妙手公子出手,怕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废了啊!

    “滚,都给本王滚!一群没用的东西。”赵景泽紧咬着牙,怒吼出声,便是手臂所带来的身体的痛就已经让他有些受不住了,现在连一个太医都找不到,他担心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手废掉的危险性便会越大。

    若是他的手废了,对他来说是怎样的打击,他甚是无法想象,想到方才苍翟那利落的毫不留情的出手,赵景泽眼中的怒火便更浓,压抑不住,便只能将怒气发泄在其他人的身上,“都是一群混账,没用的东西,要你们起作用的时候,你们始终都没用!”

    太医院内,因为赵景泽的怒气,顿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医官们,都尽量避而远之,避免上前受到璃王怒火的波及,对于这个璃王,他们并不亲近,要说几个王爷中,就属豫王赵正扬最为亲和,平日里便是遇见,都没有太多皇子王爷的架子,而这个璃王就不一样了,时常仗着自己王爷的身份,对他们呼来喝去的。

    医官们看着他,都有些幸灾乐祸,不知道他这手是为何落得这般凄惨。

    赵景泽将房中的东西都摔了个遍,似乎那样才能缓解自己手臂的疼痛,五指的骨节都断裂错落着,那疼痛可想而知。

    “你听说了吗?真是大喜啊!安平侯府二小姐竟是那个声名赫赫的二公子,没想到那个菩萨般的二公子,竟然是一个女子。”

    正此时,太医院内响起医侍交谈的声音,但是听那语气,都带着几分敬仰与崇拜,如今的二公子,在东秦国百姓的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而他们这些医侍,都是出自一般的家庭,自然是将二公子当成恩人感谢着的。

    “是啊,是啊!谁能想到,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的本事,怕是平常男子都比不上的吧。”另外一个人附和道,正要继续说什么,那人却是一惊,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锦衣男子,慌忙福身行礼,“参见璃王殿下……”

    “说,安平侯府二小姐是不是承认了她就是二公子的事实?”赵景泽猛地上前,用完好的那一只手,揪住那其中一人的衣襟,高高的提起,满脸凌厉的开口问道,神色之间,难掩激动,方才二人的对话他都听了进去,安宁终于承认了么?承认了好啊,承认了那么他也可以算是出了一口气了。

    “回……回璃王殿下,她……已经……”那医侍被吓得战战兢兢,连话都说不清楚,不过,他心中却有些微的疑惑,承认?方才听人说,宁郡主是当众宣布,而非承认啊!

    “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这一下,看她安宁还如何逍遥,看她还如何镇定,苍翟,你伤了本王的手,本王便要看着你最心爱的女人,受欺君之罪的处置。”赵景泽眼中激动更浓,此刻的他是心潮澎湃啊,想到什么,赵景泽抓着那医侍衣领的手更是用力了几分,咬牙道,“快告诉本王,皇上是怎么处置安宁的?是不是降罪于她了?快,快说!”

    赵景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结果,想要确定自己的猜测。

    那医侍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不敢有丝毫怠慢,“回……回璃王殿下,奴才……奴才听说,皇上并没有处置二小姐,不……是宁郡主,皇上说,二小姐是皇后娘娘的义女……所以也就是皇上的义女,皇上当场就赐封了二小姐为宁郡主……啊……”

    医侍还没有说完,便被赵景泽狠狠的推在地上,重重的一摔,摔得他大叫出声,赵景泽脸色顿时垮了下来,目光闪烁着,带着几分狂乱,“宁郡主?怎么会?明明她就该是欺君之罪,怎么会是宁郡主?不,不可能……你告诉本王,一定是他说错的对不对?”

    赵景泽疯狂的抓住另外一个医侍,一时之间,这边的慌乱顿时引来了不少宫中宫女以及太监的围观,这第二个被赵景泽给抓住质问的医侍,恐惧甚至比方才那一个还要浓烈,他是看到了刚刚璃王对同伴毫不留情的推到,现在那同伴还呲牙咧嘴的呼痛,而此时,面前的璃王殿下甚至比方才还要疯狂几分,那眼中的火焰,似乎要将他烧毁一般。

    “说,快说,不说本王要了你的狗命。”赵景泽紧咬着牙,放声怒吼,额上的青筋暴露着,甚是骇人,此刻,他甚是忘记了自己手臂的伤痛,忘记了要快些找太医,替他治伤。

    “璃王饶命,璃王饶命啊……奴才说,方才他说的不错,皇上确实下旨赐封二小姐为宁郡主,不仅如此,皇上还当场赐婚……”那医侍眼露惊恐,一口气说下去,却在他说道“赐婚”二字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璃王殿下的瞳孔放大了几分,被这一吓,赫然忘记了自己还要说什么。

    “赐婚?赐婚给谁?”赵景泽眸子一紧,心中猛地跳出苍翟身影,但是,他却在心里不愿相信,不会是苍翟,一定不会是苍翟。

    只是,赵景泽无疑是要失望了,那医侍立即忙不迭的答道,“宸王殿下,宁郡主被赐婚给了宸王殿下,七日之后便是大婚之日,不信……不信的话,璃王殿下,可以问问其他人。”

    轰的一声,赵景泽如遭雷击,安宁真的被赐婚给了苍翟?怎么会这样?她不是被揭穿了二公子的身份之后,应该面对的世人的讨伐,以及父皇的责怪吗?为何她不但没有获罪,还反而被赐封的郡主?不仅如此,皇上竟给安宁和苍翟赐婚!

    那么他以前的算计算什么?他所做的努力,又算什么?

    七日之后?七日之后就大婚了吗?赵景泽眼中溢满了疯狂。

    他想得到二公子背后的势力,却没有想到,到最后,他什么都没捞到,反倒是便宜了苍翟!

    可是自己呢?他不仅没捞到什么好处,他的手还被苍翟给……感受到手臂传来的痛,此刻分外的清晰了起来,甚至比方才还要更加的剧烈,他怎能甘心啊?本以为会是今天最大的赢家,可谁知道,到头来,他却是最大的输家!

    “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赵景泽再也坚持不住,气火攻心,一口鲜血顿时从口中喷洒而出,整个人也轰然倒地,晕厥了过去。

    一旁的医侍,宫女,以及太监,见此状况,却没有立即上去理会,甚至有些人还远远的避开,正好太医院提点回来,看到这边的喧闹,过来一探究竟,见一锦衣男子躺在地上,锦衣上沾染上了不少鲜血,其中一只手臂扭曲的耷在身上,再一看他的脸,不少璃王殿下赵景泽又是谁?

    “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些将璃王殿下抬进去。”太医院提点,是整个太医院的一把手,身为这些医侍们的上司,他的话无疑是占有极大的分量。

    太医院提点的话一落,原本看着热闹的医侍们忙行动了起来,三两下将昏厥过后的赵景泽抬起,往屋子里送,太医院提点跟在他们之后,眉心紧皱,口中低声喃喃,“可不要在太医院出什么事啊,不然……”

    好歹也是一个王爷,若真是死在了这里,他这太医院提点,怕也是要寻晦气了。

    安宁出了皇后宫,赵景泽果然在宫外等着,二人相携朝着宫门口走,安宁想着方才皇后和她说的话,眸光微敛,那林婉儿想找她要解药,可终究还是没有让她如愿。

    安宁让飞翩对林婉儿用的毒,并不会让她立刻致死,她倒是想让她在中毒的恐惧中多受些折磨,另外,皇后皇后娘娘将林婉儿留在了身边,看那样子,定是要好好调教一番,皇后对她这般好,她又怎么舍得剥夺了皇后娘娘的这番乐趣?

    “你听说了吗?方才在太医院,璃王殿下发疯了一样,真是吓死人了。”二人走着,身后跟着碧珠,猛地传来一个宫女的低语,安宁和苍翟听到他们提起璃王殿下,便刻意驻足聆听了一下。

    果然,那一个宫女的话刚落,便传来了另外一个宫女的声音,也带着几分胆战心惊的后怕,“就是,幸亏没有走近,不然,我们怕也要如那两个医侍一样,被殃及池鱼了。”

    “哼,你说那璃王殿下喜欢宁郡主吗?为何听闻宁郡主被赐给宸王殿下,竟那般疯狂?好家伙,竟吐血晕厥了过去。”

    “你傻啊,那样子像喜欢吗?他就是见不得咱们宁郡主好,你没听见吗?璃王殿下那意思,是不甘心宁郡主没获罪呢,我稍早听今日在寿宴上伺候的宫女说……”

    两个宫女的交谈声越来越远,安宁和苍翟单单是听了这些,便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二人相视一眼,眸中的神色皆是带着几分笑意。

    赵景泽吐血昏厥了过去?想来,他是真的受不了这个打击啊!

    “那个璃王殿下,还真是活该。”身后的碧珠,义愤填膺的道,叫他对小姐心怀不轨,现在有他好受的。

    苍翟想到什么,眸光一凛,握着安宁的手紧了紧,三人除了皇宫,上了马车,安宁思索着,却被苍翟拉入怀中,“别想了,赵景泽就交给我去处理,我不会让他伤你分毫。”

    敏锐如苍翟,自然是看出安宁的分神,甚至连她在想什么,他也能猜出几分。

    那赵景泽一条手臂毁了,确实是活该,不过,以他的性子,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受了这么大的罪,他又会善罢甘休吗?

    安宁温顺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嘴角微扬,“这件事情交给你,那我们的婚事怎么办?你能分得开身吗?时间不久了呢,我可不希望你太操劳。”

    苍翟身体微微一怔,低笑出声,“看来,你是有办法了?”

    宁儿眸中闪烁着的光芒,他又怎么不明白?他不止一次从她眼中看到过这等光彩了啊。

    “自然是有办法了。”安宁挑了挑眉,眉宇之间更是神采飞扬,让人为之炫目。

    “哦?说来听听。”苍翟眼中的宠溺更浓,兴致勃勃的道。

    安宁抬眼,灵动的双眸无辜的眨着,“你说,和妃子私通,这个罪责落在他的头上,会不会太小了?”

    苍翟凝眉,嘴角隐隐抽搐,和妃子私通?这罪还小么?这可是砍头的大罪,皇帝的女人,又岂是谁都可以觊觎的?

    看了看安宁,苍翟缓缓开口道,“小就小些吧!毕竟是我的表弟,若是宁儿真的嫌这罪责太小的话,那……”

    苍翟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那是一块用上等的翡翠打造而成的令牌,上面刻着的“惊蛰”二字,让安宁微怔,还未反应过来他的意图,便又听得苍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这个你拿着,若是嫌那罪责太小,自然有人会替你多给他一些折磨。”

    “这……”安宁看着被他强塞入自己手中的令牌,心顿时漏了一拍,这“惊蛰”二字,便已经说明了许多问题,这令牌,怕是惊蛰的调令吧!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竟然给她,“不行,这个我不能要。”

    “如何不能要?虽然飞翩替你训练的那些人也是十分精炼,但要比起‘惊蛰’,还是有一定的距离,有‘惊蛰’供你支配,我便也安心。”苍翟将从自己怀中探出来的安宁重新纳入怀中,轻轻在她头顶一吻,惊蛰是他训练了十来年的死士,每一个人的实力都是惊人的,惊蛰是他的后盾,从今天之后,也会是宁儿的后盾。

    “可是……”

    “没有可是,听话,收着它,改日,我再让他们来拜见他们的主母。”苍翟打断安宁的话,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强势,却又不失温柔。

    主母二字让安宁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看着手中那通体碧绿的精致令牌,‘惊蛰’是苍翟的心血,如今他竟将它交到自己的手上,她何德何能……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的脸紧紧的贴着苍翟坚实的胸膛,双手环抱住苍翟的腰,“好,我一定好好收着它。”

    苍翟的脸上这才绽放出一抹笑容,惊蛰对他来说重要,宁儿对他来说更是重要啊!

    马车很快便到了宸王府和云王府,刚在云王府外停下,等了许久的云锦和韶华郡主便迎了上来,将安宁接下马车,带入了云王府中。

    苍翟虽然不舍,但他却知道,为了大婚,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他和宁儿的大婚,他自然要多费一些心思。

    苍翟发现,云锦看自己的眼神,倒是没了以往的那一丝怨怼,想着这其中的缘由,苍翟禁不住好笑,等到宁儿嫁给自己以后,便要搬到宸王府住,如果他将两府之间的通道给封闭了,不知道那云锦会不会又要开始怨怼他了。

    苍翟没有多想,立刻回了宸王府。

    这一夜,苍翟自是兴奋,但有些人,在这一夜却是怎么也无法入眠。

    京城的一处酒馆内,客人都已经散尽,但一锦衣男子,却依旧喝着酒,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好似恨不得将所有的酒都往身上淋下去一般。

    酒馆的掌柜的,看着那还没有要离开的迹象的客人,微微皱眉,指使着店里的伙计上前提醒,“公子,小店要打烊了,还请公子……”

    “走开,别打扰了本公子的雅兴。”那伙计的声音让锦衣男子不悦的吼道,一挥手,便将那伙计给掀开,一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折扇,轻摇着,一手继续灌着酒,“连喝个酒都不安生!”

    那伙计碰了壁,看这公子的打扮,不似平常人,要再次上去催促,却又有些胆战心惊,掌柜的坐不住了,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公子,小店确实要关门了,公子若是还想再喝,便到隔壁几家去吧。”

    “你们打开门做生意,竟有赶客人的道理。也罢!本公子也不为难你了,这些银子你拿着,给本公子再多准备几坛酒,本公子要拿走。”锦衣男子从怀中掏出几锭银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身体赫然起身,却因为醉酒的关系,有些不稳,差一点儿摔了下去。

    “哎哟,公子,您慢着点儿,别摔着了。”掌柜眼疾手快的扶住,看了看眼前的公子,他是醉得不轻啊,从傍晚开始,这公子就进了酒馆,喝了好几坛酒,能不醉才怪呢。

    锦衣男子皱眉,收好折扇,插在自己的腰带上,“摔着?笑话,本公子又怎会摔着?本公子的身手,又岂是能摔着的?今天本公子可是连王爷都打了,哈哈……王爷都打了啊!”

    锦衣男子大笑出声,那双桃花眼似笑得冒出了一层薄雾,这醉酒的锦衣公子,不是今日在崇正帝的寿宴上,当众给璃王殿下两记旋风腿的苏琴么?

    此时的他,依旧有些风流不羁,虽然大笑着,但眉宇之间却是透着苦涩,好看的眉峰紧皱着,怎么也无法舒展开来。

    “快,快去拿酒。”苏琴催促道,话刚落,就打了一个酒嗝,酒气冲天。

    掌柜的丝毫不敢怠慢,忙吩咐伙计捧来了两坛酒,苏琴看也没看他们,直接抓着两坛酒,便大步走出了酒馆……

    酒馆外,两抹纤细的身影,似乎一早就在外面等候,看到酒馆中的人出来,其中一个女子,眼睛一亮,忙迎了上去,只是,她刚走出两步,却看到他等的人似乎看到了熟人一般,朗声开口,“南宫兄,你……你怎么……哈哈……你也来喝酒的么?”

    正在苏琴拿着两坛酒,踉踉跄跄的出了酒馆,一抬眼,就看到对面的酒馆门口,也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他并不陌生,可不就是南宫天裔么?

    此时的南宫天裔也略显醉意,听到声音,皱了皱眉,循声看过去,而此时,苏琴已经朝着南宫天裔走了过来,二人靠近,苏琴更是一手搭在南宫天裔的肩上,“南宫兄?你也是被赶出来了吗?哈哈……连喝个酒的地方都没有,真是……”

    南宫天裔终于看清了来人,刚毅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苏兄,怎么会没有喝酒的地方?我倒是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继续喝,那个地方,你不也是知道的么?”

    苏琴甩了甩头,似乎要让自己更加清醒些,猛地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恍然大悟,一拍额头,“瞧我,怎么连这茬都忘了?老地方!既然这样,那还磨蹭什么?继续喝酒去。”

    苏琴话落,二人便朝着某个方向而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二人才达到了目的地,所有的灯火都已经熄灭,但惟独那一家酒馆,里面却依旧亮着灯,从外面看进去,隐约可以看见此刻酒馆内还有客人,不多,就那么一个。

    苏琴和南宫天裔相视一眼,“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和我们一样,舍不得这酒的人啊。”

    舍不得酒么?他们真正舍不得的是什么,便只有他们心里知道。

    苏琴和南宫天裔,相携走进了酒馆,酒馆的主人立即迎了上来,看到二人,那酒馆主人都有些诧异,“二位,好久没有来这里喝酒了啊,可是老规矩?”

    “老规矩。”苏琴和南宫天裔坐下,朗声道,这里,他们并不陌生,几年前,南宫天裔和苏琴正是在这个酒馆里结交,而苏琴也是知道,当初南宫天裔是因为安宁而大醉,他怎么会想得到,多年后的今天,他竟也会因为同一个女子……

    酒馆主人很快便上了酒,二人还没开始喝,便看到桌子旁多了一个身影,“二位,可否容本王和二位并个桌?”

    南宫天裔和苏琴同时抬头,看向来人,皆是面露震惊,竟异口同声,“豫王殿下?”

    不错,方才那个在酒馆中的人,正是豫王赵正扬。

    赵正扬在听到二人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他们二人了,只是,他们却没有心思却注意旁人罢了,赵正扬看到二人,便也明白二人买醉的原因,想到今日父皇寿宴上发生的事情,看来,暗自伤心的人,不仅仅是他而已啊!

    今日,苏琴和南宫天裔对安宁的维护,他也是看在眼里的,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他也就枉为这个豫王了。

    没等二人回答,赵正扬便径自坐下,赵正扬明白是怎回事了,苏琴和南宫天裔又怎会不明白?三人相视一眼,竟有些同病相怜的自嘲,同时哈哈的大笑出声。

    “喝酒,今夜,咱们不醉不归。”苏琴拍了一下桌子,举起了酒碗,仰头大口大口的灌着。

    “对,不醉不归,今日喝了这酒,都给我管好自己,七日之后她大婚之日,出不得丝毫差错。”开口的是南宫天裔,语气之中的坚定,似乎透着一股威胁之意,他是在告诉这二人,便是他们喜欢宁儿,也休要去破坏什么,不然就是跟他南宫天裔过不去!

    苏琴和赵正扬自然是明白,看南宫天裔的眼神,多了几分敬重。

    赵正扬敛了敛眉,又倒了一碗酒,平静的道,“喝,还有七日,宸王表哥怕是要操劳了,明日本王便去宸王府看看,有什么地方是本王帮得上忙的。”

    “哼,便宜苍翟了。”苏琴哼哼了两声,又继续喝着酒,三人似乎都在故作轻松,但看他们喝酒那架势,便知道,他们心中,怕是做不到这样的畅快吧。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桌子上的酒坛空了好几个,三人也终于是支撑不住,醉倒在了桌子上,口中模糊的呢喃着什么。

    酒馆主人见三人醉了,正要将他们扶起来,安放到店中睡下,却看到门口赫然多了三个人,两个纤细的姑娘,一主一仆的模样,而另外一个,将士打扮,面容灰黑,但眼睛却异常的明亮。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舞月公主和她的侍女,另外一个嘛,便是上官敏了。

    上官敏看了舞月公主一眼,视线又落在了某一个人的身上,大步上前,推了推桌子上趴着的南宫天裔,“喂,真的醉死了么?”

    南宫天裔除了口中依旧模糊的呢喃着什么,没有丝毫反应,上官敏眸光微敛,俯身将耳朵靠近了几分,当挺清楚南宫天裔口中呢喃着的是什么的时候,脸色却是一沉,一巴掌打在南宫天裔宽厚的背脊上,“哼,宁儿,宁儿,她有那么好么?让你这般念念不忘!”

    虽然满是责备,但舞月公主却察觉到,这个将士打扮,看不清真实面容的女子在打下那一巴掌的时候,却是刻意减轻了力道,从她那双明亮的眸中,舞月公主也看出了什么东西。

    方才在外面,她就已经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女子了,只是,她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没有多说什么罢了,这个奇怪的女子,这么深夜的在酒馆外等着,怕是喜欢这个南宫将军的吧!

    可是南宫将军和那苏琴一样,心中装着的人,是那个安平侯府的二小姐,如今的宁郡主啊!

    不知为何,舞月公主看到苏琴为安宁和大醉,心中竟有那么些不是滋味儿。

    上官敏见南宫天裔似乎醉死了一样,拿下腰间挂着的鞭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随即吃力的将南宫天裔的身体扶起来,她那小小的身子,便窝进了他的胸膛之下,重新拿起鞭子,几个利落的动作,便将南宫天裔绑在了她的背上。

    一系列的动作做完,接下来的举动,却是让舞月公主都张大了嘴,满脸的吃惊,她竟然将南宫天裔背了起来,上官敏虽然不是娇小类型的女子,但在高大强壮的南宫天裔面前,她无疑算是小鸟依人的。

    可是,此刻她竟凭着那副身体,将南宫天裔背在了背上,在背起来的那一刻,舞月公主明显看到了上官敏大大的喘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料到会有这么重。

    上官敏背着南宫天裔,一步一步的往外走,看也没有看其他人一眼,每走一步,便能看出她的吃力。

    背上的南宫天裔依旧闭着眼,口中的呢喃依然没有停歇,那嘴就在上官敏的耳旁,在别人听来,是模模糊糊的,但在上官敏听来,那却十分清晰。

    似乎是要发泄心中的不悦,上官敏埋怨的道,“重死了,重死了!”

    话虽如此,但上官敏却没有将南宫天裔丢下,背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酒馆,身影渐渐消失在这条大街之上。

    而酒馆内,舞月公主依旧站在原地,看了看身影已经消失了的方向,心中禁不住对那奇怪的女子生出一丝敬佩,想必,那女子对南宫天裔的喜欢不少吧!

    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酒馆内另外一个醉死了的人的身上,苏琴!

    她今天就是跟踪着苏琴而来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他,鬼使神差的,她就想见到他,可是,她却没有料到,会看到他为那个安平侯府二小姐醉酒神伤。

    “公主,我们走吧。”一旁的侍女轻声开口,试探的看着自己的主子,心中隐隐浮出一丝担忧。

    舞月公主被拉回神思,眉心微皱,“可是他怎么办?”

    总不能就这样让他在这里趴着睡一晚吧,那样的话,便是再结实的身子,怕也会撑不住的。

    “啊?公主,你该不会是要学刚才那个人一样,背……背……背他吧?”那侍女明显说了好几个‘背’字,震惊之余,透着些微害怕,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家公主的小身板儿,公主不过刚过了十五岁不多久,况且,一直以来,公主的身子就十分虚弱,她哪里有那力气去背一个高壮的公子啊?

    虽然这苏琴公子,比起方才被那个怪女子背走的,要瘦弱许多,但终究也是一个男子啊!若压在公主身上,怕都要把她们这小公主给压趴下了。

    舞月公主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她自然是知道自己的能耐的,背他?还没上背,她就该坚持不住了吧!

    此时,舞月公主禁不住又对方才那个奇怪的女子多了几分佩服。

    “二位姑娘不用担心,老朽这里有房间,可以让二位公子暂时住上一晚,明日等到他们酒醒了之后,再走也不迟。”酒馆主人开口道,方才,他也是被那个奇怪的女子,下了一跳,但老练如他,也是看出来些微的端倪的。

    “啊?真的,那就太谢谢你了。”舞月公主眼睛一亮,兴奋的道,这可是解决了她的难题啊,大步走向苏琴,忙叫着自己的侍女,“还不快些过来帮我一起扶他进房间。”

    侍女没有丝毫怠慢,立即上前帮忙,两个女子扶着苏琴都显得十分吃力,折腾了好一番,才将苏琴给送回了房间,将他安置在床上躺下,听着他口中的呢喃,舞月公主不由得嘟起了嘴,想起了方才那个奇怪女子说的话,自然而然的从她的口中冒了出来,“她真的有那么好么?让你这般念念不忘!”

    翌日一早。

    南宫天裔在南宫府醒来,倒也纳闷儿,自己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吗?怎么走了回来的?想不透,便索性不去想,思及宁儿几日之后的大婚,南宫天裔的眸子敛了敛,收拾好一切,起身走出房间。

    只是,在出了房间之后,却没有看到平日里的那一抹身影,微微皱眉,询问其他的侍卫,“上官侍卫呢?”

    “上官侍卫告了假,许是受了伤,走路连双腿都是一颤一颤的。”那侍卫没有丝毫隐瞒,如实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将军。

    南宫天裔眉心皱得更深了,受伤了?她怎么会受伤?本要出府的他,却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上官敏是西陵国的公主,可不能在他东秦国出了什么差错。

    当下,南宫天裔还是决定去看看上官敏到底是怎么回事,绕过几条回廊,南宫天裔便到了侍卫所住的地方,在一个门外停下,敲了敲,却没有应答。

    “慧敏公主,听闻你受伤了,伤势如何?”南宫天裔隔着门扉问道,声音波澜不惊,听不出丝毫情绪。

    上官敏躺在床上,双腿动也动不得,心中暗道:都是因为他,喝什么酒,醉死了,害得她背着他走了好几条街,到了南宫府,将他安置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腿痛得不像话。

    刚刚好不容易拖着身子,下床去告了个假,一回来,她是怎么也不愿意动了。

    想她堂堂公主,西陵女皇陛下最疼爱的女儿,何曾受过如此的委屈啊!可偏偏就是那个南宫天裔……

    上官敏越想越气,越想越心酸,大声朝着南宫天裔吼道,“我没事,不要你管!”

    那声音之中,明显带着赌气的成分,门外的南宫天裔一听,以为她又在发公主的脾气,脸色更是变了变,“别忘了你现在是本将军的侍卫,快说,到底是怎么了?”

    如此公式化的语气,更是点燃了上官敏的怒气,为什么他能对安宁那般温柔,就不能柔声细语的对她呢?她又不真的是他的侍卫!

    “那好,麻烦南宫将军派人去给我二皇姐传个信,让她来接我。”上官敏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儿,自己喜欢他,他就真的一点儿也感受不到么?

    这些日子,她将自己打扮成一个侍卫,跟在他的身旁,不就是为了多看他一眼么,不就是为了能够多在他的面前出现,让他眼中也有自己么?可是,这么久的努力,她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的,经过昨夜的事情,她是明白了,安宁在南宫天裔的心里,谁也无法取代,便是安宁嫁人了,南宫天裔要喜欢上别的女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心中一痛,上官敏不禁羡慕起安宁来,她真是幸运,能够让南宫天裔这般无法忘记。

    门外的南宫天裔,自然是不知道上官敏的心中所想,听了上官敏的话,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好,请慧敏公主等候片刻,我这就去给二公主传信。”

    话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远。

    “喂……南宫天裔……”上官敏意识到什么,忙叫道,但外面已经没有了应答声,一张脸纠结在一起,她方才不过是赌气罢了,便是心中觉得委屈,她也不想离开他的身边,哪怕是远远的看着他,哪怕是他的眼中永远也不会有自己,她也甘之如饴。

    可是……他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她离开么?

    想到什么,上官敏脸色一白,是啊,一直以来,南宫天裔都希望自己离开的,现在自己终于松口了,他自然要抓住这一次机会了。

    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上官敏虚软的躺在床上,身体依旧像散架了一般,双腿更是如筛糠一样颤抖着,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泄了气的球,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大声叫着,“南宫天裔,你这笨蛋,我喜欢你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而此时的南宫天裔,已经出了南宫府,朝着行馆的方向而去,相处了这么久,他自然是知道上官敏的性子,执拗起来,是九头牛的拉不回来的,他无法让她开门,可她的伤若真的严重的话……南宫天裔眉毛紧拧着,叹息了一口气,怕也只有让西陵国二公主出面了。

    想到此,南宫天裔勒紧了缰绳,加快了速度。

    二公子原来就是安平侯府的二小姐的事情,很快的便在整个京城传了开来,以非常迅速的趋势,往东秦国其他的地方传播出去,世人是震惊的,不但没有因为先前的隐瞒,而有半分责怪二小姐,反倒是更加佩服这个不平凡的女子。

    在百姓们的心里,无论二公子是男是女,都是他们心目中的大恩人,与此同时,二小姐被赐封为宁郡主,赐婚给宸王殿下的事情,也随着前一个消息,不胫而走。

    宁郡主和宸王殿下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几乎是整个东秦国的京城都是一片普天同庆的景象,受过二公子恩惠的平民百姓,都想着用他们的方法,替宁郡主贺喜,如今,只要安宁一出门,到处都是围得水泄不通。

    这让京城府尹实在是伤透了脑筋,不得不请皇上做主,让皇上出面,“禁止”安宁出门,以免出现骚乱。

    安宁便也听话的不出门,日日云王府她的阁楼上待着,偶尔皇后宣召进宫,都是苍翟带着她,飞檐走壁的去。

    百姓们见不到宁郡主,便直接将贺礼送到了云王府外,云王府外,门庭若市,这倒是忙坏了云王府的下人,后来,崇正帝还不得不让南宫天裔调派了侍卫来维持云王府外的秩序,还专门让人接待来送贺礼的百姓们。

    虽然大婚的日子还未到,苍翟也在宸王府和云王府门口的那条大街上,摆好了上百桌的流水席,招待来送贺礼的百姓们。

    阁楼上,这个新嫁娘无疑是最闲的一个人了,而最忙的嘛,自然就是苍翟了,好不容易等到他抽空来看她,苍翟自然是不会放过丝毫的机会,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他是越来越沉迷在她身上散发的馨香里了,无法自拔。

    正在苍翟享受着怀中暖软的身体带给他的充实感之时,却听得楼下传来了铜爵的声音,“主子,府上来了个人,说是来宣旨的。”

    苍翟和安宁都是微露诧异,宣旨?崇正帝的人?不,不会那么简单?若是崇正帝的人,铜爵此刻的表情,便不会如此凌厉了。

    “宣旨?宣的是何人的旨意?”苍翟沉声道,眸中隐约多了一丝深沉。

    “属下不知,不过,属下看那人虽然是东秦国的装扮,但却像极了北燕人。”铜爵在楼下,望着楼上的苍翟,果然,在主子听到‘北燕’二字的时候,眼中激射出一道寒意。

    “北燕人,我倒是要看看,‘北燕人’有什么旨意!”苍翟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几分,正要柔声让安宁等他片刻,安宁却握住他的手,怎么也不放。

    安宁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声音坚定,不容置喙,“我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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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章 预见未来,大婚之喜(一)

    安宁的坚持,苍翟自然是没法拒绝的,眸光微敛,摩挲着她的掌心,严肃的交代,“等会儿,你便只能在暗处,一切交由我来处理。”

    安宁点头,跟着苍翟一起下了阁楼,从两府之间的通道,到了宸王府中,宸王府的大,安宁这个邻居,是一早就见识过的,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才到了大厅,苍翟和安宁是从内堂直接去大厅,在内堂的帘子之后,苍翟就让安宁停了下来,将她安置在内堂的贵妃椅上坐着,自己才到了大厅。

    大厅和内堂,便只有一个帘子之隔,便是大厅内,细小的说话声,在内堂也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大厅之中,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男子身材高大,面如刀刻,内敛且刚毅,要说东秦国有谁和他气质最像的话,那便是南宫天裔了,二人身上都带着饱经沙场的风霜,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铁血硬汉。

    中年男子,虽然是一身普通的东秦国打扮,但却掩盖不了他眉宇之间的那一股贵气。

    苍翟一到大殿,那人态度十分恭敬,竟是恭敬的跪地行礼,“老臣参见三皇子殿下。”

    苍翟一进大厅,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中年男子会对他行此大礼,快速的将他打量了一遍,眸光深邃,任何人都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苍翟没有唤人倒茶招待,径自坐在了主位上,淡淡的开口,“先生,你怕是走错门了吧!这里可没有什么三皇子殿下。”

    苍翟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反而带着几分讽刺之意,这个人他又如何不认识?胭脂手下掌控的极乐殿,可是将北燕国上流社会的关系网络,都摸得一清二楚,苍翟虽然人不在北燕,但许多事情,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比如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他可不是普通的人啊!

    要说当今的北燕皇帝的心腹是谁,不是凤家的人,也不是詹家墨家的人,而是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北燕国的无敌大将军,早年在北燕皇帝东征西讨的时候,他便是他左右手,苍寂。

    苍寂本身不姓苍,和皇室苍家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正是因为他曾在战场上救过北燕皇帝,后被赐了国姓,北燕皇帝一直将他视作最信任的人,便是北燕的那几个皇子,都要尊苍寂一声“寂叔”,见了面,都要行长辈之礼,可见他在北燕国的地位之重要。

    此刻竟对苍翟行跪礼,若是北燕的其他人看到了,怕是眼睛都会掉下来了。

    苍寂神色微怔,抬眼看向苍翟,神色依旧未变,“三皇子,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你是北燕皇子的事实啊。”

    “哦?所以,先生便带了北燕皇帝的旨意,来向本王宣旨?”苍翟利眼微眯着,神色之间透着一股危险,心中的讽刺更浓,“先生别忘了,本王是东秦国的王爷,而你们的三皇子,早在那年他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被你们的皇帝给驱逐了!”

    “三皇子……皇上他……”苍寂皱了皱眉,似是料到三皇子会记着当年的事情,当年的那个雷电之夜,他是亲眼看到那个八岁的小男孩被他的父亲赶出了皇宫,一路驱逐,直到他出了北燕国的国境。

    “先生,若是你来我东秦做客,本王可以请示皇上,安排你到行馆内暂歇,若是来给本王找麻烦的,先生还请斟酌一下,别忘了这里可是东秦国,便是北燕皇帝亲自在这里,也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苍翟一字一句,每一字都冰冷如霜,语气透着威胁,他是在告诉眼前这个无敌大将军,他苍翟可不会给任何人面子。

    “三皇子……”苍寂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顿了顿,立即起身,从怀中拿出一纸明黄色的踞,展开,朗声宣读,“三皇子苍翟接旨……”

    苍寂的话一落,看了苍翟一眼,却只见他嘴角含笑,带着几分讽刺,依旧坐在那里,手中把玩着一块儿玉佩,理也没有理他的宣旨,脸色微僵,想到皇上的吩咐,敛下眉眼,继续宣读着,“三皇子苍翟,自小离家,但终是北燕苍家之血脉,朕念及此情,特赦三皇子,宣其重回北燕,念其多年所受之苦难,赐封其为宸王,即刻返回北燕,钦此。”

    苍寂按照圣旨上的内容,一字一句的宣读,便是一旁的铜爵听了,都忍不住紧咬着牙,满脸的气愤,那北燕皇帝这就堂而皇之的宣宸王殿下重回北燕,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三皇子,接旨吧!”苍寂朗声道,见圣旨收好,递给苍翟。

    还是,苍翟却依旧坐在那里,面容平静,淡淡的开口,“本王若是不接呢?”

    苍寂脸色一变,“皇上的圣旨,岂容你不接的?不接便是抗旨!”

    抗旨?在内堂静静的听着外面动静的安宁,也不由得皱了皱眉,抗旨?抗旨又如何?

    想到那圣旨上的内容,自小离家?北燕皇帝竟用“自小离家”四个字,概括了当年的事情,便是她都有些激愤了,他可知道,这所谓的自小离家,对苍翟来说,到底意味着怎样的伤害?

    虽然没有经历过那一夜的事情,但是,仅仅是听闻苍翟那平静的叙述,她都恨不得自己当时便出现在他的身边,守候着他!

    一个八岁的男孩儿,刚承受了丧母之痛,母亲的遗体没有入殓,便被亲生父亲连夜驱逐,安宁想想都觉得心疼,站起身,安宁终究是走出了内堂。

    当安宁出现在大厅之时,苍翟眸子一紧,立即上前,“宁儿……你怎么出来了?”

    安宁对上苍翟的双眸,虽然苍翟在她的面前刻意掩饰着愤怒与受伤,但敏锐如安宁,又如何感受不到呢?

    “宁儿就要成为王爷的妻子,府上有客人,宁儿自然要学着替王爷招待客人。”安宁柔声道,她是在告诉苍翟,他的身边还有自己。

    苍翟心中一怔,拉着安宁的手,感受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在掌心的充实感,事实上,方才苍寂的宣旨,他虽然表面平静,但心里却早已经是惊涛骇浪,那个人召自己回北燕?哼,当年是他亲自将自己驱逐的啊!

    念他多年所受苦难,赐封他为宸王?呵呵……当真是好笑至极,他便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言语,便粉饰了当年的事情吗?

    当年北燕国苍家、凤家、詹家以及墨家对娘亲所做的一切,他都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终究会回北燕,不过,却是以他自己的方式!

    此刻看到宁儿眼中的温柔,苍翟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他这辈子唯一的安慰,便是宁儿了。

    苍寂看到眼前这绝色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关键是,她看自己的眼神,没有丝毫惊惧之意,要知道,他苍寂曾经跟着皇上浴血沙场,身上散发的杀气与血腥味儿,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消失,甚至走在街上,有人都会因为看到他而吓哭,这个女子倒是有几分胆量。

    他已经听闻三皇子殿下要娶妻之事,这女子,便是三皇子的未婚妻宁郡主么?

    他来东秦已经有几天了,这些时日,关于宁郡主的事情,他是早有耳闻,单是看宸王府和豫王府外那些车水马龙前来道贺的百姓,就可以看出这宁郡主有多得民心,无论是哪一方面,这宁郡主和三皇子都是天作之合,只是,三皇子终究是他北燕皇上的儿子,他的婚事,自然要皇上做主。

    如此在东秦国,就成亲了,实在是有所不妥。

    只是,事情仓促,他在得知消息之后,就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赶回北燕,去向皇上禀报此事,可两国之间的路途,一时半会儿,皇上怕也是赶不及的。

    “这位先生,劳烦你这么操劳的跑这一趟,来者是客,铜爵,还不快上茶。”安宁满脸笑意相迎,本就是绝色女子,这一笑,倒是让苍寂晃了晃神,这女子倒是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昭阳长公主,也是这般温婉如水的女子,仅仅是展颜一笑,就有颠倒众生的魅力。

    他怎么也忘不了,当年在东秦国,皇上一见昭阳长公主的痴迷,是费尽了心思,才将昭阳长公主带回北燕,可是,昭阳长公主那样美好的女子,最后却……

    眉心微皱,苍寂暗自叹了口气,回过神来,想到自己手上的圣旨,“三皇子,还请三皇子接旨。”

    接旨?苍翟又怎会接旨?方才他已经拒绝了,不是吗?这个苍寂,竟还不善罢甘休么?不过,这一刻,苍翟的心中却没有如方才那般愤怒,目光落在宁儿的身上,宁儿出来,自然是冲着苍寂的圣旨而来啊!

    他倒是想看看,宁儿会如何对付眼前这个北燕皇帝最器重的无敌大将军。

    “先生,圣旨的事情还不急。”安宁脸上的笑容,让人没法产生丝毫的厌恶,见铜爵端来了茶杯,安宁脸上的笑意更浓,忙亲自从铜爵手中接过了茶杯,端在手中,替苍寂送过去,“先生,喝杯茶吧!”

    苍寂皱眉,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那张带着笑意的美丽脸庞瞬间垮了下去,速度之快,便是让他也有些咋舌。

    “先生可是嫌弃宸王府?连一杯茶都不赏脸喝,若是传了出去,不知道的,怕还要以为我宸王府没有待客之道。”安宁愠怒,脸色垮下来的她,身上好似多了一丝无形的威严之气,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饶是这个征战沙场,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北燕国无敌大将军,心中都是怔了怔,利眼微眯,浑身防备起来。

    他还从来不曾从哪个女子的身上感受到这么强的威慑力,虽然她的语气很淡,但那话语中的责备,却给他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便是苍寂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一时之间都无法用准确的语言来形容这个女子。

    “先生,宁儿手上的茶可端了好一会儿了,先生还要让她一个女子,操劳多久?”苍翟也跟着发难,语气比起方才,多了一丝轻松,所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虽然二人还未成亲,但心已经在一起了。

    苍寂脸上多了一丝为难,他只身来到宸王府宣旨,一方面是低调行事,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自信,自信这一个小小的宸王府无法对他怎样,看了看那安宁手中端着的那杯茶,他的自信,却隐约有了几分动摇。

    这个女子,他看不透,便是知道这女子不简单,他也摸不透她具体的能耐。

    “不喝吗?看来,先生是害怕这茶中有毒么?先生未免也太小心了,罢了,先生既然不喝,那铜爵就送人家走吧。”安宁一改方才的冷冽,脸上复又绽放出一抹笑容,十分好说话的模样,口中的逐客令听在人的耳里,却是分外的坚决。

    铜爵上前一步,苍寂脸色微沉,逐客令么?虽然他来宸王府,就做好了被三皇子赶出去的准备,但这逐客令从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他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况且,这个宁郡主说的不错,他是确实怕她茶杯中有毒。

    想到手中的圣旨,苍寂再次看向了苍翟和安宁二人一眼,“这圣旨……”

    “诶,什么圣旨不圣旨的?谁来宣过圣旨?王爷,你看见了吗?铜爵,你也看见了么?我可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我这待客之茶一滴都没有少,可不记得有什么客人来访过。”安宁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故意装傻,一副无邪无害的模样,那意思就是在说:你可以不给面子喝茶,但我也可以不给面子接旨。

    “是啊!哪里有什么客人?这屋子中,除了你我,以及铜爵,还有其他的人么?”苍翟明了安宁的意思,立即配合道,看到苍寂那一张镇定的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中顿觉畅快,宁儿啊宁儿,总是有办法,让人气得牙痒痒。

    苍寂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的默契配合,他竟被当做了透明人,这……

    他们二人的意思,苍寂又怎么会不明白?心中浮出一丝怒气,他堂堂北燕国的大将军,怎会在此刻妥协?

    但想到他的目的,他今天来宣旨,一定要完成任务,不然……

    “三皇子,你当真是要抗旨不遵?”苍寂利眼一眯,面露阴沉,大有撕破脸皮都要让苍翟当着他的面儿,将圣旨接下的态势。

    苍翟眸光一凛,“是又如何?本王还由不得某些人来下旨。”

    “好,很好,老臣会将今日的事情,如实禀告皇上,三皇子你自己看着办吧!”苍寂冷哼一声,可眼中却浮出一抹激赏,他跟随皇上多年,要说几个皇子中,最有皇上当年风范的,就要数眼前这个三皇子了。

    “请便。”苍翟冷声道,丝毫没有将他的威胁看在眼里,对苍翟来说,他倒是想看看,那个人知道自己抗旨不尊后,又会怎样?驱逐吗?当年他将自己驱逐出北燕国,如今呢?他还能将自己驱逐到哪儿?再说了,如今的他,已经由不得那个人呼三喝四了。

    苍寂的脸色甚是难看,“三皇子,这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了的。”

    “你且试试,顺便还请先生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是东秦国的宸王,从来都不是北燕国的宸王。”苍翟坚毅的道,那双深邃的眸子分外锐利。

    苍寂一咬牙,冷哼一声,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苍翟和安宁二人看着苍寂离开的背影,安宁原本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转眼看向苍翟,果然是发现他神色之间,满是阴沉,“他要你回去,想必这一次不成功,还会有第二次。”

    不管北燕皇帝宣旨让苍翟回北燕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以安宁曾经和北燕皇帝那一面之缘的认知,他知道,这父子二人的性子,在某些方面异常的相似,同样的坚持。

    想到前世苍翟回北燕的大概时间,那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但她却不清楚,苍翟回北燕的契机是什么。

    “宁儿,别想这些了,三日之后,便是你我大婚之日,你要开开心心的做个新嫁娘。”苍翟上前一步,将安宁揽入怀中,俊美的脸上,在看到安宁的那一刻起,好似和方才变了一个人一般,又恢复了对安宁独有的温柔。

    “嗯。”安宁点头,温顺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只是,她能不想吗?不知道为何,越是靠近大婚的日子,她紧张激动的心情之中,还夹杂着其他的什么,暗自叹了口气,安宁刻意挥开脑中的思绪,不去想太多。

    苍翟将安宁送回了云王府的阁楼之上,依依不舍的和安宁分开,去操持着大婚的准备事宜,安宁依旧做着这个最闲的人,百无聊奈的坐在榻上,从这个窗户望出去,刻意看见宸王府和云王府外那热闹的景象。

    这大婚之前,便摆着流水席招待宾客的,在这东秦国,怕还是头一遭吧。

    “宁儿……”

    安宁正想着,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安宁循声看去,竟然看到依旧是一袭白衣的昀若站在那里,银色的发丝比起以往,似乎要光亮许多,脸上的笑容,也不复以前的冰冷,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如果安宁记得不错,便是从那日自己知道昀若的秘密之后,他就渐渐的开始变了。

    这变化倒是让她十分高兴,比起以前的那种飘渺如仙的感觉,安宁倒是喜欢现在的昀若,多了一丝人气,不过,想到他每月依旧要经历的痛苦,安宁的心中多少都有些怜惜。

    几百年如一日的痛苦,还要随着他的生命,继续多少年呢?可是,她也抽空查了不少的古籍,但关于几百年前的那个神秘宗派留下来的秘术记载的书籍却是少之又少,便是她也无从下手。

    “昀若?快些进来,今日怎么舍得来我这里?雪儿,快些去给昀若公子泡一杯好茶。”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分外亲切,要知道,自从那次自己察觉到昀若的秘密之后,他便一直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

    雪儿忙领命下去,昀若进了房间,随意在一张椅子上坐下,不知为何,昀若今日看安宁的眼神,却分外的奇怪。

    “宁儿,三日之后的大婚……”等到雪儿送上了茶,昀若浅抿了一口,在沉默许久之后,终于开口道,只是,话说了一半,却又有些犹豫,似乎在考量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安宁一般。

    昀若素来都喜欢逗她,这番严肃的情况,倒是鲜少出现,安宁皱了皱眉,扯了扯嘴角,“昀若要和宁儿说什么?干嘛吞吞吐吐的?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有话都应该直说的,你这般,倒是不像以前的你了。”

    昀若眸光微闪,眉心却是皱得更紧,“宁儿,你是知道我的秘密的,我族有一个秘术,它能预测到一些事情,这些时日,我看到一些东西。”

    安宁微怔,她丝毫不怀疑昀若的话,预测未来的秘术?昀若能看到什么?他又看到了什么?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本事?”安宁敛了敛眉,眼底流露出一丝慌张,那她重生的事情,是否又都在昀若的眼里?这事情,除了自己,便还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是啊!以前我确实没有这等本事。”昀若低下头,所谓的预测,却是有针对性的,那日,自己做了那个决定之后,便拿了安宁的一缕头发与几滴鲜血,从之后,自己就等于是和安宁的血脉联系在一起了,所以,他能看到的,却也只能是关于安宁的事情,并且,他所看到的,也只能是模糊的大概,并不真切,且只是一种感觉,毕竟他不是神仙,这秘术也非法术。

    谁又能知道,他使用了这个秘术,所付出的是什么呢?昀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他便是知道代价,也依旧心甘情愿,宁儿丫头是他这几百年间唯一的温暖。

    “你知道什么?”安宁敛眉,她看得出,昀若对她没有危险,她问出这个问题,多少含有些试探的成分在。

    “我曾看到,你不是普通的安宁,你是再世为人,我能看到你的痛苦与仇恨。”昀若缓缓开口,她不仅仅能看到,甚至能够感受得到,在他初察觉这个秘密之时,他除了震惊,还有心疼,原来,宁儿经受了这么多。

    之后,他只是远远的看着宁儿,看着宁儿复仇,那日,安平侯府大火烧得那样大,他却没有去寻安宁,正是因为,他感受得到,安宁没有危险,所以,他才能放心。

    不过,这一次,他却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波动。

    他努力的想感受得更真切一些,但越是努力,那印象竟然越是模糊。

    安宁一惊,抬眼看向昀若,声音之中透着一丝颤抖,“你……”渐渐的,安宁的神色稍有缓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都知道了,我还以为,这会是永远的秘密呢。”

    “我是知道了,但它同样也会是永远的秘密。”昀若坚定的开口,他是在告诉安宁,便是他知道,也会替她保守这个秘密。

    安宁看着他澄澈的双眸,脸上的笑意更浓,昀若一直都对她没有危害,她还担心什么呢?不过,想到方才昀若的话,神色却又严肃的起来,预测?既然昀若今天专程来向她提起这事,必定是预测到了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安宁皱了皱眉,因为,方才昀若进了房间之后,对她提起的却是关于三天之后的大婚,大婚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我看到了悲愤与隔阂,甜蜜与泪水。”昀若丝毫都没有隐瞒,他之所以来,便是来提醒安宁,也许有了准备,那么便可以避免一些事情。

    悲愤与隔阂?甜蜜与泪水?这是什么意思?悲愤?因什么而悲愤?隔阂?又是谁与谁的隔阂?甜蜜?泪水?这八个字让安宁的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对上昀若的眸子,“是福是祸?”

    “祸福相依。”昀若淡淡的说出四个字,他很想再多给安宁有些清晰的信息,但是,他真的只感受到这些了。

    “祸福相依。”安宁口中呢喃着这四个字,第一次对于大婚,她产生了一丝惧怕,是什么福?又是什么祸?

    “宁儿,你别害怕,我也能看到你的未来,是受金光环绕,你必定尊贵无比。”昀若看着安宁脸上的担忧,出声安慰道,但,他的安慰却没有丝毫作用,安宁的眉心依旧没有舒展开来。

    “昀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安宁沉声开口,脸色早已经一阵苍白,心中不断回荡着方才昀若的话,一遍又一遍。

    昀若心中浮出一丝怜惜,他有些后悔告诉宁儿这个事情,但是,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宁儿到了那时痛苦?也许告诉宁儿,以宁儿的聪慧,有了准备,事情会发生逆转也说不定。

    “你和苍翟,会幸福的。”昀若临走之时,给安宁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那语气分外坚定,如不是看到了宁儿和苍翟的幸福,他是说什么也要阻止这一次的大婚的。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昀若出了房门,下了阁楼,直到昀若从这个院子中走了出去,阁楼上房间里的安宁,依旧没有从方才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她的脑中不断的转动着,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安宁想着一切可能危险的源头,脑中浮现出两个身影,安宁的眸子一紧,他们!不错,赵景泽和林婉儿,这两个祸害还在,尤其是赵景泽,他的手已经毁了,没有丝毫治愈的可能,以赵景泽那性子,必定是会报复的,无论是报复毁了他手的苍翟,还是为了报复她,她都不允许有任何威胁到她和苍翟大婚的事情发生。

    安宁眸光微敛,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从一个暗格之中,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锦盒,里面赫然就是那一块径自的翡翠令牌,上面“惊蛰”二字,分外显眼。

    对于赵景泽和林婉儿,她本是打算让皇后娘娘过一把折磨林婉儿的瘾,再一起将二人解决了,她连计策都已经想好了,还和皇后娘娘商量了一番,正准备过了大婚,计划便全面实施,但是,现在看来,她有些等不及了。

    大婚便是三日之后,而林婉儿和赵景泽这两个最可能的危险源头,她是一日也留不得了。

    “飞翩。”安宁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摩挲着那一块翡翠令牌,感受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进了房间,严肃的交代,“传我命令,让惊蛰十二煞速速来见我。”

    说话之时,安宁将手中的翡翠令牌举起,飞翩一看,眼中一惊,他自然是认得这块玉佩,这块玉佩所能调令的,可不仅仅是惊蛰而已啊。

    宸王殿下竟然将这玉佩交给了小姐!

    “是,属下这就去。”飞翩坚定的道,单是看到玉佩,他就明白了,如今的惊蛰,又迎来了另外一个主子,那便是安宁!

    飞翩没有接下玉佩,因为,惊蛰和八骏都是宸王苍翟的人,两者之间,平日里也有着一定的联系,惊蛰的首领,更是八骏之一,他便是没有带令牌去传信,惊蛰也丝毫不会怠慢。

    惊蛰和八骏,没有一个人会背叛宸王殿下,这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等到飞翩离开,安宁则静静的坐在房间里,神色依旧没有缓和,闭上眼,便浮现出苍翟的声音,隔阂?隔阂是你与我的隔阂吗?

    安宁无法相信,苍翟和她那般倾心相许,便是一个眼神,他们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又怎会有隔阂?

    而在苍翟将安宁送回了阁楼的时候,苍寂拿着圣旨,怒气冲冲的从宸王府走了出来,宸王府外的人,都在吃着宸王让人准备好的美食,鲜少有人去留意他。

    但是,鲜少不代表没有,在他走出宸王府的那一瞬间,一双眼睛就已经盯在了他的身上,不远处街角的角落处,一抹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轻纱覆面,看着两个恢宏府邸外的热闹,面纱下的脸色尤为难看。

    不过,在看到那个走出宸王府的人之时,她的眉峰却是皱了皱,东秦国的人不认识那人,她可是认识的,堂堂北燕国的无敌大将军,北燕皇上的左右手,她又如何不认得?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敛了敛眉,凤倾城等待着苍寂的靠近,等到苍寂经过这边之时,凤倾城缓缓开口,“大将军来了北燕国,这真让人意外,大将军可也是来喝喜酒的?”

    苍寂身体一怔,顿住脚步,转身循声看去,看到凤倾城,脸色明显的僵了僵,但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凤大小姐?哈哈……老朽不过是在北燕国待得烦了,到处走走看看,这有什么让人意外的?”

    “哦?那大将军真是好兴致,走走看看,便也走到了宸王殿下的府中,还真是巧了呢。”凤倾城笑笑的道,眼前这位虽然是北燕国的大将军,但是,以凤家在北燕国的地位,便是这个大将军见着凤家老爷子,也要躬身行礼,而凤倾城是凤家老爷子最疼最器重的人,所以,便是她在北燕大将军面前,也不用有太多的礼数与忌讳。

    “是巧了,凤大小姐来这里,难不成也是巧合?”苍寂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主,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宸王府,意有所指的道。

    果然,凤倾城的脸色僵了僵,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过,她却留意到苍寂手中的那一抹明黄,心中一惊,圣旨?他是来宣旨的?北燕皇帝到底对苍翟下了什么旨?爷爷知道吗?

    敛了敛眉,凤倾城扯出一抹笑容,“大将军,方才是倾城无礼了,倾城只是见到大将军有些吃惊罢了,大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倾城就不和大将军聊了,宸王殿下大婚,倾城作为北燕国的使者,也当送礼不是?”

    凤倾城盈盈福了福身,绕过苍寂,朝着宸王府的方向而去,身后的丫鬟羽儿也紧随其上,只是,凤倾城走了几步,却突然停了下来。

    “小姐不是说要去宸王府送礼,可我们没有准备礼物啊。”羽儿疑惑的道,同时也疑惑小姐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凤倾城眸光一凛,转身看向方才苍寂所在的位置,那里早已经没有他的身影,凤倾城这才是松了一口气,听到羽儿的疑惑,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宸王府是不会欢迎我们的,便是送礼,人家也不定会接受。”

    即便是接受,她怕也是见不到苍翟的,既然见不到苍翟,她为何还要去宸王府碰钉子呢?

    “回去吧。”凤倾城最后看了看宸王府的方向,十分不甘的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回到行馆,凤倾城第一时间,便招来了一个侍卫,那人虽然是普通侍卫的打扮,但身手矫捷,眉宇之间所流露出来的气息,却有一个高手的风姿。

    “小姐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那侍卫拱手道,面容冷冽,便是面对这么一个绝色女子,神色也没有半分波动。

    凤倾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爷爷派你乔装成侍卫,便是防备着有不时之需,现在你的任务来了,去查到大将军苍寂的落脚之处,我要知道,他手中的那一张圣旨的内容。”

    “是,属下领命。”那侍卫一得到命令,便立即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北燕国的大将军,身手自然不是谁都可以应付得了的,但方才那人,却也不是等闲之辈,北燕国三大望门中,凤家,詹家,墨家,都有自己的家臣,不仅如此,凤家自古就流传着一个特殊的人群,说是凤家的死士也不为过。

    而方才那人,便是其中之一。

    仅仅是过了几个时辰,方才那人便已经得手回来,凤倾城一见他,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上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皇上下旨,宣召三皇子回北燕国。”那侍卫如实说道。

    宣召三皇子会北燕国?凤倾城听了这个消息,神色微闪,他曾听爷爷说起过三皇子也就是苍翟被驱逐的事情,而她这一次来的目的,其中之一,便是结交三皇子,偷偷探知三皇子的事情,只是,苍翟却没有给她丝毫机会,不过,那日在崇正帝的寿宴上,他已然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稍早不知道爷爷为何要派这个任务给她,在她看来,三皇子当年被驱逐出了北燕国,便和北燕国没有了什么关系,现在看来,爷爷怕是一早就知道了皇上要宣三皇子回北燕的事情。

    如今的北燕,并没有立下太子,但朝臣却是在催促着皇上朝日立太子,北燕国的太子之争,如今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呼声最高的,便是自己的表哥二皇子,还有一个贵妃所生的五皇子,另外一个便是这次作为使臣来向东秦国崇正帝贺寿的大皇子苍翼,皇上在这个时候,要将当年流落在外的三皇子召回北燕,这意味着什么?

    凤家、詹家、墨家都有各自支持的皇子,凤家自然是支持她的表哥二皇子了,难怪爷爷会派她来探知三皇子的事情,爷爷是在未雨绸缪呢。

    “你下去吧。这件事情不得和任何人说。”凤倾城淡淡的吩咐道,人坐在榻上,若有所思。

    听闻皇上要宣召苍翟回北燕,她的心中无疑是高兴的,她十分乐得看到苍翟回北燕,毕竟,在参加完苍翟和宁郡主的大婚之后,她也必须随着北燕的使臣队伍,返回北燕。

    若是苍翟也回去了,那么,她便不用担心以后见不到他了。

    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凤倾城的眼神变得柔和,不过,三日之后他便要娶安宁为妻,这着实让她有些不甘心,心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儿,可她又能阻止吗?

    她明白,若这里是北燕过,她倒是可以动用凤家的势力,加以阻挠,但是,这是东秦国,她根本就是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苍翟娶别的女人,而她自己,也只能默默的在一旁,任凭嫉妒啃噬着她的内心。

    安宁,凭什么你便如此幸运?若是自己先认识苍翟,苍翟还会喜欢上安宁吗?

    这个假设跳进凤倾城的脑海,凤倾城的眸子一凛,绝对不会,她凤倾城看上的东西,绝对不会容许第二个人觊觎,她会牢牢的抓住,让他只为自己臣服,便是大婚又如何?对于苍翟,她势必要和安宁一较高下!

    云王府内。

    安宁看着面前的十二个黑衣人,恭恭敬敬的站成一排,房间中的气氛,因为这十二个人,而透着一丝诡异的阴沉。

    “各位,今日,安宁有一件事情还需要大家帮忙。”安宁温婉的声音在房间之中响起,虽然平静,但却丝毫都没有降低那若隐若现的威慑力。

    十二人拱手,异口同声,“请王妃吩咐。”

    “王妃”二字,让安宁嘴角抽了抽,便是听他们语气中的坚决,就已经感受到了他们对自己绝对的服从,扯了扯嘴角,“还不是王妃呢!我是以安宁的身份,请各位帮忙。”

    “王妃已经是我们的主子。”十二人中,站在最中间的那人开口道,依旧坚持叫安宁王妃,他们已经听飞翩说了,主子将令牌交给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主子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便是还没有大婚,在他们心里,安宁已然成了宸王妃。

    安宁眸光微敛,却不再在“王妃”的称呼上多做纠缠,想到自己他们去办的事情,安宁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要你们帮我杀两个人,越快越好,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惊蛰出手,没有失败的道理。请王妃告知属下,那二人是谁。”中间的那人坚定的保证,不过是杀两个人而已,对他们十二煞来说,无疑是小菜一碟。

    安宁自然是知道惊蛰的能耐,但是,这两人必须死,她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沉声吐出两个人的名字,“一个是林婉儿,另外一个,便是璃王赵景泽,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听得他们失望的消息。”

    “是,属下领命。”十二人齐齐的道。话落,十二人依次从房间出去,身形诡谲,便是安宁都觉得惊诧,这十二人的身手,当真是不简单的,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下了几分,除掉了林婉儿和赵景泽,便是去了两个隐患。

    想到昀若说的话,安宁缓缓的闭上了眼。

    悲愤与隔阂,甜蜜与泪水么?

    当晚,惊蛰的人返回了云王府安宁的阁楼,手中捧着两个盒子,在安宁的面前打开,当安宁看到那两颗头颅之时,眸光微闪,那正是林婉儿和赵景泽无疑。

    死了吗?终于死了啊!这两个隐患,她终于除掉了!

    这一夜,安宁睡了一个舒服觉,第二日,便听得京城传出了消息,璃王殿下离奇死亡,头颅不知所踪,一看就是凶杀,崇正帝如今正派人调查这件事情。

    璃王赵景泽的死,对东秦国来说,无疑是一件大事,毕竟人家也是一个王爷啊,一个王爷被杀,那事情还小得了么?

    不过,璃王在这个时候死,仅仅是被人谈论了一会儿,众人的注意力便转移开了,原因无他,所有人的心思都在即将到来的宁郡主和宸王殿下的大婚上,谁还会去管一个璃王的死?

    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期待着大婚之日早日到来,因为,他们已经听到消息,宁郡主和宸王殿下的大婚,会以最高的标准来操办,要问什么是最高标准?那便是皇上和皇后大婚的标准了。

    这是皇上亲自下旨破例,谁也没有任何异议,毕竟,一个是百姓的大恩人,一个是皇上最疼的侄儿,大家都乐见其成。

    按照规矩,皇上和皇后的大婚,是要游行,受百姓瞻仰的,所以,这次宸王和宁郡主的大婚,自然也会有游行,百姓们能够见到宸王殿下和宁郡主的风姿,他们如何能不兴奋?

    甚至有许多东秦其他地方的百姓,也都纷纷涌入了京城,希望大婚当日,能够看看他们的大恩人。

    大婚的前一日,南宫天裔便率领着羽林军,游行的路线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守卫着,这条路线上周围的酒楼,早已经被人给定完了,毕竟,在楼上看,总比挤在人群之之中要轻松得多吧。

    大婚当日,安宁的阁楼上,皇后娘娘亲自驾临了云王府,让人伺候着安宁将嫁衣穿上。

    这身嫁衣是皇后让宫中最顶级的绣娘和琳琅轩最好的绣娘合作完成,每一针每一线都极其用心,这身嫁衣,足足赶制了七个日夜,今天一早,才赶制出来,都是按照安宁的尺寸,量身打造,所以,此刻穿在安宁的身上,甚是合身。

    “瞧瞧,本宫这女儿这般漂亮,本宫都有些舍不得了,要是本宫有儿子,那定也不能让苍翟那小子给捡了便宜去。”皇后满脸慈爱,眼中亦是闪过一抹惊艳,对于安宁,她心中甚是感激,越发喜欢得不行,前两日,妙手公子突然造访,给她把了脉,道出了她无法再怀孕的缘由,之后,便立即替她开了方子,让她按照嘱咐调理身子。

    一切都让她有些措手不及,等到拿到了药方,皇后才寻得机会,问清妙手公子为何会来替她看诊,要知道,这妙手公子的怪癖,可是整个天下的人都不敢恭维。

    那妙手公子只给了她三个字——二公子!

    丢下这三个字之后,妙手公子便如他来那般,匆匆的消失,她反应过来之时,妙手公子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二公子?二公子可不就是安宁么?原来宁儿……

    饶是皇后这样威仪的人,那一刻在拿着手中的药方的时候,也激动的几乎失态,宁儿啊!显然妙手公子是看在安宁的面子上,才主动进宫替她看诊的,宁儿竟为她请来了妙手公子,让她又有了希望,她如何能不感激呢?

    “娘娘,这话你可别让宸王殿下听到了这话,不然,有人可要急了。”银霜呵呵的笑道,这话一出,房间中的其他人,包括韶华郡主都是笑出了声来。

    安宁脸上笑容盛放,听着满屋子的合了的笑声,心中的情绪复杂的交织着,今日,便是她和苍翟的大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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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章 新婚之喜,洞房花烛

    安宁看着铜镜中映照出来的女子,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温柔,苍翟会喜欢自己穿着嫁衣的样子吧?

    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正入神,却听得一旁的雪儿打趣,“小姐又该是在想姑爷了,等会儿就是姑爷的人了,还时时刻刻想着,这不是故意要羡煞旁人吗?”

    “雪儿,你这张嘴怎的这般不听话了?”安宁正色道,斜睨了雪儿一眼。

    “小姐,你就别理雪儿的那张嘴了,最近她的嘴,可厉害得很呢!不过,小姐是真漂亮,姑爷见了,定是眼睛也移不开了。”碧珠上前,她是看着自家小姐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越发的耀眼,连带着自己也因为小姐而多了许多自信,这辈子,她最幸运的便是跟对了小姐,今日小姐大婚,她是打从心里开心。

    “你也跟着没个正形。”安宁莞尔一笑,看着碧珠,猛地想到什么,眸光微闪,“等过了今日,你也跑不掉的,你与飞翩已有婚约,下一个,便是将你嫁出去。”

    这一下,换碧珠满面羞涩了,苦着一张脸,拉着安宁的衣袖,“小姐,你就知道笑话碧珠,碧珠可不依。”

    安宁秀眉一挑,“好啊,既然你不依,所幸皇后娘娘与云王妃都在这里看着,那我便做主,取消你二人的婚约吧。”

    “别……”碧珠下意识的出口,满脸急切,好似害怕安宁真的将他们的婚约给取消了一样,不过,这一个字刚出了口,却看到众人促狭且暧昧的眼神,嘴角微抽,心中暗道,她怎的斗得过小姐?脸上一片胀红,拉着安宁的衣袖,“小姐,你就饶了碧珠吧!碧珠再也不开小姐的玩笑了。”

    “那既然不取消的话,那你是希望早些办婚事了?”安宁眸中闪动着,却没有打算放过碧珠,这个时候,逗碧珠,总比大家合起伙来逗自己要强啊!

    房间中,所有人都看着碧珠,弄得碧珠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不过,她想到飞翩,他可是好几次催自己了,也罢!自己便借着这个机会,承认是希望早些把婚事办了又如何?反正都已经羞成这个模样了,索性就一次让她们笑个够吧!

    碧珠打定了主意,正要开口,却有一个声音先她一步响起,“对对对,小姐,我和碧珠都喜欢早些办婚事,成亲之后,我们依然能够伺候小姐,请小姐成全。”

    一屋子的女眷,猛地多了这么一个男人的声音,众人闻声看去,却已见门口一男子单膝跪地,不是飞翩又是谁?

    那声音尤为恳切,便是谁都看得出,他恨不得马上将人家给娶回家。

    飞翩见安宁没有反应,忙又继续道,“小姐,你看啊,属下和碧珠早些成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小姐嫁给宸王殿下,过不久该要有小王爷或小郡主吧,到时候若碧珠也怀了身孕,那便可以陪着小王爷或者是小郡主,这何乐而不为呢?”

    飞翩一脸好处多多的说着,听得屋子里的女眷嘴角都忍不住抽搐,就连皇后都用绣帕掩嘴偷笑,其他人也都是强忍着笑,唯独安宁和碧珠顿时怔在当场。

    碧珠回过神来,满脸窘迫的跑上前,低声轻斥道,“飞翩,你乱说什么呢?还不快起来。”

    都是飞翩,她都要没脸见人了,碧珠虽然满心窘迫,外加措手不及,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心中的那一股暖流却是越发的浓烈。

    “这怎么是乱说?你不也希望小姐快些同意咱们办婚事吗?你忘了,你答应了要替我多生几个孩子的,你可不能反悔。”飞翩一脸严肃,他可真是苦命得很,想娶一个媳妇儿容易吗他!

    “你……你……”碧珠指着飞翩,手指剧烈的颤抖着,他……他……他怎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出这些事情?哎呀,她以后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我……你……碧珠,你可真不能反悔!”飞翩也顾不得小姐还没叫他起来了,立即起身,抓住碧珠的手指,握在掌心,那等严肃,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哪还有半点儿当年的风流不羁?这分明就是一个痴情公子啊。

    碧珠真要被飞翩给折磨疯了,平日里也不见他这般没眼力劲儿啊!她哪里知道,飞翩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太过在乎她啊!

    甩开飞翩的手,碧珠的脸早已经红得像熟透了的虾子,跑到安宁的身后,“小姐,你看他!”

    “好了,好了,又没有说真要取消,瞧你们给急的。”安宁轻笑出声,看飞翩这般在意碧珠,她也算是放心了,前世,碧珠对她忠心耿耿,却因为大夫人的关系,而被卖给了一个老者为妻,最后凄惨而亡,这一世,她本就发誓,不会再让碧珠遭受到任何伤害。

    一直以来在她的心中,碧珠更像是一个亲人,看见她能有一个如此对她的男子,她又如何能不高兴呢?

    方才说取消二人婚约的话,不过是逗碧珠的罢了,却没有料到,倒是有意外的收获,她更加确定了飞翩对碧珠的心啊!

    碧珠埋着头,飞翩也显然松了一口气,只要小姐开口,什么都好办了。

    “年轻真好啊,瞧这小两口也是般配得紧,宁儿,你这个主子已经允了他们的婚约,那选日子什么的,都交给本宫吧!本宫一定选一个最近的好日子。”皇后娘娘将这事情揽了下来,对于安宁带给她的好处,她做这些事情,权当是报答了。

    这些时日的皇后娘娘,每天都是笑着的,照银霜所说的,是睡觉的时候都能够笑醒了。

    飞翩一听,忙激动的跪地谢恩,“多谢皇后娘娘。”

    碧珠在一旁愣着,安宁拉了拉她的衣袖,“皇后娘娘都开口选日子了,还不快谢皇后娘娘。”

    碧珠回过神来,脸色更是胀红,但神色之间,却有一丝雀跃,忙福身谢恩,“碧珠谢皇后娘娘恩典,谢小姐恩典。”

    “好了,吉时快到了,快将盖头拿过来,给你家小姐盖上。”皇后娘娘温声吩咐道,碧珠应了声,立即转身,去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呈到皇后娘娘的手中,按照东秦国的嫁娶习俗,最好是娘亲亲自盖上去,才算吉利。

    在众人的目光中,皇后娘娘将盖头盖在了安宁的凤冠上,随即便听得外面传来了一个鞭炮声,雪儿和碧珠等丫鬟脸上一喜,“哎呀,还真准时,宸王殿下的迎亲队伍来了。”

    要知道,虽然宸王府和云王府是隔壁,走数步路就到了,但是,今日的阵仗可是按照皇上和皇后大婚的标准操办的,迎亲的队伍可以说是从宸王府的另一边出发,绕过了一个大圈,然后从云王府的这一边到达,此时的京城街道上,两边早已经站满了人。

    “宁郡主,吉时已到,宸王殿下已经在门口等候。”门外传来喜婆的声音。

    安宁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随即自己便被身旁的人簇拥着,雪儿和碧珠分别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扶着安宁走出了房间。

    阁楼之外,除了喜婆,云王爷云锦也站在那里,看到安宁出来,忙伸手从雪儿手中接过安宁的手,心中百味陈杂。

    自从这云王府和宸王府两府之间的通道被苍翟开辟出来以后,苍翟时常在安宁这里流连,他介于宁儿的喜欢,便也没有说什么,但宁儿终归是未出阁的女子,他的心里或多或少还是因为苍翟的大胆与‘肆无忌惮’而有些芥蒂的,早已就希望二人成亲,那样,宁儿也就名正言顺了。

    可是,今天宁儿真的要嫁人了,他又不舍了起来,宁儿这个表妹在他心目中的那份亲情是无可替代的,今日能有他云王爷,全是宁儿的功劳啊。

    所幸的是,云王府和宸王府隔得近,加上那一个苍翟开辟出来的通道,倒还是一家。

    安宁下了阁楼,出了院子,很快便到了云王府的大厅中,在那里,苍翟,南宫天裔,苏琴,赵正扬,昀若,以及南诏国的舞月公主,西陵国的上官秋雁和上官敏,都在大厅中等着。

    其他三国的使者,本来是为了崇正帝的寿辰而来,但在寿宴上一确定了宸王苍翟和宁郡主大婚的日子,崇正帝便邀请了各国的使臣留下来观礼,在场的宾客都是东秦国有头有脸的人,既是云王府的宾客,同时又是宸王府的宾客。

    看到一袭大红嫁衣的安宁出现,在场的人无一不满脸热切,虽然盖头遮着脸,但,众人几乎能够想象得到盖头之下那颠倒众生的容颜。

    安宁刚出现,苍翟便大步上前,今日的他,穿着精致的新郎喜袍,异常的丰神俊朗,眉宇之间的喜气,更是衬得他风华无双,在安宁出现在大厅之前,便是谁也看得出这个平日里内敛镇定的宸王殿下带着几分急切,此刻看到安宁,眼中便只剩下温柔了。

    苍翟迎上去,伸出手,云锦一脸严肃的看着苍翟,沉声道,“今日宁儿就交给你了,若是敢让她受半点儿委屈,我云王府誓与你宸王势不两立。”

    云锦的警告,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一些宾客因为云锦对宸王殿下的大胆而面露惊诧,但云锦的这一句话,无疑是替好些人说了他们想要说的。

    南宫天裔,苏琴,赵正扬,昀若,他们满意的看着云锦,也都走上前,异口同声,“那也要算上我一个。”

    这好几个男人所带来的压力,无论换做任何一人,都怕有些承受不过来,但安宁要嫁的人是苍翟,苍翟锐利的眸子扫了几人一眼,淡淡的道,“放心,你们不会有机会的。”

    苍翟的视线最后对上了云锦,他知道这几个南宫天裔、苏琴等人对安宁的心思,同样也知道云锦对宁儿这个表妹的在乎,若是自己真负了安宁,他怕是要追遍整个天下,都要将他给杀了,不过,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不会给他们和自己势不两立的机会,因为他绝对不可能让宁儿受到委屈,哪怕是一分一毫也不会。

    “如此甚好,可要记住你的话。”云锦瞪了苍翟一眼,瞧他眼中的笑意,心中怎么也不是滋味儿,虽然不是他嫁女儿,但那心情,怕也是差不多的。

    说话之时,将安宁递给了苍翟,苍翟脸上的笑意更浓,伸手接过,扶着她的双肩,让她站在自己的面前,盖头之下的安宁,自然是听到了方才大厅中的动静,在此刻面对苍翟之时,她的心跳却是猛地加速,好似要破体而出一般。

    双肩上的手慢慢松开,那双熟悉的手掀开了遮盖住自己的盖头,随即安宁听到一阵微微的抽气声,眸光微闪,一抬眼,对上苍翟的双眸,从那双眸子中,她看到了惊艳,心中一喜,他是喜欢自己这身打扮的。

    在场的人不免有些呆了,此时的安宁,肤如凝脂,温婉中带着羞涩,却又如火焰一般耀眼,眉宇之间,顾盼生辉,饶是在场的女子,见了都不由得心生羡慕。

    苍翟在听到那一阵抽气声之后,微微皱眉,本来他是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开安宁的盖头,让她的美暴露在其他人的眼中,但是,今日大婚却又不似平常,新郎新娘的游行中,新娘是不能盖上盖头的。

    本只属于他一人的美景,今天是便宜这些人了。

    “我们走。”苍翟长臂一伸,颇具占有欲的将安宁揽入怀中,高大的身体也同时阻隔了某些人的视线,某些人却有些不甘,立即移动位置,似乎不愿那一抹身影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苍翟带着安宁朝着云王府外走,众人的视线依旧无法从安宁的身上移开,有些更是下意识的跟在后面,赵正扬满心苦楚,他现在发现,若是要让自己在皇位和这样一个女子中做选择,他怕也开始倾向于后者了吧。

    可是,他明白了的时候,一切早已经来不及了,或许,在他们相遇之时,他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江山美人,没有美人的江山,那又是何等的孤寂。

    新郎新娘出了云王府,安宁这才察觉到外面的阵仗,心中禁不住吃惊,一辆精心打造的豪华辇轿,周围全是精神盎然的侍卫,一直从云王府的门口,蔓延到了街角处,见到安宁和苍翟一同出来,皆是跪在地上,朗声高吼,“恭喜宸王,贺喜宸王妃。”

    那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天际。

    “多谢各位将士,各位将士请起,今日劳烦各位了。”苍翟做了一个虚托的动作,他的意思很简单,今日的大婚,需要他们护卫,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这些侍卫当中,有些人是惊蛰中的,苍翟之所以会如此安排,就是确保万无一失。

    所有侍卫起身,崇正帝哈哈的笑着过来,“翟儿,宁儿,快些上轿吧。吉时已到,朕和皇后在宸王府中等着你们。”

    今日的高堂自然就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了,崇正帝稍早本是在宸王府中坐着,可他却不想错过苍翟迎亲,便就出了宸王府,也亏得宸王府和云王府两府相邻,才给了他不少便利。

    “是,舅舅。”苍翟和安宁都同时向崇正帝行了个礼,随即,安宁只觉得身子一轻,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人就已经站在的轿辇之上,而身旁的苍翟,安放在自己腰际的手,却再也没有移开。

    “出发。”苍翟一声令下,话落,喜庆的唢呐声随之响起,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便朝着云王府的另一端徐徐而去……

    苏琴,赵正扬,南宫天裔翻身上马,他们自然是要跟上去,确保大婚游行万无一失。

    “南宫天裔!”

    南宫天裔上庐时,却被一个声音叫住,南宫天裔回身看去,那一张熟悉的脸,不是上官敏又是谁?不过,今日的上官敏不再是一脸黑灰掩盖,也不再穿着侍卫的衣裳,此时的她换回了那一身艳丽的火红,是她一向偏爱的劲装,好似又做回了那个豪气直爽的慧敏公主,竟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不过,南宫天裔总是觉得,眼前的上官敏,和以前不同了,她的眼神再没有了以往的轻松惬意,像是蒙了一层纱,似乎有些哀怨。

    自从那日上官敏让他将西陵的二公主请来之后,上官敏便跟着她的二姐离开了南宫府,之后一直住在行馆之内,她一直坚持不让自己知道她的伤,更加不让他知道,她的伤是从何而来,不过现在看来,她已经是无大碍了。

    “慧敏公主有何吩咐?”南宫天裔站在骏马旁,拱手道,态度生疏,却有一种让他觉得怪异的别扭,他好像有些习惯直接指挥还是侍卫的上官敏了。

    冷淡的态度让上官敏皱眉,心中的怨又多了几分,方才他看那般热切,而对自己,却是千年不化的冷漠。

    很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上官敏大步上前,直视着南宫天裔的双眸,“南宫将军,我……过了今天,我就要回西陵了。”

    上官敏一瞬不转的看着南宫天裔,似乎是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心中一个声音在祈祷着:开口留下我啊,我不想走,只要你一句话,哪怕是你不喜欢我,我也愿意留下!

    只是,上官敏却失望了,她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南宫天裔开口,但却从他那平静的面容上,看出了答案,听到自己要回西陵国,他竟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他不在意自己,又怎会去理会她的行踪呢?

    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上官敏依旧仰着头,“南宫将军,谢谢你多日以来的照顾,本公主这次离开,以后怕也不会再来东秦了,你多保重。”

    说罢,上官敏笑着转身,但转僧际,眼中蕴藏的泪水便再也坚持不住,赫然从脸颊滑落,南宫天裔,这次怕真的是永别了!这东秦,给了她快乐,也给了她失望,她是真的不想再来了,或许不再见这个男人,终有一天,她会忘了他,在西陵国娶她的三夫四侍,过着她曾经最向往的惬意生活。

    可是,不见他,就真的忘得了吗?

    “慧敏公主……”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似乎有些犹豫,上官敏心中一喜,那张挂着泪水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笑容,心中的希望因为他的呼唤而点燃,上官敏顿住脚步,等待着他开口留她。

    “慧敏公主多保重,一路顺风。”南宫天裔的声音再次传来,随即,上官敏便听到身后的男人似乎上了马,马蹄声越走越远。

    上官敏脑袋轰的一声,身体一个踉跄,方才突然升起的希望在这一刻,又轰然倒塌,他并非留自己啊!他是迫不及待的要去追随安宁么?

    为何他那般痴情,却又这般无情?

    心中好似被刀绞着,上官敏蹲下身体,无声的流着泪,猛然,眼前一双鞋子赫然出现,上官敏抬起头,看到的是上官秋雁满脸的关切与心疼。

    “二皇姐……”上官敏哽咽的叫着,起身,扑入了上官秋雁的怀中,似乎要从她的身上寻求安慰。

    上官秋雁看着自己疼爱的三妹妹,紧皱着眉峰,她终于知道敏敏为什么这些时日老魂不守舍,老独自一个人发呆,这样的敏敏是她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她现在明白了,敏敏是爱上那个南宫天裔了吧!

    所以,她不愿回西陵国,连她以前一直吵着要的三夫四侍都不要了。

    她是想做南宫天裔一个人的妻子啊!

    “敏敏,要不我让母皇陛下……”上官秋雁轻拍着上官敏的背脊,柔声开口,只是她还没有说完,便被上官敏打断。

    “不要,不要让母皇陛下知道这件事情,连大皇姐也不要说,敏敏爱他,但他不喜欢我,强要来的,我也不要。”上官敏紧咬着唇,她又怎会不知道二皇姐的意思?她是要请母皇陛下和东秦崇正帝交涉,来一个两国联姻吧。

    以母皇陛下和大皇姐对自己的疼爱,她们怕是非要逼着促成这件事情不可,可是,即便是因为那样,她如愿和南宫天裔在一起了,怕也会同时将南宫天裔越推越远吧!

    他已经不喜欢她了,她不要他更加恨她,讨厌她!

    “那你……”上官秋雁叹息了一口气,不那样的话,难不成要她们看着敏敏这般暗自神伤?敏敏何时流过泪啊?

    “二皇姐,宸王殿下和宁郡主的大婚,你代咱们西陵国参加吧。我想早些回去见母后,我离开了这么久,她老人家一定担心了,还有,还有大皇姐,她不是替敏敏物色了许多俊俏公子吗?敏敏这次回去,就成亲好不好?”上官敏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强扯出一抹笑容,但是,那笑容在上官秋雁看来,却比哭还要难看。

    “敏敏……”上官秋雁满心疼惜,自己该拿这个妹妹怎么办?

    “二皇姐,别说了,敏敏先走一步了,西陵国见。”上官敏拉开上官秋雁的手,足见轻点地面,下一瞬,那一袭火红便腾空而起,踩着脚下的房顶,朝着西城门的方向奔去……

    而此时,在云王府街角的转角处,骏庐上,锦衣男子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握着缰绳的双手,指骨隐隐泛白。

    她爱他?南宫天裔震惊于自己方才所听到的,所看到的,刚刚他已经骑马离开,可是,却鬼使神差的折返了回来,就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他折返,回来之后,看到上官敏大哭,他的心却隐隐揪在一起。

    她已经回西陵了么?成亲?她要回西陵成亲?

    对啊,她是西陵国的公主,在西陵国,肯定有好多男子仰慕她吧!

    三夫四侍,西陵国的女子是可以娶多个男子的!

    以上官敏的性子,在西陵国应该更适合她吧!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南宫天裔闭上眼,再次睁眼之时,他的眸中已经是一片平静,他的心在宁儿身上,便是宁儿嫁人了,他的心依旧没变,上官敏爱上自己,终究是会苦了她,还不如任她回西陵,也许……很快,她就会忘了自己。

    勒紧了缰绳,南宫天裔夹了夹马肚,重新朝着迎亲的队伍疾驰而去……

    西城郊外的一片树林里,上官敏一路飞奔,一路上,她的泪水依然无法停止,终于,在树林中,这一抹红色的身影停了下来。

    似乎是要发泄心中的怨气,上官敏狠狠的朝着面前的一颗大树踢去,狂吼,“我那么爱你,你爱我一下会死啊!”

    吼声震耳欲聋,在这个树林中回荡,树被她这一踢,剧烈的摇晃着,下一刻,头上好似有什么庞然大物掉了下来,上官敏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身体便被那庞然大物压在了身下。

    “啊……痛……”上官敏痛得呲牙咧嘴,眼泪更是不停的往外流。

    而压在她身上的庞然大物却是动了动,抬起头,看着身下的一抹火红,眼睛一亮,要知道,他从小就对火有特别的钟情,打量了一番这张因为疼痛而纠结在一起的小脸,满脸泪水,不由得嫌恶的瘪了瘪嘴,“真丑!”

    上官敏听到声音,睁大眼,看着身上的庞然大物,“你……你……你……”

    竟然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你给我下来。”上官敏怒喝道,使劲全身力气想要推开身上的男人,可是,刚才被他掉下来那巨大的冲击力,她的手腕儿正好脱臼,一用力,便是钻心蚀骨的痛。

    那男子,看这红衣女子的脸因为疼痛比方才还要纠结,终于大发慈悲的从她的身上起来,但心中却有那么一些不舍,扶起上官敏的身体,冷哼一声,“算你运气好,遇到我妙手公子,你这手也不至于废了。”

    说话之间,拉起上官敏的手,几个利落的动作,只听得上官敏几声痛呼,上官敏再一感受,她脱臼的手腕儿,便已经不痛了。

    但是上官敏的气却不打一处来,立即起身,狠狠的道,“我运气好?我运气好还招来你这么个灾星?要不是你落下来,我也的手也不至于受伤。”

    上官敏的呛辣,让妙手公子眉毛微挑,多了几分兴趣,“那是谁没事拿树撒气,害得本公子从树上掉下来的?”

    “你……”上官敏气结,是她撒气又如何?若是早料到,这树上有人,她也不会选这一棵树啊!气鼓鼓的别开眼,“谁让你没事跑到树上做什么?树上有你的墓啊?”

    妙手公子眼中的兴趣更浓,上下将这个女子打量了一遍,倒是一个俏丽的女子,气鼓鼓的模样,更是惹人怜爱,尤其是她身上的这一袭火红,再加上这火辣的性格,正合他意!

    常年受寒毒的影响,所以,对火热的东西,下意识的想去靠近。

    想到什么,妙手公子上前几步,靠近了她几分,“方才我听见,你说‘我那么爱你,你爱我一下会死啊!’,看在你这么爱我的份儿上,我就勉强爱你一下吧。”

    “你……你……你不要脸,谁说的是你?”上官敏更是要气炸了,这个人还偷听了她的话。

    “不是我吗?可你明明就是跟我说的呀。”妙手公子一脸耍赖的模样,恣意的欣赏着这个有趣的女子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你……懒得理你。”上官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转身就走。

    妙手公子又怎会这么轻易的让她走,见她有所动作,立即跟了上去,“看你的装束,是西陵国的打扮,你们西陵女子不都是可以娶多个男子的么?算我一个怎样?”

    上官敏顿住脚步,嘴角微抽,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你有病吧你!”

    只是,对方的反应却让上官敏恨不得杀人。

    “有病?没有啊!我本就精通医术,自己有病没病还不清楚么?”妙手公子一脸无辜,但很快,无辜之中便多了一丝狡黠,“看吧!你关心我,还说不爱我,你就承认吧!承认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上官敏再也忍受不了了,拿出挂在腰间的鞭子,狠狠的一鞭打在地上,惊起无数灰尘,“你再骚扰我,我就打得你浑身开花。”

    上官敏本以为自己可以将他吓走,可是,那人却满脸委屈的看了她一会儿,却是做出了让她恨不得自杀的举动。

    妙手公子挺了挺胸膛,闭上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你可要轻点儿啊!”

    “啊……”上官敏疯狂的大叫出声,她这是怎么了?只想早些离开,一路上一个人暗自平复情伤,却没想到,一出了京城,竟遇上这么个极品,老天是在耍她吧!

    此时的上官敏,却没有察觉到这个极品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诡谲。

    谁又能料到,这在世人眼中,怪癖良多的妙手公子,竟有方才这般极品的一面呢?

    “诶,你等等我。”见那一抹火红突然腾空而起,妙手公子立即追了上去,他这次来京城,本是为了给皇后娘娘看诊,多逗留了几天,却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个有趣的丫头。

    现在,他也不打算早些回炎州了,跟着这个小丫头,或者会更有趣!

    而此时的京城内,锣鼓喧天,唢呐齐鸣,但这些声音,都被百姓们的恭贺声掩盖了下去。

    迎亲的队伍从云王府出发,一路上的百姓都挤在街道的两旁,早已经在那里等候着新郎新娘经过,轿辇所到之处,无一不是恭贺声一片,安宁和苍翟并肩坐在轿辇上,受着百姓的祝贺。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迎亲的队伍才到达了宸王府,原先在云王府内的宾客早已经到了宸王府门口等候,看着轿辇上的二人,众人无一不满脸的笑容。

    轿辇停下,苍翟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一把打横将安宁抱起,抱下了轿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放下来之时,苍翟却是抱着安宁,大步走进了宸王府。

    这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怔了怔,随即又是不断的恭贺声。

    一直到了大厅之中,苍翟才将安宁放了下来,从雪儿的手中接过盖头,重新替安宁盖上,早已经坐在主位上的崇正帝和皇后娘娘看着二人,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

    “快些拜堂,快些拜堂。”崇正帝催促道,那模样,好似比新郎官儿都还急切,能不急切么?他多年的愿望今天就实现了啊,百年之后,他终于有脸去见姐姐了。

    崇正帝一发话,司仪立即朗声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安宁在碧珠的搀扶下,完成了一系列的礼仪。

    “送入洞房。”随着司仪最后一声高喊,安宁在一片喧闹声中,被送进了新房。

    苍翟欲走,却被众宾客拉住,“宸王殿下今日大喜,不陪大家喝一杯怎么行?王妃又不会跑了,宸王殿下,可得赏脸……”

    苍翟皱眉,他虽然很想快些去陪宁儿,但是,今日是他们的大喜,他自然得陪着他们喝一杯。

    新房内,安宁坐在床沿上,喜婆带着一干丫鬟,按照习俗,在床上洒满了莲子花生等东西,好一会儿折腾,才算完事儿,终于将她们送走,房间里,只剩下碧珠陪着安宁。

    突然,门被推开,丰神俊朗的苍翟站在门口,看到床上坐着的心爱女子,眼神更是柔和,方才,宾客们缠着敬酒,倒还是南宫天裔开口,帮他脱身离去,他才能如此早的回到新房内,看到他最心爱的妻子。

    妻子!对,现在宁儿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啊!

    妻子二字,似乎点燃了苍翟心中的热潮,对他来说,这两个字,便是永恒的存在。

    碧珠见苍翟进来,福了福身,满脸暧昧的退了出去,细心的将房门给二人关上。

    新房内,红烛将整个房间都映照成一片通红,苍翟一步一步的朝着安宁走去,目光一刻也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终于只剩下他们二人了么?

    安宁从喜帕的边缘,看到一双属于男子的脚出现在了面前,眸光微敛,心跳加速,下一瞬,盖头便被秤杆挑起。

    苍翟坐在安宁身旁,替她将头上那重重的凤冠拿下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金步摇,小心翼翼的插在安宁的发间,柔声呢喃,“这是娘亲最爱的一件饰品,娘亲还有意识的时候,就将她给了我,她说,成亲之日,要亲自替新娘子戴上,这是娘留给你的。”

    安宁心中一怔,原来是昭阳长公主的东西!安宁当然知道,苍翟将这支金步摇插在她发间,代表着什么意义,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漂亮吗?”

    苍翟呼吸一窒,安宁的笑容在他的眼中盛放,此时此刻,那吸引力更是无比的巨大,“漂……漂亮!”

    不过,是金步摇漂亮,还是人漂亮,便只有苍翟的心中清楚了。

    安宁主动靠在苍翟的怀中,“这是娘留给儿媳的,以后,我们的儿子成亲了,就让他将金步摇亲自替他的妻子戴上,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告诉咱们的后人,这是娘亲留给他们的传家宝。”

    “好,娘亲一定会高兴你的这个决定。”苍翟将安宁搂在怀中,似乎是在憧憬着子孙满堂的画面。

    二人紧紧相拥,但是,慢慢的却不满足于仅仅是相拥,今天可是二人的洞房花烛夜啊,她们自然都是知道,今夜要发生什么。

    苍翟俯身吻住安宁的唇,安宁热情的回应着,二人都不想浪费了这个美好的夜晚,红烛依旧闪烁着,房间中的温度持续升高,华丽的新娘嫁衣很快便在一双大掌之下彻底剥落,等到安宁身上的最后一件衣裳在苍翟的面前消失,胸口上挂着的那一块七彩玉佩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你一直戴着?”苍翟的眼神变得越发的幽深,不仅仅是一直戴着,还是一直紧贴着她的肌肤戴着。

    安宁微窘,点了点头,却是猛地抓住那一块玉佩,“这是我的,上面有我的名字,不能拿来传给后人了。”

    苍翟看着她颇具占有欲的动作,心中更是满足,是啊,上面有她的名字!

    “吾妻,宁儿。这只是你的,包括我的整个人,也只是你的。”苍翟再也忍受不住,情不自禁贴近身下如玉的肌肤,吻住安宁的双唇,狂肆却不是温柔的缠绵,手一挥,房中的红烛赫然熄灭,一切都暗了下来,剩余的只有激烈的喘息声,在这一刻,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两具身体,就像是天雷勾动地火一般,压抑着的一切完全迸发。

    安宁本身就已经身无寸缕,而苍翟的衣服在下一刻就已经消失了,安宁的稚嫩,让苍翟怜惜,便是刻意克制着自己,每一个动作都极尽温柔,但这温柔的触碰,点起的火,却很快有燎原的趋势。

    身体的接触,灵魂的完美融合,加上内心世界的无限释放,令他们在这一刻,终于融为了一体。

    房间中弥漫的不只是春意,更是无限的炙热,燃烧着他们所有的情感……

    房间外,依旧是热烈的喧闹声,原本在门外的碧珠,早就因为新房里传出来的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而跑开了,但在回廊处,一双充满嫉妒的双眸,却一直看着新房的方向。

    手紧紧的握成拳,面纱下的脸虽然平静,但双目已经是通红一片。

    “怎么?我们的倾城大小姐,是真的爱上那小子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明显夹杂着几分怒意。

    凤倾城听到来人的声音,微微皱眉,却没有打算理会他,转身便要走,却被一双大掌抓住手腕儿,闻到他身身上散发的酒味儿,眉心皱得更深,甚至带着几分嫌恶,“你干什么你?”

    “我干什么?你应该问问你想干什么才对!瞧,这眼中是嫉妒啊,你恨不得现在和苍翟那小子洞房花烛的人是你吧!”苍翼轻笑出声,一把将凤倾城拉入怀中,双手牢牢的禁锢住她的腰身,“你说苍翟有什么好?他不过是被父皇驱逐了的人,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那么喜欢你,只要你一句话,大皇子妃的位置就是你的!可是你却始终对我不能不热,哼!但你见到苍翟的第一眼,你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对不对?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苍翼醉了,借着酒意,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他对凤倾城一直百依百顺,就等着她哪天被他感动了,投入他的怀抱,可是,他等到的却是她对另外一个人的倾心,那人还是苍翟,他又怎么忍受得了?

    “苍翼,你放开我。”凤倾城挣扎着,但她的双手都被他束缚住,便是挣扎,也挣脱不了他的双臂,心中浮出一丝不安,对苍翼的厌恶更浓。

    “放开?你以为本宫现在会放开你?正好,今夜是苍翟的新婚之夜,不如我们也趁此……”苍翼眸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他一早就想得到凤倾城了,既然,他的尊重换来的是她的无视,那么,他便不会再尊重她。生米煮成熟饭之后,看她还能如何?便也只有乖乖的成为他的女人了!

    喜欢苍翟,他会让她知道,喜欢上苍翟是一个错误!

    心中做了决定,苍翼的手便放肆的在凤倾城身上游移,朝着凤倾城亲去……

    “不,你这畜生,你要敢对我怎样,我爷爷饶不了你。”凤倾城避闪着,心中盘算着该如何逃脱苍翼的魔掌,她绝对不能让他得逞,绝对不能!

    “饶不了我?只要你成了我的人,你的爷爷还会主动的将你送给我。”苍翼坚定的道,眼神中的**更加的炽烈,只是,他的话刚落,后脑勺便被重重一击,双目赫然瞪大,浑身力气尽失,轰然昏厥在地。

    凤倾城胸口剧烈的呼吸着,看着地上的苍翼,心中松了一口气,却也一阵后怕。

    “小姐,该怎么处理大皇子?”来人一个侍卫打扮,不是别人,正是帮凤倾城查明了北燕皇帝给苍翟的圣旨中的内容的那人。

    凤倾城紧咬着牙,这个该死的苍翼,竟然想占有她,哼,他也不瞧瞧,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占有她是吗?凤倾城的目光落在地上苍翼的小腹以下,眸中多了一丝凌厉,正要开口,却听得一个脚步声传来,凤倾城和那侍卫身形一闪,忙躲在了隐蔽处,看着那个脚步声的主人,凤倾城眼睛一亮。

    那个经过的丫鬟,她可是认识的,她是安宁的贴身女婢吧!

    眸光闪动着,安宁啊安宁,此刻你和我看上的男人洞房花烛,想必无比甜蜜吧!你可知道,我此刻的心是被嫉妒啃噬着的?

    看你那般幸福,那我就给你送上一份迟到的贺礼!

    “我要那个丫鬟,将她打晕了带来,不要惊动任何人。”凤倾城冷声交代道,眼底有一抹恶毒一闪而过。

    翌日一早。

    新房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安宁和苍翟的身体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一切都分外的宁静安详。

    二人都透着疲倦,昨夜的疯狂,安宁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小舟,不断地承受着狂风暴雨的冲击,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安宁只知道,自己是累极了,才睡了过去。

    此时,安宁依旧紧闭着双眼,不着寸缕的身体俯趴在苍翟的身上,二人的身体呈交叠状。

    苍翟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靠在自己胸前的头颅,眼中浮现出一抹宠溺,感受到彼此的身体紧紧相贴,那种刺激,几乎是立刻让苍翟想到了昨晚的疯狂,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食髓知味了,现在某处更是有些蠢蠢欲动。

    情不自禁的伸手,从安宁的肩膀,缓缓往下,感受着她诱人的曲线,同时,大手往下的时候,也将盖在二人身上的薄被慢慢拉下,苍翟一眼看去,安宁整个后背的美景渐渐的在他的眼前呈现,昨夜熄了烛火,他只感受到,却没有见到,此刻,一边感受,一边看着,那刺激,更是如排山倒海的袭来。

    大掌来到安宁的腰际,靠近臀部的位置,那隆起的弧度,让苍翟眼神暗沉了几分,猛地,他往下的大掌倏然停住,不为别的,只因为,他眼前所看到的,那腰际,赫然印着的竟是一个红色的月牙形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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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章 苍翟的激狂,安宁的疯狂!

    苍翟脑袋轰的一声,如一记惊雷在脑中炸开,双眼再也无法从那一抹红色的胎记上移开。

    为什么?为什么宁儿的身上会有月牙形的胎记?

    脑中回荡着胭脂曾经汇报给他的信息,北燕凤家的女子,从出生之时,身上便会有月牙形的胎记,这是属于北燕凤家女子的标志,为何……为何会出现在宁儿的身上?

    这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才对!

    此时的苍翟,脸色苍白,便是他也没有发现自己安放在安宁后腰下那隆起上的手在不断的用力,握着那柔软的弹性,上面甚至印出些微红印。

    “唔……”安宁从微微的疼痛中醒来,嘤咛出声,一双好看的秀眉微微蹙着,睁开眼,眼前一大片裸露的胸膛映入眼帘,昨夜的无数让人脸红心跳的片段赫然跳进脑海中,她昨夜已经成了苍翟名符其实的妻子,这个认知跳入脑海,安宁觉得自己便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有什么比清晨起床,一睁眼便看见心爱的人在身旁更幸福的呢?

    不过,摸了摸身下光裸的胸膛,很显然,二人这样一上一下交叠着的姿势,却是让安宁红了脸。

    安宁的嘤咛声,让苍翟赫然回过神来,看到自己手掌之下,那红痕让他心中顿时划过一抹怜惜与自责,心中暗自低咒出声,该死!他怎能伤了宁儿?

    忙松开了自己的手,“对不起,我……我弄疼你了。”

    看到安宁臀上的红痕,苍翟的心一阵抽痛,便是昨夜那般激狂,他都小心翼翼的,不让自己弄疼了她,可是,方才却……

    安宁抬起头,微笑着摇了摇,“不疼。”

    口中虽然说着不疼,但她却知道,自己双腿之间,早已经酸痛得不像话,昨夜的他们,是多么的疯狂啊!

    苍翟的手重新落在了安宁的裸背上,缓缓游移,光滑如玉,让他爱不释手,目光落在后腰上胎记上,眸中变得深沉,“宁儿,你的胎记……”

    “你说这个吗?”安宁脸上一红,这才发现,她的整个后背,从脖子一直蔓延到纤腰之下高高的隆起,都全数暴露在苍翟的眼中,虽然二人已是夫妻,再羞人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但这大白天的,身体展露在他的眼前,依旧不免有些害羞,“这……这个从小就有呢!长在这里,是不是不好看?”

    安宁从来都没有去在意过这个胎记,哪怕是前世,她也不曾去理会,但此刻,苍翟提出来,她的心却是紧紧的揪在一起,她很在意他是否喜欢,安宁抬头望着苍翟,紧张的等待着他的答案,只是,一抬眼,却看到苍翟脸色苍白,神色透着一丝怪异。

    安宁心里一惊,“你……你不喜欢吗?”

    若是他不喜欢,该怎么办?安宁心中浮出一丝不安,她赫然发现,苍翟对自己的喜好,在她的眼里,竟然那般重要!

    苍翟神色微怔,意识到安宁的不安,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喜欢,只要是宁儿的,我都喜欢!你身上的每一寸,都是我喜欢的!”

    说话之间,双手猛地将安宁的身体拉上来几分,猝不及防的截住她的双唇,这一吻比起昨夜的温柔,多了几分狂野,安宁感觉比昨夜还要猛烈的狂风暴雨朝她袭来,下一瞬,她便感觉自己原本趴在苍翟胸膛上的身体,翻转过来,二人的姿势调换,被苍翟健硕的身躯压在了下面。

    但他却没有将身体的重量放在自己的身上,安宁根本无暇顾及这一大早二人这般激狂所带给她的羞涩,苍翟的热情迅猛的席卷而来,她甚至有些招架不住,被他的热情数淹没。

    苍翟的吻从上往下,近乎膜拜的吻着如玉的肌肤,这一次,他却是刻意留下深深浅浅的吻痕,似乎要在安宁的身上,到处刻上他的印记。

    安宁什么也不去想,便任凭自己的身体随着苍翟的动作起舞,二人的身体近乎完美的交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渴望。

    “宁儿,你是我的妻,我的妻!”苍翟的内心挣扎着,每一个动作几乎都恨不得将安宁揉进自己的骨髓里,他努力的不让自己去想那月牙形的胎记代表着的意义,不断的告诉自己,宁儿是他的,是他苍翟的,不管这胎记意味着什么,她都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无可替代,也不能舍弃。

    清晨的新房里,似乎比昨夜还要激烈,整个房间好似经过了一场暴风的席卷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苍翟才停了下来,看着在怀中疲惫的喘息着的安宁,渐渐的平静下来。

    安宁似乎还残留着方才苍翟带给她那种快感的余韵,她的身体早已经没了力气,虚弱的躺在苍翟的臂弯之间,脑中浮现出昨晚的画面,又跳出方才的经过,他们怎的这般疯狂!

    看了看外面天色早已经大亮,碧珠和雪儿今日也不来唤她,猛地想到什么,安宁立即支起身体,双腿之间的疼痛却引得她轻呼出声。

    苍翟微微皱眉,立即起身,似乎是意识到安宁为何会这样,大掌朝着他双腿之间探去,只是,却猛地被安宁抓住,“别,天色不早了,今日还要进宫去向皇上和皇后娘娘敬茶,别……”

    以为他又要继续方才的疯狂,安宁已经窘迫得不像话,只是,苍翟看了安宁一眼,看她通红的脸颊,心中浮出一抹柔情,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了,却没有说什么,手依旧探过去,掰开她的双腿,触目惊心的红肿让苍翟眸子一紧。

    暗自低咒出声,该死的!他竟然这般孟浪,宁儿明明是初尝人事,又怎受得住他三番四次不知饱足的索取?不仅如此,自己刚才……并不温柔!

    苍翟眉心紧皱,将安宁重新安放在床上躺下,“今天不用去敬茶了,你好好休息,我会跟舅舅和舅妈说,改日再敬茶,你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苍翟柔声道,在安宁的额上印上一吻,轻柔且充满怜惜,即便是方才因为那个月牙形的胎记而产生的震撼,此刻也被对安宁的怜爱压了下去。

    随即高大的身躯翻身下床,当着安宁的面,穿好衣裳,安宁躺在苍翟方才躺着的位置上,感受着被单上残留着他的体温,竟然也顾不得害羞,大喇喇的打量着眼前这具完美的如神祗一般的身体。

    想到方才苍翟的举动,嘴角不由得微抽,她还以为他又要……

    却原来,他是关心这自己的身子。只是,猛地想到苍翟方才的话,安宁立即回过神来,“喂……苍翟……”

    安宁想叫住苍翟,他方才说什么?他说,让她好好休息,他会跟舅舅和舅妈说,改日再敬茶?这……以崇正帝和皇后娘娘的精明,又怎会想不出改日敬茶的原因?

    安宁顿觉大窘,脑袋一懵,第一时间想要阻止苍翟,他要这样跟皇上和皇后娘娘说,她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只是,安宁刚叫出口,苍翟便已经出了房门,形色匆匆,好似有什么事情要赶着去办一样。

    “这……这……”饶是安宁,此刻也有些淡定不起来了,这毕竟是闺房中的事情,她几乎能够想象皇后会用怎样暧昧的眼神看她。

    安宁知道时辰已经不早,等苍翟出了门之后,安宁便没有如苍翟临走之时交代的那般,乖乖的躺在床上,皇上皇后那里倒还好,毕竟,也不用日日进宫面对二位,但这府上的人就不同了。

    以后这便是她的家,便是她生活的地方,尤其是身为宸王府的当家主母,她的威仪自然不能弱了去,若是整个府上的人都知道,经过新婚之夜,她下不了床,那以后,她还怎么见人?

    安宁强撑着身子,忍着双腿之间的酸痛,下了床,穿好衣裳,看床上如被暴风席卷过的凌乱,稍微整理了一下,才开口唤人进来。

    雪儿进了房间,看到安宁的第一眼,眼中便是闪过一抹惊艳。

    “怎么这么看着我?”安宁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敛眉问道。

    雪儿回过神来,扯了扯嘴角,“小姐变了。”

    “哦?变了?”安宁皱眉,不过是一晚不见,又能有什么变化?

    “小姐变漂亮了,你看看镜中的你,是不是更加娇艳了许多?小姐是真正成为女人了呢!”雪儿看着安宁越发充满神采的脸庞,脸上甚至浮出一抹羡慕,只是,她在说着最后一句话之时,神色之间,却有那么一些苦涩。

    安宁看着镜中的自己,是吗?真的如雪儿所说吗?她怎么觉得没什么变化呢?

    猛地想到什么,安宁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如今已经过了大婚,一切都十分顺利,看来,昀若那日的预测,应该是化解了。

    悲愤与隔阂,甜蜜与泪水。

    四样之间,她只感受到了一种,那便是甜蜜!似乎要将她溺毙的甜蜜。

    “碧珠呢?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人?她该不会又去忙生意了吧?”安宁想到碧珠,莞尔一笑,眼中满是温和,“那丫头,都要嫁为人妻了,看来我得出面,强制她好好歇歇了。”

    听安宁提到碧珠,雪儿的脸色顿时一沉,微微咬着唇,好似在隐忍着什么,但她却很快的再次掩饰好自己,细心的替安宁挽着头发。

    只是,敏锐如安宁,她便是那一瞬间的异常,又怎会逃得过安宁的双眼,透过铜镜,察觉到雪儿的异样,不由得微微皱眉,转身看向雪儿,“怎么了?”

    雪儿一惊,忙摇着头,“没什么,雪儿是想,碧珠是该好好歇歇了。”

    雪儿扯出一抹笑容,好似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安宁已经察觉到异样,又怎会不继续追究下去?雪儿脸上虽然笑着,但是,她的眼底却好似强撑着什么。

    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安,安宁猛地起身,严肃的看着雪儿,“雪儿,你还当我是你的主子吗?”

    “小姐,小姐永远都是雪儿的主子啊。”雪儿焦急的道,便是她经历了许多事情,对于安宁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慑力,她是打从心里折服的,听了小姐这句话,好似小姐要丢下她一般,她又怎能不急?自从自己认了小姐为主之后,小姐就是她的天了。

    “那你为何还瞒着我?”安宁紧皱着眉峰,话落,果然看到雪儿神色之间更加闪烁,安宁顿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一定发生了什么?可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宁想到昀若的那几个字的预测,一颗心顿时揪了起来,猛地抓住雪儿的双肩,“快告诉我!告诉我啊!”

    安宁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雪儿被安宁摇晃着,紧咬着唇,内心挣扎着,想到云王爷的吩咐,咬了咬牙,“小姐,你别问了,雪儿不能说!”

    不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

    安宁眸光一紧,松开雪儿的双肩,转身出门,只是刚走出一步,双腿之间的疼便再一次让她不自在,但她却依旧强忍着,大步走出了门外,雪儿不能说,那她定要找出那个能说之人!

    “小姐……小姐……”雪儿见安宁跑了出去,立即追了上去,怎么办?云王爷交代了,不能让小姐知道一个字,可是,她方才的举动还是让小姐察觉到端倪了,若是小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又怎会受得了?

    雪儿无法想象这后果,只能跟在安宁的身后,不断的叫着,似乎是想阻止她,可是,以雪儿对小姐的了解,小姐坚定了的事情,谁又能阻止得了?

    安宁出了房间,不多久,便遇到了正从云王府方向过来的云锦和韶华郡主,安宁提着裙摆,小跑上前,她没有错过云锦和韶华郡主在看到她时,眸光微微的闪烁。

    “表哥,嫂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安宁急切的开口问道,雪儿方才说她不能说,定是有人给她下了命令,雪儿又会听谁的命令?除了自己,便是苍翟和云锦有可能指挥得动雪儿了,而她丝毫不怀疑雪儿对自己的忠心,雪儿既然能够听命将事情瞒着她,那便证明,那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便是雪儿也不愿意让她知道的。

    云锦微微皱眉,他和韶华过来,就是想确保雪儿不漏破绽,但是,现在看来,宁儿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发现得快,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云锦伸手扶着安宁的肩,“这新婚第一天,都是为人妻子了,也如此急匆匆的,这么晚了,还没有去皇宫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敬茶吗?”

    “表哥,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是让你必须下令让雪儿瞒着我的?”安宁紧握着双手,抬眼直视着云锦的双眸,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是,她却不想相信。

    碧珠,碧珠没在啊!她方才就是提到碧珠之后,雪儿才略微透露出异样的!她仔细一想,又如何能不怀疑?

    “宁儿,你在说什么?锦哥会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呢?你今天怎么了?对了,表哥呢?”韶华郡主挺着肚子上前,隔开了安宁和云锦,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只是,她刚触碰到安宁,安宁便挣脱开来。

    安宁后退一步,眉心紧皱着,目光在云锦和韶华,以及后面匆匆赶来的雪儿身上游移,“好,很好,你们都不告诉我,是下定了决心都要瞒着我是吗?”

    “宁儿……”韶华心中一怔,忙轻唤出声,神色之间多了一丝松动。

    “韶儿!”云锦打断韶华郡主的话,瞪了韶华郡主一眼,转眼看向安宁,满脸柔和,“宁儿,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表哥怎么会骗你呢?”

    “是吗?表哥真的不会骗我吗?”安宁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已经越发的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又怎会相信他们的话?

    看着安宁脸上的笑容,便是云锦心中也是紧了紧,眼底划过一抹疼惜:宁儿,表哥不得不瞒着你啊!这事情,若是你知道了,怕只会伤心!

    等过一段时间,事情渐渐平复了些许,那个时候让宁儿知道,或许会好些,毕竟,宁儿昨日才刚成亲,他不想宁儿不开心。

    只是,他却依旧低估了安宁的坚持,安宁扫视了三人一眼,大声叫道,“飞翩,飞翩,你出来!”

    “飞翩,你给我出来!”

    安宁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出现飞翩的身影,要知道,平日里,只要她唤一声,飞翩便会立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今天……心中一阵抽痛,安宁绕过云锦和韶华的身体,朝着云王府走去,一路上,她见到一个人便问碧珠的下落,可是,回应她的,皆是摇头或者是茫然。

    到了阁楼,安宁推开碧珠的房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整齐的叠放着,昨夜好似没有人睡过一般。

    “碧珠……碧珠到底在哪儿!”安宁心里有些慌了,自从重生之后,她鲜少这般慌乱,突然,安宁猛地想到什么,对,惊蛰,她可以让惊蛰的人帮忙找,一定要找到碧珠,一定要!

    安宁大步走出了碧珠的房间,形色匆匆,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寒的凌厉,刚走到云王府和宸王府交界的那个通道处,安宁便被云锦一把拉住,下一刻,安宁便被拉进的云锦的怀中。

    “宁儿,你听表哥说,表哥不是故意瞒着你的,碧珠走了,她离开了云王府。”云锦压抑着声音,几乎是紧咬着牙说出来这句话,他就知道,宁儿不会放弃,他们便是不告诉她,宁儿也会用她自己的方法去寻找。

    “走了?去哪儿了?”安宁幽幽的声音从云锦的怀中传出来,碧珠能去哪儿?若是走,她又怎会不和自己说?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

    “飞翩带她回家了。”云锦浓墨的眉峰皱得更紧,便是此刻没有告诉宁儿真相,他也感受到了宁儿那份担忧,以及她声音中流露出来森然,揪着他的心,让他更是不放心。

    他能告诉她吗?

    “呵呵……表哥,你该不会告诉宁儿,飞翩带着碧珠回家探亲去了吧?表哥,飞翩是孤儿,对碧珠来说,有我的地方,便是她的家,我是她的亲人啊!”安宁轻笑道,话到了最后,几乎是狂吼出声,他们怎能将碧珠的事情瞒着自己呢?怎么可以呢?

    在场的三人都被安宁给震住了,好半响说不出话,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

    “锦哥,就告诉宁儿吧!我们瞒不了宁儿的。”韶华郡主叹息了一口气,事实上,或许他们一早就知道瞒不了宁儿,碧珠是宁儿的左右手,他们这些人中,便是碧珠陪着宁儿的时间最长,二人的情谊,早已经不再是主仆,就像宁儿说的那样,她们是亲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碧珠不见了,安宁怎会不探寻缘由?而安宁又岂是那般好骗的?他们这些人中,怕只有宁儿和飞翩最了解碧珠了吧!

    想到飞翩临走时的交代,飞翩或许是知道碧珠不愿让安宁担心,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吧!

    韶华郡主神色微敛,拉着安宁的手,“宁儿,别怪你表哥,他是不愿看到你担心伤心,所以才会瞒着你,碧珠她……”

    安宁听韶华郡主皱着眉头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如遭雷击,身体一个踉跄,脸色一阵苍白,口中不断的喃喃,“不会的……碧珠……昨天……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带我去见她,快带我去见她!”

    安宁狂吼出声,那凌厉与骇然,是他们都不曾见到过的。

    “宁儿,你冷静些……至少,她还活着……”云锦抓住安宁的手腕儿,果然啊,宁儿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果然是这般让人担心,正是因为料想得到,所以他们才瞒着她啊!

    可是……如今怕也只有带宁儿去了。

    云锦看了一眼韶华,他的心中依旧犹豫着,宁儿便是听到碧珠的状况,都这般激动伤心,那么若宁儿真的看到如今的碧珠,又会怎样?他几乎无法想象。

    韶华郡主朝着云锦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口气,“带她去吧!宁儿的性子,你还不明白么?”

    是啊!宁儿的性子,云锦又怎会不明白?他阻止不了她啊!

    安宁紧紧的揪着云锦的衣袍,此时此刻,她只想快些见到碧珠,想到韶华郡主方才说的话,安宁的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云锦似乎终于做了决定,如今这种情况,若是自己不带宁儿去,那么,她怕是会更加痛苦。

    怜惜的看了安宁一眼,随即,带着安宁走出了云王府的大门,府邸之中,依旧是一片喜庆,但是,安宁却没有心思再去想其他,甚至连府上下人对她的问好,她也没有去理会。

    云锦让人准备马车,但安宁却开口阻止,“骑马吧!马快一些。”

    下人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马匹,云锦和安宁一人一骑,云锦在前,安宁在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某个方向奔去,只是,在到达目的地,进了一个院子的时候,安宁大声叫着飞翩和碧珠的名字,但是,找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有找到二人的踪影。

    “飞翩走时,说会带着碧珠在别院内暂时安置下来,可为何……”云锦皱眉,为什么却不见他们的人?

    聪慧如安宁,此刻却苦笑了起来,“走吧!咱们朝炎州的方向追!”

    飞翩啊飞翩,你叫我怪你好呢?还是感谢你好呢?你怕是知道我会找来,知道他们拦不住我,所以,便故意误导了他们吧!

    只是,我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就这么带着碧珠走?

    云锦眸子一紧,立即明白了安宁的意思,二人再次上马,这一次,他们的速度甚至比先前还快许多,出了城门,一路向南,安宁马不停蹄,一直追到卫城,安宁却并没有在继续往卫城以南追,因为,她知道,飞翩虽然刻意避着她,但他深爱碧珠,却不会不顾碧珠的状况。

    安宁和云锦四处打探,终于在一家客栈,找到了二人。

    安宁推开房门,房间里,水雾四起,屏风之后,传来一阵水声,安宁隐隐看过去,心中一抽,脚步慢慢的上前,还未走近,便听得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你终究还是追上来了。”

    不复往日的轻快,似在叹息一般,声音之中还带着几分嘶哑的压抑。

    安宁身体一怔,“既然知道我会追上来,为何要走?”

    屏风之后没有应答,但安宁却隐隐看见那高大的背影,在颤抖着,是的,是颤抖,愤恨的颤抖!

    安宁走进屏风,看到眼前的画面,心中一紧,鼻子一酸,双唇紧咬,碧珠……

    女子双眼紧闭,光裸着身子坐在浴桶之中,身上青青紫紫的红痕,触目惊醒,那……那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因为,她的身上也有,那是苍翟留下的,可碧珠……

    安宁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指骨隐隐泛白,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浴桶之中的碧珠,似乎是在沉沉的睡着,而浴桶外的飞翩,手中拿着一块柔软的锦帕,沾着水,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着身体,他的身体在颤抖着,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极其轻柔,好似害怕碰碎了瓷娃娃一般。

    终于,飞翩将碧珠从水中捞了起来,擦拭干她身上的水珠,小心翼翼的替她穿好内衫,安置到床上躺下,至始至终,碧珠都闭着眼,不曾醒来。

    飞翩做好了一切,便就坐在床沿,大掌包覆着碧珠的小手,一瞬不转的看着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这丫头,睡得可真沉。”

    从飞翩发现碧珠开始,她就已经是这样昏睡着,他期待碧珠醒来,却又害怕碧珠醒来,因为,这样睡着,便不会记起发生了什么。

    安宁静静的看着,表面上平静,但是心底,却是激起了千层浪,韶华只说他们在一个房间发现了衣衫不整的碧珠,那模样,似遭人施暴,那个畜生到底是谁?

    碧珠这么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子,为何会遭到这样的对待?

    安宁的指骨隐隐发出咯吱的声音,紧咬着唇,甚至连将唇咬破了,流出了鲜血,都没有发现。

    房间里,三人便这样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床上的女子缓缓的睁开了眼,飞翩看到那微微扇着的睫毛,心中一喜,“碧珠,你醒了!”

    安宁见碧珠睁开眼,也大步走到床前,二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丝欣喜,毕竟,碧珠醒了,不是吗?

    只是,下一瞬,二人的那一丝欣喜却好似被浇了一盆冷水,冰冷蚀骨,顿时僵在当场。

    “啊……你……你走开,不要欺负我……走开……走开……”碧珠疯狂的挥动着手臂,满脸的惊恐,不断的往后退,她看着飞翩,好似看到了洪水猛兽一般。

    “碧珠……”

    “碧珠……”

    安宁心中一紧,飞翩的脸色更是沉了下去,飞翩忙扯出一抹笑容,“碧珠,是我啊,我是飞翩……你的飞翩啊!”

    碧珠却是退到了床脚,蜷缩着身体,蒙着头,不去看飞翩一眼,口中不断的喃喃,“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怕……怕……”

    碧珠的惊恐,如一把刀子,剜着飞翩的心,同时也揪痛了安宁的心,安宁紧咬着牙,“飞翩,让她静一静,别再刺激她……”

    飞翩紧握着拳,额上青筋暴露,身上散发出一阵浓烈的杀气,只是,这杀气让碧珠的身体颤抖得更加的厉害,碧珠躲在窗前,闭着眼,双手不断的乱舞着,“放开我……不要……我怕……”

    安宁坐在床沿,伸手抓住碧珠乱挥着的手,“碧珠,别怕,是我,我在这里……”

    碧珠听到安宁的声音,似乎安静的些许,微微睁开眼,看了安宁一眼,下一刻,便猛地扑进安宁的怀中,“姐姐……姐姐,我怕……让他走……我好怕……”

    安宁感受得到碧珠身体的颤抖,她是真的在害怕啊!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伤害了碧珠?!

    “好,姐姐让他走……”安宁给飞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暂时离开,飞翩紧咬着牙,看了看碧珠对他的害怕,便是他不愿走,此刻却不得不离开。

    碧珠怕他!碧珠何曾怕过他?

    该死的!飞翩转过身体,面容凌厉,眼中的杀意再一次迸发,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人!

    飞翩只是越过了屏风,并没有真正的离开,面前少了男人的身影,碧珠的情绪才稍稍的缓和了些许,不过,她眼中的惊恐依然未消,身体依旧颤抖着,牢牢的揪住安宁的衣裳,似乎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安宁轻拍着她的背脊,温和的安抚着她,此时的碧珠,像极了柔弱的小白兔,让人除了怜惜,还想杀了给他造成伤害的人!

    “姐姐……你是谁?”碧珠仰起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女子,“姐姐,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怕……有人欺负我……我好怕……”

    你是谁?

    安宁脑袋轰的一声,猛地意识到什么,而在此刻,屏风之外的飞翩和赫然站起,大步走进了屏风,只是,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碧珠又如一只惊弓之鸟,瑟瑟的蜷缩在一起,防备的看着他。

    “姐姐……我怕……”碧珠身体的颤抖加剧,正是这畏惧惊恐的模样,让飞翩止住了脚步,紧咬着牙,十分不甘的后退,后退,再后退,直到退到了屏风之外,退出了碧珠的视线。

    安宁看着怀中娇弱的女子,为自己心中的猜测而颤抖着,你是谁?碧珠不认识她了?怎么会?碧珠到底受了怎样的对待?!

    “姐姐,你流血了。”碧珠伸出手,来到安宁的嘴角,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替她擦拭掉唇上的鲜血,双眼中除了惊恐,便是一片澄澈,一片好似空白的澄澈。

    安宁颤抖着手,握住碧珠沾了血的指头,强扯出一抹笑容,“谢谢你,碧珠。”

    “碧珠?我叫碧珠吗?那你是谁啊?”碧珠闪动着双眸,似乎因为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而满心欢喜,这个漂亮的女子,方才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呢!

    “我叫宁儿,是你的姐姐,我们是姐妹,很好很好的姐妹。”安宁脸上的笑容依旧是强撑着,但是她却知道,此刻自己的内心好似有无数把刀子在剜着,寸寸撕扯着她的心。

    碧珠的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但此刻,她的模样,好似一个心智未成熟的小孩儿,小孩儿啊!

    “姐姐?”碧珠似乎忘记了方才的恐惧,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碧珠再一次望着安宁,满脸小心翼翼,“我们是很好很好的姐妹,那姐姐以后会保护碧珠的,对不对?”

    安宁心中一痛,脑中浮现出前世的碧珠,再闪现出碧珠在自己身旁的点点滴滴的,手握得更紧,“对,姐姐以后会保护碧珠,一定会保护碧珠!”

    安宁在心里发誓,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她!再也不会!

    “姐姐,你流泪了。”碧珠看着两滴泪水从安宁的脸上滑落,皱着眉道,“姐姐,你为什么哭?你不开心吗?”

    安宁意识到什么,忙擦掉脸上的泪水,扯出一抹笑容,“姐姐没有不开心,珠儿,你放心,姐姐再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你放心……放心!再也不会,再也不会了!”

    安宁呢喃着,泪水却是止不住往外流,而伤害了碧珠的人,她定会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碧珠温顺的靠在安宁怀中,那双眸子闪动着,“太好了,碧珠以后就不怕有人欺负了,可是……”

    突然,碧珠的脸垮了下去,“可是,那个人是谁?”

    这时,早已经在外面隐忍到了极限的飞翩,再一次出现在了屏风后,只是,他却没有敢太靠近碧珠,果然,在飞翩重新出现在碧珠视线中的那一刻,碧珠的身体又颤抖了起来,紧紧的抓住安宁的衣衫,“姐姐……我怕……”

    飞翩脸色早已经铁青,碧珠怕他?他如何能够承受得了这个事实?

    “别怕,他是……”安宁将碧珠搂得更紧,她又如何看不出飞翩此刻的痛苦,他心中的苦楚怕是不比自己少!

    “丈夫,我你是的丈夫,你忘记了吗?”飞翩打断了安宁的话,柔声对着碧珠说道。

    “丈夫?什么是丈夫?”碧珠皱着眉,满脸的不解,看飞翩的眼神依旧带着防备之意。

    “丈夫就是要和你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疼你,爱护你的人。”飞翩一步一步的朝着碧珠靠近,声音尽可能的轻柔,看到碧珠没有阻止他的靠近,心中多了一丝雀跃,不管碧珠为何会这般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许多事情,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痴傻……他都不在意,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能够让碧珠不排斥自己,能够守在碧珠的身旁。

    “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碧珠眉心皱得更紧,猛地,他看向飞翩的眼神再次变了,“可是姐姐,我不喜欢他!他……碧珠好像做了一个梦,有人欺负我……我怎么反抗都没用……那个人和他一样高壮……姐姐,他也会欺负碧珠的,对不对?姐姐,碧珠好怕……你不要让他欺负我……”

    说道最后,碧珠的神色之间,多了几分疯狂,好似又陷入了梦魇之中。

    “珠儿,别怕,他不会欺负你,他爱你,他和姐姐一样爱你,他也会和姐姐一起保护你,别怕他……你不能怕他啊!”安宁的心被撕扯着,紧紧的搂着碧珠,想要将她安抚下来。

    她知道飞翩对碧珠的感情,在听闻飞翩发现碧珠之后,就毅然的带她走,这就已经表明了他的心意,方才飞翩对碧珠的细心体贴,她看在眼里,这个男人是爱极了碧珠啊!

    碧珠这般排斥着他,他的心里又该是怎样的煎熬?

    碧珠听了安宁的话,渐渐的平静了些许,看了看安宁,又看了看那个站在不远处,再也不敢往前走一步的男子,“他真的不会欺负碧珠?”

    “不会,我不会欺负你,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飞翩哽咽着道,“碧珠,别怕我……”

    “你……真的和姐姐一样爱碧珠?”碧珠眨着眼,眼中的恐惧又少了几分。

    飞翩试探着朝着碧珠又走了几步,见她没有在激烈的阻止,心中慢慢的松了一口气,终于,碧珠走到了床沿,伸出手,想要触碰碧珠,碧珠的身体却是颤抖了一下。

    飞翩立即止住动作,不敢再前进一步,安宁轻拍着碧珠的肩膀,“不怕了,有姐姐陪着你。”

    “姐姐,碧珠好累。”碧珠皱着眉。

    “累了就睡一觉,姐姐和飞翩都会在这里守着你,等你醒后,姐姐就带你回家。”安宁将碧珠安置在床上躺下,柔声说道,碧珠点了点头,终是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很快便睡着,只是,她便是睡着了,也一直紧紧的抓着安宁的手,一刻也没有松开。

    翌日一早,碧珠醒来,看到飞翩虽然依旧不怎么亲近,但也不会有先前那样的恐惧,但是,一出房门,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尤其是男子,碧珠便立即冲回了屋子,瑟瑟的蜷缩在一起。

    安宁和飞翩见此状况,心中都明白碧珠为何会如此,她还是在怕,她怕所有她看到的男人!

    安宁和飞翩相视一眼,他们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限的愤恨与杀意,仅仅是片刻,安宁和飞翩二人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都十分有默契的一个进了房间,另外一个朝着楼下走去……

    安宁安抚好躲在房中满脸恐惧的碧珠,等到再次出门的时候,整个客栈之内,空无一人,桌子上尽管还残留着许多未吃完的早餐,但没有一人还在。

    碧珠看没人,一颗心才平静了许多,安宁一直都握着碧珠的手,似乎是在传递给她力量,安宁扶着碧珠,慢慢的走下了楼,除了客栈,周围依旧是一个人也没有,除了那客栈门口停留着的马车,以及马车前站着的飞翩。

    安宁知道,方才飞翩是用最快的速度,清理了在场的所有人。

    碧珠瑟瑟的走出来,安宁扶着她上了马车,马车的帘子放下,躲在偏僻处的云锦才现身,看了飞翩一眼,立即翻身上了他自己的马,一个眼神,似在让飞翩放心,下一瞬,云锦便先一步策马而去。

    他知道,等宁儿和碧珠到了京城,也不能容许有一个除了飞翩的男人出现在碧珠的视线之中。

    马车缓缓而行,朝着京城的方向驶去,飞翩本是打算带着碧珠离开京城,他知道,碧珠若是醒来,定也不希望小姐因为她的事情而担心,这一路上,他是亲眼看着这主仆二人的情谊的,主仆么?她们早已经是亲人了啊!

    所以,他才替碧珠做了决定,现在,他反倒是庆幸小姐能够赶来,他没有料到碧珠会忘记了所有的事情,还会如看到洪水猛兽一般惧怕着他,要是碧珠醒来,没有小姐在,他想,这个时候,他也应该是手足无措的吧!

    马车走得很慢,终于到了京城,在云王府外停下,碧珠下马车之后,直到被送到了阁楼上,都没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当然,要除了飞翩,不过,飞翩也只能在一旁看着碧珠,一靠得太近,碧珠的情绪便会出现波动。

    安宁将碧珠安置在了她的房间里,碧珠似极喜欢这里,一进来,就拉着安宁,满脸的笑容,那纯真无邪的模样,让安宁看了,却是心中一阵抽痛。

    碧珠拉着安宁,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安宁都满脸笑容的陪着她,等到碧珠睡下了,安宁才出了房间。

    房间外,飞翩一直都守候在那里,安宁看了飞翩一眼,“跟我来!”

    丢下这一句话,安宁便下了楼,楼下,正从宸王府过来的苍翟,看到安宁,猛地上前,牢牢的将她抱在怀中,安宁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方才在碧珠面前还坚持着笑容的她,此刻,再一次流出了泪水。

    苍翟任凭她在自己的怀中哭着,昨日,他从皇宫匆匆赶回来之后,回到房间,却没有看到宁儿的身影,当下心中便生出一丝异样,便是知道宁儿有可能是凤家的人,他也依旧舍不下宁儿。

    他那般爱着她啊!

    后来从雪儿的口中得知所有的事情,他便一直在府中等着,同时也担心着她的身子,前天夜里和昨天早上的疯狂,宁儿的身子还这般奔波,又是否承受得住?

    终于,安宁哭得累了,从苍翟的怀中出来,苍翟替她擦拭干眼泪,安宁闭了闭眼,再次睁眼之时,她的眸中只剩下冷冽,因为,她知道,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人是谁?”安宁冰冷的声音从口中溢出,她问的是身后的飞翩,敏锐如安宁,通过飞翩的一些举动神色,她猜想,飞翩一定知道一些消息。

    飞翩眸光一凛,激射出一道浓浓的杀意,紧咬着牙,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重重的摔在地上,安宁和苍翟齐齐看过去,在看到那一个东西之时,眉心都是皱了皱。

    他们看到的,是一块令牌,黄金打造,上面有属于北燕皇室的徽章,而那赫然写着的‘大皇子府’四个字,让二人眼中被一片血红所取代。

    大皇子府!北燕大皇子苍翼!是他,竟然是他!

    那个畜生,竟敢伤害碧珠!

    事实上,在飞翩发现这一块令牌之时,就想去杀了北燕大皇子苍翼,但是,他当务之急更加在乎的,却是碧珠的安危,他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等安置好了碧珠,他便是杀入北燕国,也要手刃了大皇子苍翼的头颅!

    “北燕使臣昨日里就已经出发离开了东秦国。”苍翟的声音缓缓响起,告诉安宁和飞翩那人的下落。

    “苍翼,我安宁和他势不两立!”安宁紧握着拳头,指甲掐入皮肉,眼中的杀意疯狂迸射而出,让人不寒而栗,大皇子他是想逃么?他以为他做下这样的事情还逃得掉么?

    她定要让那大皇子的血洒在东秦国的领土上!

    安宁眸子一凛然,一字一句的继续吩咐,坚定而绝然,“飞翩,传我命令,让你的人,以及惊蛰十二煞,立即追踪,伏杀北燕大皇子苍翼,不取其性命,誓不罢休!”

    ------题外话------

    这一章传上来,凉凉亚历山大啊,要说安宁是苍翟的逆鳞,那碧珠也算是安宁的逆鳞之一了,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对安宁的冲击都不会如碧珠这么大,当然,要除了苍翟之外哈~凉凉透露过,碧珠以后是要当一品夫人的,她会幸福的,所以,姐妹们表激动啊~凉凉会呈现更精彩的故事给大家~

    谢谢姐妹们的支持,谢谢姐妹们送的月票~

144章 安宁盛怒:太监制造者!

    “是,飞翩得令!”飞翩咬牙道,满脸愤恨的他,此刻早已经恨不得将那人剥皮抽筋,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安宁的命令无疑是在这个时候给他一股强大的动力与后盾,惊蛰十二煞出马,他定要让那北燕大皇子苍翼,死无葬僧地!

    飞翩抬头看了阁楼上一眼,房门紧闭,而里面,他心爱的女子正在熟睡,碧珠,你等着我,等着我将伤害了你的人碎尸万段!

    紧咬着牙,飞翩满脸坚决,大步走出了院子,安宁下达了这个命令之后,浑身都在隐隐颤抖着,不够,这还不够,她要亲自动手,她要亲自替碧珠报仇!

    眸光一凛,安宁转身便走,只是,她刚走出一步,手腕儿却被一只大掌握住,安宁感受着那掌心传来的温度,微微皱眉,“别阻止我!碧珠那般单纯,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啊?”

    安宁几乎是吼出了声来,但她却担心吵醒了沉睡中的碧珠,只能隐忍着,压抑着低呼。

    “不,我没有要阻止你,我带你一起去!”苍翟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拉着安宁的手微微一用力,便将浑身因为压抑与愤怒而颤抖着的安宁拉入了怀中,他怎会阻止她呢?只是……想到什么,那双深邃的眸中划过一抹异色,“不过,等会儿才能去。”

    安宁被他的双臂禁锢着,慢慢的平复下来,对苍翟的话不明所以,还未反应过来,整个身体便被苍翟打横抱起,很快便回到了二人的房间,当安宁知道苍翟的意图之时,心中顿时一紧。

    “怎么这么不知道疼惜自己?之后的一段时间,都不许骑马。”苍翟专心的替安宁上药,昨日,得知安宁和云锦是骑马而去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今日一看,那双腿之间,果然是红肿不堪,让他看了,心中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才知道,宁儿是这般在乎着碧珠,昨日,她身子的状况根本怕是连走路都会痛,可她却为了要寻碧珠,不惜骑马,那骏马的颠簸,势必会加重宁儿的伤势啊!

    想来也对,碧珠是一直伺候着安宁的,二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主仆!

    安宁任凭苍翟的动作,想到昨日一早他匆匆离开,看了看摆在身旁的那一个“宫廷秘制”的瓷瓶,终于明白他昨日那般焦急是为了什么,他是匆匆的进宫,去向太医寻药了吧!

    目光落在苍翟深锁的眉峰上,安宁伸手将他的眉峰抚平,“谢谢你,苍翟!”

    苍翟身体微怔,终于上好了药,重新替安宁整理好衣裳,揽她入怀,“你我本是一体,对我,永远不要说谢谢,况且,这本就是我……”

    苍翟脸上闪过一抹局促,本就是因为他的狂野不知节制,才会让宁儿受罪,想到昨日一早,他的激狂,苍翟满心自责,大掌包覆着安宁的手,“走吧!”

    这个时候,他最知道宁儿想要干什么,飞翩已经领命带了惊蛰十二煞以及飞翩替安宁训练的人,去追击苍翼,这一次,苍翼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对于苍翼,他本打算留着他,毕竟北燕国皇位争夺漩涡中最有力的几个人,都彼此相互牵制着,他们的存在,对自己以后的复仇有利,但是这一次,苍翼怕是休想走出东秦国的境内了!

    苍翟的话一落,再一次将安宁抱了起来,似乎是不愿让她多走一步路,多一丁点儿的不适。

    安宁没有拒绝他的怀抱,双手顺从的圈住苍翟的脖子,靠在他的坚实的胸膛上,脑中浮现出碧珠的瑟瑟发抖的模样,她现在终于知道,昀若那日的预测到底代表着什么了!

    她以为大婚顺利的过去,更加不惜在大婚前匆匆的除掉了林婉儿和璃王赵景泽,但是,她终究是没有料到,真正的祸害,会是他!

    悲愤与隔阂,甜蜜与泪水,她是深切的体会到了,这其中的酸楚与痛苦,便也只有她自己的心中知道。

    碧珠,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便让我将伤害了你的人解决掉吧!

    苍翟瞥见怀中的安宁咬破了唇,眉心皱得更紧,腾出一只手,怜惜的将她唇上的鲜血抹掉,“不许伤害你自己!便是碧珠……碧珠也不愿见你这样!”

    碧珠不愿见她这样!是啊,一直以来,碧珠将她看得比她自己还要重要,那个傻丫头啊!

    东秦京城,北方的一个小城镇内,客栈里,一行人,每一个都是锦衣华服,一看便是出身尊贵,掌柜的见这一行人一进客栈,便立即亲自上前招呼着,“几位客观,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小店的服务是这个镇上首屈一指的,保证让几位住得住得舒舒服服。”

    中年男子詹灏倒是没有开口,一旁轻纱覆面的凤倾城亦是没有开口,跟在詹灏身后的詹珏看了看二人,立即上前道,“给我们三间上房,动作快些,给收拾干净了,另外,准备一些吃的,送到那靠窗的桌子上。”

    詹珏身为詹家的大公子,从十多岁的时候,就已经跟着产业中的管事们东奔西走,已然已经能够独当一面,那份气势,更是让热丝毫都不会怀疑这个公子的能力。

    掌柜的立即满脸热情的吩咐了下去,亲自邀请着几位到了詹珏所指的那一张桌子上坐下,“几位贵客请稍等片刻,我们这里有……”

    “行了,捡你们这里最贵的上,别再多话。”詹珏皱着眉头,冷冷的看了那掌柜的一眼。

    掌柜的不敢多说一句话,立即退了下去,这几个客人虽然有钱,但明显不好应付啊。

    掌柜的命人首先替这一桌上菜,桌子上,便只有詹灏,詹珏,凤倾城三人。

    詹灏看了看那空着的位置,脸上依旧是那般温润的笑,“记得来的时候,我们这还是五人,可如今……那个无双丫头莫名失踪了不说,现在连大皇子殿下也不见了,昨日明明就该一起走,却不知道他为何那般急匆匆的要先我们一步,看这样子,怕是北燕那边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吧!”

    詹灏说话之时,那双老练的眸子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凤倾城,事实上,墨无双失踪了好些时候了,他们虽然知道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但他们却十分有默契的什么都不说。

    北燕三大望门之间,表面上同气连枝,但是,实际上的暗涌,怕也只有他们这些局内人知道。

    墨无双的娘亲是当朝的公主,北燕皇帝的妹妹,她的身份地位,在墨家可是不一般的,三大望门之中,墨家虽然敬陪末座,三大望门每一家都是有着几百年的底蕴的,墨家势力虽然及不上其他两家,但凤家和詹家却一刻也不敢小觑了墨家。

    如今墨无双若是真的死了,那么,无疑是折损了当家墨家的一分实力啊!毕竟,以墨无双的容貌与地位,要拉拢一个极有分量的权贵做女婿,那也是十分容易的事情。

    而北燕大皇子苍翼,詹灏总是觉得那日宸王大婚之后,他有些怪怪的,要离开东秦回北燕,是北燕大皇子第一个提出来的,不仅如此,他提出来之后,却没有等他们一起,而是独自匆匆离开,那模样,倒像是逃命一般。

    凤倾城面纱下的嘴角微扬,但眼中却没有太多的神色,小口小口的吃着伙计送上来的食物,也没有要搭腔的意思。

    詹灏本是有着试探凤倾城之意,毕竟,凤家的情报网络,并不亚于他们詹家,若是北燕真发生了什么他们詹家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凤家也不一定不知道。

    凤倾城是何等精明,凤家孙字辈这一代中,凤家老爷子最器重的便是这个凤家大小姐凤倾城了,要说詹灏是一个老狐狸,那么凤倾城怕就是一条毒蛇。

    凤倾城一眼就看出了詹灏的意图,心中暗道:哼,想从她这里探消息,她又怎会让詹灏如意?

    别说北燕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便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若知道,也不会让詹灏给试探了去。

    不过,想到什么,凤倾城眸光微敛,神色之间多了一丝异样,大皇子苍翼为何会行色匆匆的先他们一步离去么?她又如何能不知道?

    那个苍翼,也有害怕了的时候,她想,若是苍翼不快些逃的话,那么,或许北燕怕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凤倾城脑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不知道安宁得知她最疼爱的小婢女受到那番对待,还变成痴痴傻傻的模样,又会有怎样的表情?

    她怕是恨不得想杀人吧!

    想到那日自己在新房之外,听到的暧昧声音,凤倾城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初为人妻,应该是欢欢喜喜的,不过,收了她送给她的那份大礼,她怕是欢喜不起来吧!

    眼中划过一丝诡谲的光芒,凤倾城猛地起身,“詹叔叔,詹大哥,倾城身体有些疲累,便不陪二位了,倾城先回房歇着了。”

    凤倾城朝着二位点了点头,随即,缓缓走出了座位,朝着二楼走去,风微微掀起了她掩盖在脸上的面纱,那一张脸,让詹珏和詹灏两父子都晃了晃神,詹灏看到那张和某人酷似的容颜之后,眼神中更是多了几分柔和。

    “爹,孩儿总觉得大皇子的匆忙有些不寻常,倾城她……也真不知道她心里藏着什么东西。”詹珏仰头喝下一口酒,对于凤倾城,在北燕国许多男子都十分仰慕,甚至包括大皇子苍翼,但是,这其中却没有詹珏。

    詹家和凤家,一直是面和心不合,且凤倾城身为凤家老爷子最器重的一个孙儿,他知道,凤倾城虽然表面上看着那般高贵优雅,但骨子里,怕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吧!

    这种女人,他詹珏可是不爱的!堂堂詹家大公子,身上肩负着詹家这一代的荣辱使命,他又怎能容许自己的身旁睡着一个随时都可以一刀杀了自己的女人呢?

    不仅如此,想到这凤倾城的身世,詹珏下意识的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瞧见他眼中闪烁着的柔和,心中浮出一丝了然。

    “哼,凤家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思算尽。”詹灏冷哼一声,此时的他倒是没有了方才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阴沉,想到什么,詹灏的浓墨的眉峰更是紧紧的皱在一起,“还没有你姑姑的下落吗?”

    詹珏一听父亲提到姑姑,神色也是严肃的起来,“爹,孩儿派了人去查,昨日才收到消息,姑姑……”詹珏说到此,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詹灏,顿了顿,继续说道,“姑姑她,似乎是回北燕去了。”

    “哦?回北燕啊!”詹灏猛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意味深长的叹息了一口气,回北燕?想到什么,詹灏的眉峰拧得更紧,楚楚啊,回北燕,她又会作何选择?

    当年那个人的死,她终究是无法介怀啊!

    深夜,谁也没有发现,一个俊俏的公子从这客栈走了出去,连夜骑马,一路向北……

    翌日一大早,三人便起了床,简单的用了早膳,三人便没有做停留,出了客栈,临上马车之时,詹珏走到了凤倾城的马车旁,“倾城,这是一些点心,你拿着在路上吃,这一路上,怕到今天晚上,都遇不到能吃东西的地儿了。”

    凤倾城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径自上了马车,马车的帘子放下,詹珏好心被当做驴肝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凤倾城你……”

    他的指责还未说完,凤倾城的丫鬟羽儿满脸笑容的将詹珏手中的点心接了过来,“谢谢詹大公子,我家小姐……昨夜许是没有睡好,所以心情有些不好,还请詹大公子不要介意。”

    詹珏看了一眼那马车,冷哼一声,转身立即上了自己的马,心中暗道:这凤倾城,竟这般在他的面前摆谱!

    此时的他却没有发现,凤倾城的丫鬟羽儿却是在这一刻松了一口气,随即上了马车。

    一行人再次上路,朝着北燕国的方向缓缓而行……

    而此时,在一处茂密的森林外,一骑骏马飞奔着,骏庐上,高大的男子一身锦衣,紧握着缰绳,神色严肃,似有什么要事在身,一刻也耽搁不得一般,朝着树林飞奔。

    骏马离树林越来越近,终于,骏马进入了树林,刚进入树林不多久,马蹄被什么东西绊住,骏马一阵嘶鸣,随即前蹄高高扬起,马上的锦衣男子脸色一沉,心中大叫不好:该死,中了埋伏!

    紧紧抓住缰绳,稳住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从马上落下来,只是,既然是明了有人埋伏,他这番坚持,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他确实是稳住了自己的身体,紧紧骑在马背上,没有从马上掉落,可下一瞬,空气中传来“嗖”的一声,一直凌厉的飞镖穿透着空气,朝着这边激射而来,目标并非是马上的男子,而是他身下的骏马。

    利器没入皮肉,准确无误的刺在骏马的前蹄上,两只前蹄,一边一支飞镖,连位置以及刺入的深浅都是一模一样,骏马的嘶鸣声多了几分痛苦,在这宁静的树林里,那声音透着一股森然。

    前蹄受伤,原本高扬起的前蹄猛地下落,重重的跪在地上,这巨大的力道,来得太过迅猛,根本让马上的男人猝不及防,身体被那力道摔向了骏马的前方,砰地一声,落在地上,只是,那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听得嗖嗖两声,下一瞬,整个身体便被突然腾起来的大网给罩住,倏地拉高,吊在了几米之高的树上。

    “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暗算本宫!你知不知道本宫是谁?”这个此时如此狼狈的人,不是别人,真是前日从东秦国京城离开之后,便一路朝着北边儿狂奔,就连夜里都没有休息的北燕大皇子苍翼。

    不过,此时的他,原本的那一身华贵的锦衣上,沾染上了无数的灰尘与树叶,并且狼狈不堪的被吊在树上,一晃一晃,模样好不难看啊!

    吊在树上的苍翼看了看周围,依旧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下意识的认为,这定是山贼所为,毕竟,这一带虽然是荒山野岭,但是,这条道上,却是商旅必经之处,心中早就冒出了一股怒火,等他脱了身,这些山贼,他定要让他们好看!

    “哈哈……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你不是堂堂的北燕大皇子苍翼么?”一个声音传来,笑声之中,带着杀意,让苍翼顿时警惕起来。

    “你是谁?为何不敢出来以真面目示人?藏头隐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汉?”苍翼怒吼出声,这样被吊着,着实不是滋味儿,不仅仅如此,他的心中也是浮出一丝不安,这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么怕不仅仅是简单的山贼而已了。

    要知道,普通的山贼,哪里有那个胆子,敢劫他堂堂北燕的皇子?便是北燕来的商旅从此经过,这些山贼都还要给一些面子,不敢做得太绝。

    “英雄好汉?凭你也配说英雄好汉几个字?你让我出来吗?那我便如你所愿!”那声音极尽讽刺,杀意依旧没有减少,不仅如此,在那声音吐出最后一个字之时,树林之中弥漫着的杀气更浓,整个周围的温度也好似在那一刻骤降。

    利器穿透空气的声音缓缓而来,在这静得近乎诡异的树林里,分外的清晰,苍翼感觉到那杀气直冲自己而来,他下意识的想躲避,只是,他这样被吊着,便是方才努力挣扎,也挣脱不了这大网的束缚。

    突然,苍翼眼睛倏地瞪大,一抹寒光刺痛了他的双眼,在他的视线中,只见一把锋利的宝剑朝他袭来,直直的刺向他,苍翼心中大叫不好,根本无暇去看那握着宝剑的主人是谁,正在他以为要丧命于剑下之时,那剑锋却是骤然一转,削断了吊着他的绳子。

    苍翼没有丝毫准备,从高高的地方掉落下来,砰地一声,似乎听到有骨头错位的声音。

    苍翼接触到地面,但是,他却感觉到包围着自己的危险越来越浓烈,快速的挣脱开身上的大网,正要跑,一把剑便横在了他的脖子处。

    冰冷的剑锋直接靠在他的颈动脉处,苍翼身体一颤,再也不敢动一下,而此时,四面八方的涌出了一群黑衣人,每一个都身形诡谲,其中十二人的打扮,苍翼曾经见过。

    脑中浮现出一个身影,苍翼微微皱眉,是他!苍翟,他派了杀手来伏杀自己吗?

    想到自己做过的事情,苍翼心中打了一个突,但他却刻意的压制着。

    顺着那冰冷的刀锋,缓缓抬头,终于看到了握着这把利剑的人,不是苍翟,但这个男人眼中浓烈的恨与杀意,让苍翼顿时浮出一丝惊恐,“你……你是谁?”

    “我是谁?你忘了你做过什么事情吗?”飞翩咬牙切齿,眼中的恨疯狂的交织着,他就想这样一剑刺穿苍翼的脖子,取了他的性命,只是,让他这样一剑毙命,是便宜他了,嘴角勾起一抹阴狠,往日的飞翩便是在杀人之时,也是透着几分风流潇洒,但此刻,若是真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那便要用“鬼魅”二字了,不错,是鬼魅,便是苍翼此刻被他看着,都有一种鬼魅缠身的感觉,好似自己根本无法逃脱他的掌控。

    “我便是要让你生不如死的人!”飞翩眸光一凛,一字一句的吐出,说话之时,眼中的杀意彻底转化为行动,握着利剑的手一紧,利落的一挥,下一瞬,那利剑便落在了苍翼的脚踝处。

    “啊……”伴随着一阵惊呼,整个身体好似没了支撑的力道,轰然跪在地上,朝着飞翩跪了下去,那长大的嘴,睁大的眼,似乎都在昭示着他的痛苦。

    飞翩方才的一剑,那么轻盈,但杀伤力却是巨大无比的,飞翩甚至在利刃中灌输了内力,利刃划过了苍翼的脚踝处,利落的挑断了他就脚上的筋脉,且不说疼痛让他难以忍受,没了脚筋,他如何能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呢?

    这一跪,仅仅是开始而已!

    飞翩冷冷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苍翼,要不是害怕碧珠再次受到刺激,他定要让苍翼这个畜生亲自跪在碧珠的面前,向她请罪,想到碧珠那害怕他的模样,飞翩的心猛地一阵抽痛,但是,很快的,那一阵痛化作了浓烈的恨意与狠意。

    “啊……本宫的脚……本宫的脚啊……”苍翼丝毫没有想到这人出手如此之狠,之凌厉,跪在地上的他,双手想要去触碰脚筋被挑断的地方,但是,他的手刚伸出去,只见眼前一道寒光,下一瞬,手起刀落,而他伸出去的手无疑是自己送上了门去。

    没有任何声响,利剑划过他的手腕儿,这一次却是没有触碰到他的手,而是用内力将他的手筋震断。

    “你……”苍翼紧咬着牙,愤恨的看着这个满身杀意的男人,让他生不如死的人?“你是苍翟派来的?还是那宁郡主?你告诉苍翟……本宫……本宫要让他不得好死!”

    这个时候了,他自然是明白为什么会受埋伏,前日发生的事情,他可没有忘记,一定是跟那个小丫鬟有关,不过,便是在这个时候,苍翼的嘴依旧是硬的,心中虽然恐惧,但是他皇子的傲气,不容许他低头,尤其是在苍翟这个被他的父皇驱逐出了北燕国的人低头!

    “不,是我自己要来的。”飞翩心中的恨,早已经让他红了眼,话落,果然看到苍翼的眸中划过一丝不解,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目光也随即变得冷冽,咬牙切齿,“我是她的丈夫!”

    苍翼心中一怔,他又如何不明白这个男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她的丈夫?他没想到,那小丫鬟的丈夫也是个狠角色,等等……丈夫?丈夫……可是,那丫鬟明明……

    苍翼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心中的不安更浓,“你……你要杀本宫?本宫告诉你,本宫是北燕大皇子,你杀了本宫,就是与北燕为敌,你就不怕北燕大举进攻东秦,灭了你们?”

    苍翼强忍着痛,此刻,他也顾不得身上的痛了,只想着该如何脱身。

    “灭了我们?”飞翩冷笑一声,身形一闪,他绝妙轻功的出神入化在这一刻彰显无遗,还没有一个眨眼的功夫,飞翩的身体便靠近了苍翼,而他的手也准确无误的握住了苍翼的脖子,猛地收紧,“好啊!我倒是要看看,北燕的大皇子如何让北燕出兵灭了我们东秦。”

    那种的杀意疯狂的交织着,苍翼的脖子被握住,呼吸渐渐的变得困难,不仅如此,他的身体被这一只手缓缓举起,双脚离地,他的身体有多重,他脖子上便有多难受,而他的心里就有多恐惧不安。

    “你……你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因为你……你一个人的恨与冲动,而……毁了整个东秦。”苍翼艰难的说着,双目因为呼吸的困难而大睁着,话到后面,越发的虚弱,他就要坚持不住多久了,若是这个人再不松手,或者他就要窒息而亡。

    他堂堂北燕大皇子何时这么狼狈、无助过?手筋脚筋被挑断,几乎是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可是,他不甘心啊,就因为一个女人,而死在了东秦国,他太划不来了!他死了,老二和老五,这两个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怕是要高兴得手舞足蹈了。

    “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金钱……权利……地位……女人……对,女人,你要多少女人我都给你……”苍翼目光闪烁着,心中只有求生的**,不断的提出诱惑,希望能够保得一命。

    他每每提出一样诱惑出来,脖子上的手就在慢慢松开,苍翼心中一喜,以为这个人心里已经动摇了,所以,他就继续不断的提,只是,他又怎知道,他每每提出一样,飞翩心中的讽刺,心中的恨与疯狂就多了一分,直到苍翼蔓延兴奋的提出女人这个诱惑之时,那一只大手就不再是慢慢松开,而是倏地一紧。

    “唔……咳……”苍翼根本猝不及防,对上飞翩凌厉中夹杂着讽刺的双眸,他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原来他是在和自己做心理游戏呢!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让他生出了希望,再一下子狠狠的将那希望掐掉!

    狠啊!便是苍翼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招的狠,让他慢慢的升高了,再一次被推入深渊!

    “放心,大皇子,你所提的这些,你都没有机会享受了。”猛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空灵得近乎诡异,苍翼顺着声音看过去,一辆马车徐徐而来,那女子的声音正是从这马车中传出来的。

    苍翼心中一紧,这声音,他是听过的!脑中浮现出一抹身影,随即,那马车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方,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首先看到的是一袭玄色锦衣的高大男子,那人更是让苍翼眸子一凛,那人不是苍翟又是谁?

    苍翟看也没有看苍翼一眼,出了马车,连带着手中拉着的女子也跟着走了出来,一玄一百两抹身影,站在马车上,此时的安宁是作妇人打扮,这身精致的衣服穿在安宁的身上,恰到好处。和苍翟站在一起,更是让人觉得是天作之合的绝配。

    苍翟下了马车,丝毫没有理会苍翼以及在场的惊蛰十二煞的诧异目光,打横将安宁抱起,安宁温顺的窝在他的怀中,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二人一步一步的朝着这边靠近,终于,苍翟停下了,将安宁放了下来。

    安宁本是一个女子,但是,此刻,她看着苍翼的眼神,让苍翼觉得,这眼神甚至比他的父皇还要凌厉几分。

    “你……你们……”苍翼想说话,只是,他的脖子被飞翩这样掐着,整个身体这样吊着,方才说了那么多话,都已经是坚持到极限了,现在,每说一个字,都要比刚才艰难百倍,痛苦百倍。

    安宁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微微皱眉,“飞翩,放下他吧!”

    苍翼一听,心中一喜,看了看掐着自己脖子的飞翩,见他微微皱眉,但终究还是松开了手,这一松手,苍翼的整个身体便少了支撑,轰然落地,手筋脚筋已经挑断,摔在地上的他,根本就如一个破娃娃一般,瘫软在地上。

    不过,这对苍翼来说,已经是好受太多了,苍翼看向安宁,眼中生出了希望,“宸王妃,本宫知道你是慈悲的,你要救救本宫,放了本宫……你要什么,本宫都答应你。”

    “哦?是吗?我要什么,你都会满足我?”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眸光闪烁着,但是,在看到苍翼这张脸的时候,她袖口底下的手却是紧紧的攥着。

    “对,无论你要什么,本宫都会尽力满足。”苍翼忙不迭的点头,这个时候,只要能过保得一条命,他便是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在所不惜。

    “那如果……我要的是你……生不如死呢?”安宁利眼一眯,微微弯着腰,笑睇着地上的苍翼。

    那生不如死四个字从安宁的口中平静的说出来,更加让人觉得心底生寒。

    苍翼顿时僵住,生不如死?

    “你……”苍翼回过神来,从安宁平静的眸中,他所看到的,竟也是恨!

    对啊!那个丫鬟是安宁贴身婢女,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心中的不安更浓,安宁和这个叫做飞翩的男子一样,也是来找他报仇的吧!

    “大皇子,别动哦……”安宁缓缓开口,伸出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针,那根银针在苍翼的脸上轻轻的划着,“你也说了,我是慈悲的,我可不希望你这张俊脸被我手中的这根针给弄破了,那就真的可惜了呢!”

    安宁叹息了一声,但那语气却听不出丝毫惋惜之意,见苍翼果然不敢动了,安宁轻轻一笑,“对,大皇子还是小心为妙,我这根银针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银针,上面淬着什么毒来着?是孔雀胆还是墨蛛汁还是腐肉膏?哎,瞧我这记性,连这些都记不住了,不过,有一点我却是知道的,这毒药足以让你沾到一丁点儿,便会全身腐烂,呵呵,所以,大皇子这般小心翼翼,是应该的,是应该的啊!”

    安宁云淡风轻的说着,但是,苍翼却感觉到从心底泛出一丝冷意,很快的便窜遍他的四肢百骸,孔雀胆,墨蛛汁?这两样毒药,他身为北燕大皇子,曾经在宫闱之中听说过,这是天下十大剧毒之中的三样,不似鹤顶红那样一沾毙命,也及不上七星海棠的厉害,但是,却足以将一个人折磨得生不如死,腐肉膏更是会让人的身体溃烂,且在全身溃烂之前,意识都会完全是清晰的。

    那便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死相,并且,一步一步任凭恐惧与疼痛折磨着而死。

    生不如死啊!这可比鹤顶红那种一沾便丧命的剧毒,要残忍多了!

    苍翼虽然不知道安宁话中的真假,但是,他却不敢去赌,身体僵直着,感受着那银针在自己的脸上游移,心中颤抖着,身体却不敢颤抖。

    就连求饶也不敢,生怕自己一说话,牵动着脸部的肌肉一动,便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安宁看着他此刻的窝囊,眼中浮出一丝讽刺,“大皇子,我方才听你说,我们若是杀了你,北燕国便会派兵攻打东秦国,这话到底是我听错了,还是大皇子你说错了呢?”

    “我……”苍翼的话只能在喉咙里打转。

    “嗯?怎么了?大皇子是不屑回答我的问题吗?”安宁眼中划过一丝不悦,手中的银针猛地一用力,赫然没入皮肉。

    苍翼如遭雷击,安宁却是惊呼出声,紧皱着眉峰,一脸的无辜惋惜,“糟糕,我就说了,让大皇子你小心一点儿,你怎的不听呢?这下可好,便是我想留你一命,现在怕也是无能为力的了。”

    “解药,快给我解药,快,快给本宫解药。”苍翼猛然疯狂的起来,此刻也顾不得那银针还在自己的脸上抵着,已经刺破了,他也已经中毒了,他想抓住安宁,让她交出解药,只是,被挑断筋的双手,却是没有了力气。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解药?哼,还想要解药?白日做梦!”

    安宁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几个字,一转身,抬眼对上飞翩那燃烧着恨意的双眸,沉声开口,“将他带回去,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飞翩此刻的心里和安宁是一样的想法,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因为这么死了,就太便宜他了。

    看着地上因为脸上被刺破,而疯狂惨叫着的苍翼,飞翩眼里更是激射出一道历光,“动手!”

    飞翩的话一落,惊蛰十二煞的人,便一哄而上,安宁走回到苍翟的身旁,苍翟如来时那般,将她抱着上了马车,飞翩翻身上马,再次回头看向那北燕大皇子苍耶时,苍翼已经被绑住了身体,被一根绳索拴着,而绳索的另一端,则是在飞翩的手上。

    苍翼不笨,看到这阵仗,以及飞翩眼中闪烁着的光芒,他便已经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驾!”等到苍翟和安宁的马车首先出发之后,飞翩便厉吼一声,下一瞬,身下的骏马便如箭一般激射出去。

    可想而知的,被绑住了的苍翼随着这一声历吼,也飞奔了起来,不过,却是拖在地面,顿时,他所经过的地方,激起的尘埃,飞烟一片,空气中,更是不断的回荡着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叫骂声,威胁声,但这声音到最后都化作了求饶声,巨大的摩擦力,即便他是一个健硕的男子又如何?

    仅仅是不过百米的距离,被拖着的人早已经承受不住了,只是,他最后的求饶声,却没有一个人去理会,到了最后,那求饶的声音甚至是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丝毫没有了往日那高高在上的傲气与霸气。

    马车上,安宁靠在苍翟的怀中,眉心紧紧的皱着,方才,她表面上虽然平静,但是,心里是否平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她怕自己一个冲动就一道杀了苍翼。

    他怎能杀了苍翼?苍翼如今已经落在了他们的手上,她要慢慢的将他折磨而死,才能够解他们的心头之恨。

    苍翟感受到安宁身体隐隐的颤抖,下意识的将她搂得更紧,这个时候,他便也只能守在她的身旁,看着她为碧珠报仇!

    一天一夜,苍翟、安宁、飞翩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回到了京城,京城惊蛰的总部。

    暗室里,透着一股阴寒。

    苍翟,安宁坐在椅子上,身旁的站着的飞翩,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盆水,那水中泛着一丝丝的红,让人一眼辨别不出来那红颜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而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绑在木桩上的那个男子身上,男子紧闭着眼,浑身原本的华贵锦衣早已经残破不堪,露出衣服下精壮的胸膛,而那胸膛之上,无数的伤痕如经纬一般交错着,新的,旧的都满是鲜血,触目惊心。

    被银针刺破的脸上,此刻已经慢慢弥漫着一团黑红的东西,似乎已经看见了溃烂的端倪,头无力的耷拉着,若不是还有呼吸,这看上去倒是如死了一样。

    “该叫醒他了。”安宁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如霜。

    话一落,飞翩手中的水便朝着木桩上的苍翼泼去。

    几乎是在那红色的水碰到苍翼身体的那一瞬间,暗室之中,便想起一怔撕心裂肺的嚎叫,一声高过一声,似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那红色的水是什么?冷水,加上辣椒水,本来冷水就可以让苍翼清醒过来,但是,以安宁和飞翩对苍翼的恨,他们又怎能仅仅用冷水唤醒他呢?

    冷水不够刺激,所以,才掺杂了辣水。

    苍翼如今的身体,满是伤痕,可想而知,那些辣椒水泼在苍翼的身上,会是怎样的感受了,辣椒水渗入了伤口,所带来的痛苦,单是听他此刻那停不下来的痛呼,便可以略见一斑了。

    在安宁和飞翩的眼里,苍翼的痛呼激起了他们心中沸腾的血液,飞翩大步上前,一手捏住苍翼的下颚,比他张大着嘴,另外一手,却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块布巾,塞入了他的口中。

    无法痛呼,但却不代表身体不痛,没有呼喊的发泄,那种痛反而更加的剧烈清晰,就连额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身体也因为疼痛而剧烈的抽搐着。

    他的每一个痛苦的反应,都被苍翟,安宁,飞翩捕捉进眼底,安宁看着苍翼,起身走向他,“苍翼,你可知错了?”

    苍翼忙不迭的点头,好似害怕迟了一点儿,就会招来更加残酷的对待。

    安宁眼神倏地一凛,“那你可知,你做错了什么?”

    说话只是,安宁的手肘狠狠的撞在了苍翼的腰腹之间,苍翼闷哼一声,与此同时,口中的布巾也被吐了出来,苍翼强忍着痛,“我……我不该伤了那个丫鬟……”

    “可你已经伤了她!”安宁历吼出声,眼神如刀子一般,直直射向苍翼。

    “你这畜生,畜生!”飞翩被安宁的这以后,彻底的点燃了怒气,愤怒化为行动,一巴掌打在了苍翼的脸上。

    苍翼这辈子,身为北燕的大皇子,从出生开始,就是高贵的存在,无论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哪里曾被人这把打过耳光?只是,这个时候的他,没有了尊严,也没有了傲气,一个连命都要保不住了的人,此刻已经沦为他人案板上的鱼肉的人,又如何能够去顾及那一点儿自尊与傲气?

    说白了,这个苍艺究是一个怕死的!

    “我不是故意的,求你们饶了我,饶我一次……”苍翼依旧没有放弃哀求,只是他的哀求却是招来安宁的一声冷哼。

    “苍翼啊苍翼,既然你已经知道你的错,又怎能不付出代价?”安宁冷哼一声,目光扫过苍翼的腹部以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把锋利的刀子,缓缓朝着苍翼走去,眼中的寒光闪烁着,一边走一边把玩着那手中的刀子,“大皇子,知道这把刀子叫什么吗?它有一个很贴切的名字,它叫‘太监制造者’,怎么样?这名字,大皇子可喜欢?”

    话落,苍翼眼中的惊恐果然更加的浓烈,看着安宁,好似看到洪水猛兽一般,不断的摇着头,“不……不要……”

    太监制造者?这宸王妃是要……

    苍翟看安宁朝着苍翼越来越近,却是微微皱眉,他又如何能看不出宁儿要做什么?只是……这等事情,他不希望宁儿动手!

    身形一闪,下一瞬,苍翟已经离开了坐的椅子,一手轻揽着安宁的腰身,将她的头按进自己的胸膛处,似乎是要让她避开接下来的画面,而与此同时,另外一只手灵活的拿过了安宁手中的利刃,手一扬,一落,朝着苍翼的某处划去,几乎毫无悬念的,连根而端。

    “啊……”痛呼声不知道是第几次响起,不过这一次,却是比稍早的任何一次还要激烈而高亢。

    安宁听见那声音,整个人还在苍翟的怀中,眸光一凛,精明如她,又怎会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苍翟替自己做了!

    都一样,不是吗?太监制造者果然威力无比,一刀下去,便让这个堂堂的北燕大皇子,变成了太监!

    苍翟看了狼狈不堪的苍翼一眼,将手中‘太监制造者’丢在了地上,满脸嫌恶的一脚将落在地上的某物踢开,似乎害怕那东西碍了安宁的眼。

    安宁从苍翟的怀中探出头来,看着苍翼那满脸纠结着的痛苦与狼狈,那张脸都已经呈现出一种极致的扭曲,挑眉道,“怎么样?太监制造者的滋味儿如何?”

    苍翼痛得摇头,此刻,他恨不得死了算了,总好过受着这般的折磨!

    只是,他下一刻所听到的,却是让他整个人真正的如坠地狱!

    安宁眼里划过一道精光,声音寒冷如冰,如刀剑一般凌厉,“放心,这太监制造者,不过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份见面礼罢了,我们的游戏,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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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章 报仇!生不如死的残忍折磨

    当“畅快淋漓”四个字从安宁的口中徐徐吐出之时,让原本就因为“太监制造者”而痛得浑身抽搐的苍翼,心中再跟着一颤,那恐惧,甚至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慈悲?眼前的这个女子,哪里有半分慈悲?怕是“残忍”二字都无法形容了吧!

    要说方才飞翩给苍翼的感觉是“鬼魅”,那么此刻安宁给他的感觉,却是比鬼魅更加骇人的存在。

    安宁的话一落,苍翼似乎被安宁给吓坏了,甚至忘了那继续那撕心裂肺的痛呼。

    安宁见苍翼此刻脸上扭曲的模样,似乎是十分满意他的反应,嘴角微扬,“大皇子殿下,你说,这游戏,我们下一步该怎么玩?”

    怎么玩?不论怎么玩,被玩的人都是他啊!而面前和自己对立着的这三人是丝毫都不会手下留情的吧!

    苍翼紧咬着唇,双目狰狞的瞪着,小腹以下的地方,那痛又岂是“钻心蚀骨”四个字足以形容的,此刻的他,竟有些虚脱了,似乎要昏厥过去,可是,他知道,他不能晕厥,安宁和苍翟,以及这个恨他入骨的飞翩,都不会允许他这么昏过去!

    想到方才那掺杂着辣椒水的的冷水,那种被**的痛啃噬着的滋味儿着实是不好受的,他便是这样坚持着,哪怕要面对的是安宁口中接下来的游戏,也总比再多承受一次那样的痛苦要强得多啊。

    “求……求……求你,饶……饶我一次……”苍翼艰难的开口,虽然这希望很小,但是,他却还是开口了,因为,现在比起死来说,他更加怕的是,接下来的游戏。

    “哼,饶你?那你当时为何不饶了碧珠?”安宁咬牙切齿,厉声质问,此刻,依旧被苍翟揽在怀中的她,双手紧紧的抓住苍翟的衣襟,隐忍着爆发的怒火。

    苍翼被那怒气所震慑,微微片刻闪神之后,目光闪烁着,“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她……我不知道……是凤倾城,对,就是凤倾城……”

    安宁捕捉到他说出的名字,眼神一凛,“凤倾城?她和这事情有什么关系?”

    安宁脑海中浮现出那一个一直都以轻纱覆面的女子,隐隐嗅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苍翼好似捕捉到什么,立即开口道,“我喝醉了,被打晕了,之后醒来,才发现那人不是凤倾城,我昏迷之前,明明就是和凤倾城……”

    苍翼努力回想着苍翟和安宁大婚之日发生的事情,那时,他面前的人分明就是凤倾城,可是,后来脑袋一痛,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之后,面对眼前的一切,他也慌了,所以便逃出了,甚至急切的忘记了要杀人灭口。

    他在想到要杀那个丫鬟灭口之时,已经回到了行馆内,他知道,那丫鬟是安宁的婢女,这个东秦国,他是不能继续再待下去了,所以,他才匆忙的向崇正帝提出了辞行,之后甚至没有等詹灏和凤倾城他们一起上路,而是先一步,马不停蹄的往北燕国赶。

    之后他也思索过这事情的经过,怎么也想不通,此刻想到凤倾城,他越来越觉得可疑,此时的苍翼,抓住了这一点,他可不管到底是不是和凤倾城有关系,他只要将责任推脱到凤倾城的身上,他说不定还能好过一些。

    那个贱人,若真是她算计自己,那么,他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他那般喜欢她,而他竟然……

    此刻,恨取代了他对凤倾城所有的爱慕,便是将她推到自己面前又如何?他苍翼亦是毫不犹豫!

    “你怎么就能证明,这事情和凤倾城有关?”安宁缓缓开口,看着苍翼,眉心紧紧的皱着,似在沉思,凤倾城?她真的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如果是有,那么,她定也不会饶过凤倾城!

    “怎么证明……怎么证明……”苍翼慌乱的呢喃着,他怎么证明?他也是猜测而已啊!他根本就没有证据!猛地,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对,你可以将她抓来逼问她,一定和她有关的……一定!”

    安宁眸光微敛,苍翼喜欢凤倾城,她是看得出来的,虽然不排除苍翼此刻有推卸责任的嫌疑,但是,他竟然说出了凤倾城的名字,她又如何能够不放在心上?

    抬眼看了一眼飞翩,此时的他,满脸阴沉,目光凌厉,眼中的杀意没有丝毫减少,似乎听到这事情和凤倾城有关,更是激愤了起来。

    看来,无论这事情和凤倾城有没有关系,她都要去查个清楚了。

    “是凤倾城,你们要杀的话,就杀她,你们怎么折磨她都行,现在她和……和詹灏他们已经在回北燕的路上,你们快去追……”苍翼艰难的催促着,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神色之间,多了几分期待。

    安宁又如何不明白苍翼的意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的道,“你放心,凤倾城我们自然会去追,只要她还在东秦国的境内,我们就不会让她就这么逃了,若这事情真的和她有关,哪怕是她逃到了北燕,哪怕她有北燕凤家做靠山,她也必须给出一个交代。”

    “对,对,让她给出交代!那可不可以……给我……给我解药?”苍翼紧咬着牙,忙不迭的附和着,想到自己被刺破的脸皮,他似乎感觉到那怪异的感觉在他的脸上开始弥散,这种怪异越来越强烈,他还知道,那银针上的毒,若是不解,定会让他越来越难受。

    此时的他,身上的残破,剧痛的折磨,将他折磨得身形俱疲,

    只是,他的话刚落,便看到安宁那悠悠的视线看过来,那嘴角的讽刺,让苍翼心中一颤,“你……你……”

    “大皇子,凤倾城就不劳你操心了,至于你该专注的事情嘛……哼!飞翩,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安宁重新坐回了原来的椅子上,冷声说道,那淡淡的语气,似乎是在嘲笑着苍翼心中的侥幸。以为说出了凤倾城,便可以逃过一切吗?

    不可能!还想要解药,她手中的药有一大堆,但是,唯独没有苍翼所要的解药!

    苍翼脸色一僵,心中不好的预感又骤然升了出来,见安宁的背影,竟是那般绝然,猛地,他的视线落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用那太监制造者将他彻底的变成太监的苍翟,不错,就是他!

    苍翟在他的心里,从来都是敌人,从小,他都嫉妒着这个比他小了几岁的兄弟,他知道,父皇最爱的女子便是苍翟的母妃,母后不止一次的在他的面前,发泄着她对昭阳长公主的嫉妒,自然而然的,他也受着母后潜移默化的影响,对昭阳长公主的儿子苍翟存着一种嫉妒,时常和宫里的人找他的麻烦,就是为了向他宣誓,自己比他高人一等,但这个苍翟,每每面对他的挑衅,他都有超乎寻常的韧劲儿,好似怎么也打不垮他一般。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苍翟若是长大了,定会是一个极其难以对付的主,这人必定会成为他将来问鼎皇位的阻碍。

    所幸的是,后来昭阳长公主死了,而苍翟也被父皇驱逐出北燕国。

    那晚,苍翟被父皇提着拖出宫殿的时候,雷电交加,而在那雷电交加的夜里,他看到了那一幕,看到了父皇对苍翟的残忍与无情。

    那时,他心中是激动的,苍翟被父皇赶出去,那么他就没有资格再成为自己的对手,而父皇对苍翟的态度,更是让他知道,父皇对苍翟这个儿子,是不疼爱的。

    可是,之后他看到父皇脸上的挣扎,他才知道,他错了,苍翟并非不受父皇疼爱!

    所以,便是父皇将苍翟赶出了北燕国,他心中,依旧没有将苍翟小瞧了,四国祭前夕,他见到了苍翟如今的风华,他的心中生出了一丝警惕,他感到了苍翟带给他的威胁,所以,他才在围猎场内设计伏杀,只是,他却没有料到,那一群饭桶,那么多人,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没有伏杀掉苍翟不说,还被苍翟反将一军,给全数歼灭。

    而苍翟派来伏杀他的人,却是让他吃了不少的亏。

    他看到了苍翟的精明,看到了他的内敛与隐忍,也同时看到了他的杀伐果决!尤其是他身上隐隐散发着的和父皇相近的气势,毫无疑问,那是帝王的霸气!

    便是这一次来东秦国,他也在暗中寻着机会,最好能够让苍翟丧命,那样的话,他就不用再为这个障碍操心,只是,苍翟的身边,除了那个叫做铜爵的侍卫之外,暗处所隐藏的人,便是他也摸不清楚。

    他最害怕的,就是父皇哪一天心血来潮,将苍翟给宣召回去,那到了那时候,他最大的竞争对手,便不再是老二和老五了,而是这个从小被父皇赶出了北燕国的三皇子苍翟。

    事实上,此时的苍翼哪里又知道,他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北燕皇帝早已经派了人向苍翟宣旨,宣召他回北燕!

    要是以往他皇子的傲气,容不得他向别人低头,但此时此刻,苍翼想到了求苍翟,求这个一直以来都被他视作障碍的苍翟!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翼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的扭曲着,“三弟,求你……求你看在我们……我们的身上都留着父皇的血脉的份儿上……救救我!”

    自始至终都仅仅是看着这一切的苍翟,以护卫者的姿态随安宁一起落座,看了看苍翼眼中对自己的哀求,眼底划过一抹冰冷,对于这个北燕的大皇子,这个和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从来都是对立的敌人,犹记得当年还在北燕的时候……

    想到当年还在北燕的时候,这个大皇子对自己的羞辱,深邃的眸中,冷意更浓,“大皇子,你这声三弟我苍翟可承受不起,什么父皇的血脉,你别忘了,当年,我就被你们的皇帝给驱逐出了北燕国,我早已经不再是你苍家的人,休要在这里乱拉关系。”

    苍翟好不犹豫的阻绝了苍翼的希望,看苍翼那满脸失望加痛苦的神色,伸手拉住安宁的手,放在大掌之中温柔的摩挲着,那模样便是在告诉苍翼,他和宁儿一样,都希望看着接下来的游戏。

    “你……”苍翼咬了咬牙,苍翟的淡然激起了他心中的不甘,苍翟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求的人,可是,他求了,但结果呢?

    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方才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笑,是硬生生的将脸放在了苍翟的脚下,任凭他踩啊!

    可笑的是,他竟然连自己是北燕国皇子的事实都不承认了么?

    “你就不怕父皇得知你这等狂妄,治你的罪?”苍翼鬼使神差的,朝着苍翟吼道。

    苍翟浓墨的眉峰微挑,对于自己给苍翼产生的巨大影响而诧异,方才还那般求饶,此刻被他的态度一激,竟又恢复了几分他大皇子的傲气了么?

    可是,苍翼那大皇子的傲气,他苍翟从来没有放在眼里,以前也没有,今后就更不会有了,丝毫不掩饰他的不屑,苍翟缓缓开口,“狂妄又如何?你要如何让你那个劳什子的父皇知道?哼,便是他知道又如何?治罪?难不成还要将我从北燕国驱逐一遍?苍翼啊苍翼,若是有机会,就请你告诉你那父皇,告诉他,现在的苍翟,已经不再是十多年前那个任他宰割的八岁小孩儿了。”

    苍翟说道最后,语气凌厉得让整个暗室的气氛,好似濒临临界点,若是有一根针,那么那根针便会将这气氛轰然爆炸。

    苍翼愣了愣神,苍翟提到机会,可是,他还有机会吗?便是他想抱有希望,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希望越发的渺小,而在飞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一个酒坛,在一旁等候命令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希望就更小了,除了希望更小,他全身除了疼痛之外,便又被那极致的恐惧笼罩着,几乎呼吸不过来。

    酒坛?飞翩的手中仅仅是酒坛那么简单么?

    安宁看了苍翼一眼,目光很快便悠悠的落在了飞翩手中的酒坛上,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酒瓶也摆在了安宁和苍翟身旁的桌子上,安宁拿出酒杯,慢慢的为苍翟和她自己倒了一杯,她知道,这个时候飞翩应该不会想喝酒,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替北燕大皇子苍翼倒酒。

    “大皇子,这是我的地盘儿,堂堂北燕大皇子来,怎么能没有美酒招待?”安宁端起酒杯,十分惬意的看了苍翼一眼,“飞翩,大皇子手脚不便,便由你帮个忙了。”

    飞翩眸子一凛,他却是不像安宁那样用的是小酒杯,而是一个大碗,快速的将一碗给倒满,苍翼看着那碗中,带着微微青绿的汁液,酒么?这哪里是什么酒啊?

    想到安宁方才说的游戏,苍翼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你……你们要给我喝的是什么?”

    苍翟看着那碗中的汁液,竟是挑了挑眉,也是万分诧异的看了安宁一眼,安宁恰好对上苍翟的视线,将另外一杯酒递到苍翟的手中,二人轻轻一个碰杯,安宁缓缓开口,“自然是好东西,这可是难得的东西,招待一般的人,我还有些舍不得,不会拿出来用,但你不一样,你是北燕的大皇子,不是吗?这样尊贵的身份,是有资格平常这如琼浆玉液一般的好东西了。”

    安宁话落,浅浅的抿了一口酒,似十分满意的挑眉,“不错,这酒也不错,大皇子,你看,我和苍翟都喝了,你是不是也该赏脸了呢?”

    正此时,飞翩极有默契的端着手中的一碗青绿色的汁液,一步一步朝着苍翼走去,他的速度很慢,但是,正是因为速度慢,在心理上给苍翼带来的畏惧,却更要比一下子灌入他的口中要折磨人得多。

    飞翩原本是苍翟的死士,他们八骏的成员,没有一个是善男信女,个个都不是普通的人,他自然是知道,心理折磨的重要。

    他要不仅仅是要让苍翼身体上受尽折磨,他更要让他在心中,百分百的受到折磨,看着他被恐惧啃噬着内心。

    “不……不要……我不要喝……”苍翼的双眼惊恐的瞪大,摇着头,此时的他,甚至顾不得刚才太监制造者带给他的痛苦,他不能喝,只要喝下去,等待着他的怕是更加凄惨的境况。

    只是,苍翼如今在别人的手上,一切都由不得他了!

    他不想喝吗?他越是不想喝,安宁和飞翩便越是要让他多喝,想到那青绿色的汁液,安宁的眸光闪了闪,径自又给自己和苍翟将空了的酒杯满上。

    在这充满惊恐与冷冽的暗室里,安宁却好似闲云野鹤一般,一刚一缓,一激烈,一平静的暗室中,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的耐人寻味。

    安宁这苍翟这边喝着酒,而那边,飞翩已经走到了苍翼的面前,将一大碗青绿色的东西,端在了苍翼的眼前,随即,安宁的声音在这暗室内缓缓响起。

    “既然大皇子这么想知道要给你喝的是什么,这叫毒芹汁,是用毒芹炸出来的汁液,虽然叫毒芹,可要比天下十大剧毒要柔和多了。”安宁的声音,平静中带着阴冷,虽然她口中说着比天下十大剧毒柔和,但是真的是这样吗?若这是这样的话,她又怎会拿出来“招待”苍翼?

    此时,便是苍翼也不相信,这东西会比天下十大剧毒柔和。

    苍翟眸光闪了闪,知道那青绿色的汁液的来历,心中浮出一抹了然,在安平侯府的时候,他就不止一次的去过安宁的药庐,而在云王府内,云锦更是建造了一个更大的药庐,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

    不仅如此,在云王府后院儿的一块空地中,那里被画了一个圈出来,平日里不许任何人靠近,就是因为那里是被开辟出来用作安宁培植毒草的地方,他有时候还看见昀若带一些花花草草种植在里面。

    他记得,有一片地方,一片青绿,那就该是宁儿口中的毒芹了吧!

    毒芹?他倒是没有听闻过这种毒草的作用,不过,安宁既然能够‘舍得’拿出来‘招待’苍翼,那便证明,这毒芹汁是不一般的了。

    苍翼看着这青绿色的毒芹汁,四肢百骸都在发颤,喝了这个,他会受到怎样的痛苦?

    苍翼不断的摇着头,他不要喝,可是,正此时,飞翩有力的大掌捏住了他的下颚,丝毫不管他的意愿,逼他张开嘴,随即将那大碗中的毒芹汁不断的往苍翼的口中灌,苍翼根本就尝不出来那是什么味道,那可是毒药啊,便是再美味,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啊!

    毒芹汁入口,苍翼依旧排斥着下咽,只是,只坚持了一会儿,那毒芹汁终究还是流入了腹中,没有疼痛,没有不适,可真的没有吗?哪怕是天荒夜谈吧!单是恐惧就已经将他折磨得够呛了。

    安宁一边喝着酒,一边对着飞翩吩咐,“这可是好东西,飞翩,对于大皇子这种贵客,我们可不能吝啬了,我记得还有好几坛,都给大皇子喝了吧。”

    “是,属下一定会好好让他喝,一滴不漏,若是大皇子殿下敢让这珍贵的毒芹汁流出半滴,那就请大皇子自求多福了,我不介意用其他更多的方法来招待他。”飞翩咬牙切齿,很快的,一坛毒芹汁全数被灌进了苍翼的口中,果然如飞翩威胁的那样,苍翼便是流出了一滴,便会招来一个耳光,或者是一顿责打,到后面,苍翼根本就是不敢让半滴毒芹汁流出来,甚至用不着飞翩继续灌,那盛着毒芹汁的大碗,一靠近苍翼的唇,他便自己凑过去,仔细的喝着。

    那模样,甚是窝囊,安宁看着苍翼的样子,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不屑与鄙夷,苍翼无疑是没有气节的,便是有的那一份傲气,也是在死亡与折磨的面前,被调教得服服帖帖。

    这样的人,若是当了皇帝,那怕是整个北燕国的不幸,既然这样,那么她就更应该替北燕除了这个祸害了。

    渐渐的,三坛毒芹汁都全数被苍翼喝得一滴不剩,而此刻,那毒芹的药效也慢慢的显现了出来,苍翼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变成的青紫色,额上的青筋错落的爆裂着,眼神四顾,似乎烦躁不安。

    安宁挑了挑眉,“继续。”

    根据《毒典》记载,这毒芹虽然不是最毒的,但它却要喝很久才能要人命,安宁就是看中了毒芹汁能够让人受尽折磨后,才慢慢死去,所以,她才为苍翼准备了这个。

    开始的时候,眼神四顾,焦躁不安,他的心和身体已经在承受着折磨了。

    第四坛,第五坛,苍翼不知道喝了多少,整个肚子都已经涨得老大,似乎要将他的肚子胀破一般,露在外面的肌肤,似乎找不到一寸原来肌肤的颜色,全都变成了恐怖的青紫色,渐渐的,鼻子开始流血,然后是耳朵,再是嘴巴,到了最后,就连眼睛中也渗出了鲜血。

    “饶命……饶命……”苍翼虚弱的呢喃着,他想去抓他的身体,但是,他的手却被绑着,无法动弹,便是没有被绑,他怕是也无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他的手筋早在飞翩抓着的时候,就已经被他挑断了啊。

    此刻,他感觉浑身都痛,浑身都不对劲儿,好似蚂蚁在啃咬,又好似有刀子在他的身上凌迟,终于,几坛毒芹汁灌完,安宁缓缓起身,走到苍翼的面前,挑眉道,“大皇子殿下,还想喝么?”

    苍翼不断的摇头,他不要再喝了,他现在已经是处在痛苦的深渊里,无法脱身了,他无法想象,继续喝下去,那毒汁侵袭着自己的身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皇子还真是聪明,这就不喝了,你可知道,这毒芹汁若是再喝上一坛,你就会爆体而亡。”安宁眼中透着森森寒光,话一落,果然看到了苍翼眼中的惊惧与后怕,甚至还夹杂着几分庆幸,心中冷笑,庆幸,苍翼落在了她的手上,还能有这个心情么?不,她只会让他更加后悔,后悔他曾有的庆幸。

    敛了敛眉,安宁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我可不能让大皇子就这么死了,我怎么舍得呢?你说是不是,飞翩?”

    “哼,这个畜生,定要让他受尽各种折磨,让他这样死了,便宜他了。”飞翩咬牙切齿,原本在他手中空了的坛子倏然离开了他的手,不过,却是没有落在地上,而是直接朝着苍翼的身上丢去。

    苍翼含着血泪的眼睛猛地睁大,看着那坛子朝着自己越来越近,他的脑子虽然混沌了,但是,凭着这个角度,他又怎会预料不到这酒坛的目标是哪里?

    感受到那还渗着鲜血的小腹以下的部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酒坛准确无误的砸在了那里,砰地一声,若说他原本的身体,还能够抵挡住一个酒坛的冲击力,但是,受了重伤的某处,本就是脆弱的地方,此刻,更是脆弱得不像话,这一击,好似方才被那太监制造者切下去所产生的痛,再一次铺天盖地的袭来,甚至比方才更剧烈。

    “唔……”苍翼根本连呼痛都有些困难,他的身体还有哪一处地方是完好的?还有哪一处地方是不痛的?没有,一处都没有!

    此时的他,这般任人宰割,心中恐惧无助,他何曾有过这样的体验?并且还是生不如死的体验!

    按理说,痛得久了,便麻木了,可是,对此刻的苍翼来说,却不是这样的,他又怎会知道,那毒芹汁中,安宁特意掺杂了一种药物,虽然没有毒性,但是,却会促使人的身体更加的敏感,所以,他对痛的感觉也会越发的清晰。

    这便是安宁要的,要让他加倍的痛!以慰碧珠的伤害,以解她和飞翩的心头之恨!

    “大皇子,你还好吧?”安宁挑眉,故作关切的问道,但是,那语气却是有些幸灾乐祸,对的,她就是明目张胆的幸灾乐祸,这又如何?

    苍翼这幅模样了,痛呼声四溢,连嗓子都有些哑了,看来,他还这是十分痛苦的呢!

    不过,苍翼痛苦呼痛的同时,却是在以哀求的眼光看着安宁,目光时不时的转向飞翩,甚至再转移到了苍翟的身上,对于他的哀求,苍翟只是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喝酒,而安宁和飞翩,更加不会理会他的哀求了,对他们二人来说,他越是哀求,他们越是要加重折磨。

    安宁轻笑了一声,“看来大皇子已经受不住了,飞翩,你说我们的游戏,还要继续吗?”

    “怎么不继续?以我看,大皇子精神还好得很,小姐,下一步怎么做?”飞翩冷哼了一声,坚定的问道,要他放过苍翼,门儿都没有!

    安宁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她那灵动的双眸一亮,似想到了很好的办法一般,朗声开口道,“我曾听闻,北燕有一种酷刑,不过,不是对罪大恶极的人,一般鲜少用,还曾是北燕禁止使用的酷刑。”

    安宁徐徐的说着,而苍翼原本青紫色的脸,更是扭曲了起来,他身为北燕的大皇子,又如何能不知道安宁口中所说的这个酷刑,就是因为这酷刑太过残忍,曾经被北燕国的某一代皇帝下令禁止,不许再用,安宁的意思……安宁的意思是要将那酷刑用在他的身上吗?

    不,不要!便是想想,他都觉得浑身恐惧,此时的苍翼,甚至下意识的口中呢喃了起来,“不要……不要……”

    飞翩见苍翼那恐惧的模样,眼神一凛,心中的血液更是沸腾了起来,能够让苍翼如此害怕的,那会是什么?无论是什么酷刑,便是看在苍翼这么害怕的份儿上,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用那种方法招待他,如此想着,飞翩迫不及待的开口,“是什么?”

    安宁眸光微转,淡淡的开口,“就是将犯人绑在柱子上,用烧红的尖刀挖掉其眼……”安宁的语调很慢,慢得让人毛骨悚然,更是慢得让苍翼浑身发抖,安宁看着苍翼的反应,嘴角的诡谲更浓,继续用缓慢的语调说道,“再割其大腿的肉,一点一点的割,一片一片的割,最后再将融化的铅关入口中,不过,我想,如果对于大皇子的话,那么,怕是要用些好东西,吊着他的命了,不然,我可不能保证,现在的大皇子,还能将这些一个一个都经历完,不经历完,那可就不好玩儿了,不是吗?”

    安宁每说一句,苍翼脸上的惊恐便多一分,而飞翩神色之间的兴奋也在一分分的增长,苍翼怎能不害怕,飞翩又怎能不兴奋?!

    尤其是安宁说要将苍翼的命吊着,那摆明了就是要让苍翼经历完所有的程序,经受所有的折磨啊!

    “是,小姐,飞翩这就去找能够吊着他命的东西。”飞翩冷冽的开口,这等折磨人的方法,便是他听了,也恨不得快些将那些折磨一点一点的使用在苍翼的身上。

    对,他是恨不得快些,恨不得马上,立刻!

    所以,飞翩没有丝毫停留,立即转身欲走,只是,他刚走出了一步,苍翟却将他叫住了。

    “飞翩,不用你去找了,千年的人参能够吊着他的命了吧,千年的人参在我宸王府也不少,我让人送来便是,大皇子殿下方才喝了那么多的毒芹汁,等你去找来了能吊着他命的东西,他还不得死了?这就划不来了。”苍翟沉声道,此时的他,依旧惬意的喝着茶,以他的观察,苍翼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便是看他脸上那极致扭曲与爆裂着的青筋,便猜得到,那毒芹汁的作用依旧在持续,依旧在扩大。所以,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对,千年的人参足够吊着他的命了,一支不够,可以多用几支,反正云王府也还有不少。”安宁敛了敛眉,苍翟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一支不够,可以多用几支?若这个时候崇正帝在这里,听了这句话,肯定是要肉疼了,什么时候千年的人参这么不值钱了?要知道千年的人参,极其难得,他皇宫中也才就那么两支,还是祖传下来的,非到性命攸关的时候,还舍不得用,可他们倒好,一支不够多用几支?他们到底有多少啊?

    听这口气,他们是不惜花大价钱,也要让苍翼受到那极致的痛苦与折磨了。

    这个苍翼,这一次是栽了,还栽得很彻底!

    “多谢宸王殿下,多谢小姐!”飞翩感激道,但眼神却是凌厉如斯。

    苍翟将茶杯放下,缓缓起身,走到安宁身旁,自然而然的轻揽着她的腰身,“谢就不必了,记得能让他多活一会儿,就要尽力让他多活一会儿。”

    “这是自然。”飞翩坚定的点头,他自然会让他多活一会儿,因为,只有多活一会儿,那么便代表着,他就会多受一会儿的折磨,多痛苦一会儿。

    他就是要将苍翼的痛苦最大化,这才甘心!

    狠么?狠又如何?这是苍翼这畜生自作孽,是他自找的!

    苍翟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了那满身青紫,身体抽搐扭曲着的苍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皇子殿下,你好好享受,本王就不继续陪着你了,哦,对了,记得死了之后,要给你那父皇托梦的话,别忘了告状啊!告诉他,将你折磨致死的人,也有我苍翟的份儿,让你断子绝孙,更是我苍翟的杰作。”

    死了之后托梦!苍翼便也只有在死了之后托梦去见北燕皇帝了,不知道那个人知道他的大儿子死了,而那苍翼的母后——西宫皇后,知道他的儿子的死和他苍翟有关系,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张凌厉如蛇蝎的脸庞,西宫皇后,北燕大皇子苍翼的生母,当年害死娘亲的罪魁祸首之一!

    “宁儿,我们走,飞翩,这里就交给你了,不必留情。”安宁拉着安宁的手,放在大掌之中摩挲着,那双深邃的眸子似能将人给吸进去。

    “是,宸王殿下。”飞翩领命,他会留下好好招待苍翼。

    安宁并没有拒绝苍翟的安排,给飞翩使了个眼色,她知道,亲手终结苍翼的命,亲眼看着苍翼在痛苦与死亡的边缘挣扎,能够让飞翩好受些,那么,她便不打扰他了,而她……脑中浮现出那一个用轻纱遮面的女子,凤倾城!

    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安宁和苍翟出了暗室,上了马车,离开了惊蛰的总部,一路上,安宁感受到苍翟身上隐隐流露出来的深沉,下意识的反握住苍翟的手,聪慧如安宁,她又怎会看不出来她此刻的心情?

    更何况,二人如今的关系是比以前更亲密的存在。

    苍翟方才对苍翼说的那番话,是想起了昭阳长公主吧!

    她虽然没有具体的探寻害死昭阳长公主的人具体的有哪些,但她似乎能够猜测得到,和苍翼有密切关系的人,定是其中之一,关系密切?有谁能够比母子关系更加密切呢?

    北燕国当朝的西宫皇后,和出自凤家那一位东宫皇后齐名的女人!

    “我想亲自去找凤倾城。”安宁靠在苍翟的怀中,缓缓的道,从见到凤倾城的第一眼起,她便知道,凤倾城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女子,单是凭着她那般受凤家老爷子的宠爱,就足以表明了这个女子的能耐。

    若她真的和碧珠的事情有关,那么,她所面对的敌人,怕要比苍翼更加难以对付。

    女子么?安宁从来不认为女子是可以小瞧了的。

    苍翟微微皱眉,他不是因为安宁的这个要求而诧异,而是一早就料想得到,这件事情,安宁势必会事必躬亲,但是……想到她后腰间的那一个月牙形的胎记,苍翟的眸光敛了敛,他已经派人去查安平侯爷当年的过往了,他相信胭脂很快就会传回消息!

    宁儿是聪慧的,他担心的是,宁儿在和凤倾城接触的过程当中,察觉到什么,私心里,他是不愿宁儿知道那个胎记的真正意义的,宁儿是他的!他苍翟一个人的!

    心中激荡着,苍翟猛地将安宁搂得更紧,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却是让安宁皱了皱眉,从他的怀中探出头来,抬眼对上他的双眸,“你怎么了?”

    她竟然从苍翟的眼中看到了害怕,他在害怕什么?

    “我跟你一起去。”苍翟抬手轻抚着安宁的脸颊,柔声开口,脸上复又浮出一抹笑容,没有回答安宁的问题,径自做了决定。

    安宁感受到他的温柔,也挥开了方才的担心,点了点头,继续靠在他的胸膛上,“本来新婚燕尔,却要劳你跟着我如此奔波,我……”

    “呵呵……”苍翟低低的笑出声来,在她的发间印上一吻,“傻瓜,只要我们在一起,在哪儿不能新婚燕尔?”

    只是,若宁儿真的是凤家的人,那么,她会作何选择?

    安宁听着他胸膛的震动,双手更是圈住了他的腰身,此生能得苍翟这样的夫婿,她安宁这辈子,是真的值得了!

    二人回了一趟宸王府,安宁去看了碧珠,碧珠醒来之后,有韶华郡主和雪儿陪着她,看到安宁,立即欢喜的上前,如乳燕一般扑进她的怀中,“姐姐,珠儿好想你啊,这两天你去哪儿了?珠儿都找不到姐姐,还有……还有……”

    碧珠说着,望了望安宁的身后,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安宁察觉到她的举动,心中一抽,她又怎会不知道碧珠在寻找什么?她是在找飞翩吧!她是在看飞翩有没有跟着她一起回来。

    看来,碧珠没有多排斥飞翩了,只是一个好现象不是吗?等到飞翩解决了苍翼,便让飞翩回来陪着珠儿,而至于凤倾城那里,她自然会去调查清楚!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珠儿,姐姐这两天有事情忙着,所以没有来看珠儿,珠儿可有好好吃饭?”

    “嗯,有,姐姐,珠儿吃得可多了,只是……只是珠儿想和姐姐一起吃……”碧珠楚楚可怜的望着安宁,似乎带着几分祈求。

    安宁亲昵的拉着碧珠的手,“好,姐姐陪着珠儿一起吃。”

    一旁的韶华郡主见此状况,立即体贴的开口道,“已经快晌午了,正好,今天一早有人送了一条河豚到府上,我这就去让厨子好好处理一下,那河豚虽然不能多吃,但吃一些,尝尝味道,还是很好的。”

    河豚在四国大陆中,一直都是十分珍贵的食材,虽然有毒,但少吃,却没有大碍,河豚的肉,更是鲜美至极,也正是因为珍贵,所以,那些讨好云王府的贵族,得到了,连自己都舍不得吃,倒是给他们云王府送了来。

    安宁点了点头,韶华郡主缓缓走出了房间,雪儿也是一个机灵的,见韶华郡主挺着个肚子,走路十分不方便,立即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下楼。

    房间里只剩下安宁和碧珠,碧珠一直望着安宁,拉着安宁的手,那模样甚是眷恋与依赖。

    安宁陪着碧珠聊天,不多久,一座美食便送上了阁楼,满满一桌,全是碧珠爱吃的菜肴与点心,碧珠一见,立即欢呼着拉着安宁坐了下来,“姐姐,你吃这个,这个碧珠吃过,很好吃的。”

    那是一块水晶糕,碧珠拿着它,凑到了安宁的嘴边,安宁想起碧珠曾经在八珍阁满足的吃着那些点心的模样,脸上绽放的笑容更浓,顺从的将碧珠喂到她嘴边的水晶糕吃下,含在嘴里,入口即化。

    安宁和碧珠互相为对方夹菜,气氛好不和谐!

    等到酒足饭饱,安宁才将碧珠安置在榻上,碧珠又拉着安宁说了好久的话,至始至终,碧珠都紧紧抓着安宁的手,似乎害怕她离开一般。

    终于,碧珠累了,睡了下去,安宁替碧珠盖好被子,走出房间,对雪儿一番吩咐,让她好生照看着碧珠。

    安宁走出离开阁楼之时,看了一眼那个房间,缓缓开口,“碧珠,等你醒了,飞翩差不多就可以回来陪在你的身边了,而我……”

    安宁眸光暗了暗,顿了顿,继续开口,“我办完这件事情,也会回来陪在你的身边。”

    安宁眼中划过一抹坚定,大步走向了宸王府,宸王府的大厅里,苍翟早就在那里等候着,安宁一进大厅,便听得苍翟的声音,“若是消息传回来,立即朝北去寻我。”

    “是,主子。”应声的是铜爵。

    苍翟看见安宁的身影,立即迎了上去,笑意温和,“宁儿,已经好了?”

    “嗯。”安宁点了点头,“她已经睡下了,精神也比稍早好了许多。”

    “那就好,你……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咱们明日在出发。”苍翟看安宁脸上微微流露出来的疲态,关切的道。

    “不,不用,我们现在就出发,若是晚一些,追不上他们就不好了。”安宁急切的开口,一旦凤倾城他们进入的北燕国,那事情护变得更加棘手,所以,她必须要快些追上去。

    苍翟眸光敛了敛,拉着安宁的手,二人走出了宸王府……

    东秦国北方的一个小城镇上,这里是北燕和东秦商旅歇息的地儿,距离北燕国,不过只有几天的路程。

    詹灏,詹珏,凤倾城等人,傍晚的时候到达这里,准备在这里住下,等到明日再继续赶路。

    几人进了客栈,要了几个房间,在客栈的大堂内,吃着东西,詹灏看了看凤倾城,只见她自顾自的吃着,没有要理会别人的意思,心中不禁浮出一丝不悦,这个凤倾城,给詹珏甩脸色看也就罢了,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

    “掌柜的,再来一壶酒。”詹灏的声音带着怒气,似乎是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悦。

    只是,他的话刚落,便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缓缓响起,“掌柜的,多给那一桌送上几壶酒,再多加几个菜,银子算在我们的账上,北燕国的贵客,怎能不好好招待?”

    詹灏,詹珏,凤倾城皆是微微皱眉,顺着声音看向那人,目光所及之处,那分外耀眼的女子,以及身旁英伟不凡的男子,不是安宁和苍翟又是谁?只是,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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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章 揭开面纱,震惊的发现!

    几人明显都有着诧异,安宁和苍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虽然还是在东秦国的领土上,但距离北燕国境内不愿,这二人新婚燕尔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詹灏是一个老狐狸,自然是知道,这二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可他们出现的目的呢?冲着他们而来?心中的疑惑不禁越来越浓,不过,老练如詹灏,第一时间起身,拱了拱手,“原来是宸王殿下和宸王妃,你们怎么这么客气,这酒和菜都照上,不过这酒钱菜钱还是我们来付,二位若是不嫌弃,跟我们同坐一桌如何?”

    既然他邀请,苍翟和安宁二人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们本来就是为着他们而来,苍翟扬了扬嘴角,“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詹灏的态度颇好,竟立即亲自引着二人入座,而詹珏这个时候,也是快速的起身,将位置让出来,他自己却是站在詹灏的身后。

    安宁和苍翟二人入了座,早在二人进入了这个客栈之时,就已经留意到了这一袭轻纱覆面的凤倾城,此刻安宁就坐在凤倾城左手边的位置上,看了看她,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凤大小姐,多日不见,这旅途可劳累?”

    凤倾城却是眸光微转,“还好,多谢宸王妃关心。”

    詹灏和詹珏二人,见凤倾城竟对安宁开了口,心中都也些不是滋味儿,要知道,这一路上,凤倾城可是懒得开口的,很少听见她说话,若是不知道的,怕还以为她是一个哑巴。

    几人都落了座,掌柜的不敢怠慢,立即张罗着美酒美食招待着,不过,这气氛嘛,倒是显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宸王和宸王妃到这小地方来,可是有事?”詹灏试探的道,他这只老狐狸,已然闻出了这二人到来的不寻常。

    苍翟只是微微一笑,却并没有搭腔的意思,反倒是安宁目光扫过了凤倾城,意有所指的道,“这怕是要问问凤大小姐了。”

    安宁的话一出,詹灏和詹珏二人更是诧异的起来,“倾城?二位是来寻倾城的?”

    而凤倾城却是缓缓开口,“是啊,宸王和宸王妃寻倾城可有要事?”

    这声音中规中矩,但是这语气倒是让安宁皱了皱眉,她曾和凤倾城交过峰,凤倾城说话虽然温和,但是,总是有那么一股子清高在里面掺杂着,但是,此刻的凤倾城,没有多少清高,反倒是夹杂了些微的卑微。

    “安宁和凤大小姐一见如故,凤大小姐也曾说,见到安宁,倒如见到了姐妹一般,安宁也是有这样的心情,那日安宁和宸王大婚,没有来得及抽出时间和凤大小姐共饮一杯,实在是安宁心中的遗憾。”安宁敛眉,温婉的开口,但目光却丝毫没有从凤倾城的身上移开,她故意提及大婚的事情,就是想试探,看看她会不会有什么异常的表现。

    只是,凤倾城却依旧十分平静,举起酒杯,朝着安宁道,“宸王妃说的哪里话,是倾城走得太急,没有找时间和宸王妃好好聚聚,这一杯酒,就当是倾城向宸王妃赔罪了。”

    卑微!依旧是卑微,那眼神微微闪烁,不似凤倾城平日里的那样坚定,她这一开口,倒是让安宁觉得这凤倾城似乎是在紧张着什么?

    紧张什么呢?想到苍翼吐露出来的事情,安宁眼底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冷冽,但她却掩饰得很好,看着凤倾城微微掀起了遮盖在脸上的轻纱,将酒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虽然露出了唇一下的地方,但整张脸的大部分都在那张面纱的遮盖之下。

    “那日安宁和宸王大婚,也没有好好招待凤大小姐,不知道那日凤大小姐是否高兴?”安宁也跟着喝了一杯,继续试探,将她的所有反应都纳入眼底。

    “高兴,自然是高兴的。”凤倾城忙点头,但正是这急切,更加让安宁心中纳闷了,回想起那日崇正帝在寿宴上赐婚的事情,凤倾城可是当场出声阻止了的,按理说,她是不愿看到苍翟娶自己的,更何况,那日凤倾城还对苍翟一见钟情,她可不认为凤倾城在那一见钟情之后,便对苍翟无意了。

    而自她和苍翟进了这个客栈,凤倾城只是在最开始,以及她和苍翟入座的时候,看了一眼苍翟,之后,她的注意力便都在自己的身上,好似全身心的在应付自己。

    此时此刻,要说凤倾城真的和那件事情无关的话,她还真是不会相信了,安宁的感觉素来都是十分敏锐的,而眼前这个凤倾城所带给她的怪异,已经被她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敛了敛眉,安宁对上了苍翟的眼,二人几乎是一个眼神的交汇,苍翟便明白了安宁的意思,随即,苍翟爽朗的声音响起,“詹老爷,詹公子,凤大小姐,实不相瞒,这次我和宁儿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因为没有在宸王府好好招待各位,而心生愧疚,凤大小姐还曾到我宸王府求见,恕本王实在是没有时间啊,几位也多留些时日,从舅舅那里得知各位已走,本王还好生诧异呢,所以,为了赔罪,本王就带着王妃追上来,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将几位亲自送到北燕境内,聊表地主之谊。”

    苍翟的话,说得无懈可击,但精明的詹灏,却也听得出有那么些借口的成分在里面,不过,在他开来,这宸王和宸王妃要跟着他们,目标也不会是自己,反倒是凤倾城……詹灏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凤倾城,他也发现,凤倾城在方才,似乎有那么一些不对劲儿的地方,要说是哪里不对劲儿,最大的嫌疑,便是她的眼神了。

    “宸王和宸王妃的好意,让詹某如何承受得起啊?这等心意,真是让詹某受宠若惊,既然二位都已经到了这里来了,那么我们若是不领情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倾城,你说是不是?”詹灏也乐得看一出好戏,正好宣泄这一路上对凤倾城的不满。

    凤倾城面纱下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依旧是中规中矩的应声着,“自然不能不领情,如此,那便要劳烦宸王和宸王妃了。”

    凤倾城看向安宁,目光却极少在苍翟的身上停留,便是看安宁,也只是,扫一眼,又急忙的将视线转开,虽然她眼里的急切掩饰得很好,但是,敏锐如安宁,又怎会察觉不到?

    凤倾城可疑!十分的可疑!

    安宁知道,一时之间是无法试探出凤倾城是否真的和那件事情有关,所以,她才会想要跟着他们,一路上,总会有机会的吧!便是没有,她也会制造机会。

    桌子上的几人,一阵寒暄,安宁一直热络得跟凤倾城说着话,期间凤倾城出现了十二次目光闪烁,甚至八次掏出锦帕,擦拭她额上的汗水,安宁浅浅的喝了一杯酒,将她的反应全数看在眼里,打趣的道,“凤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做了亏心事,瞧你这吃个饭,也出这么多汗,这天气舒爽得很,便是宁儿这种怕热的人,都没有流汗呢!”

    凤倾城脸色僵了僵,眼中闪着的焦急越发的浓烈,扯了扯嘴角,“这些时日,倾城身体有些不适,还请各位见谅,倾城吃饱了,容倾城回房歇息。”

    安宁不着痕迹的挑眉,“那凤大小姐可要留意身体了。”

    凤倾城点了点头,随即起身,离开了座位,朝着二楼的房间走去,步子之中,隐隐带着急促,安宁目送着凤倾城上了楼,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实现当中,安宁才收回了目光。

    詹灏看着刚才的一切,更加觉得那凤倾城和这安宁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端倪,他更加肯定了宸王和宸王妃是冲着凤倾城而来,眼底划过一抹深沉,詹灏状似无意的道,“二位莫要见怪,倾城怕是真的身体不适,这一路上,她都鲜少说话,让我们也好生担心啊。”

    “哦?是吗?凤大小姐是北燕来的贵客,可不要在东秦国出了什么状况才好啊。”安宁皱眉道,神色之间隐约多了些微的担忧,心中却更是疑惑了起来。

    詹灏看了看苍翟,又看了看安宁,这个宸王殿下和他们北燕国苍家还有些渊源,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说破罢了,他鲜少开口,而对于这宸王妃,他可是丝毫也不会小觑了的。这女子,若身为男儿,即便是在北燕国,都找不出几个能够与之一较高下的人吧!

    可惜了,她已经成了宸王妃,若不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倒是希望能够来个北燕和东秦的联姻,虽然这宸王妃不是北燕人,但她‘二公子’名下所蕴藏的财力,那可是一块香饽饽啊,也有资格进他詹家的门了。

    剩下几人一阵寒暄,之后,便在这客栈中住下了,安宁和苍翟就如预先所计划好的那般,跟在他们回北燕的队伍中,马车多了一辆,安宁却时常不在她和苍翟的马车之中,而借故跑到凤倾城的马车上与之闲聊。

    二人所表现出来的热络,倒是像极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但是,安宁却知道,每一次她去凤倾城的马车之时,凤倾城都会隐隐有些防备,就连她身旁跟着的那个叫做羽儿的小丫鬟,也是满眼防备的看着她,似乎不愿和安宁同乘一辆马车。

    安宁可不会因为她们不愿意而改变自己的计划,一路上,安宁不着痕迹的试探,但是,那凤倾城丝毫不漏口风,安宁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她却在凤倾城一次又一次的避闪中,更加肯定了凤倾城的不寻常。

    几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一行人也终于到了北燕国和东秦国的边境,边境的小镇中,几人找了客栈住下,房间里,安宁和苍翟坐在榻上,安宁握着手中的茶杯,眉心紧皱着。

    “过了今日,明天他们就要进入北燕国境内了,若是再得不到有力的消息,那么……”安宁眸光微敛,那个凤倾城,还真是一个嘴紧的,饶是她试探了这么多天,依旧对他们大婚之夜的事情一片朦胧。

    “是啊!那凤家大小姐,要么就是真的不知道,要么,就是心思极其深沉,掩饰得极好。”苍翟伸手将安宁的皱着的眉头抚平,动作怜惜而温柔。

    当然,他们都相信后者,毕竟,以他们曾经见识过的凤家大小姐,她就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主啊。

    安宁脑中转动着,她又怎会让自己的这一趟北行毫无所获?几个呼吸的时间,安宁脑中的一个计策慢慢成型,也许,她是该赌一赌了!

    想着自己的计划,安宁眼中划过一抹坚定。

    “睡吧!说不定明天就能够找到她的破绽。”苍翟拉起安宁,柔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安宁被拉回神思,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随着苍翟一起上了床。

    安宁已经决定了今晚行动,但是,那也要等苍翟睡了才行!

    只是,安宁上床之后,苍翟就一直将她圈在怀中,两条坚实有力的臂膀,牢牢的禁锢着她,听到身后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安宁尝试着从那双臂膀中出来,只是,稍微一动,苍翟便有了反应,这倒是让安宁苦笑不得,看来,她的计划,怕要等到明天才能执行了。

    也罢,安宁感受到身后那温暖的胸膛,这一路上,苍翟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倒是累了他自己,她又怎么忍心将他吵醒?黑暗之中,安宁脸上浮出一抹笑容,闭上眼,在苍翟的怀中睡去。

    苍翟的胸膛,是安宁最安稳的港湾,自从二人成亲之后,安宁越来越依赖这个怀抱,好似只要在这个怀抱之中,她便永远都不会去担心什么。

    这一路上虽然劳累,但是,安宁睡得却极其安稳,不多久,床上二人的呼吸声都变得均匀。

    苍翟感受到怀中的宁儿已经熟睡,黑暗中的他,终于睁开了双眼,事实上,苍翟一直都没有睡着,安宁试图从他怀中出来的举动,他都感受得到,精明如他,仔细一想,就隐隐能够猜得到安宁想起床干什么。

    今天是最后一晚,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确定,凤倾城是不是和那件事情有关吧!

    他们所得到的也只是苍翼的指认,无法有更多实质性的证据,所以,他们便是冒着打草惊蛇的危险,也要跟来试探凤倾城,而在试探无果的情况下,那么,他们便只有一条路可选了。

    那就是逼问!

    不错,是逼问!除了逼问,便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们谁都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凤倾城走出东秦国。

    只是,想到什么,苍翟却不愿宁儿亲自去,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苍翟在安宁的发间印上一吻,随即小心翼翼的松开安宁的身子,便是在这黑暗之中,苍翟也隐隐看得清楚安宁的容颜,心中一暖,俯身亲吻着她的唇角,“好好睡,其他的事情就让我去做。”

    苍翟的唇离开安宁,便立即起身,快速的穿好了衣裳,出了房间……

    苍翟找到了铜爵,对他吩咐了几句,铜爵的身影便很快消失,而苍翟便就坐在铜爵的房间中,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果然,不多久,门便被推开,铜爵出现在门口,而除了他之外,他的肩上还扛着两个昏睡着的女子。

    这两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凤倾城和凤倾城的贴身婢女羽儿。

    铜爵将二人放下,苍翟的目光扫过凤倾城,此时的凤倾城,没有戴面纱,那张脸让他微微皱眉,凤倾城的模样,他并不陌生,毕竟,他在北燕国有着十分庞大的情报网络,而对于这个北燕三大望门之一的凤倾城,胭脂也自然是将画像送给他看过,确实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不过,在他的眼里,又有谁能够比得过宁儿?

    “要多久才能醒?”苍翟浑厚的嗓音响起,在这夜里,听起来分外诱人。

    “一炷香的时间。”铜爵答道,为了不惊动客栈内的其他人,所以,他便对她们用了迷药,快速且省事儿。

    一炷香的时间?苍翟的眉心皱得更深了,似乎是在嫌弃这时间过长,想到还在床上躺着的宁儿,他希望能够尽快的回到被窝里,抱着宁儿。

    铜爵观察着苍翟的表情,见他皱眉,心中一怔,立即开口道,“主子,属下有方法让她们立刻醒来。”

    “嗯。”苍翟的眉心稍稍舒展,仅仅是吐出一个字,便又不再言语。

    铜爵从袖口中拿出一根银针,分别在二人的某个穴位上一刺,仅仅在那一瞬间,二人便睁开了眼。

    凤倾城看着眼前的画面,微微皱了皱眉,似乎依旧在迷药的余韵中,整个人有些恍惚,但是,她却看得出,这不是自己的房间,她的房间是客栈的天字号房,布置得十分精致,而这个房间里,显然要简陋许多。

    猛地,她的视线中出现一个男子,凤倾城被一惊,这一吓,倒是让她晕晕的脑袋清醒了许多,“你……我……我怎么在这里?你要干什么?”

    是他!那个宸王殿下!

    想到这一路上,宸王殿下和宸王妃给她带来的不便与威胁,凤倾城目光闪烁着,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上面的面纱早已经不见,凤倾城眼睛更是惊恐的瞪大,“我的面纱呢?我的面纱呢?”

    那模样,好似那面纱便是她的命一般,不过,在得知面纱不见了之后,凤倾城眼中的慌乱便更加的浓烈了。

    苍翟皱眉,那面纱对凤倾城来说,便是如此重要么?

    不过,这个时候,他却没有时间去理会她的面纱,想到自己今晚的目的,苍翟敛了敛眉,淡淡的开口,“凤大小姐,那日本王大婚,你对碧珠做了什么?”

    苍翟单刀直入,不想浪费丝毫时间。

    凤倾城再一次听到提起那日大婚,目光更是闪烁了起来,“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我又能做什么呢?”

    凤倾城的语气虽然坚定,但是,却隐隐带着颤抖,丝毫没有说服力。

    “是吗?凤大小姐,本王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既然能够让人对你用迷药,你觉得本王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苍翟眸光一凛,那激射出的寒光让人心中跟着一颤,凤倾城的身体更是抖了抖。

    这个宸王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冰冷骇人的,此刻,那一股凌厉之气,更是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只是,想到什么,凤倾城目光闪烁着,“我……我是凤家的大小姐,宸王殿下若是要对我做什么,那也得掂量掂量后果吧。”

    “后果?本王若是害怕承担后果,那现在你就不是在这里,而是依旧好好的在你的床上熟睡了。”苍翟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他迟早会去找凤家报仇,又怎会畏惧得罪这个凤大小姐?

    “你……”凤倾城皱眉,没有想到他竟然连这一套都不吃,心中更是多了几分慌乱,“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宸王殿下,你可知我们凤家的在北燕国的地位?”开口的是凤倾城的丫鬟,此时她也清醒了过来,这些时日,宸王殿下和宸王妃一直缠着她们,她就知道他们是有目的的。

    本想着,等到过了今天,明天他们就可以进入北燕国的境内,那么到时候,宸王和宸王妃便没有理由再跟着他们,只是,宸王今晚竟然……

    苍翟却是冷冷的扫了羽儿一眼,丝毫没有掩饰他的不屑,那冰冷的视线,更是让羽儿下意识的吞了一下口水,不敢再说一句话。

    “还不说是吗?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苍翟转动着指间的玉扳指,那身上散发的气势,似乎又比方才更加凌厉多了几分。

    整个房间里,都被这种凌厉所笼罩压制着,两个女子的神色更是不安了起来,猛地,那凤倾城身体一软,原本坐在地上的她,立即跪在了苍翟的面前,“我不是……我不是凤倾城……所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小姐!”羽儿厉声吼道,神色也是变得严厉了起来,口中喊着小姐,那模样,可不是对自己主子说话时该有的态度。

    ‘凤倾城’吞了一下口水,猛摇着头,“我受不了了,我不是凤倾城,我是假的,是小姐让我假扮她的。”

    她本是小姐的替身,在北燕国,小姐不愿出席的场合,便是她代替她去,她和小姐的身段儿相像,几乎没有半分出入,而她的声音,也是可以模仿着小姐,只是,小姐的气势,却是她学不来的,有时候虽然极力撑着,但难免会露出破绽,所以,她能不说话的时候,便不会开口。

    但是,宸王和宸王妃的到来,却是打破了她的平静,她总觉得,宸王妃那双眼睛尤其锐利,好似要将她看穿一般,每一次和她在一辆马车之上,她都是极其的煎熬,她必须要打起精神,时时刻刻的防备着,伪装着,可她的心里早已经崩溃了。

    若不是亲自体会过那种忐忑恍惚,是无法明白的,她身为小姐的替身,是忠于小姐的,可是,她却在安宁这些天锐利的眼神之下,在方才宸王那凌厉的质问之中,彻底的崩溃。

    “你这个贱人!你胡说什么!”羽儿猛地起身,一巴掌打在了‘凤倾城’的脸上,羽儿的举动,更是加大了‘凤倾城’话中的可行度,毕竟,她一个丫鬟,又怎么骂她的小姐为贱人?又怎敢丝毫不手软的一巴掌打在主子的脸上?

    苍翟眸子一紧,不是凤倾城?难怪他一早就觉得这凤倾城没有了在东秦国的那种目空一切的气势,那真正的凤倾城呢?

    苍翟正要问出口,吱嘎一声,门在这一刻被倏地推开,苍翟抬眼看去,赫然出现在门口的,不是安宁又是谁?

    苍翟脸色变了变,宁儿怎么醒了?苍翟立即起身,朝着安宁迎上去,“宁儿,你来这里做什么?睡得不好么?怎么醒了呢?”

    苍翟一手揽着安宁的腰身,将她按在怀中,顿了顿,继续柔声道,“宁儿,你回去睡觉,这里交给我就行!”

    只是,安宁听闻了方才‘凤倾城’的话,她哪里又能安心的回去睡觉?

    她不是真的凤倾城,那么真正的凤倾城呢?安宁紧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开口,“告诉我,凤倾城人呢?”

    那‘凤倾城’丝毫不敢怠慢,甚至无暇去顾忌羽儿那警告的眼神,忙不迭的开口,“小姐让我扮作她之后,就不见了。”

    回北燕国了!安宁的手紧握成拳,她一定是回北燕国了,是什么原因能让她用一个替身代替自己,而独身赶回北燕呢?眼中激射出一道历光,此刻,安宁根本就不需要再有什么证据,她相信,凤倾城一定和这事情脱不了干系!

    凤倾城,你以为你逃回了北燕,我就会放过你么?

    没门儿!她安宁素来都是有恩必报,有仇必究的人,她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凤倾城逍遥?!

    凤倾城,别说你在北燕国,便是你藏到天涯海角,我安宁发誓,便是穷尽所有的力量,也要将你揪出来,到时候,连带着这一次的账,新仇旧恨,咱们一起算!

    “宁儿,咱们回房。”苍翟感受到怀中安宁的颤抖,柔声安抚着,凤倾城做贼心虚的潜逃,这已经证明了许多的东西。

    安宁紧紧的攥着苍翟的衣襟,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同时,她找到凤倾城的决心更加的坚定,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如今,知道了这个凤倾城是假的,他们也没有必要再多去理会,安宁压下心中的怒气,她不想让苍翟为她担心。

    本来,她也是想着用逼问的方法,让凤倾城松口,但她却没有料到,苍翟却先她一步这样做了,她是想让自己少费些心思,多休息一会儿,他才会如此的吧!

    为了不让苍翟担心,安宁会顺从的随着苍翟回房,只是,在这之前,她却想看看这张脸,她要记住凤倾城的容貌,到时候,才能好找她,不是吗?

    这个凤倾城虽然假的,但是她所戴的人皮面具该是照着凤倾城的模样做的吧!

    安宁从苍翟的怀中出来,大步走向‘凤倾城’,此时‘凤倾城’低垂着头,诚惶诚恐,心中依旧盛满了不安,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假了的,会如何处置自己?

    “抬起头来。”安宁居高临下的看着这跪在地上的女子,眸中泛着冷光。

    ‘凤倾城’咬了咬唇,不敢怠慢,虽然害怕宸王妃那双锐利的双眼,但她却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惊惧,缓缓抬头。

    安宁终于看到了那一张脸,脑袋轰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她看到了什么?这张脸……

    “你……”震惊,无限的震惊,她所看到的这张脸,是她所熟悉的,只是,她更加熟悉的是这张脸上多出的拿到浅浅的疤痕。

    三夫人!这张脸像极了三夫人,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是,一个年轻,一个成熟罢了。

    凤倾城为何长了一张和三夫人如此相似的脸?

    那宁的脑袋中浮现出了无数片段,三夫人那日所见的那个“俊俏公子”……三夫人在安平侯爷临死之时所说的话……一切的一切汇集在一起,聪慧如安宁,很快便理清了头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凤家!三夫人那个死了的前夫,应该是凤家的人吧!凤倾城的父亲?!

    而安平侯爷又唤那人大哥……那么安平侯爷……

    安宁心中一紧,眉心皱得更深,安平侯爷唤那人大哥,是亲生大哥,还是其他?

    她要查清楚,她一定要查清楚,这个声音不停的在安宁的心中回荡,她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若凤家的那个人真的是安平侯爷的亲大哥,那么……

    意识到什么,安宁心中划过一阵寒意。

    “宁儿,你怎么了?”苍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安宁努力平息好自己的心情,幸亏三夫人平日里深入检出,和苍翟没有什么交集,不然,以苍翟的精明,定也会心生怀疑。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转身看向苍翟,“走吧!我们回房。”

    苍翟见安宁脸色微微泛白,眉心也是无法舒展开来,握住她冰冷的手,放在大掌之中,似乎要用自己的温度来让她温暖,关切的责备道,“怎么出来不多穿一件衣裳?”

    说罢,便一把将安宁打横抱起,匆匆的走向他们的房间,在临走之时,苍翟给铜爵使了个眼色,让他处理好这个假的凤倾城以及这丫鬟。

    苍翟和安宁回了房间,二人躺在床上,却无法入眠,安宁的脑中不断的想着方才的发现,心中无数疑问交织着,三夫人啊!原来她不仅仅是詹家的小姐,还曾是凤家的儿媳呢!

    自从那日天灵寺的事情之后,三夫人便好似在人家蒸发了一般,再也不见其踪影,如果她猜得不错,她应该是会北燕了吧!

    只是,她若是回北燕,回的是詹家,还是凤家呢?

    三夫人,那个看似温和的夫人,竟是这般出生,难怪她初见她时,总觉得这个女子,有种无法言喻的贵气,詹家的小姐,凤家的儿媳,哪一个身份不是尊贵的存在?

    翌日,安宁和苍翟没有再跟着詹灏一行人,知道了凤倾城是假的,那么,他们也没有再跟下去的必要,甚至没有和他们告别,二人便坐了马车,朝着东秦国京城的方向而去。

    终于,在十来天之后,二人回到了东秦京城的宸王府。

    安宁首先去看了碧珠,看到碧珠靠在飞翩的怀中,脸上笑得甚是开怀,安宁的脸上也浮出一抹笑容,她知道,苍翼定死了,并且死得很难看,而这几日,飞翩和碧珠的相处,看来也是极好的。

    看着碧珠那灿烂的笑容,安宁的眸光却是闪了闪,想到凤倾城,安宁的眸子一凛,她们的事情,还没完!

    她绝对不会放过她!

    安宁下了阁楼,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直接去了云锦的院子,韶华郡主的肚子日渐大了,脸上流露出来的母性光辉,更加让她分外的耀眼。

    二人见到安宁进来,忙迎了上来,招呼着安宁坐下,安宁看着韶华郡主的肚子,“傻子,过两个月,怕是该生了吧?”

    “嗯,是啊,还不知道是个小王爷,还是个小郡主呢!”韶华郡主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柔。

    “小王爷也好,小郡主也好,都会是咱们云王府的宝贝,要我看,肚子这么大,是龙凤胎也说不定啊。”安宁看着韶华郡主的肚子,心中倒是有些羡慕起来,前世,她的孩子临出生之时,就被安茹嫣给害死了,终其一生,她都没有看到自己的孩子,这一世呢?她和从苍翟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吗?

    “呵呵……宁儿你和表哥也要抓紧些,你们的孩子,定会是人中龙凤。”韶华郡主捕捉到安宁眼中的欣羡,亲昵的拉着安宁的手,安放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似乎是在和她分享着属于母亲的喜悦。

    安宁脸上一红,心中也多了几分激动,也更是期待,她和苍翟能够拥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两个女人寒暄了一阵,安宁想着自己来的目的,倒也没有避讳韶华郡主的存在,直接对云锦开口道,“表哥,宁儿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宁儿,有什么事情说一声便是,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我是你的表哥啊。”云锦神色之间,多了几分严肃,安宁素来鲜少在他面前用“帮忙”二字,这一次开口,怕不是寻常的事情吧!

    安宁敛了敛眉,“我想请表哥替我查一下安平侯爷,我要知道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哪怕是祖宗八代,尽量详细,尤其是他和北燕国的关系。”

    “安平侯爷?你要查他做什么?”云锦微微皱眉,安平侯爷如今已死,宁儿还查他,这背后,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好奇。

    “锦哥,宁儿叫你查,你只管查就是了,问这么干什么?”韶华郡主睨了云锦一眼,她也想知道其中的原因,但是,宁儿的神色,却似乎不想提起什么。

    云锦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扯了扯嘴角,“我这就让人去查,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知道结果。”

    云锦话落,果然是丝毫的没有停留,大步走出了他们的院子……

    宸王府内,苍翟书房。

    苍翟坐在主位上,铜爵站在他的身后,而在他们的对面,坐着一个女子,体态婀娜,形容娇美,眉宇之间自然而然的展现着媚态,那双眼睛更是生得勾人,好似被她看上一眼,连带着心和身子都会酥了一般。

    但她看苍翟的眼神,却是分外的崇敬,没有半分的杂质,就如同铜爵和飞翩看苍翟的眼神一般,没有丝毫男女之意。

    此人名唤胭脂,是八骏之一,也是八骏中唯一的女子,她时常在北燕国活动,鲜少出现在东秦,便是有什么消息情报,也是通过特殊的管道传递给苍翟。

    你这一次,她却是亲自从北燕国赶到了东秦,不为别的,只为主子要她查的事情,从主子传任务给她时的用词,她感受得到主子对这件事情的重视,所以,她丝毫都不敢怠慢,甚至亲自去探消息,当年的事情,鲜少有人知道,即便是有人知道,都似乎被人下了封口令。

    不过,又有什么消息是极乐殿探知不出来的呢?更何况,她这个极乐殿的主事者出马,终于很快便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若不是亲自去探查,她倒是不知道,当年还有这样一段望门秘辛。

    “你既然亲自来了,那我让你查的事情,你也该有眉目了吧?”终于,在片刻的沉默之后,苍翟沉声开口,那双黑眸深邃无边,让人看不清他的思绪。

    “是,主子,属下幸不辱命,将事情的来龙气脉查清楚了。”胭脂看了一眼主子,似乎是想从她的表情上探知到些什么,可是,饶是她这个深谙察言观色的高手,也看不出丝毫端倪,心中叹了口气,许久不见,主子越发的高深了。

    “说!”浑厚的声音,掷地有声,心中浮出一丝急切,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胭脂带回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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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章 安宁身世,你只能是我的妻!

    胭脂见主子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急切,立即开口道:

    “回主子的话,当年凤家老爷子年轻之时,酷爱游历,可以说是游遍了整个四国大陆,当然,也来了东秦国,在东秦京城,他停留了足足两年多的时间,认识一个女子,那女子便时安平侯府的小姐,二人陷入爱河,互姓身,只是,不知道为何,凤老爷子突然离开了东秦京城,之后便没有了音讯,而那安平侯府的小姐寻不到凤家老爷子,后又发现,她已怀有身孕,当时安平侯府许是为了遮丑,将那小姐关在家里,那小姐的父亲,原本打算等她秘密生下孩子,再将孩子给送人。

    只是,那小姐生产之时,却发生了血崩,生下孩子不久,便就离世,而她唯一的遗愿就是要求她的父亲留下她刚生下来的儿子,她父亲许是无奈,面对自己女儿的最后一个要求,他终究还是没有狠下心来拒绝,最终那小姐离世,那一代的安平侯爷便将这个刚出生的孩子,养在了他的儿子,也就是那小姐的大哥名下,对外说是一个小妾所生。”

    苍翟听着,眉心越皱越紧,转动着指间的玉扳指,房间中,温度好似降了几分,见胭脂听了下来,苍翟递去一眼,原本留意着苍翟神色的胭脂,立即收回神思,继续说道,“至于安平侯爷为什么会继承安家的爵位,这里面怕就有猫腻了,胭脂查到,原本那位小姐的大哥,也有几个好几个子嗣,怎么着也轮不到安平侯爷来继承爵位,只是,在几年的时间,安家的几个公子,死的死,疯的疯,便是那疯了的,最后也落魄得饿死,如此,安平侯府便剩下了那个小妾所生的庶出儿子,所以,安平侯爷继承爵位,倒是顺理成章,后来凤家老爷子认回了安平侯爷,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这十多年间,安平侯爷却又和凤家一直没有联系。”

    胭脂说着,便又试探的看了看苍翟,以她素来察言观色的敏锐,她感觉到主子神色之间,流露出些微的担心,胭脂心中纳闷儿,主子在担心什么?

    苍翟转动着玉扳指的动作倏地停下了,胭脂汇报到这里,他已经能够肯定安平侯爷和凤家的关系,心中好似被一只大手揪着,脑中浮现出安宁的身影,他担心,他担心宁儿知道她自己是凤家人。

    一想到宁儿万一选择了凤家,那他又该如何?和宁儿为敌?不,这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事情,他便是与天下为敌,与自己为敌,他也不会和宁儿为敌!

    可是,以宁儿的聪慧,她若是接触凤家的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发现什么端倪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缓缓的闭上眼,“下去吧!”

    胭脂一怔,神色微闪,想到自己带来的另外的一个消息,赫然起身,“主子,胭脂得到密报,北燕……北燕皇帝……”

    听到这四个字,苍翟原本紧闭着的双眸倏然一睁,透着一股骇人的凌厉,给胭脂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汇报。

    “北燕皇帝表面上还很健壮,但似病的不轻,一直都在服用药石,这段时间,二皇子和五皇子动作频频,五皇子娶了詹家小姐,似乎有和詹家结盟的趋势,现在的北燕国,几个兄弟,看似兄友弟恭的,暗地里,早已经是处于白热化的阶段。”胭脂娓娓道来,脑中浮出一抹身影,眸中多了几分黯然。

    “病得不轻?”苍翟眸中凝聚起一抹深沉,咀嚼着这几个字,那个人病得不轻了吗?记得四国祭在飞花小筑相见,他都还十分硬朗,他倒是想亲眼看看,那个人,现在到底是怎样一番模样!

    想到那年的事情,苍翟的手握得更紧,对于那个人,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恨!

    只是,想到自己方才在胭脂眼中察觉到的异样,苍翟眸光微敛,沉声开口,“五皇子负了你啊!”

    胭脂身体一怔,猛地一下重重的跪在地上,“胭脂该死,胭脂是主子的属下,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不敢存有什么非分之想,对于五皇子,胭脂只不过是他的红颜知己之一,而五皇子,也只是胭脂的目标之一,胭脂知道自己身上的使命,绝对不会背叛主子。”

    胭脂心中划过一抹凉意,主子定是看出来了,是啊!主子这般精明的人,又有什么能够瞒得过他的?自己的这身本事,也是主子培养出啦的啊!

    苍翟的目光幽幽的落在胭脂的身上,“起来吧!我知道你的忠心,如果你真的爱上了五皇子,我也不会阻拦你,只是,从此八骏之中,便没有胭脂这个人。”

    “不,主子,胭脂没有爱上他,胭脂誓死效忠主子。”胭脂神色慌乱之后,满是坚决,便是爱上了又如何?她和五皇子从认识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好的结局,她是带着目的的接近他,而他,也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是知道了她的真面目,他怕是杀她的心都会有,他看似温和,但从来都不是一个手下留情的人。

    “回去吧!极乐殿那边,就辛苦你了。”苍翟挥了挥手,便闭上眼,不再言语。

    胭脂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心中依旧在颤抖着,她身为极乐殿的主事者,见过不少的大场面,便是看到北燕皇帝,也不曾胆战心惊,但是在主子的那双锐利的眼睛下,她却招架不住。

    主子竟然知道她和五皇子的事情,虽然外界的人都知道,五皇子在极乐殿有一个红颜知己,但是,主子看穿的,却是她的内心啊!

    主子了解八骏的每一个成员,这了解,怕真的是从内到外吧!

    胭脂起身,一抬眼,对上的却是铜爵关切的双眸,绽放出一抹笑容,胭脂收回视线,转身走出了书房,而她的背影,一直都在某一个人的视线之中,直到彻底看不见了,那人的视线,都没有收回。

    “胭脂是个好姑娘,只是,为了我,却要这般克制自己的心。”不知何时,苍翟已经睁开了双眸,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中,多了一丝柔和,八骏的每一个人之于他,不只是死士,更是朋友,是亲人。

    他当然希望胭脂能幸福,可是,那五皇子,却不似表面上的那般啊!

    要论阴险无情,五皇子是谁也比不上的,正是知道这点,所以,他才会当着胭脂的面点破,五皇子确实不是胭脂的良人,他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胭脂深陷其中?

    “胭脂她……”铜爵开口,声音之中意外的多了一丝嘶哑,便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方才听到主子说出那一句‘五皇子负了你!’之时,他身体的颤抖与不可思议。

    身为八骏的同伴,他又怎会不了解胭脂?胭脂虽然否认她爱上了五皇子,可是,他却知道,胭脂是真的爱上了五皇子啊!

    心中竟浮出一丝酸涩,她明明知道,五皇子是不能爱上的,她却……

    “若是心里有人家,便要抓住机会。”苍翟起身,丢下这一句话,便大步走出了书房,留下一脸愕然的铜爵,身体僵住,脸色倏地胀红,便是黝黑的肌肤,也掩饰不了的红。

    主子他……他真的有看穿人心的本事么?

    心里又如何?他知道,胭脂一直将他当哥哥看待,在八骏之中,胭脂虽然比他先入八骏,但是,却是八骏之中最小的一个,当年八骏还在一起的时候,胭脂便是所有人心中的宝贝。

    即便是在八骏之中,胭脂最亲近的人,也不是他铜爵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铜爵收回神思,挥开脑中的思绪,他现在只希望,胭脂不要因为五皇子而心伤。

    这一日。

    苍翟和安宁大婚之后,第一次进宫。

    皇上和皇后娘娘甚是高兴,皇后的气色也是明艳了许多,看到安宁,立即拉着她,在一旁说着体己的话。

    崇正帝和苍翟下着棋,二人厮杀得尤为激烈,崇正帝还三不五时的大呼小叫,让一旁的皇后听了都不由得皱眉,暗笑他没有皇帝的样子。

    第三盘下完,崇正帝却是让人将棋子收了下去,看了看满脸含笑的苍翟,满意的点头,看来,这新婚之后,小两口应是相处得不错,不过,想到什么,崇正帝却是皱了皱眉。

    “舅舅何事烦心?”苍翟端着茶杯,只是一眼,便望见了崇正帝眼中的愁绪。

    崇正帝眉心皱得更紧,几次欲言又止,想开口,却又担心开口之后的后果,苍翟倒也不急,舅舅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不是他想说的,他便不会流露出丝毫的破绽,既然他已经在挣扎了,那终究是会妥协,开口也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果然,崇正帝沉吟挣扎了片刻,终究还是开口,“翟儿,朕收到北燕使者传来的信函,北燕皇宫大选秀女,当年东秦战败,两国曾约定,北燕每次选秀女,东秦都要进贡十个秀女,这些年间,北燕皇宫中,也选了几次秀女,只是,北燕皇帝却没有提及此事,我们也自然要装傻,装着没有这回事,但是,这一次,北燕皇帝专门派人送了信函,又将这件事情再次提起,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啊!”

    和皇后娘娘聊着天的安宁,听到崇正帝的话,心中一怔,是了,前世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北燕选秀女,让东秦进贡十个,东秦还好一番折腾,才从各个大臣中,选了一些庶出的女儿作为秀女送过去,而安兰馨,就是其中之一。

    想到安兰馨,安宁眸光微敛,自从安兰馨逃出了安平侯府之后,便就失去踪迹,不知道她现在在何处?前世的安茹嫣,坐到那般高贵的位置上,北燕皇妃,在她死前,安兰馨的荣宠仅仅是低于北燕的两个皇后,而这一世,不知道她又在哪里落脚?

    安宁思绪翻转着,那边苍翟和崇正帝依旧谈着什么,安宁便也没有听进去了,只是,苍翟来唤她离开的时候,她却看到苍翟脸色的凝重,安宁见皇上和皇后在场,倒也没有多问,直到二人上了马车,安宁才开口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因何事不开心,不妨说出来,让宁儿跟着你一起想办法。”

    苍翟被拉回神思,低头对上安宁那双关切的双眸,扯了扯嘴角,“没什么事,舅舅说要选十个秀女,宁儿……”

    苍翟唤着安宁的名字,欲言又止,安宁直直的看着苍翟,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苍翟摩挲着她的手,神色分外严肃,“宁儿,若是要在我和其他的东西中做选择,你会选择什么?”

    安宁皱眉,他为何会问这个问题,感受到这马车中气氛的凝重,安宁俏皮的挑眉,“那就要看,要是什么东西了。”

    安宁却不料,她的话一落,苍翟便俯身吻住她的唇,霸道且狂肆,好似要将安宁整个人给吞进腹中一般,二人大婚之后,亲热的时候不少,但苍翟这个猝不及防的吻,却是将安宁吓了一跳,但脑袋一片空白的她,也只能回应着他的吻,她已经适应了他的气息,好似自然而然的,她就应该回应一样。

    不过,对于二人的亲热,便是现在熟悉对方的每一处的他们,二人却依旧有似第一次亲吻那般的心情。

    安宁揪住苍翟的衣袍,整个人似乎被他的吻融化,瘫软在苍翟的怀中,终于,一吻方休,苍翟紧紧的将安宁搂在海中,眸中神色变幻,似在宣誓一般的开口,“你只能选择我!只能选择我,知道吗?”

    自然是只能选择他!安宁扬起嘴角,对她来说,还有什么是比苍翟更加重要的呢?

    这个傻瓜,今日为何这般奇怪?

    她还没有来得及探寻,便听到头顶上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不仅仅是我的妻子,你早已经融化在我的骨血里!”

    若是要硬生生的将她从他的心里剥离开,他便要生不如死啊!

    安宁仰起头,但想到自己的怀疑,以及表哥正在查的事情,安宁的神色却是微微僵住,重新将头埋进苍翟的怀中,不敢去看他,苍翟啊苍翟,若是有一天,你知道我的身上可能有凤家的血脉,你还会要我这个妻子吗?

    她早已经融化在了他的骨血里,而他又何尝不是植根在她的心底了呢?

    紧紧的环住苍翟的腰身,安宁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紧靠着苍翟,似乎真的要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

    当安宁在云锦的书房,听着云锦调查得来的消息之时,安宁表面上虽然平静,但她的身体却在隐隐的颤抖着。

    安平侯爷果然是跟凤家有关系!

    三夫人口中的那个“翔哥”,竟真的是安平侯爷同父异母的哥哥,当年,安平侯爷继承爵位之后,凤家老爷子认回了这个儿子,凤老爷子本有两子,大儿子名唤凤翔,也就是三夫人的前夫,而凤倾城,便是凤翔与三夫人所生。

    二儿子,名唤凤裕,如今替凤家打理着一部分的产业,而安平侯爷便是那三儿子,现在联系起所有的事情,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安平侯爷回了北燕国,遇到了詹楚楚,詹楚楚却已经成了他的嫂子,可安平侯爷明明知道她是自己的嫂子,却依旧心生爱恋,甚至,还不惜联合詹家,设计詹楚楚和凤翔,逼得詹楚楚亲手将剑刺入凤翔的身体里。

    凤翔死后,北燕国便没有了詹楚楚,同时,也没有了凤家的三少爷,二人回了东秦,詹楚楚便成了安平侯爷的三夫人!

    一切就是这样,那詹楚楚之所以会跟安平侯爷回来,是为了报仇啊!

    只是,安平侯爷是凤家三少爷的事情,谁也不知道,便是连他的枕边人,怕也是被瞒着的吧!

    而她……她的身体里,竟真的有凤家的血脉!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担心的事情依旧发生了,她当然知道,凤家意味着什么,凤家在拥有强大权势的同时,也是苍翟的仇家啊!

    而自己,却成了凤家的人!

    虽然她不愿承认,但这毕竟是事实,即便是无论是不是凤家人,她的人和心都会和苍翟站在一起,但是,苍翟会接受自己吗?这个仇家的女儿!

    安宁紧咬着唇,她该怎么办?

    苍翟那般精明,万一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会怎么对自己?

    将她看成仇人?不!这不是她要的,她可以和任何人为敌,但却不能和自己心爱的男人为敌!

    她不能让苍翟知道她是凤家人的事情,绝对不能!便是有一丁点儿的危险,她也不敢去赌啊!

    “宁儿……”云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人也已经来到安宁的身旁,看着安宁苍白的脸色,“宁儿,你……”

    话出口,云锦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劝慰安宁,他也因为这个消息而震惊着,谁能想到,东秦国的安平侯爷,竟然是北燕三大望门之首凤家老爷的儿子?

    而苍翟对凤家的敌意,他便是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也感受得出那么一些的,也难怪宁儿会有如此的反应了。

    只是,他所得到的消息,有些却不得不跟安宁说清楚,宁儿是聪明的,她一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深深地叹息了一口气,云锦继续开口,“宁儿,凤家的女子,有一个标志,这一点,许多人都不知道,只是在北燕上流社会的暗传。”

    “是……是什么?”安宁心中隐隐浮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凤家女子的标志?竟然还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北燕上流社会之间的暗传,苍翟为了复仇,对北燕各方面都有了掌握,他又知道这个标志吗?手紧紧的攥着,安宁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

    “据传,凤家女子的后腰,都会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那便是……”

    安宁脑袋轰的一声,如遭雷击,后腰,月牙形的胎记……她无法听完云锦的话,脑中只想着这几个字,眼前顿时浮现出许多画面……

    “宁儿,你的胎记……”

    “你说这个吗?这……这个从小就有呢!长在这里,是不是不好看?你……你不喜欢吗?”

    “喜欢,只要是宁儿的,我都喜欢!你身上的每一寸,都是我喜欢的!”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自从大婚那天早上,他就已经知道了啊!难怪那日他会那般激狂,难怪前几天,他会那么反常的对自己宣告,他定是知道了自己和北燕凤家的关系了!

    安宁的脸色更是煞白,怎么办?该怎么办?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安宁努力让自己变得镇定下来,想着苍翟的态度,他是爱自己的,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北燕凤家的人,而排斥她,恨她!

    她所感受到的是他的担心与忧虑,他在担心什么?他在忧虑什么?聪慧如安宁,便是一想也能够猜得出来,他是担心自己的选择么?那个傻瓜,自己对他的心意,他还不明了吗?

    不止是他爱着自己,自己也是那样的爱着他啊!

    凤家女子的标志?该死的凤家女子的标志!

    便是她身上流着凤家的血又如何?重生之后,她没有将自己当成安平侯府的人,这个时候,便也不会将自己当成凤家的人!

    而是,苍翟却不会这样想啊!

    安宁紧皱着眉峰,闭上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饶是一旁看着的云锦,都有些为安宁而担忧,正要还宁儿之时,却见宁儿终于睁开了眼,从她的眼里,他看到了坚决,满目的坚决!

    宁儿她要做什么?

    云锦还未开口询问,便见到安宁起身,走到书桌前,拿出纸笔,快速的写下了一封信,装在信封中后,便递给云锦,“表哥,麻烦你帮我送出去,越快越好。”

    云锦接过信封,看到上面收件人的名字,眉心皱得更加的紧了,妙手公子?宁儿送信给妙手公子做什么?

    感受到宁儿的急切与严肃,云锦压下心中的疑惑,他知道,宁儿做事情,素来都有自己的想法与主见,而他只要替宁儿将事情做好就行了!

    云锦没有多留,立即拿着信封,走出了云王府的书房,等到云锦离开,安宁也立即走了出去,只是,她却没有回宸王府,而是从云王府出门,上了马车,直接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皇后宫中,安宁将自己来的目的,直接告诉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脸色一片凝重,看了看安宁,皱着眉峰道,“宁儿,你可想好了?”

    “自然是想好了,皇后娘娘,宁儿知道宁儿在做什么。”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眼中的坚决没有丝毫动摇。

    “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你自己……”皇后素来稳重端庄得很,但此刻也是激动了起来。

    “娘娘,你不愿帮宁儿么?”安宁打断皇后娘娘的话,似有些撒娇的嗔道,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一丝失望。

    皇后身体一怔,看着安宁那张美丽的脸,她眼中闪烁着的光芒,皇后有些呆愣了,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但比起安宁来说,这一刻,她确实是自惭形秽了啊!

    安宁这般惹人怜爱,她又哪能拒绝帮她呢?皇后娘娘知道,即便是自己不帮忙,宁儿也会按照她的决定做,只要宁儿坚持的,她的决心向来都是那么坚定。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拉着安宁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眼中的慈爱更浓,“本宫那侄儿能娶到你,实在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那娘娘的意思是,您同意了?”安宁脸上一喜。

    “本宫能不同意么?只是,事成之后,你可得好好的替本宫在本宫那侄儿面前美言几句,不然,本宫就遭人记恨了,宸王殿下的怒气,本宫可是不敢去承受的。”皇后娘娘打趣的道,故作叹息。

    安宁脸上的笑意更浓,目光微闪,“那皇上那儿……”

    “皇上那里,你就不必操心了,本宫来处理,不过,要让皇上看着他最疼爱的侄儿那般操劳,他怕是不忍心的啊!”皇后娘娘目光转动着,皇上对苍翟的好,便是她也嫉妒的,“但是这一次,他不忍心,也得忍心,可不能破坏了本宫这女儿的计划。”

    “娘娘……”安宁心中一暖,皇后娘娘对她是越发的好了,多久没有体会过母爱了啊,脑中浮现出娘亲的身影,自己替娘亲报了仇,她也应该安息了,而她若是知道自己决定,也应该会支持自己,牢牢抓住她的幸福。

    “叫一声母后来听听……”皇后满眼期待,她前些天,她让太医给她把了脉,如今她的身子,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若是想再怀个孩子,也不是一件难事。

    安宁扑入皇后娘娘的怀中,“母后……”

    “诶,好。”皇后轻抚着安宁的背,对于安宁,她是越来越喜欢,喜欢她的亲和,更喜欢她对苍翟的执着与坚决。

    安宁本要留在宫中陪皇后娘娘用完午膳才离开,但还没到时间,便见到苍翟匆匆的赶到了皇后宫,一见安宁,才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更是没有顾忌皇后娘娘在场,便当场将安宁拉入怀中,“怎么要进宫都不说一声?我好送你来啊。”

    安宁心中一暖,“那我下次进宫,一定让你送。”

    安宁安抚着苍翟的担心,皇后娘娘见到这如胶似漆的小两口,不由得道,“走吧!走吧!都给本宫回去,本宫这午膳也不用宁儿陪了。”

    看似皇后赶二人走,但安宁却听得出皇后娘娘的用心良苦,她是想让自己多些时间和苍翟相处吧!

    想到自己决定做的事情,安宁的心里更是坚定,便也没有多留,告了辞,便和苍翟出了皇宫。

    十天之后,宸王府突然来了两道圣旨,宸王府的大厅里,安宁和苍翟正要跪地接旨,那宣旨的公公便立即阻止了二人,“宸王,宸王妃,皇上特意吩咐了,二位站着接旨便可,不用跪地行礼。”

    苍翟和安宁对于崇正帝的这个交代,倒也没有诧异,毕竟,他们都知道崇正帝对宸王苍翟的疼爱。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日之后,皇后娘娘到皇室宗庙斋戒祈福,特宣宸王妃安氏宁儿陪同,钦此。”宣旨太监宣读完圣旨上的内容,便立即恭敬的将圣旨交到安宁的手上,“宸王妃,素来皇后娘娘斋戒祈福,从来不带旁人的,恭喜宸王妃获此荣宠。”

    “谢谢公公,来人,打赏。”安宁接下圣旨,荣宠么?怕只有她和皇后娘娘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吧。

    “宁儿,我倒也闲着,三日之后,我陪你一起去。”苍翟似乎对这个圣旨很不满,要知道,以往的惯例,皇后斋戒,可是要持续月余的,宁儿若是陪皇后去了,那么,便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能回府,他怎能和宁儿分别如此之久?

    现在,哪怕是分别一天,几个时辰,他都心中不是滋味儿,宁儿啊宁儿,他竟然中毒如此之深!

    闲着么?他又怎会闲着?最近,北燕那边可是热闹得很,而他所要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安宁脸上浮出一抹笑容,眼底却是划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好,但凭王爷做主。”

    安宁温顺的声音,让苍翟心中一阵激荡,虽然事情多又如何?大不了这三天之内,他多做一些,总会抽出空,去陪着宁儿,只是,正在他独自计划着的时候,却听得太监那尖锐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呵呵,宸王殿下,不急不急,这皇上还有一道圣旨,是下给宸王殿下您的呢。”宣旨太监说着,笑着展开了第二张圣旨,在苍翟疑惑的目光中,大声宣读了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宸王苍翟,才能卓越,朕近日政务繁忙,特宣宸王进宫伴驾,随侍左右,且,命其主持秀女的甄选,钦此。”

    苍翟越是听到后面,眉心皱得越紧,脸色也更是难看。

    “宸王殿下,请接旨。”宣旨的太监双手恭敬的将圣旨送上,明显感受到了宸王殿下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压力,压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来,见苍翟许久不接旨,太监诚惶诚恐的提醒道,“宸王殿下……请接旨。”

    如此提醒了好多次,宸王苍翟依旧站在那里,脸色越来越那看,根本就没有要接旨的意思,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那太监心中不禁暗道:这宸王殿下,果然是不好应付,难怪总管大人不亲自来宣旨,怕是料到这番境况了吧。

    “王爷,快接旨啊。”安宁碰了碰苍翟的手臂,心中却是因为苍翟的反应,而感到好笑,不过,这些都是在她的计划之中的。

    苍翟眸光一凛,正要说出拒接的话,安宁却先他一步,将宣旨太监手中的圣旨接了过来,热络的对着那太监道,“劳烦公公了,还请公公回去禀告皇上,就说,宸王殿下愿为皇上分忧解劳。”

    “宁儿!”苍翟冷声叫道,他愿意?他可是百般不愿啊!舅舅那么多的朝中大臣,又怎会必须要他来去伴驾解劳?

    “是,奴才遵旨,王妃请放心,奴才一定将此话带到。”宣旨太监看着情况,忙插口道,他在宫中打滚儿这么多年,倒是知道关键的时候该怎么做,宸王殿下明显就是要抗旨的,现在宸王妃说话了,那么,他便就这样交差了吧!反正,剩下的事情,都有宸王妃担着,不是吗?

    宣旨太监不敢逗留片刻,立即带着人,匆匆的出了宸王府,大厅中,苍翟还一脸哀怨的看着安宁,宁儿为何非要接下这个圣旨?自己进宫伴驾,那如何去皇室宗庙陪宁儿?

    似乎是明了苍翟的心思,安宁将圣旨放在一旁,亲昵的挽着苍翟的手臂,“不过是一个月而已,一个月之后,我便就回来了,到时候,皇上哪里若是还没有忙完,宁儿就请旨进宫,和你一起伴驾,如何?”

    “一个月,不短!”苍翟皱着眉,抬手摩挲着安宁的脸颊,“况且舅舅他……”

    “可宁儿都替你接旨了,若是你不干,那……宁儿……”宁儿脸色垮了下去,“那宁儿就将圣旨送回给皇上吧!希望,他看在宁儿是他侄儿媳妇儿的面上,不要重罚才好啊!”

    接了的圣旨,从来没有送还的道理,宁儿这一去,怕是要受罚的!苍翟又怎能看到安宁受罚?忙拉住要走的安宁,双臂紧紧的从身后将他圈在怀中,“我领旨就是了!真是拿你没办法,你一个人去宗庙……”

    “哪里是一个人?宁儿是陪皇后娘娘去啊!”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心里暗自低声说道:苍翟,等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便让你彻底的相信,无论让我在你和什么东西中选,我所选的永远都会是你!

    三天的时间,很快便过了,这三天的时间里,苍翟大部分时间都陪在安宁的身旁,便是那小部分时间,都是因为安宁要去陪着碧珠,他才没有跟在身边。

    皇后娘娘已经替碧珠和飞翩选好了日子,不多久,二人便要成婚。

    这日一早,安宁便和苍翟一起坐着马车,到了皇宫,皇宫之中,皇后娘娘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安宁进宫,跟她一起出发,当然,崇正帝也在场相送,崇正帝和皇后娘娘看到安宁和苍翟二人依依不舍的模样,二人相视一眼,眼中的满意更浓。

    “好了,翟儿,先将宁儿交给本宫,本宫自会替你照顾好,不过是月余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你若有空,到宗庙去看看宁儿,顺便也看看本宫,反正宗庙又不是太远。”皇后娘娘上前,促狭的道,将安宁拉到自己的身后。

    有空便到宗庙去看看么?崇正帝,皇后以及安宁都知道,这空闲,崇正帝怕是绝对不会让苍翟有的!

    苍翟不发一语,还没分开,苍翟便开始想念宁儿了。

    “我会来看你。一定。”苍翟大步上前,重新将安宁揽入怀中,下颚抵着安宁的头顶,坚定的宣誓。

    “好,我等着你。”安宁在他的怀中,缓缓开口。

    “该出发了,皇后,你可要照顾好宁儿。”说话的是崇正帝,崇正帝看向安宁,眼中多了几分佩服,知道安宁的计划之后,饶是他这个皇帝也淡定不了了!

    他没有想到,安宁这么一个女子,竟有如此的决心!果然不愧是二公子啊!

    要说这世上,让他佩服的女子并不多,除了他的姐姐昭阳长公主之外,那便是眼前这个安宁了,翟儿能得如此女子,实在是他的幸运啊!

    在苍翟不舍的目光中,安宁和皇后娘娘一起上了马车,豪华的马车,分外舒适,马车之后,跟着百来个宫女,以银霜和另外一个看似精炼能干的宫女为首。

    安宁安排雪儿照顾着碧珠,所以这一次便没有带她去,皇后就在宫里选了一个最细心的姑姑出来,一路上专门负责伺候安宁。

    皇室宗庙在京城之外,几个时辰的路程,一路上,安宁和皇后娘娘在马车里闲聊,不过,句句不离苍翟,皇后给安宁讲着苍翟八岁之后的事情,安宁听得极为入神。

    不多久,一行人便到了宗庙,守卫宗庙的侍卫,立即上前相迎,安宁和皇后娘娘进了宗庙,到了供他们住宿的院子中,赫然看见一袭紫衫的俊美男子,站在迎风口,倒是有几分遗世独立的味道。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妙手公子!

    要说安宁的那封信,被送到炎州,妙手公子并不在医馆内,但医馆的人,却发了紧急的消息,妙手公子接到消息之后,可是马不停蹄的从西陵国赶过来的。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急?我还以为是有人要死了,等着我救命呢!看你这模样,倒是健康得很啊!”妙手公子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一番安宁,看她没事,才翻了个白眼,“火急火燎的,甚是打扰了本公子追妻的大事,快说,到底是谁病了?”

    安宁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妙手公子,没有谁病了。”

    “那你将我唤来做什么?喝茶么?”妙手公子脸色沉了下去,他一路上,可是两天的路程,用一天来赶呢!

    “不过安宁确实有事情需要妙手公子帮忙!”安宁对上妙手公子的视线,没有将他的不悦放在眼里,径自开口,语气之中,满是坚定,“安宁想请妙手公子动手,替安宁去除胎记!”

    不错,去除胎记,这便是她的目的!

    凤家女子的标志么?那么,她便去了这凤家女子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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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章 小别胜新婚,甜蜜的惩罚!

    安宁坚定的说出了她的决定,却是让妙手公子原本那略显不悦的脸彻底的僵住,看安宁的神色变了又变,“你说什么?”

    是他听错了吗?去除胎记?替她去除胎记?

    “你没有听错,安宁是想妙手公子出手替安宁去除胎记。”安宁嘴角微扬,似看出了妙手公子的心中所想,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在谈论着再轻松不过的事情罢了。

    “你可知去除胎记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妙手公子微微敛眉,神色严肃起来,似乎又恢复了那个有着诸多怪癖的医者,眼中对安宁,更是多了几分探寻。

    “妙手公子的医术,天下无双,这事情对你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安宁挑眉,她又如何能不知道去除胎记不是简单的事情,所以,她才找了妙手公子。

    “你……不怕疼?要去除胎记,可是要硬生生的将那表面上的肉给割掉,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还是算了吧!”妙手公子甩了甩衣袖,双手背在背上,便要走,只是,他刚走出两步,却听到背后传来安宁的声音。

    “妙手公子是对你自己的医术没有自信?还是对安宁没有信心?”安宁眸光微敛,眼中依旧是一片平静,“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妙手公子可以将心放回肚子里,别忘了,‘二公子’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妙手公子倏然顿住脚步,微微皱眉,看向安宁,眼中神色变化,是啊!这个宸王妃可是曾经的二公子,若说她表面上看似娇弱,不折不扣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小姐,可是,她的内心却是比男子还要大的坚韧。

    可是,想到那过程,妙手公子依旧有些为难,若让他出手的是别人,他才不会管那人受不受痛,说不定还会刻意在手术之时,欣赏着那人的痛苦,但安宁不一样,他可没有忘记,折磨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寒毒是眼前这个安宁给了他解药的方子,如果没有安宁,说不定,他现在还必须在炎州的医馆里,数着日子活着吧!

    安宁不但给了他希望,还救了他的命啊!

    “哼,本公子可不管什么信心不信心的,别忘了,妙手公子的怪癖,我说不出手,就是不出手。”妙手公子冷哼一声,希望借此打消安宁的念头,只是,他毕竟和安宁相交不多,虽然感激安宁,但却太不了解安宁了,安宁坚持的东西,又怎会有动摇的道理?

    她是下定了决心要去除这个胎记,计划了这么久,甚至还让皇上和皇后帮她周旋,拖住苍翟,因为她明白,苍翟若是知道她的决定,定会阻止,但是,对于这个胎记,她是一定要去除的,不仅仅是为了苍翟,同时也为了她自己!

    便是她自己心里,也不愿和凤家有丝毫瓜葛,想到凤倾城,安宁的眼底划过一抹阴沉。

    收回神思,安宁扬起嘴角,“妙手公子,莫非要食言了,你曾答应过我,用得着你的地方,随时开口,还才多久啊,这话就不管用了么?”

    这也是为什么,安宁只是去了一封信,便能够让这个一直以来,都看自己心情给病人看病的妙手公子,三番两次的赶来京城。

    安宁留意着妙手公子的神色,见他脸色僵了僵,眉心也皱得更紧,顿了顿,继续说道,“也罢,我安宁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既然妙手公子不愿,那就算了,看来,我只能找其他的医者了。”

    “你……”妙手公子上前一步,这一刻,他看到了安宁的决心,他完全不会怀疑安宁的话,自己若是不出手如了她的愿,那么,她一定会按照她所说的,重新找到大夫,直到去除了胎记为止。

    要说医术,这四国大陆之上,他妙手公子公子若是认了第二,那就没人敢认第一了,活死人,肉白骨虽然略显夸张,但他的医术,确实有让枯木逢春的本事,不然又怎会叫妙手公子呢?不然,妙手公子那么多的怪癖,却没有人敢真正的得罪他,谁没有个病痛?说不定哪天就得求道他的面前去了。

    看着安宁,妙手公子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割肉的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痛的时候,可别哭爹喊娘的!”

    妙手公子虽然恶狠狠的说着,但是,那眼中的关切,又怎瞒得过安宁?她就知道,她若坚持,妙手公子是不会让她失望的,再说了……想到什么,安宁眼底划过一抹精光,“你放心,我手上麻药,可是多得是。”

    她又怎会没有做准备呢?她从许多毒草有让人麻痹的作用,她以往都是用来麻醉敌人,让敌人没有招架之力,但是,现在,怕又有新的用途了。

    妙手公子瞧见她眸中的机灵,冷哼了一声,随即朗声交代道,“这两天,你自己调整好状态,我做些准备,三天之后手术。”

    “好,银霜姑姑,劳烦你挑选几个机灵的宫女,伺候妙手公子的起居,可不能怠慢了。”安宁温婉的开口,徐徐的语调带着笑意。

    “是,宸王妃请放心。”银霜点头,便立即按照安宁的吩咐,转身从队伍中的百来个宫女中筛选了起来。

    皇后娘娘一早就有准备,安宁要去除身上的胎记,期间的过程尤为重要,她这次带来的人,好几个都是太医院的女医侍,目的就是为了协助妙手公子,好好照顾安宁。

    确定了日子,安宁便在宗眯住了下来,去除胎记的前一天夜里,安宁沐浴完毕,房间里,还萦绕着一股浓郁的水汽,安宁最后一次对着铜镜,看着自己后腰上的那个红色的月牙形胎记,手拂了上去。

    明日,这胎记便不会继续在她的身上,凤家女子的标志?哼,她安宁可不稀罕!

    拉上衣衫,安宁再也没有看那月牙胎记一眼,翌日一早,安宁便已经做好了准备,妙手公子不紧不慢的沐浴焚香之后,才进了屋子,屋子里除了安宁,还有银霜姑姑以及几个手脚利落的丫鬟。

    妙手公子看安宁已经趴在榻上,她仅仅是后腰的地方,露出小小的一部分,那一个月牙形的红色胎记赫然在目。

    “妙手公子,麻烦你了。”安宁朝着妙手公子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她早已经在后腰处,扎了银针,此刻,那一部分便什么感觉也没有。

    妙手公子挑眉,果然不愧是二公子,便是这个时候,都依然这么轻松,看来,她去除胎记的决心,还真是坚定啊!

    也罢!既然他已经同意了替她去除胎记,那么,他就要做得尽善尽美,眸光微敛,妙手公子好似换了个人一般,严肃且认真,命人端来了几盆清水,妙手公子将手伸入盆中,那双手修长而白皙,看着本就已经很干净,但他依旧一点一点的搓洗,不放过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指甲缝中,都极为细心的洗着。

    第一盆水中洗得差不多了,他又将手伸入了第二盆水中,再后来是第三盆,第四盆……一直重复着第一次的动作,那模样,甚至认真,便是安宁看了,也禁不住佩服起妙手公子来。

    果真不愧是神医,别的不说,单是看他对要用到的那双手的细心打理,就已经看出了他的态度,这是一个热爱医术的人,甚至将他要做的事情,当成了一门艺术,这更是对病人的尊重啊!

    房间里,静的可以,只听得水哗啦的声音,终于,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妙手公子洗好了手,在点好的红烛上,将所有要用的器具都消了毒,一切准备就绪,那修长白皙的手,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子,最后看了一眼安宁,还刻意将那刀子递到了安宁的面前,淡淡的开口,“现在喊停还来得及。”

    这月牙形的胎记,甚是少见,红色之中还透着淡淡的荧光,煞是好看,这么好看的胎记,为何安宁却要这么坚决的要将它去除?好似它是洪水猛兽一般。

    安宁看着那明晃晃的小刀,聪慧如她,又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让自己知难而退么?她安宁从来都不会有知难而退的时候!

    “不就是让你割一块肉么?你动手便是,妙手公子何时变得这么墨迹了?”安宁敛眉,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似乎是告诉他,不用想着打消她的念头,她已经决定要去除胎记,就不会半途而废。

    妙手公子皱了皱眉,暗道,这女子还真是有几分胆量!

    便是现在身上有麻药控制着,但是,这之后呢?从身体上割一块肉,能不痛么?

    眸光微敛,下一瞬,妙手公子眼神变了变,看着那月牙形的胎记,整个人好似眼前只有那一点儿东西,全心的投入到了他要做的事情当中。

    妙手公子不愧是妙手公子,仅仅是片刻的时间,就已然将那红色的胎记切除,敷上了药,便立即起身,“好了,这一个月之内,伤口便会彻底愈合,放心好了,本公子看在你算是救了本公子一条命的份儿上,给你用了最好的药,保证一个月之后,原本切除胎记的地方,会和你身上其他地方的肌肤没有半分出入。”

    “如此,谢过妙手公子了。”安宁开口道,依旧趴在那里,银霜亲自在一旁将其他的东西都收拾好,小心翼翼的在一旁伺候着,皇后交代了,让她亲自来伺候安宁,她才能放心。

    妙手公子却没有如他以往习惯的那般,完成了医治,便不会多待片刻,妙手公子洗了手,竟是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命人送上了热茶,那双晶亮的眸子微微微微闪烁着,竟坐在那里,泰然自若的喝起茶来。

    目光时不时的扫向安宁,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那张原本闲然的绝美小脸,此刻已经开始渐渐的发生了变化,喝着茶的妙手公子,一挑眉,丝毫没有掩饰他那看好戏的模样,心中暗道,哼,方才有麻药,你倒是觉得没什么,现在麻药退了,看你如何咬牙坚持!

    麻药好似开始失效,安宁微微皱眉,但这痛对她来说,她却丝毫都没有放在眼里,能够去除胎记,痛一下又算什么呢?她安宁生死之痛,她都已经经过,又何惧这么一点儿痛?

    从此之后,她若不承认,谁能证明她是凤家的女子?

    眸光微闪,脑中浮现出苍翟的身影,眼神变得柔和,眼前呈现出她和苍翟从认识开始的一幕幕,似乎是转移了注意力,那痛也模糊起来。

    妙手公子斜睨了安宁一眼,原本,他是想看到她因为麻药失效而受痛,可此时,他看到的安宁,哪里有丝毫痛苦的模样?看那模样,似乎还很享受,便是妙手公子,此刻也不由得怔了怔,嘴角隐隐抽搐,看了安宁许久,最后才得出一个结论:此女子,非常人也!

    手一扬,妙手公子竟呵呵的笑了起来,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宸王妃,好好养伤,以后每日清晨,在下会来替宸王妃换药。”

    佩服,除了佩服,他还能怎样呢?既然自己想看安宁的好戏泡了汤,那么,他便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说罢,便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房间……脑中想着那一抹艳丽的火红,妙手公子不由得微微皱眉,看来,他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再去西陵国了。

    一连几天,安宁几乎感受得到她的创口在渐渐的愈合,去掉了这凤家女子的标志,她的心情是极其轻松的,皇后娘娘每日诵经之后,便会特意来看她,妙手公子果然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每天清晨来换药,一切都让安宁十分满意,只是,她的脑海中时常会浮现出苍翟的身影,她发现,若是分别月余,实在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可是,苍翟此刻怕也脱不开身吧!

    果然如安宁所料的那般,自从安宁和皇后娘娘去了宗庙的那一日起,苍翟便按照圣旨上说的,进宫伴驾,不知为何,崇正帝从来都不会勉强他去做任何事情,但这一次,哪怕是能够交给官员们做的,丝毫没有什么难度的,崇正帝也是派苍翟去办。

    就连晚上,崇正帝都彻夜看奏折,还特要苍翟陪他一起看,精明如苍翟,又怎会感受不到崇正帝的不寻常?只是,他却没有点破什么罢了!他知道,舅舅是不会害他的!

    想到自己的计划,距离那天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北燕国如今的形势,是该他出现的时候了,知道自己不能为舅舅多做些什么,所以,他才一直沉默着,听凭崇正帝的差遣,哪怕是很小的事情,他都认真去完成。

    只是……苍翟手中拿着奏折,他实在是想念这宁儿啊!

    宁儿在宗眯斋戒祈福,这个时辰,已经是深夜,宁儿该睡了吧!

    苍翟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不由得皱眉,顺眼看过去,竟看到坐在案桌前的崇正帝,此刻正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睡了过去,苍翟的眉心皱得更紧,放下手中的奏折,起身走向门外,对着守夜的太监总管吩咐道,“皇上累了,将皇上安置在榻上,让他好好睡吧。”

    说罢,高大的身躯便越过了太监总管,大步离开,步子中隐隐透着几分急切。

    太监总管忙追上前,“宸王殿下,你这是去哪儿?皇上交代了,宸王殿下若是累了,便就在隔壁的房间休息。”

    苍翟准住脚步?转身看着一脸诚惶诚恐的太监总管,“皇上没说要软禁本王吧?”

    “这……”太监总管心中咯噔一下,打了个突,这宸王殿下此刻的语气,透出了冷意,饶是他这个伴君多年的老手,浑身都窜过一阵凉意,扯了扯嘴角,太监总管堆满了一脸的谄媚,“宸王殿下说的哪里话?皇上怎么会软禁宸王殿下?皇上是担心宸王殿下多日操劳,所以才……”

    苍翟眸光微敛,冷冷的看了太监总管一眼,大步走到太监总管口中所说的那个隔壁房间,推门而入,寂静中,苍翟听到身后太监总管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嘴角却是扬起一抹诡谲。

    关上房门,苍翟却是走向了窗户,打开窗户,一抹高大的身影轻轻一跃,苍翟便出了房间,看着这房间的黑暗,苍翟眼中更是划过一抹坚定,转身,身形一跃,灵活的身体便跃上房顶,在这静默的黑夜之中,没有人发现,一个英伟男子出了皇宫。

    这皇宫又怎困得住苍翟?今晚,他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宁儿!

    这些天,他一直想去看安宁,但崇正帝往日,不到三更,是不会休息的,所以,他也跟着一起,连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但今晚,舅舅在半夜便睡了,那么,他不利用一下这个机会,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苍翟出了皇宫,很快便回了宸王府,直接去马厩牵了一匹最好的马,便朝着宗庙飞奔而去,宗庙离京城足足几个时辰的路程,终于,当苍翟赶到宗卯时,已经过了四更天。

    安宁的房间里,门倏地被推开,脚步声轻不可闻,一抹高大的身影朝着床缓缓走近,借着外面淡淡的月光,苍翟看清了床上女子的容颜,正是他的安宁!

    刚毅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苍翟伸手亲抚着安宁的脸颊,又触碰到那熟悉的细腻光滑的肌肤,苍翟心中一动,满是满足。

    他不禁有些埋怨起舅舅来,若不是他牵制住自己,自己便也可以陪在宁儿的身旁。

    此刻,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安宁搂入怀中,但是,看到她熟睡的模样,他却不忍心将她吵醒,在心里告诉自己,看着她便好,不然,他也不能确定,自己若真的将她搂入怀中,那么,他怕是不舍得走了!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苍翟坐在床沿,看着侧躺在床上的安宁,静静的,好似石化了一般,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天色渐渐地亮了,苍翟的眉峰不由得皱了皱,心中暗道,这时间怎的过得这么快?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翟俯身在安宁的脸颊上印上一吻,蜻蜓点水,但那细腻的触碰所传递的思念与爱怜,却是分外的浓烈。

    万分不舍离开安宁的脸颊,苍翟终究还是起身,只是,刚起身,却听得身后传来那熟悉的温柔嗓音。

    “苍翟……”

    苍翟顿住脚步,以为安宁已经醒了的他猛地回身,只是,却只见安宁依旧闭着双眼,口中依旧在喃喃着,“苍翟……等我……”

    等她?苍翟莞尔一笑,他真的有些舍不得走了呢!

    “宁儿,等我,明晚,我再来!”苍翟回到床沿,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声呢喃,宁儿便是在梦中,也在想着他吗?

    脑中的满足不断的上扬,苍翟深深的看了安宁一眼,才起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在京城和宗庙的那条道上,一锦衣男子策马狂奔,而在宗庙里,女子赫然睁开双眼,“苍翟……”

    只是,睁开眼之后她,目光所及之处,却并没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王妃,您醒了吗?奴婢进来伺候你洗漱梳妆。”门外响起银霜姑姑的声音,显然是听到了安宁的叫声。

    安宁敛了敛眉,“进来吧!”

    安宁起身,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是梦吗?可为何她却感觉到苍翟的手真的拂过她的脸颊一般,竟然是那样的真实。

    安宁坐在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前,任银霜侍弄着,“银霜姑姑,昨晚院子里有什么异样?可有人来过?”

    银霜却是轻轻一笑,温和的开口,“王妃是想宸王殿下了吧!皇上昨日里来信了,说宸王殿下这些时日,都是三更之后才睡,天亮之时,便就起了,中途这点时间,便是王爷不睡,也是赶不到宗庙来的。”

    “是吗?”安宁口中呢喃,可是,她的直觉却是告诉她,苍翟似乎真的来过。

    安宁越是到后面,便越觉得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几乎每天早上醒来,都会感觉到屋子里的空气中,似乎弥漫着苍翟身上的龙涎香气。

    这一日,安宁如往常一样睡下,却在睡之前,特意布置了一下房间,到了四更天的时候,原本就刻意让自己浅眠的安宁,被那微微的动静吵醒,房间中,脚步声轻不可闻,但是,她却感觉得到那人正在朝她靠近。

    最重要的是,这人的靠近,却让她丝毫都提不起警惕来,黑暗中,嘴角微微上扬,安宁知道,这些时日,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果然是苍翟。

    安宁想睁开眼,但是,想到自己还未痊愈的创口,若是让苍翟察觉到那伤口,他定会心疼,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让皇后娘娘和皇上帮忙,拖住苍翟,让自己有时间将创口养好。

    斟酌片刻,安宁心中便已经有了决定,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不是吗?

    苍翟在黑暗中看着安宁,安宁闭着眼,感受着苍翟的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偶尔俯身印下一吻,让她脸红心跳,甚至会不小心乱了频率,为了不让敏锐的苍翟察觉出丝毫端倪,安宁不得不压制着自己心中的狂喜与甜蜜,平复自己的心情。

    终于,外面的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苍翟才如往常一样离开,不过,苍翟离开之后,安宁好看的眉毛却是皱得更紧了,苍翟赶回去的话,天色肯定已经大亮了,他等于是半刻都没有睡啊!

    这意味着什么?苍翟这些天来,都没有睡过么?

    这个傻瓜!安宁在心中轻咒,他这样,便是铁打的身体,也坚持不住的啊!

    安宁起身,还未来得及洗漱,便让银霜准备好了纸笔,快速的写下一封信,交给一脸疑惑的银霜,“呈给皇上!”

    银霜看安宁的急切与严肃,没有丝毫怠慢,忙拿信封,让专门送信的人将信送回皇宫之中。

    崇正帝看着信上的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翟儿竟然……目光扫了一眼在一旁看着奏折的苍翟,眼中神色变化,这小子,不就是分开个一月半月的么?倒也让他如此大费周折。

    看他眉宇之间流露出来的疲惫,崇正帝暗地里叹了口气,思绪翻转,想着这些日的异常,老练的崇正帝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就说这些天每到了半夜之时,他就抵挡不住疲倦,定是苍翟动了手脚。

    眸光微转,崇正帝起身,走出了御书房,不多久,回来之时,脸上却是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崇正帝刚坐下,宫女便送上了热茶和点心。

    “翟儿,先喝杯茶,吃些糕点,这是朕刚让人从宫外八珍阁中买回来的,你尝尝看如何。”崇正帝一边说着,一边端着面前的热茶喝了起来。

    苍翟本在思索着什么,听得崇正帝的话,倒也没有说什么,本来不想吃点心的他,却听得“八珍阁”三个字,下意识的拿起一块糕点。

    只是,在他吃下一块之后,身体就好似陷入了疲倦的深渊一般,被那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倦意席卷,沉沉的睡了过去。

    崇正帝看着苍翟紧闭的双眸,嘿嘿一笑,“这小子,这么些天不睡觉,你以为你是铁打的么?”

    言语之中,满是慈爱,随即崇正帝吩咐太监总管,立即将苍翟安置妥当,好让他好好的睡一觉!

    从那天起,苍翟便没有出现在宗卯中,半月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日,皇后娘娘一行人,便提前结束了斋戒祈福,启程回京城皇宫。

    临走之时,和妙手公子告了别,妙手公子告诉安宁,若是有事情,直接让人送信到西陵皇宫。

    安宁倒觉诧异,细心的观察着妙手公子的神色,那模样,好似要赖在西陵皇宫一般,安宁本要探寻,但妙手公子却是立即翻身上马,策马而去,丝毫没有给安宁询问的机会。

    安宁莞尔一笑,也罢!她现在最激动的事情,便是自己身上的胎记被彻底的去除了,不仅如此,倒真如妙手公子所说的那般,创口的几乎甚是连疤都没有一点儿,那肌肤就跟其他地方的一样,好似那月牙形的胎记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马车上,皇后娘娘看安宁那掩饰不住的高兴,心中也甚是开心,等到一行人到了京城,皇后娘娘专程将安宁送回了宸王府,自己才坐着马车,朝着皇宫而去。

    皇宫里,苍翟正办好事情回来,这段时间,他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连去宁儿那里的机会都没了,算着日子,宁儿不过两天就该回来了,随着时间的靠近,他越发的期待。

    刚走到御书房,却看见皇后娘娘正伺候着皇上喝着茶,苍翟心中一怔,随即而来的是巨大的狂喜,回来了!宁儿回来了!

    “宁儿呢?”苍翟急切的开口问道,此刻是的他,似乎少了往日的内敛,有些喜形于色。

    皇上和皇后抬眼看向苍翟,随即相视一眼,皇后娘娘便呵呵的笑道,“宁儿自然是回宸……!”

    只是,她的话根本还诶说完,便看到那一抹高大的身影,立即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端着茶杯的手微怔,缓缓开口,“小别胜新婚,这一个月倒是苦了这两个人了,宁儿这一个月,虽然没有喊过痛,但又怎会不痛?”

    “谁能想到,宁儿竟然和凤家有关系!但宁儿这决心,已然昭示了她的态度与选择,这丫头,有时候朕都有些佩服她的果决与坚韧!”崇正帝丝毫不吝惜他对安宁的欣赏与赞美。

    “是啊!这胎记在她的身上,难免到时候凤家的人非要以这一点认回安宁,平白生出事端,去了好,一了百了。”皇后附和道,佩服安宁的,又岂只有皇上而已呢?

    苍翟骑马一路狂奔,到了宸王府,直冲进去,见到下人便开口询问,“王妃呢?”

    “王妃回房了。”下人忙不迭的答道,这一月,主子没有回过宸王府,怎么一回来,就这般急切匆忙?

    苍翟得到答案,立即朝着二人的房间飞奔而去,甚至不惜用上了轻功,不多久,苍翟的身影便落在了房门外,房门紧闭,苍翟想着安宁,多日的思念,让他要推开门的手都在隐隐颤抖着。

    门被推开,屏风后的安宁听到动静,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笑容,她知道,苍翟回来了!

    听到脚步声朝着自己靠近,似乎到了屏风之后,安宁的眼底有一抹诡谲一闪而过……

    苍翟看着眼前的美景,女子的身体浸泡在浴桶之中,水下的春光若隐若现,如玉的肌肤在水涡,分外诱人,苍翟呼吸一窒,从来没有女人会对他有这样的影响与吸引力,这世上,能让他动情的人,便只有宁儿啊!

    苍翟下意识的朝着安宁靠近,而此时,水中的安宁,却突然站起身来,丝毫没有避讳苍翟的目光,苍翟之后看到那一袭裸背,没有察觉安宁此刻眼中闪烁着那意味深长的光芒。

    安宁这一切站起来,却是让身后的苍翟倒抽一口凉气,安宁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浑厚喑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儿……别着凉……”

    苍翟皱着眉头,他不想让宁儿着凉,自己心里却是希望继续欣赏这美丽诱人的风景,手下意识的抬起,缓缓朝着安宁靠近,似乎是要触碰那多日不见的身子。

    只是,他的手还在半途,背对着他的安宁便递给他一块干净的锦帕,“可以帮我把水珠擦干吗?”

    “可……可以。”苍翟接过锦帕,是该擦干的,不然更容易着凉,可是,心中却浮出一丝莫名的失落,因为,他希望他的手是直接接触到眼前的这番美景,而不是隔着锦帕……

    结巴!他竟然结巴了!安宁嘴角的笑意更浓,心中的甜蜜也是高涨,她又怎会不知苍翟为何会结巴?

    谁能想到,堂堂宸王殿下,外人眼中那个内敛冷冽,精明睿智的苍翟,竟也会有这样愣愣傻傻的一面!

    不过,她爱苍翟的精明睿智,也爱苍翟对她的温柔多情,更加爱上了他此刻的呆愣!

    他只为她一个人愣愣傻傻啊!

    感受到苍翟手中的锦帕,从她的双肩一直往下,每一处都分外细心,好似自己是一个他万分珍爱的宝贝一般,想到什么,安宁眼中的笑多了几分深意,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苍翟的手隐隐颤抖着,他几乎就不能自持了,一手颤抖着擦拭着安宁背上的水珠,另外一手,却是紧握成拳,似乎是强忍着不让自己将手伸过去……他从来不曾沉迷女色,但在安宁面前,他所有的自制力,都好似瞬间瓦解。

    渐渐的,苍翟另外空闲着的手,终究是忍不住,伸向面前如玉的肌肤……

    只是,下一瞬,他的手却是倏然僵住,两只手都没有了动作,一只僵在半途,一只擦着水珠的手,也赫然停住了,他的目光依旧停在光裸的身上,只是,他所看到的,却让他脑袋轰的一声,就如新婚第二日那天,他看到安宁后腰上的东西之时的感觉。

    不,这一次,他的震惊更大!

    没有了……那白皙的肌肤上,原本的红色月牙形胎记,竟然没有了!

    这回怎么回事?眼前这个不是安宁么?不,不会!他又怎会认不出自己心爱的女人?她已经刻在了他的骨髓里啊!便是没有看到宁儿的脸,他就万分确定,这就是他的安宁!

    只是……这后腰上的胎记……宁儿的身上是有月牙形的胎记的,不是吗?这一点,他是比谁都清楚的!

    苍翟紧皱着眉峰,脑中思绪翻转,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脑中不断浮现出一些画面,联系起许多事情,精明如苍翟,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不过……他却不愿相信这猜测是真的,因为……

    安宁在感受到身后苍翟的手停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苍翟是看到了,看到了那不再有月牙形胎记的腰际!

    眸光微闪,安宁赫然转身,对上苍翟震惊的双眸,凹凸有致的身子转过来,前面的美景比方才苍翟所看到的更美,只是,他此刻却没有心思去欣赏,他只想确定自己的猜测,到底是不是真的!

    “宁……”苍翟握住安宁的双肩,满脸严肃的直视着安宁明亮的双眸,正开口说出了一个字,下一瞬,安宁便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安宁又怎会不知道苍翟要问什么,只是,现在,她最希望的却不是为苍翟解惑,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猛地凑向苍翟,双手圈住苍翟的脖子,猝不及防的吻住了苍翟的双唇,甚至撬开他的牙齿,唇舌交缠,这样的主动与热情,让苍翟微怔,他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可是,更舍不得松开安宁。

    成亲之后,安宁虽然不乏热情,但是,这却是她第一次主动,怎能不让苍翟欣喜,又怎能不让他珍惜呢?天知道,那几次去看她,他多想亲吻她的双唇,品尝的甜蜜,可是,他却担心一触碰到她的唇,便会情不自禁,不可自拔,所以,他强忍着,只能如蜻蜓点水一般,亲吻着她的脸颊,便是那样,他也已经感到心满意足了。

    心中依旧有疑问,但是,苍翟也在热情的回应着安宁的主动,只是,正在他深陷其中之时,唇上却传来一阵刺痛,苍翟微微皱眉,安宁竟咬住了他的唇,竟是丝毫也没有手下留情。

    随即,安宁离开了苍翟的唇,双手依旧挂在苍翟的脖子上,看他疑惑且委屈的模样,禁不住好笑,挑了挑眉,严肃的道,“谁叫你前段时间不好好睡觉,偏深夜要去看我!谁叫你偷偷亲我,却又不让我发现!谁叫你明明知道我是凤家的女子,却又不和我说!谁叫你一个人担心着我的选择!方才那一下,是对你惩罚!”

    安宁话刚落,便被紧紧的拉入了一个坚实的胸膛,她几乎感觉得到苍翟身体的颤抖,耳边响起苍翟的声音,“我认罚……你怎么罚我都行,我认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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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章 化解隔阂,觊觎她的男人?找死!

    安宁的的每一条指控,都不停的在苍翟的耳边回荡,她知道了!她知道自己深夜偷偷去看她,知道自己偷亲她,甚至知道自己知晓她凤家女子的身份!

    苍翟紧紧的搂着安宁,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将她圈在怀中,牢牢的禁锢着,是的,她怎么罚他都行,对他来说,方才那一咬,太轻太轻了!

    只是,安宁又怎真的舍得罚他?圈在他脖子上的手慢慢往下,轻抚着他的背脊,似乎是在安抚他颤抖的身体,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咬牙道,“我已经惩罚过了,这次便放你一马,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苍翟的手臂收得更紧,似乎是在掩饰着他的震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只是,想到方才他的猜测,眉心紧皱,苍翟的大掌原本放在安宁光裸的背脊上,此时却慢慢往下,目光也缓缓转移到安宁的腰际,那里,依旧是一片如玉的肌肤,和他方才所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胎记……”苍翟的声音依旧颤抖,哪怕是在极力的压抑,也止不住颤抖,是啊!想到他的猜测,他如何能不为所动呢?

    摩挲着那白皙的肌肤,一寸一寸,似乎用指腹在膜拜。

    宁儿是如何知晓她自己和凤家的关系的?

    “那胎记太碍眼了,所以,我就让人将他去了。”安宁平静的说着,好似用抹布抹掉了一点污迹一样,可是,要知道,她所抹掉的东西,是生长在她身体上的一部分啊!这是何等的决心才让她做了这个决定,才让她咬牙坚持?!

    苍翟心中一窒,那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在告诉你,我已经嫁给了你,已经是你的妻子,便会一直站在你的身旁,哪怕是与天下人为敌,我也不会和你苍翟为敌,你的敌人,便是我安宁的敌人,即便我身体里流着那敌人的血,但我的心却只是你的,除非……除非你不要我!”安宁一字一句,在苍翟的耳边说着,语气轻缓且有力。

    聪明如安宁,在得知自己身份的那一刻,以及知道苍翟对自己的身份也心知肚明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昀若那日的预测意味着什么,隔阂,这隔阂便是因为她是凤家女子而起的吧!

    既然这样,那么,她便要亲手化解这个隔阂!

    苍翟的血液在翻腾着,他不知道,宁儿不禁会选择他,还是这么的坚决!

    “我不会不要你,我怎会不要你呢?这辈子,我已经认定了你是我的妻,哪怕是你要选择凤家,我也会用尽手段,哪怕是囚禁,也要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哪怕是你恨我,我也会慢慢的补偿你,可是……你怎能……怎能……怎能这样对待你自己?你可知,那该有多痛?你……”苍翟的声音有些哽咽,便是想想,他的心都紧紧的揪在一起,便是安宁那样无所谓的描述着去除胎记的事情,可是,他又怎会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去掉?

    都怪他太大意了,现在联想起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宁儿定是利用这次宗庙的时间避开他,她是知道自己会阻止,所以,才瞒着他的吧!

    “舅舅他们怎能……”苍翟紧咬着牙,舅舅和舅妈也在替宁儿一起牵制着他,他们可知道,宁儿这样,只会让他更加心疼!

    “是宁儿的主意,要怪就怪宁儿吧,他们只是被宁儿说服了而已。”安宁打断苍翟的话,想到皇后娘娘的交代,眼中的笑意更浓,皇后娘娘还真是有先见之明,一早料到,她帮了自己,肯定会让苍翟怪罪。

    “你……我怎舍得怪你,你为了我……”苍翟摩挲着那原本该有一个月牙形胎记的地方,小心翼翼,极尽爱怜,那里已经和其他地方的肌肤,没有什么两样,但在他的心里,那里却变得神圣起来。

    宁儿这般坚决的用行动宣告,他还担心什么呢?宁儿即便是凤家的人,但从他们互相认定的那一天起,她就只属于自己了。

    紧紧的搂着安宁,二人相拥着,苍翟的心里一次又一次的被触碰着,此时的他分外满足,有安宁在身旁,他便好似拥有了全世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被苍翟抱着的安宁微微皱眉,“苍翟,我……好冷。”

    是的,好冷,心是温暖的,她的身体也被苍翟的胸膛暖和着,可是,她还站在浴桶之中,二人之间,隔着浴桶边缘,她的脚还站在水中,水不知何时已经变冷了。

    苍翟回过神来,意识到什么,暗自低咒出声,一把将安宁抱起,水声哗啦啦的一片,苍翟伸手拿过披风上挂着的衣衫,将安宁光裸的身子裹住,只是,当衣服遮盖着眼前的美景之时,苍翟的眼底划过一抹失落,方才他本就有些情不自禁,却被他的发现而震惊着,此刻,再次看到许久不见的身子,他怎会没有什么想法?

    毕竟,眼前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啊!她对他的影响与吸引力,便只有他的身体和他的心知道。

    只是,宁儿冷,他又能如何?他倒是想用另外一种方法让她暖和起来,眸光微敛,苍翟一把拉开被子……

    安宁今天除了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心之外,本就有诱惑他的念头,聪慧如安宁,早在方才苍翟替自己擦拭背上的水珠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对他的诱惑力,此刻,看到苍翟将拉开了被子,眸光不由得微微闪了闪,他还不会在这个时候替她盖上被子后,就离开吧?或者像前段时间他偷偷到宗庙那样,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安宁都不干了!

    脑中转动着,反正今天她都大胆的诱惑他了,她再大胆主动点儿又如何?

    咬了咬唇,那模样在苍翟的眼中,却是更加让他心中一窒,暗地里倒抽一口气,暗自低咒出声:他的宁儿怎的这般诱人?面度这样的宁儿,他饶是一块玄铁,也会被彻底融化。

    拉过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安宁看着时机,正要有所动作,却只见苍翟将被子一扬,盖住的不仅仅是她,还有他自己那高大健硕的身躯,下一瞬,安宁便感觉一双大掌在自己身上热情的游移,安宁一愣,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身体被苍翟翻转过来,安宁只知道,被子底下方才苍翟替自己穿上的衣衫在那双大掌之下,似乎被剥离了她的身体,遗弃在床下。

    苍翟动作狂烈而温柔,不发一语的亲吻着她的背,一直往下,最后竟在腰际原本该有一个月牙形胎记地方留恋,亲吻,舔舐,似乎在膜拜着那个地方,久久不去,引得安宁一阵轻颤,身子也跟着一下热了起来,此时安宁虽然看不见苍翟,但是,她似乎能够想象他此刻的邪魅,不错,是邪魅,他这挑逗与爱怜的动作,似乎要将安宁给折磨疯了,发出一阵诱人的嘤咛声,声音传入苍翟的耳中,更是让他热血沸腾。

    “这里……是我的!”苍翟沉声宣告,那一片肌肤让他心疼又怜爱,这是宁儿对自己的心啊!他要一辈子好好呵护,弥补那里曾经受过的痛!

    安宁听着他的宣告,心中一暖,翻过身体,一把掀开二人身上的被子,有苍翟在,她便是没有被子,现在也热得不像话,热情的让自己的身子迎向苍翟,闺房之事,从来都不是苍翟一个人的独角戏!

    安宁的热情彻底的将苍翟心中的**点燃,一发而不可收拾,这似乎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就知道,只要沾到了宁儿,他便不再是圣人!

    房间之中,水ru交融的两人用身体触碰着灵魂,似乎要彻底的将对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激狂,甜蜜,柔情,爱怜……

    但安宁和苍翟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昨日傍晚,皇上和皇后娘娘让太监总管亲自到宸王府来宣旨,召宸王殿下和宸王妃进宫用膳,可是,到了大厅,却只见府上的下人面露为难,宸王殿下的贴身侍卫红着一张脸,告知宸王和宸王妃不便见客,太监总管拿着一张圣旨,愣是在宸王府的大厅中,等到了晚膳的时间,得到的结果依旧是一样的。

    太监总管皱着眉头,不甘心的直接闯入了内院,到了主院外,便听得一阵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音,太监总管身体一怔,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忙也顾不得宣旨了,立即打道回府,宸王殿下和宸王妃的好事,他可是不敢打扰的。

    太监总管进宫如实回禀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却之间皇上和皇后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模样,好事早料到会这样一般。

    事实上,崇正帝之所以让太监总管宣旨让他们进宫用御膳,就是为了打探一下这小两口的情况,如今听到太监总管的汇报,二人可是高兴得不得了。

    一来,崇正帝巴不得二人早些有个孩子,他也好快些抱抱侄孙。

    二来,这次安宁去除胎记的事情,崇正帝和皇后娘娘都帮着安宁牵制着苍翟,宸王之怒,他们可都是见识过的,现在二人如胶似漆,宁儿若是在枕边替他们说说好话,苍翟便是有气,也会消了。

    翌日,苍翟和安宁出得房门,雪儿早已经准备了许多吃的,她虽然在隔壁云王府照顾着碧珠,但主院这边的消息,她自然也是知道的,见到安宁和苍翟出现,立马将一碗熬了一夜加一个上午,刚刚才起锅的汤,送了上来,“小姐,这是雪儿专门做的二十年极晶血燕炖乌鸡,美容养颜兼补身,小姐快尝尝看。”

    安宁看着那精致砂锅中的补品,雪儿一惊热络的盛了一晚,端到了安宁的面前,那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却是让安宁皱了皱眉,带着几分促狭,安宁脸上刷的一红,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不仅如此,想到方才自己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下人,看她和苍翟的眼神,都极其的暧昧,脑袋轰的一声,立即接过雪儿手中的汤,径自到一旁喝了起来,似乎是在掩饰着她的窘迫。

    回想起昨天回府之后,直到今早天亮之时的画面片段,她怎的那般忘情,竟忘了这府上还有那么多下人在,定是让他们都听了去!

    苍翟看安宁脸上本就没有散去的红晕,此刻又浓重了几分,那模样甚是诱人,心神一荡,看安宁的神色越发的宠溺。

    一旁的雪儿见这二人甜似蜜的模样,心中煞是羡慕,姑爷是真的将小姐疼进了骨子里了呢!

    正想着,却听得安宁的声音响起,“雪儿,将这些汤送一些过去给碧珠吧!”

    “小姐无需操心,雪儿也给碧珠做了冬虫夏草炖乌鸡,已经让人给碧珠送过去了。”雪儿微笑着道,这段时间,她照顾着碧珠,许久没有伺候小姐,雪儿忙到桌子旁,伺候着安宁用膳。

    想起碧珠,安宁的眉心皱了皱,“这一月,碧珠的情况如何?”

    “好太多了,飞翩公子日夜陪着碧珠,碧珠现在对他,很是依赖,只是……”雪儿一边说着,看了安宁一眼,便又继续说道,“只是碧珠常常吵着要见小姐,可小姐前段时间都不在府上,有时候,她想寻小姐的时候,找不到,便是连饭都不肯吃,多亏了飞翩公子,变着法子的哄着碧珠……小姐……小姐你去哪儿?”

    雪儿说着,便见安宁赫然起身,连汤都不喝了,便离开了位置,大步朝着大厅之外走去,只是,突然,安宁却停了下来,转身走向苍翟,而此时,苍翟也看着安宁,二人视线交汇,安宁还没开口,苍翟便拉着他的小手,细细的摩挲着,浑厚的嗓音细细的流泻而出,“去吧!这一个月她都没看见你,你去陪碧珠吃饭,她定会很高兴。”

    宁儿和碧珠的感情,苍翟是看在眼里的,这一个月,自己对宁儿的思念,他是深有体会的,而以现在碧珠对宁儿依赖,也难怪她会因为找不到安宁而不吃饭,宁儿是该去陪陪碧珠的,况且,宁儿要做的事情,他素来都只会支持。

    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能够有苍翟这么理解她的丈夫,她如何能不开心呢?

    丝毫没有顾忌雪儿以及大厅中的其他几个下人,安宁快速的凑近苍翟,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轻轻触碰了一下,便又飞快的离开,虽然快得让苍翟有些失落,快得让其他下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但此时的安宁,已经没有了方才的那般羞涩。

    在苍翟兴致勃勃的挑眉之时,安宁赫然转身,大步走出了大厅,留下望着安宁消失了地方呆呆发愣的苍翟,以及回过神来的雪儿以及下人们,大厅中,响起一阵抽气声,随即几个丫鬟,都红着脸低着头,心中暗暗羡慕:王妃和王爷的感情真好呢!

    安宁到了云王府,缓缓走上阁楼,还没上得搂,便听到阁楼上的房间里,传来了飞翩哄着碧珠的声音,“你乖些,吃了这个,我便带你去寻小姐,可好?”

    “不要,我要姐姐陪我一起吃,珠儿好久没有看到姐姐了,她是不是不要珠儿了?你告诉珠儿啊,她是不是不要珠儿了?”女子声音带着哭腔,一字一句都满是担忧。

    安宁心中一紧,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立即走上阁楼,到了门口,安宁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温婉的开口,“珠儿,姐姐怎么会不要你呢?”

    “姐姐……”碧珠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身一看见果然是安宁站在门口,忙起身奔向安宁,拉着安宁的手,好看的眉峰拧成一条线,“姐姐,珠儿终于见到你了,你不知道,珠儿好想你,每次吃饭,姐姐都不在,珠儿也就不想吃了。”

    “怎么能不吃饭?珠儿不吃饭,饿着了,姐姐可就不喜欢了。”安宁看着碧珠澄澈的双眸,抬手轻抚着她的发丝。

    碧珠一听,立即拉着安宁,回到方才的座位上,拿过飞翩手中的碗,急切的向安宁保证到:“珠儿吃,姐姐你看,珠儿听话的吃东西,姐姐不要不喜欢珠儿,好不好。”

    “好,珠儿吃饭,姐姐就喜欢。”安宁往她面前的碗中夹了一些菜,亲自伺候着碧珠吃东西。

    碧珠满意的笑开了,认真的喝着汤,吃着菜,一旁的飞翩静静的看着这姐妹二人,眼中似乎有一抹微不可察的失落一闪而过。

    但是,他失落的神色却没有逃过安宁的双眼,安宁想到什么,眸光微闪,拿着锦帕替碧珠擦拭着嘴角的汤汁,“珠儿,改天让珠儿当新娘子好不好?”

    安宁的话一落,飞翩一怔,下意识的看向安宁,神色激动了起来。

    碧珠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是当他的新娘子吗?是不是当了他的新娘子,他就会一直陪着珠儿?”

    “那你想让他陪着你吗?”安宁拉着碧珠的手,亲昵的拍着她的手背。

    碧珠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想啊!他说他是珠儿的丈夫呢!”

    安宁看了飞翩一眼,瞧见她眼中闪烁着的光芒,也安心了许多,“皇后娘娘定了日子,这段时间,你照顾着碧珠,其他的有表哥和我们操持。”

    “谢谢小姐。”飞翩竟起身想要跪下,只是,他还未有所动作之前,安宁便眼疾手快的将他托住了,飞翩抬眼对上安宁的双眸,二人视线交汇,他们知道,他们都会好好待碧珠。

    飞翩和碧珠的婚事由云王府操办,新房就定在碧珠如今所住的阁楼上,成亲之日,许多宾客道贺,但飞翩和碧珠拜天地时,却只有熟悉的几人,碧珠依旧适应不了人多的环境,等拜了堂,将新娘送入了新房,新郎也没有在宾客面前停留片刻,便进新房陪着新娘。

    夜,格外喜庆,安宁站在苍翟的书房外,从这里,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房间红烛闪耀的灯火,脸上浮出一抹笑容。

    “有飞翩在,碧珠会好的。”身后传来那熟悉的浑厚嗓音,随即,一件披风便轻柔的落在了她的肩上。

    安宁顺势靠在苍翟的怀中,“有飞翩照顾碧珠,我也安心了,苍翟……”

    安宁叫出苍翟的名字,却欲言又止,原本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凝重。

    苍翟又怎会不知道安宁的心思,她一直记着凤倾城的仇,宁儿对碧珠的在意,他看在眼里,以宁儿有恩必报,有仇必究的性子,凤倾城哪怕是逃回了北燕,她也会追到北燕,为碧珠讨回公道。

    “快了,等你过完十七岁生辰,我便会向舅舅请旨送秀女去北燕。”苍翟已经做好了安排,他也应该是时候去一趟北燕,会会苍家和三大望门了。

    看着无尽的黑夜,苍翟的眸子渐渐的收紧,脑中浮现出娘亲的一颦一笑,娘,翟儿已经长大了,你当年所受的痛苦,翟儿会亲自还给他们!

    安宁感受到苍翟微微的变化,在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想到前世苍翟回北燕国的日子,她知道,苍翟已经做好了准备,也做好了决定。

    这一日,皇宫外,分外热闹,十辆马车蜿蜒排列,马车后面,是几百名佩剑侍卫。

    崇正帝和皇后娘娘亲自出现在宫门口,崇正帝一下了步辇,便朝着宸王苍翟走去,骏庐上,宸王苍翟异常的丰神俊朗,眉宇之间的俊逸淡定,让人看了,禁不住心醉神迷。

    翻身下马,苍翟见崇正帝脸上的不舍,还未待崇正帝开口说什么,苍翟便扯了扯嘴角,“舅舅,翟儿心意已决,北燕之行势在必行。”

    崇正帝眉心皱得更紧了,“翟儿,你……哎……我说你什么好?若是姐姐……哎,北燕可不比咱们东秦,东秦舅舅可以护着,但到了北燕……”

    崇正帝如何能不担心?翟儿明着是替北燕送秀女过去,但实际上,他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他又如何能不知道?翟儿此去,面对的可是北燕的皇室以及北燕三大望门,无论是哪一个,都是有着几百年的积淀,又岂是那么容易瓦解得了的?

    翟儿想要复仇,势必有一场硬仗要打的啊!

    “舅舅且放心,娘亲的仇未报,翟儿不会让自己有事,况且,如今翟儿有爱妻在身旁,更是不会允许自己出丝毫差错。”苍翟眸中凝聚起一抹坚定,不错,他不再如以前那般毫无牵挂,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的心中除了报仇,还有宁儿牵系着他,正是因为这样,他更是希望快些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以后,他的所有时间,便只会用来爱宁儿。

    “你……”崇正帝欲言又止,他知道苍翟的决心,这是他从八岁开始,就一直坚持着的事情,他奋斗了十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亲自手刃仇人,自己如果阻止他,他的心中怕是一辈子都放不下吧。

    “舅舅,豫王有治国之才,舅舅好好培养,日后,豫王定能替舅舅分忧解劳,另外,苏琴虽然玩世不恭了点儿,但他也是可用之才,翟儿走后,苏琴想入朝为官,还请舅舅给苏琴安排一个职位。”苍翟交代着,崇正帝从他八岁开始,就一直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他对他的恩情,他无以为报,苏琴是他的生死之交,这一次,他本要跟随自己去北燕,但是,再三考量之下,他终究还是决定将苏琴留给崇正帝。

    崇正帝一直都想让苏琴入朝为官,可苏琴的性子,太过不羁,多次拒绝,崇正帝也是拿他没有办法。

    “翟儿,你……苏琴还是让他跟你走吧!多一个人,朕也放心些。”崇正帝又如何不知苍翟如此安排的用意?他是想留着苏琴,替他分忧解劳,苏琴和苍翟虽然是朋友,但苏琴是效忠苍翟的,这一点,他明白,只是没有点破罢了,这也正是他为什么对苏琴多番纵容的原因了。

    他知道,苏琴总有一天会帮到翟儿,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翟儿竟然安排苏琴留下来辅佐自己!

    “舅舅,无需多说,苏琴也已经答应了。”苍翟看着崇正帝,猛地跪在地上。

    “翟儿你……”崇正帝心中一惊,忙要扶苍翟起来。

    只是,苍翟却先一步开口,“舅舅,翟儿当年落难至此,幸得舅舅相助,舅舅的恩情,翟儿无以为报,便让翟儿给舅舅磕三个头,以谢舅舅的养育之恩。”

    苍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说罢,便在众人的目光中,重重的朝着崇正帝磕下三个头,每一个都极其坚定。

    是的,在苍翟的心中,崇正帝对他的养育之恩,重如泰山!

    不远处的苏琴,南宫天裔,赵正扬,以及几位皇子看着这一幕,神色变换着。

    三个头磕完,崇正帝亲自将苍翟扶起来,竟有些老泪纵横,一把拥抱着这个自己疼爱了多年的侄儿,这个姐姐唯一留下的子嗣,一咬牙,在他的耳边坚定的开口,“记得回来看舅舅,另外,若是需要什么帮助,派人来一封信,那北燕皇帝老儿,朕早就看不惯了。”

    崇正帝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苍翟的背,猛地拉开和苍翟的距离,朗声道,“出发吧!”

    苍翟脸上浮出一抹笑容,转身上马,骏庐上,一袭玄色锦衣包裹着他的身体,眸中的坚定异常耀眼,一声令下,“出发!”

    队伍开始前行,苍翟骑马走在最前端,身后是十辆马车,队伍渐行渐远,崇正帝和皇后娘娘,以及送行的各人都远远的望着那蜿蜒而行的队伍。

    突然,皇后娘娘疑惑的道,“宁儿呢?皇上,你见着宁儿了吗?”

    “宁儿自然是在马车上。”崇正帝的目光依旧没有从那队伍上移开,他的视线紧紧落在为首的那个骏马上的男子身上,怎么也不愿移开。

    “可马车只有十辆,那是十个秀女的。”皇后娘娘的秀眉皱得更紧,宁儿莫不是不跟着翟儿去?

    这一说,倒是将崇正帝的注意力彻底拉了回来,也深觉疑惑,宁儿呢?宁儿在哪儿?

    事实上,此时的安宁正坐在马上,男子装扮,侍卫装束,经过安宁特意的做的手脚,此时的他放在人群里,便是明眼人也不会知道,那人便是安宁。

    马背上,安宁看着最前面骏庐上的苍翟,正好遇到苍翟的视线朝着这边看过来,满眼关切,似乎是在询问着她骑马方便与否?

    安宁点了点头,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巴掌大的小脸绽开一抹笑容。

    只是,安宁让苍翟安心,苍翟又怎会真的安心?本来是让安宁做在马车之中,但安宁却坚持要骑马,还打扮成了侍卫的模样,想到安宁说的理由,苍翟不由得莞尔,他们此行是送这十名秀女到北燕,若是有十一辆马车,到时候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不过,若是让北燕国的细作知道苍翟带着王妃一起,怕确实会让人生疑了。

    苍翟几乎是五步一回头,密切留意着安宁的状况。

    一行队伍出了北城门,北城门外,远远可以望见一匹白庐上,一袭白衣的男子,迎风而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到队伍走近,安宁看清那人之时,眼睛倏地一亮,那一袭白衣的银发男子,不是昀若又是谁?只是,他怎么在这里?昨日里,她和苍翟不是已经向云锦和昀若辞行了吗?

    苍翟看到昀若,也有些诧异,只是,骑马靠近昀若,扯了扯嘴角,“昀若公子,不知你这里是为了……”

    “等你们。”昀若丝毫也不避讳,淡淡的答道,目光更是越过苍翟,落在了那一个纤细的侍卫身上。

    “等我们?”苍翟皱眉,对于这个昀若,他没有什么敌意,这个人总是给他一种神秘的感觉,他看得出他对宁儿的在意与关切,但是,他也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对宁儿的纯粹,丝毫没有杂念。

    “在云王府住了这么久,在下也是该告辞离开了,下一步是打算游历四国。”昀若眸光微敛,银色的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熠熠光辉。

    “哦?那昀若公子第一站可是北燕国?”苍翟挑了挑眉,聪明如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昀若游历四国是假,是想追随着宁儿是真吧!

    昀若倒是没有想到苍翟竟然这般直白的挑明了,“正是,宸王殿下该不会介意在下跟随你们的队伍同行吧?”

    “自然是不介意,昀若公子远意同行,苍翟欢迎之至。”苍翟又怎会拒绝他的同行,昀若的高深,便是他也摸不透,他这次既然是为了宁儿而来,他当然欢迎,因为,这一次北燕之行,他最放不下的便是宁儿,若是昀若跟随,那么,宁儿的安危也会多一层保障,他又如何能不欢迎呢?

    “那就谢谢宸王殿下了。”昀若拱了拱手,目光扫过安宁,立即骑着马,走在了苍翟身后骑马的侍卫队当中,不过,他却没有靠近安宁那边,而是和安宁的马隔开了好几个。

    苍翟见他的举动,脸上的笑意更浓,这个昀若,是怕他误会宁儿么?莞尔的摇了摇头,宁儿对他的心,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便是昀若真的和宁儿并肩而行,他最多暗地里心里不是滋味儿,却也决计不会误会宁儿什么!

    十多天之后,一行人便到了北燕和东秦的边境,深夜,一行人在荒野夜宿,苍翟命人将几辆马车停靠在一起,侍卫将马车团团围住,以防万一。

    马车不远处,生起了火堆,十个秀女下了马车,坐在火堆旁,他们的视线都停留在两个身影上,一个便是这次送他们去北燕的宸王殿下苍翟,另外一个嘛,便是半路上遇到的昀若了。

    “宸王殿下真好看,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英俊的男子了呢!”秀女之一的妙云,便是那日在菱湖旁,为了宸王和南宫天裔与另外一个贵女大打出手的陆家小姐,她父亲的官位本来就不高,这一次,父亲为了升官,便将她送来做秀女。

    她心中本百般不愿,虽然秀女有机会接近皇上,到时候若真是得宠,那么便是荣华富贵袭不尽,谁知道到了北燕国会是什么情况,那北燕皇帝生得什么模样,她都不清楚,她又怎会愿意?

    不过,得知是宸王苍翟护送秀女入北燕,她的心情便又雀跃了起来,要知道,她可是一直都暗恋着苍翟啊!

    这一路上,她在马车上,最幸福的事情,便是偷偷的掀开帘子,看那骏庐上的英伟风姿了。

    “哼,好看又如何?英俊又如何?宸王殿下的心都在宸王妃身上,这你不知道么?”另外一个人酸酸的道,此人名唤邵青红,一直都和陆妙云不对盘,那一次,因为和陆妙云在菱湖的大打出手,触怒了韶华郡主,韶华郡主一声令下,将她们赶出了聚会,至那以后,二人便再也没有宴会请她们,几乎被贴上了标志,害得她丢了好多平日里相交甚好的贵女朋友。

    这一次,要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导致她的地位一落千丈,爹爹也不会选择将她推出来。

    “知道又怎样?你没见那宸王妃没在吗?”陆妙云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邵青红一眼。

    “哟,看你这意思,是要趁虚而入,去勾人宸王殿下了?”邵青红故意大声说道,引得在场的其他各位秀女也都神色各异。

    事实上,她们之中的大多数,心中怕都是有这个想法的,此刻,被邵青红说出来,更是让她们脸上一红,幸好这火光之下,看不太清楚。

    “你……”陆妙云皱眉,面上浮出一丝因为被说中心思的窘迫,“狗嘴吐不出象牙!”

    “你才是狗,你也照照你的镜子,就凭你,这等姿色,也想勾引别人?换本小姐还差不多!”邵青红轻声嗤道,看陆妙云的眼神,尤其是在扫过陆妙云的胸脯的时候,多了几分鄙夷,继而挺了挺她自己那傲人的丰满,似乎是在炫耀着什么。

    邵青红这么明显的挑衅,陆妙云当下就黑了脸,“你……”

    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陆妙云的视线猛地落在一抹身影上,立即朝着那身影吼道,“侍卫,那个侍卫……对,就是你,给过来。”

    被陆妙云唤到的侍卫确定陆妙云唤的是他,便立即走了过来,此人的脸却是普通得可以,就算是放在人群之中,都很难找出来的那种,没有丝毫特色。

    但是,在夜中,那双双眼分外明亮,让人感觉,这么一双眼,配在这样的一张脸上,竟有些暴殄天物,这双眼,应该配一张俊秀的脸才合适啊!

    秀女们看了一眼那侍卫,便将视线移开,唯独陆妙云对上侍卫的视线,绽放出一抹笑容,“你说说,我和她的脸,谁更漂亮?”

    安宁,不错,那侍卫正是伪装之后的安宁!

    安宁看了看陆妙云,又看了看邵青红,指了指陆妙云,“这位小姐更胜一筹。”

    “你……”邵青红脸色僵了僵,正要开口,却被陆妙云打断。

    “怎么样?你可听见了,本小姐更胜一筹。”陆妙云得意的笑道。

    邵青红自然是不甘示弱,“小侍卫,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宸王殿下,喜欢脸蛋儿漂亮的呢?还是喜欢有傲人身材的呢?”

    说话之时,依旧不忘将她那丰满的胸脯挺了挺,引得安宁微微抽了一口气,顿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人是在为苍翟争风吃醋啊!目光扫过邵青红那团丰满和陆妙云那确实有着几分姿色的脸蛋儿,心中不由得冷哼,竟在她安宁面前觊觎她的丈夫,真是不知所谓!

    “喂,你快说啊!宸王殿下到底是会喜欢本小姐,还是会喜欢这个小贱人。”邵青红站了起来,急切的催促道。

    “哼,你告诉她,宸王殿下会喜欢我,才不会喜欢她!”陆妙云也跟着站了起来,丝毫不示弱。

    安宁眼中的不悦更浓,猛地,目光瞥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此时,他正朝着这边走来,安宁眼睛一亮,一道精光一闪而过,朗声朝着迎面走来的苍翟吼道,“宸王殿下,这两位小姐问你,是喜欢脸蛋儿漂亮的呢?还是喜欢身材傲人的呢?”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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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章 惊!当众勾引,暖被小侍卫!

    安宁的这一吼,几乎是让在不远处守卫着的侍卫都听得见,更不用说在场的十名秀女,以及正迎面走来的苍翟了,几乎是所有人都闻到了好戏的味道。

    被点到名的两位小姐,陆妙云和邵青红顺着安宁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宸王苍翟朝着这边走来,脸色顿时僵住,片刻都没有反应过来,在场的其他几个秀女忙起身,对着苍翟行礼,“参见宸王殿下。”

    苍翟倒是没有理会这些人的礼数,他刚将马拴好,便不见了安宁的踪影,所以便寻了过来,等到苍翟走近,陆妙云和邵青红才回过神来,想到方才这个小侍卫说的话,邵青红眸光微敛,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么,她便也不再扭捏掩饰,勾引宸王又如何?她对自己素来都有自信,她们这一行人中,哪一个不是怀着这个心思?就算方才她故意泼陆妙云那小贱人的冷水,就算是知道宸王苍翟的心只在那宸王妃的身上,但有一句话陆妙云说对了,那就是,宸王的心在宸王妃的身上又如何?现在宸王妃不在这里,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且不说宸王殿下自身的魅力,若是得到宸王殿下的青睐,那么,她们便也可以不用被当做秀女送往北燕了。

    捞一个宸王侧妃当当,可是要比当那北燕皇帝的妃子要强多了。

    邵青红大着胆子,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挺了挺胸,以她自认为最美的姿态,走到苍翟的面前,媚眼如丝,朱唇轻启,“青红见过宸王殿下,青红仰慕宸王殿下已久,此次能得宸王殿下相护,实在是青红这辈子最大的荣幸。”

    其他几个秀女见邵青红的举动,顿时神色各异,尤其是陆妙云心里更是要气炸了,方才明明还讽刺她,现在,她倒是做得更绝!

    邵青红不断的朝着苍翟抛着媚眼儿,婀娜的身子更是靠得极近,要不是因为宸王殿下那素来让人捉摸不透的性子,她定是要整个身体攀附其上。

    想到传闻中宸王殿下的骇人,邵青红才不得不选取这种见机行事,慢慢试探的温润方法。

    邵青红的大胆,饶是安宁也没有料到,方才还那般泼辣的骂着人,现在一转眼,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安宁不得不感叹,这邵青红变脸的速度,还这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不过,安宁却是挑了挑眉,因为,她知道,饶是邵青红怎么勾引,都是不可能讨得到好的,苍翟是什么人?岂是能被邵青红给勾引得去的?再说了,她这个正宫娘娘还在这里呢!

    安宁的视线扫了一眼在场的其他秀女,只见她们都微微皱着眉头,攥着手中的绣帕,神色复杂的停在邵青红的身上,期待……观望……还有一丝担心与嫉妒……

    安宁眸光一闪,聪明如她,看众人的反应,便明白了她们的心思,好家伙!这些个秀女敢情都在觊觎着她的苍翟呢!

    她们是期待邵青红能够诱惑得了苍翟,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证明,苍翟并非她安宁不可,她们观望着结果,如果苍翟不为所动,那么,她们便要斟酌一下了,如果苍翟中了邵青红的美人计,接下来,她们怕会一个一个的往苍翟的身上涌吧!

    担心与嫉妒嘛,自然是担心邵青红率先得了便宜,万一到时候苍翟只要邵青红又该怎么办?

    这些秀女都是从各个官家小姐中甄选出来的,没有几个是自愿想到北燕去,不过前世的安兰馨倒是例外,想到前世的安兰馨,安宁眸光微敛,前世,杨木欢在安平侯府受着大夫人的压迫,一直不得出头天,听闻要送秀女到北燕国,杨木欢便将刚及笄不久的安兰馨送进了秀女的甄选队伍中。

    安兰馨本就生得貌美,杨木欢从小就琴棋书画的培养着她,她自然轻松过关,成为那十个秀女中的一员。

    “妙云参见宸王殿下,宸王殿下累了吧?妙云给你揉揉肩,这一路上宸王殿下为了护送我们,实在是太劳累了,便让妙云尽尽薄力,以谢宸王殿下的照顾。”陆妙云笑颜如花,那张比邵青红要漂亮几分的脸蛋儿,在那样的笑容之下,甚是明艳,便是谁看了,都怕会陷入那灿烂的笑容之中,说话间,人已经走到苍翟的身旁,比邵青红和苍翟的距离还要近许多。

    事实上,陆妙云已经被邵青红的举动给刺激到了,这个虚伪的女人,方才还笑话她,她自己呢?竟然也存着这样的心思!她若记得不错,她喜欢的该是南宫天裔将军吧!

    邵青红喜欢南宫天裔不错,但是,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宸王苍翟啊!能够帮她的也只有宸王苍翟,说实话,这宸王苍翟又不比南宫天裔将军差,她又为何不能喜欢宸王苍翟呢?

    陆妙云正是因为邵青红的刺激,一心想着,一定一要将邵青红这贱人给比下去,千万不能让她得了便宜,便也没有去顾忌太多,主动的将手伸向宸王的身体,心中盘算着,她按摩的技术是不错,但她不过是要以按摩入手,继而做更多的事情罢了。

    所有人都看着陆妙云的举动,就连邵青红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心中暗道,这该死的陆妙云,这个时候了,也敢跟她抢!

    看到陆妙云的手快要触碰到宸王殿下的身体,邵青红正要有所动作,却听到宸王殿下凌厉冰冷的声音传来。

    “滚!”浑厚的嗓音充满了磁性,让人不禁想象,若是这声音在耳边呢喃着爱语,那会是多**的一件事情,但是,这样的嗓音,此刻说出来的,却是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滚’字,还是让一个对他大献殷勤的娇滴滴的姑娘滚,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愣了片刻。

    一旁安宁的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几乎早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这陆妙云,还真是自讨没趣。

    陆妙云脸色僵了僵,还未来得及触碰到苍翟衣服的手,就这样僵在当场,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回过神来,陆妙云意识到宸王殿下脸上的怒气,心中大叫不妙,忙跪在地上,“宸王殿下息怒,妙云……妙云……”

    陆妙云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脸色一片苍白,生怕宸王殿下怪罪下来,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心中暗自后悔,她怎的就被这邵青红给刺激到没了狼了呢?宸王之怒,她便是没有见过,也听说过的呀!

    那璃王赵景泽,堂堂一个王爷,惹怒的宸王殿下,便是在皇上寿宴那样的场合,宸王殿下都没有给他丝毫面子,硬生生的将他的手给毁了,一想到此,陆妙云便浑身划过一阵寒意,心中更是紧张害怕了起来,她该如何是好啊?

    陆妙云诚惶诚恐,如热锅上的蚂蚁,而邵青红心中却是高兴了,不由得冷声讽刺道,“你还真没有自知之明啊,宸王殿下是什么人?你那双手又怎是碰得宸王殿下的贵体的?”

    邵青红幸灾乐祸着,媚眼扫过苍翟,脸上的笑容更浓,但却没有敢靠近他,有了方才陆妙云的教训,她可不能贸然行动了。

    心中盘算着自己的计划,邵青红却没有留意到苍翟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

    苍翟紧皱着眉峰,一脸的嫌恶,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两个女人的意图?在他的眼里,纵然是天仙下凡,都不及宁儿的十分之一。

    想到安宁,苍翟看向那一抹纤细的身影,想要走过去,只是,他的面前跪着一个碍眼的女子,又有一个更加碍眼的女子搔首弄姿,堵住了他的去路,眸光一凛,苍翟再次开口,“让开!”

    苍翟的声音比起方才还冷了几分,在担心着自己处境的陆妙云身体一怔,不敢丝毫怠慢,甚至是跪爬着到了一旁,不敢跪在苍翟的面前。

    这一路上,她都只能远远的望着宸王殿下,多想近距离的接触啊,可是,没有想到,近距离的接触,竟然是这样的骇人。

    邵青红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得意了,自顾自的以为宸王殿下脸上的嫌恶是因为陆妙云而起,这倒是促使着她,不退反进,甜腻的开口,“宸王殿下……”

    只是,她刚叫出了宸王殿下四个字,便感觉一个力道袭来,下一瞬,她的身体好似被什么东西推动着,后退几步。

    “啊……”邵青红原本那张媚态横生的脸花容失色,身子也跟着失去平衡,双手挥舞之下,终究还是扑通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模样狼狈至极,哪里还有方才诱惑苍翟时那羡煞旁人的媚态?

    事情发生得太快,在场的其他秀女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回神,她们都以为,宸王殿下对于陆妙云不喜,对这个邵青红还是应该喜欢的,毕竟,这邵青红的脸蛋虽然比不上陆妙云,但也不差,尤其是那傲人的身材,更是她们都比不上的,可是,她们却没有料到,看着眼前的情况,这邵青红的狼狈远比陆妙云更甚。

    宸王殿下……竟然两个都不喜欢?!

    其他的秀女神色各异,有幸灾乐祸,同时也有失落,毕竟,这样的话,她们怕也是没有几乎趁此机会动勾引宸王殿下的心思了,一个不小心激怒了宸王殿下,说不定还会比陆妙云和邵青红更狼狈了!

    秀女们心中思索着,看来,宸王殿下是真的爱宸王妃入骨,便是没有宸王妃在身边,宸王妃也不会对其他的女人有兴趣的。

    不过,她们想到这一路上宸王殿下不断的回头,心中的疑惑更浓,她们可都有偷偷的留意着宸王殿下,宸王殿下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可是五步一回头,那眼神还甚是柔和,那方向分明就是她们马车的方向啊!

    突然,她们好似想明白了什么东西,恍然大悟,似乎又生出了希望,方才她们的猜测也许不然,宸王或许是看上了她们其中的一个的,不然又为何频频往后面望?不然为何那眼神那般柔和,好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不然宸王殿下又为何在这个时候到她们这里来?

    这个想法跳入她们的脑海,心中顿时雀跃了起来,那个幸运儿会是谁呢?各自心中猜测着,也祈祷着,希望那人会是自己,宸王殿下是不喜欢陆妙云和邵青红,那么,她们便多了一些概率了。

    众秀女思绪翻转,视线都集中在那英伟不凡的身影上,看着他朝着她们越来越近,不仅如此,宸王殿下的脸上早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凌厉,满脸温柔的笑意,那笑容好似世间万物都为之失色,各个秀女心中狂跳不止,脸上更是有着羞人的殷红,双眼痴迷,都看得呆了,这样的宸王殿下太迷人了,摄人心魄啊。

    宸王殿下是在对自己笑么?各个秀女的心都好似要跳出来了一般。

    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响:近了,更近了!

    在她们的视线之中,苍翟伸出了一条长臂,就在她们以为那条长臂是为自己而伸出之时,她们却看到那只大掌,竟自然而然的握住了一只手,不是她们几个秀女中的任何一个,而是……

    众人的视线落在那两只手上,顺着手渐渐往上,她们竟看到了那个侍卫平凡无奇的脸,侍卫?竟然是那个侍卫?这是怎么回事?她们都看错了吗?

    众人的眼睛都因为震惊而瞪得老大,似乎是不愿相信她们的双眼,看错了吗?可是如果是看错了,此刻二人的手为何依旧是交握着的?

    不仅如此,苍翟还满是宠溺的看着那个侍卫,柔声道,“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边来了?我已经让人扎起了营帐,今夜便只能委屈你,在营帐中休息了。”

    此时,苍翟的眼中,好似只有安宁,便是这被安宁故意弄成的平凡脸庞,在苍翟的眼中,都好似天仙。

    一俊美无俦的男子,深情的看着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另一男子,还握着他的手,这画面,落在众秀女的眼中,她们顿时合不拢嘴,就连陆妙云和邵青红的嘴角都不由得抽了抽。

    这是什么情况?宸王殿下和这侍卫……

    安宁感受到众人的视线,眼底闪过一抹不着痕迹的精光,目光特意扫过了这些面露吃惊的秀女,促狭的道,“还不是那两位小姐,我本是要过去找你的,可经过这里之时,便被那位小姐叫了过来,问了一大堆问题,什么她们谁更漂亮啊?还问你喜欢脸蛋儿漂亮的,还是喜欢身材傲人的,宸王殿下,那两位姑娘,都对你有意呢!宸王殿下,你到底是喜欢脸蛋儿漂亮的呢?还是喜欢身材傲人的呢?以属下看,这脸蛋儿也确实漂亮,这身材也确实傲人啊!宸王妃不在,宸王殿下是否考虑一下,在这二人之中选一个,伺候宸王殿下起居?”

    邵青红和陆妙云被安宁提起,立即回过神来,想到这侍卫的话,心中隐隐多了一丝希望,这宸王殿下对这个平凡无奇的侍卫有些不同,说不定宸王殿下会听这个小侍卫的话……

    就连其他的秀女,也都紧张了起来,她们捉摸不透宸王殿下和这个侍卫的关系,但若是宸王殿下真的要在邵青红和陆妙云二人之中选一个的话,那就太便宜她们二人了。

    安宁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笑。

    苍翟浓墨的眉峰紧拧着,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几个秀女,秀女们立即都展现出自己最美的姿态,她们以为宸王殿下在选人,可还是上,她们却没有察觉到苍翟眼中深藏着的诡谲。

    “好啊!反正宸王妃不在,本王也是该选一个伺候本王的起居,越往北方走,这到了深夜便越凉了起来,晚上有个暖被窝的,倒也不错。”苍翟嘴角微微上扬,一句话,倒是引得所有人更是喜形于色。

    倒是安宁皱了皱眉,扯了扯苍翟的手,只是,苍翟却丝毫都没有理会,目光在各个秀女的脸上都停留了片刻,满意的点头,“都不错,不愧是选出来的秀女。”

    得到苍翟的夸赞,众秀女脸上的笑意更浓,不过,听了苍翟的下一句话,众人脸上的笑容却是彻底的龟裂。

    “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位,双眸璀璨如星子,身材婀娜如拂柳,皮肤白皙如美玉,声音婉约如清泉……”苍翟磁性的嗓音带着无尽的诱惑,没说一句,便靠近安宁几分,到了最后,双唇更是在她的脸颊之间缓缓游移,虽然没有真的触碰到她的脸,但那呼吸出来的气息,却是让安宁心中一阵瘙痒,整个人好似被云托着。

    苍翟的话还没完,感受到安宁脸颊微微散出来的热气,苍翟眼中的邪恶更浓,双唇更是缓缓移到她的耳边,甚至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她的耳垂,果然引得安宁一阵轻颤,苍翟嘴角上扬,似乎十分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继续在她的呢喃,“便也只有此人,才配得上本王,才与本王最为契合,你说是不是,本王的小侍卫?”

    最后这句话,极尽魅惑,好似在刻意勾引着安宁一般,安宁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软了,要知道,虽然二人成亲许久,但他们彼此对对方吸引力,更是随着时间的往后推移在增加。

    安宁看了一眼苍翟,那张俊美的脸上,不再有平日里的沉稳内敛,除了温柔多情,此刻更多的倒是邪魅,如妖孽一般的邪魅,安宁心里打了个颤,这个苍翟,平日里即便是在二人最亲密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妖孽过啊!

    苍翟虽然是在对安宁呢喃,但那呢喃的声音,足以让其他秀女都听得一清二楚,众人此刻倒不是震惊而已了,宸王殿下竟然在当众勾引这个小侍卫?!

    天啊!她们是在做梦吗?宸王殿下口中说着的那人,真的是这个小侍卫吗?

    众秀女的目光打量着那个被宸王殿下如此赞美着的小侍卫。

    身材婀娜如拂柳?这一身侍卫的装扮,更是连腰身都看不出来,况且,这侍卫是一个男子,若身材真的婀娜如拂柳,那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皮肤白皙如美玉?这小侍卫的皮肤黝黑而发黄,到底哪一点和白皙二字沾得上关系?还如美玉?世上哪有怎么劣质的美玉?

    声音婉约如清泉?小侍卫的声音道是清亮。

    唯独那双眼璀璨如星子是不假,可……

    不仅如此,那宸王对这小侍卫的态度,更好似这侍卫倒比他口中所描述的还要好百倍一样。

    宸王殿下的举动,无疑是冲击着她们的心灵,她们忘记了嫉妒,忘记了方才她们心中的期待与盘算,只知道看着宸王殿下对那小侍卫一脸深情的模样,呆愣,震撼,惊诧……

    “今晚,本王就劳烦你替本王暖床了!”苍翟直起身子,打破方才的暧昧,但却将安宁拉入了另外一个更深的暧昧之中。

    秀女们被苍翟的话惊醒,惊醒之后,是更多的震惊,暖床?宸王殿下竟然要这小侍卫替他暖床!

    此刻安宁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其他秀女们的目光了,手被苍翟紧紧的握在大掌之中,苍翟丢下最后一句话,便拉着安宁朝着大帐走去,安宁竟好似受到诱惑一般,跟着苍翟的脚步,在众人震惊与暧昧的视线中,缓缓离去……

    这一夜,许多人都没睡着,安宁自然不必说了,身上肩负着替宸王殿下暖床的神圣使命,其他秀女们在各自的马车上歇下之后,脑中不断的回想着宸王苍翟的俊美无双,回想着那妖娆的媚惑,而那妖娆却是为一个小侍卫展现,她们这些女子,心中堵着一块大石,怎么也不是滋味儿。

    翌日,各个秀女们的精神都非常的不好,一路上,她们掀开马车的帘子,偷偷的望向那骏庐上的英伟身影,又看到宸王殿下往后面望,不过,她们仔细一看,他的视线竟停留在马车前面骑着马的其中一个侍卫身上,那侍卫不是昨夜那个被宸王殿下钦点而去给宸王殿下暖床的小侍卫么?

    众秀女也才明白,原来,一直以来,宸王殿下要看的人,竟然是他啊,那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侍卫!

    可是,那小侍卫竟有让宸王苍翟青睐的本事,想来,怕不是那么平凡普通的啊!

    她们又怎会知道,这个平凡普通的小侍卫,就是宸王妃安宁啊!

    一行队伍进入了北燕境内,进入北燕境内之后,哪怕是投宿客栈,哪怕是有足够的房间,安宁这个“小侍卫”都卸不下暖床的责任,照苍翟的话说,反正那些秀女以及一行队伍的人,大多数都已经知道了他们二人的暧昧关系,睡在一个房间又如何?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他的王妃。

    安宁听了之后,嘴角禁不住抽搐,抗议无效,安宁也只能认命了。

    不过,这一路上那些秀女看到她,一个个的都分外的彬彬有礼,甚至有几个还刻意讨好着她。

    进入北燕国的第五天,距离北燕国的都城昌都还有十多天的路程。

    入夜,一行人便在野外露宿,依旧如平日里的那样,马车停靠在一起,位于最中间,搭建几个帐篷,供人歇息,侍卫轮班值夜,以保障安全。

    方才苍翟猎了一头野猪,此刻,侍卫们正将一部分用大锅煮着肉吃,一部分放在火上烤,肉香四溢,甚至连马车之上的秀女们闻到这香味,也都陆续下了马车。

    火边,苍翟和侍卫们坐在一起,模样甚是亲和。

    昀若手中用铁丝串着两条鱼,也放在火上细心的烤着,安宁坐在二人中间打着盹儿,苍翟自然而然的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众人见此画面,竟是见怪不怪。

    终于,肉汤煮好了,烤肉烤好了,昀若看着自己手中的鱼,也满意的点头。

    安宁适时地醒来,伸了个懒腰,这侍卫的装束,倒是让她不必守着大家闺秀的条条框框,自在极了。

    “尝尝,刚烤好的。”安宁左手边坐着的昀若将烤好的鱼递到安宁的面前,安宁笑着道谢,接过便吃了起来,那美味,甚至让她情不自禁的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喝点儿汤。”右手边的苍翟亲自盛了碗汤,等到不烫了,端到安宁的唇边。

    这让刚过来的几个秀女看了,心中一阵羡慕嫉妒,这是什么世道?不过就是一个小侍卫么?竟让两个如此风华绝代的男子,如伺候主子一般伺候着他,而她们呢?空有一番美貌,这两个男人却看也不看一眼。

    她们也是无语问苍天啊!

    突然,那小侍卫吃鱼的动作停住了,喝汤的动作也停住了,那双如毛毛虫一眼扭曲着的眉毛,也微微的皱在了一起,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不仅如此,昀若那温暖的笑容也是僵了僵,虽然依旧笑着,但是那笑容却变得冰冷。

    苍翟的眼中更是划过一道历光,沉声喝道,“防备!”

    苍翟虽然没有由头的一个命令,但在场的侍卫,却是立即放下了手中的肉与汤,起身,每一个都警惕的将手按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着拔剑出鞘。

    这阵仗倒是让几个秀女怔了怔,看了看周围,没有丝毫异样,心中不禁觉得好笑,只是,她们下一个怕都笑不出来了。

    “各位既然来了,何不早些出来露个面?躲躲藏藏的,你们怕也饿了,正好,本王这里有肉与汤,如若不嫌弃,便出来吧。”苍翟依旧坐在那里,淡淡的开口,声音却大得似乎可以穿透黑夜一般。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至极,过了片刻,终于,在静谧的黑夜中,一个大笑声响起,“哈哈……现在还有心思吃肉喝汤?宸王殿下真是好兴致!也对,这便是你们的最后一顿,吃饱了,我们便送你们上路。”

    说话之间,无数黑衣人从周围的树丛中一涌而出,手执长剑,还有几人架着弓箭,对准了苍翟等人。

    方才说话的那个,正是这些人的领头的,也是一袭黑衣,黑巾蒙面,伫立在黑衣人的最前端,和苍翟对视,满眼的傲然与杀意。

    苍翟依旧背对着那黑衣人坐着,安宁却是起身,转身看向那群黑衣人,“看来是来着不善了,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又何故要用如此的阵仗待我们?我们不过是路经此地,替北燕皇上送秀女罢了。”

    “哼,送秀女,送到地狱去吧!动……”那为首的黑衣人冷哼一声,正要开口让自己的人动手,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慢着!”安宁对上那黑衣人的视线,毫不犹豫的打断了那黑衣人的话,语气虽然轻柔,但是,却是让黑衣人皱了皱眉。

    “你还想说什么?告诉你,无论你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你们今天的命运!”为首的黑衣人眼底划过一抹不悦,目光落在苍翟的背影上,倒是诧异,为何这么个普通的小侍卫出面,而那宸王苍翟却只是坐在那里,他就不怕自己的人么?

    “既然我们都要死了,那么,让我们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身后的人是谁,这倒是没什么的吧?”安宁微微敛眉,目光若有似无的观察着对方,到了北燕国,竟然会遇到杀手,还真是没有想到,不过,她自然要弄清楚这些人是谁!

    “去问阎王爷去!”那领头的黑衣人厉声吼道。

    “那如果,我说我想知道你们是谁,是有其他原因呢?”安宁挑眉,问阎王爷?她怕是没有机会见到阎王爷的,又如何问?

    那领头的黑衣人眉心皱得更紧,“什么原因?”

    “因为,我的手下,从来没有不留名字的人命。”安宁眸子一紧,下一瞬,手一扬,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的手中激射而出,在黑夜中,泛着淡淡的冷光,那领头的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便一怔,双目赫然睁大,众人甚至是他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这黑衣人便轰然倒地。

    在这领头的黑衣人倒地的瞬间,几个手中架着弓箭的黑衣人,也陆续倒了下去,一个接着一个,拿弓箭的一个都不剩。

    手持长剑的黑衣人看着同伴莫名其妙的倒下,甚至连老大都死了,他们顿时慌乱了起来,“你……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术?”

    他们就只见这个小侍卫手扬了一下,甚至没有去注意其他的东西。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不屑,那双晶亮的眸子在平凡无奇的脸上,异常的耀眼,“妖术?无知的人,死了活该,不过,你若告诉我,你们是谁的人,我倒是可以饶你们一命。”

    剩下的黑衣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个大声吼道,“杀!”

    安宁皱眉,正要有所动作,身后一双长臂却圈住了她的腰身,将她抱了起来,安宁自然知道那双长臂的主人是谁,眉心皱得更紧,这个时候可不是亲热的时候!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得从身后将自己提起来的男人浑厚的嗓音传来,“一个不留!”

    苍翟一声令下,其他早已经防备着的侍卫便立即领命,和那群黑衣人厮杀在一起,而苍翟本人,却是将安宁安置在身旁坐下,拿了一块嫩肉,和安宁一起,竟然优雅的吃了起来,那吃东西的模样,优雅极了,好似此刻不是在荒郊野岭吃烤肉,而是坐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之内,吃着上等的珍馐。

    这一幕让原本因为黑衣人的突然到来而感到惊吓,又因为方才这个小侍卫神秘莫测的不知道是怎么解决掉了好些黑衣人而震惊的众秀女看了,此刻更是惊艳与诧异。

    昀若淡淡的看了苍翟和安宁一眼,也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烤好的鱼。

    外面刀剑相交,激烈的厮杀,而里面的这三人,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甚至还让人误以为他们身后的厮杀不过是愉悦他们的舞蹈。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刀剑相交的声音停止了,黑衣人躺了一地,侍卫完成了任务,立即到了苍翟面前,“王爷,黑衣人已经全部伏诛。”

    敌人全部伏诛,而他们却没有一个伤亡。

    “嗯,很好。”苍翟回头看了这些侍卫一眼,满意的点头,“各位辛苦了,继续用膳。”

    “是。”侍卫齐声道,立即回到他们方才的位置,又开始继续吃起肉喝起汤来。

    “真是的,都还不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竟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真是残忍!”安宁喝下一口汤,故作惋惜的道。

    苍翟眼底划过一抹诡谲,他隐隐猜得到这会是谁派来的人,不过,无论是谁,妄图派人杀他,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些黑衣人的身手不一般,而他的侍卫却能够在不上亡一人的前提下,将对方全数击杀,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仅仅是普通的侍卫而已么?

    那几个秀女听到这个小侍卫的话,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残忍?方才他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一下,可是在瞬间歼灭了所有的弓箭手,甚至连那个领头人都命丧当场,此时,她们看小侍卫的眼神变了变,心想,难怪宸王殿下和这个银发公子会对这个小侍卫另眼相待,他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她们又怎会知道,安宁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一下,正是安宁擅长的毒针,在她的手扬起的一瞬间,她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无数毒针,便在那一瞬间激射而出,精准无误的刺入了那些人的身上。

    那毒针上淬的毒药,可是沾上一点,便足以在瞬间要人性命的巨毒,这是安宁专门备在身上,以防万一的,却没有想到,刚到北燕境内不多久,便就用上了。

    苍翟和安宁二人吃得差不多了,苍翟便拉着安宁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中,丝毫没有避讳的就进了大帐之中。

    从那一天起,几个秀女,便不再觉得这个小侍卫平凡普通,有时候她们在马车上无聊之际,甚至会偷偷的掀开帘子,看宸王苍翟之时,也在偷偷的看着那个小侍卫,似乎是在探寻他身上还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苍翟坐在马上,自从进入北燕国境内,他的心情便分外的沉重,便只有和宁儿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全身心的放松。

    回想起十多年前,他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出了北燕国,几乎是要了他半条命,那一路上,他不仅要经受那些人暗中派来的狙杀,还承受着娘亲离世的痛苦。

    如今站在这北燕国的土地上,那时的感受越发的清晰。

    要不是每夜抱着宁儿的身体,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度过那漫长冰冷的夜。

    北燕,他苍翟这一次正式回来了,经历了十多年,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小男孩儿!

    曾经,那些人对娘亲做下的一切,他都会一点一滴的讨回来!

    回头看向安宁,对上她温和的视线,安宁早已经成为他动力的源泉。

    北燕都城昌都,五皇子府。

    男子身高八尺有余,一身月白色锦衣,面如冠玉的脸上毫无表情,目若星辰,一双薄唇微微抿着,丹凤眼中,那深邃的黑眸微转,目光所及之处,似乎都能让人屏气凝神。

    “你说什么?”男子温和的声音响起,但却让听的人,感觉到一丝凉意,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房中的另一人,砰的一下,猛地跪在地上,面上一阵苍白,诚惶诚恐,“五皇子殿下,派出去的……那……那些人,没有回来,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那人战战兢兢的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这房间中的温度更低了,似乎有将人冻僵的趋势,可是微微抬眼,五皇子面上依旧是无表情,倒也看不出丝毫生气的样子。

    那人忙低下头,他跟在五皇子身边多年,往往越是这样,便代表着五皇子越是生气啊!

    “混账!没用的东西,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是怎么训练他们的?”五皇子苍澜把玩着手中的美玉,淡淡的开口,那双丹凤眼中的神色,明显的阴沉了几分。

    是的,这个时候他十分的生气,能不气么?派出去的那些人,竟然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没有回来?是全部死了啊!哼,真是没用,死了活该,只是,倒是要让苍翟继续活下去了。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请五皇子殿下责罚。”那人神色更是慌乱,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果然是受到了牵连,现在,他只求能够罚得轻些,至少不要丢了命才好啊。

    五皇子苍澜眸光微转,薄唇微微上扬,温和的道,“也罢!既然你已经领罪,也确实该罚,下去吧!自己去领一百板子,记住,若是他们不小心打青了,那就再多加一百板子,明白了吗?”

    那人的脸色早已经苍白无色,就连身体都在隐隐的颤抖着,一百板子,那意味着什么?饶是一个强壮的大男人,也都有可能被打残了,况且,他还不能动用关系,让人打得轻些,下意识的吞了下口水,忙不迭的谢恩,“属下谢五皇子不杀之恩。”

    不错,这已经是五皇子的宽宏大量了,打残了又如何?至少还能保得一条命,曾经,有多少人在五皇子面前,连命都没有了啊!

    五皇子苍澜百无聊赖的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那人不敢有丝毫停留,忙起身,匆匆的出了房间。

    房间里,复又剩下五皇子苍澜一人,寂静中,气氛更是诡异了起来,把玩着玉佩的手倏地一松,那快无瑕的美玉便轰然落地,砰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在房间内响起,异常的悦耳。

    他一得到消息,这次竟是苍翟送秀女过来,他便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正不知道父皇是怎么想的,前些年宫中选秀女,倒也没有让东秦送人来,这一次,倒是如此大费周章,仅仅是那么巧合而已吗?

    他苍澜从来不会轻视所有巧合的事情,看似巧合,实则呢?他素来生性多疑,凡事都要多想一些,为了以防万一,他如何能不将苍翟这次回北燕特殊的对待呢?

    他派出去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回来,三皇兄啊三皇兄,你便有如此的本事了么?本皇子倒是见识到了!

    他知道,自己对苍翟的防备,从来都不是没有意义的。

    苍澜闭上眼,脑中跳出了一些画面,画面中,那任人欺负的比他还大两岁的小男孩儿,那双眼可是凌厉坚韧得很啊!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苍澜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决定着什么。

    门口,一黄衣女子缓缓而入,看到苍澜,脸上立即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从身后的丫鬟手中接过汤碗,亲自端着朝着苍澜走去,“夫君,容儿让人熬了一碗汤,殿下趁热喝了吧。”

    柔和的声音带着暖意,便是那声音之中都带着钦慕,小心翼翼的将碗端在苍澜的面前,只是,刚靠近苍澜,苍澜的手一挥,下一瞬,那碗汤便砰地一声,落在了地上,滚烫的汤汁洒在女子的身上,引得一阵痛呼。

    “谁让你进来的?”苍澜双眸睁开,语气冰冷如霜。

    詹玉容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也瞬间苍白,顾不得身上的痛,扯出一抹笑容,“殿下,容儿……容儿只是想替殿下……”

    “好了,你且下去吧!”苍澜冷声道,见詹玉容走到了门口,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等等。”

    “殿下……”詹玉容脸上一喜,以为苍澜要留下她,他们新婚不久,本就该如胶似漆,可是,五皇子却对她时冷时热,让她捉摸不透。

    苍澜敛眉,脸上浮出一抹笑容,起身走向詹玉容,握住她的手,“方才是本宫太大意了,手还疼吗?”

    “不……不疼。”詹玉容见他这般温柔,便是手疼着又如何,她也要坚持着。

    苍澜将她的手,拿在手中疼惜的摩挲着,唇靠近那只手,轻轻的吹着,那模样,满是心疼,看得詹玉容呆了,也融化在了他此刻的温情之中,大婚之后,他第一次对她这般疼惜啊。

    “是我不好,你好好休息,别再做那些下人做的活儿,本宫这些天有事要出去一趟,若是有人问起你我的下落,你便告诉他,本宫身体抱恙,在房间里歇着,而你,伺候在侧,知道了吗?”苍澜轻揽着詹玉容,软软的在她的耳边吩咐道。

    詹玉容点了点头,心中却满怀疑问,“殿下,您要去哪儿?”

    “这你就别问了,这段时间你要养好身子,回来之时,本宫想要个孩儿。”苍澜意有所指。

    话落,果然看到詹玉容眼睛一亮,“好……好……容儿……容儿等着殿下回来。”

    “本宫就喜欢你温顺的样子。”苍澜将詹玉容揽入怀中,而此时,他的眸中已经不见了柔情,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冰冷。

    苍翟一行人到达一个城镇,此地距离北燕昌都仅仅只有三天的路程。

    看着快已经入夜,苍翟命人找了一个客栈,便在客栈中安置了下来。

    自从进了这城镇开始,一切都分外的热闹,他们所看到的每一个百姓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安宁找来客栈的伙计一问,那伙计便兴奋的告诉安宁,“小哥,你是外地人吧!这是我们北燕的花灯节,三年一次呢!今晚是最热闹了,你们赶了巧,竟遇到了,可千万不能错过啊!”

    花灯节?安宁抬眼看向苍翟,却见苍翟眼中多了一丝叫做怀念与期待的东西,聪慧如安宁,很快的便猜到了什么,苍翟定是由花灯节想起了昭阳长公主吧!

    昭阳长公主给苍翟的美好回忆,便只有那八年的时间,这八年,还要除去苍翟没有记忆的几年,日子竟是那般短。

    如果安宁猜得不错,花灯节上,一定有苍翟的美好记忆吧!

    心中浮出一丝怜惜,安宁嘴角上扬,靠近苍翟,那双晶亮的眸中难掩期待的光芒,“咱们也去看看这花灯节好不好?三年一次呢,可难得遇到,那伙计说了,千万不能错过,今晚,你带我去好不好?一定会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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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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