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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米酿     明末工程师txt下载     明末工程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牵制兵马

    李植看到一众大佬的样子,转身朝那首先跳出来的老将拱手说道:“敢问上官名讳?”

    那个老将瞥了李植一眼,闭上了眼睛。

    旁边一个中年将领大声说道:“小子你看好了,和你说话的这位是正二品都督佥事,辽东总兵官祖宽!”

    原来这老将是个总兵,好大的官。

    李植拱手朝老将说道:“上官,若是在下的兵马战力不俗,在对贼作战中立下功绩呢?”

    那个老将闭着眼睛说道:“你一个防守的兵马,能如何不俗?”

    听到这话,众将一阵冷笑,似乎都十分赞同这祖宽的说法。

    李植说道:“要是在下的一千兵马,能杀敌劲卒两千呢?”

    听到这话,祖宽睁开了眼睛,玩味地看了李植一眼。半响,他冷笑了一声。

    见祖宽一笑,大帐里的武将们顿时哄堂大笑,笑着议论起来。

    “杀敌两千不太可能,被杀两千倒是可能!”

    “不但自己的兵马被杀,还要被贼兵冲乱我军阵势,导致其他镇兵马侧翼受敌!”

    “此子好生狂妄!一个防守,也敢夸口杀敌两千!”

    “天0津竟派一狂徒来援剿!”

    李植吸了一口,大声说道:“诸位可知道?在下的兵马在来此途中,在洛0阳遭遇流贼两千多塘马!在下的兵马将流贼击退,缴获首级两百!”

    听到这话,中军大帐里的将领们沉默了。

    一个防守官!遇上两千塘马全身而退?两百首级?开玩笑么?流贼的塘马战力不俗,岂是一个防守的弱军能够抵挡的?

    半响,才渐渐有人说道:

    “可怜洛0阳的百姓!”

    这句话一出,其他武将便纷纷叫嚷起来。

    “此子为了战功,竟杀良冒功!”

    “一个防守为了争脸面,竟把杀良冒功的手段也用上了!”

    “天0津的武官好手段!”

    李植想证明自己的实力,可是却越描越黑了。

    这些将领们不相信李植能击杀流贼,都以为李植是杀害普通百姓冒充杀敌缴获的首级。明末武官道德沦丧,杀良冒功的事情在明末并不罕见。但这毕竟是龌龊的勾当,说出来为人不齿。此时将领们不但瞧不起李植的实力,而且也瞧不起李植的人品了。

    就连总理卢象升也丝毫不相信李植能击退两千多塘马,不但不准备为李植叙功,连查看李植缴获首级都懒得看了。他已经无心再和李植说话,叹了口气说道:“好了!你退下吧。众将继续议事!”

    李植被这些将领们鄙视到底,心里十分不爽。尤其是自己缴获的两百首级,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被认为是杀良冒功了,这让李植非常恼火。

    不过李植知道自己部队的实力,知道一上战场自己的实力就会展现出来。板着脸,李植退到了大帐最外围,在一众将领的最末尾角落站着。

    李植身边的一个游击将军却不屑于和李植同列,看李植过来,他赶紧往旁边走了几步挪开。

    连续几天,李植都是一个人站在武将阵列的最尾端,无人理睬。总理卢象升和总兵副将们议论怎么迎敌,讨论得很激烈,李植人微言轻也插不上嘴。不过听他们议论,李植大概知道了目前的敌我情况。

    目前盘踞在官军附近有三家流贼,便是闯王高迎祥,闯将李自成和老回回马守应。

    其中北面有两家流贼,是高迎祥和李自成。

    闯王高迎祥是流贼领袖,他一家有部众九万。探马侦查确定其中有饥兵四万,老贼一万五千,塘马五千。饥兵是流贼们携裹的百姓,没什么战斗力,被流贼充为炮灰。老贼则是流贼的主力,是做贼多年的老兵,有相当战斗力。塘马是骑兵,是流贼的精锐,往往一人多马来去如风,战斗力可观。

    闯将便是大名鼎鼎的李自成了。不过此时李自成还不是流贼领袖,只是十三家七十二营流贼中的一家。他有部众七万,其中饥兵三万,老贼步卒一万三千,塘马四千。

    东面有一家流贼,首领叫做马守应。

    马守应虽然没有高、李二人有实力,但此人作战彪悍,也是十三家流贼中较强的一家。探马报告他有部众三万,其中饥兵一万三千,老贼步卒五千,塘马三千。

    而集中在汝州的大明官军,则有十五家援剿兵马合计两万九千人,其中步卒二万四千,骑兵五千。

    讨论了三天,最后卢象升和几个高级武官们达成了一致,确定了官兵的战术——决定以少量兵力牵制马守应的兵马,然后以主力正面进攻高迎祥和李自成的兵马。官兵的战斗力强于流贼,只要马守应的兵马被牵制不能支援高、李,相信两万多官兵能大破高、李两家流贼。

    不过在派谁牵制老回回马守应的问题上,讨论陷入了泥潭。

    谁都知道,牵制马守应这活计不是好事。马守应有五千步卒三千骑兵,颇有战斗力。任何一家援剿兵马拿两、三千官兵上去迎敌,缠是能把他缠住,但要付出的代价也是明显的——那可能就是要牺牲几百上千人。而且这种逆风仗一般都打得十分艰苦,即便坚持到主力击溃高、李,恐怕负责牵制敌军的兵马也取得不了多少战功,拿不下几个贼兵首级。

    更何况以少量兵马对阵八千贼兵,若是一着不慎被贼兵冲垮了队伍,那可就是崩溃了,小命都未必保得住。

    这样的苦差没人愿干,卢象升让武官们主动请缨。一堆武官沉默了半天,没有一个人出来请命。

    卢象升抚须叹道:“没有人愿意为国出力,做此中流砥柱么?”

    众将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人说话。

    见无人愿意做牵制兵力,辽东总兵官祖宽说道:“总理大人,此战术虽然可以集结主力击敌,一举溃贼,但对牵制兵力要求过高。不是下官们推诿,实在是怕牵制不成反被老回回一冲冲垮,不如再想其他战法?”

    卢象升不满说道:“此战法可以一举击溃伪王高迎祥,震慑其他流贼,让他们对我们官兵闻风丧胆,大大有利于以后的战斗。否则一家一家的打过去,何时才能全灭流贼?更何况几个月前总兵曹文诏死于贼手,天下官军惊恐,如今军中士气低迷,甚至有官军面对流贼不敢战。不正面击溃高迎祥,不在此立威,剿贼大计难成!”

    听到卢象升的话,一众武将都沉默了。目前的官军虽然大军云集,但士气确实低迷,需要立威。

    不过总理的战法固然好,但谁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做费力不讨好的苦差呢?而且这可不是一般的苦差,只有战力彪悍的兵马才能接这活。没有能力的话,被老回回一冲冲垮了那可是要丢性命的。

    卢象升抚须看了看低头沉默的武将们,皱了皱眉头。

    难道就真的没人愿意挺身而出牵制老回回了么?

    许久,卢象升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听到大帐最后面传来一声:

    “下官所部兵马,愿意做此牵制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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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迎敌

    听到这句话,一个个低着头的武将们都是吃了一惊,纷纷四下里张望起来,看是谁说了这句话。

    卢象升顿时喜上眉梢,站起来大声说道:“言者何人?站出来让本官瞧瞧!”

    李植双手抱拳,从武将末席走了出来,大声说道:“下官天0津防守李植,愿与老回回一战!”

    看到站出来的是李植,卢象升一下子十分失望,他尴尬地站在那里,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

    李植拱手说道:“下官愿战!”

    卢象升有些尴尬地说道:“想不到居然是天0津的兵马愿意做此苦差。”不过他很快又说道:“不过你部不是老回回的对手,坚持不了多少时间!还要再寻其他人应战!”

    李植大声说道:“总理大人放心,在下誓将老回回兵马拖到大军击溃高迎祥。”

    卢象升虽然瞧不上李植的人马,但一时也为李植的胆气所慑,击掌说道:“好气魄!虽然天0津援剿只派一个防守,但你这个防守还是有胆气的!”

    顿了顿,卢象升环顾说道:“一个防守都如此慷慨,诸位高官厚爵,就没有愿意为国出力的吗?”

    一众武将们听到这句话又把头低了下去,没一个人搭腔。

    卢象升有些恼怒了,在椅子前面来回走动,十分烦躁。

    李植见状,再次拱手说道:“总理大人,在下曾击退流贼的两千多塘马,知道流贼的战斗力,愿意对战老回回,请总理大人成全!”

    听到李植的话,卢象升有些惊讶了。

    虽然说李植只是一个小小的防守官,所带的一千兵马不可能有战斗力,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但是李植的请战态度也太坚决了吧?要知道每个武将对于自己的兵马情况是最了解的,上战场不是儿戏,没有几把刷子是不可能敢对上强敌的,因为那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个李植,却反复请战。

    莫非他实在是个狂生?

    又或者,他真的打退了两千塘马,他割下的两百首级是真流贼?他真的拥有拖住老回回的实力?此时无人应战,自己是不是该相信这个李植一次?

    卢象升想着想着,脸上阴晴不定,竟一时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李植见卢象升犹豫,趁热打铁说道:“大人,在下愿意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拖住老回回,在下提颈上人头来见大人!”

    卢象升注视着李植,似乎是在做最后的决定。

    李植又说道:“大人明鉴!下官不是狂徒。下官这个防守官位,是下官以一百二十五名士兵全歼三百四十名积年悍匪的战功换来的!那一役,下官兵马无一人损伤。”

    听到李植这句话,卢象升最后下定了决心,大声说道:“好,李植,我便信你一回!便以你部一千三百兵马牵制老回回。务必要将老回回拖住一个时辰。”

    说完这话,卢象升又转头朝那些低头不语的武将们说道:“山海关副将李重镇何在?”

    一个中年武将身子抖了抖,勉强走出队列说道:“末将在!”

    卢象升大声说道:“与伪王高迎祥对战时候,你部三千人走在最东侧,莫要深入接敌!倘若天0津的兵马被老回回击溃,你第一时间抽出兵马转到东侧,阻拦老回回的兵马夹击我军。”

    李重镇暗自咬牙,拱手说道:“末将得令!”

    卢象升点了点头,大声说道:“那便如此定下来了。明日诸位便按计划,随本官上阵杀贼!”

    一众武官纷纷拱手答道:“下官得令!”

    卢象升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大步离开了中军大帐。

    见总理走了,一众武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了几句,便也要离开中军大帐了。只有那个被卢象升点名的李重镇神情恍惚,站在那里像是丢了魂似的。

    这个李重镇十二分料定李植的兵马坚持不了一柱香时间,有没有李植都是一个样的,最后这个牵制老回回的差事还是落在自己头上了。

    想到明天可能的损失和风险,李重镇脸色发白。

    总兵祖宽看了看李重镇,走到李植面前大声骂道:“狂徒!你妄自尊大,害得李重镇要接这苦差!如果明天你的兵马一触即溃,看我不一刀砍了你的脑袋!”

    李植淡淡答道:“总兵大人,若是下官拖住了老回回,甚至击溃老回回的兵马呢?”

    祖宽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李植说道:“若是下官击溃了老回回,总兵大人便拜下官三拜,如何?”

    祖宽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大战前一晚,卢象升给各营兵马都发下了大量酒肉。打大仗打的是士气,只有让士兵们吃饱喝足了,才有高昂斗志和贼兵厮杀。

    其他各营士兵都是苦哈哈,平日里被军官克扣军饷,吃苦吃惯了。此时得了酒肉,一个个兴奋异常吵翻天。李植在各营兵马看了一圈,看到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有肉吃有酒喝,官军们满脸红光,一时忘记了明日的凶险。

    这年头士兵缺少肉荤,光靠吃粮食,无论如何都是有些营养不良的。此时得了肉,士兵们整个人都精神了。

    李植四处观察了一阵,觉得这些士兵们平时过得十分艰苦,真不知道有多少战斗力。

    倒是选锋团吃惯了肉荤,此时发了酒肉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士兵们冷静地分食酒肉,整个军营里十分安静,引得其他营的将领们一阵阵侧目。

    不过这些将领们都知道天0津兵马是一个防守官的弱军,只当选锋团被明天的大战吓傻了,没一个觉得选锋团是平时待遇好所以冷静。

    李植和三个营长在军帐里商量了一会明日的战阵,便让全团士兵熄火睡觉,自己也和衣睡了。

    第二天卯时,官军大营里万头耸动尘土飞扬。二万八千官兵拔了营,手持兵器排列战阵,在大声吆喝的军官率领下朝各个方向奔跑步行,像是百川汇海的奔腾水流向各个方向流动,最后汇成一支浩荡大军步出大营。近三万兵马在大营外面集合,按军官的指挥各自入列,排成锥形大阵。

    大军由五千骑兵护卫两翼,朝北面的高迎祥、李自成贼营杀去。

    李植骑在马上看那大军齐出的阵势,只看到传令兵骑着快马来回穿梭,各营梭旌旗挥舞。不少装备较好的边军穿着鸳鸯战袄,看上去火红一片,说不出的气势。

    总理卢象升身穿一副山文铁甲,外面披着一件青袍,骑着一匹骏马,随一众总兵副将位列中军,目光坚毅。

    李重镇的山海关兵马位于大军最右翼,走在大军的侧后方,随时准备抽身去战东翼的老回回马守应。

    选锋团却不在这支大军中,而是独自开拨,离了大军往东面开去,去迎战老回回的三万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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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炮击

    选锋团行走在荒废的田野中,在斥候的带领下,一路往东,寻找老回回的兵马。

    往东走了十七、八里路,斥候回报,老回回的贼营就在前面三里之外。李植骑在马上举目望去,已经看到老回回那巨大的贼营了。周围老回回的塘马斥候越来越多,选锋团的斥候已经无法伸展了。

    前面时不时传来几声枪响,是选锋团的斥候开始射击老回回的塘马了。

    李植收回了斥候,不再让选锋团前进,而是让士兵们给步枪上膛,在略高的一个土丘上排成一个半圆阵。整个阵型就是一个半圆的一条边,边上是三层士兵,半圆凸出的这条边的中间对着老回回的兵马。李植又让炮兵们把大炮从炮车上卸下,将大炮布置在半圆形阵列的两翼。

    李植让负责给大炮校准的士兵站上土丘最高点上观察炮弹落点,就让炮兵开始朝老回回的军营轰炸了。

    炮兵们用矩度测量老回回贼营到火炮的直线距离,用铳规测量仰角,调整火炮的角度。然后用铳尺计算好了火药用量,将固定重量的一包包火药撕开给火炮装药,用木舂舂实火药,放入实心炮弹,然后再舂实一次。接着炮兵在大炮尾端的点火处倒入少许火药作为击发药,随后炮兵们站在火炮两侧,由炮长在点火处装上火绳,准备发射。

    李植大喊一声开火,炮长们点燃了火绳。只听到轰隆轰隆四十声巨响,选锋团的士兵们都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巨大的火花和烟雾从大炮炮口冒出,四十颗实心铁炮弹向老回回的贼营射去。

    老回回的贼营很大,这样巨大的目标六磅炮不可能打不中,四十门炮全部打在了贼营里。炮弹落在地面上,帐篷上,甚至落在流贼的身体上,洞穿它们撞到的一切,打出一片飞屑和血花,然后在地上一弹继续往前方撞去,再撞穿一匹军马或者流贼的身体,再落地,再往前弹跳,把老回回的贼营打得一片狼藉。

    只一次开火,四十门火炮就打伤打死了七、八十贼兵。

    半死军马的嘶鸣声,受伤贼兵的惨叫声立即在贼营中响起,吓得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贼兵们惊慌失措,四下逃窜。

    胆小怕事的饥兵们本是被流贼携裹的百姓,此时看到从天而降的炮弹一个个吓得心惊肉跳,已经忍不住想逃。

    老回回马守应听到了响声,冲出了自己的大帐,有些惊慌地看着炸开的自家大营。他抓住一个张皇逃窜的传令兵衣领,大声喝问:“怎么回事?”

    “官兵杀过来了!官兵,官兵有大炮!”

    刚才老回回就听到斥候回报,说有一支一千多人的小股官军靠近了自己的大营几里外,老回回也没当一回事——自己有一万多饥兵八千兵马,一千官兵除非是来送死的,否则是不敢攻上来的!马守应估计那些官兵是来侦查的,一会就回去了。

    没想到这支官兵不但敢攻打自己,还有炮兵,这就对自己的大营开炮了。

    马守应气得暴跳如雷,大声说道:“全军出击,去把这些狗娘养的官军端了!”

    传令兵们这才找到主心骨,一个个行动起来把马守应的命令传到各营。八千贼兵渐渐动员起来,拿起武器跨上战马,开始驱赶张皇失措的饥兵们往寨子外面行去。

    饥兵们拿着简陋的刀剑,甚至拿着镰刀锄头就被集合起来,被送上战场做炮灰。

    不过部队集结需要时间,贼兵们还没有集结好,第二批四十发炮弹又飞了过来。有校正兵的指导,这次四十门六磅炮瞄准了老回回军营的中间。在矩度、铳规和铳尺的帮助下,四十发炮弹准头很好,即便偏离目标也只偏了十几米,纷纷撞进了正在集结的庞大贼兵队伍里。

    六磅的铁质炮弹在地上疾速弹跳,在集结的贼兵队伍里疯狂穿刺。每遇到一个血肉之躯,炮弹就把这些血肉骨头打得粉碎,穿透过去,继续穿刺下一个士兵的身体,在地上弹跳,然后继续撞刺。四十发炮弹像是四十个死神,在马守应的士兵队列中拉出四十条血肉横飞的死亡直线。

    短短几秒钟,就有一百多士卒被炮弹打破身体,倒在了贼营的中间。

    饥兵们已经完全没有斗志了,它们本是被携裹的百姓,哪里敢用脆弱的身体和这冰冷的炮弹做对抗?一些饥兵们这便要逃。

    但马守应的八千士卒还没有丧失斗志,它们举起刀剑朝试图逃跑的饥兵们砍去,把混乱逃窜的饥兵们逼了回来。

    马守应也被这杀人的炮弹震撼到了,一千多官兵居然有四十们大炮?这是哪来的官军?自己流窜大明各地七年,从来没有见过火力这么强的官军。

    火炮凶猛,已经没有时间仔细整队了,马守应大呼一声:“出击!冲过去杀了这些狗娘养的官军!”

    八千老贼大声呼喊起来,驱逐着一万三千饥兵走出了大寨,朝四里外的官军杀去。马守应有些忌惮这些官兵的火力,不像寻常时候那样冲在最前面,而是骑在三千塘马的最中间。

    贼兵们走了一里路不到,走到距离选锋团还有二里路的地方,四十门大炮又开火了。

    四十发炮弹在空中发出尖锐的啸声,毫不留情地撞进了庞大的贼兵队伍里。

    又是一片血肉横飞,炮弹弹跳穿刺,穿透了三、四层士兵的身体。不管是装备镰刀的饥兵还是装备两匹战马的塘马,在这夺命的炮弹面前都是一触即死。哪怕是被炮弹撞到手脚的一角,那也是立即断手断脚,再没有一点战斗能力。

    断肢和鲜血跟着炮弹的轨迹飞了出来,杀猪般的惨叫声四处响起,又有一百多人倒在了血泊中。

    胆小怕事的饥兵们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轰炸,他们本是种地耕田的农民,哪里有胆气和这样的敌人作战?这哪里是官军?这是天兵啊!只听到“轰”一声。饥兵们四散开来朝四面八方逃去。哪怕有发狠的塘马在后面追逐驱赶饥兵们也绝不回头,坚决不向那些死神般的官军处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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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枪毙老贼步卒

    饥兵一下子逃亡殆尽,马守应脸色铁青。这些饥兵虽然不堪战,但是也是未来老贼的苗子,几个人里说不定就有一两个能磨练成老贼步卒。这下子饥兵一下子逃光了,损失不小。

    不过如果能击败面前的官军,这些饥兵有一些是会为了食物返回回来的。只要击败这一千多人的小股官军,自己的实力不会损失太多。

    马守应躲在塘马骑兵的中间,大喊一声:“加快行军!官军只会用火器!冲上去我们就赢了!”

    被炮弹轰炸得七荤八素的老贼步卒和塘马们不再追逐逃跑的饥兵,重新汇聚起来,快步朝二里外的官军杀去。

    看到流贼的饥兵被轰溃,李植心情大好,让炮兵再用实心弹射击一次。

    贼兵们走了一里,距离官兵五百米,又被当头炮击一次。

    又是四十发炮弹呼啸袭来,全部砸进了七千多人的贼兵队伍。贼兵们一听到那火炮开炮的轰鸣声就四散逃亡,一下子就不成队列。但即便是这样混乱逃窜的贼兵也丝毫减少不了火炮的杀伤力。一里的距离上,六磅炮已经近乎直射,威力惊人。四十发炮弹在贼兵队伍里呼啸穿刺,一瞬间又割下了一百五十条生命。

    十几发炮弹落进了塘马队伍里,杀死了几十个宝贵的贼军骑兵。

    马守应听到那炮弹呼啸声时候也是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在战马上缩成一团。一发炮弹从他身边几丈处呼啸而过,打穿了两个骑兵的坐骑,把那些骑兵从马背上摔下来,摔了个半死。

    马守应吸了一口气,暗道这官兵的火力也太猛了。他甚至有些犹豫要不要冲上去了,这炮弹的威力让他下意识地想逃。

    不过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绪,马守应骑在马上大声喊道:“冲啊,冲上去就赢了。”

    七千九百贼兵鼓起勇气,大声呼喊着往选锋团冲去。

    距离一里路,前面的官军队列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了。官军只有一千多人,排成半圆阵站在一个凸起的小土丘上,两侧布置着四十门大炮。马守应坚信只要自己冲上去,就赢了。

    三千塘马是最珍贵的,自然用在关键处,不能用来冲阵。马守应让五千步卒最快速度冲上去,直接攻击那小股官兵的正面。五千人冲击一千多人,马守应觉得自己的老贼步卒肯定能一鼓作气冲垮官军。

    不过他根本不明白选锋团的火力有多么强大。

    李植看到贼兵冲到了一里外,停止了实心炮弹的轰炸。实心炮弹已经轰散了老回回的贼兵,已经达到了战略目的,可以告一段落了。他下令让所有六磅炮快速装上霰弹,准备炮轰敌人的冲锋。

    火枪手们则站好队列,准备三段射击。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五千举着大刀长剑的贼兵们叫嚷着,冲到了选锋团正面两百米外。

    李植挥舞战刀,大声喊道:“步枪射击!”

    传令兵大声呼喊,三百八十名米尼步枪手瞄准了目标,摁下了扳机。

    火光四射,噼哩啪啦地射击声连绵响起,在小土丘上激出了几百股呛人的黑雾。三百八十发子弹呼啸着向迎面冲来的流贼士兵。

    在两百米上,训练了几个月的射手使用米尼步枪的命中率几乎是九成。流贼步卒们的冲锋速度有限,正面冲来时候和固定的靶子似的,只一个瞬间就被射来的子弹撂倒了三百人。

    流贼们突遭重击,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还蒙着头往前冲。

    “射击!”

    只过了七秒,三段击第二批步枪手走到了前列,开始了第二次屠杀。

    又是三百多声枪响,无数烟雾弥漫开来,把整个凸起的小土丘笼罩在烟雾中。饥渴的子弹从枪膛中飞出,毫不留情地冲进了**裸陈列在前的流贼身体中。高速旋转的子弹破开流贼的皮肉,在那放置内脏的躯体中左冲右刺,把那些器官搅成一团血肉。

    冲在最前面的三百多个步卒伤口喷血,口吐鲜血地倒了下去。

    最前面的几百步卒是最勇敢的,一下子就全部倒下了。后面的流贼们一下子傻掉了,他们放慢了脚步,恐惧地看着前面烟雾笼罩的小土丘。

    但他们还没有犹豫过来,第三次射击就开始了。

    “射击!”

    纷飞的子弹像雨点一样向流贼们飞来,狠狠地撞进了他们的身体,打断肋骨,搅碎那些脆弱的器官。即便是运气好没有被打中躯干,只被击中手脚,手骨腿骨也是立即被打断,倒地失去了战斗力。

    只一轮三批射击,就有九百多名老贼步卒被打死打伤,倒在了血泊中。还活着的老贼步卒,只剩下四千人。

    不过流贼们还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他们揣测着,打完了这一轮,小土丘上的官军就要装弹装火绳,没有时间再打第二轮了。只要冲上去,就赢了。

    他们带着惊惧,冲到了选锋团一百二十米开外。

    不过他们的幻想很快就被残酷的现实打破了。只停顿了七秒,小土丘上的选锋团再次开始三段轮射。

    距离一百二十米,子弹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枚又一枚地穿进了流贼的胸膛,打碎心脏,胃脏,肺脏,肾脏,打碎它们遇到的一切,把这些杀人如麻的老贼踢进了地狱。

    转眼间,又有三百五十贼兵倒在米尼枪下。

    这不是官军,这是天兵!前面是死亡禁区,再往前冲是死路一条。

    百分之二十五的人员损失,已经超越了老贼步卒的承受极限。谁的命都不是拣来的,谁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填平这个死亡禁区?最勇敢的冲在最前面的老贼已经全部牺牲,剩下的没有那么勇敢。跑在前面的放慢脚步,想让后面的填上来挡住自己,跑在后面的则直接转身就逃。

    逃跑的人一刹那就带动了其他人,最后所有人都转身逃跑。

    他们张皇地转身逃去,手上的大刀长矛全部被丢下,只希望能跑得更快一些。

    在选锋团一排一排的轮射声中,老贼步卒们丢盔弃甲,四散逃窜。

    逃跑的过程中选锋团还在射击,慌张逃亡的老贼又在选锋团前面抛下了一千多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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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击溃老回回骑兵

    马守应押着塘马行在老贼步卒的后面,本来是押阵的。但无论他追得如何快,如何凶狠地砍向逃兵,潮水一样逃下来的步卒依旧不管不顾地往四面八方逃去。显然,无论马守应的塘马多凶狠,都没有小土丘上天兵一样的官军可怕。

    转眼间五千老贼就被枪毙一半,剩下的溃不成军。马守应脸色发白,暗道今天竟就这样败了?败给这样一支仅有一千多人的官军手上?

    即便自己能逃走,以后自己的威名也要受损,还有谁会看得起自己这家队伍,谁还愿意加入自己麾下?被这样一支一千人的官军打败,自己的兵马以后还怎么面对官军,岂不是见到官军就要发抖逃窜?

    不,马守应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马守应拔出战刀,大声喊道:“所有塘马跟着我冲,冲击官兵北翼的大炮,从最薄弱的地方把官兵打溃。”

    塘马骑兵们都是跟随马守应多年的老贼,最是彪悍。塘马们知道此时形势已经是孤注一掷,纷纷大声叫嚷着,停止了追杀逃兵,聚集在一起。它们大声喊杀,策马往选锋团的左翼绕过去。

    官兵左翼全是炮兵,看上去最为虚弱。

    只听到一片马蹄声疾,三千匹军马的马蹄震动了大地,在荒废的农田里踏出一片滚滚的烟尘。

    马守应满脸的狰狞,在队伍的中间大声呼喊着,鼓舞着士气,发誓要把这支官军冲垮。

    塘马们往选锋团的左翼冲去,距离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眼看就要冲到炮兵的前面。

    选锋团左翼的二十门火炮,开火了!

    马守应还从未见识过大炮霰弹。

    二十门大炮一门接一门的开火,吐出火舌浓雾,将两千发细碎的霰弹弹子喷向了一百多米外的流贼塘马。

    冲锋的塘马布得太密了,正是霰弹最好的目标。连绵的炮声中,塘马一片接一片,像被风吹倒的麦浪一样接连倒下。流贼队伍的前段立刻就变成了一个修罗地狱。

    密集的霰弹弹子射中了马匹的前胸,射中了马匹的马头,射中了骑在马上的骑兵,深深地射进了血肉之中。霰弹炮子的速度比米尼弹更快,破坏力也更强。肌肉被撕碎,骨头被打断,鲜血像是泉涌一样迸出来。

    一片接一片,三百左右塘马被火炮射中。被射中的骑兵们鲜血横飞。不管是被打死的,被摔死的,还是被猛然压下的马匹压死的,这三百塘马立即失去了战斗力。

    死伤的塘马和地上挣扎的贼兵们太多了,竟变成了一片路障,阻拦了后面塘马继续冲锋的路线。塘马的冲锋阵型太密集,立即就有几十匹马刹不住车被前面的马匹绊倒,马失前蹄,人仰马翻地把背上的骑兵摔下来,又让几十骑兵失去了战斗力。

    马匹嘶鸣声和伤兵的惨叫声汇成了一片,听起来竟像是一片流水的激荡声。

    看到眼前的一幕,马守应脸色惨白。

    败了。

    自己只剩下两千六百多塘马,冲锋的路线被马匹尸体和伤兵拦住,一鼓作气冲溃官兵的计划已经是幻想。而小土丘上的敌人却毫发未伤,正准备朝自己这边射击,自己已经没有赢面了。

    “射击!”

    选锋团左翼和中部的八百多火枪手开始朝塘马们三段射击。

    距离一百米,选锋团射击停止在马尸前的塘马们仿佛是射击静止靶子,几乎百发百中。两百七十发子弹划过,狠狠地扎进了骑兵的身体里。

    惨叫声此起彼伏响起,两百多个骑兵中弹,摔下了马。

    只一轮射击,马守应的塘马就崩溃了。

    老贼步卒的溃败本来就影响了塘马的士气,官军的强大火力更让他们惊疑不定,骑兵们士气并不高。此时塘马们猛遭霰弹重击,又被火枪兵打了一轮,合起来已经有五百多骑兵被打死打伤。塘马们的纪律已经崩溃,一个个都掉头要逃。

    马守应败了,彻底败了。

    马守应看了小土丘上一眼,他要看看这支官军的头领是谁,竟然练出这样一支可怕的兵马。

    他看到的,是李植年轻的身影。十九岁的李植,俨然是个少年。

    马守应觉得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崩溃了,自己转战南北七年,经历多少和官军的厮杀战斗,今天竟惨败在一个少年军官手上,血本无归。饥兵逃了,老贼步卒溃了,塘马被打残了。要多久自己才能重振雄风?

    但现在已经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了,现在是考虑能否生还的时候了。

    他掉转马头,不管不顾的往来路奔去,希望拣下一条性命。

    他逃晚了,被身边跑得快的骑兵甩到了后面。他刚调转马头,选锋团又开始了一轮齐射,一发子弹稳稳地射了过来,从马守应的左背射进了马守应的身体,旋转着撕碎了他的心脏。

    马守应惨叫了一声,就像一个沙包一样闷声摔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李植站在小土丘上,看到被贼骑簇拥在中间的一个大将被步枪击毙,兴奋地一拍大腿——说不定那就是老回回被击毙,那自己就赚大了。

    李植在侧面大获全胜,正面战场上官军的战况却晦暗不明。

    卢象升和几个总兵、副将们站在一个隆起的土丘上观察不远处的战场厮杀,一个个皱眉不语。

    一直以来,官军都认为自己的战斗力强于流贼。前几年,卢象升甚至能带领几千官军追杀几万流贼,杀得流贼抱头鼠窜。但今年以来,这种情况却被逆转了。流贼不但敢和官军正面对阵,还能坚持战斗击破官军。

    几个月前,剿贼的副将刘弘烈被流贼俘虏。没多久,副将艾万年、柳国镇复战死。接下来,百战百胜的官军王牌,总兵曹文诏在湫头镇被贼兵埋伏杀死,从此贼军气势大涨,再不惧怕官军。

    此次汝州大战,官军将领们依然还抱着轻视贼兵的念头,但战场的实际情况却让卢象升等人明白:贼兵,战斗力可观。

    战场上两万五千官军对战高迎祥、李自成的三万七千步骑,官军不但不能大破贼兵,还隐隐处于下风。原先卢象升等人准备在一个时辰内击溃贼兵,但现在看来,这样打下去,要被击溃的是官军。

    卢象升眉头紧皱,握着腰上的大刀不语。这样下去,显然要败。而卢象升手上可以再投入战场的,只剩下山海关副将李重镇一支兵马。

    李重镇是有其他用处的:按计划,李重镇要在李植溃败后牵制老回回兵马,所以没有杀进胶着的战场,而是在右翼护卫大军。卢象升有心将李重镇的三千兵马也投入战场,但又担心天0津的兵马被老回回击溃后,无人牵制老回回。

    如果无人牵制老回回,老回回从容夹击官军侧翼,那官军的场面就是大溃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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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斥候回报

    卢象升正犹豫着,却听到一边的总兵辽东总兵官祖宽说道:“大人,那李植的兵马孱弱,可能已经崩溃了,老回回很快就要包抄过来。到时候李重镇的兵马被抽出去抵挡老回回,情况怕更加不妙啊!”

    祖宽的意思,是要退兵。

    听到祖宽的话,其他将领们纷纷说道:

    “天0津的兵马肯定支撑不了多久!”

    “我看天0津的兵马已经溃了,斥候还没有报告过来罢了!”

    “大人!情况糟糕啊,要不我们鸣金收兵,退回大营死守?”

    “大人,如今形势不妙,只能退兵了!”

    官军将领们眼看形势不妙,一个个想逃跑了。

    此时两军已经接阵,鸣金退兵必然会导致极大的伤亡,逃跑中说不定要被贼兵掩杀三、四千人。但是卢象升知道众将说得有道理,天0津的兵马仅是一个防守,挡不住老回回多久,再不退下去可能就更难退了。

    卢象升扫视了周围的将领一眼,脸上阴晴不定,十分犹豫。

    祖宽上前一步说道:“大人!胜败乃兵家常事,再不退兵,等老回回掩杀过来,我们就退不下去了!”

    卢象升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却听到东面传来一声长长的喊声。

    “报~~!”

    卢象升看了来声处一眼,看到了一个身穿甲胄的斥候跳下了马,快步朝土丘上跑来。这个斥候卢象升认得,是一众将领昨天集体推选出来,专门派出侦查东面老回回动向的精锐斥候甲长。东面的战况关系战局进退,一众将领们知道利害,专门选了最精锐的斥候侦查情况。

    这个斥候回来了,一定是东面的战况出了大情况。

    看到这个斥候甲长来到,一众将领们都是喟然长叹:

    “我就知道,李植的兵马败了!”

    “糟糕,这个斥候回来了,东面已经完了,天0津的兵马败得这么快!”

    “没想到天0津的兵马这么不堪一击!”

    “我就知道那李0植是个狂徒!这下被他害死了!”

    “赶紧走!等老回回掩杀过来,我们就退不下去了。”

    卢象升本来还对言之凿凿的李植有一些信心,希望他能多支持一会。但此时看到那个斥候甲长亲自来报军情,卢象升也知道这一定是东面分出胜负了。李植不可能击败老回回,显然李植已经溃败了。

    这一仗,输了!现在官军要在北面和东面面对双重的攻击,情况更加糟糕。这样张皇撤兵,恐怕不仅要折掉三、四千人,起码要被伪王伪将掩杀六、七千兵马。

    一众军官都脸色发白,都懒的去听那斥候怎么说了。他们生怕撤兵完了退不下去,集体聚集到卢象升旁边。

    “大人!快下令撤兵吧。”

    “大人!再不走就要一溃千里了!”

    “大人,现在走还能撤下两万人!”

    卢象升叹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看到那个斥候冲到众将面前,半跪于地大声喊道:“大人!喜报啊!”

    众将领觉得李植铁定是败了,都懒得听斥候的话,听到这话一个个都没有反应过来。还在劝卢象升快跑。

    “大人,你先走!用我的宝马!”

    卢象升听到斥候的话,却是愣了愣。他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一名副将,惊疑地问道:“喜报?”

    那个斥候抬头说道:“大人,大大的喜报啊!”

    听到这话,周围的将领终于回神过来了,听清楚了斥候说的是喜报两个字。

    喜报?什么喜报?李植还没有败?没有败这个斥候甲长亲自跑回来做什么?

    众将领一个个转身过来,看怪物一样看着那个半跪在地的斥候甲长。

    那个斥候甲长大声说道:“天0津防守李植已经击溃贼兵,击杀贼兵三千八百,阵斩老回回马守应!”

    听到这话,众将领一个个全呆住了。

    击杀贼兵三千八百?阵斩老回回马守应?就凭天0津一个防守官的一千三百弱兵?开玩笑么?

    卢象升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又喜又惊,大声喊道:“你再说一遍!”

    那个斥候甲长再次大声喊道:“天0津防守李植已经击溃贼兵,击杀贼兵三千八百,阵斩老回回马守应!”

    众将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睁大眼睛盯着这个斥候甲长,仿佛要把他吃了。

    “不可能啊。。。”

    “这怎么可能?”

    “斥候兵!你搞错了吧!”

    那个斥候见众将疑虑,大声说道:“在下亲眼所见,战场尸横遍野,全是流贼的尸体。天0津的兵马毫发未伤,割了三千八百颗首级,防守官李植还亲自给我看了老回回马守应的尸体!”

    众将听了这话,目瞪口呆,一个个互相看着,半天缓不过神来。

    一千三百兵马打掉了老回回三万部众?即便不算饥兵,那马守应也有八千兵马。流贼这几年战斗力猛涨,老回回的兵马又是有名的彪悍,结果这才开打多久?就这么一会,他们就被一千三百天0津兵马大败,老回回都被斩于阵中?

    众将呆了半天,硬是没有一个人说话。憋了半天,众将突然脸红耳赤地大声说道。

    “不可能,你肯定是搞错了!”

    “绝不可能!那个李植没那么大本事。”

    “一个狂徒,能阵斩老回回?开什么玩笑?”

    “斥候!你可知道谎报军情该当何罪?”

    众将恼羞成怒,把那个斥候甲长围在中间大骂了一顿,倒是把那个斥候吓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众将正在这里叱喝小兵,却又有三个斥候快马冲了过来。

    “报~~!”

    众将愣了愣,集体看向冲上来的三个斥候。

    “天0津防守李植阵斩老回回后,已经率部向此支援过来!”

    听到这话,众将们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一个斥候可能搞错,可是这两批斥候四个人,那就不可能都搞错了。这个李植,真的阵斩了老回回?就是最精锐的九边精兵,总兵麾下精兵,也没有这样的战斗力啊!这个李植是个防守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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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支援

    众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呐呐向斥候们问道:“李植如何击败的老回回?”

    斥候大声说道:“大战之时贼兵塘马众多,我们被逼在外面看不到战场。大战结束后我等才冲了进去,听天0津的兵马说是用大炮鸟铳破贼的!”

    鸟铳就算了,各地的明军都有,官兵们怕炸镗都不大敢用。听到大炮,众将都是一愣:“李植有大炮?”

    卢象升抚须说道:“李植确实上报过说他有轻炮四十门!本官本想李植也许能坚守一个时辰,想不到他竟能凭此大炮斩杀老回回!”

    听到李植有大炮,众将悻悻站在那里,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倒是山海关副将李重镇站出来说话了。李植击败了老回回,他就不用做牵制甚至断后的苦差了,他是真心感激李植,大声赞道:“天0津的兵马威武啊!便是当年的戚家军在此,也不过如此!”

    众将听了这句话,都有些面红耳赤。他们是没有立场表扬李植的。这些天他们嘲讽鄙视李植,没想到此时这个小将却立下如此大功。

    众人这才想起李植的那句话,“天0津派我来援剿,不丢脸!”现在看来不但不丢脸,还大大地给天0津长脸啊!

    众将悻悻地站在小土丘上,说不出话来。

    倒是总理卢象升第一个缓了过来,抚须长叹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想不到一个区区卫所防守官,居然能阵斩马守应。这一仗无论如何不算输了!这不光是李植的喜讯,也是诸位的喜讯啊!”

    李植斩首这么多,这一仗众将便算是打赢了,报上去大大的有功。听到这话,一众将领才明白过来,咬咬牙,这些将领们转过身来拍起了卢象升的马屁:

    “都是总理大人运筹帷幄,才有此胜!”

    “总理大人慧眼独具,我等佩服!”

    卢象升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如今马守应已败,无需提防东面。天0津兵马强悍,即将来援,此战大有可为!李重镇何在?”

    李重镇拱手说道:“末将在!”

    卢象升大声说道:“你部兵马不需再防守右翼,我令你军随其他诸军杀入战场,和贼兵一决雌雄!”

    “末将得令!”

    卢象升又说道:“众将听令,准备随我杀入阵中,亲自入战场破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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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理完贼兵首级,李植赶紧指挥一千一百火枪手向北面进军,支援卢象升的正面战场。

    距离北面战场三十里路,李植率部快走,花了两个半小时到达正面战场。等李植到达战场的时候,看到整个战事已经是一片焦灼。

    李植率部站上一片高地,粗粗看了看战场的情况。

    整个战场位于一片废弃的农田上,连绵四、五里,此时战场上人头耸动,杀声震天。北面的贼兵到处举着“闯”字大旗和“李”字大旗,正往南面进攻。南面的官兵打着各镇的各色旗帜,正往北面攻回去。

    战场的中央,一杆“卢”字大旗随风飘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卢象升已经放弃了指挥,率领旗下标兵杀进了战场。他挥舞着一把长柄大刀,在战场最中央左右冲杀,山文甲外面的青袍都被流贼的鲜血染红了。流贼大小头目无一个人敢挡卢象升的锋芒,只能集体防守,一步步往后面退去。

    李植没想到卢象升一个文官,打起仗来这么骁勇。

    几个总兵副将此时也全部亲自披挂上阵,在自己的部队前面冲锋陷阵。他们一边挥舞着武器拼命冲杀,一边大声叫嚷着鼓舞着士气。也就是靠官军将领的身先士卒,官军才吊着一口气没有崩溃。否则依官军这段时间低迷的士气,早就被击溃了。

    李植又仔细看了看,看清楚了战场形势。

    官军中路战况占优,卢象升率领标军和几路参将游击在中路反复冲杀,对面的贼兵中军力有不逮。

    西翼的战事相对稳定。李植仔细看了看,发现两边的骑兵在西翼厮杀。

    流贼西翼有近万人的大队骑兵,分为两伙人。两伙骑兵反复冲击官军的西翼,和那边的五千官军骑兵近万步卒来回厮杀。那一边的贼兵旗帜特别多,远远看去一片旌旗招展。

    大概贼军的两个大首领,高迎祥和李自成,就在那两伙骑兵里面。

    东翼上,官军的形势就有些危急了,贼兵的东侧集结着精锐老贼,兵力十分密集,正狠狠地压迫着官军的东翼,似乎一口气就要把官军东翼击溃。

    李植仔细看了看,发现辽东总兵官祖宽、山海关副将李重镇、密云副将雷时声等几人战斗在战线东侧,正在奋力拼杀。三将所在的东侧情况最为危急,尤其是最东侧的祖宽处。

    那祖宽一身的血,身边的躺着几十个精锐家丁的尸体。大概是兵力不足又冲得太猛了,他不小心冲进了老贼的包围圈里。现在他身边只余十几人,被流贼精锐断了后路虚虚围了几圈。后面的辽东军想要冲过来接应总兵却被流贼挡着,祖宽扛着一把三环大刀指挥家丁左右防守,危在旦夕。

    选锋团在高处站了一会,官军和贼兵们就看到了选锋团。看到援军到来,官军士气顿时一振。卢象升看到李植的旗帜,十分激愤地和身边的标兵喊了几句什么,那一群标兵顿时士气大振,又往前面冲了几米,逼退了一片贼军。

    便是李重镇,看到李植的旗帜到达战场也是精神一振,大声鼓舞起身边的士兵,让士兵们不要再往后退。

    李植不再犹豫,让士兵们装好火药子弹,率领选锋团朝流贼的东翼攻去。

    看李植的部队过来,流贼阵中旌旗挥舞,传令兵来回穿梭,便有两千人弃了前面的官军,抽身退出战场,朝东面的李植部队迎来。

    这两千人本来是对阵辽东总兵祖宽的队伍,和其他三千老贼一起一直压着辽东兵打。此时两千人一抽出去,祖宽前面的压力顿时一轻,辽东军转危为安。

    祖宽本来在贼兵的包围中左支右绌。他厮杀了一个多时辰,力气都快用尽了,但这生死关头却容不得他手软,他喘了一口气,猛地大叫一声举刀往南面的流贼砍去,想逼退这几个包围自己的流贼冲回到大队伍里去,却硬生生被那几个精锐老贼舞刀逼了回来。

    祖宽心里一寒,暗道自己身经百战,莫非今天要折在这里?

    祖宽正在那里焦虑,却突然看到包围自己的贼兵弃了自己齐齐退去,往东面攻去。

    得救了?谁救了自己?祖宽心头狂喜,抬头一看,看到了来援的李字大旗。

    东侧援军?李?天0津李植?自己竟被李植救了下来!自己昨天还辱骂过他哩!

    祖宽站在那里,一时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羞。他尴尬地看着不远处的李字大旗,心里百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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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攻击流贼东翼

    按照流贼的估计,抽出来这两千贼兵足够挡住李植的一千人马了。这伙流贼却不知道选锋团火力的威猛。

    李植骑在马上,站在排成三排的步枪兵身后,挥舞马刀喊道:“射击!”

    传令兵把命令大声传达下去。

    距离贼兵一百五十米,火舌从枪管中喷出,一片一片烟雾冒出来,三百八十发子弹向对面两千老贼步卒射去。老贼们就像被割倒的麦子,一片片地倒了下去,刹那就失去了三百多个战士。

    老贼们哪里见过这样的火力,目瞪口呆地在原地愣了几秒,便转身要逃!

    李植哪里会放过他们,大声喊道:

    “射击!”

    子弹从逃兵们的背后刺入身体,把这些专事破坏的贼兵结果在战场上。

    “射击!”

    三轮步枪打完,已经有近千老贼步卒被撂倒在地。迎上李植的两千老贼只剩一千兵马,早已经不成军了,像被撒开的沙子一样,丢盔弃甲地往北面逃去。

    只用了几分钟,李植就把贼兵调出来的两千迎击兵力打溃了。祖宽在战斗中看不到李植那边的具体情况,但也知道贼兵的旗帜刚迎上李植的旗帜就溃了,那旗帜倒了下来。

    从自己这边抽调过去的贼兵被击溃了?这么快?这些精锐老贼杀得自己差点丢掉性命,竟这么一下子就被李植收拾了。

    这李植是神兵天将?

    选锋营继续向流贼的东侧压去。流贼无奈,又抽调出五千人退出正面的战斗,喊叫着朝李植冲了过来。

    这五千人是更里面的贼兵,本来是面对山海关副将李重镇的队伍,本来已经压得李重镇喘不过气来。李重镇率领麾下三千人且战且退,已经后退了两、三百米。李重镇如果再退,就要让整个东侧战线被流贼击穿。

    李重镇暗自焦心,大声嘶吼着让士兵们往前冲,往前顶住。

    如果流贼从自己这里突破战线,导致整个战局崩溃,总理大人绝不会轻饶自己。但流贼的战力实在不俗,李重镇隐隐觉得自己顶不住多久了。

    然后李植的援军来了。没一会,自己前面的五千人就被抽走了。这突然一抽出去,李重镇立即化险为夷,前面竟没有了敌人。李重镇感激地看了李植的旗帜一眼,大声喊杀着冲了上去,他率部往前压了几百米,截断了流贼的东翼,把流贼东翼剩余兵马虚虚围了起来。

    卢象升在战场中央厮杀,看不清东侧的战况。但他明显感觉到李植到达后敌人东翼的力量薄弱了。他大喜过望,改变战术,率领标军往东侧压去,力争要把东侧的贼兵压垮。

    虽然高迎祥、李自成从李重镇对面抽调出五千人迎战李植,但这五千精疲力尽的流贼,又哪里是选锋团火枪手的对手?这些贼兵已经很疲劳了,跑起来都跑不快,如何冲得破选锋营前面两百米的死亡禁地?更何况这五千老贼的士气和官军一样已经崩到极限,稍受重击就要崩溃。

    “射击!”

    距离两百米,三百八十发子弹噼哩啪啦地从火舌中喷出,向那些作恶多端的老贼们射去,毫不留情地钻进了他们的身体,把他们脆弱的生命生生结束。

    三百老贼在那一片枪响声后,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战场上,再也爬不起来。

    “射击!”

    随着一声枪响,一个老贼被打中了左眼,眼睛里猛地喷出一个血柱,这个老贼就失去了生命。

    一个老贼跑动中被打中了右腹,米尼弹旋转着撕开了他的皮肤。因为钻入身体时候受力不均匀,子弹在他的右腹不规则地旋转起来,搅碎了他的右肾和肠子,把这些脆弱的器官转成了一团肉泥。中弹不过五秒,他就口吐鲜血地倒了下去。

    距离一百七十米,又是三百八十发米尼步枪开火。就像是一场屠杀,将三百二十名老贼倒在了地上。老贼们已经不敢全速奔跑,他们战栗地放缓了脚步,希望别的贼兵冲到自己前面,帮自己挡下子弹。

    但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最后所有人都放慢了脚步。

    “射击!”

    距离一百五十米,选锋团再次开火。

    已经算是老兵的蒋充瞄准了一个老贼头领,冷静地按下了扳机。只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响,米尼步枪枪口和枪机处同时冒出火花和烟雾,前面那个老贼头领痛苦地捂着右胸,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蒋充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渣,有些得意。

    选锋团三轮打完,地上倒了近一千贼兵。剩下的四千贼兵便被打崩,他们再无力继续战斗,嚎叫着离开了战场,往北面逃去。

    老贼们逃亡的过程中还要承受选锋团的火力打击,又被撂倒六百多人。

    选锋团又解决了一拨敌人,又往流贼的东侧压去。

    祖宽刚才已经跳脱了贼兵的包围,回到了自己的大部队里。他骑上了自己的大马,左右看了看战场的形势。

    祖宽的兵马在阵线最东翼,他看到了东面杀过来的选锋团。

    选锋团西北面,五千迎击李植的老贼,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只剩下三千多人,扔下一地的尸体,正张皇失措地往更北面逃去,丢盔弃甲。李植的兵马沐浴在一片浓厚的黑色烟雾中,正大步往贼兵东翼的剩余兵马压过去。

    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天0津的兵马就杀了一千多流贼,把五千流贼打溃了?这是什么概念?

    祖宽征战南北几十年,还从未遇到如此凶悍的兵马。

    他心下骇然,暗道此战若胜,李植实为首功!

    李重镇正在压迫流贼东翼的剩余兵马,却突然看到那些转去对阵李植的五千兵马败了。那五千人的旗帜本来还高高举着,一路往东面迎去,却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旗帜就全部倒了。李重镇看那些倒下的旗帜就知道,这些兵马已经溃不成军。

    李重镇心里十分震惊。要知道自己是一个副将,刚才尚被这五千兵马压得喘不过气来。李植一个防守的兵力,却能在短短时间击溃这五千人。

    这要悍勇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便是戚爷爷的戚家军怕也没有这样的战斗力,这天0津的兵马是神兵下凡吗?

    李重镇站在战场上看着选锋营的旗帜,有些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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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闯王闯将溃逃

    李植杀进胶着的战场后,形势急转直下,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了官军。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流贼即将被李植压垮。流贼的东翼再没有能够威胁李植的兵马。被击溃了七千人后,流贼东翼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流贼西侧的九千塘马绕回来向李植发起集团冲锋,也许能够冲垮李植的兵马。但是这一战战场绵延四、五里,西侧的高迎祥李自成绕过来起码要十分钟,在这段时间内李植的兵马肯定能把流贼的东翼射崩。流贼的东路一崩,整个流贼阵线要不了多久也会崩溃。

    时间在官军一边,流贼的失败,已经注定。

    所有流贼都看向了西边,看向了他们的大首领,希望闯王闯将拿出良策改变战场形势。

    关键时刻,高迎祥和李自成展示出了他们最拿手的本事——逃跑。

    高迎祥和李自成起事以来,到处被官军追杀,也不知道逃过多少次了。他们虽然想趁流贼杀死曹文诏士气大振之时再打败卢象升,从此得到和官军作战的主动权。但只要形势不对,他们还是会再逃的。他们坚信一个道理,只要精华主力还在,就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高迎祥和李自成不再指挥骑兵冲压官军的西翼,而是转过马头,抛弃了还在死战的两万多老贼步卒,率领九千骑兵往北面逃去。他们进攻时候像一阵风,逃跑时候更加快,转眼就跑出去了几百米。

    战场中间的老贼步卒们还不知道自己被抛弃了,还在抵挡官军。

    等兴奋的最西翼官兵大声呼号,把高、李逃跑的消息传到流贼耳中,等流贼们始终等不到回马枪杀回来的统帅和骑兵,从而相信官军的呼号时候,已经过了几分钟,此时高、李二人率领骑兵已经逃出了两、三里,追不上了。

    大首领弃我们逃了!

    流贼的大军就像一片紧绷的玻璃突然崩了,顿时化成了碎片。

    先是西翼目睹闯王闯将逃跑的几千流贼弃了对手,撒腿往北面逃去。接着不到半分钟,流贼东翼早已脆弱的防线也崩溃了,被李植打溃七千人后,东翼的流贼早已经无力抵挡官军。此时听到大头领逃跑的消息,老贼步卒们顿时一溃千里。

    很快,卢象升面前的一万中军流贼也不再敢战,崩盘了。

    两万流贼丢盔弃甲,把背部****裸地暴露给官军,向北方逃去。

    官军的将领们刚才还在苦苦支撑,此时却突然就得到了胜利,一个个如陷梦境。

    他们慌忙指挥步卒们追杀逃亡的流贼,但官军士兵们也已经筋疲力尽,追了几里路就再追不动,一个个伏在地上大口喘气。只有五千官军骑兵还有力气追杀敌人,这些骑兵四散着追了上去,举刀朝流贼的背后砍去。

    不过这四千多官军骑兵也不敢追得太猛,官军步兵已经停止追逐,官军骑兵一支孤军追在外面。如果流贼的骑兵突然杀个回马枪杀回来,官军骑兵人数只有敌军一半,要吃大亏。他们只敢来回驰骋追在跑得最慢的老贼身后,砍倒这些没有力气的步卒。

    卢象升和中军诸将停下了脚步,看着追杀出去的骑兵,哈哈大笑,庆祝着来之不易的胜利。

    汝州之战,卢象升率官军大获全胜,三家流贼溃不成军,马守应战死,高迎祥李自成溃逃,官军骑兵追杀逃兵十里。此役,官军以两千人的伤亡,合计斩敌一万三千。

    大战以后的第二天,卢象升召集众将到中军大帐中议事。

    中军大帐外面,一万多流贼的首级堆积如山。首级的前面,马守应的尸体挂在一根木杆上。一些专门的士兵正在用石灰等材料处理首级尸体。其他士兵们则围绕着这些首级议论纷纷,交谈着这一战的种种情报。

    “这次大战多亏了天0津的兵马,天0津兵马只有一千多人,却阵斩了马守应!”

    “天0津兵马击溃了老回回后,就到主战场支援我们了。”

    “要不是天0津兵马强悍,把贼兵的东翼打崩,这一仗本来是要输的!”

    “要不是天0津的兵马杀到,说不定你我的小命都没了。”

    军中最尊重强者,何况是救命的强者?经此一役,各镇士兵们都对天0津的兵马十分敬重。各营士兵经过天0津兵马营外时候都小心谨慎了些,就连他们好奇查看天0津军营帐里情况时候也只敢偷偷看一眼。

    李植带着几个营长和士兵走在官军大营中的道路上,士兵的身后插着“天0津”旗帜和“李”字小旗。所到之处,其他军镇的士兵们纷纷尊敬地让出道路,让李植一行人先走。

    李植看了看这些官军们,笑道:“这些兵卒们倒是知道好歹!”

    郑开成说道:“要不是我们杀到战场,仗就打输了,救命之恩哩!”

    李植走到中军大帐,别了几个营长和士兵独自走了进去,看到一众高级将领都已经站在那里了。

    李植一进去,山海关副将李重镇就迎了上来,大声说道:“防守官来了!”

    李植愣了愣,正要答话,却看到李重镇已经一揖及地,笑着说道:“多谢天0津兵马昨日来援,若不是天0津的兵马,我部兵马防卫的战线东翼便要被贼兵击溃了。防守官兵马一到,战场形势立转。若不是防守大人,此战必败!”

    这个李重镇倒是知道好歹的,虽然李植只是个小小副千户防守官,他也懂得感谢李植。李植笑了笑,扶起了李重镇说道:“副将大人免礼,支援友军是我等大明武将的本分,用不着感谢的。”

    李重镇站直说道:“是本分,也是情义!”

    见李重镇这样感谢李植,其他人都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和李重镇一样给李植鞠一躬。

    昨日的形势,要不是李植杀来,确实是要败绩。

    不过前些天众将十分轻慢李植,这一下子给李植行礼拜谢,众将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

    众人沉默了半响,辽东总兵祖宽走了出来。

    祖宽前几日处处鄙视李植,昨日却被李植救了一命,此时看到李植已经是满脸羞红。这个魁梧的老将吸了一口气,粗着嗓子大声说道:“防守官劳苦功高!昨日若不是防守官杀到,老夫已经是贼兵刀下之鬼了!”

第九十九章 道歉

    李植看了看这个总兵大人,笑着说道:“原来在下救了总兵大人!”

    祖宽大声说道:“正是!防守官不但救了老夫,而且也救了辽东镇三千边兵。否则老夫一死辽东军一溃,不知道多少人要被贼兵杀死!”

    祖宽脸上红得和关公似的。他是堂堂总兵,对李植一个防守官说起感激的话来十分尴尬,但心里做人的义气又让他不得不说,他瓮声瓮气地大声说道:“前天老夫反复轻辱防守官,是老夫孟浪,不知道防守官治军之强。昨日老夫才明白,防守官一千三百家丁之战力,可以与几千人的九边精兵相比。大明有防守官这样的强兵悍将,是大明之福!”

    “防守官受老夫三拜!”

    祖宽猛地朝李植作了一揖,手都拱到了地上,然后他站直起来,看了看李植,又一揖及地。这样拜了三次,他才停了下来。

    堂堂总兵给一个卫所防守官行此大礼,这才大明也是独一份的吧。看到这一幕,旁边的总兵副将们都十分震撼,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李植赶紧上去扶起祖宽,笑着说道:“总兵大人大礼,在下受不起!”

    祖宽被李植扶起来,却不愿意被李植抓着,面红耳赤地挣脱了李植。他红着脸不好意思再站在人群前面,说了一声“多谢防守官!”就兀自走到一边去了。

    众人看了一阵热闹,一个个沉吟不语,看向李植的目光多了几分敬意。

    过了一会,门口的卫兵大声喊道:“总理大人到~!”

    卢象升身穿正三品文官官服,头戴乌纱帽脚穿皂靴,手抚长须,在几个幕僚的簇拥下走进了中军大帐。

    两边的诸将纷纷拱手行礼,目送总理大人入帐。

    站在大帐中间看了看诸将,卢象升大声说道:“此番大胜,功在全员!昨日全赖诸位亲身血战,才有今日之功,诸位辛苦了!”

    一众将领拱手说道:

    “全赖总理大人指挥若定!”

    “总理大人亲自上阵搏杀,军心大振,才有此战之功!”

    卢象升点了点头,看向了站在最后面的李植,招收说道:“李植,你来!”

    李植拱手出列,大声说道:“末将在!”

    卢象升说道:“李植,某前日小看你了。如今看来,十五家援剿兵马中,以你tj兵马最强!看来你那两百塘马首级,也是真的!”

    顿了顿,卢象升说道:“虽然大胜之功在全员,但也在你!昨天若不是你来支援,和伪王伪将的厮杀是要输的!你立下了大功一件,本官也是佩服。”

    李植有些欢喜,大声说道:“总理大人过奖了!”

    李植正在那里得意,却听到卢象升环顾左右说道:“前些天李植初来,不少将领都轻言折辱他!包括本官也小瞧了他。如今李植立了大功,本官甚为自己前些天对李植的轻视不安!”

    说完这话,卢象升看了看李植,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轻视对李植道歉。接着,卢象升又说道:“那几日出言折辱李植的几位,诚当出列向李植行礼谢罪!”

    众将听了这话,一个个大眼瞪小眼。那些天歧视李植的几个将领脖子一缩,躲在行列里不愿意出去。

    见一众将领不愿自己站出来。卢象升点名说道:“密0云副将雷时声,南0阳参将陈治邦,登0州参将王奋宇,兖0州参将罗解,汝0州游击马良文,你等出言折辱李植最多,如今该如何?”

    几个被总理点名的将领正是那些天嘲笑李植的主力,此时他们听到总理的话,在队伍里愣了愣,一个个无奈走了出来。

    众将要对一个防守官行礼道歉,一个个脸上发烫。那密0云副将雷时声也是一员老将,须发皆白,此刻奉了总理大人的命令要道歉,脸上又红又白十分精彩。其他几个将领也差不多,十分不情愿向一个十九岁的副千户行礼道歉。

    但他们又不敢卢象升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作揖说道:“我等那几日孟浪了!”

    “还请防守官见量!”

    “那些话副千户莫要往心里去。”

    李植听到这五人悻悻的道歉,站在那里低头不语。

    卢象升问道:“李植,如何?”

    李植拱手说道:“我看几位大人都十分勉强,恐怕心里要记恨下官!”

    卢象升皱了皱眉头,淡淡朝那几个将官说道:“你们哪个记恨李植?”

    听到卢象升的话,道歉的五个将官头上冒出细汗。总理大人位高权重,一句话可以决定五人的升迁调动,他们哪个敢违抗总理的意思?记恨李植?这道歉是总理的命令,现在五人只想赶紧过关!

    雷时声当场就一拱手拱到地上去了,咬牙说道:“防守官勇冠三军,若不是防守来援,昨天东翼就要溃了。我等前些日子的轻言折辱都是笑话,哪有记恨防守的缘由?”

    南0阳参将陈治邦是个中年人,留着长长的胡子。此时他也是作揖作到了地上,长长的胡子有些颤抖,艰难地大声说道:“防守的兵马强悍非常,昨日阵斩老回回,岂是凡俗?我等那些日孟浪了!此时满怀歉意!如何还敢记恨防守官?”

    其他三人也一个个都朝李植一揖及地,大声说道:

    “防守官海量!我等岂敢违抗总理大人的话?前些日子说了那些尖刻的话,此时只有一肚子的后悔。”

    “副千户海涵,副千户少年英雄,我等都是十二分诚心向副千户行礼致歉的!”

    “我等是十二分佩服防守的战功!若让我去和老回回打,怕是顶不住两个时辰。心里只有佩服,哪里会记恨防守?”

    看到这五个将领的窘境,其他的将领十分庆幸自己那时没有嘲讽李植太多。他们看着五个尴尬的将领在那里道歉求饶,想笑又不好笑,一个个脸上十分精彩。

    听到这些话,李植才笑了笑,让五人弯腰弯了一会,这才慢慢说道:“诸位上官请起!”

    听到这话,五个将领才长吁了一口气,直起腰,满脸羞红地走回了队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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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分首级

    教训完五个将领,卢象升又大声说道:“来,李植,以后你不要站在最后面了,你站在众将前排,站到总兵副将的后面,参将游击的前面!”

    听到这话,众将都是一愣,一个个满脸羡慕地看着李植。总理大人赏罚分明,这是对立了大功的李植特殊照顾啊,让官位低微的李植站在前排,和副将参将同列,这是何等的殊荣?让李植位列参将之上,这意思是要逐渐提拔李植做参将甚至副将啊!

    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年,小小防守官,就要被逐渐提拔到副将参将,前途不可限量!

    也只有兵马彪悍的李植,才能得到这样的照顾。

    见一众将领红着眼睛看着自己,李植拱手朝卢象升说道:“末将不敢!”

    卢象升环视众将,大声问道:“我提拔李植,诸位可有不服的?”

    众将纷纷收起嫉妒的眼神,大声说道:“李植功勋卓著,我等都是服的!”

    “昨日要不是李植来援,胜负未知!我等心悦诚服!”

    “副千户官虽然不大,实力在我等参将游击之上!”

    就连那位列参将第一的南0阳参将陈治邦,也红着脸挪了挪位置,往后面站了一步,把自己前面的位置让给了李植。

    李植站在那里想了半响,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卢象升的话。他朝满脸艳羡的诸将一拱手,站到了几个参将的前面。

    站在前面感觉就是不一样,李植感觉诸将看待自己时候眼神里都多了几分尊敬。

    卢象升挥手朝李植说道:“李植,以后你就位列众将前排了。现在你随我到侧帐中来,我有话和你说。”

    卢象升说完这话就掀起了大帐的侧门,走到旁边的侧帐里去了。李植愣了愣,赶紧追了上去,也走进了那旁边的侧帐。

    侧帐不大,只有二十个平方米。里面摆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张汝州山水地图,看来是卢象升平时思考战法,和将领面授机宜的地方。等李植走进去时候,卢象升已经站在那里,背对着李植抚须不语。

    李植走了过去,拱手说道:“总理大人!”

    卢象升没有回头,背对着李植淡淡问道:“李植,此番你缴获首级多少?”

    李植想了想说道:“末将军马此番斩首六千五百七十级,其中塘马八百一十级,老贼五千三百七十级,饥兵一百八十级。”

    卢象升见李植把缴获的首级记得这么清楚,知道李植正满心想靠这军功升官。卢象升沉吟了片刻,然后才转身过来说道:“我军在老回回的贼营中缴获纹银一十三万两,驮马六千一百匹,我把其中一万两纹银和一千匹驮马给你,作为你的缴获!”

    高迎祥李自成带着九千塘马退出战场后,第一时间跑回贼营把银子和马匹全部带走了,官军到了贼营里除了妇孺什么也没找到。但是马守应被李植打死了,他的兵马全部溃散群龙无首,官军的斥候就乘势占领了马守应的大营,夺下了马守应的银子和马匹。

    这些缴获说起来虽是李植的功劳,但是按照大明的规矩李植不能私占战利品,也是要由卢象升分配的。卢象升分这么多银子和军马给李植,是向李植示好。

    一千匹驮马价值三十两左右,一千匹驮马就是三万多两银子,加上一万两纹银,合起来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李植不知道卢象升什么意思,赶紧拱手说道:“多谢总理大人!”

    卢象升看着李植的眼睛,缓缓说道:“但是你缴获的首级,就要分润一些给其他军镇了!”

    李植愣了愣,没想到卢象升要说的是这个,缓缓问道:“为何要分在下的首级?”

    卢象升用手拍了拍李植的肩膀,说道:“副千户,这也是军中的规矩了!你不知道!”顿了顿,卢象升说道:“朝堂上诸官都是这么想的:倘若你一支孤军斩获太多,其他军马毫无收获,其他军马岂不是十分无能?各将领关系盘根错节,都是我大明的人物,自然不能做此无能之辈,在分配首级一事上自然要有所照顾。将斩获的首级按照官位大小分配,也是军中的传统,不是专门针对你!”

    李植没想到大明的军旅也是如此腐朽,没缴获首级的武官还要分别人的战功。

    卢象升让一众将官向自己道歉,又让自己站在参将前面,给足自己面子,原来是先扬后抑,到这里是想分自己的首级。

    不过卢象升是总理,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听他的。

    李植吸了口气,悻悻问道:“需要在下让出多少首级?”

    卢象升淡淡说道:“我一力保下来,你给你留一千首级,再帮你把阵斩老回回的功劳保下来,其他的五千五百七十级,都要让出去。”

    李植脸上一红,正要说话,卢象升又说道:“虽然你只留下一千级,但是你只是一个从五品副千户充任防守官,正兵兵额只有一百多,如今有这一千首级也是浩荡大功。功劳报上去,我保你连升三级,到时候一个正四品卫指挥佥事充任操守官逃不掉的!”

    大明朝的惯例:参将以下的地方武官,升迁调动由地方督抚及指挥使上报。参将以上必须有兵部报批,内阁批准同意后,以圣旨下发。李植现在的官位低,升迁基本上都由督抚报备。卢象升挂着兵部侍郎的官衔,是兵部武选司的上官。他向武选司报备李植正四品的官位,李植就能拿到这个官位。

    听到这话,李植脸色才好看一些,在那里思考着。

    卢象升又说道:“副千户,你还年少,升迁太快不是美事。你如今斩获一千首级阵斩老回回,一下子连升三级,足以让其它官员侧目了。若再苛求升迁必然引来其他官员的嫉妒,到时候是暗箭难防啊!”

    虽然卢象升说得有道理,但是李植还是有还价的空间的。

    虽然卢象升要按照官场循例让李植让出首级,但如果李植不服把事情闹大,这么多士卒众目睽睽之下朝廷还是能够把事情调查清楚的。当然如果李植那样做就得罪死了卢象升和一众将领,而且最后可能朝廷也不会如何处罚卢象升,但是这意味着李植还是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

    想了想,李植说道:“将首级分出去可以,但是在下有两个要求!”

第一百零一章 捷报抵京

    卢象升说道:“但讲无妨!”

    李植说道:“第一、我升为操守官要在原地升迁,便做天0津左卫范家庄的操守官,不要调往别处。”

    李植在范家庄经营产业,如果被调到别处管理这些产业会很困难。虽然地契和工厂都是李植的私产,但是在别人领地上管理自己的产业总归不方便,权威不足容易泄露秘密,所以李植要求原地升迁。

    卢象升抚须说道:“此事无妨,我保你就地升为范家庄的操守官。”

    李植点了点头,又说道:“第二个要求,就是求总理大人允许我离去,不再援剿,而是返回天0津。”

    卢象升听了这话有些惊讶,缓缓问道:“你为何如此心急回程!”

    李植拱手说道:“在下担心东奴犯境,在下要回天0津防守!”

    其实李植担心的不是建州东奴,而是担心tj的产业。之所以借口东奴,是因为不想让卢象升知道自己范家庄有那么多高科技秘密需要管理。

    自己出征后,虽然留了李兴坐镇范家庄,但李兴毕竟年轻,整个范家庄处于群龙无首的境地。如果哪个工厂出了问题,或者有员工泄露秘方秘密,或者有奸人觊觎李图的产业,根本没有人能组织应对。

    范家庄的产业是李植的根本,如果那些产业出了问题赚不到银子了,选锋团再强悍也没法维持,就要解散。目前李兴太年轻没有人能代替李植管理范家庄,李植不想长期在外征战,最多打个半年仗就要回去管理产业。

    只要维持住范家庄的产业,未来的事业还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打完汝0州之战,李植便想回天0津去了。

    而且卢象升也说了,自己功劳太大升迁太快。这么说的话,以后自己打仗斩首首级都要算别人的,都是为别人做嫁衣,那自己还在hn虚耗时间做什么?万一范家庄出了问题,自己悔之不及。

    卢象升想了想,说道:“如今你位列参将之上,已无人敢折辱你!”

    卢象升是在提醒李植,自己让他位列参将之上,这是要慢慢提拔他,未来前途大好。也许过上五年、十年,李植就要在卢象升手下做个参将甚至副将。

    但李植哪里能在外征战五年十年?那样的话范家庄肯定出问题,一出问题选锋团也发不出军饷。李植拱手说道:“在下知道,但是在下更关心自己在天0津的产业,害怕东奴来了无人守卫。”

    卢象升听了李植的话,抚须不语。

    这李植,不愿为自己之下!

    防卫东奴虽然是个理由,但现在还没有东奴入关的消息,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卢象升琢磨,李植是因为首级被分给其他人,心里别扭,不愿意再战。

    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啊,吃不得这么大的亏。

    若是吃得亏,在自己帐下征战几年,便可做上参将,这年轻人却因小事气愤放弃前程。

    不过卢象升也不是非要留下李植。如今老回回被斩杀,流贼中最强的高、李二家大溃败,官军威名已建,流贼已经丧胆。后面对战其他十家流贼时候自然不会这么艰苦。而各地援剿的队伍还在陆续到达,兵力上是充裕的。

    此时正是各镇兵马追杀流贼建功立业的时候,李植要回去,也只是少个抢功的将领。所谓来者不拒,去者不追,既然李植要走,卢象升也不会苦苦挽留。

    卢象升沉思一阵,点头说道:“也罢,如今兵力充裕,你又立下大功,我便允许你的兵马先回天0津。事后我会上奏天子,为你说清楚原委!”

    李植拱手一礼,大声说道:“末将谢过总理大人!如此操作的话,在下诚心让出首级!”

    和卢象升谈好了首级分配,李植跟随卢象升走回了中军大帐。

    众将似乎都知道卢象升去侧帐里是和李植谈首级的,正在那里焦急等待着,如今他们见卢象升满意地回来,便知道这是谈成了。这次大胜李植兵马缴获首级占全军的一半,李植若是肯让出首级,众将的功劳便翻了一番。众将此时见李植愿意让利,看李植的目光都变得十分和蔼。

    就连刚才向李植道歉的五个军官也不再恼羞,都是讨好地看着李植。

    密0云副将雷时声见李植要经过他旁边,讨好地说道:“副千户!副千户这次怕是要升做指挥佥事吧?”

    李植心情不好,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雷时声被李植忽略,倒也不生气,只是瘪了瘪嘴。

    那南0阳参将陈治邦见李植和卢象升谈妥,脸已经不红了,而是满脸的欢喜。他刚才既见识了李植的威风,此时又得了李植分润首级的好处,如今是十二分地尊敬李植。他在自己前面让出大大一片空间,讨好地朝李植说道:“副千户,这边请,站在我前面!”

    卢象升琢磨了一天,便给各将领分配好了首级,将奏功的奏章写好,快马发到了京师。

    斩首一万三千级,阵斩老回回马守应,这是大大的捷报。消息传到,京城一时称颂之声四起,都夸卢象升统帅有方,更夸天子封这总理的职位封得大大的英明。

    夜已深,皇城中的乾清宫内,大明天子朱由检坐在御案前,又仔细地看了一遍卢象升的奏章。

    “辽东总兵官身先士卒,坚守大军东翼,斩获一千二百二十七级。”

    “山海关副将李重镇奋勇杀敌,突破伪王伪将东翼,斩首八百八十一级。”

    “密0云副将雷时声坚守东翼,斩首七百六十三级。”

    朱由检看到这里,笑了笑,把奏章放在御案上,笑着朝王承恩问道:“王承恩,朕封的这总理卢象升如何?”

    王承恩躬身说道:“皇爷英明,这卢象升十二分的骁勇,亲自挥刀杀到战场上,打得高迎祥李自成落荒而逃,阵斩老回回,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帅。皇爷慧眼独具,才找到这样的帅才!”

    朱由检笑了笑,说道:“这是兵部尚书张凤翼的推荐,首辅温体仁的附议!”

    王承恩说道:“皇爷能圣心独断,便是大大的英明。那些臣子的建议千千万万,皇爷知道哪一条是对的,哪一条是错的,便是大大的睿智!”

    顿了顿,王承恩又说道:“高迎祥是十三家流贼中最强的一家,那李自成和马守应也是强贼。如今总理卢象升以一战之功溃高、李,斩马,官军士气大振,讨贼的形势大不一样了。过段时日总督洪承畴兵马南下,恐怕流贼便是无处藏身了。”

    “如此一来,想来这些流贼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

    听到王承恩的奉承,朱由检也有些高兴,一甩龙袍前襟坐回御座上。他又看了看那奏章,看到后面,看见关于李植的报告。

    “天0津范家庄防守李植,阵斩贼帅老回回马守应,斩首一千零六十五级。”

    一千零六十五级?这岂不是比这一战中的副将、参将们的缴获还要多?这是一个防守的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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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众将观摩试枪

    看到这里,朱由检有些诧异。想了半天,朱由检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所了解的卫所军官情况了,转头朝王承恩问道:“王承恩,一个卫所防守官有多少兵额?据朕所知,不超过两百人吧?”

    王承恩躬身说道:“皇爷英明,防守的兵额确实不超过两百人。据奴才所知,各地各镇不太相同,若是九边的军镇,防守怕是只有一百五十正军兵额吧!”

    朱由检愣了愣,又仔细读了一遍那一行小字。

    “天0津范家庄防守李植,阵斩贼帅老回回马守应,斩首一千零六十五级。”

    崇祯把奏章放在了御案上,惊喜地叹道:“一个卫所防守官,统兵不到两百,居然能阵斩贼帅马守应,还斩首一千多级,这是怎样的勇将?”

    王承恩愣了愣,走过来凑到御案边上,细细地看了那一封奏章。半响,王承恩也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皇爷,这确实是个勇将,以一百多兵卒斩杀一千多贼兵,还阵斩马守应,比一干副将参将斩首都多,这是不可多得的勇将啊!”

    “便是已故总兵曹文诏,也不过如此!”

    朱由检喟然说道:“阵斩马守应,肯定大大地鼓舞了士气,此战此子功勋卓著。想不到曹文诏之后我大明又有如此良将。若是大明诸将都如这李植一般悍勇,那东奴和流贼又算什么?克日便可平定!”

    王承恩说道:“是皇爷的德行感召上苍,所以才又有此等勇将现世!”

    朱由检大声说道:“这个防守官李植表现不俗,你在批红上写清楚了,朕赏李植白金一百两,以彰勇将杀敌之功。”

    一个月后,李植杀敌一千余人,阵斩马守应的消息传回了天0津。

    天0津兵备道查登备得了消息,赶到巡抚贺世寿的衙门和贺世寿商讨这个消息。

    “巡抚大人,我听到消息,说范家庄的李植阵斩老回回马守应,缴获首级一千余!”

    贺世寿抚须笑道:“这个消息老夫已经知道了!”

    查登备说道:“那老回回马守应也是有名的一家流贼,纵横南北七、八年,最是彪悍善战。想不到竟折在我们天0津一个防守官刀下!”

    贺世寿淡淡说道:“李植此子,是有些本事的。”

    查登备拱手说道:“前些时日我听闻巡抚大人派一个防守官援剿,还十分担心,担心援剿不力被兵部怪罪。如今看来,李植此子十分骁勇,其战功可以媲美总兵副将啊!”顿了顿,查登备啧啧说道:“便是天0津镇海营的参将骆振定带镇海营去援剿,恐怕也斩获不了这么多首级。我听说李植带了一千多家丁出战,没想到他的一千多家丁战斗力可以媲美三千正军!此子如此善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李植以小小防守的身份能分到一千首级,说不定实际斩敌更多!”

    查登备赞叹了一阵,又说道:“外面都传,都说李植是大人的亲属?”

    贺世寿听到这句询问,笑着抚须不语。

    有李植这样一个“亲戚”,实在是给贺世寿长脸。这李植不但经营产业有一套,带兵打仗也十分骁勇。去年带一百多人就剿灭了积年悍匪过山空,今年带一千多人出去就阵斩老回回马守应。以前李植希望别人觉得自己是贺世寿的亲戚,如今反过来,贺世寿也希望别人觉得李植是他家亲戚了。

    见巡抚笑而不语,查登备觉得这传言多半是真的。这李植是贺世寿的亲戚,又被贺世寿一手提拔起来,算是贺世寿嫡系中的嫡系了。这次他又立大功,回来一个操守的职位是跑不掉的,贺世寿的人马气势很盛啊!

    这天0津,快要变成贺世寿的一言堂了。

    查登备心中不爽,脸上却丝毫没有展现出来。

    查登备说道:“巡抚大人,我听闻卢象升想留下李植在军中,李植却要求带兵回天0津。”

    听到这句话,贺世寿更加得意。

    李植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是贺世寿的嫡系,贺世寿当然不希望李植长期为其他巡抚、总理驱策。李植主动要求回天0津,这就证明他不愿意被卢象升这个上级收服,而是要继续留在贺世寿旗下效力,这让贺世寿大大的有面子。

    自己对李植的一番提拔,没有白费啊!

    贺世寿说道:“李植是个识趣的年轻人。等他回到天0津,我让他见你一面。”

    查登备笑道:“那我就等着见一见他了!”

    汝州之战的消息传了出去后,便在各地渐渐发酵,引起各种反应。但暂时停留在汝州的卢象升一军,并不知道外面的种种情况。

    上报完奏章的第二天,卢象升帅诸将到李植军中,查看李植的鸟铳大炮。

    李植这一次战功实在太彪悍,让各路将领都十分吃惊,他们自然想知道李植是如何赢的。他们当时在战场上隔着贼兵看不清李植是怎么杀贼的,听李植说是靠鸟铳大炮之法破敌,便要李植演示一番。

    李植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当然早有准备。早在从天0津出发时候他就准备了没有膛线的燧发枪十把,拿来糊弄这些大明官员们。

    至于大炮,直接给这些官员们看看也没有关系。

    卢象升等官员齐齐站在校场上,看李植的士卒演示鸟铳大炮。

    十把燧发枪在选锋团士兵的操作下齐齐开火,一次次打中了七十米之外的木靶子,看得一众大明官员们齐齐点头。

    “不愧是天0津的兵马,果然装备精良!这鸟铳居然不用火绳!”

    “天0津的鸟铳竟然让士卒们如此放心射击,不怕炸镗?”

    李植见众将看得热闹,便顺着众将的话头说道:“敌人冲上来时候,千铳齐射,往往一次就能把敌人士气打垮!正是凭此火器我才击败了老回回!”

    众将们恍然大悟,都说难怪李植能击败老回回。

    鸟铳射击完,李植让士卒们把燧发枪交到卢象升手上细看。卢象升把那燧发枪机看了又看,最后点头说道:“李植,你这个鸟铳不用火绳,倒是稀奇,这方法是你独创的么?”

    李植拱手说道:“这是在下偶然想出的一个办法!”

    卢象升摆弄着那把燧发枪,淡淡说道:“我看军士们射击时候十分放心,这些鸟铳都没有炸镗的风险?”

    李植回答:“在下给匠户们给足材料钱,这一把鸟铳在下给足六两材料钱,再给工匠四两工钱。一旦鸟铳炸镗就严厉追究工匠责任,所以造出来的鸟铳不炸镗!”

    听到李植的话,一旁的将领们都沉默了。他们这些军官和他们的手下大小将官们整日都在思考如何从匠户身上榨取银子,什么时候想过给足材料银子?甚至给那么多工钱让匠户安心劳动?李植这一把鸟铳耗资十两,他们是学不来,也不准备学。

    多搜刮银子,银子多了多贿赂各路神仙,才是升官发财的良策。即便像李植这样横扫八方,最后还不是要分润首级给他们?他们虽然吃空饷索贿赂,养的兵马孱弱,但最后升官发财的还是他们。

    把银子给匠户?那样自己收入少了给各路神仙银子少了,最后说不定一犯小错就要被各路神仙攻击,最后丢了官位甚至性命。

    大明不是没有燧发枪。据史料记载,崇祯八年南京户部右侍郎毕懋康造自生火铳,以燧石枪机代替火绳枪机。但即便有人发明了这样的先进武器,也根本没人大规模装备。

    卢象升久在军中,自然知道大明军旅的种种弊病,看了看那燧发枪,他叹了一口气。这燧发枪虽然稍微改良了鸟铳,提高了火器兵种的战斗力,但是暮气深深的大明军队还是没办法用上这样的武器。

    没有其他原因,就是一条:大明的将领们整日想的都是如何捞钱,如何孝敬关键人物,根本不愿意花费银子提高军马的战斗力。即便有个别将领有朝气,最后也得向上上下下各级官员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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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回城

    把燧发枪还给李植,卢象升说道:“看看你的大炮!”

    李植让士兵们把六磅炮推出来,在校场上射击演示。

    大炮射了几次,击中了三里外的一个大圈。又直射了几次,打破了四百米外的几块大木板。

    众将兵马中都没有装备火炮,对火炮没什么概念,不知道李植的轻炮减轻了一百多斤大大提高了机动性降低了造价,反而都觉得李植这大炮倒是稀松平常。他们都觉得这也就是寻常的小型红夷大炮。红夷大炮九边各军镇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只不过李植拥有的数量确实惊人。这样四十门大炮在战场上齐射想必十分壮观,难怪老回回会中了李植的招。

    不过这么多红夷大炮,得花多少银子?

    卢象升问了一句:“这大炮造价多少?副千户如何有这么多银子造炮?”

    明代一贯铜钱六斤重,七百五十斤铜需要一百二十多两铜。而李植的六磅炮用青铜六成用熟铁四成,造价更低,铸造一门六磅炮的成本不过一百两。

    但李植当然不会直接报出家底,而是说道:“铸造一门大炮十分艰难,良品率只有十分之一,一门要耗银六百两!在下有一些织坊产业,靠这些织坊赚到的钱养军。”

    这四十门大炮就是两万四千两银子!

    这彪悍的天0津兵马,原来全是银子堆出来的。

    听到李植的话,众将都是大眼瞪小眼。一个小小防守官居然靠自己的产业,几万两几万两地往外掏养一支军马!只听说当军官克扣军饷赚钱的,没听说自掏腰包养兵马的。这自掏腰包为国家养军,要思想境界多高才行?

    这李植,实在是个异类。

    即便是卢象升,听到这个数字也是十分失望,暗道李植强军的法子耗资巨大,是不可复制的,大明朝恐怕也只能有这一例。

    看完了李植士兵的表演,卢象升和众将兴趣了了,找不到什么可以借鉴的地方,便各自离开了。

    崇祯八年九月二十五日,结束了汝0州之战的选锋团拔营,开回天0津。

    来的时候士兵们是用两条腿走来的,回去的路上却多了一千多匹战马、驮马:在洛阳击退两千塘马时候缴获两百匹战马,击败老回回时候缴获了三百多匹未受伤的战马,加上卢象升分给李植的一千匹驮马,选锋团一人一匹马都不止,行军起来轻松许多。

    加上卢象升分的一万两纹银战利品,这一行算是满载而归。

    部队一路北行,用了两个月,在十一月二十一日返回了范家庄。

    选锋团全员归来,斩获战功无算,范家庄百姓们无比欢喜,万人空巷地聚到了南门崇文门门口,放鞭炮敲锣打鼓欢迎子弟兵的凯旋。

    噼哩啪啦乱窜的鞭炮挂在城门上,像是舞动的精灵,欢迎英雄的归来。

    在欢迎的群中队伍最前面,李植看到了不停踮着脚尖往这边张望的崔合。

    看到李植骑在马上的身影,崔合不管身边的丫鬟,撒腿就往李植这边跑来。一众士卒们看见副千户夫人冲过来,赶紧避让。等李植跳下马来抱住她,崔合已经哭成了泪人。

    藏在李植怀里,崔合鼻子一抽一抽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我还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李植笑着摸着崔合的脑袋,说道:“不怕,不怕,我回来了!”

    崔合抬起泪水涟涟的脑袋说道:“要是你被人打死了,我一个人日子怎么过啊?”

    李植安慰道:“不会被人打死的,只有我打别人呢!”

    崔合这才停止了哭泣,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说道:“你打赢啦?”

    李植点头说道:“是呀,打死了六千多个贼兵呢!”顿了顿,李植又说道:“不过他们把我的战功分掉了,只留给我一千颗首级的战功!”

    崔合气愤地撅起了嘴巴,说道:“他们欺负我们!”

    李植点头说道:“是呀,欺负我们官小呢!”

    崔合抱住李植,孩子气地说道:“我们以后不理他们!”

    李植笑道:“对!不理他们!”

    说完这话,李植就跳上了乌孙宝马。然后他把崔合拉上马,抱着崔合往城中骑去。

    崔合是个十分喜好新奇的女子,这是她第一次骑马,她坐在李植怀里十分开心,破涕为笑。

    一路上百姓们看见凯旋的防守官,一个个都是站在道路两侧仰望着,仿佛在向李植行礼。倒是有一群儿童在人群前面跳跃追逐,还往李植的身上洒野花。

    等李植走到副千户官厅,看到天0津左卫的守备罗里宗已经等在那里。罗里宗没有一点上官的架子,一见到李植就大步迎了上来,大声说道:“我来祝贺李贤弟凯旋!更来祝贺李贤弟荣升正四品指挥佥事!”

    罗里宗听说李植立下大功,即将升迁,更觉得李植前途不可限量,已经主动把对李植的称谓改为李贤弟了。他昨天得到选锋团今天将进城的消息,从早上起就在范家庄等李植,到现在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罗里宗觉得李植的实力很强前途很大,所以他现在抓紧机会结交李植。作为一个上官,罗里宗已经没法更亲切了。

    李植笑着跳下战马,把崔合扶下马,这才准备给罗里宗行礼。但他还只是摆出一个动作,罗里宗就赶紧扶住他,大声说道:“贤弟何需大礼?莫要折煞愚兄了!贤弟此番出征风头压过一众副将参将,愚兄这个守备算什么?”

    罗里宗是看邸报知道的消息。

    邸报是明末的官方信息渠道,类似于后世的报纸,向各地的官员传递朝廷和地方的重要消息,所以明末的官员能知道天下的事情。罗里宗看邸报上说李植有一千多级的战功。这一千多级的战功,比汝0州之战的其他副将参将的斩获还要多。

    罗里宗知道军中的循例,李植以一个小小防守官能分到一千首级,实际斩获必然更多。罗里宗看到邸报后十分震撼,从新审视了李植的实力,对李植越发尊敬起来。

    李植笑了笑,站直说道:“罗大哥说笑了!兵部的升赏下来了?”

    罗里宗笑道:“半个月前就下来了。这次汝0州之战大胜,天子十分欣喜,让兵部第一时间落实了升赏。你的腰牌敕命都在巡抚那里。本来我要帮你带过来的,可是巡抚说要让你亲自去巡抚衙门拿!”

    李植知道巡抚这是要自己记他的人情,便笑道:“那我这就去巡抚衙门拿!”

    罗里宗抚须说道:“我和贤弟同去,沾一点贤弟的喜气!”

第一百零四章 升官指挥佥事

    李植骑着骏马,和罗里宗一同来到了巡抚衙门。

    如今李植身份提高了,也不需要再找孙执事了。他直接送上名帖,稍等一会,便有管事的仆人把李植等人迎到二堂。

    二堂里面,巡抚贺世寿和兵备道查登备已经在那里等待。

    贺世寿看见李植走过来,笑着对查登备说道:“看!来了!还带了个守备来!”

    查登备拱手说道:“巡抚大人算得好准!”

    李植和罗里宗走进二堂,朝巡抚行了礼。李植站起来说道:“多日不见巡抚大人,大人越发春风了!”

    贺世寿哈哈大笑,说道:“你倒是会说话。”顿了顿,贺世寿指着查登备说道:“这是天0津兵备道查登备,他今天专门来见你!”

    李植转过去看了一眼查登备,见他四十多岁,一张国字脸,下巴上没有胡子,鼻子下面却有两瓣胡须,一双细长的眼睛十分有神。

    罗里宗跟在李植身后,转身便跪了下去,说道:“下官见过兵备大人!”

    李植也转过去正要行礼,却被查登备一把扶住。也不知道是因为李植是巡抚的亲戚,还是因为李植实力惊人立了大功,这查登备十分看得起李植,不让李植行礼。

    “操守官今日是凯旋的英雄,无需行此大礼!”

    等李植站起来,那查登备上下打量了李植一番,又说道:“果然是少年英雄,难怪能立此大功!为我天0津争来了好大一个脸面!”

    李植见他称呼自己为操守官,知道自己这次是真正升为操守官了,不禁有些欣喜。

    “兵备大人过奖了!”

    贺世寿见查登备已经说出李植的升迁,不再拖延,让仆人拿出李植的腰牌敕命,大声说道:“李植,这次援剿你没有让我失望。如今兵部升赏已经下来了,升你为正四品天0津左卫卫指挥佥事,充任范家庄操守官。这便是你的腰牌、敕命和几套官服,你可要收好!”

    贺世寿把东西交道李植手上,笑着问道:“我这次让你去援剿,安排得如何?”

    李植躬身领过东西,大声说道:“下官升职全赖巡抚大人提拔安排,李植没齿难忘!”

    贺世寿笑着点了点头,又大声说道:“天0津左卫卫指挥佥事李植,跪下接赏!”

    李植突然听到这句话,不明就里,只能稀里糊涂地跪在地上,却听到贺世寿说道:“天0津左卫指挥佥事充任范家庄操守李植,天子喜你此番骁勇杀敌,平贼有功,特赏你白金一百两!你可接好了!”

    原来是天子另有赏赐!

    李植跪在地上,恭敬接过天子赏赐的两颗大银锭,捧在手上。只见那银锭雪白雪白成色极好,两头大中间小,边缘翘起,中间上面刻着:“陆字二千三百三十号”,中间两边刻着:“银作局崇祯七年十一月内销镕”,“花银五十两重”,“作头顾阿信等”,“匠人仇士平”。

    看到天子御赐的银子,贺世寿、查登备和跟在后面的罗里宗都露出羡慕的表情。这一百两银子可不光是银子,更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大多数武官一辈子也没得过这种殊荣,一般来说受到封赏的人都会把这天子赏银当作传家宝的。

    李植跪在地上唱到:“皇恩浩荡,臣李植感激不尽。”

    贺世寿听李植唱完,点头说道:“快去把官服换上吧!”

    李植这才爬起来,到厢房去换了官服腰牌。

    那正四品指挥佥事的一套装备和从五品副千户的大不一样:乌纱帽帽顶用金,镶着一颗大珍珠做帽珠。官服常服不同于青色的副千户官服,是大红色的。官服的补子上绣素云下绣海浪,中间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官服配套的腰带是素金的。

    再看那腰牌:腰牌是黄金铸成,用料扎实,比副千户镀金的腰牌要高档得多。腰牌阔两寸,长一尺,上面纹着双云龙,双伏虎。腰牌背面是太祖高皇帝的鈒文训话,正面刻着一行字:天0津左卫卫指挥佥事李植。腰牌首尾都有圆洞,上面挂着一根红丝绦。李植将腰牌挂在腰带上。

    李植在铜镜里照了照,觉得这一身大红官服让自己威武许多,十分满意。

    李植穿好衣服回到二堂,贺世寿就抚须哈哈大笑,说道:“好大一个武官来了!”

    李植虽然只是一个卫所操守官,在巡抚帐下根本不入流。但明代武官论起品阶普遍较高,此时李植论起品阶来是正四品武官。他穿着大红的官袍,和正三品的文官贺世寿穿着同样颜色的官服,看上去气势相当。

    当然,世事不能靠气势做判断,明末的武官相当不值钱。便是正三品的“卫指挥使”罗里宗遇到遇到正四品的“按察使司副使”充任“天0津整饬兵备道”查登备也要跪拜。

    李植笑道:“巡抚见笑了!”

    兵备道查登备说道:“操守官步步高升,实在令我等羡慕。”

    李植拱手说道:“全赖巡抚大人提拔!”

    贺世寿见李植识趣,抚须笑而不语。

    和巡抚说了几句话,李植就告退了。出了巡抚衙门,李植又和罗里宗告辞。

    李植虽然升为操守官,但如今还是守备官罗里宗的下级。但那罗里宗却没有摆出上级的官威来,对李植十分亲昵,拍着李植的肩膀说让李植多来卫指挥使司走动!李植一一答应,这才离开。

    李植穿着大红官服骑在马上,气势大不一样。卫城道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唯恐冲撞了这高品武官。

    李植出了天0津卫城,一路向西,进了范家庄西门。

    看到李植升官换了红色的官服,道路两边的范家庄百姓们都兴奋地让开道路,仰视着马上的李植。

    “防守大人升官了!穿大红官服了!以后叫什么?”

    “你懂什么!东家现在不是防守了,我估计东家如今已经是操守大人了!”

    “东家真本事,跟着东家前途大好!”

    李植的升迁让范家庄的百姓们十分兴奋——李植的官位越大,他们在范家庄的美好生活就更有保障,他们是十二分希望李植升官。

    李植骑马骑到官厅大门前,当然如今这官厅已经是指挥佥事官厅了,跳下马来。

    母亲郑氏带着几个丫鬟坐在正堂等李植,此时看到李植穿着一身大红的官袍走进来,郑氏惊讶说道:“植儿,你可回来了,这几个月我都在盼你回家呢!我昨天听说你今天要回来,今天早上就在这里等你,可上午你一到门口又走了。”

    “我随守备大人到巡抚衙门领官服腰牌去了!”

    郑氏问道:“你如今怎么穿大红的官袍,几个月没看到你,你又升官了么?”

    李植笑道:“是呀母亲,如今我已经是正四品的武官了!”

    郑氏惊讶说道:“正四品?好大的官啊!官名叫什么?”

    “卫指挥佥事!”

    郑氏欣喜地和几个丫鬟对视了一眼,走上来拉着李植的袖子说道:“植儿,你同我去侧院给你爹上几炷香!告诉你爹你升官的消息。”

    李植跟着郑氏来到郑氏住的侧院,在侧院正堂里的父亲牌位前上了三柱香。郑氏也点了三炷香插上去,念念有词道:“当家的,你儿子如今出息了!出去打了四个多月的仗!如今已经是正四品武官了!卫指挥佥事!你在那边知道消息,也该含笑九泉了!”

    李植笑了笑,又和母亲说了一会话,这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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