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
她赌赢了,这墓室前端似乎并没装利箭暗矢,让她不至于在开门一瞬便立时毙命;而就像她过往随博士挖掘过的古墓一样,这反锁的机括也在墓门旁侧。
有些墓室,一旦反锁上,便再无法出去,除非有人在外设法将门打开,即使另有机括能从里面开门出去,秦歌他们已经撤出墓前室并报警!当贼匪追过去的时候,结果虽仍难料,但秦歌他们最起码已经没刚才那么被动。她本就不指望这门能永远锁上,她搏的只是这点时间。
突然,一抹灯光射了过来。
满室浓黑,被光刺破一角,她看到个男人阴暗的脸,他们散站在四周,墓室深点的地方,有一枚艳红棺椁。这种颜色,她心头突跳。
雕花桌椅,木柜,香炉,挂画除去那具恐怖突兀的棺柩,恍惚中,可见这墓室的布置竟似一个古代人家的起居室。为什么,东陵王的墓室为什么竟是这个样子
“她在这里——”
猛然间,其中一个人转身过来。她苦笑,看他一声吆喝,其他人纷纷看来。一声枪响,她绝望地闭上眼睛。预期的疼痛却全然感觉不到,她一惊一愣,身子已被人从背后紧紧扣住。
“乖,别出声。”
这低沉的声音,这熟悉的气息,腰间温厚的手掌她猛地睁开眼睛,却见整个墓室一片漆黑。她顿时省悟,刚才的枪声是她背后的男人出手打灭了灯光。
渴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到哪里,她只知道,他紧紧地半揽着她快速悄声潜行,她只知道,原来,在墓门落下最后一刹,他不动声息进了来!
她的秦歌。
眼泪在黑暗里成蛹化碟,无声无息却哇哇直流。
如果到这里为止确实已是她的一生一世,她想她已经不遗憾。
他拉着她在一处俯蹲下,他让她的身子抵在一处坚硬似木板的东西上,他双手捧着她的脸,他左手持抢,于是枪骨便连着他粗糙的指腹危险又冰凉的一下一下狠狠擦过她的右颊。
“秦歌——”
接她低喃,正疑惑,他却猛地拉着她迅速站起,一声沉重的闷响过后,是贼匪暴起的凶喝之声,“他们在那边!”
然后,眼前一切快闪而过:
她看到数道灯火亮了;
她看到她和秦歌竟是抵在东陵王的棺椁后;
她看到棺盖半开原来秦歌刚才奋力推开的竟然是这个
她看到秦歌抱起她,将她放卧进棺里;
让人惊悸的枪声,绚烂的枪火,她看到秦歌侧身掩在她前面,她肩上却仍旧一疼,秦歌白衬衣上胸口殷红;
然后,“啪”的遽响在她耳畔炸开,她眼前倏地一黑。
在棺盖合上前,灯火摇曳仿佛红烛轻爆,一室古色古香仿佛时光倒流千年,她看到秦歌的眉微敛,眸光安静却狠绝,仿佛他第一次抱她的那个晚上,她正想不痛不痒对他撒个小谎他却狠狠盯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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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海蓝和秦歌的最后一面。
再见秦歌的时候,他们换了位置他在棺椁里。
脸颊辣辣的痛,秦歌的妈妈和林思微动的手,她没有躲,她只想见他一面。
灵堂上,考古队的人来了,林家,还有军部里呼风叱咤的人物,所有人都来了,她认识的,她不认识的,除了考古队的人,都或愤怒或神色复杂的盯着她。
当警察赶到将墓门打开的时候,发现除去之前被射死在墓门出口处的七个男人外,墓室里的九个男人也全都被射杀死。
居秦歌倒卧在一枚艳红的棺椁上。他双手微微张开,紧紧抱着身下棺木。地上,歪斜散落着几个字:她在棺里。
他满身鲜血,无一净处。身中十二枪,致命伤在胸口,尸检发现,这个男人身上的血几乎已经流尽。
于是,王墓出土,轰动一时。一为棺椁里根本没有东陵王的尸首,有的只是一个肩膊中枪昏迷的女孩。二为那个年轻的少将,在那样重伤的情况下,他仍将罪犯全部射杀。
七名医生联检,得出的结果是这绝不可能,却确实发生了,那么冷静,那么强勇,却又近乎疯狂的超出了所有身体机能的执拗。
到底为了守护什么,值得吗。
“滚!”
赭在秦母和秦家女眷死死拽拉着她的肩手,博士苦劝的激烈拉搡中,秦百川冷冷出声,林云骢悲痛的拍了拍老友的肩,对身旁两名副手低喝道:“将她拉出去。”
海蓝猛然挣脱秦母,缓缓跪了下来,“秦伯伯,我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他,一眼就好。”
如果秦歌不曾将她藏进棺里,将自己完全暴露出来,对方根本不可能射中他的心脏,而没有棺椁的遮挡,在漫室搏火中,死的会是她。
秦百川咬紧牙,林思微看他竟有一丝松动,悲从中来,她爱了秦歌十年,得到的又是什么,她低吼道:“海蓝,秦歌爱的根本不是你,救你只是他的职责,你滚,滚!”
海蓝却仿若未闻,双眼血红,定定看着秦百川。
博士揩了揩眼角,看向秦百川,“秦先生,老头子也求你,就让——”
林思微一声冷笑,打断博士,“海蓝,你想知道他爱的是谁吗?他爱的人叫林羽!林羽,你怎么不回来?让这女人看看你——”
林云骢斥道:“住嘴!你还嫌你秦伯伯不够乱吗?”
海蓝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紧攥的帕子,那是在她身上发现的,想是当时秦歌遗下的。
林羽。她突然浑身一震,只听得一个声音在背后轻轻传来,“思微,你是在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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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颤然转身,一个年轻的女人站在灵堂入口。
她的容颜明婉郁秀,眼梢眉间却莫不是涩苦。
灵堂突然安静下来。博士眼里微微透出丝奇异,秦氏夫妇看向女人,末了,秦百川低声道:“进去看看他吧,他必定也是等着你的,眼睛还没合上。”
居林思微喃喃道:“林羽,你回来了。”
其实,不用林思微说,海蓝也有感知眼前这个女孩是谁,奇怪的是,她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林羽看了她一眼,涩涩一笑,凝向灵堂正中黑白照。
她单手紧紧掩住眼,水沫从指缝滑溅,终于,她随她一样,缓缓跪下,哽咽道:“伯父,伯母,让她和我一起进去吧,请别怪她,和她无关,秦歌其实是为我而死。”
秦氏夫妇相顾一眼,秦母怔怔问:“小羽,你到底在说什么?”
林羽低蜷着身子,唇瓣战颤蠕动着,发出的却只有不成音节的声音,似乎话语都嘶断在了喉咙。
赭海蓝知道,林羽此刻很痛苦。她却不知道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个女人,也听不懂她的话。她的心如同林羽的唇,激烈的颤着,却听得林羽哑声道:“四年前,敦煌发现唐墓。敦煌考古队的教授给我外公寄去了一件从墓中起出的青花瓷请他帮忙鉴定,说那件瓷器工艺高超奇特,并不属于唐朝,经过考证,竟似乎也不属于任何一个朝代。”
“有一晚,我到外公的研究所去,看到那件青花瓷,一时好奇拿来看,哪知却失手打碎了。我和瓶内中空,竟有夹层。夹层内藏了一道古蛊的配方和解法,名叫心蛊王。”
“我学医多年,这张来自千年前的古方,当即引起了我的兴趣。据药方记载,这心蛊王最初需要男女交合来进入人~体,但后来经改良,不再需要任何媒介便可进入人~体。心蛊王又叫子母蛊,它的作用是‘双生命’。将子蛊和母蛊分别种进两个人的身~体里,如果没有解药,那两个人自此同痛同死,即一个人痛,另一个人也痛,一个人死,另一个也会死。”
“蛊,我听说过多次了,却从未亲见过,我不信世上有这样古怪的毒。我迫切想求证,甚至打算把它作为我硕士毕业论文的课题。在多种动物身上取得成功以后,我想拿自己来试药,可是,我还差一个同伴。医学院的同学都不肯,他们说我疯了。我知道,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肯,那必定是秦歌,但我不敢拿他的命来赌。后来,我在外公的研究所里发现了一个孤僻的学生,我悄悄在她身上种了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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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心蛊的故事,新筒子们详细可见歌的完结古文《再生缘:我的温柔暴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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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告诉过我,那个学生没有家,也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这样一个女孩,没有人会注意她。她是我我试验的好人选。我暗中观察她,收集足够的数据以后,又悄悄给她服下解药。可是有一晚当我从睡梦中惊痛醒来,身上却无伤痕,我才知道我这次失败了。”
居“同样的解药,不知道为什么,用在人身却并不凑效。那个学生必定受了伤,我才会痛。我再次调制解药,可是仍然不行。我不得不向我的老师求助,他是国内最响负盛名的医学教授,他给世界各地最有名的科学家和医药学家写了信,他们一听都很感兴趣,立刻在尼泊尔里设立了一个基地,设法破我身上的蛊毒。”
“秦歌很早就察觉到我的不妥,逼问了我,我将事情告诉了他,让他等我五年,如果五年时间,那些专家也无法解开我身上的蛊,我就回到他身边,永远不再离开他。我知道他很生气,甚至我离开的时候,也没和我说一句话,后来,思微打电话告诉我,说他有了很多女人,我很伤心,但后来外公告诉我,他和那个学生一起以后,我就明白他已经原谅了我,他以他的方式守护我,每天都会有那个女孩的数据输送到尼泊尔——”
“你他~妈~的都说完了吗?”
海蓝想,除去紧促的呼吸声,灵堂其实真的很静,不然,自己打断林羽的声音那么轻,怎会那么响亮那么突兀。
终于,她从一些人眼中看到对她的怜悯目光,不再是往日的鄙轻。但她宁愿自己看错了。
耳边的声音开始繁杂攘闹起来,怒吼,啜泣只是,愤怒也好,悲伤也罢,都和她无关。
赭她淡淡看向博士,博士布满皱纹的脸额里都是苦涩和愧疚。原来,林羽是博士的外孙女,原来连博士的恩情都是假的。
她眯眸看着堂中的照片,用力地看,她想将他看清楚,她的秦歌。
原来,这三年连补偿都不算。
谁安静聆听她说拔冗的考古故事;
谁在她熬夜搜查资料的时候递上一杯烫手的热茶;
谁让她在每次考察回来在火车站和机场里也都能像其他人一样,有个等候的身影可以寻找;
谁在她说毕业后攒钱偿还学费时沉了眉目。
假的,三年的点点滴滴,三年的牵手幸福,都是假的,都是只有她一个人才当真了的海市。
以前一直不明白,他温柔狂烈的深吻,他抚摸过她全身每一寸肌肤,却一直没有和她上~床原来是这样。
她平静地看着手中的帕子跌宕滑落。不属于你的东西,握得再紧又怎样?这一刻,恨他吗,她真的不知道;爱他吗,她疯了一般的清楚。
她很想哭,像这灵堂上任何一个人,可是她连这个立场也没有,秦歌不是她的。
从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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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蛊,如果她死,林羽也会死,所以他才进墓室;发卡只是安放在发上的小饰,帕子才能贴身收藏,放在心口,她怎么现在才明白。
心很痛,只是,她分不清那痛是她的,还是林羽的。
她跌跌撞撞的回走,人们各色复杂的脸庞在她的眼睛里渐渐模糊。背后有人在喊她,似乎是博士和林羽,秦母、林思微的哭声混着林羽薄薄的哽咽的声音。
她咬紧牙,务求字字清晰,不拖不欠,再无牵系,“林小姐,你没有亏欠我什么,如果有,秦歌也已经还清了。他替你而死,我知道,你毋须一再强调,无论如何,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我缴了学费,给过我容身之所。”
秦母死死盯着林羽,秦百川站在一边,绷立着,林思微两眼红肿,似笑非笑地看看林羽,又看看她,仿佛她胜了一场硬仗。更多人看向她,是惊愕,似乎绝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居她停下脚步,挺直身子,缓缓掠过四周。
灵堂声息益发静紧。
这一眼却几乎消耗尽她全身的力量,身子颤晃,却听到一道声音道:“这样的秦歌,还想再见吗?”
海蓝猛地一震,随着所有疑虑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洋装的少女站在灵堂尽头,淡淡看着她,或是她背后的林羽,她不确定。
女子肤色微蜜,模样却秀美绝伦,水灵潋滟,一看之下,竟让人无法轻易移目。
林云骢看了老友一眼,秦百川微微皱眉,沉声吩咐道:“谁将无关的人胡乱放进来?”
赭他几个副手一惊,立刻和林云骢两个下手走过去,欲~将少女撵走。
少女摇了摇头,便要返身离去。
被秦母紧攥着的林羽突然用力挣脱她,嘶声道:“秦歌,我要见秦歌,你在说什么,你是谁?不,你胡说,怎么可能”
她一声尖笑,又跌跪下去。
少女目光微敛,低声道:“我是谁?很多年前,有人叫过我做琳琅。西宁街十八号,谁要来便来吧。”
人们正震愕,却见几个男人才走近,还没沾身,少女已消失在门口,像来时安静。
夜。
“我爱他,轰轰烈烈最疯狂,我的梦狠狠碎过却不会忘”
远处有歌声渺渺而来,女人抹了抹嘴角的碎屑,双手微微抱着胸,冬夜的风有些冽骨,在街上走了一天,肩上未愈的伤越来越痛。
A市医院里醒来,是从邻床病人的报纸里知道秦歌死讯的,入院时穿的工作服口袋里还有些钱,跌跌撞撞打车到了秦家。从灵堂出来,发现钱不够,离她住的地方远,她想了想,买了两个面包,饿了便吃几口,走路来到这里。
西宁街,十八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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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海蓝。
门虚掩着。
橘色灯火从门隙漏出。
海蓝闭了闭眼,推门进去。
这是一家古玩店竖立着一排一排的架子,店中,一张八仙桌,日间所见的少女坐在桌旁,看到她也不惊异,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她记得她好像叫琳琅。海蓝坐下,还没开口,只见琳琅凝眸往前面看去。
海蓝看过去,那里矗放着三面长形铜镜,她随即一惊。
居中一面镜子,没有映出店中任何景物,镜子里,黄沙漫天,人声熙攘。
渴警戒线内,玉石碧顶在沙砾中若隐若现。
身着工作服的人员不断进出,步履极快。
戒线外,人群拥挤。
“震惊全国的敦煌墓仍在挖掘之中,望能在第十九号墓室里找出蹊跷或秘道,寻到东陵王真正棺椁这个发现将改写”
海蓝想了想,苦笑,“这是最新型的电视?”
琳琅一愣,一声低笑,“这便是你们说的冷笑话?”
接“愿镜,这是愿镜,愿,溯,未三镜,愿镜居三镜之首,它让人能看到心里最想看的景象。”
到海蓝怔震住,紧了声,“你到底是什么人?”
琳琅不答反问,“依你说,东陵王的棺椁到底在哪里?”
镜中,十数名工作人员围成一圈,在低声谈论着什么,人人神色严峻。突然,一个人走了开来,圈成缺口,一枚艳红棺椁撞入眼目。
海蓝凝目看着血棺,“他和我没有关系,你能不能告诉我秦——”
“谁说和你没有关系!”
琳琅伸手一拂,海蓝一惊,铜镜的影响全部破灭,只余一片虚幽,古色迷靡,光可鉴人。
“你知道蝴蝶效应吗?”
“琳琅小姐,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想再见秦歌,那样的秦歌,我仍想再见他!”
海蓝急促打断琳琅。
琳琅盯着握在她臂上的手看了良久,末了,轻声道:“海蓝,蝴蝶效应。”
海蓝一怔,呼吸微微急促,她目光倾下,突然发现,夜色清幽,灯火尽头,她与琳琅交叠之处只有一道影子。
一刹,她不知是惊是惧,手却放不脱对面眉目突然有些苍白的女子。
琳琅微微阖了阖眼,低声道:“你怕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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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抱歉,今天有事,晚更了,明天补更,谢谢所有亲的留言和礼物。卷一原定十四章止,但有些地方花的笔墨多了,估计还有几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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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蓝苦笑,“不能怕。”
琳琅似微微一震,半晌,道:“海蓝,我以为我没想到你更傻。”
“琳琅,告诉我,为什么是蝴蝶效应,这和再见秦歌到底有什么关系?”
渴这样的灯火,这样的少女,眼前似幻犹虚,但吹息可闻间,海蓝竟并不害怕眼前人,也许是这个女子淡漠的眼底也深藏着悒痛。伤心人最易看伤心人。
只是,琳琅一再提到蝴蝶效应,她只知道,一只蝴蝶扇动翅膀,会掀起相隔万里的地方的一场飓风。一件事情因为其中某一个细小环节的改变,而导致结果全部变换。
只听得琳琅低声道:“要再见秦歌,就必须让他重生。”
海蓝浑身一震,“重生?”
她紧紧掩住嘴,重生。
“告诉我,怎么做。”
接手上骤然一紧,耳畔琳琅的声音越发低了几分,“打破原来的蝴蝶效应。”
“打破蝴蝶效应?”心里的震颤越发厉害,海蓝想问什么,却又因为那一份空前的紧张让声音无法发出半分。
“你想一想,如果这世上本便没有东陵王墓,秦歌还会死在墓中吗?”
“可这怎么可能、东陵墓确确实实存在!”
“不!如果东陵王没有在壮年死去,他一定便葬在如今的敦煌吗?他会不会重择冥殿?又如果,继承皇位的不是现在的东陵王,新东陵王也会将百年墓地选在敦煌?”
海蓝越听越惊,却豁然而误。随即苦笑道:“时间和历史都是不可逆的,甚至那并不属于中国的历史,也许这世上确实存在时空,时空出现了扭曲重叠,才现出了这个异世界的东陵王墓。”
琳琅微微仰头,凝向窗外星光。
“如果我能将你送到另一个时空,让你回到千年之前繁盛的东陵王朝去到东陵王身边,你敢逆天篡改这段历史吗?”
海蓝猛地站起,怔怔看着琳琅。惊到极处,怎不道是寻常。
“只是,海蓝,如果东陵王的墓不在敦煌,敦煌出土唐墓的时候,还会在附近掘出属于东陵王墓的青花瓷吗?”
海蓝没有说话,走到窗边,同看向窗外星空,星染流霜。
这样的星光,星光下的人家仿佛从无改变,她端着热汤从厨房出来,他坐在餐桌旁安若静素地看着她。
她从不知道爱是什么,因为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可是,我爱你,又与你何干。
终于,她闭眼一笑,“如果能让他重生,我愿意逆天。”
“你可知逆天的后果?”
她转身过来,低笑道:“新的蝴蝶效应的尽头是,我和秦歌只是陌生人。”
如果没有了王墓,便不会有青花瓷,更不会有考古队之行,林羽亦不会找出心蛊的配方,不会离开秦歌。三年前那一天,秦歌绝不会到A市挖掘现场,藉林思微和她认识。
三年时光不复,他和她就像从没爱过一样。
可是,亲爱的,如果真爱你,即使你从没爱过我,即使曾经的热~烈只是利用,即使在人海相望再不相守,只要能看你笑,即使你牵着的不是我,你的幸福就是我的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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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两人孩子都有了,但翘楚还是听得面红热赤,眼前那么黑,她也看不清他的模样,四下俱寂,只能听到彼此心跳的声音。也许……只有她的。
她虽是回来了,但心底深处却还没能一下接受这种亲昵。
“你不愿意说就别说了,我也不想听……”
她反驳着,但不可否认,她还是会为他的话羞.涩,又想起他如今处境,心里一软,颤抖着在黑暗中伸手摸上他埋在她颈窝侧的头,将他稍稍挪离自己,然后慢慢摸索上他的铁面。
也是那一下,他的呼吸又急促了不少,她清楚感觉到他锁在她两侧肩膀的手臂又紧了几分,将她的臂膀也勒得有丝生疼。
她担心压烙到他的伤,赶紧道:“你放开一些……”
他却有些恶狠狠的道:“你怎么这么会折磨人?快。”
那声音里倒有七八分的潮哑之意,翘楚咬了咬唇,心里缩得紧紧的,终是摘下他缚得紧紧的铁面,踮了脚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下。
居她一碰之下,正待离开,一股冷风遽然从她手上擦过,“啪”的一声,她手中柔柔扣着的铁面被他用力挥跌,她一声惊叫,唇已被被他抵个严实……
一阵口舌交缠,她由开始的抗拒被他的猛烈逼得任他勾吮掠夺,突然只感到胸.前一热,她被他吻的昏昏沉沉,歪歪的任他大手扣托着腰臀压向他,这时打了个激灵,方有些小清醒过来,他的手却已隔着布料不怀好意的重重揉捏起来。
她被拨弄得忍不住轻轻呻.吟出声,声音却被他咽进嘴里,他越发狷狂了去,大手从背脊缓缓探到她的下身,探进褒裤里,她又羞又急,打了他几下,却也只能像先前一样顾虑着他的伤势,只能让他施为……
那处酥麻火热宛如灼烧的感觉,让她顾不了羞涩,舌尖在两人缠舔的舌上一顶,退开丝许来,他如影随形而至,她狠心用力一咬,他吃痛稍顿之际,她从他嘴里抽出唇舌。
他身上血腥的气味虽冲激着她的嗅觉,但她没有办法,急急将脸伏到他肩上,耳边只听得他重重一哼,身下已被他粗糙的指腹一阵猛然抽刺,到要紧处,她呜呜一叫,身子软软瘫伏在他怀里。
他紧紧扶着她的腰,方才在她身.体里狂肆的手将她环在他腰上的手扯下来,和他五指紧扣,将从她身上抽带出来的湿意带到她的手上。她羞恼的不行,终于忍不住凶狠的往他身上捶了两记。
赭他却粗嘎着声音又缓缓吮住她的耳垂,“你吃饱了,该到我了……”
她心头一跳,又是一阵羞急,他已飞快将她再次打横抱起,大步往屋子深处走去。
被他小小折腾了番,她也开始生了丝困意,一时也忘了抗拒,偎在他胸.膛里,有些昏昏欲.睡的打量着四周。
无奈视野实在太黑看不分明,只隐约看到这是一个厅子,四周有些家具。
他抱着她走进一条通道,未几似乎就折进了一个房间。
这人摸黑走起来,竟神奇的没有碰到厅上任何一件东西。
她伸手去揉他的眼睛,“兽眼。”
他低声回骂她一句,随之将她放到一.床柔软的被褥之中,他高大的身子也随之覆上来。
说是覆,却并没有压到她一丝一毫,他两手撑到她肩侧,小心不碰挤到她的肚子,方拉下她的衣衫,扯了肚兜,唇舌勾起她的柔软狠狠舔吸起来,她身子如电漫,一颤推他,急道:“小心孩子……”
他腾出嘴来,道:“那小怪物命硬,不怕。”
她顿时目瞪口呆,“那你是大怪物。”
他低咒了声,突然伸手拉过她的手,将之覆到他身上某处。
他怎么那么……她登时大羞。
他却忽而低头,一句话掷到她耳蜗,“方才在天香阁看到你,我便想那样对你了……可现下还不行,只能……”
翘楚心头乱跳,虽是羞涩却终是轻颤着握住他硕大的坚硬……
……
事后,他倚在床.栏,拿出帕子替她擦手,随之将帕子甩到地上,一手将她抱住,拉高被子盖到两人身,伸手将她身上早已凌乱的衣服拉高,在她腹上轻轻摩挲起来。一股暖流顿时从他掌心传到她肚子上,她舒服地在他怀里蹭了蹭,突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方才在马车上也这样替我运功治疗?”
“嗯,”他慵懒的应了声。
翘楚又享受的蹭了下,却突然一惊,他身上竟是如火烫热。她暗骂自己,他二,怎么自己也二了,他身上伤势不轻,又还发着高烧。她一挣,便想从他身上爬跨出去。
“你又想去哪里?”
她才动了下,已被他严厉的按了下去。
“我去点灯,我要看看你的伤,你还发着烧,这些都要处理。咱们还是赶紧回睿王府吧。”
……
这些伤病还要不了他的命,她不知道他宁愿这样和她静静呆在一起吗。
她心里对他还是有些抵触,他知道。
只是,他不会再放。
不会了。
伸手不见指,黑暗中,上官惊鸿黑暗的眸亦消融在浓黑里。
看她执拗,怕她担心,也享用她的担忧,他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下,终于放开她下了.床,捻亮了灯火。
就着火光,翘楚看清房内布设,床.榻外,只有一桌数椅,还有一张简陋的梳妆台。想起来时所见,她微惑,这里真的是农家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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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翘楚的注意力并没有太多在这个房间里,上官惊鸿身上的伤病不浅。
他身上袍子血迹斑驳,都是殴斗的时候伤到脏腑咳出的血水,头上破了几处,血沿着额际而下,脸上也是数处血污。
翘楚心里一疼,恨恨道:“总有一天,要那西蛮子好看。”
上官惊鸿本走到梳妆台,闻言转身看了她一眼,他唇角微微扬开,嘴上却淡淡道:“哦,你要怎么给他好看?”
居翘楚看他有意取笑,轻轻哼了声,却见他从梳妆台上拎起个东西。
是个箱子……
方才没注意这梳妆台上竟放了个箱子,看模样是个药箱。
赭她大喜,有工具药物就好办了!
既然有药箱在这里,那这个农舍很可能就是他的。
按他的身份,有别庄、农田、佃户这些并不奇怪,但这个简陋的农舍……
她还未及问,上官惊鸿突然看了她一眼,将药箱往桌上一搁,已快步向门口走去。
她一怔,“你要去哪里?”
“烧水给你擦擦身子,我方才是……”
他说着虽住了声音,翘楚却明白他的意思,哪怕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粗狂了去,一身血腥就……她脸上一烧,微微侧了侧头,“我来烧,你躺一下,也烧些水给你,将伤口清洗一下好上药。”
她说着下.床穿鞋,之前凌乱中鞋子早给他蹬掉了。
脚掌才触到绣鞋,脚掌却骤然一暖,上官惊鸿已折了回来,握住她的赤足,将她塞回被里,摸了摸她的头,“我去。”
她没有和他争,哪怕在他从桌上拿起备用的火折子升起火光走出、她悄悄下.床从门口凝着他的身影微微晃着向廊道深处走去、一口鲜血咳出的时候,她也没有多说一句。
男人啊。
……
农舍简陋,却一应俱全,浴桶,皂角,布巾都有。而原来在床.榻侧边,还有个柜子,里面有干净暂新的换洗衣服,男袍女裙都有。
她越发奇怪,又问他是什么地方,他看她好奇,反故意不肯说,翘楚气道,你刚才怎么说来着。
亲也亲过了,还……
上官惊鸿笑的邪佞,说,爷伺候你沐浴代替,如何。
她一恼,不理他,腰间却猝然一紧,被他一把抱起她,将她衣服三两下剥了,将她放进浴桶里。
他也当真替她清洗起来,只是洗到中半,他却轻咳一声,有些粗声粗气道:“你自己洗吧。”
翘楚本已从羞.涩到开始享受他的伺候,闻言一怔,回头看去,却见灯火下,他眸光炙热,盯着她浸在水中半隐半现的身子。
她登时口干舌.燥,赶紧快快洗净身子。
上官惊鸿洗浴的时候,却是她帮他洗,反正她又不会对他怎样。
洗了很久。
某人说要洗干净。
她看着却觉得他有点死活都不肯起来的趋势。
最后她嘴一噘,说,我累了。
他一听,倒是起的老快,带起的水花将她溅了半身。
她一气,用勺子往他头上狠狠敲了个包。
……
然后,他让她帮他包扎伤口。
他是最好的医生,她知道即便伤势不轻,他自己也能打理,但她还是心甘情愿。他敞开单衣,大刺刺的枕到她膝上,她按着他的指示,替他用药酒再次清洗伤口,用纱布裹了药粉替他包扎好。
包扎完,他瞟了眼自己身上,却皱眉道,这种不好看,你往日在围场替我弄的,就按那个重新包一遍。
翘楚一愣之下,想下床拿勺子将他再敲几个包。
那时他对她坏,她将他的伤口包成蝴蝶结。
想起从前种种,她心里一紧,狠狠就往他身上揍了两拳。
上官惊鸿看她模样,猜到她心思,心里也是一紧,即刻起了身,将她抱进怀里。
耳畔一声一声的轻声哄慰,翘楚听得好气好笑,返身盯着他,“什么叫将你所有的家财给我?什么叫允我晚晚陪你睡?”
她说着突然止住笑,沉默着枕靠到他胸.前,晚晚?
她这些天其实已经有种认知,他爱她不比清苓少,甚至……
可是,她虽是他的妻子,清苓到底和他多年感情,他们之间可能断了吗。
再说,他还有郎霖铃。
若是在现代,她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他一对一,但在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还有现在他所面临的处境,他不能吧。
但在她心里,她只能接受一和一的对等。
可现在,她又该以什么立场对他说些什么。
她微微闭上眼睛。
……
眸光落在翘楚发顶上,上官惊鸿心里猛然一缩。
那种疼痛的滋味,远比身上的伤更甚。
这些天来,他很清楚两件事,其他女人勾不起他的欲.望,还有,他想她甘之如饴的跟着他,想她开心。
“听不懂字面意思吗,你好好养着身子,顾好你肚里的小怪物便好,其他的都交给我,懂了吗?”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划过,带着一丝不容反驳的强硬,翘楚一怔,一股带着惊怔的喜悦却从心底涌出,她闭上眼睛,轻嗅着他身上的药香,缓缓说了个“好”字。
上官惊鸿,若这是你的承诺,那也是我的承诺。绝不负你。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也不说话。
翘楚心情微松,虽记挂着上官惊鸿的前程,想仔细询问他此时处境,但奔波一天,终是抵不住倦意浓生,慢慢合上眼睛。
“楚儿,你是真的累了,睡吧,我在这里……”
大手轻轻抚上她的发,一股暖流从他另一只手缓缓流进她的肚腹,声音萦过耳蜗。
可不知道人在最疲倦的时候,某些意识是不是反而变得特别敏锐,翘楚突然又想起那件事,睡意立减,挣扎着从上官惊鸿怀里起来,问道:“你之前说崔姑.娘应该会没事,你父皇会救她,这到底怎么回事?”
“嗯。”他淡淡应了声,抱着她躺下,低斥道:“快睡。”
“可你父皇怎么会救她?”
翘楚越发疑虑,却见上官惊鸿眸光微动,良久,才道:“皇帝当时也在天香阁。姑不论他对我的想法如何,但对淳丰这个人,这个处处不将东陵放在眼里的人,你认为皇帝会由着他么。首先,他便一定不会让淳丰得到崔明霜。这口气皇帝咽不下。当然,这事也许只会暗中进行。”
他说到这里收住语锋,声音缓缓放柔,“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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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楚心里却蓦然划过一阵寒意,她猛地坐起身来,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灯火在他脸上抹上一层阴沉的暗影。
上官惊鸿很快坐起身来,“怎么了?”
翘楚笑着缓缓道:“我之前果是傻,这也能忽略了。上官惊鸿,我在马车上问起崔姑.娘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骗我到底?皇帝到那种地方会让人知道?而且这知道的人还是一名失宠的皇子。你既然知道皇帝在那里,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假的,都是假的,你从一开始就在做戏,你早有准备,包括早就知道皇帝会去那里,包括对我……是我傻。”
是夜,宫。
金銮殿外。
“夏大人,咱家有一事不明,不知大人能否指点一二?”莫存丰疑虑道。
夏海冰微一沉吟,道:“莫总管请说。”
“恕咱家斗胆说句,今日淳丰皇子所为已是太过,皇上就这样放任咱他对付睿王,不管一管吗?他即便不好出面,也可暗中使人传信给太子殿下,让殿下劝阻啊。”
太子府,书房。
男人的声音缓缓在房中响起。
“睿王此次的苦肉计算是彻底失败了,他勾上莫存丰,以为借莫存丰之口告诉皇上他在天香阁的荒唐行为,日日卖醉,便可激起皇上的怜惜,可他哪知道,殿下你早已先一步告诉皇上,莫存丰已对睿王投诚,莫存丰所传的消息都是睿王指使。他今晚必定收到莫存丰通知宁王传给他的消息,以为皇上去天香阁,他的计划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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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
这个时空,她并不陌生,她曾听小七说过很多关于这个时空的东西。西宁街十八号这个古玩店,是小七生命里一个重要的地方。小七一直将这里锁封着,这里原来有着溯,未两块能看过去未来的镜子,后来,小七又到镜海天将愿镜取了过来装饰。
穿越时空,并非所有的神佛都能办到,除非像飞天,龙非离,龙无霜,三个主佛等这些具有极大神力的神佛,或得到这些神佛力量帮助的人,如无这样的力量,必须使用逆光札才能跨越时空。敌方的神祗力量不够,无法追到中国。而她们二人经历生死,灵力单薄,暂时无法启动逆光札回去云苍天界。
渴小七爱怜的抚着她的发,说,“好孩子,龙非离会来找到我,我们会没事的。”
她知道,将她救起,小七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小七昏迷前,她看到小七怔怔望着逆光札。她悲恸之极,哭着一再追问小七可有什么心愿未了,小七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原来,小七一直将逆光札带在身上,是因为她要找一个叫海蓝的女孩。若有一天,海蓝的情人秦歌死了,如果海蓝愿意逆天改命,她将用逆光札将海蓝送回东陵。
对海蓝来说,穿越时空,改变东陵王的生死,关系着秦歌在中国的重生。而对小七来说,海蓝能不能回到东陵,去到东陵王身边,却将关系到龙非离,龙无霜和万佛之祖飞天的命运。
想将海蓝送回东陵的打算,小七瞒了龙非离。
接小七苦笑说,“因为,送谁穿越时空都可以,但龙非离,秀殊佛陀和我都知道,唯独送海蓝不行。龙非离也绝不赞成这样做。”
“我可以告诉你,秦歌的前生就是东陵王,但不能告诉你的是,东陵王再前一生到底是什么人,而再前一生的海蓝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可是,偏偏将海蓝送回东陵这种做法却是逆天,必遭天谴。”
“你我都知,现在天界鼎足三分,实际上,九重天外,还有掌管天谴的沧念佛。沧念佛是万佛之祖飞天的兄长,他名叫沧念,却不念人事沧桑,也不管天界政权更迭,无情无~欲,只掌管两个时空的责罚,不论人神,该受罚的,谁也逃不过。”
“如果逃不过天谴,魂魄将永远湮灭,但除去飞天和恢复神力的龙非离,谁还有能力和沧念佛抗衡?龙非离的伤却还没好。”
“秀殊佛陀曾告诉我,秦歌的命灯即将陨灭,他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赞同送海蓝到东陵去,他打算由他来启动逆光札。可是,事关我自己的夫君和儿子还有帮助过我的飞天,秀殊佛陀又曾帮过我,我怎能让他遭受天谴?启动逆光札送海蓝回去的人应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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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可是,琳琅,回到天界以后,若我无法在秦歌死后立刻醒来,你就带着逆光札去找秀殊佛陀,只能让他将海蓝送回去了这事绝不能龙非离和无霜知道。”
很快,小七陷入沉睡。龙非离领着大批神将,果然很快找到她们。
当看到小七形容萎顿,龙非离冷冷说,若你不是她的养女,我一定杀了你。
龙非离很快便携小七离开了。她知道,小七会好起来的,龙非离会守着她。
龙非离不喜她,她是知道的。这个西凉曾经的君主,曾灭了她的国家碧落,她何尝不想杀了他。但是,他是小七最重要的人,是龙无霜的父亲。于是,她连想也不敢多想。
她不知道,海蓝这个人界的女子到底有什么特别,她能否回到东陵,竟关系到那三个天地之间拥有最强神力的男人的命运?
小七口中这个命运,似乎有生死的意思。否则,小七不会瞒了龙非离,更不会宁愿遭受天谴,永远离开龙非离。
渴她手里已不剩什么,便连龙无霜也不是她的,似乎由始至终,她只有小七。如果说小七可以为龙非离和龙无霜遭受天谴,她又为什么不能为龙无霜和小七这样做?这样,小七不用离开龙非离,龙无霜和段晓童也能好好的。
她没有随龙非离离开,并悄悄将逆光札留了下来。等灵力恢复些许,在得知秦歌死讯后,去了灵堂
刚才,她最后告诉了海蓝一些话,便用身上剩余的灵力启动了逆光札,将海蓝送回东陵。
桌上翻卷着的如普通书册一样的小札本,便是逆光札。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她想到西海去,那个曾和龙无霜有过约定的地方,去那里静候天谴。
札记随风翻卷着书页,仿佛也有了灵性一般看着八仙桌旁空了的两个位置淡眼旁观,笑小七和天地赌了一个难测命舛的大赌局;笑曾在这八仙桌旁坐过的两名女子尚不自知,并不遥远的未来,两人殊途同归的命运。
笑龙无霜奔赴西海看到奄奄一息的琳琅时的疯狂;笑历经所有皇权相争,情~欲纠缠的惊风骇浪,海蓝意~欲离开东陵,东陵王拥有后宫三千,却血洗东陵属地,十里“红”妆迎娶属地公主海蓝时的残狠。
接只是,彼时,海蓝有了新的名字: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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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0
水珠子浑圆,从植物宽大的叶肉上缓缓滚下来,就着四处姹紫嫣红的花枝招展,五彩琉璃般的宫墙檐壁,映着数名女子姣好的面容。
天空下着蒙蒙小雨。
懒幸亏出门的时候,景平看外面天气阴霾,替她们备了伞。
翘楚紧紧盯着前面大殿,殿门口有众多禁军守殿,她们自是不能靠近,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没有关系,她就在这里等。等他出来。
突然,背后为她撑伞的美人低声道:“主子,你看那边。”
翘楚一怔,却见中间宽道的另一侧,几株硕大的花木下,站了数名女子。
余人都作婢女打扮,另两个女子却是郎霖铃和沈清苓。
她们也进了宫?!
垄上官惊鸿进宫的消息虽然突然,却是迅速传开来了。景平迷迭香用的又不多。
她知道,她们和她抱着一样的心思。
郎、沈两人也一刹注意到她,郎霖铃朝她微一颔首,沈清苓眼梢弯过一抹似笑非笑。
她很快拿定主意,她在这边看着就好,一会不出去,不可抢郎霖铃的光,郎相看着也好看。
“丫头们,咱们到那灌木后面去。”
四大撅嘴道:“为什么嘛,这株大树好避雨。”
她抱歉一笑,“委屈一下。”
这树高大,树下空旷,一下就能让人看见。她又有些奇怪,没想到郎霖铃会将沈清苓也带过来。
若没有元妃相带,林姑.娘是没有资格进宫的,她也是得景平相赠睿王令才能进来。
……
郎霖铃看了沈清苓一眼,见她定睛看着殿门,心中冷冷一笑:一会好好看清楚,我才是睿王元妃,在所有人面前,上官惊鸿第一眼看的只会是我。
倒是翘楚……
翘楚退避的动作她看的清清楚楚。
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个女子。
相处越久,疑问反而越多。
但也没有时间让她去思虑这些,前方,朝官已陆续从金銮殿里走出来。
郎相看到她,眉头一皱,眸含厉色,走了过来。
“爷爷,皇上说了什么?爷他可有望——”
“莫要再提他了!”
郎相冷冷看了沈清苓一眼,严声打断她。
郎霖铃心头一震,又听得郎相压低声音道:“他是彻底完了,幸好今儿个还有个好消息……”
“爷爷,你说什么?”
听着宝贝孙女颤抖的声音,看到不少走出的朝官投来的目光,郎相长长一叹,眼中厉色却丝毫不减。
金銮殿上皇帝的声音仿佛还盘响在耳畔。
“睿王所为,实令朕痛心失望,原其所掌之兵刑二部,兵部交回太子执掌,刑部则交予夏王,另朕暂交太子所掌兵权,一半拨予夏王,特此以贺大婚。”
众人虽费解皇帝突然提拔夏王,但都清楚明白睿王是彻底失势了。
君心难测,当然,也是上官惊鸿自己作的孽障。皇帝是什么人,哪容先挑衅后试探。
幸好,还有一个好消息。他提出让贤王重返朝堂的事,皇帝盯着他看了片刻,说会好好考虑。
皇帝没有拒绝,便是说已有转圜的余地。
郎相缓缓说着,沈清苓止不住颤抖起来。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郎霖铃这样失态,后者喃喃道:“难道我真的看错了人?”
郎相狠声道:“铃儿,你先随我出去罢,留在这里做什么。”
沈清苓记得自己曾对那个人说,这个坎,她会陪他一起过去,但是现在,当她看到他几乎是最后一个步伐缓慢的从金銮殿走出来,她一刹间也满心茫然。
秦歌不是这样的,永远的运筹帷幄,永远的意气风发。
这个哪里是秦歌?
她却更爱他?
她爱着的是这个眸眼低垂,胡茬邋遢的男子吗?
她现在只看到四散在殿外,或群走,或独行的都带着讥讽和嘲弄,连宁王和宗璞都低着头——
“容孤猜猜,阿镜,是你吗,嗯?”
她咬牙想走到他身边,却才走了几步,便被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挡住。那语气里的邪肆笑意……
她蓦然一震,却落入上官惊灏的暗佞的眼中,却又见他突然抬头看向前方,她侧身看去,只见却是翘眉偕同彩宁和银屏过来。
银屏笑颜闪耀,三步两步已跑到夏王身旁。
夏王微微皱眉,“你怎么过来了?”
“姑姑和太子妃陪我去购置成婚的东西,你上次虽惹我生气,但后来每天送我玩意儿,本公主这回姑且原谅你,怎么,我过来接你,你心里喜欢吗?”
……
不少人上前恭贺夏王,上官惊鸿正从夏王身边悄无声息走过,看着夏王,看着身旁这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男子,沈清苓心中紊乱,她知道上官惊鸿是看到她了,可脚下这时竟挪不动一步,太子淡淡盯着走近的翘眉,嘴上仍轻声说着话,“怎么,可有后悔今日?”
四处人们的目光,翘楚想,她猜到殿中发生了什么事。
怔怔看着宽道上静静低头前行的男子,那微微拐着的脚步,那从来在众人面前没有摘下过的铁面,她心里大恸……为什么郎霖铃还在郎相身边,不过去?
“主子,我们要回去吗?”身旁,四大怯怯问。
“不。”
她缓缓答着,走了出去。
天地中间这块生动仿佛一下静止下来。
她看到所有人都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包括站在殿门处的皇帝。
她在青袍男子前面停下来,将他去路拦下。男人缓缓抬头,眸光如晦,眼内布满血丝和似笑非笑的淡嘲,照面一下,他却微微一震。
泪水在眼里滚动,她只是笑着朝他伸出手,“惊鸿,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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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两个月之前,海蓝还是秦歌的女人。现在,秦歌和林思微在一起。
秦歌和林思微都出身高干家庭,秦家的权势已是极大,而林家似乎更大一点。海蓝从来弄不清那两个人父辈骇人的头衔,但林家绝不是她和秦歌分手的理由。秦歌年纪轻,已是少将,她知道他的能力,知道他会有怎样的前程,也知道他不屑林家的帮助。
秦歌是个冷静得可怕的男人。她清楚记得分手那天,她在秦歌的公寓里擀着面团儿,秦歌回来,径直将她抱上流理台,拉开她的衣服,深深浅浅的吻着。她咯咯笑着将面粉揉了他一脸。
渴吃饭的时候,秦歌说,海蓝,我们分手吧。
前一分钟,他在吻她;后一分钟,他说分手。
她怔了好一阵,淡淡一笑,道,你该早点跟我说。
秦歌搁下筷子,看了她一眼。
她说,好让把这顿饭也省了,你不知道我是南方人,从没做过面条吗,这碗面我做了四个小时。
秦歌盯着她看了半晌,唇角轻扬,说,冲你这句话,我给你奖赏。
接一张七位数的支票。
她问,原因。
秦歌说,腻了,林思微似乎比你适合我。
她说,好。
她和秦歌一起三年,在她之前,秦歌有过不少女人,她是不是该庆幸他放下身份陪她三年,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
父母离异,各自有了孩子和生活。两个家,平日没有谁愿意多跟她说句什么。十六岁那年,她拖了只箱子很电影的离开了那两个家。除了向父母索要生活费,她一直安静独自生活着,直到大三那年,博士带她和几个学生到墓地挖掘现场实践,在A市一个汉墓堆旁,她遇到了他。
当时,他从她面前走过,她以为他是系里的学长,让他帮忙拿仪器,搬东西,一番折腾下来,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她,她这才知道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是来找林思微的。
秦林两家交情极深,校系里有什么活动,都会邀秦歌过来参加,秦歌偶尔会来。几次见面,她因第一次的唐突自动避开他,秦歌也似乎早忘了外貌仅属清丽的她,两人平时并不多话,直到那一晚,她在学校附近遇到几个喝醉的男人的纠缠。
她正害怕,秦歌却突然出现,打走了那几个男人。他出手极狠,甚至打断了碰为首男人的手足。
“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他问她话,眸光深暗,语气不悦到极点。这样的他,比刚才独自面对几个男人更让她害怕。
——
342
她本想撒个谎,但他的脸色让她决定做个诚实的人。
她低声说,上个月生了场病,打工的钱都花光了,我去我爸家拿生活费,他不想给,我就一直在他家附近等,晚上他老婆和儿子都回去了,他搁不下脸面不给。
秦歌一怔,随即一言不发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他的力气大得让她一度以为他不是想抱她,而是要勒死她。不像其他情侣,他们开始得毫无征兆。
林思微为这事恨透了她,原来林思微一直喜欢秦歌,同学指点,校里流言蜚语,她却仍心存感激,无关秦歌的外貌身份,她爱秦歌。在他毫不按章法强硬地走进她的世界之前,她从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这样一个人,和他一起可以那么安宁快乐。可惜,女人有时总过于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是那个男人的终结者。
博士曾说,海蓝,你虽从不将精力花在你的成绩上,但其实你这孩子比谁都聪明细心,留下来帮我吧。
都说士为知己者死,毕业后,她到了博士的研究所工作。和秦歌分手后,她也没有离开研究所,又跟博士到敦煌考察。哪怕所里都在说着她被秦歌甩掉的闲话,哪怕她知道,终有一天他们会狭路相逢。
渴她拥有的东西不多,她已经失去秦歌,如果连这份喜欢的工作也丢掉,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又或者,她本就从没有过秦歌家里离开时很电影的将支票撕碎的洒脱,她其实一直在等今天的这一面?
没想到,秦歌的父母和妹妹秦菲也过了来。秦歌的父母是知道她的,并不喜欢她,秦母鄙夷地扫了她一眼,倒是秦菲有些不忍,道:“姐,我帮你提点东西吧。”
秦母斥道:“就你这丫头多事!”
海蓝赶忙朝秦菲摇摇头。
林思微却道:“海蓝,我帮你吧。”
海蓝微微皱眉,果听得她又侧身对秦歌笑道:“我帮海蓝拿,你帮我拿,好不好?”
接“好。”秦歌一笑应了。
她笑了笑,对林思微道:“利铲无眼,若不小心碰上你娇嫩的皮肤可是个大麻烦。”
林思微脸色一变,秦歌淡淡道:“小夏,帮林小姐拿东西。”
小夏是秦歌的司机,一个眨眼,已把她肩手上的东西都夺了过去。用的是极灵巧的小擒拿手法。
墓室前顿时陷入一片荒静。
她所站的地方,能将考古队里几个同事的低讽听得清清楚楚,有人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喉咙有点发痒。自尊这东西可笑,但如果让人看见她流泪,她还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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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
试着去想些幸福的事。
可细细一想,大三以前的时光竟都是空白,能想到的都是认识秦歌以后的事。可是为什么想着曾经的快乐还是想哭?也许她确实太自以为是,那晚,当秦歌抱住她一刹,她真的以为他们会一生一世。
“小伙子,东西给我,老头子还拿得动。”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一个老人从墓门前返身走过来。
居是艾威博士,他朝小夏伸出手,眼睛却愤怒地看着秦歌。
杨云骢和秦父脸色一沉,秦歌笑道:“艾博士,您年纪大了,这东西是您能扛的吗?万一弄伤哪儿,让您的领导重新找人主持王墓的挖掘就不好。”
博士一愣,海蓝心里一紧,博士花了大心血在东陵墓,怎能说换人就换人。她咬了咬牙,对林思微道:“思微,谢谢你,东西我拿,这本来就是我的份内事。”
林思微摇摇头,“同学四年,如果不是秦歌替你缴了学费,我也会帮你的,现在这点小事算什么?”
“还要人家缴学费,她真不要脸!”
人群里,有人低骂,有几个人奔上前搀下博士,博士怒道:“你们在做什么,快放开我!”
赭眼看林云骢变了脸色,考古队的人也急了,一个女生咬牙道:“海蓝,要不是博士可怜你,你的成绩根本就不够格留在所里!让你拿两个人的份也是应该的,你平时不也这样拿吗?现在你他~妈~的装什么柔弱?”
海蓝没有说话,走到小夏面前。秦菲怒了,冷冷看向秦歌,却见她的哥哥眸光一暗,眼梢微抬,她一惊之下,只见小夏已将铲尖一端递向海蓝。
海蓝一言不发看着洛阳铲。
“不是要拿吗,怎么不拿?”
秦歌淡淡道,搂着林思微从她身旁径直走过。
“老林,走吧。”秦歌的父亲秦百川眉头一皱,朝林云骢道。
秦菲一声哑叫,不敢置信地看着海蓝伸手握住铲头利角,同刻,沿着利铲而下,一地鲜血。
小夏一震,猛然松了手。
“啷当”一声,铁具坠地,所有人惊骇之下,停住脚步。
博士一声怒吼,便要上前察看,却教几个学生死死按住。
林思微掩住嘴,飞快地看了秦歌一眼,她怕在秦歌眼里看到任何一丝心疼,却见男人抬眼一瞥,眸光微沉,眼梢眉弯却波澜不惊。
秦菲跑到海蓝面前,哽咽道:“姐,我帮你包扎。”
海蓝用另一只手抚了抚她的发,柔声道:“小菲,和你妈妈一起走。”
秦菲一怔,秦母已将她一把拉过。
海蓝笑了笑,没有理会四周的震惊和窃语,突然伸手拉下工作服的拉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