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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闲听落花     九全十美txt下载     九全十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一章 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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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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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情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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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落花

    第二百七十四章落花

    郑嬷嬷睁大了眼睛,盯着李青看了半晌,慢慢笑了起来,站起来拍了拍衣襟,挑着眉梢,慢腾腾的说道:

    “这事,反正夫人吃不了亏去,既然夫人不吃亏,别的,嬷嬷年纪也大了,哪精神头再去操那份闲心去?我去安排安排,申末时分带吴家姑娘过来给夫人请安吧。”

    申末刚到,高嬷嬷就引着吴瑞儿进了春熙院。

    轻叶有些紧张的捧着经卷,紧紧的跟在吴瑞儿后面,随着高嬷嬷进了春熙院院门,穿堂过室,往正院走去。

    天色有些晕暗下来,春熙院里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仿佛比别处精神了许多,廊檐下挂着的各色鸟雀欢快的跳动鸣叫着,廊檐两侧隔几步就放着个半人高的花架,上面摆放着形态各异的松柏等常绿盆景,在灯光下显得青翠异常。

    轻叶小心的转头打量着四周,转眼,就到了正屋门口,小丫头掀起大红绣花厚毡帘,屋里一股清新的热气扑面而来,轻叶紧紧跟在吴瑞儿后面进了正屋,垂着眼帘,眼角余光扫过屋角摆放着的几大盆盛开的山茶花。

    轻叶喉咙有些发紧,轻轻的拉了拉吴瑞儿的衣襟,低低的哀求道:

    “姑娘,你改了主意吧,咱们出府去。”

    吴瑞儿眼睛里闪着热切的亮光,眼珠灵活的转头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仿佛没听到轻叶的哀求。

    东厢转出个身形高挑,形容秀丽的丫头来,穿着身单薄的青色素绫衣裙,淡淡的笑着说道:

    “吴姑娘,夫人请你进东厢说话。”

    轻叶急忙把手里的经卷递给吴瑞儿,迟疑了下,紧走了两步,跟着吴瑞儿后面进了东厢,青衣婢女目光清冷的看着她,一声也没言语。

    轻叶跟着吴瑞儿跪倒在地,磕头请着安,李青安闲的斜靠在炕上,翻看着手里的文书,也不看吴瑞儿,只淡淡的吩咐道:

    “起来吧,绿蒿,让人搬张凳子来给吴姑娘坐,再给吴姑娘倒杯茶来。”

    绿蒿曲膝答应着,转身示意小丫头搬了张圆凳过来,微笑着请吴瑞儿坐了,吴瑞儿暗暗舒了口气,心底渐渐放松下来,回身将手里的经卷递给轻叶,接过茶,慢慢喝了起来。

    轻叶头微微低垂着,偷眼打量着李青,看起来好象还没有她家姑娘年纪大,人也并不是特别出色,还不及陈姨娘一半好看,穿着身白底绣着淡绿兰草的衣裙,那样闲闲的靠在靠枕上看着书,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静谧安然起来,这屋子里也笼着股从从容容的安闲,那炕上悠闲歪着的人影,让轻叶从心底升起股莫名的信赖来。

    轻叶正偷眼打量着,门口小丫头掀帘进来,曲膝禀报道:

    “夫人,爷进来了。”

    轻叶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吴瑞儿手脚慌乱的将手里的杯子扣到了旁边的几上,急忙站了起来,李青缓缓放下手里的文书,直起上身,正要起来,平王已经掀帘进了东厢,看到李青正要下炕,忙抬了抬手,笑着说道:

    “不用迎着我,今天下午睡得好不好?”

    说话间,平王已经走到炕前,李青直起上身,跪在炕上,伸手帮他解开斗篷带子,替他去了斗篷,递给了绿蒿,平王侧身坐到炕沿上,转过头,仔细的看着李青,

    “气色还好,又看了一下午文书?”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从小丫头手里托着的托盘上捧起杯子,递给平王,笑着说道:

    “也没看多大会儿。”

    说着,转过头,指着吴瑞儿笑盈盈的说道:

    “爷大概没留意,吴家姑娘过来给爷请安来了。”

    吴瑞儿脸上泛着潮红,眼睛里闪着炽热的光芒,直直的看着平王,跪倒磕头请着安,轻叶跪在吴瑞儿身后,只觉得浑身发冷,王爷眼里,除了王妃,看不见别的任何人。

    平王疑惑的看着李青,李青笑着看着他,无奈的眨了眨眼睛,笑着低声说道:

    “吴姑娘一心一意想着要侍候爷,也是一片真心。”

    平王盯着李青看了半晌,慢慢放下手里的杯子,转头看着跪在地上,直直的看着他的吴瑞儿,声音平淡的问道:

    “你和吴未俊是堂兄妹?”

    “回爷的话,三哥的父亲是我嫡亲大伯。”

    吴瑞儿脸上红涨着,声音微微有颤抖的答着话,

    “嗯,吴未俊是夫人用得着的人,让吴未俊接你出去吧。”

    平王淡淡的吩咐道,轻叶伏在吴瑞儿身后,脸色惨白起来,急忙拉着吴瑞儿的裙角,吴瑞儿用衣袖狠狠的甩着她,抬头盯着平王,急切的说道:

    “我是爷的人,我不出去,我愿意侍候爷,爷让我做什么都行我进了王府的门,生死都跟着王爷,我愿意侍候王爷”

    平王眯着眼睛看着吴瑞儿急切潮红的脸,转过头,看着李青笑了起来,

    “你看看,这沈氏,到底是小瞧了你,还是小瞧了我?竟找了这么个蠢货送过来,真以为爷跟那个皇帝一样,就喜欢个‘幼’字?”

    李青笑着没有答话,只转过头,满眼怜悯的看着吴瑞儿,平王挥了挥手,吩咐道:

    “带她去西院,找个院子安置,西院的门,不经夫人许可,不准任何人进出,带下去吧。”

    吴瑞儿迷茫的看着平王,又转眼看着李青,还没返过神来,就被两个婆子架了出去。

    李青看着吴瑞儿出了门,转过头看着平王问道:

    “爷不打算放她出去了?”

    “嗯,她既然要‘生死相随’,就让她死在这府里吧。”

    平王冷淡的答道,李青张了张嘴,想了想,笑了起来,没再说话,平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往李青脸上欺了过去,李青忙往后躲闪着,靠到了靠枕上,平王额头抵着李青的额头,嘴里的热气喷到了李青脸上,恨恨的说道:

    “我知道你又想说什么,你这心里,就没信过我”

    李青伸手推开他,笑盈盈的说道:

    “圣人也说过,食色,性也,自古英雄爱美人,不过是人之本性如此罢了,爷英雄本色,我哪里信不过?爷让我信什么?”

    平王往后靠过去,挤着李青倒在了靠枕上,伸手揽了她过来,懒洋洋的说道:

    “爷不跟你计较,爷也说不过你,反正爷食也食在你这里,色也色在你这里,食到老,色到老,百年之后,也跟你埋到一处就是了。”

    李青笑盈盈的看着他,没再说话,平王一只手枕在脑后,一只慢慢抚着李青的后背,闭着眼睛懒懒的躺了一会儿,慢慢的说道:

    “那个江白,病好了,过几天就能到平阳府了。”

    “嗯,爷准备让他住到哪里?驿馆?还是北寺?”

    李青头枕在平王肩上,低声问道,

    “北寺,你不是还想让他讲什么法,住在北寺最好,驿馆不合适。”

    “这江白,带了多少人过来?有没有一路跟过来的牧人?”

    “有,我已经吩咐了双山营,把他们拦在双山城外。”

    平王脸色阴了起来,闭着眼睛,懒懒的答道,李青笑着看着他,轻轻拍了拍他胸口,

    “爷怎么小气起来了,拦着他们做什么?玉山脚下多的是空地,让他们过来扎了帐篷住着就是了,那些人,跟着江白过来,都是最狂热的信徒,只要江白不发疯,那些人就无碍,就算是江白发了疯,也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牧人,又能如何?爷让黑衣卫盯着些就是了。”

    平王睁开眼睛,仔细的看着李青,突然笑了起来,

    “你又有什么打算?”

    李青窒了窒,用力拍打着平王的胸口,辩解道:

    “我是慈悲,慈悲心肠”

    “好好好,慈悲,慈悲,那你准备怎么个慈悲法?”

    平王伸手捉了李青的手,吃吃笑着接着说道:

    “你这点子力气,捶在爷身上,就算是给爷捶背,这样的力道都嫌轻,还是别捶了,免得累着你。”

    李青住了手,头枕在平王怀里,不再说话,平王低头看着她,坐直了身子,抱了她过来,笑着问道:

    “咱们准备怎么慈悲?你有什么想法?说说看看。”

    “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放进来好些,爷是想着收服上岭草原,又不是想着屠平那里,要收服,最好就是把他们同化了过来,要同化,先要交往起来,交往越多,同化融合的越快,生意要做,婚姻要通,韩地的风俗习惯要传过去,要宏法,要送教书先生过去,自然先要把人家放进来,让人家看到韩地的坦诚,平阳府的繁华安乐,爷的大度睿智,让人家觉得韩地处处都好才行不是。”

    李青慢腾腾的说着,平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低头看着李青感慨道:

    “看来我也要多读些书才行。”

    李青眼光闪烁着垂下了眼帘,

    “爷要是觉得不妥当,就当我没说就是了,我只是这么想一想,随便说说罢了,又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行,爷也别太放心上。”

    平王哈哈大笑起来,抱着李青往后仰着靠到了靠枕上。

第二百七十五章 归与留

    隔了几天,已经是正月十三日,江白住进了北寺,多罗安顿好江白等人,急匆匆的赶到王府,参见了平王,仔仔细细的禀报了这大半年的经历和行程,平王认真听了,仔仔细细的问了些细节,才笑着说道:

    “……克列部这一次人手折损大半,这些,爷心里都有数,大洼子草场就赏了你们克列部吧,江白上师沿途带回来的那些人,爷也允你先挑三成的人带回去充实部落,至于马匹,你们部落自然多的是,也不用爷再赏,刀枪兵器弓箭,你明天去爷的库房,好好的挑三千件带回去吧,算是爷给你的大婚贺礼。”

    多罗眼睛亮亮的闪着光彩,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头,谢着平王的厚赏,平王满脸笑容的看着他,温和的继续说道:

    “这几天赶紧挑好壮丁和兵器,你就赶回去吧,草原上有人日夜惦记着你呢,夫人早就吩咐了呼和城城守,半年前就让人开始准备你和托娅的婚礼了,如今已经是万事俱备,就等着你这个新郎官回去了。”

    多罗咧嘴笑着,重重点头答应着,告了退出去了。

    平王嘴角带着笑意,看着他出了门,叫了小厮戊天进来吩咐道:

    “你去告诉丁二,让他留心着多罗挑了哪些人,家里还留了哪些人,仔细记下来,不要惊动了多罗。”

    戊天答应着,急忙出去传话了。

    春熙院里,李青正看着竹叶、绿蒿等人带着小丫头收拾东西,郑嬷嬷掀帘进来,陪着李青看了一会儿,低声禀报道:

    “玉山庄子那边,木通和水苏今天一早就带着人过去收拾了,咱们的行李也都收拾好,装到车上了,明天一早夫人和爷去寺里,我带着人押着行李先回去庄子收拾着。”

    “嬷嬷辛苦,我想在玉山庄子里多住一晚,陪师太说说话再回去庄子,嬷嬷慢慢带人收拾就是。”

    李青点了点头,笑着吩咐道,郑嬷嬷点头应了,迟疑了片刻,拉了拉李青,往边上站了站,压低了声音说道:

    “夫人,我总觉得还是不妥当,老太妃的病还没好利落,原先大小姐在的时候,好歹也算是有个人侍候着,如今这府里老的病着没好,小的,病倒着一个,还有个吃奶的娃娃,夫人就这样拍拍手,一走了之,爷那里,哪里说得过去?”

    李青转头看了看郑嬷嬷,垂着眼帘慢腾腾的说道:

    “这是我和他有约在先的事,嬷嬷说的这些,不过是这府里眼睛看得到的麻烦,那些眼睛看不到的麻烦,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嬷嬷真想让心费力的给他理这十几年没人理过的后院?”

    郑嬷嬷仔细看着李青,抿着嘴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

    “夫人说得也是这个理,这府里的事,真要是管了,那可就是湿手沾面粉,想甩也甩不脱了,说到底,夫人已经断了子嗣,这得罪人的事就是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大少爷今年也十一了,再过个两三年,就要娶媳妇了,夫人倒也不犯着替他人做嫁衣裳,就是……”

    郑嬷嬷担忧的看着李青,声音压得极低的说道:

    “爷那里,夫人要想好了说词,好好哄得他高兴了才好,毕竟,太妃病着,做媳妇的拍拍手走了,正经说起来,这可是不孝再说,夫人小心着别伤了爷的心,这府里,太妃也好,少爷小姐也好,都是爷的血脉之亲,再怎么不好,也是牵肉连筋的疼得很呢,夫人”

    李青有些心不在焉起来,转头看着绿蒿和一个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卷着墙上的地图,郑嬷嬷有些生气的提高了声音叫道,李青急忙转过头,笑着推着郑嬷嬷哄着她说道:

    “我都听见了,我听着呢,嬷嬷放心,我知道轻重,嬷嬷放心就是了。”

    郑嬷嬷点了点李青的额头,郑重的说道: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事可不能太拿大了,爷那性子,也是听不得半个不字的。”

    李青陪着笑,急忙点着头,连声答应着,郑嬷嬷又细细碎碎交待了几句,就有婆子找了进来,捧着一堆的帐目,来请郑嬷嬷示下,郑嬷嬷告了退,带着婆子出去了。

    酉末时分,李青侍候着文老太妃吃完了汤药,才和平王一起出了春晖院,回到春熙院里,司净早就等着了,李青一进院子,就赶紧带人送了晚饭过来,李青有些疲倦的吃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碗。

    平王担心的看着她,笑着建议道:

    “明天我和母亲说说,以后你也一起在春晖院坐着吃饭就是,也没有外人,那些规矩也是人定的不是。”

    “规矩是人定的,所以才要人肯守着才行,哪个做媳妇的不是这么熬过来的,换到我就不行了?爷以后不要再提这个话,再说,我就是想尽心,一年到头也没多少机会,今天是正月十三,明天一早咱们去北寺,在玉山庄子里住上两晚,我也就得直接回去庄子了,想侍候也没有机会了不是。”

    李青微笑着,慢慢的说道,平王脸色变了变,直起身子,低头看着李青,低声说道:

    “本来我想明天路上再跟你商量这事,青青,我知道你,我是想着,早上请安,以后你逢五过去也就行了,晚上你有空就过去看看母亲,若忙了,我让人去给你告假,这些事,我和母亲去说。”

    “爷怎么能这么说话?这要是传出去,倒象是我抱怨了,做媳妇的,侍候公婆是本份,我什么时候抱怨过的?爷这是什么意思?”

    李青垂着眼帘,声音淡然的说道,平王低头仔细的看着李青的神情,

    “传出去?谁敢?爷生剁了他你放心,半句闲话也不会有。”

    李青微微皱了皱眉头,抬头看着平王说道:

    “孝敬父母公婆,是做人的本份,跟闲话不闲话的有什么关碍?”

    “如今这府里,母亲病着,红袗又极小,红袊还病着,宏强、宏旭又到了进学的年纪,红袖今年八岁了,也要学些女红家务,你看,你回来这一个月,府里各处就顺当的多了,青青,开了春,我就让人开始动工,把西院扩到春熙院里来,后面的湖再扩出一倍去,也种上荷花,这府里,虽没有庄子大,可也小不了多少,咱们照着十里庄一模一样收拾出来,好不好?”

    平王小心的看着李青的脸色,笑着说着自己的打算,李青移开目光,脸上带着些不自在,笑着说道:

    “爷是把我看得太高明了些,爷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小没人教导,女红厨艺,规矩礼法上,自己还不会呢,哪里能教导别人的?理家上更是提不得,别说王府,就是十几个人的贫寒小家,交给我,只怕也要理得糊涂一片,所以才和爷有约在先,先把短处藏起来不是。”

    李青声音轻松的说着,伸手取过几上的杯子,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爷的茶凉了,我再去给爷泡一杯来。”

    平王伸手拉住了她,从她手里接过杯子,放到几上,微微用力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低声商量道:

    “这件事,是我的错,当初不该随口就应了你那三个条件,青青,咱们换了这一条去,好不好?我再答应你三个条件,用三个换一个,行不行?”

    李青垂着眼帘,抿着嘴只不说话,

    “五个?五个换一个,你要是还嫌少,再加几个也行,你说几个就几个,就换了这一条去,行不行?”

    平王陪着小意,低声商量着,李青仰头看着他,笑着说道:

    “爷这样说话,我可担待不起,主持王府中馈,哪里是我能承担的事?爷也别难为人了,这点子自知之明我还有。”

    不等平王说话,李青笑着转了话题,

    “今天下午的文书里,丁二夹了封户部尚书梁子玉的密折送了进来,爷可知道?”

    平王脸上闪过丝恼怒,点了点头,

    “知道,户部的折子,都该先到你这里才是,梁子玉僭越了”

    “梁子玉是户部尚书,是韩地的官吏,又不是我的私人,直接给爷上密折提建议,哪里说得上僭越?”

    李青声音轻松起来,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那折子,仔细想想,倒是极有道理,晋地的福沁公主,最得老王妃宠爱,又是晋王府嫡出,是晋王和王妃的掌上明珠,听说长得也是花容月貌,性情也柔顺,爷若娶回来,可真正是一举数得的好事,福沁公主进府,过几年,若再能生个嫡子出来,与爷的大业,就更是大有裨益了。”

    平王脸色渐渐阴了起来,盯着李青,慢腾腾的问道:

    “你真这么觉得?”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

    “爷难道不是这么觉得的?”

    平王眯着眼睛看着李青,半晌,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往后面靠枕上靠了过去,慢慢伸展着腰身,语气里带着丝疲懒说道:

    “爷是韩地的王,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吧,别说爷还英明神武,风流倜倘,就算是个丑到极处的老头子,也有无数妙龄美人想爬到爷床上,有无数家族搅尽脑汁想把妙龄女儿送到爷怀里来,现在,爷把人交给了你,你总要想法子替爷挡一挡才是,总这样想方设想的试探我,有什么用?”

    李青一口气堵在喉咙里,睁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平王,一时说不出话来,平王高高的挑着眉梢,伸手揽了李青过来,轻轻拍了拍李青的后背,慢腾腾的说道:

    “你看看,爷虽说比你大了几岁,可也是正当盛年,有权有势,英明神武,风流倜倘,温柔体贴,这样的夫君,简直挑不出个不是来,你也要珍惜着些才是。”

    李青半张着嘴,傻了一样的看着平王,半天才恍过神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颓然无力的倒在了平王胸前。

第二百七十六章 江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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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江白(下)

    “佛法不似医术,讲究的是份灵性,要有了慧根才行,我读得佛经虽多,可就是少了那份慧根,此生是修不得佛了。”

    李青笑盈盈的接着说道,转头看了看平王,笑着说道:

    “爷杀孽太重,就更修不得佛了。”

    平王转过头,眼睛里带着笑意看着李青,慢慢的说道:

    “爷不修佛,不过听你讲讲佛经,修修心罢了。”

    李青转头看着江白,微笑着说道:

    “寒谷寺北寺从莲花峰移过来不过半年,诸废待兴,爷听经,不修佛,我懂经,没有慧根,大师懂经修佛,又是有大慧根的,想请大师在这北寺开坛宏法,给这韩地和天下修佛修心之人指点指点迷津,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江白默然看着李青,半晌才微笑着答道:

    “全凭夫人安排,只不知夫人想听哪部?”

    “大师觉得哪部好,就讲哪部就是,若是能多讲几部,就是天下信男善女的福份了,殊途同归,大师若肯给众多信男善女指出更多条修行之路来,也是件大功德。”

    江白眼睛微微亮了亮,转眼看着平王,笑着问道:

    “不知王爷有什么吩咐?”

    “这宏法之事,全凭夫人安排,江白大师和夫人商量就是。”

    平王淡淡的说道,江白眼神幽深的盯着平王看了片刻,垂下了眼帘,双手结着印,微笑着答应着:

    “江白就依夫人吩咐,就请苦寂方丈费心安排。”

    李青微笑着转头吩咐着苦寂,

    “有劳方丈,江白大师一路劳累奔波,十天后再开坛宏法吧,江白大师声名遐迩,如今在这里开坛宏法,只怕远道而来的听经之人甚多,方丈要有所准备才好。”

    苦寂忙合什答应着,江白看着李青,又看了看平王,沉默着没有说话,只端着杯子,慢慢品着杯子里的苦茶。

    李青微笑着看着他,用手指着面前的杯子,笑着说道:

    “回头我让人送些韩地的新茶过来,大师也尝尝,这茶,还是过于浓烈了些,实在不合我的脾胃。”

    江白慢慢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李青,轻轻叹了口气,温和的说道:

    “多谢夫人,回头收到夫人的新茶,江白一定好好品尝品尝。”

    李青笑着没再说话,只回头看着平王,平王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李青跟着起身,笑着告辞道:

    “大师远道而来,路上极是辛苦,我和爷就不多打扰了,大师若有事,就让方丈转告我就是。”

    江白起身,把平王和李青等人直送到院子外,看着一行人转过院落,看不到了,才沉默着回到了院落。

    李青和平王辞了苦寂,并肩往寺院最后面走过去,穿过角门,李青探头往庄子另一边望了望,转身看着平王,笑着说道:

    “爷先回去庄子,我想去看看师太。”

    平王踌躇了下,想了想,低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我陪你去吧。”

    李青扬了扬眉梢,笑着点了点头,几个护卫在前面引着路,两人缓缓往远处一个偏僻院落走了过去。

    到了院落门口,护卫上前扣了门环,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出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粗声粗气的女声问道:

    “谁啊?”

    李青听出是月静的声音,忙笑着答应着:

    “是我,月静开门。”

    门几乎立即从里面打开了,月静惊喜的跳了出来,一把拉住李青的手,眼圈就红了起来,

    “青青,我都快半年没见过你了,你怎么也不过来看看我,看看师太?”

    “什么半年十一月里不是刚见过的?师太好不好?”

    “那离半年也不远不是,师太很好,非常好,就是有时候念叨你,快进来快进来,我刚炒好的松子,你要不要尝尝?”

    月静仿佛没看到平王,只和李青说着话,嘻笑着拉着李青进了院子,平王扬了扬眉梢,只好自顾自的跟在后面进了院子。

    智然师太安稳的站在正屋门口,微笑着看着月静牵着李青的手进来。

    看到师太,李青忙甩开月静,上前两步,曲了曲膝,看着师太笑着请着安:

    “师太看起来气色很好。”

    智然师太下了台阶,双手合什和李青、平王见了礼,侧身让着两人进了屋。

    屋里夹墙和火炕都烧得很是温暖,李青侍候着平王去了斗篷,自己也去了,转身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满意的点了点头。

    智然师太让着平王坐到了炕上,李青转身和月静一起泡了茶奉上来,侧着身子挨着平王坐在炕沿上,智然师太微笑着仔细的打量着李青,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青丫头眉宇间极是清爽,看着病根是真除去了。”

    平王怔了怔,疑惑的看着李青,李青转头看着他,笑盈盈的解释道:

    “我小时候受过寒气,病得极重,广慈大师和师太给我调理了十年才算渐渐断了病根,来韩地前,每年三伏天里,师太都要用银针给我拔一拔寒气,其实前两年就好了,师太不放心我罢了。”

    智然师太忙笑着点着头,

    “方丈也让我不用担心,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罢了。”

    “师太现在看见了,我这几年身子已经越来越好了,师太且放宽心,自己也要好好调养调养才好。”

    李青看着师太,笑盈盈的说道,智然师太忙笑着点着头,

    “好青丫头事事安排的妥当,我还真是没什么不放心的。”

    “今天过来,除了看望师太,倒还真有件事,想烦劳师太。”

    李青笑着接过话头说道,

    “寺里前几天来了位喇嘛教上师,叫江白的,师太听说了没有?”

    “月静和我说了,说是极有学问,是喇嘛教的活佛转世……”

    “青青,尝尝我刚炒好的松子”

    月静捧着个盛满了松子的小竹匾,脚步轻快的跳跃着冲了进来,冲到炕前,把竹匾放到李青面前,打断了师太的话,李青笑了起来,伸手抓了把松子,又松手让松子落了回去,笑着嗔怪道:

    “你看看你,一点规矩也没有,师太正说话呢。”

    月静笑嘻嘻的掂起粒松子,手指微微用力捏开来,剥出松子瓤,塞到李青手心里,

    “你快尝尝,上次我炒的,连师太都说好吃,这次的火候比上次还要好好吃吧?”

    月静满脸期待的看着李青,李青把松子瓤送到嘴里,笑着点着头,

    “好吃,月静炒的松子,哪有不好吃的,你好好坐着,仔细剥了给我吃吧,回头我再让人送几个琉璃瓶过来,你有空了,就慢慢剥好松子瓤,放到瓶子里,让人给我送去。”

    李青眯着眼睛,笑着说道,月静捏开手里的松子,剥出松子瓤递到了师太面前,智然师太失笑起来,忙摆着手推了回去,

    “我不吃这个。”

    月静掂起松子瓤,扔到了自己嘴里,冲李青翻了个白眼,

    “你那么多丫头,让她们钳了给你吃,就是师太不吃,我还剥不够自己吃呢哪有空给你剥松子的?”

    智然师太满眼笑意的转过头,怜爱的拍了拍月静,笑着吩咐道:

    “青丫头有正事要说呢,你先别说话,坐着好好听着。”

    月静点头答应着,侧身坐在师太身边,一边手指翻飞着剥开松子,不停的往嘴巴里扔着松子瓤,一边看着李青,等着听她说话。

    李青笑着转过头,看着智然师太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

    “这个江白,确实是极有学问,说是三十岁就是喇嘛教的拉然巴格西了,看着也是个有大智慧的,只是,人好象固执了些,我留了他在寺里开坛宏法,师太不如也去听听。”

    智然师太仔细听着李青的话,月静歪头看着李青,不解的问道:

    “青青,你的学问肯定比他好,你怎么不劝劝他?管他什么江白江黑的,肯定说不过你,师太哪有你说话厉害的?”

    “静儿,你知其一,不知其二,青丫头坐在王妃这位置上,就不好说话。”

    师太笑着拍了拍月静,温和的教导着她,接着转过头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青丫头放心,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去和他聊聊,往年在莲花峰,也听方丈说过这喇嘛教,我和方丈都嫌他们太过于狂热了些。”

    李青笑着点了点头,平王面容舒缓放松下来,低头看着月静飞快的捏着松子的手指,微微挑了挑眉梢,嘴角闪过丝不屑,伸手掂了个松子过来,姆指和食指轻轻一捻,松子壳就整齐的裂成四半,松子瓤落了出来。

    平王笑吟吟的托着松子瓤送到了李青面前,月静急忙伸过头,看着平王手里的松子壳,又伸手捏起松子壳,放在手心里,和自己捏开的松子壳比划了一阵子,有些泄气的嘟嚷着:

    “也就是力气大些。”

    平王也不理她,又拿了几个松子,捏出松子瓤放到李青手心里,月静仔细的看着平王的手势,突然跳下了炕,指着平王叫道:

    “师父说你功夫好,我看也就一般,敢不敢和我较量较量?”

    平王怔住了,李青“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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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归

    师太皱着了眉头,直起上身训斥着月静:

    “又没规矩了……”

    “静儿脾气直爽,再说练武之人技痒切磋,也是常事,师太不要说她,又不是什么大事。”

    李青忙笑着截回了智然师太的训斥,转过头,笑盈盈的歪着头看着平王,平王看着李青,笑着说道:

    “爷的功夫都是杀人之技,动则见生死,月静若想找人切磋,让戊天他们随便进来一个,陪着她玩玩就是了。”

    “你”

    月静脸上红涨起来,指着平王就要跳过来,智然师太忙厉声呵止着她,

    “静儿不能放肆”

    月静轻轻的“哼”了一声,撇了撇嘴,往后退了回去,平王脸上带着笑,悠然的看着她,李青笑着起身,和智然师太告辞道:

    “师太歇着吧,我和王爷先回去庄子歇一歇,我要在庄子里住上几晚,明天再过来陪师太说话。”

    智然师太笑着答应着,起身送平王和李青往院门外走去。

    平王伸手揽了李青出了院门,月静眼珠微转,突然纵身越过师太,伸手往平王背后拍去,就在月静纵身未落之间,原本闲闲的站在院门两边的护卫猛然暴起,瞬间移到月静左右,两支黑黝黝,带着深深出血槽的短刺挟着阴冷的气息,一前一后抵在了月静喉咙旁边。

    离门略远些的护卫已经团团围住了平王和李青。平王嘴角往上挑着,眼睛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揽着李青转过身,挥手斥退了护卫,看着仍旧呆怔怔的站着,一动不敢动的月静,笑着说道:

    “你的功夫我看到过,舞起来很好看,强身健体最好不过。”

    智然师太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月静,带着丝责备安慰道:

    “你看看,吓坏了吧?”

    李青关切的看着月静,见她长长的吐了口气出来,双肩耷拉了下去,才舒了口气,笑盈盈的说道:

    “下次可不要这样了,万一留不住手,伤了你,我可要心疼得死过去了。”

    月静余悸未消的转头看着垂着手,静静站在周围的护卫,吐了吐舌头,往师太身后移了移。

    李青笑着和师太告了别,和平王一起沿着山路,缓缓走回了庄子里。

    第二天一早,不管平王如何yin、劝说、哄骗,李青死活不肯去洛水上打那个冰爬犁,干脆连门也不肯出,只趴在床上,声称自己病了。

    那个冰爬犁,她也不是没玩过,从冰爬犁上软着腿跌下来时,她就发过誓,就算有下辈子,也不碰那玩意了。

    平王也没有了打冰爬犁的兴致,带人回了平阳府,李青在庄子里直睡到中午,才懒洋洋的爬起来吃了饭,穿了件深紫底缂丝紫貂斗篷,带着绿蒿等几个丫头,沿着山间小路,往智然师太的小院走去。

    李青在玉山上又住了一晚,就启程赶回了十里庄。

    郑嬷嬷接了李青进去,李青沐浴洗漱后,一直睡到下午申正时分,才觉得歇了过来,起来换了件淡紫素绫小袄,一条白底绣着深深浅浅紫色落花曳地长裙,从内室到西厢到东厢到暖阁,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又让水苏取了件斗篷穿了,沿着院子里的抄手游廊往书房转了转,再转出来,从院子角门往园子里走去。

    水苏紧走了几步,笑着劝道:

    “这会儿虽说立了春,可天还是寒冷的很呢,夫人若是想去园子里转转,还是先回去换双靴子再过去吧。”

    李青停住步子,顿了顿,试了试鞋子,笑着说道:

    “不妨事,咱们走到那个亭子边,略站站就回去了。”

    两人停在亭子边,片刻功夫,水苏就催着李青回去,李青没再坚持,笑着和水苏转回了竹园居。

    郑嬷嬷已经等在了院子里,见李青回来,上下打量着她的衣着,眼睛扫到李青脚上的鞋子,脸色变了变,就要训斥水苏,李青忙上前半步,拉了郑嬷嬷,笑着说道:

    “水苏劝过我,是我不肯回来换靴子,才刚在那边亭子里站了站,就被水苏硬劝回来了,嬷嬷不要错怪水苏才是,都是我的不是。”

    郑嬷嬷脸色缓和了下来,温和的责备道:

    “夫人虽说如今身子好了些,可也要万分当心才是,这样寒冷的天,夫人就穿了这么双单薄的鞋子,怎么敢走出去?都说寒从脚下起,夫人自己就是医者,又不是不懂这道理?”

    “好了,嬷嬷,我知道了,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李青笑着推着郑嬷嬷进了东厢,水苏侍候着李青去了斗篷,郑嬷嬷接过小丫头奉过来的茶,递给李青,侧身坐到炕沿上,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低声禀报道:

    “夫人,其其格姑娘已经平安回到了部落,让人捎了信来,还带了不少东西过来,经了那场事,这姑娘倒也懂事了很多,信上写得也恳切,就是那个托娅,象是不安宁的很,我前天一回来,就从无着庵赶回来找我,象是听说多罗回来了。”

    李青怔了怔,皱了皱眉头,

    “托娅有什么打算没有?还是想着嫁在平阳府?”

    “看样子是,一提回去上岭草原,还是害怕得不行,听说多罗立了大功,奉了爷和夫人的意思,要回去和苏泰成亲,那份焦虑、害怕就掩饰不住,只怕是更不敢回去草原了。”

    郑嬷嬷眯了眯眼睛,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这姑娘,也真是……唉,要不,夫人看看,从年前张家大奶提的那几家里挑家差不多的出来,把她嫁过去算了,免得她这样日夜焦虑,万一伤了身子,倒是咱们的罪过。”

    李青沉默了片刻,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放下杯子,皱着眉头,看着郑嬷嬷,低声说道:

    “这事沾在手上,甩是甩不脱了,总要妥善处置好了才行,可这婚姻的事,最难不过,若是两个人合得来还好,若是合不来,又是罪过。”

    郑嬷嬷有些发怔的看着李青,重重的叹了口气,带着些无奈说道:

    “夫人这想法,总跟世人不一样,这婚姻之事,是两家子的事,这女子就是讲究个柔顺温和,嫁什么样的男子,就跟什么样的男子,哪里有女子挑丈夫合不合意的道理的?这合不合意,总要相处了才知道,难不成没出嫁先让姑娘和男子处到一处去?这岂不是乱了套了?再说,这姑娘家,本就不能有什么意至于男子,娶妻娶的是德,联姻联姻,联的是两家”

    李青斜睇了郑嬷嬷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垂下眼帘,低声吩咐道:

    “那这事,就烦劳嬷嬷多费心吧,托娅好歹也是我从草原带回来的,若不是跟着我回来,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也不至于到今天这地步,嬷嬷多打听打听,从那几家中挑户合适的,多给她准备些嫁妆,早点把她嫁过去吧。”

    郑嬷嬷点头答应了,又说了一会儿家务,才告退出去了。

    王府海棠院,高嬷嬷叫了怜夏出来,拉着她进了院门口的倒座间里,压低了声音,笑着说道:

    “前些日子,吴姑娘的事,多有烦劳。”

    怜夏忙曲膝客气着,高嬷嬷拉了她起来,笑着接着问道:

    “这些日子,姨娘好些了没有?”

    怜夏眼睛里闪过丝伤感,摇着头低声答道:

    “还是那样,不管怎么劝,就是不肯动油荤,这些日子,越发虚弱了,夜里也睡不安稳,一过子时,背上就出汗。”

    高嬷嬷重重的叹息着,仔细的打量着怜夏的神情,笑着说道:

    “这要想想法子才行,郑嬷嬷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咱们照顾好姨娘,我也探过话,夫人对姨娘可是极宽厚的,要不,咱们想想法子,给姨娘换个地方,也许姨娘离了这院子,就能想开了,这人想开了,心情也就能好转些,心情好了,身子自然也就好了。”

    怜夏一时呆住了,半晌,才勉强笑着问道:

    “高嬷嬷的意思是?”

    “我看,你不如劝劝姨娘,到北寺去住一阵子,跟着寺里的师父修行,一来这修行上有人指点着,总是好的,二来,北寺的医尼多少高明,有她们早晚照应着,姨娘这身子,哪有个不好的道理的?”

    怜夏嘴唇微微颤抖着,半晌,才寒颤着曲了曲膝,低声应道:

    “嬷嬷的意思,怜夏知道了,这就回去劝劝姨娘,去北寺修行。”

    “怜夏姑娘,这也都是为了你们主子好,你可别想多了,你仔细想想,姨娘在这院子里困着,有个什么好?这西院,如今别说人,连猫狗都不往这里来如今既然夫人点了头,倒不如赶紧趁着这机会搬到寺里住着,脱了这院子只有好在寺里,好歹早晚沾些人气,也有些说话的人,不比这里好?”

    高嬷嬷嘴角挑了挑,声音压得低低的接着劝着,

    “你也劝劝姨娘,过去的,也就过去了,说句不该说的话,姨娘就算……因为爷苦死,只怕爷还嫌晦气呢这人,都要自己想开些才行。”

    怜夏眼泪涌了出来,一滴滴往下滴在冰冷的青石地上,低着头不停的点着头,

    “嬷嬷这话,都是为了姨娘好,我知道,嬷嬷的心意,怜夏替姨娘谢了,要搬,就早些搬吧,我们主子也没什么东西,明天,嬷嬷就安排车子,送我们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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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情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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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苦河的后院

    玉山上下聚满了僧众和香客,日渐繁华和热闹起来,莲花峰却一天比一天凋零起来。

    从年前开始,也许是从去年十月里就开始了,寒谷寺几乎每天都有人悄悄的离去,医僧医尼离开的更多,二皇子府派了护卫驻扎在山下的各个出入口,又交待了通往韩地和金川府沿线的官府,留心辑拿遣反偷偷溜走的寒谷寺僧尼,可寺里的僧尼还是仿佛凭空消失般隔几天就少一个,一个个的消失着。

    端坐在方丈室打坐的苦河眼角微微抽动了下,暗暗叹了口气,二皇子妃悄悄从京城和附近的寺院里调了僧尼过来,可是,这些光会念经的僧尼有什么用?寒谷寺靠的是医术,如今,寺里能诊病的医僧和医尼哪还有几个?没有医术支撑的寒谷寺,哪还能叫寒谷寺?

    苦河轻轻动了动,有些坐不住了,果量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帐查得怎么样了,苦河从蒲团上站立了起来,低着头,背着手在屋里里慢慢走动着。

    过了小半个时辰,院子门轻轻响起,一阵起落平稳的脚步声往方丈室移过来。

    苦河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门外,果量跨进方丈室,双手合什施了一礼,微笑着低声禀报道:

    “文丈,查好了,都极妥当。”

    苦河长长舒了口气,身子放松下来,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旁边的榆木榻,

    “咱们坐着说话。”

    果量笑着微微低头应了,两人在榻上坐下,苦河从旁边的暖窠里倒了杯茶出来,推给果量,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喝着,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面前的果量,不过二十岁年纪,长身玉立,面容虽平常些,可处处都显得极是洁净,带着股浓浓的书生气。

    苦河放下杯子,笑着问道:

    “你今年二十岁了吧?”

    “过了年,二十二岁了。”

    果量轻轻放下杯子,微笑着轻声回道,苦河长长叹了口气,怜惜的看着果量,缓慢而伤感的说道:

    “这要是有父有母,这个年纪,早成了家,儿女绕膝了。”

    果量眼光微闪,垂着头沉默着没有说话,苦河也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儿,低低的吩咐道:

    “你取一万银子去,托个信得过的牙行,自己找个合意的地方,离京城远点吧,买几亩地放着,你年青着呢。”

    果量眼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苦河,慢慢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方丈想得多了,寺里还没到那一步,再怎么说,咱们也是百年古刹,现如今,不过就是些小磨难,尺阔之难,略跳一跳也就过去了,方丈要打点起精神来才好。”

    苦河神情有些怅然的看着果量,半晌才慢慢点了点头。

    两人又慢慢算了一会儿帐,果量才告辞出去,苦河站在门口,看着果量出了院子,渐渐走得远了,又站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晕暗了下来,苦河转身从院子后门出去,沿着墙根下的隐约的小径出了寺院后角门,往后山下走去。

    走了一刻钟功夫,苦河小心的站住,四下看了看,脚步加快了些,往山下星罗棋布的小院走去,苦河一边走,一边小心的四下张望着,很快闪身进了院落群里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的后角门。

    苦河进了角门,回身锁了门,透过门缝往外面看了一会儿,才舒了口气,直起身子,脚步安然的往正屋走去。

    小丫头笑盈盈的曲了曲膝,掀起了帘子,苦河进了屋,一个十七八岁,体形妖娆异常,面容柔媚得近于妖异的女子迎了出来,略曲膝福了福,就上前拉着苦河的手轻轻摇着,笑意嫣然的说道:

    “爷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奴家担心死了。”

    苦河爱怜的搂着她,慢慢抚着她额前散落的几根发丝,温柔体贴的低声说道:

    “怎么又出来迎我了?你有了身子,胎又不大安稳,要小心养着才行。”

    “嗯,你今天来得晚,奴家担心你。”

    女子温婉的伏在苦河胸前,低低的答道,苦河手下微微用力搂了搂她,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笑着安慰道:

    “没事,寺里忙,前些日子,我让人在玉水县买了六千垧水田,又置了七八间铺面,一套五进的崭新院子,都放在你名下了,我这里还有四五万两银票子,你也都带着,过几天,等你坐稳了胎,我就打发人送你先过去,你在那儿等着我,我很快就去找你。”

    “不我不去,我走了,谁侍候你?”

    女子低低的任性的说道,苦河搂着她坐到榻上,温柔的哄着她。

    一会儿,小丫头摆了饭上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吃着饭,女子让人温了酒,一杯杯劝着苦河,笑着说道:

    “奴家如今也侍候不得爷了。”

    苦河醉薰薰的拉着女子,满眼痴迷的看着她,低低的含糊的说道:

    “爷想你这身子,想得很,你放心,爷把持得住,把持得住。”

    “瞧爷说的,奴家也是自小读书,自然懂得这三从四德的道理,爷就是不想,奴家也替爷想着呢,从奴家知道有了身子,就替爷留心着了,等会儿,爷看了,必定满意的。”

    女子语笑嫣嫣,曲意委婉的说着话,手里又端了杯酒,递了过来,

    “爷,这酒里,奴家放了点助兴的东西,爷要尽了兴,才算是奴家的心意到了呢。”

    苦河犹豫着,半推半就的就着女子的手喝了酒,女子笑颜如花的着用帕子替他拭着嘴边的酒渍,招手叫了丫头进来,扶着他进了内室。

    屋里床前,一个形容风流娇俏的姑娘穿着件银红长衫,曲了曲膝,上前扶住了苦河,女子转头示意着丫头,两人退出了屋,带上了门。

    女子站在门口,眼珠飞快的转了几转,挑着嘴角笑了起来,招手示意着小丫头,两人悄悄的转到屋后的净房里,掀起帘子,偷偷往屋里窥视着。

    苦河正在手忙脚乱的扯着自己的衣服,屋里的姑娘衣衫已经褪了大半下来,半裸着羞怯般欲拒又迎着靠在苦河身上,苦河很快甩光了衣服,赤着身子,呼吸粗重着,压着姑娘倒在床上,嘴里不停的安抚着:

    “别怕,别怕,一点都不疼,爷温柔,温柔着些。”

    姑娘仿佛惊吓般娇滴滴的婉转呻吟着,下身微微抬起,仿佛不安的慢慢扭动着,蹭着苦河的下身,苦河脸上红涨起来,顾不得太多,两只手用力的揉着姑娘胸前的丰盈异常的,下身猛然往里顶了进去,姑娘仿佛疼痛般呻吟着,极有章法的在苦河身子下面扭动起来,苦河一边压抑着“啊啊”喊叫着,一边拼命大动起来。

    净房里的女子和小丫头捂着嘴笑着,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净房,站在院子里,女子低低的笑了起来,

    “六姐真是的,今天这处子装得可是一点也不仔细”

    小丫头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合,半晌,两人才止了笑,悄悄往东厢进去了。

    隔了几天,京城威远镖行接了一趟镖,到莲花峰下的小院落里,接了个女子和丫头,送到紧临奚地的玉水县。

    连庆日夜兼程,很快就赶回了平阳府,直接去了十里庄。

    平王巡营还没有回来,李青没再出去骑过马,开始整理佛说,让人赶着抄了,送到北寺去。

    连庆在二门里下了车,慢慢活动着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跟着两个婆子,往竹园居进去了。

    李青站在正院门口,笑盈盈的迎了连庆进了书房,连庆磕头请了安,侧着身子在炕前的圆凳上坐了,接过绿蒿递过的茶,一口气喝了。

    李青坐在炕上,满脸笑容的仔细打量着连庆,

    “庆叔这一路上肯定是赶得急了,这脸色疲倦得很。”

    连庆放下杯子,笑着点了点头,

    “是赶得急了些,日夜兼程回来的,这事太急,也太重要,一定得亲口和夫人商量了才行。”

    李青仔细看着连庆,看着他清亮的眼神,没理会他说的事,只接着问道:

    “你去祭过外祖父和母亲他们的坟了?可还顺利?”

    连庆脸上弥满了笑意,神清气爽的点了点头,笑着答道:

    “顺利一路过去都极顺利,托了夫人的福,十几年了,我总算是能回去祭一祭老爷和小姐在天之灵了。”

    李青目光复杂中带着丝怜悯,看了眼连庆,随即垂下眼帘,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才笑着叹息道:

    “外祖父和母亲的坟,我长到这么大,竟是一趟也没去过,真是太过不孝,今年多亏庆叔走了这一趟,算是替我尽到了心意,想来母亲也不会怪我从前没去看过她了。”

    连庆眼睛里雾了起来,抬手擦了擦眼角,

    “不怪,小姐怎么会怪你,你可是她的命根子,再说……小姐肯定不会怪你,夫人,极孝顺,小姐知道。”

    连庆有些语不成句起来,忙转了话题,

    “我托了吴家的名头,把老爷和小姐埋骨附近的几座山,凡有主的,都买下来了,连家的老宅,我也去看了一眼,已经荒败得不成样子了,一起托了吴家,照着原样,修缮布置起来,等过两年,夫人能去洛城的时候,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第二百八十一章 远见

    李青笑着点着头,不再多问,连庆唠叨了一阵子,才拍了拍额头,想起正事来,

    “……越说越远,倒把正事耽误了,夫人,沈晔在罗甸城呆了小十天,一直住在厚德居里,看样子,肯定不是闲逛,必是有所图的,我就让顾家六少爷去见了他。”

    连庆声音压低了些,慢慢的说道。

    李青直起上身,眼光微微闪了闪,仔细的听着,连庆看了李青一眼,微微笑着接着说道:

    “沈晔倒是谨慎,只说想到金川府看看有什么生意做,请顾六少爷提携一二。”

    “嗯,这事,咱们不要插手了,就让顾家吃下去吧。”

    李青仔细思量着,慢慢的说道,连庆怔了怔,皱起了眉头,

    “夫人,我大致估了估,就是略差些,这中间也有着几十万两银子的利息,若都给了顾家,只怕,养得太肥也不好。”

    “不怕,咱们手里如今有聚源钱庄和庆余堂,也不在乎这几十万两银子,嗯,想法子让沈志远和顾家,把银子放到聚源钱庄里去。”

    李青顿了顿,眼珠微微转动着,仔细思量着,接着说道:

    “庆叔,咱们得想得长远些,顾家如今太弱了些,张家,那个老头子有大智慧,也别去拖他们了,免的节外生枝,双山城那个汪成彪不是一直想往上动一动吗,你悄悄给他推一推,若是能挪到平阳府府尹的位子上,就是最好不过了。”

    连庆有些茫然的看着李青,半晌没有说话,李青止住了话头,笑盈盈的斜睇着他,连庆眉头拧了起来,仔细思索着,半晌,眼睛里闪过丝亮光,笑着说道:

    “夫人这么想,是不是跟年前孙义侍候大少爷……有关?”

    李青微微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声音低低的说道:

    “庆叔,一支独大,总不大好,你说呢?”

    连庆低头思量了半晌,才抬头看着李青,重重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李青笑着看着他,声音平缓的接着说道:

    “庆叔尽量多拨些银子去玉山那边,除了北寺和庄子,还要修个书楼和书院,另外,我让朱先生带着人去看地方了,在洛水上,仔仔细细的修处码头出来,说起来,玉山那里总是我的封邑,银子用了也就用了,留在手里,还不知道往后便宜了谁去呢。”

    连庆眼睛里闪过丝痛楚,重重的叹息着点了点头,李青端起杯子,慢慢喝了几口茶,声音沉郁着接着说道:

    “还有件事,年初梁子玉上那个密折的事,爷跟我说,让我动手打了回去,我思量了这些天,想想还是算了,要打,也要让爷动手打回去。”

    “这事,倒是爷说得对,夫人这次若不打回去,往后这样的事,只怕还得有,这事,夫人心慈不得。”

    连庆不解的看着李青反对道,李青垂着眼帘,手指在几上无意识的画着圈,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解释道:

    “庆叔,梁子玉上那个密折,不过就是想给爷后院再添些人罢了,说起来,于韩地有益,于爷无害,只于我……有些不好罢了。”

    李青手指在几上点了点,不再画圈,抬手仔细的看着自己修长细润的手指,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其实庆叔你想想,爷的后院,抬不抬人进来,抬谁进来,除了爷,还有谁能作主?爷不想抬,不管谁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爷若看中了谁,谁又能挡得住?我也不行。既然这样,因为这么个没意思的密折,出手打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有什么意思?再说,梁子玉的心肠,咱们也还清楚些,若这会儿换他下去,谁来接?杨元嶂威望不够,吴未俊根基未稳,其它的人,咱们还有谁可用?就是杨元嶂和吴未俊,也不见得就能死心塌地的跟了咱们的,与其换个不知道底细的人进来,还不如就是现在这样的好。”

    连庆仔细听着李青的话,拧眉思量着,突然失笑起来,

    “夫人,爷对你这样好,你就没信过爷?”

    李青郑重的点了点头,直视着连庆说道:

    “庆叔,我不是不信他,我信他,但是,你想想,他是王,是这韩地的皇帝,帝王的心思,能信,可是却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他现在对我好,这两年都对我极好,以后也许他真的不再纳人了,我相信就算他再纳人进来,不管他纳了谁进来,他也都会对我最好,这些我都相信,都知道、都明白,我都信他庆叔,他那么聪明,怎么会对我不好?”

    李青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冰冷着接着说道:

    “可若我全心全意的信了他,把人把心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到他手里,庆叔,我们能不能活,活成什么样子,就只能看他的心意了,我不想这样”

    连庆微微打了个寒噤,紧紧抿着嘴看着李青,眼睛里渐渐悲伤起来,

    “夫人说得对,小姐当年就不该那样全心全意的信了那人,把自己的命都交了出去。”

    “庆叔”

    李青微微提高了声音叫道,连庆恍过神来,转头看着李青,似哭似笑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夫人这心思,连庆知道了,也明白得很,这话,夫人往后跟任何人也不要再提,想都不要再去想,大少爷也罢,顾家也好,夫人的心思和爷的心思,必定不在一处,这是大忌爷是个极聪明的人,比夫人聪明,夫人万不能过于托大小瞧了他,万事都要小心才是。”

    李青笑了起来,连忙重重的点着头答应着,连庆怜惜的看着李青,感叹着说道:

    “夫人这样,凡事想得太过明白,过得就苦,倒不如那些个糊涂人,悲伤就哭,欢喜就笑,糊糊涂涂的过一辈子,只看得见光鲜,满眼里都是福气,夫人有时候,也要让自己糊涂些好。”

    李青笑盈盈的点着头,

    “我本来一直过着这样的糊涂日子呢,都怪庆叔,非要说起这个”

    连庆叹着气,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问道:

    “夫人,这几年我冷眼看着,爷是个真正有血性的汉子,对夫人,倒是真心怜惜着的,夫人有时候,不妨多相信他些。”

    李青歪着头,眼光游离复杂的看着连庆,顿了顿,笑着说:

    “若他能把我放在他的韩地前头想着,我就全心全意的信他”

    连庆笑容里带出些苦涩来,有些伤心的看着李青,重重的一口接一口的叹着气。

    亥正时分,通往平阳城的驿路上,稀疏的星光下,一群黑影鬼魅般快速的奔驰过来,平王被黑衣卫团团拱卫在中间,奔着十里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从双山城军营、到台方军营,再到上岭关,又绕到陇平府,一路奔波了十几天,忙碌劳累中顾不上想她,到了望乡驿,他无论如何也坐不下来、躺不下去,思念如同虫子般在心里咬着,只恨不得长了翅膀,立时飞进那个小院里,看着她,揽着她,听着她细细碎碎的说着话,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温馨香气,和她耳鬓厮磨着躺在炕上,懒洋洋的享受那份静谧和安然。

    庄子里巡逻的护卫远远呵斥着迎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黑衣卫迎着护卫打着招呼,护卫们急忙让开路,平王纵马冲到了庄子前,大门很快打开了,平王急步匆匆的进了庄子,脚尖轻点,纵身往后园奔去。

    竹园居一片忙乱着开了院门,绿蒿刚捧着灯盏起来,平王已经冲进了屋子里。

    绿蒿手忙脚乱的放好灯盏,带着值夜的两个小丫头急忙退了出去,出了门,叫了丫头婆子起来,准备热水、茶水点心等等可能用到的东西,竹园居安静着忙碌起来。

    平王甩了斗篷,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李青蜷缩着窝在床上,被子里裹得紧紧的,睡的正沉。

    平王站在床上,弯着腰仔细的一点点看着李青,白皙的皮肤里仿佛能汪出水来,细长的眉笼着眼睛,幽深如潭水的眼睛睡着了,鼻子细巧的恰到好处,嘴唇,她的唇色有些淡,可这样的颜色才最诱人,小小的下巴半隐在被子里。

    平王弯下腰,轻轻往那片淡粉上吻了下去。

    李青惊醒过来,猛然坐了起来,头重重的顶在了平王脸上,平王低低的叫了一声,扑倒在李青身上,闷闷的笑了起来。

    李青长长的舒了口气,伸手重重的拍着平王的后背嗔怪道: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这样,要吓死人的

    平王翻过身,和李青并排躺着,伸手揽着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满足的长长的舒了口气,喃喃的感慨道:

    “今天不是做梦了”

    李青心里微微一软,伏在他怀里没再动。

    平王搂着李青躺了一会儿,手慢慢不安份的动了起来,往李青腰间滑了下去,李青忙拍了拍平王胸口,

    “爷没在望乡驿歇一晚,连夜赶回来的?”

    “嗯,我想你。”

    平王低头凑过去,缠着就要吻下去,李青忙推开他,

    “爷赶了一天半夜的路,先去沐浴热水肯定准备好了,爷快去,快去快回。”

    “嗯。”

    平王似是而非的答应着,压在李青唇上温柔的亲吻吸吮着,半晌才慢慢移开,懒洋洋疲赖的说道:

    “你侍候我沐浴,不然,我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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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致谢先

第二百八十二章 逝

    李青笑着无奈的叹着气,起身拉了平王起来,再拉着他往净房走去,平王拉着李青顿住脚步,回身看了看,却没找到衣服放在哪里,干脆脱了自己身上的长衫,裹在李青身上,揽着她往净房边走边笑着说道:

    “春寒最伤人,小心些好,嗯,青青,咱们两个一起洗。”

    净房里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绿蒿和几个小丫头垂手侍候着,见平王揽着李青一起进来,抿嘴偷笑着,放好衣服,曲膝带着小丫头退了出去。

    李青替平王散开头发,先用梳子通开了,才侍候着他脱了衣服,平王低着头,眼睛粘着李青片刻不离,突然伸手揽过她,利落的扯去了李青的衣服,挤着她倒到榻上,低低的笑着贴到李青耳边呢喃道:

    “青青,青青,我想你,想得很……”

    平王嘴唇滚烫着贴在李青唇上,舌尖灵活的探了进去,温柔的辗转吸吮着,下身坚硬着缓缓的顶了进去。

    直洗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才胡乱穿了衣服,平王满足的笑着抱起李青,低声调笑道:

    “你累了,走不得路,我抱你进去。”

    李青直睡到第二天辰末时分,才睁开眼睛,平王懒洋洋的躺在李青身边,正看着本书,见李青醒了,转过身子,笑着捏着她的脸,

    “爷一早起来,练了功,再回来,又眯了好一会儿,你才醒”

    李青拍开平王的手,打了个呵欠,

    “爷不在的时候,我辰初就起来了,都是爷闹腾的,爷还说我”

    平王吃吃笑了起来,挤到李青身边,拎起她的衣领往里看着,

    “闹腾?昨晚,你可比爷闹腾多了,嗯,你这里,越来越丰盈了,一只手快握不住了。”

    平王边说着,边又挤过来些,手飞快从李青衣领里滑了进去,将细腻的丰盈握在手掌里,满足的叹了口气,李青笑着推着平王的手,低声嗔怪着:

    “快放开,我饿了咱们赶紧起来吃饭呢。”

    “嗯,我也饿了,昨晚……真是消魂,爷还没吃饱……”

    平王笑着压着李青,双手游走着褪了李青的衣服,明亮的帷幔里弥满了浓浓的春意,仿佛化也化不开。

    两人重又沐浴洗漱,起来吃了饭,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平王懒懒的靠在东厢炕上,翻看着文书,李青坐在炕沿上,慢慢磨了砚墨,又去换了杯热茶过来,凑到平王面前,就着他的手,看着他手里的文书。

    “禀爷,禀夫人,郑嬷嬷来了。”

    小丫头在门口禀报着,郑嬷嬷紧绷着脸,步履微微有些歪斜着,急匆匆奔了进来,也顾不得行礼,急急的禀报道:

    “夫人,爷,丁一过来说,老祖宗病倒了”

    平王“忽”的一声坐了起来,扔了手里的文书,光着脚跳下了炕,李青急忙问道:

    “丁一呢?带他进来,母亲病得重不重?”

    “在院门口,我去带他进来。”

    郑嬷嬷急忙答着话,转身奔出去叫人了,水苏急忙奔过来,侍候着平王和李青穿了鞋子,两人急急的转出东厢,丁一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着,已经进了正屋,见平王和李青出来,忙跪倒磕头请了安,不等平王询问,立即禀报道:

    “回爷,回夫人,老祖宗巳正发的病,突然就晕厥过去了,立即就传了周医正和刘太医进来,施了针,奴才来时,老祖宗还没醒过来。”

    平王脸色苍白起来,急忙转头看着李青,李青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仰头看着平王,强笑着说道:

    “我也得看了才知道究竟,爷赶紧骑马带着我回去看看吧。”

    平王点了点头,拉了李青,大步往外奔了出去,丁一顿了顿脚步,低声交待着郑嬷嬷:

    “嬷嬷赶紧收拾收拾夫人的东西,都跟着过去吧,老祖宗……只怕不好了。”

    郑嬷嬷半张了嘴,愕然睁大了眼睛,丁一叹了口气,转身奔了出去,脚尖轻点,几个纵身追上了平王和李青,在大门口上了马,往平阳府方向疾驰而去。

    一行人纵马穿过繁华的灯草大街,进了王府大门,平王半拖半抱着李青,直奔春晖院进去了。

    春晖院笼在一片战战兢兢的寂静中,李青喘息着被平王拖进东厢,东厢里,文老太妃面色死灰,安静的仰面躺在炕上,周医正和刘太医满头大汗,躬着身子畏缩着站在炕前,炕前的几上,零乱的放着打开的药箱和银针盒。

    炕角和百宝架的角落里,站着惊恐得瑟瑟发抖的文大奶。

    平王扑到炕上,手指微微颤抖着,想去拉文老太妃的手,伸到一半,却又胆怯着缩了回来,急急转过头,焦躁而渴望的看着李青,声音沙哑着,零乱的吩咐着:

    “快,救……叫醒她,针?还是脉?”

    李青急忙侧身坐到炕沿上,伸手轻轻拉过文老太妃的手腕,伸出三根手指按在脉上,心里立即冰凉起来,松开手腕,急忙站起来俯身过去,手指轻巧稳定的翻开文老太妃的眼皮,探头仔细的看过去,文老太妃瞳孔已经散开了。

    李青有些失神的颓然松开手指,直起身子,慢慢退后半步,转头看了看满头冒汗周医正和刘太医,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过头,满眼悲伤的看着平王,低低的说道:

    “爷节哀,母亲已经去了。”

    平王怔怔的看着李青,又转头看着直挺挺躺在炕上的文老太妃,突然站起来,拉了李青,按着她坐到炕上,从几上抓了把银针塞到李青手里,声音里透出丝哀求来:

    “你再试试,母亲就是晕过去了,你再试试?”

    李青握着银针,仰头看着平王,看着他眼里的迷乱和慌张,伸手拉了他的手,温和的按着他坐到炕上,低声解释道:

    “爷节哀,母亲瞳孔已经散了,去了至少有一个时辰了,已经进不得针了。”

    平王垂着眼帘,嘴唇抿得紧紧的,半晌,才慢慢睁了眼睛,转头看着文老太妃,面色渐渐紫涨起来,身上慢慢渗出阴冷的寒气来。

    李青悄悄退后半步,挥手示意着周医正和刘太医,周医正正眼巴巴的盯着李青看着,见她挥手示意着,如蒙大赦,急忙拉着刘太医,屏着气息逃出了屋子。

    李青转过头,眯着眼睛,眼神阴冷的盯着站在炕角,抖成一团的文大奶看了一会儿,示意旁边侍立的婆子拖着她送了出去。

    平王呆呆的侧身坐在炕沿上,慢慢伸出手,拉着文老太妃渐渐僵硬冰冷起来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滴落在炕上。

    李青站在屋子正中,默然看着悲伤得不能自抑的平王,低头想了想,悄悄退出东厢,到了正屋,叫了高嬷嬷等人进来吩咐道:

    “老祖宗薨了,府里各处赶紧换下吉服,糊了灯笼,准备起来吧,让丁一进来见我。”

    高嬷嬷等人急忙答应着,赶紧出去安排了。

    片刻功夫,丁一奔了进来,正要磕头请安,李青抬手止住了他,沉声吩咐道:

    “老祖宗薨了,外头赶紧让人准备起来,派人去大爷和三爷府上报丧去,还有,大少爷那里,你看看,找个合适的人去禀报一声吧,爷这会儿伤心过度,只怕一时半会的管不得这些事。”

    丁一躬身答应着,抬起头,关切的看着李青,低声说着:

    “夫人放心,奴才知道怎么安排,夫人要多劝劝爷,爷跟老祖宗……母子情深。”

    李青目光悠深的看着丁一,半晌,声音温和的低声谢道:

    “多谢你费心,我记下了,郑嬷嬷,知道了吗?”

    丁一点了点头,李青轻轻舒了口气,微微带着丝笑意吩咐道:

    “你赶紧去忙吧。”

    丁一答应着告了退,转身小跑着奔了出去。

    李青想了想,泡了杯茶,端在手里进了东厢,平王正仔细的理着文老太妃的衣服,脸上黯然灰败着,仿佛一会儿功夫就老了好几岁,李青脚步顿了顿,暗暗叹息着,走到炕前,低声劝慰道:

    “爷,还请节哀顺变,先喝口茶,润润喉吧。”

    平王正理着衣服的手指停住了,直直的定了半晌,慢慢转过身子,眼神冰冷的直直的盯着李青,抬起手,指着李青,喉咙嘶哑着,悲伤而怨恨的斥责着:

    “我求过你,留下来,留在府里,母亲病着,你”

    平王眼睛闪过浓浓的悔恨和痛楚,是她的冷漠,是她若是昨天……哪怕今天,若是他今天一早就赶回来……平王心里懊悔得针刺油煎般痛了起来,抬手指着李青恨恨的说道:

    “你,出去,出去”

    李青捧着杯子,傻怔怔的的看着平王,脸上渐渐紫涨起来,他是在责备她他在怪她他居然迁怒到她身上李青微微闭了闭眼睛,努力平稳着气息,控制着自己,傲然挺直着后背,直直的转身出了东厢。

    李青捧着杯子,呆呆的站在正屋,转身看着周围垂手低头恭敬侍立着的丫头婆子,突然觉得整个世间空了起来,空得只剩了她一个人,这么孤零零的已经站了不知道几百年,也许还要这样再站上不知道几百年。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丧事(上)

    第二百八十三章丧事(上)

    “夫人。”

    高嬷嬷微微提高些声音,担忧的又叫了一声,李青猛然恍过神,转身盯着高嬷嬷,高嬷嬷满眼关切的看着李青,恭敬的笑着说道:

    “夫人,茶凉了,奴婢给你换一杯吧。”

    李青眉头微微皱起,疑惑里带着丝警惕,盯着她问道:

    “我记得你是在外院侍候着的,怎么在这里来了?张嬷嬷呢?”

    “回夫人话,郑姑姑原安排奴婢在归去堂侍候着,过了年就调奴婢到西院侍候去了,丁大总管去庄子报信前,担心张嬷嬷这里忙不过来,特地吩咐奴婢过来侍候着的。”

    高嬷嬷小心的回着话,李青垂下眼帘,把手里的杯子递给高嬷嬷,高嬷嬷接过杯子,急忙递给旁边的小丫头,自己上前半步,轻轻扶住李青,低声说道:

    “夫人脸色不大好,先坐一坐吧。”

    李青腰膝酸软得下半身几乎没有了感觉,冷汗顺着后背缓缓的流动着,沾湿了薄薄的丝绸亵衣,以后亵衣还是要用棉布,李青零乱的想着,伸手抓住高嬷嬷的手,用力的扣住她的手指,极力稳着身子,指了指西厢房,努力借力着高嬷嬷,慢慢的稳稳的进了西厢房,坐到椅子上,端直着上身,低声问道:

    “张嬷嬷做什么去了?”

    “回夫人话,张嬷嬷带人去后面库房取老祖宗的寿衣去了。”

    “嗯。”

    李青努力稳定着心神,飞快的思忖着,慢慢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

    “你挑几个稳妥些的婆子去前院迎着王夫人和三爷、苏夫人,还有,叫个机灵些的小丫头去二门里等着,郑嬷嬷一到,立即让她带人过来春晖院侍候着,去和大家说,如今府里有事,都打起精神,谨慎仔细着做好手里的差使,做好了,这事过去,我和爷自然要重重赏了大家,若出了一星半点的漏子,那也别怪我不客气。去吧,叫丁二立即进来见我。”

    高嬷嬷答应着,急忙出去安排了,小丫头小心翼翼的奉了杯热茶过来,李青接过,捧在手里低头盯着茶水看了片刻,轻轻放到了几上,转头看着小丫头,温和的问道:

    “今天是你当值的?”

    “回夫人话,是奴婢当值。”

    小丫头垂着眼帘,恭敬的答道,

    “嗯,文大奶什么时辰进来的?”

    李青盯着她,接着问道,

    “回夫人话,文大奶是辰末巳初时候进来的。”

    李青呆了呆,微微闭了闭眼睛,接着问道:

    “文大奶和老祖宗说话的时候,你是在外头侍候着,还是在里头侍候着的?”

    “回,回夫人话,奴婢是在里头侍候着的。”

    小丫头胆怯起来,眼睛里闪过丝恐惧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回道,李青声音温和了些,低声说道:

    “不用怕,都过去了,没事了,你仔细和我说说这经过。”

    小丫头抬头看着李青,见她眼神柔和,脸上带着丝笑鼓励般看着她,心里慢慢放松下来,低声禀报道:

    “回夫人,文大奶进来的时候,眼睛都哭红了,见了老祖宗哭得只说不出话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老祖宗救救文大爷,老祖宗就问她出了什么事,她说……”

    小丫头顿了顿,又怯怯的看了李青一眼,才接着说道:

    “文大奶说,文大爷在庄子里……在庄子里奸污了一个新娶来的媳妇,那媳妇当场就抹了脖子,文大爷就被庄子里的人捆起来,说要一命抵一命,老祖宗还没听完,脸色就变了,咬着牙关就倒在了炕上,就……没醒过来。”

    小丫头声音颤抖着渐渐低了下来。李青眯了眯眼睛,紧紧抿着嘴,小丫头抬头看着脸色渐渐铁青起来的李青,胆怯着关切的低低叫道:

    “夫人。”

    李青温和的看着她,强笑着冲她慢慢摆了摆手,

    “我没事,你也吓坏了,去和张嬷嬷说,就说我说的,今天当值的人都回房歇息去,府里如今有事,你们回去就在自己房里歇息着,不准随意走动,让张嬷嬷另安排别的人过来侍候着。”

    小丫头急忙曲膝答应着,退出去找张嬷嬷去了。

    丁二垂手侍立在门口,见小丫头领了差使出去了,微微扬声禀报了,进屋磕头请了安,李青挥手斥退了屋里的丫头婆子,盯着丁二问道:

    “文大爷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我竟没听到一星半点的信儿?”

    “回夫人,这是昨晚的事,昨天庄头老魏家娶三儿媳妇,请了文大爷吃喜酒,没想到文大爷酒盖了脸,竟趁着忙乱,溜进新房,奸污了新娘子,新娘子是个烈性的,当场就撞死了,文大爷被老魏家几个儿子捆住,要以命抵命,老魏头压着儿子,让人连夜过来禀报爷,今早……本来想下午就跟夫人禀报的。”

    丁二又磕了几个头,

    “是奴才大意了,请夫人责罚。”

    “你也是太大意疏忽了些,这关着人命的事,接到信就该立时报进来,不管……爷在不在,就罚你两个月月钱吧。信报到你这里的?还是到丁一那里的?”

    李青低头看着丁二,拧眉仔细思量着,慢慢的问道,丁二眼睛里闪过丝明悟,立即答道:

    “回夫人,庄子里的信是报到丁一那里的,奴才接的是暗桩的信儿,丁一那一路要查一查。”

    “嗯,你既然明白了,就去查查仔细,查明白了,就……再说吧。”

    李青淡淡的吩咐道,丁二抬头看着李青,谨慎的点了点头,低低的说道:

    “夫人的心意,奴才明白,夫人放心,丁一,心里也有数。”

    李青微微有些诧异的看着丁二,心念微转,直接转了话头,

    “影卫,是你管着的?“

    “回夫人,爷的影卫是李仁管着的。”

    李青怔了怔,仔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个李仁来,迟疑着问道:

    “李仁?”

    “赵勇、钱忠、孙义、李仁是爷上山后开始用的四个小厮,赵勇如今管着韩地以外的谍报,钱忠管着王府各处的明暗生意,孙义,做了王府大管事,如今侍候大少爷了,李仁,听说功夫最好,反应最快,人也最寡言少语,一直领着爷的影卫。”

    丁二压低着声音,细细的介绍着,李青仔细听着,慢慢点了点头,垂着眼帘吩咐道:

    “随你想什么法子,立刻找到李仁,跟他说,爷过于悲伤,精神恍惚,心神失守,只怕一时半会的,反应上要慢得多,让他交待所有的影卫用心警戒,爷身边,最好安排上最好的人手日夜贴身保护着。”

    丁二眼神凝重起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夫人放心,话立时就能传过去。”

    李青轻轻舒了口气,接着吩咐道:

    “告诉你的人,这一两个月里头,所有的人都不能轮休,要全神贯注的盯着各处,特别是这平阳城,要盯紧了这事过去,每人多发半年的饷银。”

    丁二咧嘴笑了起来,意识到不对,忙又收回了笑容,绷着脸磕头谢道:

    “丁一说夫人有的是银子,还……咳,多谢夫人,夫人放心,不眠不休,小的们也是极愿意的。”

    李青心神微微放松了些,露出丝微笑挥了挥手,

    “赶紧下去安排吧。”

    丁二急忙起身,躬身告了退,转身奔出去找李仁去了。

    李青微微放松些身子,靠在椅背上,正要闭上眼睛养养神,小丫头在门口高声禀报着:

    “禀夫人,三爷、王夫人、苏夫人来了。”

    李青扶着椅子把手,借着些力站起来,急步迎了出去。

    三爷流着眼泪、满脸仓皇着奔了进来,看到李青,哽咽着说道:

    “夫人,昨晚还好好的,说那鱼汤好,让我今天再送几条鱼过来,怎么突然就去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夫人赶着上前两步,扶着他,满眼疑惑的看着李青,李青垂着眼泪,侧过身子让着,低声说道:

    “三爷节哀,爷还在里面,也不让人进去,三爷还要多劝劝爷才是。”

    王夫人跟在最后进来,仔细看着李青的脸色,紧了几步,上前挨着李青,不经意的扶住她的手臂,转头看着苏夫人低声责备道:

    “弟妹也劝着些三弟,三弟是伤心得糊涂了,母亲上了年纪的人,这样说着笑着说走就走了,才是五福之数,别人修还修不来呢。”

    李青感激的看了眼王夫人,王夫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微微用力扶住她,李青转眼看着三爷低低说道:

    “三爷也先别光顾着伤心,还是赶紧进去劝了爷出来,母亲还要擦洗身子换衣服呢。”

    三爷流着泪,不停的点着头,大步走在前头进了屋,王夫人挽着李青,跟在后面进了东厢。

    平王垂着头端坐在文老太妃脚边,呆怔怔的一动不动。

    三爷在炕前匆匆躬身行了礼,扑到炕上,看着脸色灰败,已经没有半分生气的文老太妃,伏在炕上,号啕大哭起来,王夫人皱了皱眉头,转头示意着苏夫人,苏夫人忙上前搀起三爷,低声劝道:

    “人死不能复生,爷要节哀,爷得赶紧劝着王爷,先出去避一避,母亲的衣服还没换呢。”

    昨天,粉票砸得小闲,有点晕(小闲,那个,那个,没出息的很,不要笑),感动中,激动中,傻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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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丧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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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聪明误

    第二百八十五章聪明误

    李青慢慢退后了几步,招手叫了戊天过来吩咐道:

    “你们四个,每两人一班,不管什么时候,不管爷做什么,你们四个必要有一个在爷身边侍候着,这几日,仔细用心侍候着爷。”

    戊天躬身答应着,李青转过头,哀伤的看了一眼悲痛着伏在地上的平王,挺直着腰背,扶着绿蒿的手进去耳屋歇息去了。

    通往平阳府的驿路上,两辆漆得极亮的包铜马车,在几十名精壮护卫的拱卫下,正往平阳府方向疾驰而行。

    跑在前面的一辆车里,林宏坚坐在不停晃动着的车厢里,努力稳定着自己的身体,看着一动不动着端坐在车厢前面的孙义,皱着眉头问道:

    “我不想再回山上练功了,我又没有父亲的天赋,练得再辛苦也没有用,再说,就算父亲功夫再好,又有什么用?也没有让他上阵对敌的道理”

    孙义沉默了片刻,低声答道:

    “大少爷说得也有道理,只是这样的话要是跟爷说,只怕不合适,大少爷若不想回去山上,得想其它的说辞才好。”

    “我要给祖母守孝”

    林宏坚微微扬了扬下巴,飞快的答道,孙义暗暗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

    “大少爷,咱们府里这些大礼节,都是依着皇家的规矩,这守孝,爷以日代月,二十七个月,也就是二十七天,大少爷和府里其它少爷、小姐们虽说要守三年,这三年也是以心丧为主,并不象平民百姓之家那样守着,这也是帝王家的无奈。大少爷还是想些别的说辞,不要惹恼爷才好。”

    林宏坚固执的抿着嘴,半晌,才看着孙义问道:

    “那你说怎么说才好?”

    “大少爷,您不如先去找三爷说说这话,让三爷帮您去探探爷的意思,咱们要先知道爷的心思,事情才好办。”

    孙义低声耐心的说道,林宏坚眼睛望着车窗外,眼泪又流了出来,微微抽泣着低声说道:

    “要是娘还在……娘,还有祖母,都最疼我,现在连祖母也没了,我不知道父亲的心思,要是父亲恼了我,我也不知道。”

    孙义从车厢格子里取了只帕子出来,递给林宏坚,低声劝解道:

    “大少爷,别哭了,奴才也和你说过了,夫人,爷已经断了她的子嗣,大少爷只用心跟着爷学好军务政务,平白无故的,爷怎么会恼了你?”

    林宏坚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孙义,固执的说道:

    “孙叔,我不想回去山上了,那些老头子……我再也不去山上了,我要跟在父亲身边,你给我想办法,我再也不想去山上了”

    孙义眼角微微抽动了下,垂着眼帘慢慢点了点头,

    “大少爷,奴才毕竟只是个奴才,奴才只能想想办法,奴才尽力就是。”

    林宏坚赶回王府那天,正好是文老太妃大殓成服的日子,整个平阳府仿佛都在忙碌着,王府和礼部的人更是忙乱成一团。

    平王几乎是真的徒跣不食,守在文老太妃灵床前的几天里,郑嬷嬷嘱咐了司净,每天换着法子做些稀薄的粥送进去,林蕴波一遍遍劝着他,也就是偶尔吃上一口半口的。

    林宏坚匆匆换上丧服,跪在平王身边,小心的看着憔悴消瘦的父亲,想劝他,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祭灵完毕,林蕴波带着礼部尚书袁义杰过来,和平王仔细禀报着,问着停灵和落葬的事宜,平王冷着脸听袁义杰仔细说了,紧紧抿着嘴思量了半晌,哑着声音吩咐道:

    “灵停在北寺,五月落葬。”

    袁义杰躬身答应着,又细细的说着丧礼的安排。

    林宏坚跟在平王身后,怔怔的听着礼部的安排,正听得没有头绪,身后有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林宏坚急忙回过头看去,小厮伴风对他挤了挤眼睛,示意他出来。

    林宏坚悄悄退后几步,出了灵堂,伴风低低的禀报道:

    “少爷,是孙爷,着急着找你。”

    林宏坚忙跟着伴风,转了几个弯,到了一处小小的亭子间里,孙义满脸阴云密布,正焦躁的来回走动着,见林宏坚过来,忙吩咐伴风小心在外面守着,一把拉了林宏坚进来,焦急的说道:

    “大少爷,事情有些不好。”

    林宏坚脸色变了变,紧盯着孙义问道:

    “出了什么事了?”

    “大少爷,咱们刚一进门,文大爷家管事就紧跟着进来找我了,说是在城门口守着等了咱们好几天了,咱们走时,我怕文大爷有什么不妥当,就在门房间里安排了人,有什么事让他们赶紧报了文大*奶去,万一文大爷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张罗的人,四天前,”

    孙义顿了顿,脸上闪出丝惊恐和愤怒,喉咙里咕噜了一声,才接着说道:

    “文大爷竟然在庄子里**致死了人家新娶进门的媳妇,文大*奶晕了头,竟一头闯进来找老祖宗求情来了,老祖宗听了,一口气没上来,这才没的。”

    林宏坚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恐得微微颤抖起来,好半天,才结结巴巴的说出话来,

    “孙叔,这可……这是……都怪我,不不……不,这事不怪我”

    孙义看着颤抖成一团的林宏坚,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扶着他坐下,低声说道:

    “你也别急,我刚找人打听过了,夫人当天就把在场的丫头婆子看管了起来,必定是知道这事了,夫人知道了这事,必定早就告诉了爷去,爷理完了丧事,只怕就得穷究这事,咱们知道得还算早,这事,我细想过了,文大爷,大少爷就不要再顾他了,最要紧的,是把大少爷自己洗干净摘出来才行。”

    “怎么摘出来?这事,不能怪我”

    林宏坚低声叫了起来,孙义皱了皱眉头,按着林宏坚,低声说道:

    “怪不怪大少爷,得爷说了算,大少爷得早些在爷面前递些话进去,想法子从爷那里脱开了这事才行。”

    林宏坚点着头,急切的求援般看着孙义,孙义拧着眉头,低声交待道:

    “文大爷到如今这步田地,跟夫人的管教大有关系,去庄子也是夫人不想在平阳府看到他,才让丁一打发他去的,这才出了这一连串的事,你也不必多说,只略提一提,是夫人一心想彻底打残了文家。”

    林宏坚满眼不解的抬头看着孙义,疑惑的问道:

    “说这些有什么用?”

    孙义窒了窒,看着林宏坚,苦笑起来,只好耐心的解释道:

    “大少爷,老祖宗和夫人,说起来都是从文家嫁进王府的,文家,从里到外,都是大少爷真真正正的外家,是大少爷天然的援力,夫人想打压文家,就是要打压大少爷,爷必定会多想一想的,夫人有夫人的打算,可爷有爷的打算。”

    林宏坚恍然若悟的重重点了点头,孙义松了口气,拉了他起来,细细的和他说了文大爷事情的点滴经过,又交待了几句,才让伴风侍候着他回去了灵堂。

    林宏坚满腹心事的跪在平王身边,小心的左右转头看了看,见是个空档,忙小心翼翼的往平王身边移了移,微微有些紧张的说道:

    “父亲憔悴了很多,儿子心里难受得很。”

    平王眼睛微微闭了闭,转过头,温和的看着林宏坚,低声说道:

    “为父没事,不用担心,你一路赶过来,也累了,等会儿下去好好歇一歇去。”

    林宏坚脸上泛起兴奋的潮袖来,父亲对他,几乎一直紧绷着脸,说话也极少,象这样温言细语的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仿佛还是头一次,林宏坚微微有些晕眩,忙低声答应着:

    “谢父亲关心,儿子,儿子也很好。”

    顿了顿,林宏怪看着平王,接着说道:

    “父亲,这事,也不能全怪舅舅,舅舅也是被人……急了才……”

    平王眼睛里闪过丝诧异,脸上神色丝毫不动,看了看林宏坚,等着他往下说,林宏坚见平王面容平和着,心底微微松了松,接着说道:

    “舅舅虽说没什么大才干,可总也是王府贵戚,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哪里吃过什么苦的?这一年多,真不知道舅舅是怎么苦熬过来的,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平阳府家里,又非让他去庄子里呆着,舅舅……唉,才出了这样的事。”

    平王眼神凌厉起来,眯着眼睛看着林宏坚,声音温和的说道:

    “嗯,你是刚知道的?”

    “是,刚刚舅舅府上的管事过来说了,当时舅舅被人绑了,要一命抵一命,文大*奶也是急袖了眼,这平阳府,除了祖母,她还能找谁去?如今舅舅和文大*奶悔恨得只恨不得跟着祖母去了才好。”

    “为什么要一命抵一命?”

    平王声音平和中透出丝丝凉意来,林宏坚怔了怔,下意识的答道:

    “说是舅舅强要了一个庄户人家的媳妇,那媳妇一时想不开,抹了脖子了。”

    平王手指轻轻抖动着,突然直起身子站了起来,指着戊生吩咐道:

    “叫丁一来”

    戊生奔了出去,林宏坚犹豫着跟着站了起来,心底闪过丝不安,微微有些惶惑不安的看了看平王,又转头看着急奔出去的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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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208/ 第一时间欣赏九全十美最新章节! 作者:闲听落花所写的《九全十美》为转载作品,九全十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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