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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吹灯II全文阅读

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鬼吹灯IItxt下载     鬼吹灯II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四章 棺山相宅图

    这一路进山,我们的鼻子都快被尸臭呛废了,可此时仍然感觉到血腥气直冲脑门子,“尸血”污浊腥臭,与正常的“鲜血”有很大区别,见此情形,不免令人立刻联想到棺材山传说中的“尸仙”,眼前的这座坟墓中……是不是埋着“尸仙”?

    按照孙九爷的话来说,“地仙”是封师古,此人在棺材山里穷尽心血建造“阴宅”,为的就是死后能得道,度炼修化为“尸仙”,“死后度尸为仙”的观念是自古已有的,方外修道之士死后的尸体称作“遗蜕”。如果人死后“形魂不散”,仍旧凝聚在“遗蜕”当中,历劫度炼,就可超脱轮回,出有入无、同天地之不老。

    所以我觉得后宅中的坟墓,很有可能就是“地仙”封师古的葬身之所,不过说到他是个什么仙家我是绝不信的,当下就想刨开这坟丘看个究竟。

    Shirley杨说:“坟中渗血是不详之兆,而且尸血必定带有尸毒,不能轻易冒险发掘。观山藏骨楼守陵望坟,说不定是里面会藏有一些线索,可以让咱们了解这地下究竟埋了些什么,等掌握了详细情况再做计较不迟。”

    我一想Shirley杨的确言之有理,便让胖子与幺妹儿留在楼前,以免全伙进楼都被一网打尽了,只有我和Shirley杨再加上孙九爷三人进去。

    三重木楼重门碟门户,紧紧闭合,大门又被数道木锁严密扣住,无间可入,这座楼阁制造辉煌,精巧非凡,梁枋安置合度,铆榫拼接精密,有好多工艺在当代似乎都已失传,而且能看出来这座楼阁所使用的木料年代非常古老,都是地下阴沉之物,可那些砖木土石都保留得极好,古时候一座建筑最薄弱的就是木料,木料一朽,砖瓦再结实也要崩塌,可这座楼阁中的枋梁柱木,都保存完好,除了用料精良之外,这都是由于设计精确,构筑严密,构件之间严丝合缝,不留丝毫空隙的缘故。传说高手工匠所造粱枋,水腐难侵,虫蚁不近,更可避雷避火,这座地下楼阁八成就是那种建筑。

    楼门是数道木枋,结构严谨周密,梁、柱、檩、橼全靠榫头衔接,与一重重木锁互相咬合,稳如磐石,但我们身边有“蜂窝山”里的手艺人相助,开锁撬门不废吹灰之力,只见幺妹儿从随身的百宝囊中摸出“万能钥匙”,对准锁孔捅了几捅,勾了几勾,第一道锁扣便应声而开。又施展开平生所学,避重就轻,层层拆剥,蜂窝山匣子匠的基本功就是反复练习拆解“鲁班锁”,由于古代殿堂都不用铁钉,怕破了风水,全部都是以榫头精密结合,诸如“六子连环”,“三星归位”等接头的鲁班锁,幺妹儿是再熟不过,不消片刻,便终于在楼阁正中央拆穿数重门户,从外面看下去,楼堂内是一片漆黑死寂。

    她的熟练程度看得我们愣了半天,胖子说:“妹子的手艺可真不潮,四九城里最牛掰的佛爷,只怕是也没你这两下子利索,保险箱你会不会开?”

    “佛爷”是北京地区对小偷扒手的称呼,但“蜂窝山”里的匣匠,千百年来专门研究各式各样的“销器机关”,“拧门撬锁”只是其中的微末之技,幺妹儿得过许多真实传授,做起来自然干净利落,她却不知胖子说所的“佛爷”是什么意思,还以为那是句好话,颇为沾沾自喜,毕竟这些近乎失传的手艺,留在偏僻的山区小镇里根本无从施展,学了也知当是中看不中用的“屠龙之术”,没想到还真能有“用武之地”。

    这时Shirley杨拎着“金钢伞”,轻轻推门进到藏骨楼之内,孙九爷就跟在他后边,一前一后的跟了进去。

    我告诉胖子守在外边须放仔细些,别把我们的后路断了。胖子说:“老胡你成心的是不是?对我这么有责任感的人,还用得着嘱咐吗?我什么时候让你们不放心过了?我也得嘱咐你一句,你进去之后要是瞧见明器,千万别跟那孙老九客气,他这老小子欠咱们的,有好东西该顺的就顺,找金丹虽然是正事,可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能不耽误咱就都别耽误了。”

    听胖子提到“金丹”二字,我心里“咯噔”沉了一下,看“棺材山”里的诡异情形,只怕这次是一只羊也赶不得了,我暗骂孙教授太能伪装了,也许正是因为他性格孤僻,很少与人接触,所以这厮装起孙子来,简直比孙子还孙子。我是“终日打雁,反被雁啄了眼”,竟然被他给唬住了。现在“地仙村古墓”里藏有千年尸丹的可能性,已经降到了最低点,这次误入“棺材山”,我们无异于深深陷入了一场本不该属于我们的灾难之中,而且还被孙九爷这老不死的往泥潭中越拖越深,难以自拔。

    我虽然自己不肯承认,但我骨子里可能真有些“惟恐天下不乱”的成份,在潜意识中,很想知道“大明观山太保”的秘密,又心存侥幸,只盼着能从“地仙村”里找到古尸丹鼎,所以干脆横下心来不去计较得失结果了。想到这些,我便胡乱同胖子交代了几句,就出“工兵铲”来,自半开的两扇木门中穿过,摸进了漆黑一团的“观山藏骨楼”。

    Shirley杨和孙九爷正在二进等我,见我从外进来,便打开“战术射灯”推开了内堂的“如意门”。这楼内黑得伸手不见无指,“嘎吱吱”的木轴转动声中,一楼内堂木门洞开,里面阴沉的空气中带有一股子檀香药气。我知道在古代的建筑中,有一种早已失传的工艺,造出来的楼阁殿堂可以使“飞鸟不落、蚊蝇不入”,除了建筑材料特殊之外,还要使用到“墨师”的古老方术,这种木结构的建筑里会藏有暗香,千年不散,唤作“逍遥神仙阁”,观山藏骨楼可能正是一座罕见的“逍遥神仙阁”,看来“观山封家”在建筑、风水、陵墓等方面,果然都有常人难及之处。

    我们站在堂前向四处打量,只见楼中有许多摆方古董的檀木架子,里面陈设的,皆是一片片龟甲龙骨,我对Shirley杨和孙九爷说:“观山太保在棺材峡悬棺中盗发之物,恐怕全都在这了。”

    孙九爷点了点头,带我们上前察看,发现骨甲上满是日月星辰的符号,那些古老的符号和图谱,有些类似于我曾看过的“河图、洛书”,但更为奥妙繁复,应该都是记载了一些极其古老的风水谜图,却不见其中有“周天十六卦”的卦图,原来“藏骨楼”是用来存放此物的,也许“地仙封师古”并不在楼中。

    Shirley杨问孙九爷:“封氏棺山指迷之术都是从此得来的?”孙九爷盯着那些骨甲点头道:“没错,棺材峡中多有古代隐士高人埋骨,这些天书般的甲骨中包罗万象,奥妙无穷,除了古时的风水星巫之道,还有许多匪夷所思的异术。有道是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当年我祖上借此发迹,到头来还不是毁在了盗墓二字之上。要是没盗过这些悬棺骨甲,后代中也不会有人执迷妖妄,惹出灭门蹋天之祸。”说罢嗟叹不已。

    但孙九爷目前最想找到的,显然还是“地仙封尸古”,他随意看了几片“骨甲”,心思便多没放在上面了,又直着眼继续向后堂搜索,我对Shirley杨使了个眼色,二人从后紧紧跟上,谁知刚刚步入后堂,就见孙九爷“咕咚”跪倒在地。

    我心想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又要乍尸不成?就要伸手将他扶起来,但抬眼间,看到后堂内悬挂着许多人物画像,画中各人衣冠服色皆不相同,形貌气质也有差异,不是同一时代之人,画像前摆着牌位,原来后堂竟是“观山封家”的祖先祠。

    我和Shirley杨好奇心起,忍不住也在后边多看了几眼,但见那些画中的古人,数目加起来也快一个连了,虽然气质出众,却皆是装束诡异,神情冷漠,我们站在密密麻麻的人像跟前,一种被无数死人凝视的感觉油然而生,周身上下都不舒服。

    当年受过皇封的名门旺族,如今只剩孙九爷这最后一人,而且还被过寄给了外姓。他那佝偻的背影,在封家诸位祖先的堂前更显苍凉,我也不得不感叹世事变移,兴衰难料。

    好不容易等孙九爷这“不肖子孙”拜完了祖宗,我们三人见“藏骨楼”一层当中,再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就从楼梯上去,在“战术射灯”的照视之下,见到二楼是个“藏经存典”之处,架上都是古籍道藏,内容无外是那些“黄老、炉火”之术。

    临着窗阁两边,悬着一副古画,画中描绘的场面,是盗墓贼在悬崖绝壁上盗发悬棺的情形,此画极有来历,正是传说中的“观山盗骨图”,是一件藏有许多历史信息的古物。

    我对孙九爷说:“这张画是观山封家的镇宅之宝吧?您还不给它收回去,留在棺材山里烂掉了岂不可惜。”孙九爷道:“岂止是镇宅之宝,说是国宝也不为过,但此物一出世,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因为关系到明代皇陵的秘史,更有许多历史都可能因为它而被修改,你以为早有定论的历史是那么容易改写的?与其自找麻烦,还不如就让它永远只是一个民间传说。”

    我说:“您算是看开了,真不想当反动学术权威了?”孙九爷道:“你这个投机分子,蹿叨我把观山盗骨图带回去能是什么好心?其实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了,先前并非是我危言耸听,我看咱们谁也别想再从棺材山里爬出去重见天日了。”言下颇有绝望之意。

    我听他这么说,更觉心里头冒火:“孙九爷在北京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是上了我们的贼船,结果到头来是我们上了他的贼船,而且现在想下船都难了。”不过我可不打算给“观山太保”陪葬,又想:“我非把观山盗骨图给顺回去不可,要不把这张破画糊到我们家窗户上,就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脑中打着歪念头,嘴里却告诉孙九爷说:“咱就走着瞧吧,现在还不到寻思退路的时候,先找地仙封师古才是当务之急。可也怪了……诺大个棺材山里,怎么连一个当年进入地仙村的人都没见到?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Shirley杨说:“既然祖先堂和封宅之宝观山盗古图都在楼中,这座楼必定是个极重要的所在,咱们再仔细找找,要留意楼中是否有夹层和暗阁子。”

    这层楼中器物藏书众多,一时哪里看得过来,只得走马观花般的一排排搜寻,到了纵深之处,就见后壁之上另挂着四幅古画,Shirley杨借着灯光看了看,喜道:“象是棺材山里的详细地形图。”

    孙九爷抢步上前详加辨认,指着上首第一幅画卷中的字迹念道:“《棺山相宅图》……这是封师古的亲笔真迹。”

    我也凑过去细看,只见头一张画卷中,描绘的正是深藏地底的“棺材山”,四周是棺材板一样的绝壁围绕,地形狭长;棺中起伏的丘壑,则酷似一具无头尸体,整座“地仙村”依着山势而建,村中房舍宅院分布得很有规律,暗合九宫八卦之形。

    画中精描细绘,各幢房屋的建筑特征巨细皆备,从这幅“棺山相宅图”中来看,我们进山的那条暗道入口,正位于“无头尸体”的左肩处,经过了“炮神庙”,又沿街进入“封家老宅”的后院,至此已是到达了“尸形山”的心窝所在。

    在无首尸形的丘壑尽头,绘有一座紧紧封闭的悬山顶大石门,其风骨近似于规模宏伟的“乌羊王地宫”,与地仙村整体风格迥然不同,应该是山中先民遗留下来的古迹,孙九爷说:“当年封师古可能就是通过那座石门进入的棺材山,咱们走的暗道是后来才开通的。”

    我点了点头,又去看第二幅画,一看却是一怔,竟与第一幅画卷极为相似,但却不是“地仙村”,而是位于村庄地下的大片古墓群,几乎囊括了全部的墓室墓道,层叠交错,皆历历在目,规模格局与上边的宅院相当。

    我说:“这两张画是阴阳二宅的图谱,画中所绘与咱们所见相同,并无出人意料之处,咱们仍是不知道封师古究竟躲在了哪里。”Shirley杨说:“你们看尸形山的肚腹上是些什么?”

    我和孙九爷忙按着Shirley杨所说的位置看去,棺材山里仰卧的巨人尸骸,仅具其形,并非真是死尸,只不过轮廓起伏极其酷似尸体,在尸形山的腹部,绘着一个道伤口般的裂痕,就好象棺中这具尸体,生前是被人以利刃所杀,刀痕尤在,天地造化之奇,令人难以思量。

    我看不出其中奥妙,只好再看第三幅画卷,这副画却不是什么阴阳二宅的图形了,描绘的是一处狭窄的深壑,地势陡峭险恶,土层中露出不少古怪的青铜祭器,另有许多人打着灯笼火把,正排着长长的队伍,从壁上蜿蜒的鸟道经过,往地底最深处行走,进山的人流见首不见尾,而且画中人物个个神态怪异,男女老少皆有,边上注着“秉烛夜行图”五字,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神秘气息。

    Shirley杨说:“这大概就是随封师古在山中建造阴阳宅的那些人,秉烛夜行图里描绘的深壑,会不会正是尸形山腹部的裂谷?”

    我说:“八九不离十了,看来封师古这老地主头子,发动起群众来还是有一套的,但那些人走到尸形山的肚子里去做什么?真要去求个长生不死,还是另有所图?”说到这,我猛然想起一事:“对了,你们看山中这条深谷,岂不正是通往尸形山的丹田?”又念及这些画卷中的内容都有关联,说不定最后一张画中会藏有更重要的信息,当下就迫不及待地去看。

    但最后一幅画卷中,与前几幅描绘的场面截然不同,我看起来却觉十分眼熟:“这个……好象是咱们最初去过的那座古墓,被观山太保盗空了的乌羊王陵寝。”

第四十八章 隐藏在古画中的幽灵

    孙九爷没理会我和胖子的挖苦,匆匆把封师古手书的几本册子塞进包里,指着楼下说:“地仙村下面有阴宅……这座藏骨楼的下方肯定是个墓室,咱们躲进地底,不仅能避开棺材虫,还可以顺着墓道去找地仙墓,否则被困在楼中怎么得了?”

    Shirley杨拦住孙九爷说:“墓道里更危险,我先前看到地仙村阴宅的墓墙中多有缝隙,棺材虫无孔不入,未必挡得住它们。”

    我听Shirley杨这话很有道理,“棺材山”中的阴宅纵横相连,一处处不同朝代的古墓叠压在地下,每座墓室的结构和建筑材料各不相同,导致墓道间存有缝隙漏洞,倘若大批“棺材虫”铺天盖地而至,在狭窄封闭的墓室中实是难以应付。

    耳听远处虫足爬行之声渐渐逼近,愈发使人心中发慌,我沉住气想了想,那幅《棺山相宅图》中详细描绘着棺材山各处地形,在地仙墓入口处,绘有几道金属圆环围绕的标记,虽然在图中看不出究竟有什么名堂,但既是位于墓穴入口,古时又有“天圆地方”的概念,圆为生、方为死,在卦图中圆弧暗含“生”意,按理推想这几道圆环应为墓前“断虫、防盗”之物,退入其中或许能够躲避棺材虫的袭击,这样做也属“以退为进”之计,总好过困守孤楼独宅。

    这时顾不上地仙村里是否真有“忌火”的旧例,我立刻招呼胖子等人一齐动手,抡开铲子拆了几张木案木椅,又扯碎了些布条裹在上面,要点燃了当做火把驱虫。

    孙九爷见状急得嗓子都哑了,扯住我的胳膊声嘶力竭地说:“不能点火,地仙村各处宅院里的木料全是老殇树,火头一起,非把地层里的九死惊陵甲引进出来不可。”

    孙九爷翻看《观山掘藏录》,从中得知棺材山里全部的建筑,都是以“老殇树”作为原料,这与“地仙村”阴阳两宅的风水布局有关。

    “老殇树”是种凶木,冬天冷、夏天热,如做棺椁,装敛的死人在地下都不得安宁,多生长于深山穷谷之地,但木中含有阴腐之气,阴阳两相的混元宅里离不开此物,封师古为了使棺材山里的盘古神脉恢复原状,就特意命人大量砍伐“殇木”,仿照古镇原形建造阳宅。

    “地仙村”虽然看似阳宅,但若是在风水之道中细究其来,却属于“影宅”,以前死人送葬,常有用白纸扎成牛马车轿和仆从的,也有白纸扎表的楼房宫殿,都是要烧化了供死者在阴间受用的冥物。造在地底的这处村庄也有此意,专为给殉葬者的亡灵居住,又因“鬼不见地”,幽灵没有血肉形体,故称“影宅”。

    地仙村里之所以“忌火避烛”,正是由于棺材山外埋着“九死惊陵甲”,这种极其恐怖的惊陵甲有“抱阴趋阳”之性,如果山中阳气太重,周遭密如虫茧的青铜血蚀,就会穿壁入山;明朝末年的“观山太保”以老觞木作为建筑材料,也是为了不使那些自行增殖的“惊陵甲”接近山中地脉。

    此刻顾不得细说,但孙九爷所言之意,我很快就听明白了八九分,“棺材山”里的种种异常征兆,都预示着山里将会发生一场翻天覆地的巨变。究其根由,恐怕还是我们进入地仙村才引起来的,要说烛火龙气,刚刚点燃了区区一支蜡烛也许算不得什么,最要命的是没有将“归墟古镜”妥善收藏起来,“铜镜、铜符”都是经南海龙火焠炼锻造,古镜中的龙气虽然快要消失了,可毕竟是龙火之气,终于还是引得惊陵甲钻进山壁,并且先把峭壁岩隙里的大批“棺材虫”驱赶了出来。

    Shirley杨说:“没有火焰必定被棺材虫围住无法脱身,地仙村虽然忌火,但在地下阴宅的墓道里藏有火孥销器,墓穴里应当可以点火防身,咱们赶快拿上火把避入墓中才是。”

    众人其声称是,将“观山藏骨楼”中能引火的物事都拿了,随后立刻冲到楼下寻找阴宅的入口,阴阳二宅的通道,每处都不一样,在“炮神庙”中是在神龛附近,民居里有在灶下的,也有在床底的,都按“八宅明镜”之理藏设,先前见过几处,我既然窥破了其中奥秘,那八宅明镜自然难不住“摸金秘术”,很快就率领众人在封氏祖先堂里,找到了墓道。

    我们撬开地砖,就觉地底下的阴风冷雾逼人,这时已有许多“棺材虫”从门缝窗缝里涌了进来,众人不敢再有迟疑,匆匆下了墓道,又将通道重新封堵住,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已有数只棺材虫跟着钻进了古墓,都被我们当场用工兵铲拍死在地。

    Shirley杨和幺妹儿点起两根火把来,“棺材山”虽然深埋地底,却是条群龙相缠的奇脉,墓墙上有些许缝隙,如果有空气流通,虽然会感觉呼吸不畅,火光也随之暗淡,但只要火烛不熄,就还不至于要戴防毒面具,我不敢大意,提醒众人将防毒面具的携行袋挂在胸前,以备随时使用。

    地仙村阴阳两宅相叠,上边是房舍,底下就是墓室,不过各不相同,规模有大有小,却皆是大贵族和一些高人隐士的墓葬,在这联成一片的“古墓博物馆”中,各类罕见罕闻的“棺椁鼎器、古尸珠玉”,历代幽冥之物,无所不藏,都成了地仙村“盘古风水”的一部分。

    位于“藏骨楼”下的墓室,是一处春秋战国时期的墓葬,椁室主要为“铜、木”结构,四面墓墙都是漆黑的乌木,墓室里堆了许多竹简,更有不少剑戈盾牌之类的古老兵器,多已锈蚀了没办法再用,当中设有一具保存完整的“镣炉伏虎青铜椁”,也就是把铜椁藏在烧汞的燎炉之中,只有两端的伏虎兽头显露在外边,黑沉沉的汞炉里装满了水银,如果盗墓者拆破炉壁,墓室中就会有水银涌出伤人,并不希奇。

    我在火把的光芒中四下里一张,见这座春秋战国的古墓并不坚固,墓室的年代太久了,木料多已残破腐朽,不能再此久留,赶紧招呼胖子一同去撬开墓门,以便让大伙夺路出去,谁知墓墙上的乌木虽然腐烂枯朽,却十分厚实,只好竭尽全力用工兵铲一层层抛挖。

    正在“心急似火、挥汗如雨”之际,就听身后的Shirley杨等人叫声“不好”,忙回头去看,只见墓壁缝隙间好似浊流涌动,无数“棺材虫”源源不断地从墙中爬了出来,这古墓里的“棺材虫”非同寻常,在乡下也有一种被称为棺材虫的奇怪小虫,身上分泌酸液,爬到哪烂到哪,而坟地里的棺材虫则更厉害,被其咬到皮肉,就会立即引起高度溃烂,先是麻痒难挡,随后流血流脓,能一直烂到骨头。

    孙教授也抄起一根火把,接在Shirley杨手中的火把上点燃了,再加幺妹儿的一根,三支火把流星般往来挥舞,将拥到跟前的棺材虫驱退开来,这些火把都是绑了几条绷带和布头,再倒上些引火的压缩燃料,能够燃烧的时间并不算短,奈何古墓中阴晦极重,火头不旺,有些棺材虫没头没脑地也不知畏火,都被三人用火把戳在地上烧死,随着被烧死的虫子越来越多,便有一股股浓烈的焦臭传出。

    这战国古墓的椁室乃是以粗大的方木堆砌,巨木被从原址牵动后,已生出“腐虫、败蛆”,平时都藏在缝隙间潜伏不动,此刻被钻进来的棺材虫惊动了,也纷纷蠕动着笨拙的身躯,从墓墙的窟窿缝隙间逃将出来。

    那些木椁中所生的败蛆,有些已借着墓中阴气生出异变,人指粗细的怪蛆竟会“吱吱”尖叫,被棺材虫咬住后发出拼命挣扎的声音,如同婴儿泣血啼哭,在这漆黑阴冷的古墓中听来,足以使人心惊肉跳,几欲发狂,握着工兵铲和火把的手都有些发颤了。

    眼见再也支撑不住了,多亏了Shirley杨急中生智,她从我背上拔出封师古那口宝剑,抢出两步,抬剑刺入燎炉伏虎椁的兽嘴中,触发了炉中机关,顿时有一股股汞水顺势涌出,将棺椁附近成群的棺材虫和败蛆全部吞没。

    这口宝剑应该是当年棺山遇仙时,封师古用来刺死“乌羊王”的利刃,我从观山藏骨楼中带了这柄剑出来,本是有意要用其来对付“地仙封师古”,却被Shirley杨拿来插进了“伏虎椁”中,此时已遭水银所侵无法取回来。

    我也知事急从权,暂时没办法顾全后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墓室里汞气弥漫,火焰也变得更加微弱了,蜂拥而来的棺材虫却是惧怕汞毒,潮水般地退散逃离,众人罩上防毒面具,一齐动手搬开挡住墓门的朽木,又撬开残缺不全的铜门,先后奔入墓道。

    各个相对独立的墓穴间,都有相同的墓道相互贯通,纵横交错犹如街巷,砖墙还算比较坚固完整,不似墓室中那般阴气沉重,手中火把上的火焰再次正常的燃烧起来,众人辨明了方位,就趁着还未有大量棺材虫钻进来的时机,迅速通过墓道向“地仙墓”所在之处而行。

    “棺材山”中的盘古尸脉,形如无头古尸仰卧,地仙村依着山势建在古尸胸前,陷入深壑的地仙墓,则是位于盘古脉的腹部,墓道曲折交错,周围的墓室墓坑一个挨着一个,似乎永远到不了尽头。

    众人火烧火燎地跑了好一阵子,仍然不见“地仙墓”的踪影,胖子不紧嘀咕起来:“老胡,你是不是领错道了?怎么跑了这么半天都到不了头呢?咱的原则可一直都是——吹牛不吹浅的,走路不走远的……”

    幺妹儿也快坚持不住了,问我这条路还有多远?我只好拿以前从Shirley杨那趸来的一句话支应说“你们可千万别泄气呀,别问路有多远,而是问问你们自己——有没有信心和勇气走完这条路,无论路有多远。”

    胖子说:“歇菜吧,别忘了地球是圆的,不问路只管往前瞎走,那不成瓜娃子了?”

    这当口,我心中也是没底,便对众人坦言相告:“这墓道里漆黑曲折,说实话我都有点发懵了,看指南针的指向,咱们大至的方向肯定没错,但也备不住走过了。”

    众人稍一商议,决定先看看《棺山相宅图》,确认一下处在什么位置,否则在古墓里绕来绕去不是道理,于是多点了两只火把,在墓道中清出一小块安全区域来,从背包里取出那几卷古画,一幅幅的展开,想从中找出绘有地仙村阴宅的图画来。

    我见第一幅翻开的是《观山遇仙图》,就随手递给胖子让他收起来,刚把第二卷古画展开,却是那幅描绘入墓殉葬情形的《秉烛夜行图》。我心中愈发焦躁了,“地仙”亲手所绘的几幅破画,纸张装裱全都一模一样,卷起来后根本无从区分,正待再取第三幅古画出来,竟发现这张《秉烛夜行图》与我先前在“藏骨楼”中看过的不同了。

    我记得十分清楚,原来的《秉烛夜行图》中,是许多人点着灯笼火把,走进一个地层中埋有玉璧、铜器的山洞,而现在眼前这幅古画,却多了一些“东西”,在那些祭山的器皿中,出现了许多模糊的黑影,细看起来竟象是一个个狰狞凶恶的“幽灵”,又似乎是阴曹地府中的厉鬼,在幽冥之中窥视着进入古墓里殉葬之人的鲜活生命,教人一看之下,顿生“不寒而栗”之感。

第六十七章 最终回——帐薄

    这件事情轰传一时,当地人对此议论纷纷,有人说金点胡先生浪得虚名,骗了马六河的一注钱财,却为人家指了个“凶穴”,结果坏了他家几十条人命,可能那位胡先生自己也知道事发了,所以卷着家当逃了个不知去向。

    但更多的人却不这么看,“鬼帽子”坟土中先后掘出两块石碑,上边刻的碑文何等警醒?仔细想象“葬此吉、居此绝,义者吉、不义绝”之言,就能明白不是金点胡先生指错了穴眼,而是马六河丧尽天良,这些年明争暗斗,又倒卖假药材,在他手中也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命,方圆几百里,谁不恨他?可见欺心的事是作不得的,老天爷专要收他这一门,真正是苍天有眼,神目如电,报应不爽。

    胡先生再往深里打听,人们果然都对马六河这一家恨之入骨,此人就象中国乡间那些普通的土财主一样,见钱眼开,让钱给迷了眼,胃口越来越大,水涨船高,赚多少钱也觉得不够,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发财赚钱,他欺诈亲戚,侵害乡里,窝藏盗贼,生意上专做些无风起浪、没屋架梁的虚假勾当,把地方上搅的寸草不生、鸡犬不宁,可以说是惹得天怒人怨,大多数老百姓对其家灭门惨祸鼓掌称庆,都道这是“人恶人怕天不怕,人善人欺天不欺;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而马六河祖坟中刨出的残碑,也是真有出处来历的,据本地庙里的一个老僧讲,很多年前确实有过“鬼帽子山”的地名,山下这片旷地,曾是城隍庙的所在,赶上鬼节给死人烧纸钱,就在这山口处,庙底下埋了石碑是为了告诫后人——“阴地不如心地”,风水龙脉再怎么好,也不如自家积德行善最好。

    后来城隍庙毁于兵火,几百年岁月消磨,旧址早已不复存在,想不到埋在土中的残碑至今尚存,又因马六河家的事情重见天日,让世人知道“天意之深、天道之巧”。

    从此以后,胡先生再也不敢声称自己精通风水地理了,他算是终于知道当年师傅所言之意,为何说“天道无言”?只因老天爷不会说话,但天地之感应往往在于人心,无论是造坟建宅,都应当以积德为本,正所谓“心为气之主,气为德之符”,天地未必有心于人,而人的心意德行往往与天地感应。

    我将此事说与李老掌柜知道,是为让他明白“风水”之学,是指“天人相应之理,造化变移之道”,而不是说找块坟地埋骨这么简单,不应该过分迷信,古往今来多少皇帝死后都埋在龙脉上,可照样阻止不了改朝换代的历史潮流。

    李掌柜点头道:“灯不拨不明,话不说不透,窗户纸不捅一辈子不破,今天听你一说,确实是这番道理……”他忽然想起一事,把幺妹儿叫进屋来,吩咐了几句,好象是让她去拿件什么东西。

    幺妹儿在房中翻箱倒柜地找了好一阵子,终于找到一个乌木匣子,匣口没有锁,穿了两道绳子紧紧扎缚着,绳扣都用火漆封了,上面还按了押印,里面沉甸甸的似乎装了许多东西。

    我和胖子颇感好奇,还以为李老掌柜又要同我们卖弄什么“镇山之宝”,就请教他匣子这里面装的又是什么奇门“暗器”?

    老掌柜说:“这里边装的东西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甚至从来没看过,可你们或许知道一二。”

    我更觉奇怪:“您的东西您都不知道,我们又不能隔空视物,怎么猜得透?”说到这我心念一动,忙问:“莫非是摸金校尉的东西?”

    老掌柜道:“没错,我先前看你们能识得金钢伞,就知道肯定与当年来我店里定做此伞的客人是同行,因为金钢伞不是寻常的器械,只有摸金倒斗的才用。当年那位客商来我店中要造一柄金钢伞,并且在柜上寄存了这匣物事,说好取伞的时候一同拿走,可这人一去就是数十年不见踪影,如今我黄土埋到脖子的了,却再没见过他第二次。”

    说起这段往事来,老掌柜难免感叹良久,挡不住“日月穿梭、物换星移”,如今“蜂窝山”早已从河北搬到了四川,经历了那么多年月,身边多少东西都没了,这乌木匣子却始终保存完好,因为当初应承了人家,就得替人家好好看管。

    李老掌柜自觉年事已高,恐怕无法再保存这里的东西了,就将“乌木匣子”交给我们,毕竟同是“摸金校尉”,强似他死后落在不相干的外人手里,至于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

    在得知多玲的死讯之后,我的情绪比较低落,见木匣样式古老,估计里面肯定装了些贵重东西,加上当时酒意涌上了头,就没有急于打开来观看,喝酒直喝到深夜里尽醉方休,转天一早我们谢过李掌柜,作别了动身回程,这次分做两路,Shirley杨和幺妹儿取道湖南,接了陈瞎子,然后一同到北京会合。

    一路上无话,我和胖子最先回到北京,明叔和大金牙等人早已经等了多时,明叔不住打听我们去什么地方倒斗了?可曾发市?我没有吐露半个字,只是让胖子和大金牙二人,按照孙九爷信中描述的地点,挖出了他研究整理多年的许多资料,却没什么文物古董,只好垂头丧气的把东西裹了回来。

    我把这趟所得的几件东西都拿到桌上,和胖子、大金牙三人关起房门,商量如何处置,孙九爷留在了棺材峡,这辈子到死是不肯再露面了,他留下的古卦资料却都是真的,只是想解出周天全卦,还需有张赢川那样的大行家协助,不是一两年就能有结果的事情,而且离不开“归墟青铜古镜”。

    我以前对“十六字周天老卦”极感兴趣,但过往经历了许多事情,使我隐隐觉得天机卦象惑人不浅,当年张三爷也不会毁去《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其中一半了,很可能与此大有关联,另外以前我就发现张赢川这个人甘于淡薄,好象并不怎么看重“周天全卦”。

    张盈川精通“理学”,推天道而明人事,他的眼光看得极远,能见识到许多常人看不透的道理,我要是把《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补全了,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何况还要费上许多脑筋来做水磨功夫,我这性子哪能坐得住枯禅?

    我思前想后,最终决定把孙九爷研究古卦机数的资料,都转送给张赢川,而“归墟古镜”和“青铜龙符”,更是意义非凡,“归墟青铜器”都是传古的重宝秘器,一同出海的船老大阮黑因“归墟青铜镜”而死,我的战友丁思甜更是与“青铜龙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东西不应该落在任何人手里,仍是交还陈教授处置最为妥当。

    胖子捧起李掌柜给的“乌木匣子”来问我:“老胡,这东西咱怎么办?都到北京了总该打开瞧瞧,这匣子份量不清,摇晃起来里边哗啷哗啷乱响,是不是有袁大头啊?”

    我始终认为“乌木匣子”是他人之物,总不能因为别人不回来取,就当借口据为己有了,但我更好奇同为摸金校尉的前辈手里,究竟能有什么宝贝,这世上只有三枚真正的“摸金古符”保留下来,我和胖子、Shirley杨每人一个,其中两个是当年无苦寺了尘长老所传,另一枚是胖子在鱼骨庙后的古墓里找到的。

    以此看来,当年在“蜂窝山”订造金钢伞的客人,很可能是死在龙岭蜘蛛洞里的前辈,要真是那样,他肯定永远都不可能来拿回自己寄存的东西了。

    当年那位最后的搬山道人鹧鸪哨,为了寻找掩埋在黄沙下的“黑水城通天大佛寺”遗迹,就拜无苦寺了尘长老为师,想学寻龙诀和分金定穴之术,怎料了尘长老途中遇难死于非命,并没有来得及传授他“寻龙诀”,在了尘长老临终时,曾留下遗言嘱咐鹧鸪哨,让他去黄河两岸寻找另一位“摸金校尉”。

    那位“摸金校尉”常做客商打扮,手中总拿着一架黄金算盘,虽然了尘长老没说明他与此人的关系,但肯定在当初相识的朋友搭挡,有着非比寻常的交情,否则他也不会在最后时刻对鹧鸪哨提到此人,可惜了尘长老却不知道,“金算盘”早就死在龙岭迷窟中了,而且金算盘行事隐秘,要不是我们从西周幽灵冢里出来,误打误撞钻进了更深处的蜘蛛洞,恐怕就谁也不知道“金算盘”竟会葬身其中。

    这件事我先前就想到了,可一直不敢确认,是因为我没在幽灵冢和蜘蛛洞里见到纯金打造的算盘,那东西金灿灿的必定格外显眼,而且有是“金算盘”的随身的紧要之物,当然不会轻易离身,如此推想,难道除了三枚古符的上一代主人之外,世上还有第四位摸金校尉不成?

    想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了,打算先看看再说,将来真要有人找上门来认领,原物不动还给他也就是了,只看上几眼又看不坏他的,当下动手割开沉封多年的牛筋绳扣,刚一打开匣盖,就见里面金光夺目。

    原来这“乌木匣子”,极象是旧时买卖商家装钱收帐的钱箱,里面赫然有幅破碎了的算盘,框架算柱都是黄金铸就,刻着表示“天干地支”的许多细小符号,式样古朴精致,不知传了多少年代。

    我心想这就再也不会错了,果然与了尘长老相识的“金算盘”之物,看来我们与此人也算有缘了,再看匣中其余的几样东西,无非是写帐薄,里面记载着买进卖出的收支明细,但细看之下,却发现帐薄中夹记着许多信息,我翻了两页,似乎有描述《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相关事迹。

    虽然我打算这次在美国为多玲料理了冥事之后,就想从此不再倒斗摸金,结婚后过一过清静日子,但我这些年的种种经历,几乎都与《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有关,可是我认识的所有人,包括张三爷的后人张赢川,都说不清为什么这部风水奇书只有半部残卷,即便讲了些理由,也都教人难以信服,此刻见“金算盘”的帐薄里,竟记载着相关事迹,心里也觉十分意外,更急于知道详情,于是把“乌木匣子”里的东西交给胖子收拾,然后在灯下拿起帐薄来一页页翻看。

    一字不露的看了整晚,总算解开了埋藏在我心头多年的疑问,又想了想我和胖子等人这些年的经历,也不得不佩服著成《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张三链子远见卓识,在风口浪尖上全身而退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借古鉴今,使我心有所感,打定了主意激流勇退,也要把曾经对Shirley杨做过的承诺实现,在安葬了多玲之后,我就同Shirley杨、胖子三人“金盆洗手”,从此摘了“摸金符”,将我们在“珊瑚螺旋”捞回的青头变卖了当做本钱,与陈瞎子、明叔、大金牙、古猜等人在海外合伙做些生意,从此再不问“倒斗”之事。

    赶上闲暇清静的时候,我就会看看当年由“摸金”前辈们传下的东西,一是《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半卷残本,再有就是我和胖子、Shirley杨三人曾经戴过的“摸金符”,我不知道这些“古物”身上是否也存在“命运”,但它们这些年来的“兴衰之数”却在很久以前,就完全被金算盘的师傅张三链子料到了。

    大结局

    (全本胡八一等当代摸金校尉的事迹到此为止,金算盘的帐薄中究竟记载着什么事情?《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成为残书的真实原因又是什么?请看外传,外传全篇共三章)

    (外传明日上传)

第六十八章 帐薄之金盆洗手

    张三爷是清末盗墓行里的“老夫子”,他一人挂三符,世上多称其为“张三链子”,真名不详,即便当初在“昆仑山”里任职,身子处在官面中,也仅用真姓,埋了实名。

    可是张三爷的真实名诲,就连他的弟子家人也多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呢?只因他平生所为,皆是犯禁之举,黑白两道无不相熟,在绿林中也有他的字号。

    而在民国以前,中国尚属帝制,倘若犯了弥天大罪,就有可能“株连九族”,一人犯事,他的亲戚朋友都要跟着受牵连,所以绿林中人,向来不用真实姓名,只以“字号、绰号”相称,即便有些人名满天下,但一直到死也只留下绰号于世。

    张三爷身上虽然积案累累,但他年轻时曾受过咸丰皇帝的封赏,更兼世情娴熟,用倒斗得来的珍异古物结交了无数王公,官吏捕役根本不敢动他,所以门下党徒极众,家财不计其数,五湖四海的豪杰都愿与他结交。

    有一年张三爷萌生退意,他了身知命,厌倦了俗世间的营生,打算归隐山林、安度余生,于是广撒请柬,邀请各地的朋友们来张宅赴宴。

    既是在黑道里混,就离不开控制着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卸岭响马”,当年是官匪一家,张三爷自然也要入伙,这回明面上的金盆洗手,是拔“常胜山”的香头。

    当时卸岭群盗势力衰退,许多人并不知道三爷就是“摸金校尉”张三链子,再加上当时的那任盗魁虽然身份较高,但声望远远不及张三爷,所以他这举动,闹得比盗魁撤伙的动静还大,是当时绿林中的一件盛事。

    那些个江湖后进,谁不想开开眼界?及到阴历六月十五,果然宾客盈门,齐聚一堂,所到之辈,无不是江洋大盗、绿林响马,桌椅从正堂排至大门,边廊两厢里也都挤满了人,好多辈份低的人,都只能在边上站着,没地方入坐。

    排好了坐次辈份,先要开设香堂,叩过祖师武圣真君,动起拔香大礼,其实这也就是走个过场,但俗礼总归是不能免了,更不敢怠慢轻视,眼瞅着天上的月亮圆了,星星也差不多都出齐了,便请出卸岭盗魁端坐正堂神位之下,两边司仪抬了一口香炉在堂前,里面插点了十九柱大香,插香的阵法是“前三后四,左五右六,当中间插一柱独香”。

    一通锣鼓过后,行礼在即,观礼的各路黑道人物顿时鸦雀无声,这时由张三爷走出来,在盗魁面前行半跪之礼,当时的绿林道是“入伙易、拔香难”,一般人根本不敢拔香,普通的盗伙想洗手不干了,除非是亲爹娘或老婆孩子出了大事,家里的主事者不得不回去,这才敢提金盆洗手的事,舵把子派人一查确实是这么回事,才能让他拔香,否则有杀无赦,虽然张三爷身份不同,可还是免不了这套过场,先要在盗魁面前陈述拔香的理由。

    张三爷先禀明“拔香撤伙”的原由,无非是说如今旧病缠身,又有妻儿老小牵连,难以再做杀人越货之举,还望祖师爷和舵把子高抬贵手,容弟子全身而退。

    盗魁听罢赶紧将张三爷扶起,陪笑道:“恭喜三哥金盆洗手,激流勇退难能可贵,世上黑白两道哪一边都是水深火热,能熬到这一天可真太不容易了,有道是——风云常际会,聚散总无期,拔香撤伙,义气留存。”

    于是张三爷在盗魁的陪同下来至堂前,到香炉边站定了,念动拔香颂子:“满天星宿布四方,常胜高山在当中;流落江湖数十载,多蒙众兄来照看;今日小弟要离去,肯请众兄多宽容;小弟回去养老娘,还和众兄命相连;来兵来将弟传报,有火有水弟通风;下有黄土上有天,弟和众兄一线牵;铁锤碎牙口不开,钢刀剜胆心不变;小弟虚言有一句,五雷击顶家难全;遥祝魁星聚金光,常胜香火盖昆仑,替天行道永流传。”

    绿林道上无论是谁拔香,都要念这篇颂赞词,说自己家有老母要奉养,是取“百善孝当先”的由头,无论拦着人家做什么,纵是有天大的借口,也不可能拦着人家尽孝道,虽然三爷自幼孤苦无父无母,可仍是要按原文念颂,丝毫不能更改,而且念颂的过程中,更不能有一字口误差失,也不能中途停下来想词儿,否则即被视为心中有愧、意图不轨,周围的群盗将会立刻上前乱刃相加,将念颂赞者剁为肉酱。

    全篇颂赞子共有一十九句,每念一句,便拔一柱大香,等张三爷的颂词都念毕了,炉里的香也就拔完了,这时舵把子立刻对他拱手抱拳称喜:“三哥好走,什么时候想家了,再回来喝杯水酒。”到这就算是成了礼,从此以后,张三爷与绿林道的俗务再无瓜葛,四周众人同时上前道贺,宅院外大放鞭炮,鼓乐鸣动,下人们随即开上席来,一时间水陆陈横,杯幌交错,宾主俱欢。

    席间群盗推杯换盏,有人就提议:“今天是张三爷拔香撤伙的大日子,各路豪杰云集,席上又全是美酒佳肴,好不痛快,奈何没东西下酒,这教狂饮寡欢,难以尽兴。咱们绿林道上多是粗鲁汉子、须眉丈夫,也不能效仿文人墨客来行酒令,这又如何是好?小子斗胆,不妨请各位高人在席间当众讲述平生得意经历,说到奇异、勇武,或常人所不能及处,吾辈当各饮一大碗以赞之。”

    群盗轰然称妙,张三爷本是随性的人,他心知肚明,这是大伙想趁机听听自己当年的事情,正赶上今天高兴,哪里还能有什么推辞,于是就在席间讲了出来,不过张三爷挂符摸金,都是私底下的勾当,不愿在大庭广众面前吐露,只是掐头去尾,给众人说了几段平生涉历的奇险。

    张三爷本是名门之后,家败后自幼流落乡野,少年时参与破获了几件奇案,在江南平寇成名,后来又做了军官,同太平军做过战,也剿过捻子,并跟随左大人镇压过新疆叛乱,平生久经沙场,多临战阵,一生奇遇数不胜数。

    三爷的事迹,随便哪一段讲出来,那都教“说开来星月无光彩,道破了江河水倒流”,听得众人如痴如醉,他讲过之后,便按照辈份资历,依此请其余几位前辈述说自家踪迹,群盗纵横南北,往来万里,除了杀人放火,更做过不少卸岭倒斗的大事,他们的经历也多有耸人听闻之处,绿林中的人更喜欢卖弄这些豪杰事物,真是说者眉飞色舞,听者神魂颠倒,席间也不知放翻了多少空酒坛子,这顿酒酣畅淋漓,从天黑直喝到转日天光大亮,方才大醉而散。

    等把黑白两道上的事情都打点利索了,足足过了一月有余,张三爷这才带着亲眷回了老家,他还要在祖师爷神位面前“摘符封金”,以后都不打算再做“摸金校尉”了。

    世上仅存的三枚“摸金古符”,是代代相传之物,按成规古例,不挂符不能倒斗。张三爷有一儿一女,并且有四个弟子,除了女儿不算之外,加起来总共是师兄弟五人。张氏一门都是风水高手,当世有资格挂符之人,不外乎就是张三爷和他的这伙门人弟子,往多了说,也远远不足十人,但真符只有三枚,究竟把摸金符传给谁?还得费上一番脑筋。

    张三爷这四个弟子,个个都有过人之处,一是日后在无苦寺出家的了尘长老,当年的了尘长老尚未剃度,在绿林中不留真名,无人知道其俗家名姓,此人自幼做过飞檐走壁的通天大盗,人送绰号“飞天歘觬”,偷取豪宅大户从不失手,翻高头的轻功极是了得,寻龙诀和分金定穴之术尽得张三爷传授,他心热似火,好管天下不平事,常有济世救人之心。

    另一个便是“金算盘”,商贾世家出身,懂得奇门销器儿,为人精明油滑,难得的是立心正直,只是自视过高,不将常人放在眼内,一架纯金打造的算盘从不离手,算盘珠和框子上刻满了天干地支之数,他这算盘不是用来算帐的,而是专以演算五行数术,占测八门方位,他和张三爷早年相识,交情不凡,半是师徒半是朋友。

    第三个是阴阳眼孙国辅,本是世家子弟,只因生下来就有阴阳眼,自幼“目能见鬼”,所以被撵出家门,流落四方,后来被张三爷遇到,收做了徒弟,此人宅心仁厚,满腹经纶,一派道学心思,换句话说就是比较传统守旧,虽然学了满身本事,却不愿做倒斗取利的勾当,也从不参与绿林中分赃聚义的举动,所以他无论到哪都用真名实姓。

    最后一个老幺儿,是张三爷收的关门弟子,有个绰号唤作“铁磨头”,满身横练儿的硬功夫,曾落草为寇,又入过捻子,以前杀人无数,只是张三爷说他的脾气禀性,极象自己早年间的一个兄弟,念他手段高强,为人诚实,才将他收入门下。

    这天张三爷把弟子儿孙唤至堂前,把三枚古符放在一个玉盘中,告诉众人“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要传下摸金符,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不论是拿到符还是没拿到符的,从今天起都要自立门户,各凭本事到外边闯荡去了,可有一条,学了摸金校尉的寻龙诀和分金定穴,却不挂摸金符的人去倒斗的人,一次两次也许能侥幸捡条命回来,但坏了古例,早晚躲不过要命的大劫数,你们要是不听师傅这番话,等有朝一日死到临头之时,可别怪为师没说清楚。

    门人弟子们都知张三爷聪鉴盖世,说出来的话无有不中,自然不敢不遵,一齐上前拜倒,都说:“三枚摸金古符传给谁,全凭师傅做主,弟子们再无二言。”

    张三爷点了点头,其实虽然包括儿子在内有五个弟子,其实摸金符给谁,早有定夺,他首先让自己的儿子退出房外,原来摸金秘术,千年传承,内规极多,真符不传自家后人,便是其中之一。

    与毫无章法的民间散盗截然不同,这条行规,是出于倒斗取利极损阴福,即便是摸金校尉盗取古墓珍宝,大部分是为了济世救民,但那些珍宝多不是人间所见的凡俗之物,在世间显露出来,定会引出明争暗夺,追根究底,那倒斗发墓取宝之人终归造孽不小,因此才有“做一代,歇三代”之说,从三爷儿子这辈开始算,到他重孙子那代,都不能再做挂符盗墓的勾当,否则必遭天谴,断子绝孙,身丧家败。

    同样是旧社会的手艺人,在当初在杀猪的屠户行里,也有这么一说,在山东济南府地面上,有个屠夫遭报应的传说,不是普通的民间野谈,尤为可信,因为这些手艺全是祖上传男不传女这么一辈辈传下来的,做了多少代屠户都有明确记载。

    凡是屠户,每隔三代就有一代绝不能做屠户,虽然也要传承学会祖辈的手艺,但不能自立门户屠宰牲口,据说这是出于对杀牲太多的顾虑,怕绝后,然而原因是否真是如此,时至今日已无人能够说清。总之每三代人中,必有一代不能操持祖业,而要学别的手艺为生,等他有了后代,却可以再做屠户。

    米家世代屠猪宰羊,传到“米屠户”那里,就犯了大忌,杀猪的手艺传到他这代,按惯例本应不能再动屠刀,他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仍然宰猪开肉铺。有一天米屠户趁天还没亮就起来了,为的是要宰一头老母猪,他独自一人在屠房里点了灯烛,把那老猪放翻在地,随手摸到脖颈上的血脉,抄刀就想给那老母猪放血,可突然那猪作人言,开口说道:“我本该五月十五再死,今日才五月十四,时辰不对,你怎敢杀我。”

    屠夫的胆子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米屠户起得太早,正是睡眼惺忪,还以为自己迷迷糊糊听错了,竟然听见那猪说人话,当下也未多想,插进刀去放血,任那老猪挣扎唉嚎,也是无动于衷。

    可转过天来,正是五月十五,米屠户还是那么早起床宰猪,想不到今天更加困乏,连灯都懒得点了,反正手熟,摸着黑动刀子,不过今天倒没听见挨宰的那头猪说话,宰杀起来很是顺利,似乎也不如以往费力,等到褪猪毛的时候,米屠户还纳闷:“嘿,怪了,今天这猪挨了刀子却没怎么叫就没动静了?而且……而且这猪腿上怎么没什么毛,恁地溜光水滑,摸起来软绵绵的象白条鸡……”

    想到这米屠户陡然间醒转,发现自己根本没进屠房,而是坐在自己家里,屋里床上地下全是血淋淋的,自己手里捧着条雪白肥胖的女人大腿,米屠户吓得三魂离壳,七魄升天,如何敢相信眼前这场惨剧是真真切切的,竟然在梦游中把自己的老婆给大卸八块当猪宰了,满屋的鲜血还都是热的,结果当天米屠户就上吊寻了短见,临死前他还用鲜血在墙上写了“时辰不对”这几个大字。

    不管此事是乡间的野闻也好,还是真实的事迹也罢,总之凭手艺吃饭之辈,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张三爷不肯让自己的儿子再做摸金校尉,如此一来,能够挂符之人,就剩下张三爷的四个徒弟,这其中的“阴阳眼”孙国辅,是个不带冠的秀才,根本不愿倒斗,甘心做些寻常生计,或是开馆授徒教书,或是为人打卦相地,选取阴阳二宅,反正身上技艺甚多,不愁生计无着。

    张三爷见“阴阳眼”心意已决,就取出一本书来,此书名为《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详细记载着张三爷平生所知所学。

    摸金秘术实为《易》之分支,周天古卦共计十六字,传到后世仅剩八卦,这八卦又分为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据说先天八卦为伏曦大帝从龟甲图案中所得,后天把卦为周文王所演,其实都是后人所造,两者相差不大,都属以“龙”为象的天卦之数,所以解卦的周易应属龙卦,在这八卦诸驳中,虽然有兴衰诸象,但细究起来,都是振兴之数,故此《易》自开篇至终,讲的都是乾元天道。

    而自从西周时期便已失传的另外八卦,则属阴卦,大多以星凤为象,古人认为古卦卦数太全,把天地间造化之谜全都发泄尽了,如此必遭鬼神所嫉,留之不详,便将十六卦毁去一半,从此不再复存于世。

第七十章 起源(全文完)

    那时候正处在改朝换代的乱世,到处都是天灾人祸,老百姓多受倒悬之苦,三人先到河南邙山开市,接连盗了几座古墓,把墓中最值钱的明器取出来,经营古物,换钱换粮,周济灾民,他们这几趟买卖都做得顺风顺水,此后的足迹所至,踏遍了山陕、河南、山东诸省,不知盗发了多少山陵巨冢。

    自古道“凡间事,天上做”,所以人生世上,不论你水里火里的奔波,最后成事与否,往往都在天意。赶上大运了,撞上什么都是买卖,火焰也似的涨起来,没有盗不成的古墓;若是时运衰退,那真是潮水也似的往下退,凡是碰着的,就全是折本的,生家性命往往都要陪在里边。

    时运有起有落,不可能总那么顺利,有一年,该着金算盘他们三个人倒霉,三人看准了洛阳附近的一处古墓,于是裹粮进山,不期撞上了一场战乱,大队败兵从战场上溃退下来,败兵势大,赶着无数难民,铺天盖地般涌进山来,把金算盘师兄弟三个冲散在了山里。

    了尘和铁磨头救了一伙灾民,躲入山间古墓林中,那些难民中,有个怀孕待产的妇女,在混乱中牵动胎气即将临产,谁知胎儿横生倒长,眼看临盆难产,就要一尸两命死在荒山野岭。

    了尘一向心肠仁善,哪里忍心看着别人当场丧命,他看出这片古墓林里,有坐坟丘封树俨然,了尘审视地脉,纵观山形,料定坟里边肯定有棺材泉,也就是地宫里有泉眼,在民间有种说法,把棺材涌烧滚了能够顺产。

    于是了尘和铁磨头一商量,救人要紧,拽出旋风铲来,飞也似地挖开坟土,区区一处土坟,哪架得住两个摸金高手挖掘,顷刻间就见到了棺材盖子,谁知坟土棺板里藏有销器,二人大风大浪没少经历,阴沟里翻了船,铁磨头被机关打中罩门,当场死于非命。

    了尘这才想起来,当初下山时,师傅曾千叮咛万嘱咐——“合则生、分则死”,如今果然是应了张三爷此言,倘若有金算盘在此,他最精于五行八卦各类数术,肯定能识破棺中机关,但一念之差,铸成大祸,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后来金算盘来寻两个搭挡,见铁磨头竟已横尸当场,也是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只能说人莫与命争了,跟了尘两个嗟叹了一回,含泪将铁磨头的尸体焚化了,骨灰装到瓦罐里。

    了尘和金算盘一商量,按师傅所的“合则生、分则死”,咱们两个今后要是再去倒斗,估计也不会有好结果,看来是不能在做摸金的勾当了。

    了尘这些年来看尽了民间之苦,自道本事再大,也救济不了亿万天下苍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他打算挂符封金,带着铁磨头的骨灰坛,去江南寺庙中出家为僧,以后伴着青灯古佛,忏悔前尘往事。

    金算盘不想出家,也不想摘符,既然倒斗的事不能做了,还可以做老本行,继续当个贩货牟利的商人,赚了钱一样可以扶危济贫,于是就跟了尘说:“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今日一别,将来肯定还有再见的时日,你要遇到什么麻烦需要帮衬,只管到黄河船帮里寻我就是。”

    在古墓林中一别之后,金算盘果然只在黄河流域买卖货物,他本就是商贾世家出身,行商贩货之事再熟悉不过,但天灾不绝,生意也不怎么好做,加上凡是惯盗,必有瘾头,况且天下又有哪种营生有倒斗来钱快?金算盘仗着自己聪明绝顶,眼见黄河水患泛滥,饿浮遍地,所以仍在暗中做些倒斗的勾当,他清楚这是玩命之举,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心里也是发虚,所以每次都是谋划周密,没有万全的把握绝不下手。

    有一年金算盘贩了一批货物,搭了条船往下游去,当时恰逢黄河水涨,巨流滚滚而下,金算盘正在甲板上同几位客商闲聊,忽然天地变色,天上的太阳就象没了魂儿,白惨惨的只剩一个影子,旋即连日头都失去了踪影,天地间黑云四合,河面上浊雾弥漫,加杂着豆粒大的雨点和冰雹往下落。

    船老大连叫不好,天地失色,说明水府里有老龙受惊,这是黄河暴涨的征兆,赶紧将船驶向附近的码头,货船冒着暴雨刚刚停住,后边的大水就到了,只见黄河上游浊浪排空,水势几乎于天空相连,分不出哪里是大水,哪里是天地了,狂风中大雨、冰雹,裹着河底得泥沙,一股脑地倾泻下来,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近似黑暗的昏黄之中,真乃是“黄河泛滥乾坤暗,波涛洪流滚滚来。

    金算盘见暴雨如注,四下里越来越黑,知道这是遇上蹋天的灾难了,这时候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对抗不了黄河一怒之威,他顾不上满船的货物,随着众人跳下船来,拔足向高地上奔跑,那些逃难的人群,众人当中有腿脚慢的,就当即被浑浊的水流卷走,死在水里的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以前张三爷曾说金算盘身手不行,可那是分跟谁比,相比了尘与铁磨头是差了许多,可毕竟是做了多年摸金勾当的老手,比起那些普通人来,他的腿脚也算是格外敏捷,被大水所迫,在暴雨中一路狂奔,最后舍命抢上一处高岗。

    金算盘逃至高地,趴在地上往下一看,只见黑云已渐渐消退,远处的天际犹如一片乌黄色的浊泥,其中浮动着暗红色的光芒,泛滥的黄河以不可阻挡之势,吞没了岸边的村庄、船只,被黄河大水卷住的人们,和牛羊牲口一起挣扎着随波逐流,全喂了水府里的虾兵蟹将,侥幸逃到高处的老百姓,一个个面如土色,不住口地哭爹唤儿,但世间的一切声音,都被隆隆水声遮盖,景象惨不可言。

    这场大水来得极快,浑浊的河水却足足两个时辰才退净,金算盘捡了条命回来,惊魂稍定,一摸身上戴的东西,才发现背后背的金钢伞没了。

    当初张三爷留给他们的“金钢伞”共有两柄,其一乃是摸金校尉传下来的千年古物,这柄在了尘手中,金算盘随身所带的是明代所制,材质工艺与古伞一般不二,也是件极难得的防身器械,肯定是刚才亡命奔逃,把金钢伞失落了,如今多半已被大水卷去,哪里还能找得回来,只好再想法子找个能工巧匠重做一柄。

    金算盘打定主意,就顺着山坡走下去,想要跟当地老乡买些东西吃,但大灾过后,饥民遍地,田舍村庄都没了大半,即便有钱也买不到食物,他饥火中烧,正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时候,就见好多人都往河边走,说是要去看龙王爷,他心觉奇怪,就随着人流走了过去。

    到河边一看,饶是金算盘见多识广,也不免暗自吃惊,只见在河弯的坡地上,搁浅了一条大鱼,尚未断气,鱼头比寻常民房都大,满身巨鳞都和铁叶子相似,没有淤泥的地方泛着乌青的光泽,鱼目圆睁,头尾摆动,黑洞洞的鱼口一开一合,腥不可闻,看它的鱼嘴大小,恐怕就连千百斤的大黄牛都不够它一口吞的。

    当地老百姓们全都吓坏了,战战兢兢的跪在鱼前,烧香叩头不止,肯请龙王爷息怒,快回水府,有许多人当即就上前去推,想把“龙王爷”送回黄河,却如蜻蜓撼柱,根本推不动半分一毫,也没地方去找牛马来拖拽,眼瞅着龙王爷进气少,出气多,瞪着鱼眼死在了岸边。

    金算盘看了多时,然后向叩拜龙王爷的百姓们打听一番,找到路径进了县城打尖吃饭,听当地人说这是百年不遇的大水,虽然来得及退得快,可造成的损失甚重,而且黄河水府里的龙王爷死在了岸上,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后边肯定还有大灾难,如今黄河泛滥,淹死了不知多少人畜,这里本就地薄人穷,十年之内元气难复,还不知要饿死多少穷人。

    这些话听在金算盘耳中,便动了恻隐之心,眼见天灾无情,苦了两岸的黎民百姓,心想:“这等大灾过后,定然饥民遍野,现今世道衰废,官府无能,除了我,谁肯来管?”当下就有心置办粮食赈灾,但他的货物失在了河中,消折了本钱,身上虽然还有些钱,可面对成千上万的灾民,无疑是杯水车薪,于是动了倒斗的念头,思量着要做一票大买卖。

    金算盘想起几年前的一件情,当时从一位客商口中得知,在离此不远的龙岭,有处大唐皇陵,藏在崎岖盘跎的蛇盘坡里,要是能从其中盗出一两件皇家珍宝,就不用为筹措钱财发愁了,只是他熟知陵谱,却推算不出唐代有哪座皇陵是建在此地。

    他在客栈里捡了几个“舌漏”,窥到一些端睨,问清了去龙岭的路径,便进山寻找古墓,果然见山中形势不俗,虽然山体支离破碎,但掩盖不住龙飞凤舞的气象,按理是个皇陵的所在,只是附近零零星星有几处村落,常有放羊放牛的在附近徘徊,想打个盗洞挖进古墓地宫容易,却难掩人耳目。

    金算盘想了个主意,又回到黄河岸边,眼见大鱼尸体仍然在停在河边,便对当地百姓声称愿意出钱建座龙王庙供奉鱼骨,以求河神老爷保佑地方上风调雨顺,并捏造了一些借口,让众人相信,鱼骨庙的位置一定要建在山里,否则还会发生水患。

    通过“建庙、盖房、种庄稼”来伪装盗掘古墓的踪迹,是摸金校尉常用的法子,乡民们不知底细,自然信以为真,当即便由金算盘出钱,百姓们出力,把大鱼的骨骸运进山里,搭建了一座龙王庙。

    金算盘趁着建庙的这段时间,着手准备倒斗,依他的经验判断,龙岭古墓规模不小,当地对那座古墓的传说极尽神秘诡异,料来不是太平的去处,没有了金钢伞护身,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可另一柄金钢伞留在了尘手中,一别多年,始终没通音讯,也不知当年那位同伴的下落,只好搭船到河北保定,寻找暗器名家“销器李”再重新定做一柄。

    那销器李是蜂窝山里的蜂头,手艺出众,能造各种器械,但他看了金算盘的图谱、配方,却觉十分为难,因为“金钢伞”非比常物,有些材料不太容易凑齐,而且要求的工艺和火候格外复杂,少说也得一年才能打造出来。

    金算盘急着去盗龙岭古墓,根本等不得一年半载,加上隔的年头多了,他对当年张三爷的嘱咐也已记得淡了,心想自打铁磨头死后,自己独个也盗了许多大墓,都不曾有半分闪失,只要倒斗时谨慎些个,凭着一身见识,纵然有些机关暗,料也足能应付,不会出什么太大的差错,哪这么巧就真折在里边了?

    但这时候他那副形影不离的纯金算盘,好端端的突然就开裂破碎了,黄金算珠落了一地,这算盘乃是他传家的宝物,无端毁了好不心疼。他心中隐约觉得,这多半不是什么好兆头,就预感到阎王爷要收自己这条命了。

    金算盘聪明一世,遇事无不深思熟虑,但这次真可以算是“吊客临门、黑星当头”,就象鬼迷心窍了一般,即便观音菩萨西显灵,也劝不得他回头了。索性把心一横,琢磨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要该死,在家中闭门坐着也会无疾而终;要是命不该绝,纵然在刀山火海里走个来回,全身上下也能完好无损。与其胆战心惊地烧香求菩萨,还不如该干什么干什么,又想“倘若从龙岭古墓里盗出珍宝,赈灾救民,积德必定不小,真要能把这件大善举做成了,暗中就必有鬼神相佑,说不定还可再增寿延年一纪”。

    他觉得那座唐墓规模虽大,却能推算出内部的地形结构,有把握单枪匹马盗取墓中宝货,但也想到可能会在古墓中遭遇不测,万一有些闪失,岂不是死得悄无声息?在传统观念中,名声往往要比性命重要,正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于是将他平生所历,都写在贩货的帐本上,连同毁坏的纯金算盘,一同封在一个匣子里,暂且寄存在“销器李”的柜上,约定等到拿“金钢伞”的时候一并取回。

    (全文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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