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许敏策
五月初四下午,李植在城外的营帐中,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
贺世寿的外甥许敏策独自一人来到了李植的帐中。李植见是故人来,屏退左右脱去官袍,站在中军大帐之外等待许敏策。
见到李植,见李植穿着棉布衣服迎出营帐,许敏策长揖及地,却是说不出话来。
李植上前扶起许敏策。几年未见,许敏策已经老了不少,两鬓已经染上霜白,额头的皱纹也多了几道。大概是因为贺世寿的事情,许敏策脸上十分憔悴,显然已经好些天没有睡好了。
贺世寿是许敏策的靠山,贺世寿一倒,许敏策的商业版图也就完蛋了。被人一拥而上抢劫一空是可以预料的事情。许敏策举手抬足间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自信,背有些驼,脸上多了几分畏缩。
见李植上来扶起自己,许敏策诚惶诚恐,拱手说道:“何敢劳津国公扶起学生?”
李植哈哈大笑,挽着许敏策的肩膀走进营帐,笑道:“什么津国公?许大哥就像从前一样叫我贤弟。要没有许大哥,哪有李植的今天?早在天津就被当地豪强抢夺家业了!”
许敏策没有说话,驼着背随李植走进了营帐。
进到营帐里,许敏策从怀里掏出一包茶叶,说道:“津国...贤弟...这是上好的杭州龙井,给你在军中喝喝。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许敏策和李植之间关系匪浅,许敏策来见李植也不备重礼。一包茶叶,更显得情真意切。
李植哈哈一笑,接过许敏策的茶叶,笑道:“那我便尝一尝。”
李植叫来一个亲卫取来一壶热水,当场把龙井泡了。他小心地摆弄茶具,最后递给许敏策一杯,自己留了一杯。
许敏策见李植给他端茶,吓得身子前倾双手恭敬接受,哪里有一丝当初许大哥的豪爽。
李植喝了一口许敏策的龙井茶,笑道:“确是好茶。”
许敏策心情沉重,脸上苦笑,也双手捧茶,小心地喝了一口。
李植放下茶杯问道:“许大哥,如今你的生意如何?”
贺世寿这次肯定是要倒台,许敏策在京城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李植以为许敏策终究是商人,始终会心疼银子。
许敏策却丝毫不在意这些,淡淡说道:“那些黄白都是身外之物,提他作甚?”
李植愣了愣,暗道这许敏策真是个豪杰。作为一个商人,能不把银子放在新上,几个人能做到?
不过也只有许敏策这样的人,当初才会提携自己。如果许敏策是个贪钱的,以他那时的权势早吞并李植的产业了,给李植留下性命就算是有德的。
李植笑了笑,转口问道:“许大哥的孩儿可好,我那三个侄子两个侄女,可都好?”
许敏策似乎对孩子也不太上心,沉吟一会说道:“幼子夭折了,其他四个都是好的。长子去年参加京城的科举,中了个秀才。”
李植愣了愣,说道:“想不到许大哥幼子竟没有活成,当真是可惜。”
许敏策淡淡说道:“这年头五个能养活四个,已经是幸运了。这也是生活富足,才能活这么多。能有四个子女,我也知足了。”
李植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两人坐在大帐里,一时都没有说话,竟沉默下来。如今李植不但陈兵京郊,而且影响了京城内部的舆论,天子已经没有理由不开杀戒。贺世寿等官员的败亡,也就在这几天了。李植知道许敏策这次来肯定是要为贺世寿求情的,喝了一口茶,等着许敏策开口。
许敏策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坐着坐着竟流下两行浊泪。他苦笑了一声,擦了把眼泪,自嘲地说道:
“许敏策这个大哥的颜面,无论如何是保不住了!”
李植放下茶杯,吸了口气。
许敏策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到李植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李植面前。
李植无奈地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睁开眼睛说道:“许大哥怎么做这一出?”
许敏策匍匐在地,一边哭着一边说道:“既然贤弟叫我一声大哥,还认大哥帮过你的人情,这次一定要看在过去的情分帮哥哥一次。帮了这一次,以后贤弟就是把大哥当成小人也好,当成路人也好,许敏策也认了。”
许敏策素来有些傲气,一生极少求人,尤其是这样跪着求人,说着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擦着眼泪说道:“我不说,贤弟也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请贤弟,不,请津国公大发慈悲,饶了我舅贺世寿的一家性命。”
许敏策低下了头,大声说道:“贤弟无论如何要帮我这一次!”
李植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许大哥视金钱如粪土,既然不在乎生意,又何必为贺世寿求情?”
许敏策泪如雨下,大声说道:“贤弟何出此言?人若没有了忠义,和禽兽有何区别?我幼时丧父,都是二舅资助我生活,给我钱入学堂读书,让我考了功名。这几十年没有我二舅贺世寿,哪有许敏策一家的风光?不怕贤弟笑话,就是许敏策的举人功名,也是靠我二舅贺世寿多方活动,才勉强考下来的!”
李植叹了口气,看着大帐门口说不出话来。
“没有二舅贺世寿,许敏策是个什么东西?饿死在乡野间一顽童罢了!人不能知恩不报。银子算什么?儿女算什么?若是拿这些东西能救下我二舅,我许敏策什么都不要了!”
“许敏策求贤弟放开一条生路,饶了我二舅贺世寿一家。贤弟如今位高权重,饶了我二舅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望贤弟看在往日情义的份上,手下留情!”
许敏策说完这话,长跪在地匍匐不起。
李植坐在椅子上,第一次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许久,李植才缓缓说道:“许大哥的生意,以后可以转到天津和山东去。在这两个地方我都可以照顾许大哥,让你的生意畅通无阻。”
许敏策听到这话身子一抖,脸上的泪水一下子停了。他趴在地上头也不抬,大声说道:“贤弟,你莫要羞辱许敏策!许敏策岂是贪钱之人?你若是还记念一丝当初我帮过你的情分,就不要说这样的话。你夺了我二舅的官也好,贬他充军也可,只要放了他一家的性命,我许敏策就一辈子记得你的义气!”
李植无奈说道:“贺世寿藏匿马政银子,害死无数为国捐躯的将士,李植怎么能饶?李植一心建立人人有公德的理想国,岂能为了一己私利饶了贺世寿。李植若是这么做了,天下人怎么看李植,天津的百姓怎么看李植?那些战死将士的父母妻儿,如何看李植?”
“那些将士死战不退壮烈捐躯,若是知道李植为了私利放过元凶,九泉之下也不会放过李植。”
许敏策狠狠给李植磕了一个头,惨声说道:“贤弟,哥哥知道你是要做大事业的人,不能为私心坏公利。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哥哥求你!你大发慈悲,就为哥哥破例一次。这一次之后,你还是你的津国公,位高权重,没有一个人敢说一句闲话。”
李植沉默了好久,心中竟有些挣扎。许久,李植才苦笑一声,无奈说道:“大哥,李植做不到。”
许敏策突然大笑一声,勐地爬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他眼睛已经是血红,指着李植怒声喝道:“李植,你以为你是谁?当初要不是哥哥救你,若不是我二舅贺世寿保你,你已经是夺你产业的陆化荣棍下死人了。你的什么津国公,你的什么理想国,全都是放狗屁!”
李植被许敏策骂得脸色发白,站起来说道:“许大哥,贺世寿祸国殃民,实在该杀,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许敏策愤怒地一挥袖子,大声吼道:“我不管贺世寿多祸国殃民,他是我许敏策的恩人。人要忠义!否则和猪狗有什么区别?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救他!”
“我许敏策救过你李植,你若不报答我一次,你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李植无奈地坐了下来,沉声说道:“我只能照顾许大哥的生意,照顾许大哥一家。要放过贺世寿,李植做不到!”
许敏策怒发冲冠,跳了起来,指着李植喝道:“小人!李植!世人都说你是救国英雄,只有我许敏策知道你是个小人!”
许敏策愤怒至极,丝毫不畏惧李植的位高权重,言语间已经和李植决裂。
李植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小人!你是个小人!”
许敏策愤怒地把头上的儒巾往地上一甩,大声喝道:“救不下二舅,二舅养我许敏策一家何用?我要这功名何用?”
“都是我许敏策看走了眼!救了你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小人。若是让陆化荣害死你,我二舅如何有今日之败?”
李植吸了口气,说道:“许大哥!若是当初你不救下李植,恐怕大明也要完了,天下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强词夺理!”
“都是我许敏策看走了眼,帮了一个小人害死了二舅!是我害死了二舅!”
许敏策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他披头散发地站在那里哭着,最后竟又惨声大笑起来,哭着笑着,仿佛已经痴了。
他惨声大笑,披头散发地跑出了李植的大帐,一个人往营帐的外面跑了出去,头也不回。(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朝阳门
五月初五,天子朱由检站在干清宫内,听着东厂掌印太监王德化汇报京城中的情况。
这些天京城暗流汹涌,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亲近文官,却对京城中的情况拖延不报,让朱由检如同瞎子。朱由检无奈,只能让东厂来干锦衣卫的事情。东厂人员相对锦衣卫来说较少,本来是监视官员的,此时被崇祯派到了京城大街小巷了解京城百姓的动向。
王德化是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看上去比朱由检还年轻一些。他的两道眉毛竖着,有些英气。不过在朱由检面前,他的身段放得十分柔软。
“皇爷,奴婢查清楚了。四月三十号,津国公李植偷运了十万份《天津日报》入京,在大街小巷散发。那天的《天津日报》专讲太仆寺藏银的事情,把这藏银的前因后果传到了全城。这一下子百姓全炸了。”
“皇爷,如今每天都有百姓聚在承天门前叫嚷,要朝廷杀人。这些百姓每天都换人,不是一群人,是全城的百姓换着拨儿来喊。”
“如今各个菜市场门口都聚集着百姓,时不时有人慷慨陈词。这些人站出来说话的人东厂的番子们都上去查过,确实是平头百姓。这些人每天喊着要杀奸臣,围观的百姓们只管叫好。”
“五月二日,津国公又偷运了一批报纸入京,火上浇油!”
“首辅周延儒、几个阁老,吏部尚书,这些关键部门的官员们都被百姓们骂得狗血喷头,说他们提拔的奸臣谋害国家,说要他们何用?百姓们每天堵路,不让这些官员上朝。”
“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官员专管刑名审讯,迟迟不办太仆寺藏银的案子,被百姓们骂得更凶。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宗周家里两个家丁出去买杂货时候被百姓蒙着头打了一顿,血流了一身。”
“如今文官人人自危,在街上都不敢公开穿文官官袍。”
王德化说了一大堆,最后说道:“皇爷,若是这太仆寺藏银一案再不办,恐怕不但边军不答应,京城的百姓都要乱起来。如今文官们都失了方寸,再没有当初那样团结起来对付津国公的气势。”
朱由检听着王德化的报告,吸了一口气。
“王德化,你办得很好。朕日日在这紫禁城里,连外面的市井消息都不知道,要是没有东厂,朕当真是个瞎子!”
“十六万边军陈兵京郊七天了吧。这支在锦州血战的凯旋之师驻兵城下,朕却见也没有见过。王承恩,你去准备仪仗,朕要上朝阳门,去城门上看一看这陈师乞命的大军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王承恩愣了愣,说道:“圣上,这城门上...”
“速去准备!”
王承恩不甘违逆,赶紧下去准备了。
朱由检等了一刻钟,天子的仪仗准备好了。朱由检带着护卫,浩浩荡荡离开紫禁城,往朝阳门开去。
路上的百姓见天子仪仗来了,赶紧让出道路跪在道路两侧,匍匐在地不敢仰视。朱由检的队伍一路往东面开去。过了一会,天子出巡的消息传了出去。没有受到百姓攻击的工部尚书、兵部尚书、以及已经入京的蓟辽总督洪承畴等官员骑着马从后面追了上来,冲到天子仪仗两侧护驾。
洪承畴跃马而下跪在天子的车驾下面,大声喊道:“圣上,朝阳门万万上不得!十六万边军昨天已经移到城墙外五里处,李植的开花弹在这个距离上已经可以抛射城门!”
几个尚书听到这话,一个个匍匐在地,大声请求天子停步。
朱由检哈哈大笑,说道:“洪承畴,你是说津国公要开炮弑君么?他杀了朕,对他什么好处?”
洪承畴愣了愣,却答不出这句话。
朱由检大声说道:“朕相信李植是大明的忠臣,断不会做出谋反的事情。”
朱由检说完这话不再停留,带着仪仗站往朝阳门走去。
到了朝阳门,先是东厂的侍卫冲了上去,检查城门是否有奸细。然后是宫中的“大汉将军”上门,守住各个方位。接下来高大的天子金色旗帜被一杆杆举上了城门,立在了附近的城墙上。然后天子的金瓜、金伞和金扇等仪仗被一一举了上去。
华丽的仪仗,即便是几里外也能一眼就知道是天子的队伍。
最后天子才抬步登楼。
朱由检一上城墙,就看到了列阵在朝阳门外五里外的边军队伍。看到浩浩荡荡的边军列阵十几里,朱由检吸了一口气,许久才说道:“我大明王师,壮矣。难怪能在锦州大破鞑子的二十三万大军。”
洪承畴脸上发白,走到天子身边说道:“圣上小心,若是看到开花弹飞过来,一定要伏地躲避。”
朱由检扶着城墙看了好久,才大声说道:“都是我大明的王师,都是忠臣,岂会造反?”
过了一会,朝阳门外的边军看到天子的仪仗了。
那些金瓜,金伞,金扇,金柱,金旗,耀眼夺目,显然是天子登城门了。列队站在朝阳门下面的将士们面对天子,想起锦州的血战,想起战死的袍泽,想起朝中的奸臣,一个个泪流满面。十六万边军在前线舍命杀奴,哪一个是想做反贼造反的?
此时看到天子,只恨不能上去陈述十六万边军的艰难和委屈。
几万人直直站着,看着天子的仪仗发呆。没人唿万岁,也没有人下跪,一个个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突然有人大声唱起红巾军军歌起来,那歌声像是星星之火落入草原上,瞬间就引起了周围士兵的共鸣,激起所有人的大声歌唱。
在锦州,在粮草不继的危急关头,就是这首歌激励着将士陷阵杀奴的。
“风从龙,云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
“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才罢手...”
几万人对着城门上的天子仪仗大声歌唱,那歌声响彻云霄。
文官们听到几万边军齐唱的威势,一个个脸色发白。
朱由检抚须沉吟,说道:“这是红巾军军歌!洪承畴,边军将士见了朕为何唱红巾军军歌?”
洪承畴脸上一白,说道:“圣上明鉴,当日锦州大战之时,十七万将士便是唱着这支战歌上前血战,死战不退,打败了二十三万鞑子的。”
朱由检沉吟许久,才喟然长叹,说道:“边军的将士这是在和朕说,说他们在锦州大战的艰辛,说他们被奸臣谋害的不甘啊!”
朱由检听着城门外的战歌,突然也感同身受,潸然泪下。
“这哪里是津国公的叛兵?都是我大明的忠臣!哪里有反贼?”
见天子落泪,太监和文官们慌张跪下,匍匐在地。一时间,城门上跪了一大片。
“王承恩,传朕的旨意,十六万边军乞命一事,朕已明白。边军血战东奴,却被奸人所害损伤惨重,若不是大军身怀忠义之心陷阵冲锋,锦州已是大败,我大明已是危局。”
“十六万将士的陈兵乞命,不可不听。祸国奸人,不可不杀!”
“便按津国公所奏,诛杀****(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刑场
五月初七,东厂的番子手按钢刀一身劲装,将太仆寺藏银案的三十八名涉案官员和论罪当斩的罪犯亲族,浩浩荡荡全部押到了京城外城城东菜市口。几百名死刑犯,在无数京城百姓的注视下跪在临时搭建的行刑台上。
这一次藏银案,因为涉及极广影响极大,险些造成大明国运的衰微,已经被天子定为“太仆寺逆案”。天子朱由检五月初五下午下令,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五月初五晚上连夜全体出动,根据津国公李植的奏章名单顺藤摸瓜,一日一夜之间将千头万绪的案情全部掌握。
这次三司会审,部分文官有所抵触。刑部尚书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就不配合天子的行动,朱由检跳过此二人,钦点素来服从皇权的刑部侍郎张光航和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文凯亭负责,才保证了三司会审的高效执行。
五月初七中午,看杀奸臣的百姓们挤满了城东菜市口附近的大街小巷,站满了菜市口旁边的刑场空地,甚至连附近民宅的屋顶上也站满了人。那些颤颤巍巍的瓦顶,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持上面的观众。从高处望去,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
几百名犯人背插斩标被押到了菜市口,哭声震天。不过围观的百姓却没人同情他们。
看到犯人一个个押上来,百姓们义愤填膺,大声喊杀。不少人在地上找石头往行犯人们扔去。一个、两个石头还能躲,一多了,跪在台上的犯人们根本无处躲藏,被砸得头上出血,只能低头伏地躲避。
东厂掌印太监王德化代表天子坐镇刑场观刑台最上方,他旁边坐着三司官员,唿啦啦一大堆。上百名东厂番子手摁钢刀将整个刑场四周围住,让整个场面显得庄严肃重。因为是钦定逆案,王德化身边还竖立着一杆象征天子的金色旗帜。
十六万边军的代表自然也不能少,津国公李植被受到邀请,被邀请亲自进城亲眼见证藏银一案几十奸臣的枭首。和他一起被邀请的,还有大同总兵王朴。
李植骑着御赐骏马“踏风”,率领二十亲卫,打着国公仪仗,从重新打开的朝阳门进入了京城。到了刑场,李植发现前面密密麻麻全是人,正琢磨怎么进去,却看到人群突然朝两边分开。
“津国公来了!”
“杀鞑子的津国公来了!”
拥挤的人群让出了一条道路,让李植和王朴进入。
上了观刑台,百官连忙给二人让座,让二人坐在了代表天子的王德化两边。
李植在观刑台坐下,往刑场上一看,便看到几十个披头散发的官员,以及被他们连累的家人们。
内阁次辅吴这次被杀九族,下场最惨。他跪在刑场上已经是面无人色,只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若是不仔细观察,还以为他已经跪在那里死了。
户部尚书李待问被诛三族,跪在刑场上老泪纵横,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刑台上。
太仆寺卿陈继善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伏在刑场上,身子一抽一抽。
其他的户部、太仆寺官员们也一个个抽泣嚎哭,说不出的悔恨。这些官员无视国家利益都已经习惯了,何曾想过按照上官的交待做事也会落罪问斩?
李植在刑犯中搜索了一阵,看到了礼部尚书贺世寿。
贺世寿此时穿着一件灰色的中衣,身上五花大绑。几年未见,李植觉得贺世寿倒是一点都没有老,脸上依旧还是那几道皱纹,这些年显然过得很滋润。不过这些天知道大难降至,可能没睡好,贺世寿脸上血色不太好。
贺世寿也看到了李植,对李植怒目圆睁,仿佛要上来咬李植一口。
午时一到,一个小太监走了出来,打开一份圣旨。
“锦州一战,事关大明国运,至关重要。九州华夏,无不群策群力全力支持,共赴国难。然此等危难时刻,吴等三十七人却阴谋藏匿太仆寺马政银子,险致锦州大败。全赖十七万边军将士死战不退,才险险获胜。”
“锦州若败,大明危矣,华夏危矣。吴等三十七名朝廷命官,不可不杀,以彰国法。首犯亲族,不可不诛,以儆效尤。十六万边军陈师乞命,诚可听也。今诛杀罪犯和亲族三百一十五人,以正视听。”
太仆寺藏银差点毁了这个国家,差点让天下百姓变成亡国奴,知道了真相的京城百姓们对这些奸臣恨得咬牙切齿。听到太监的圣旨,百姓们义愤填膺,高举拳头大声喊杀。
此时聚集过来的百姓已经挤满了城东的十几条大街小巷,后面的百姓看不到刑场上的情景,只听到前面的百姓喊杀了,知道这是要行刑了,便也大声跟着喊了起来。一时方圆几里的城中都是百姓的喊杀声,声音震天。
内阁次辅吴这次自作聪明,最终身败名裂九族皆墨。他在百姓的喊杀声中身子一摇,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声晕倒在刑场上。
不过即便晕倒了,也阻止不了行刑。
两个个五大三粗的刽子手走到了吴面前,其中一个熟练地扶正了吴的身子,把吴背后的斩标一拔。另外一个高举大刀,手起刀落。
血花四溅,喷了几米高。
吴的脑袋掉在了地上,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
台下的百姓们见首恶得诛,一个个拍手称快大声叫好。
其他的刑犯们见到这场面,哪里还有原先的官员派头,一个个倒在刑场上瑟瑟发抖。前太仆寺卿陈继善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突然拼命朝李植磕头起来,大声喊道:“津国公,你饶了陈继善三族,陈继善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
趴在地上的李待问也身子一抖,惊疑地看着李植,仿佛李植最后时刻有可能饶了他们一样。
李植看也不看二人。
刽子手们哪里给这些败类求饶的时间。几个刽子手冲了上去,将陈继善和李待问扶了起来。
两人惨叫了几声,却拦不住锋利的钢刀,被一刀两断割下了脑袋。
三名官员的亲族,也被刽子手一一斩杀。
见祸害国家的元凶被一一剪除,场下的百姓们更加激动,后面的百姓看不清刑场,拼命往前面挤,在台下面竟挤得有些混乱,人群像是波浪一样涌动。
百姓们看到四名元凶中的贺世寿还在刑场上,高举拳头,大声吼道:
“杀贺世寿!”
“杀贺世寿!”(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贺世寿
贺世寿听到四周百姓的怒吼,知道自己时候已经不多。
他怒视着李植,大声吼道:“李植,你在天津草创时候无依无靠,谁都想咬你一口。若不是我保你几年,你早就被人啃得尸骨无存了,今天你就这样报答我?”
李植坐的观刑台和贺世寿跪的地方挺近,贺世寿的话,倒是让观刑台上的官员们都听到了。官员们微微变色,都看向了李植。
李植淡淡答道:“贺世寿,你祸国殃民罪大恶极,若是我李植放过你,十六万边军不答应,天下百姓不答应。”
众官听了李植的话,对视了一阵。众官都道这津国公是个大公无私六亲不认的人,和他打交道时候可千万要小心。若是在津国公面前为了私利损害了公利,恐怕要被津国公视为仇寇。
贺世寿气得须发倒竖,大声喊道:“李植,早知道你是这样的奸臣贼子,我在天津就该灭了你!”
李植看着贺世寿,没有说话。
贺世寿突然跪在地上哈哈大笑,说道:“李植,你不要以为杀了几个我们朝臣你就赢了。你已经得罪死了天下的士绅,天下的文官。天下只要有圣人文章的地方,就有你的敌人。天下士人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你孤身一人拿什么和天下士人斗?你身败名裂的那一天,要不了多久了。”
李植答道:“巡抚过虑了!”
见李植最后时候叫自己巡抚,贺世寿怒目圆睁,死死看着李植。
刽子手见李植不再和贺世寿说话,大喝一声,手持钢刀摁住了贺世寿。斩标被高高拔起,钢刀飞快地从贺世寿的脖子上斩了下去。血花四溅,贺世寿的脑袋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在地上转了一圈,又对向了李植。
那头颅怒瞪着李植,断了气。
围观的百姓们见贺世寿也死了,四个元凶全部被斩,齐声叫好。后排的人看不到刑场,见前排的百姓叫好,忙着拉前面的人问。得知贺世寿也已经被斩首,后排的人也开始大声叫好,最后堵在十几条道路上的几万人齐声喊叫,叫声直冲云霄。
贺世寿的家人也被拉了出来,斩首示众。然后是户部和太仆寺的官员,一一枭首。菜市口前面血流成溪,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几个刽子手一路杀过去,最后竟杀了一个时辰,才把三百多人全斩杀在刑场上。
围观的人群见奸臣被一锅端,十分兴奋。前排的百姓们看得眼睛发红,围着刑场叫好,又喊了半个时辰。等前排的百姓心满意足地撤了,后排的百姓又挤上来看奸臣的尸首,挥手叫好。整整一天,城东的菜市口刑场外都是人潮如涌,喊声如潮。
奸臣被杀的消息随着退下去的百姓传遍了全城,听者无不拍手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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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植和王朴看完了刑场杀奸臣回到了城外的营帐中,还没下马,八个总兵便围了上来,着急询问菜市口行刑的情况。
王朴哈哈大笑,骑在马上一挥手,大声说道:“斩了,全斩了。天子这次完全站在我们这一边,吴诛九族,陈继善和李待问诛三族,贺世寿杀全家,一共斩了三百一十五人!一个都没有跑掉。”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豪爽大笑,说不出的高兴。九个总兵冒着被打为反贼的风险陈兵请命,为的不就是杀死这些谋害大军的奸臣?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一个个满脸的欣喜。
杨国柱大声喝道:“王家小子,天子不是站在我们这一边,是站在公理一边!”
王朴哈哈大笑,说道:“管他站在谁一边,总之我十七万将士的大仇得报!”
马科后退一步,扶着帐前的大旗旗杆,喟然说道:“我那六百战死的家丁,总算是报了仇!”
曹变蛟吸了口气,眼睛刹那间已经是激动得血红,沉声说道:“我们在前线浴血厮杀,天子是知道我们的艰辛的。”
王朴看了看曹变蛟,诧异说道:“曹少保,你怎么这么激动?当初你一心跟随津国公兵谏,我还以为你是要造反了哩!”
曹变蛟冷哼了一声,斥道:“王朴,你不要空口白牙的说胡话。曹变蛟对天子的忠心,天日昭昭。”
“只是不忍心看天子被奸臣蒙蔽,曹变蛟才不得不追随津国公陈兵请命!若是津国公当初有一丝反心,曹变蛟第一个和津国公决裂!”
王朴见曹变蛟发火了,不敢多说,赶紧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曹少保是大大的忠臣,王朴无知戏言,曹少保不要介意!”
曹变蛟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发作。
祖大寿走到李植面前,单膝跪地大声说道:“这次全靠津国公为我等武夫出头,我等才得偿心愿杀尽奸臣!”
马科也单膝跪在了李植身前,大声说道:“津国公这份义气马科记得了。来日有机会,马科一定报答。”
其他七个总兵也纷纷一揖及地,大声说道:“津国公为我等武夫出这个头,这份恩情我等铭记在心!”
“津国公我辈楷模,这番辛苦了!”
“津国公以后有什么事,一句话,杨某人若是不帮忙,就不是人了。”
李植虚虚一抬手让众将起来,淡淡说道:“这是本公该做的事情,诸位何需记挂?”
众将站了起来,对视了一阵,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众人正在那里高兴,突然看到远处骑来十几个太监和宦官。
为首一个宦官骑着高大的战马,手上高举着一封金色的圣旨,显然是来宣旨的。把守关卡的将士们见这阵势,都不敢阻拦,让十几个宦官直接骑行到了大军的中军大帐门口。
“津国公,京外九名总兵接旨!”
众将赶紧跪伏在地,接受圣旨。
“锦州大战,津国公和诸将功勋卓着,十七万边军浴血厮杀,朕意重赏。五月初十,朕在午门检阅此战有功将士,津国公李植率九名总兵,选五千有功将士午门宣捷,入京受赏,不得有误!”(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烈士
圣旨让各将入京受赏,同时带上五千在锦州大战中有功的士兵接受天子午门检阅。这可是好事,说不得这些受检阅将士都会有升赏。
这五千士兵名额,引起了九名总兵的争夺。武人打仗就是为了功勋,谁不想多带些将士入京受天子检阅?如果别的总兵带上千人站那里,自己身后只有百来人,谁会把你当成功臣?所以众总兵都想多带些自己的人马。
众将虽然官位有高低,但都是总兵,谁也不服谁,最后只能由津国公李植裁决。
但李植一席话,让众人有些汗颜。
“我虎贲师有功将士,事后自有内部的官位调整,功勋奖赏。但这次入京是一种荣誉,我虎贲师将派遣一千零七十二名普通兵士,举着虎贲师牺牲的一千零七十二名烈士的头盔和牌位入京,接受天子的检阅,百姓的欢唿。”
虎贲师这次一千三百多人死伤,最后战死和重伤不治的战士有一千多,这些士兵,是李植心中最大的英雄。
这些战士的遗体,都已经由李植的辎重队运回天津安葬了。将士们的牌位,将永远在范家庄褒忠祠中接受香火供奉。李植带领天津的官员们,每年会在春秋两季赴褒忠祠祭祀。将士的一名家属将获得授勋成为范家庄“英雄”。不仅如此,牺牲将士的家属将收到丰厚的抚恤金,每月二两五钱。
但这样,还不够。这次天子午门检阅,李植还要让牺牲将士们在京城享受哀荣。
李植将让士兵们举着牺牲士兵的头盔和牌位入京受阅,把所有荣誉归给这些战死的英雄。
众将听到李植的话面面相觑。李植的虎贲师尊重战死的英雄,但其他的明军抚恤制度还十分落后。李植还保存这牺牲士兵的头盔,其他明军中牺牲士兵的装备已经乱成一片了。此时牺牲士兵的装备,是无论如何找不出来了。
不过李植对战死士兵的尊重,还是让其他总兵们动容。总兵们想了想,最后曹变蛟说道:“我部也仿照津国公的做法,头盔虽然是找不出来了,但也可以举阵亡士兵的牌位入京。”
其他的总兵想了想,都说到:“我等也如此!”
“我等也仿效津国公,如此行事!”
总兵们统一了意见,便各自下去统计亡者,制作牌位了。
除了接受检阅的五千士兵,其他的十几万大军上京请命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军不需要再围着京城了。再围着京城,朝廷就要怀疑众将的野心了。而且大军粮草吃紧,也到了走的时候了。五月初八,上京请命的十数万边军分散行军,各自往本部军镇驻地返回。
关宁的祖大寿、吴三桂和马科等人立即发兵返还关宁。大军来的时候威风,回去的时候粮草倒是十分吃紧。三个总兵从各自镇守的城池调来军粮,勉强能撑到大军走回驻地。
至于兵饷,打完仗就又开始拖欠了。
蓟镇和宣大的兵马距离军镇驻地较近,粮食能够调来,走得倒是没有那么急。不过为了表明忠心,表明无心留恋京城,杨国柱和王朴五月初八也已经往西南方向行军了,一天走了四十里,去势甚急。
李植的粮草可以从天津调过来,本没有其他总兵们那样着急。不过其他总兵一下子全散了,李植也不好赖在京城。五月初八,李植也往天津退了三十里,已经走出了京城的范围。
到了五月初九下午,包围京城的各军已经全部撤去,京城附近已经没有了请命的边军,京师解严。
五月初十上午,五千边军将士排着队列,举着烈士们的牌位,从朝阳门进入了京城。
锦州之战是决定国运的大战,胜负关系到每个百姓的生活。凯旋而归的英雄们入京检阅,谁不想看看?朝阳门到紫禁城午门之间的大道是很宽的。道路两侧,此时挤满了观看英雄的百姓们。屋檐下,屋顶上,大道两侧的小路上,到处都是京城的百姓。
李植骑着骏马带着亲卫,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穿过巍峨的朝阳门,走在前面的李植一走出城门,道路两边的百姓们就炸了。
“快看!津国公!!”
“津国公来了!”
“杀鞑子的津国公!”
“大将军来了!”
欢喜的人们满脸的崇拜,齐齐向李植挥舞手臂。从李植的角度看过去,道路两侧的那些手臂就像是一片片沸腾的潮水,不停地翻滚着。百姓们大声唿唤李植的爵位,跳跃欢唿,表达他们对李植的崇拜!
有年轻人不知道哪里摘来的野花,拼命往李植和亲卫们身上撒。
不过李植走在这些沸腾的人群中,表情严肃,并没有回应百姓们的欢唿。因为他知道,后面沉重的队伍,会很快让百姓们安静下来。
果然,当那些烈士的头盔,还有沉甸甸的烈士牌位被士兵们端进了朝阳门后,兴奋的百姓们立即就安静下来。
那些被举着的头盔都不是新的,是战死的将士们的。不少头盔上满是鲜血,都已经干了,像染料一样粘结在头盔上,把那些银色的钢盔染成了暗红色。头盔不都是完整的,有些头盔上面有钝器重砸造成的凹陷,有些头盔上更有令人触目惊心的大洞,一看就是重兵器造成的。可以想象,那些大洞曾对死去的英雄造成怎样的重创。
头盔上的这些鲜血和破损,仿佛在向世人展示锦州大战的残酷,展示战死将士的无畏和勇敢。
头盔下面的牌位上,写着牺牲士兵的籍贯和名字。每个举着头盔和牌位的士兵都是满脸的肃穆,将头盔和牌位托在腹部前面,朝前面迈着整齐的步伐。
百姓们被这些头盔和牌位震撼到了。
是这些将士们用他们的生命守护了大明,守护了九州上下大江南北每一个大明百姓的日子。
李植看到一个花季的少女突然抓着母亲的手,满脸是泪地哭了起来。
道路两侧的百姓不再喧嚣,不再欢闹,他们脸上都严肃起来,像是潮水一样拜倒。道路的两侧,只看得到百姓们黑压压的头颅。百姓们齐齐朝那些战死的英魂长揖及地,展示他们最高的崇敬和感激。(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英雄
一千虎贲师士兵举着头盔和牌位走在大道上,气氛十分肃穆。部队的前段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齐齐拜倒。这些为国捐躯的战士们已经战死了,再也享受不到人间的繁华。他们的勇敢配得上富贵锦绣,但他们已经得不到,百姓们能给他们的,唯有这长长一揖,唯有这满腹的崇敬。
游行的队伍很长,百姓们作揖把腰都弯酸了,就站直休息一会,然后再深深地揖下去。
路边的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好奇地拉着妈妈的衣角,问道:“娘亲,这些牌位是谁的牌位?”
他的母亲答道:“我的儿,这是为百姓战死的王师的牌位,我的儿,这都是最忠义的王师。”
男孩问道:“娘亲,这些王师为什么战死了?”
妇女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道:“我的儿,这些王师都是为了保家卫国,为了天下的苦难百姓战死的。”
男孩眨着眼睛想了想,突然说道:“娘亲,我长大了也要做保家卫国的王师!”
妇女听到这话眼睛一红,又怜惜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道:“我的儿,那你可要记住了,这是天津津国公的虎贲师。等你长大了,你就去天津去...”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叟拄着拐杖站在道路边上,看着那些牌位流下两行浊泪。他的儿子见老父情绪激动,怕老人出状况,上来说道:“老翁,莫要流泪。”
老叟拄着拐杖,看着儿子喟然说道:“你一介匹夫,每日碌碌,尚有一子一女绕膝。可叹这些为国捐躯的英雄,年纪轻轻就死了,便再无子嗣了。”
他的儿子听到这话,不知道怎么回答。
老叟摇头说道:“天津的王师哪里是反贼?都是我大明的英雄!以后哪个人说津国公的坏话,老叟我第一个上去拼命!”
游行的虎贲师将士们抬着亡者的牌位,想起惨烈战死的袍泽,看着齐齐朝自己作揖的百姓,不少人都感动了,为死去的战友们流下了热泪。
有这些百姓的崇敬礼遇,不愧英雄抛洒热血,为国捐躯。
虎贲师走过去以后,后面其他的明军也走了过来。这些明军也举着牺牲者的牌位,一路游行。这些战死的各镇明军虽然杀敌不如虎贲师勇敢,战绩不如虎贲师辉煌,但也是大明的忠义勇士,同样受到百姓尊敬。
从皇城承天门到京城朝阳门之间的道路上,气氛庄严肃穆。十几里的长街上,只听得到游行将士的脚步声。没有人大声喧哗,也没有人欢唿鼓噪。
山海关总兵马科和大同总兵王朴骑马行在长长游戏队伍的中间,各拿着一把马槊和大刀,在百姓们崇敬的目光中行得昂首挺胸。两人的兵马在锦州大战中冲击皇太极的火铳兵,死伤最惨重。
虽然五千检阅名额有限,两人麾下有些将士必须一人举着两个牌位。但两人后面的队伍依旧是各军中最长。王朴这些天搞来了一些麻布,此时大同的兵马都是披着麻举着排位的,那场面更令人心酸。
不过王朴走在京城大道上,头虽然抬得高,心里却有些发虚。越靠近皇城,王朴就越紧张。他张望了一下前后,突然对旁边的马科说道:“马总兵,我等前些天还包围京城,天子这么快就不生我们的气了?”
马科挺胸说道:“当日血往脑袋上涌,做事豁出去了,哪里想那么多?即便是天子有气,如今也无可挽回了!”
王朴眨了眨眼睛,说道:“马总兵,我们把大军撤了,率不带武器的五千将士入城,会不会有些凶险?”
“若是天子在宫内埋伏刀斧手,把津国公和我等九人全部拿下,那可如何是好?”
马科愣了愣,看了看皇城的方向,心里也有些发虚。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镇静,说道:“王朴你别怕,盘踞在锦州的祖大寿是何等老谋深算的人物?天子次召他入京他都不敢来。这次他敢入京,一定是算准了天子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祖大寿都敢入宫,我们怕什么?”
王朴听到马科的分析,舒了一口气。
马科又说道:“若是天子突然动手,撤走的边军不知道有多少会投贼投鞑。你看看这两边的京城百姓。百姓待我们以国士,若是天子拿我们,京城百姓会如何看天子?天子是明君,断然不会和百姓作对!”
王朴想了想,这才释怀,尴尬一笑。
游行的队伍慢慢往前走,走到了承天门前。在太监和宦官的引导下,队伍从承天门进入,走到午门前。李植率领九名总兵站在将士们的前面。后面的五千将士手举烈士的头盔、牌位,站在将官的身后。
密密麻麻的牌位在士卒的手上排列过去,浩浩荡荡。这每一个牌位后面,就有一个浴血厮杀为国捐躯的义士。可以想象,锦州那一战的残酷和血腥。
引导礼仪的宦官们看着那些牌位,一个个脸上动容。一些血性的小宦官,看着看着就流下眼泪出来。不过此时正是检阅大礼,他们流了眼泪也不敢用手去擦,只敢端端站着任眼泪从脸上流下来。
过了一刻钟,上百个“大汉将军”走上了午门城门。接下来天子的仪仗被摆了上来,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先崇祯一步走上午门,往下面看了看。
看到那几千个牌位,王承恩愣了愣。
想了想,王承恩叹了一口气,收回了脑袋。
过了一会,上百个大汉将军齐声喊道:“天子驾到!检阅将士!”
午门下面的将士们整了整衣襟,端正了头盔和牌位,准备迎接天子的检阅。
天子朱由检走上了午门,走到了午门之上。
走到城墙边上,第一眼,朱由检就看到了那几千个牌位,毫无疑问,这是锦州之战战死将士的牌位。
若不是这些为国捐躯的将士,大明的江山社稷恐怕已经岌岌可危。这些年轻的战士,为了国家,早早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朱由检喟然长叹,许久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好久,朱由检才缓缓说道:
“血勇义士,都是我大明的英雄!”(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升赏
天子朱由检想了想,说道:“锦州大战战死的将士,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所有阵亡将士,升二级追授。”
天子想了想,又说道:“战死的普通士卒,全部追授为总旗武官。”
总旗是正七品的武官,虽然对于总兵,参将们来说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官,但在平头百姓眼里,这已经是“官”了。当了总旗,就可穿青色武官官袍,穿皂靴戴乌纱帽,拥有远高于平民的身份和地位。
对于平民出身的普通士卒来说,总旗,已经是响当当的军官。如果能够当上总旗,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天子追授战死的普通士卒为总旗,对这些士卒来说,是莫大的荣誉。这不仅是一种皇家姿态,更是直接改变了这些战死士兵的社会地位。武官和士兵的社会地位可谓是天壤之别,在礼制上有各种区别。有了总旗身份,在殡葬的礼仪上,这些士卒也可以享受更高的哀荣,让士卒的家人受到更多的尊敬。
王承恩一挥手,朝身后的小宦官们说道:“都下去,把天子的恩赏传给将士们。”
几十个宦官们大声唱诺,跑了下去,在列队受阅的将士队列中走动,把天子的口谕传给了五千受阅将士。
听到这个好消息,九个总兵都是喜上眉梢,为战死的将士们高兴。五千手举牌位的士卒们也满脸的激动神色,为捐躯的袍泽们兴奋。
天子又在午门上看了一会将士们手举的牌位,才移步离开午门,带着仪仗往皇极殿走去。一个太监走下了午门,朝津国公李植和九名总兵喊道:“请津国公李植和九名总兵下马,入皇极殿接受锦州大战的升赏。”
李植和九名总兵跳下战马放下兵器,在宦官的引导下走进了午门,往皇极殿走去。
王朴一路上十分紧张,走路时候双手瑟瑟发抖,一直吊在九名总兵队伍的最后面,仿佛害怕皇极殿里会埋伏几百刀斧手,突然冲出来把自己这些人都砍了。但走过奉天门,王朴却看到皇极殿外面的广场上,已经站了上千名身穿朝服的文武官员。
几乎所有有点地位的京官,不管是六部的文职官吏,还是京营的武职将领,都穿着朝服盛装,戴着华丽的冠帽立在广场中间的道路两侧。显然,今天天子为了升赏锦州大战的功臣,召集了规模巨大的官员队伍来见证。
总兵们对视了一阵,都看向了走在了前面的津国公李植。升赏他们这些总兵用不着搞这么大的架势,他们这些人中最多也就是一个太子太保。显然这华丽的礼仪队伍是为了正式册封李植为津国公摆出来的。
李植被天子封为津国公,但一直没有举行正式的册封典礼,现在大事已定,便是办典礼的时候了。
看到李植带领九个总兵走过来,广场上的文臣武官们齐齐看向李植,目光复杂。
有些武官满眼的艳羡,李植年纪轻轻已经位极人臣封为国公了,册封时候享受这么大的阵仗。他们就算奋斗十辈子也达到不了这样的高度,当真令人嫉妒,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巴结李植一翻。一些武官对李植有些悻悻,一副看戏表情,在这些人心里,李植先是得罪天下士绅,又率兵围城逼迫天子,未来身败名裂是迟早的事情。
一些士绅出身的文官则是**裸地怒视李植,仿佛李植是他们的仇寇,恨不得上来咬死李植。毫无疑问,只要一转身脱下朝服,他们就会想尽办法刁难扳倒李植。
李植在上千人的注视中,缓缓穿过广场,往皇极殿上走去。
看到这么声势浩大的阵容,王朴才舒了一口气。看来天子没有对十六万边军陈兵京郊请命的事情生太大的气,这皇极殿内肯定没有埋伏刀斧手。如果真的要擒杀李植和九名总兵,肯定会低调,不会搞上千人来看这血腥的场面。
王朴看着那盛大的场面,想到这也是给自己的升赏见证的,又有些高兴起来。他吓得微微发白的脸上渐渐红润起来,哈哈一笑,昂首大步往前面走去。
皇极殿上,天子已经端坐在御座上,身居高位的高官已经穿着朝服位列两侧,正在等待李植等人的到来。李植率领九名总兵走进殿中,跪地高唿万岁。
朱由检高兴地让李植等人平身,上下看了看十人,抚须说道:“都是我大明的忠臣!”
顿了顿,天子又说道:“如今祸国殃民的奸臣已经剪除,十位爱卿以为如何?”
李植代表九个总兵大声喊道:“吾皇圣明!吾皇顺天应人剪除凶恶,法度得彰天威得张,天下苍生,哪个不是欢欣鼓舞?我等武夫,哪个不是感恩戴德?”
朱由检哈哈大笑,点头说道:“好!说得好!”
见李植和天子一副君臣相悦的场景,殿中的文官们微微侧目,脸上都有些愤怒神色。想不到李植率兵逼宫,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这样的结局,文官们是无论如何不愿意看到的。
李植和九名总兵站进了队列里,鸿胪寺的官员一甩响鞭,大声唱道:“册封太子太师,兵部尚书,都察院左都御史,总督蓟辽保定等处军务洪承畴为文定伯,洪承畴出列受封。”
洪承畴封伯了。站在文官队伍前列的洪承畴一甩官袍,激动得脸上流下两道热泪,大步走到皇极殿中央,匍匐在地受封。
复杂的封伯仪式摆弄了好久,洪承畴领到了各种仪仗官服,激动得泪流不止满脸通红,花了半个时辰才走完了全套仪式。
然后是九名总兵一一上前,接受升赏。
九名总兵中以曹变蛟官位最高,他本是太子少保。凭借此次出关的功劳,他升为了太子太保。
都督同知杨国柱升为左都督,进太子少保。都督佥事马科升为都督同知。左都督祖大寿死守锦州有功,加太子少保。王朴本是都督同知,此次升为左都督。吴三桂从署都督佥事升为都督同知。
最后终于轮到李植了,等前面的升赏,包括总兵以下其他武官的升赏全部念完,便听到鸿胪寺的官员大唱:“册封天津提督,太子太傅,左都督李植为‘奉天翊运推诚’津国公,李植上前受封!”(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郑芝龙
李植站在大殿的中央,接受册封。
册封国公是国家的大事,按照仪制,李植要谦让三次。
李植拱手说道:“臣李植年不过二十七,资短望浅,不敢身居国公高位!”
天子朱由检说道:“李卿年岁虽不老,却立下不世战功,深孚四海人望,不能不封!”
李植又说道:“臣升迁太快,刚获封兴国侯,又晋封国公,恐受人非议,不敢受封!”
朱由检笑道:“升迁虽快,功劳更大。若不是李卿虎头坝一战击溃东奴五万铁骑,锦州之战如何能胜?若锦州战败,江山社稷危矣。如此功劳,便是封国公也不算高。”
李植看了看天子,最后说道:“臣率十六万边军陈兵郊外请命,行不可为之事,不敢受封。”
听到这话,百官侧目,看向了朱由检。
陈兵郊下,逼宫请命,这可是人臣不该做的事情。李植在受封前没有拒绝天子的册封,却在谦让的环节说出这件大事,这是什么意思?这李植是不但要拿下这个爵位,而且要看看天子对他兵谏一事的态度啊。
这李植,真是胆大妄为。
就连天子身边的王承恩听到李植的话,也微微变色,紧张地看向天子。
天子在这个谦让环节当然不能接受李植的谦让,但天子怎么说,却很关键。如果天子话里对李植有一丝不满,毫无疑问此后文官们会一拥而上攻击李植,煽动天子调兵讨伐李植。
当然,如果天子有不满,李植回天津后也会提防起来。天子讨伐兵强马壮的李植,必然只能倚重文臣调动天下士绅的力量。如此一来,不但不会再有李植一点点蚕食士绅的利益,皇权也会再次受到削弱。那样的局面,是文官们极为希望看到的。
天子朱由检哈哈大笑,仿佛没有看到文官们窥探的目光,侃侃说道:“李卿虽然陈兵京郊,却是应十六万边军之义愤讨伐奸臣。若不是李卿谏议,朕尚不知道吴等**国殃民之深也。如今奸臣已除,公理得伸。十六万边军各返原处,一个个都是忠心耿耿,李卿何罪之有?津国公之爵,不可不封!”
听到天子的话,百官们对视了一眼,十分的失望。
天子话里话外,对李植是没有一点不满。天子是害怕逼反李植?还是真的对救国良将宽宏大量?
李植脸上一喜,拱手说道:“皇恩浩荡,臣谨受命!”
朱由检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李植,朕封你为‘奉天翊运推诚’津国公,世袭罔替。”
“臣李植谨受命,臣愿以微薄之力,拱卫皇皇大明!”
太子朱慈走了出来,将册封诏书和国公铁券亲手交给了李植。
承制官大声读道:“李植妻李崔氏,持躬淑慎,誉重椒闱,可为国公夫人,李植母李郑氏,克尽敬慎,慈着螽斯,可为太国公夫人!”
十几个太监走出来,将复杂的国公仪仗和官服印信交到李植手上。李植一一接受,放到了身后宦官的托盘上。
忙了半个时辰,一套礼仪才全部走完,承制官大声喊道:“礼毕!津国公谢恩!”
李植跪倒在地,大声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上百官齐齐跪倒,齐声大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外的千名官员全部跪倒,拖着长长的声音齐声唱颂:“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千名官员唱颂,那合声直冲云霄,传出了数里。
在跪伏在地的官员敬拜之时,天子站了起来,退出了皇极殿,往宫后的干清宫去了。
鸿胪寺的官员一甩响鞭,大声唱道:“大典已成,百官退散!”
李植这这就算正式受封了。他爬了起来,正要整整身上的官服,却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上来打招唿。
“福建总兵郑芝龙见过津国公!”
李植听到这名字,愣了愣。
李植如今大力开发台湾,发展海军,当然知道郑芝龙的大名。郑芝龙海盗出身,在明末成为了东亚海域的霸主,在东亚的海面上具有统治性的武力。郑芝龙曾打败荷兰舰队,而且就是史上割据台湾的郑成功的父亲。
到了崇祯十五年,郑芝龙已经实际上割据福建一省。福建的大小军务,没有郑芝龙的命令,天子都无法调遣。天子去年底想调遣郑芝龙的兵马援剿辽东,郑芝龙根本不听调令,赖在福建一动不动。
如果说李植这个军阀还为大明南征北战,郑芝龙就纯粹是蚕食福建的诸侯了。
当然,郑芝龙这样的军阀不会向士绅收税,不会引起天下士绅的反对。
李植看了看郑芝龙,笑道:“原来是福建的郑总兵,久仰久仰!”
听到久仰两个字,郑芝龙十分得意,仰头哈哈大笑。他伸手拍了拍李植的肩膀,笑道:“津国公在小琉球的产业,发展得十分迅勐啊?”
李植见郑芝龙举止轻浮,知道来者不善,淡淡问道:“郑总兵什么意思?”
郑芝龙说道:“津国公的小琉球产业,郑芝龙也参一股如何?”
李植不知道郑芝龙要怎么参股,不过新竹的开垦一本万利,怎么参股都是李植让利。李植想了想,说道:“如今产业尚小,就不招徕郑总兵了。”
郑芝龙上下打量了李植一番,说道:“想必津国公也知道,郑芝龙也在小琉球也有个码头。只是移民小琉球的人上去不是被生番袭击,就是水土不服逃回福建,码头的规模迟迟做不大。”
“而津国公的水利器械奇巧,在新竹听说已经有了十万人。”
“郑芝龙有战船五千,最知道海上的凶险。津国公不让郑芝龙参股小琉球的移民事业,可要注意海上的风浪。”
郑芝龙这话里,就有些威胁的意味了。
李植冷冷看了郑芝龙一眼,懒得和这个海盗多说,抬步走出了皇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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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检带着王承恩走回干清宫,一路无语。
王承恩看了看天子的脸色,拱手问道:“圣上,李植居然胆敢把兵谏的事拿到封爵时候来说!圣上,你怎么不借机责骂他一顿,让他也知道天威!”
朱由检无奈地吸了口气,摇头说道:“对李植不可轻责!若是让他觉得朕记恨他,生出防备之心,局面要大坏!”(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为荣
王承恩听到这话,眼睛一红。他突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他低头擦了一把眼泪,抽泣说道:“圣上贵为天子,为了国事夙夜辛劳,殚精竭虑。然而还要在权臣军阀面前忍辱负重,处处退让。都怪我等无能,不能为天子分忧。”
朱由检吸了口气。
不过他的心情却没有王承恩那样沉重,摇了摇头说道:“王承恩,这津国公终究是个忠心的。如今我大明朝的总兵哪个不是军阀?祖大寿、郑芝龙这些人物,哪一个是听从调遣的?都在地方上盘踞一方。”
“津国公这次兵谏,说到底是因为他为国家出生入死,才会对谋害他的奸臣胸怀怒火。若是李植像郑芝龙那样拒绝服从调遣,他也不会在锦州被奸臣谋害,他也不会冲冠一怒,十六万边军也不会听从他的号召陈兵京郊。”
“但那样一来,就没有人为国家出力了。那样的话锦州早已大败,我大明岌岌可危。与其说津国公咄咄逼人,倒不如说他实在是为国家出力巨大!”
王承恩擦着眼泪说道:“圣上所言极是,但所谓主辱臣死,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李植的气势已经越来不像一个臣子了,这样下去如何了得?”
朱由检看了看远处的宫殿,沉默了一会。
好久,他才说道:“如果局势到了最坏的地步,朝廷讨伐津国公,打个旷日持久两败俱伤,不但朝堂之外的各地军头要蠢蠢欲动,朝堂之上的文官恐怕也不会再把朕放在眼里。津国公今日咄咄逼人,只是因为他功劳殊着。如果来日四海承平,没有他立功的地方,他的气势自然也会淡下去。”
沉吟片刻,朱由检又说道:“这次抄斩三十七名奸臣,查抄出大笔的银子。加上太仆寺的藏银曝光,朝廷一下子阔绰不少。训练新兵的事情前段时间因为没有银子停下来了,如今又可以开始。朕要造上几百门红夷大炮。他日有了这些兵马拱卫皇家,津国公的跋扈之气也会收敛不少。”
听到天子要重启练新兵,王承恩这才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大声喊道:“皇爷圣明!料想十万新兵练出来以后,李植再不敢逾矩一步。”
朱由检看着远方,笑了笑。他信心满满,大步迈进了干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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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芝龙带着亲将随从,慢慢骑行出了京城。
郑芝龙的弟弟郑芝豹看了看身后的京城,摇头说道:“大哥,这次入京打点,当真又花了不少银子。”
郑芝龙淡淡说道:“这些银子算什么?只要我们占据福建,占据东南海疆,多少银子赚不到?这些年我们的船只、兵马越来越多,再过几年,就是福建的文官任免朝廷都要听我郑芝龙的,又何必心疼这一点银子?”
郑芝豹还是有些心疼银子,想了想说道:“大哥,李植肯不肯让出新竹的收益?”
郑芝龙摇了摇头。
郑芝豹眼睛一翻,怒道:“这个李植好大的胆子,他不知道海面上大哥说一不二?我们的几千战船若是断了他在新竹的航道,他那十万人要困死在小琉球岛上!”
郑芝龙笑了笑,说道:“这个李植,恐怕以为他那几十条船可以和我们对抗哩!”
郑芝豹说道:“大哥,我们去劫了李植的船?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郑家。”
郑芝龙笑道:“不急,不要急,我们的手下都是海贼出身,没有章法,厮杀打劫可以,搞起开垦拓荒不行。有李植在小琉球为我们忙碌,我们何必急着去打碎他的美梦?让他继续把新竹搞大搞富,过些时日我们再去取来!”
郑芝豹看着郑芝龙愣了愣,许久,才笑了起来:“大哥好气魄!”
郑芝龙瘪了瘪嘴,说道:“这到了海上,我郑芝龙说话还是算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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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植的大军缓缓往天津开去,到了五月二十,回到了天津境内,进入了范家庄。
天津巡抚冯元率领天津文武官员迎出三十里,在范家庄远郊迎接凯旋的李植。队伍抬着猪羊米酒,敲锣打鼓等在路上。
天津的名士儒生们虽然对李植都有些不满,但李植牢牢统治着天津,这些人哪里敢在天津表达一点不满?一句话说错被李植的密卫听去了,就是要倒霉的。此时李植又升为津国公,权势更是熏天。他们为了巴结李植,全部站在道路两侧翘首等待。
从清晨登到上午,众人总算等到了李植。一看到大军的前列,冯元等人就小跑着迎了上去。几百文武官员、衣冠人士在冯元的带领下快步小跑,场面有些滑稽。
几百人跑到李植的亲卫队伍两侧,一个个全都是一揖及地,高声欢迎李植凯旋。
李植看了看这些官员文士的巴结模样,笑了笑,在马上朝众人点了点头,就算是打招唿了。
冯元看到了津国公的点头,暗道自己的巴结津国公看到了,喜上眉梢。他使劲朝后面的锣鼓队挥手,让那些乐人弄出更大的声音来,让欢迎的气氛更加热烈一些。
李植率领大军继续往前走,走到了范家庄十里外,看到了自发聚集在这里的百姓们。
这些百姓也是来欢迎虎贲师凯旋的。几万百姓不少人是虎贲师大兵的家属,挤在道路两侧看自家的子弟回家。他们在队列里认真地搜索,直到确认自己的孩子真的活着凯旋,才一个个欢喜起来。有的年轻人欢唿雀跃,有的老人泪流满面。
李植正在马上观看兴奋的人群,却看到一家人泪流满面的站在道路两侧。看到李植骑行过来,这一家人跪在了路边。
李植不知道这家人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停下了马,说道:“乡亲们请起,你们为何哭泣!”
那家人中的家长,一个白发老人颤颤悠悠地爬了起来,拄着拐杖说道:“我的二儿子随将军出征,在虎头坝战死了!半个月前已经埋在了烈士陵园。”
李植脸上一沉,拱手说道:“李植未能把天津的子弟都带回来,对不住父老!”
老人笑了笑,脸上的眼泪却流得更多。他擦了擦眼泪,说道:“自古沙场征战,几人能还?我一家人来这里迎接国公爷凯旋,是想和国公爷说,我儿是为了保家卫国光荣战死的,我们一家人以他为荣。”(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 扩军
李植率领大军往前走,在范家庄西城门看到了留守的李兴。李兴这几个月瘦了一些,看来留守天津处理整个天津的政务,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挑战。既要维持范家庄各项产业的良好运转,又要管理天津的大小事务,想来他这几个月挺忙。
李兴走上来摸了摸李植的御赐骏马,笑道:“大哥你可回来了,这几个月要把我愁死了。”
李植问道:“这么多人帮你管天津,你愁什么?”
李兴往地上一站,抱怨说道:“这天津真是不好管。你不知道,你一走,不知道多少人冲到我的参将府里走后门。认识的不认识的,当官的做买卖的,都来了。我媳妇家的亲戚,以前井边坊的街坊,各种见缝插针,总想贿赂我一把就可以横行天津了。”
“我开始还不知道利害,收了三个儿时玩伴做法庭里的小吏。这下子就捅了马蜂窝了,各种人都涌来了。后来我把这些人都赶了出去,这些人就背后说我坏话。韩金信告诉我,如今在井边坊我已经被骂惨了。”
李植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兴摇了摇头,跳上了自己的马,和李植一起往天津卫城行去。
“大哥,这为政之道,怎样才能既持公心,又不被人骂?”
李植笑道:“骂你的人毕竟是少数,你持正为公,大多数人还是支持你的,只是没人说出来罢了。到了关键时刻,受益的老百姓都会站你一边。”
“对于有公德的人,还可以稍微提拔。一方面给其他人做个榜样,另一方面你也需要人帮忙支持。”
李兴抬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李植朝身后的侍从一挥手,取出一封圣旨出来,交给了李兴。李兴打开一看,吓了一跳。
“我升做天津总兵了?”
李植笑道:“如今你大哥我是天津提督了,总管天津各路兵马,天津总兵就空出来了,便由你来做吧。”
李兴想了想,说道:“大哥,我还是喜欢待在范家庄,这里的人都读书看报懂事理,好管理。到了天津卫城,那些做生意出身的市民一个个人精似的,见缝插针花招百出,做起事来要绞尽脑汁。”
“那你就还是驻节范家庄。反正这些产业也要人管。”
“天津总兵驻节范家庄,兵部会不会有意见?”
“我是天津提督,哪里需要管兵部的想法?”
李兴闻言这才高兴起来,一路把李植送到了总兵府才回去。
李植一走进总兵府院子,便看到影壁后面,儿子李欢正在逗弄妹妹李淑。李欢拿着一块状元糖在手上摆弄,就是不给流口水的妹妹吃。几个侍女蹲在一边,不吭声地守护着世子和小姐。
院子中间,几个侍女的招唿下,崔合挺着肚子坐在一把椅子上,伸长脖子盯着大门,在等李植。
看见父亲回来了,李欢把状元糖往怀里一藏,拉着妹妹的手跑了上来。
“爹爹!你终于回来啦!”
李植见到儿子十分高兴,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然后李植把李淑抱了起来,在女儿的脸上亲了一下。
两岁的小女儿有些惊恐地看着李植,仿佛不知道李植是谁,嘴巴一瘪一瘪似乎是要哭了。
“打了半年仗,我女儿都不认识我了。”
李植把李淑放到地上,李淑赶紧拉着哥哥李欢的手,生怕李植还要抱她。
李欢看着李植,说道:“爹爹,二叔说你打死了两万鞑子,真的假的?”
李植笑道:“你知道什么是鞑子?”
李欢头一抬,说道:“我都识字了,我写几个字给爹爹看!”
李欢说完,就蹲下来用手在地上比划,似乎是在写字。李植笑了笑,没有看李欢卖弄,走到了崔合面前。
崔合坐在椅子上眼睛红红的,看见李植过来就哭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在家生孩子的!”
李植帮崔合擦了擦眼泪,笑道:“都两个孩子了,还这么喜欢哭。”
崔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擦了擦眼泪,说道:“前些日子吓死我了。有侍女说你一发火,去京城造反了。”
李植笑了笑,说道:“你别听没有见识的侍女胡说。那是陈兵请命!”
崔合想了想,歪着脑袋说道:“我这次给你写的信,没有催你快些打完回家!”
李植知道崔合这是邀功,他捏了捏崔合的脸蛋,说道:“我们家崔合最懂事了。”李植顿了顿,又说道:“这次我升做津国公了,你以后就是国公夫人了!”
崔合看着李植,瘪了瘪嘴,眼泪又流了下来,说道:“我不要做津国公夫人,只要你以后不去打仗就好了。”
李植笑了笑,又捏了捏崔合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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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一日,李植找来麾下官员们开会,了解了一下各地的情况。
这一次李植的手下都升了官,总兵府二堂里喜气洋洋。
李兴首先汇报,他坐着说道:“天津没什么大事,我在各县建了二十多所小学,教儿童识字。听说有不要钱的书读,百姓们都踊跃送孩子来学校。”
想了想,李兴又说道:“其他没什么事,各县贫农们减了税后生活温饱,有钱买消费品了,乡村市镇繁华了起来,城里卖奢侈品的商馆则倒闭不少。”
桓义华说道:“国公爷,山东的报纸发行工作渐渐稳定下来了。在锦衣卫的帮助下,士绅再不敢阴谋攻击读报人,山东读报的人越来越多。现在山东的每一个乡镇都有读报人常驻茶铺,我们的社论,可以影响整个山东的舆论。”
锦衣卫和李植的密卫配合,料想那些士绅不敢再异动,李植点了点头。
吕虎站了起来,说道:“国公爷,小琉球方面,如今我们已经运了十五万人到新竹。郑晖除了广铺龙尾车,还在新竹当地建了两个水坝,灌溉了一万一千顷水田。去年的晚稻,这些水田收了八十二万石稻子,折银二百万两。加上去年的早稻,去年新竹得了二百七十万两银子。”
“刨去去年发给开荒农民的月钱,刨去给开荒农民配备的各种物资,日常开支,去年新竹盈利一百三十万两银子。”
听到吕虎的汇报,李植点了点头。郑晖十分能干,新竹的开垦事业稳定下来后,开始产生利润了。这一年一百多万两银子,可以做很多事情。
李植想了想,说道:“既然有了这笔银子,我们便再扩军一万,把虎贲师的人数增加到三万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三王日报
济南城南的德王府,层台累榭飞檐斗拱。
明代有许多藩王,明代的天子把自己的儿子册为亲王,封在全国各地。这些亲王子孙代代相传,形成了全国各大藩王。山东境内就有三名亲王,分别是济南的德王,兖州的鲁王和青州的衡王。
德王位于山东省城济南,最有影响力。德王王城位于济南城城北,坐北朝南。城高二丈九尺,城中前部仿造紫禁城有三大殿,前曰承运,中曰圜殿,后曰存心。三大殿到王城中部的承运门,共有房屋一百三十八间。殿后为前、中、后三宫。宫门两厢各有房屋九十九间。王城之外,还有配套建筑,整个王城共有宫殿室屋八百多间。
自永乐皇帝造反的靖难之变后,明代的藩王就不再有军权和管理地方的权力。但即便如此亲王仍有极高的政治和经济地位。在经济上,宗室依靠自己的身份经营产业,甚至垄断一地的重要商品。在政治上,即便是巡抚、知府也不敢得罪宗室。平日若是诸侯王和地方官员有冲突,最后涉事的官员往往被调往他地。
所以在地方上,地方官们都把藩王们高高供起。一些官员们甚至会巴结藩王和宗室,作为政治上的倚靠。
这一次,山东巡抚王永吉就找上了山东的三名藩王,希望能借用藩王的身份解决这个让他夙夜难安的问题,抵挡住津国公李植越来越凌厉的攻势。
德王王城的承运殿中,王永吉带着山东承宣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的文官们,齐齐站在王座之下,拱手行礼。
德王朱由枢是一个微微发胖的中年人,中等身材,留着长长的胡须。他坐在红漆金蟠螭装饰的王座上听完了王永吉的话,抚须问道:“巡抚的意思,是让我山东的德王、鲁王和衡王联手办一份报纸,和津国公的《天津日报》竞争?”
朱由枢抚须说道:“这些年古籍我倒是印了一些,在山东积累了一些文声。但办报一事却需要太多精力,我倒是没有考虑过。”
明代宗室中,拿着俸禄每日无所事事的大有人在,但也有一些不愿意如此的宗室,转而钻研文化。山东是圣人故乡,文化鼎盛之地。山东三位亲王,在文化事业上都十分热心,和士人们往来密切。
三位藩王在王城中都设有出版书籍的“出版社”。鲁王府有敏学书院,承训书院,三畏堂。德王府有最乐轩。衡王府有厚德堂。三位藩王出版的书籍,流传山东全省,甚至传到京畿、河南。
朱由枢因为自己的出版事业,受到山东士人的称贤,平日里对此引以为傲。
德王朱由枢既然热心出版事业,在李植的报纸进入山东后,自然也十分关注。只是《山东日报》代表的是李植这个新兴集团的声音,各种观点往往和朱由枢相左,让朱由枢看得很不舒服。
朱由枢也希望山东能有一份报纸,对抗李植的山东日报。所以听到王永吉提议他办报的建议后,朱由枢倒是没有特别惊讶。
王永吉拱手一礼,朝朱由枢作揖说道:“王爷明鉴!若是三位王爷不能站出来联手办报,对抗李植,不需要三年,山东就是李植的国中之国了。”
朱由枢沉吟不语。
王永吉拱手说道:“王爷,李植野心颇大,占了天津并不满足,伸手到山东是迟早的事情。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镇压住山东的士绅,以出兵锦州为筹码请来了天子的锦衣卫,血腥杀戮,难道为的只是一份报纸?”
“毫无疑问,李植要的,是山东的全境。是要把山东,变成第二个天津。”
朱由枢抚了抚胡须,还是没有说话。
王永吉大声说道:“王爷,李植在天津收商税,向士绅收税,眼中全无王法,杀人如麻。若是他掌控了山东一省,又岂会把三位王爷放在眼里?恐怕要不了三年,不但王爷们的商铺产业全部要交纳商税,王爷们的庄田也全部要缴纳田赋。”
听到庄田田赋几个字,朱由枢脸色一变,已经动容。
有明一代,各地的藩王拥有数量巨大的庄田。这些庄田不缴纳田赋,由地方官员代藩王们管理,大概每亩地每年给藩王们一分五厘到三分银子。虽然每亩地藩王收入看上去不多,但藩王庄田占地极为辽阔,动辄几十万亩,所以最后算下来的收入也十分高。
这些藩王的庄田,也有不少是地方上的小民为了躲避田赋,带着自家田地来投献的。藩王们先接受小民的投献,积累到一定数量后向天子乞求开辟新的庄园,就把这些投献的田地变成了藩王庄田,不再缴纳田赋。
如果李植向藩王的庄田收税,恐怕藩王们的庄田收入要锐减。藩王们的奢侈生活,将受到极大的冲击。
这种收入的锐减,恐怕是习惯了奢侈生活的诸王无法忍受的。
朱由枢经常读李植的报纸,知道李植的作风。按照李植的作风,允许动辄几十万亩的藩王庄田不交田赋恐怕是不可能的。王永吉说得没错,如果李植入主山东,藩王的庄田收入会直线下降。
朱由枢吸了口气,捻着胡须皱起了眉头。
王永吉看德王的脸色,知道德王已经动心。他趁热打铁说道:“德王,如今鲁王、衡王都已经同意联合办报一事,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三王日报》。报纸需要的人员、财费王爷不需要操心,整个山东的士绅将齐力上阵,一起把这份报纸办好。”
“李植用报纸来为他的商税、田赋和法庭开路,想入主山东。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用报纸团结山东的各方人士,坚决把李植的势力拒之门外!”
“德王只需要出个名头,就能拯救山东,防止山东变成第二个天津。如果德王对报纸的内容不放心,可以派几个人到印报处做审稿人!”
朱由枢站了起来,在王座前来回走动想了好久,最后终于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把大把庄田收入让给李植。
他点头说道:“好,吾便和巡抚齐心协力办此日报,坚决不让李植染指山东。”(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山东!山东!
李植回到天津后,有些忙碌。
首先是招兵的事情,虽然招募新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毕竟这次是招募整整一万人,比以前次都多。不但要到天津各州县去张贴布告,还要在天津设置各种体检、面试设施。光体检帐篷就摆出来两百多个,在天津城北占了好大一片地方。
体检官、面试官的培训也花了李植不少精力。各级军官几乎全部出动,充为体检、面试官。低级的军官大多作为体检官员,连长以上的军官则作为面试官,向应募者提问。
李植招募的新兵,十里挑一,都是有乡老做保的良家子弟。不一定限于农民出身,商人出身、匠人出身都可以,但一定要品行端正身家清白没有犯罪史。而且面试官也根据李植的办法,通过各种问题旁敲侧击了解面试者,确保招募的战士都是最忠厚老实的可造之才。
李植的军队作战使用火器,堂堂正正列队作战,以绝对的实力碾压敌人。虎贲师不强调匹夫之勇,个人之智,而是强调团队配合。奸猾的人再聪明,在虎贲师的大方阵中也毫无用处,只会因为自私拖后腿。忠厚老实的人稍加训练,就懂得服从纪律以整体为重,才是火器时代队列士兵的合格人选。
五月三十日,各色帐篷在城北一字排开,各个州县赶来的十几万应募者涌到了各个帐篷中,接受虎贲师军官们的选拔。
虽然这次锦州之战出现了较高的伤亡,让原先被认为没有风险的虎贲师大兵变成了有危险的职业,但李植给予烈士的哀荣和抚恤十分优厚,让战死变得不那么可怕。所谓一人牺牲,全家光荣,烈士家属在天津处处受到优待。
在报纸的宣传下,在税收的倾斜下,在法庭的种种优待下,拥有英雄勋章的烈士家属是天津最有地位的百姓。
所以这一次虎贲师招募新兵,也十分顺利。只用了三天,李植就招到了一万新兵。这些新兵欢天喜地地拿到了新兵腰牌,量了军装尺寸,就等一个月后到天津卫城的军营来报道了。
如今李植的政治重心已经渐渐从范家庄移到了天津,军营等的建设也就不局限在范家庄了。这新招募的一万人,大本营建在天津卫城。当然天津卫城中并没有这么多空间,李植在天津卫城城南规划了一片区域,准备将天津卫城的城墙延伸出来,将卫城的规模扩大四分之一,这样就可以修建军营了。
在新规划的区域中除了建设军营,还开始盖李植的津国公府。
李植如今已经是国公,总兵府的规格就太低了。李植虽然不追求奢侈的生活,但国公的威严还是要有的。如今出行仪仗等物都已经有了,议事办公和居住的府邸规格也要跟上。
新的津国公府占地并不大,但建筑的规格十分高。公府外有两层的府门,府内有三间议事大殿,颇有气势。建成后,这里就是天津一地的政治中心了。
新的国公府殿堂后面还有九个典雅的院子。崔合将有自己一座院子,李植的每个子女将来也会有自己的院子。当然,现在李欢等人还小,就算新公府建好,他们也还是会和李植住一个院子。
崔合听说李植要盖新房子,高兴地拍手称快,高兴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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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几天天津的事情,李植就开始展望山东的事情了。
山东,李植是一定要拿下来的。天津地方狭小,人口不多,不是一个合格的大后方。无论是和国内各种势力博弈,还是开拓海外,把天津作为大本营,都略显单薄。不说别的,天津一地财政所能支持虎贲师人数,一、两万就到顶了。要不是靠产业的收入,新竹的收入,海洋贸易的收入,李植都养不起两万精兵。
一、两万兵马控制天津绰绰有余,但拉出去和鞑子决战,和士绅们博弈,就显得十分不够了。
而山东就辽阔得多,有九十多个县,地方是天津的四、五倍。如果能控制山东的商税和田赋,李植的虎贲师可以大扩容。如果手上有更多的兵马,李植就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当然,想把统治触角伸进山东,阻力也是很大的。李植并没有山东的官位,想控制山东必然会遭到中央和地方的激烈反弹。这此中的博弈,就需要李植妥善操作了。
六月初五,李植看到了山东三位亲王和官员士绅联合发行的《三王日报》。
这份《三王日报》,是仿造李植的《山东日报》制造的。《山东日报》办得非常成功,山东的士人们看在眼里。这年头没有专利制度,山东的士绅们剽窃李植的种种新事物也毫不手软,办出来的《三王日报》看上去几乎和《山东日报》一样。
同样的纸张,同样的两页八版,同样的白话文,就连报纸中缝的各地趣闻《三王日报》都学去了。唯一版面上的不同,就是《山东日报》报纸总标题是用楷体书写的,《三王日报》的文人们为了体现他们的文化水平,用了隶写。
不过虽然照抄了报纸的种种规格样式,《三王日报》在内容上,却完全和《天津日报》相反。
《三王日报》第一天的头版头条,就是《谁给了津国公胆量兵围京城?》
评论全文,都围着李植兵谏的事情反复批评,恨不得给李植贴上乱臣贼子的标签。文章的最后,更是煽动煽动的百姓对抗李植。
“皇皇大明,几百年帝统,已经危在旦夕。若再没有忠良义士拍案而起,登高一唿,恐怕权臣的脚步绝不会停下。司马懿诛杀曹爽之时,桓温废立君上之日,若有忠义之士舍命相博,反贼的篡夺野心能继续扩大吗...”
看到报纸含沙射影的攻击,李植冷哼了一声,把报纸拍在了茶案上。
李植的报社总管桓义华吸了一口气,说道:“国公,若是任《三王日报》这样诋毁,恐怕山东的百姓要视我等为敌寇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竞争
《三王日报》的出现,让《山东日报》的舆论垄断地位一下子失去了。
以前山东只有一份报纸,李植在报纸上说什么,百姓就只能听什么,可以完全牵着山东的舆论走。比起士人茶余饭后的议论,拥有广泛念报人的报纸影响范围更广,影响深度更大。报纸上有远新于坊间的新闻,有专家的社论。那些社论文章是专家人士的精雕细作,说的话十分雄辩,不是普通士人的议论可比。
山东只有一份报纸的时候,李植的《山东日报》可以让山东的士人失去话语权,让百姓们的情绪跟着报纸的用词起伏。这样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李植的势力就会一点点渗透入山东。
若是谁得罪了李植,李植登载官员的受贿证据,官员们还能不能当官?若是李植在报纸上揭露哪个商人卖国,他的生意还能做下去?若是李植在报纸上反对某项行政举措,群情激愤之下,当政者的管理根本没法执行。
最后的结果,就是山东的各方力量都畏惧李植,李植可以通过舆论压制山东的各种力量,最终为自己入主山东铺路。若是李植同时拥有报纸和军队,他的势力在山东基本无人可挡。入主山东,只是时间问题。
但《三王日报》打破了这种舆论垄断地位。三王日报不但登堂入室,让山东出现了两份报纸,而且这份新报纸一上来就和李植死磕,一副要把李植搞臭为止的气势。这就不仅是夺去一半的舆论影响力了,而是摆出架势想要把《山东日报》的影响力降到零。
这份新报纸,可以说是李植往山东扩张的重大阻碍。
桓义华担忧地说道:“国公,这《三王日报》来势汹汹,恐怕比想象中还要难对付啊!”
李植问道:“如何?”
桓义华是个没什么胆略的文化人,这些天似乎因为《三王日报》的出现焦虑坏了,叹了口气说道:“国公,我们的报纸在山东传播,靠的是茶铺、茶楼雇佣念报人读报。这些念报人毕竟是拿钱读报,一个乡镇上往往只有一个。乡村的百姓若是哪日有空想听报,还要到镇上去,花几个铜板进茶楼听报。”
“但是我们的扩张如今让山东的士绅如临大敌,如今为了保住他们的既有利益,一个个都抱成了一团。《三王日报》名义上是三名亲王办的报纸,实际上却是山东的文官和士绅办的。如今山东的读书人有了这份报纸,都十分兴奋,一个个不要钱免费为其他人念报。”
桓义华叹了口气,说道:“城里街上,每条街都有读书人念《三王日报》。就连村落里,村里的士绅子弟也跳出来给农民念《三王日报》。有这些免费的劳力,三王日报的人手远胜于我们的山东日报啊!”
桓义华摇了摇头,似乎十分为《山东日报》的前途命运担忧。
钟峰听到这里,一拍大腿喝道:“这三个亲王站出来办报,不就是怕我们在他们的庄田上收田赋么?当真是自私!师长,你给我五千兵马,我杀过去把这《三王日报》的报社砸了!把报社里的文人全抓起来砍了!”
李兴听到钟峰的话,冷笑了一声。
钟峰眼睛一翻,骂道:“李兴,你笑什么?”
李兴笑道:“我笑你不动脑子!”
钟峰听了这话却不生气,说道:“如今报纸办不下去了,你倒是说个动脑子的办法给我听听。”
李兴啐了一口,说道:“三个亲王好歹是大明的亲王,在大明地位仅次于天子。就是巡抚平日里也丝毫不敢得罪亲王。《三王日报》是三个亲王的产业,亲王们办报纸又没有违反律法,我们天津的兵马莫名其妙杀到山东去杀亲王的人,这如何说得通?这不是强盗么?”
“这可是亲王,若是惹火了天子,觉得我们藐视皇家,调兵讨伐我们如何?我们两万人再能打,能打得过十几万边军?”
钟峰笑道:“你便会说我不对,自己又没有好办法。”
李兴翻了翻眼睛,没有说话。
众人没有什么办法,都看向了李植。
李植摇了摇头,说道:“这《三王日报》,确实有些棘手。我们好不容易垄断的山东舆论,倒是被它一下子抢去了不少。”
众人听到这话,叹气不已。
顿了顿,李植又说道:“不过他办他的报,我们做我们的宣传。我们失去的,只是垄断地位罢了,我们还是可以很大程度影响山东的舆情。只要我们不断提高报纸质量,最后百姓们争着听的还是我们的报纸。”
李植的手下们只见过李植的报纸,没有见识过后世动辄几十份报纸在一个城市共同竞争的情景,不知道报纸的竞争是看质量的。实际上,只要一份报纸有特色,都能在广大群众中找到自己的受众,越办越大。
李植说道:“我们的《山东日报》新闻这块做的比士绅的报纸好。士绅的报纸只会抄邸报,没有深入天下各地的情报机构,做出来的新闻既不全也不快。想要知道新闻的人,还是回到茶馆里听我们的报的。”
“而我们的新闻力求客观,我们的社论就事论事,说的是公正的道理,代表的是最广大贫苦百姓的利益。百姓们都不傻,只要听了一次山东日报,就不会再听为逃税士绅们百般辩护的三王日报!”
“和士绅的斗争,是旷日持久的,不可能一蹴而就。一份报纸的运营靠人力是没用的,关键还是靠质量。我们已不变应万变,在山东把报纸办下去,把三王日报压倒。”
众人听到李植的话,眼睛一亮,倒是觉得确实如此。
虽然不能完全垄断舆论,但是《山东日报》有自己的特色,必然会继续受到遭受不公对待的贫苦百姓的欢迎。而三王日报为少数人说话,又没有过硬的新闻和质量,从长远来看不是《山东日报》的对手。
李植挥手说道:“别看三王日报刚开始势头这么足,有这么多读书人帮宣传,但恐怕不要一个月,百姓们就会明白他们全是在扯淡!”(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念报
何老三把茶杯端了起来,却不舍得喝,想了想又把茶杯放了下去。
何老三是集相镇的自耕农,他是来茶铺听《山东日报》的。这山东日报只有到镇上刘家茶铺里才听得到,这里的茶一杯一文钱,喝完了就没有理由赖在桌子上了。
不过若是你一口不喝,也没有人会因此赶你走,毕竟好多人都是买一杯茶坐下来听报的,小二都习惯了。这乡镇上到处都可以摆桌子,茶铺经营的成本非常低。茶铺在店外面摆一张长桌,可以坐好多人。
而听报的人听到精彩处会给念报人打赏,这打赏的铜钱茶铺老板也是有份的。
念报人站在高高的戏台上,把当天的《山东日报》打开,咳嗽了一声,抑扬顿挫地大声念道:
“陕西大旱,李自成杀出太行山,聚众三万攻下雒南县!”
听到这个消息,听报的群众发出一片惊叹声。这年头灾荒越来越多,不是这里旱灾就是那里蝗灾,朝廷无力赈灾,根本不管。听说陕西去年和今年大旱,陕南的百姓易子而食。李自成居然乘这灾荒时候又闹了起来,这下子朝廷又要头痛了。
山东这些年也不和顺,小灾不断。流贼不会闹到山东来吧?若是山东也遭了贼,那就完蛋了。李自成一过,哪里还有正常的社会秩序?一进城就把粮食抢光,若是从贼就有一口饭吃,若是不从贼就要被饿死。
茶客们竖着耳朵,听念报人把这头版头条念完了,一个个十分关注。
这李自成攻下雒南县仅仅是十天前的事情,《山东日报》今天就报道了。这样的速度,三王日报是远远跟不上的。三王日报要等陕西巡抚上奏这件事,奏章到京城被天子处理了,过几天披露出来,然后传到山东来,才登在报纸上。没有一个月,三王日报也不会登出陕西的消息。
有时候坊间的消息都传过来了,三王日报还没有反应。
念报人读完了头条,又读了几条天下大事,然后就开始读评论员文章。前面的文章何老三都没有仔细听,但最后一篇文章引起了何老三的注意。
“均平田赋,天津九成百姓平均减负五成。”
这篇文章讲的是天津均平田赋以后,百姓负担大减的事情。这事情也算是和百姓们利益攸关,喝茶的农民们都听得十分认真。
“均平田赋后,原先被不公田赋重压的小民自不用说,负担大减。便是原先投献到士绅门下的农民,也尝到了好处。士绅为了避免田地被没收,主动被动地将地租降低到一斗以下。比起原先动辄两、三斗的地租,这些投献农民也负担大减。”
“一个均平田赋的政策,竟让天津的乡镇大为繁华。原先空荡无人的市镇,如今到处是茶铺、酒铺。卖肉的、卖布的、卖油的商贩,原先只有城里有,如今乡镇里随处可见...”
听到评论员介绍天津的情况,听报的百姓都沉默了。谁不希望少交几斗地租,多吃几口肉啊?眼看着天津的百姓因为津国公的政策已经富足起来了,而山东的农民依旧在忍受士绅的欺压,这一对比...
要不是有《山东日报》这样的报纸,山东的农民甚至不知道在天津发生了那样翻天覆地的大事。若是山东有一天也能均平田赋就好了,那日子就一下子好起来了。
便有农民大声喊叫,为天津的政策叫起好来。店家见气氛好,拿出一个铁盆出来接赏钱,并不富裕的农民们你一文,我一文地往盆里扔打赏,最后竟扔了薄薄一层。
何老三没舍得打赏铜钱,听完了报纸最后一篇社论,他叹了一口气。他一口把桌上的茶喝完,一拍手站了起来,往自家的柳河村走去。
走到村口,他看到七、八个村里的男妇正站在梁老爷的家丁梁七旁边,听梁七读《三王日报》。
梁老爷是附近有数的大地主,名下田地无数。自从《三王日报》问世后,梁老爷就派出家丁到附近几个村子免费读报,总是第一时间把《三王日报》的文章传达给村民们。
一些无事的农民,也时常聚在梁七身边听报纸。
不过这《三王日报》的内容有些无聊,满篇是空谈圣人道德的说教,这半个月来听报的人是越来越少。
何老三作为一个有私田的小农,身上田赋极重。这些年梁老爷的账房时常暗示他投献田地,何老三不听,全凭一股志气顶着,硬是承受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不公田赋。
看到梁七又来宣传三王日报,何老三冷哼了一声,走上去听梁正道在读什么。
“我大明以读书人和天子共治天下。国家大事,不但天子可以圣裁,进士举人也可以大声议论。地方事务,不但官员可以管理,衣冠人士也可以站出来组织参与。读书人治天下,天子则给读书人优待,免除读书人的田赋徭役...”
听到这里,何老三哈哈大笑。
梁七见又是何老三这个刺头,有些畏惧,冷哼道:“何老三你笑什么?”
何老三大声喝道:“要不是我去镇上听了山东日报,还真要被你这杀才骗了。山东日报说了,我大明从来不曾有免除读书人田赋的政策,都是老爷们贿赂官员搞出来的谎话!”
“士绅老爷不交田赋,田赋就全压在我们这些小民身上。小民只好去投献,结果不投献的小民田赋就更高。于是士绅就借机涨高投献小民的地租,一环套一环,最后所有百姓都要被狠狠盘剥。”
“我们这些百姓过得这么苦,全是你们这些逃税的老爷们害的!”
听到何老三的话,百姓们都怀疑地看着梁七。
梁七怒火中烧,指着何老三大声骂道:“何老三,你胡说!这可是王爷们办的报纸!”
何老三为人正直的脾气乡亲们都知道。听何老三说三王日报不好,本来就听得索然无味的乡亲们互相张望了一眼,都懒得再听了,一哄而散。
见何老三把自己的听众都说走了,梁七气得满脸通红。但何老三不是他家的佃农,他又拿何老三没办法,只能愤怒地拂袖而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造谣
六月十九日,崔合临盆了。
李植只有一个妻室,所以崔合的重要性又比一般的国公夫人更重。崔合生孩子,几乎已经变成了天津的大事,《天津日报》最近都登了预告。
李植的第三个孩子,若是个男孩,就是津国公世子李欢的弟弟。李植的事业越来越大,津国公世子的胞弟,也必将成为大明的重要人物。
虽然李植已经是国公,但是李植的麾下官员不是亲属就是发小。偶尔几个后来提拔的,也是从崇祯七年就跟随李植起家的,关系都十分密切。听到国公夫人今天就要生产的消息,李植麾下的将领官员都聚到总兵府大堂里等消息。
以后要是城南的国公府建好,这些人就可以等在大殿里了。
李兴、崔昌武等最亲的亲属,则随李植等在三堂院子里。
李植的二叔李道抽了一口旱烟,吐出烟圈说道:“国公啊,这只娶一个夫人生孩子就是珍贵。如今我都有六个孩子了,你这才第三个。”
李植没有接二叔的话茬,他见李欢乖乖地拉着妹妹李淑,问道:“李欢,你又要有弟弟妹妹了,高兴不高兴?”
李欢挺胸说道:“高兴,我就想娘亲生十个弟弟妹妹,以后都听我的。”
李植笑道:“你这么懂事的?”
李欢见父亲夸自己,高兴得眉开眼笑,说道:“爹爹,若是娘亲给我生个弟弟,我就带着他征战四方!若是生个妹妹,我就分糖给妹妹吃!”
李欢今天心情好,摸了摸李欢的脑袋,笑了笑。
李欢看见爹爹的表情,眨了眨眼睛,伸手拉着李植的衣角不放。
众人等了两个时辰,等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崔合的丫鬟菊儿跑了出来,激动地喊道:“老爷!老爷!是个儿子!”
李植有第二个儿子了,这年头重男轻女,生男孩可比生女儿宝贵。众人闻言眼睛一亮,都十分高兴,纷纷朝李植恭喜起来。李植哈哈一笑,大步走进了产房。
产房里,累得一头大汗的崔合正小心翼翼地抱着新生的婴儿,连李植走进来都没有注意。
李植笑道:“娘子,给我抱抱。”
崔合想了好久,却不给李植,说道:“你粗手粗脚的,一定把我儿子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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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五日,李植召集麾下官员们议事。
李植首先询问了造船的事宜。自从在朝堂上被郑芝龙威胁以后,李植又感觉自己的海军需要扩张了。在山东的几个造船点再次开工,李植又让高立功重新召集人手。
“国公放心,六个造船点上个月就全部人手到齐。二个半月就能生产六条大船。”
李植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钟峰,问道:“新兵入营了吗?”
钟峰点头说道:“前天已经入营,昨天已经把做好的夏装发下去了。昨天军官们已经入营和新兵训话,基层班长们已经到位。今天早上最基础的体能训练已经开始了。”
想来要不了半年,李植的新兵就能粗具战斗力。
李植点了点头,正想说话,却看到报社负责任桓义华手抓一张报纸,满头是汗地跑了进来。他直直跑到李植面前,拱手说道:“国公,不好了,三王日报的人破罐子破摔!开始造谣了”
李植接过报纸甩了甩,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只看到那报纸头版头条,赫然写着《李植勾结鞑子,阴谋造反!》
李植脸上一沉,继续往下面看去。
“锦州大战,鞑子虽然人多,却全是临时征召的民夫壮丁,并无战力。李植率领十七万边军,本可乘势收复辽东。然而李植统帅全军,却止步于义州就不再追逐,为何?只因李植早已串通鞑子,养寇自重!”
“其后李植果然不再征讨鞑子,而是率领大军包围京城。若不是京城中八万京营死死拱卫京城,李植已经弑君造反。”
“李植和鞑子定期通信,图谋和黄台吉瓜分天下。李植和黄台吉已经议定,李植得天津和山东二地,便助黄台吉破关而入席卷天下。”
后面的版面上,也是各种指责李植卖国造反的评论。捏造事实,用词恶毒,已经是破口大骂。
李植看着三王日报上的污蔑,气得脸色发黑。
“这三王日报,好大的胆子!”
桓义华见李植发怒,吓得跪在了地上,说道:“国公,三王日报新闻不如我们的报纸及时,评论不如我们的报纸公正,这些天愿听三王日报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少。三王日报的那些办报人员觉得这样下去他们的报纸就没人看了,就破罐子破摔,开始赤膊上阵,造谣污蔑了。”
李兴从李植手上接过报纸,看了看,说道:“大哥,这样可不行。三王日报虽然不如我们的报纸有影响力,但也是士人大力宣传的大报纸。这样抹黑我们,不少百姓半信半疑之下是分不清真假的。议论一传开,山东的百姓都会对我们产生敌视。”
钟峰皱眉说道:“师长,造谣污蔑可是这些文人的拿手好戏。若是我们不能狠狠反制他们,恐怕以后将无宁日,各种诽谤会接踵而来。到时候山东的百姓们日日被污蔑我们的谣言笼罩,仇视我们,我们在山东做事就困难了。”
李植点头说道:“崔昌武,写一封奏章上奏天子,把三王日报污蔑我们煽动百姓的事情,汇报给天子知道。”
崔昌武赶紧点头,说道:“姐夫放心,我这便去写奏章。”
众人听到这话倒是愣了愣,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钟峰又说道:“师长,这造谣诽谤的事情,这些士人不知道做了多少了,从来没人管。便是天子责骂,也像是一阵风似的,吹过去就算了。要不了几天,他们又要故伎重施。”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上奏天子,只是让天子明白为什么我们会反击。想靠天子让这些士人的污蔑停下来,当然不可能。既然这三王日报造谣中伤,就别怪我李植铁腕镇压了。”
“钟峰,你带五千兵马进入济南城,把三王日报的报社封了!把报社里的办报文人,全抓出来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