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家教
张本瑞哪里跑得过大水牛?跑了一条田埂,就被大水追上。大水牛直接用头将张本瑞一顶,张本瑞如同被拖拉机撞了一般,直接飞了出去。高高地飞起,然后自由落体运动,掉落到下面的水田里,在茂密的稻田里压出一个人形出来。稻田里的水高高的溅起。大水牛依然不依不饶,围着稻田转了一圈又一圈,倒是没有冲到稻田里去。但是就是围着稻田不走,等着张本瑞从稻田里出来。
“哇吐!”张本瑞嘴里吐出一嘴的泥浆出来,脑袋满是烂泥,看起来像个能够动的泥菩萨。身上也满是污泥,这一摔,摔得他够呛。
张叫花不仅没有觉得自己闯了祸了,反而觉得大水牛给他出了一口恶气。双手兴奋地拍着,“哈哈笑,哈哈笑,张本瑞,你个报应货,害人反害己。活该,活该。哎哟……”
张叫花的笑声嘎然而止,因为他的耳朵别人提了起来,扭头一看,是爹来了。
“爹啊。张本瑞用锄头打我们家的牛被,想要赶我们家的牛踩死我。幸好我们家的牛聪明,知道帮我报仇呢。”张叫花将张本瑞刚才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张有平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听崽崽一说,这还了得?立即松开崽崽的耳朵,“你没骗人?”
“我当然没骗人。我刚才牵着牛在田埂上,又没吃他们家的禾,他一过来,就骂我,我回了他一句,他就用锄头把把打我们家的牛。你看哩。咱们家的牛就是在这里打的转,追着他跑,才把他顶到田里去的。要不是他打了牛,咱们家的牛赶什么不肯放过他哩?
“有平!你家的崽也太没教养了。在我们家田埂上放牛不打紧,我讲他一句,他还让牛来撞我。这是想要害死我哩!”张本瑞在田里用田里的水稍微洗了洗,露出了两只眼睛。看到大水牛还在田埂上打转,站在水田里不敢上来。看到张有平来了,立即像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即猪八戒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活该!我家的牛没吃你家的禾,你无缘无故打我们家的牛两下干嘛?我家崽在前面牵着牛呢!牛要是发毛撞到了我家崽怎么办?”张有平平时好讲话,不意味着自家崽崽差点被人弄死了,他还好讲话。这个时候,他的血气全涌了上来,满脸变得通红。
张本瑞看到张有平一下子暴怒,愣着说不出话来,张有平没结婚的时候,在村里出了名的打架不要命。结婚之后,有婆娘管着,收敛的很多。张本瑞都快忘记了这个拼命三郎的本色了。现在勃然发作,张本瑞一下子被镇住了。再惹一句,张有平肯定会跳到田里来打。
“我就是想开个玩笑而已。有平,你莫要这么急。有话好好说。都是亲戚人家。”张本瑞认怂了。
“张本瑞,幸好今天我崽没事。不然老子今天非要给你松松骨头不可。球日的,什么东西!”张有平见张本瑞已经如此狼狈,也懒得下去再凑他一顿。跑过去将自家的大水牛牵住,大大地表扬了起来。
“老牛啊!干得好,以后谁敢欺负我崽,你狠狠地顶死他!我给你加草!”张有平说干就干,回家去挑了一担簸箕,拿了一把镰刀,把自家田埂坡上的茅草嫩叶割了一担,挑到牛圈里,让大水牛饱饱吃了一回大餐。
张本瑞灰溜溜去池塘里洗了洗,也不敢骂人,老老实实回家去了,他今天理亏,又遇到了张有平这个打架王,只能认怂。
张叫花不仅没有被批评,反而被张有平狠狠表扬了一通,“以后遇到张本瑞这种人,要是敢来欺负你,你回来告诉爹,爹打到他们家里去。我们家不去欺负别人,但是别人敢来欺负咱们,咱们一定要赢回来。这些个贱骨头,就是要狠狠地揍。”
刘荞叶没好气地瞪了张有平一眼,“知道你以前是打架王。读小学的时候,还揍了我哥一顿。结婚的时候,我哥都不敢来家里。你莫这样教坏了崽崽,以后崽崽闯出祸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是怕咱们家崽崽在外面吃亏哩。”张有平笑了笑,没敢继续灌输自己的打架理论了。
张叫花背着书包像往常一样去上学了。在学校里他不去惹别人,别人也像躲着瘟疫一样躲着他。倒也相安无事。
那个龚子元一开始对这个有些孤僻的孩子挺注意的,现在也没觉得新鲜了。虽然觉得张叫花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在班上不惹是生非,他也懒得去管。反正这种乡村小学,不管是家长还是学校,对学生的成绩都没有什么追求。因为对于大多数的孩子来说,将来的命运大抵上还是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虽然读书与参军是普通农家仅有的两条道路。但是,梅子坳解放以来,从来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出去当兵的,也没有几个闯出路子来的。既然将来是注定的,他们又何必过于追求孩子的成绩呢?
这样一来,老师没有压力,孩子们也没有压力。老师们上完课也不会布置太繁重的作业。因为大多数的孩子在家中已经是半个劳动力了。他们每天还需要完成很多力所能及的农活。
龚子元还是注意到张叫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的字写得特别好,也很少写错别字。
张叫花对学校里的生活没有太多的兴致。唯一最有意思的时间,是老师偶尔大发慈悲,讲一个小故事。
放学回来的时候,又听说张本瑞家的鸭子又少了一只。张本瑞婆娘马金秀在村子里骂了一通,然后又借故到张叫花家的鸭群里查看了一番。实际上,马金秀是知道鸭子少了,原因不是走失了,而是被什么东西弄走了。
因为早上张本瑞回到家里之后,吃过早饭就换了一身衣服去赶集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几个老鼠夹子。
梅子坳四周崇山峻岭,到处绿树成荫,自然野物也多。狸子、黄皮子都喜欢到村子里来打打牙祭。黄皮子最是让人头痛。一旦让它们尝到了甜头,就会经常过来光顾。而且胆子极大,防不及防。
第31章 黄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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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叫花以为出师了之后,晚上就不会做梦了。没想到到了晚上,张叫花又做梦了。不过这一次,却不是梦见在老道士的道观里了。而是出师之后,四处行香火的事情。
梦里的这个村子叫老藤村,村里最近不太平。有个农户家里的孩子行为古怪,所以来请水师。
那个小孩子以前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最近几天行为特别怪异,胆子特别小,白天也躲在房间里的角落里不敢出去。听到一点点响声就会钻到床底下藏起来。对自己家里人,也非常抗拒。任何人都无法接近。不能正常说话,而是发出吱吱的声音。一切反应不像人,反而像一只动物。
村里人都觉得孩子是撞了邪,所以才会表现怪异。于是便去请了水师。
张叫花到了村里,首先问小孩子变成这种情况之前,村子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那个小孩的父亲说道,“也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就是在前几天的时候,我家崽说看到了一群黄皮子,在房后面的山里吹吹打打的。他们几个熊孩子拿石头扔,吓跑了那群黄皮子。把黄皮子赶走之后,他们在山里捡到一个红布袋子,里面装着十三枚大钱(铜钱)。那袋子大钱是我家熊孩子捡到的,拿了回家来了。”
那个小孩子的父亲从家里将红布袋子找了出来,里面果然是装得鼓鼓的,里面果然有十三枚大钱。张叫花一闻那布袋子上的气味,果然有一股野生动物身上的膻味。这黄皮子的气味有些特别,张叫花在梦里跟老道士出去的时候碰到过。一闻就闻了出来。
“这事是你们不对在先,惊扰了别人的好似。我会给你们去劝解一下,把这件事情给了了。”这话自然是张叫花不由自主说的。每到梦中,张叫花发现自己仿佛在看一场电影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动发生,自己却没有半点办法。
梅山水师要驱魔卫道,首先要学会与这些邪魔沟通的方法。梅山水师自然有一套与这种邪灵沟通的法术。张叫花进了那个孩子躲藏的房子内,尝试与附体的邪灵沟通。
“我是这里的水师。你的事情我眼睛听说了。这些孩子抢了你的聘礼,自然是不对在先,已经受到了惩罚。所以,现在我过来给你们调解一下。让他们还回你的聘礼。你也放过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这件事情就此打住。”
那个小孩子下先是很奇怪张叫花竟然能够与它沟通,然后又有些害怕张叫花会对付他。但是说起聘礼的事情,那孩子就非常激动,“这事不能说了就了。他们坏了我的好事,我就要他们吃点苦头。”
“他们吃苦头已经够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不如你给我一个面子。拿了你的聘礼回去,以后不要再来了报复了。”
“不行。我上一次结婚没结成,新娘不会再跟我了。我要去重新找新娘,花费很多。他们要赔我的。”那邪灵不干。
张叫花点点头,说道,“我去给你和他们说一下。让他们陪你一些钱。”
张叫花跟那孩子的家人一说,那家人立即同意。拿出三倍的大钱,将那个红布袋子塞得满满的。
张叫花拿着那一袋子钱过去,那邪灵动了心,却又贪心地还想多要一点。张叫花立即脸色一变。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给我面子了?”张叫花从道袍里取出法器,欲做法,那邪灵不知道厉害,竟然要与张叫花斗法。
张叫花直接用手指点了那小孩的人中穴,将小孩定住。然后化了五猖水,灌入孩子口中。那五猖水是邪灵克星。邪灵立即从小孩身体之中逃出。
张叫花追了出去,一只黄皮子从房屋旁的稻草中钻了出来。准备逃走,却被张叫花追上去,直接拧住了脖子。这是一只通了灵的黄皮子,极为罕见。
黄皮子被张叫花制住,只得求饶。并且许诺以后再也不来为祸。老道士以前就告诫过,遇到这种通灵的动物,尽量不要一棍子打死。要念其修行不易,放它一条生路。只要略加惩戒即可。
张叫花将那一袋子大钱交给黄皮子,任由它离开。一只黄皮子,口里叼着一袋子大钱,跑动起来,着实古怪。
等这个梦做完,张叫花睁开眼睛,已经是天亮了。不过这一天是星期天,张叫花放牛的任务也完成了,早上没有什么事情,刘荞叶就让儿子多睡了一会。
张叫花起来的时候,听到张本瑞家闹哄哄地,跑过去一看。他们家院子里扔了好四只黄皮子,全部被张本瑞打死了。
哑巴支支吾吾地在夸耀他们家的丰功伟绩,“昨天,我爹去镇上买了几个老鼠夹子回来,全部放在鸭笼四周。这些该杀的黄皮子,这一阵已经在家偷了五只鸭子了。我们也是实在恨了它们的心。特意买好老鼠夹子来对付它们。它们还真是胆大,昨天晚上竟然又来了。夹住了四只,可惜还逃走了好几只。我爹说要把这些黄皮子剥皮,给那些黄皮子一个教训。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来。”
“祸事了,祸事了!”哑巴爷爷张根新匆匆赶了过来,看到院子里的一切,急得直跳脚。
“爹,你别慌张,现在都改革开放了,那些封建迷信都是老皇历了。你放心,这事情是我们做的。黄大仙就是过来报复,也是找我。跟你老人家没关系。”张本瑞看见老人家跳脚的样子,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张满银也忍不住说道,“本瑞,老人说的话就该听听。黄大仙惹不得的。”
“惹不得也惹了,它们敢再来,我还是剥它们的皮,吃它们的肉。我家的鸭子给它们偷尽了。这一次干脆来一大群,要不是我早就防备,我家一窝子笨鸭都给它们吃光了。你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你们家折掉了这么多的鸭子,看你们还有没有心情跟我说这些吧。”张本瑞对众人来阻止他,非常地不悦。
第32章 赶山狗
不劝还好,大伙这么一劝,张本瑞反而更是情绪失控,几天时间,家里的鸭子丢了小半。加上早一天,被张叫花的牛搞得狼狈不堪,心里一直憋着火。这一下彻底发泄了出来。
马金秀也是个泼辣的女人,也不太讲道理,见自家男人被“围攻”,当即爆发了,“我们家爱咋地咋地,你们这些人咸吃萝卜淡操心。爱干嘛干嘛去。等本瑞去集市上拿这几张皮子卖了钱回来,看谁还说么子闲话。”
张根新被马金秀气得半死,胡子都翘了起来,“算我多嘴。你们好自为之。”
众人见马金秀这么不知好歹,也快速散了。
刘荞叶也掐着张叫花的耳朵往家里走,“臭小子,你也跑过来凑热闹。要是让本瑞看到你,又要吵吵半天。以后你给我少到本瑞家去转悠。你小胳膊小腿的,被别人捏蚂蚁一样捏死了。爹娘都不知道到哪里去哭去。”
“我才不怕他哩。他要是敢算计我,我保准让他跟昨天一样。到田里去捉团鱼。”张叫花牛气哄哄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被娘捏着耳朵走呢?看你能够把娘怎么的?”刘荞叶稍微加重了一点力,立即让张叫花哇呀呀叫了起来。
“你是我娘,我怎么会还手?要是别人,我才会还手。”张叫花嘴里可不服软。
这一天是张叫花舅舅刘标三十岁生日。张叫花一家自然都要过去给舅舅庆生。张叫花早就盼着到客公(外公)家里去了。原因是客公家里养的狗抱崽了。张叫花早就想捉一只狗崽回来养。
村子里养狗的也不少,但是别人家的狗崽,不容易要得到。客公刘同茂早就许诺了,等家里的狗抱崽之后,一定要给这个外孙留一只。现在狗崽满月,正好捉一只回来。
张叫花想要客公家的狗崽还有一个原因,据说客公家的狗是赶山狗的种,比一般的土狗要聪明许多,体格虽然看起来跟普通的土狗一样,但是奔跑能力不知道强了多少倍。赶山狗,顾名思义,能够赶山的狗,也就是猎狗。而且是猎狗中的佼佼者。在山里追兔子对于赶山狗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张叫花想养一只赶山狗,除了能够在小朋友面前神气一番之外,最主要的还是指望赶山狗能够隔三差五的从山里弄点肉回来打牙祭。
这年头农村的交通工具基本靠走。到哪都是靠两条腿,去客公家一趟可不容易,得走将近二十里的路程,简直就是走过了一山又一山,走了一水又一水。足足得走三四个小时才能够走到。所以,吃过早饭,一家三口就出发了。备好的庆生礼物用两个箩筐装着,张有平一担挑着。不像现在,包个红包就解决问题,心意全用人民币的厚度来表示。那年头还需要准备很多东西。刘荞叶心灵手巧,给弟弟做了两双鞋,纳了鞋底,还做了一些米花、团皮之类的喜庆食物。各种讲究也都一样不差。每一样准备都需要用心。看起来,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但是这里面却包融了浓浓真情。
“娘啊。我走不动了。能不能背我走啊。”张叫花走到半路上就开始赖皮了。
“你都上一年级了,还要爹娘背,不怕羞啊?”刘荞叶怎么不知道自家崽崽的心思?
“娘,你看我都这么小,才这么一点高。你们走一步,我要走两步,等于我比你们走了两倍的路哩。当然走不动了。要不你挑一下担子,让爹背我一段好不好?我只要休息一下,就能够自己走了。”张叫花说得是头头头是道。
张有平笑道,“婆娘,要不你来挑一下担子,我背崽崽。”
“不行,不能惯坏了他。走不动以后就不带去走亲戚了。上一次去赶集,一口气走二十多里,他都不要背。今天才走了多久?”刘荞叶很坚定地打消了崽崽的念头。
“爹啊。娘是不是你给我找的后妈啊?一点也不疼我。”张叫花假装揉了揉脚,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不是爹娘亲生的。你是捡来的。有一次,我跟你爹赶集的时候,听到路边有小孩子呜哇哇哭的声音,我们走过去一看,哎呀不得了,一个刚满月的婴儿不知道被谁放到岔路口。你爹说,捡回家吧。既然遇上了,就跟我们有缘。”刘荞叶故意捉弄崽崽。
张叫花听故事听得很认真,一下子把自己代入了进去,“娘,那个孩子你们后来又送回去了么?”
“没有啊。那个孩子就是你啊。早知道像你这样不听话,我当初就不该捡回来。让叫花子捡回去好了,从小就讨米要饭。”刘荞叶肚子笑痛了,脸上却一本正经。
张叫花信以为真,很是失落,“难怪你们给我取个这样的名字哩。龚老师都觉得这名字不好。”
张有平见崽崽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哈哈一笑,说道,“宝崽,你娘骗你的。这么聪明的崽崽谁舍得扔掉啊?”
“就是的。别人家散娃娃,都是散女娃娃。哪里有把男娃娃扔掉的?娘,你太坏了,每次都骗我。”张叫花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岔路口捡来的呢?
走了几个小时,总算是到了客公家,老远就听得到客公家的狗汪汪地叫个不停。这狗聪明得很,老远就认出张叫花一家,欢快地跑过来迎接了。还不停地在张叫花一家三口身上嗅个不停。亲热得很。
客公家的狗是灰麻麻的颜色,狗崽的颜色跟母狗的颜色一样。一只只肥嘟嘟的样子,可爱至极。张叫花一看到狗崽,就想去将狗崽抱起来。
“别!”刘荞叶再有防备,连忙将崽崽拉住,果然,刚刚还很亲热的母狗一下子毛发直立起来。张叫花要是捉它的崽崽,只怕马上就会遭受它的攻击。哺乳期的动物脾气是非常暴躁的,护崽的天性,让它们可以不顾一切的去保卫它们的孩子。
刘同茂打着哈哈欢喜地迎了上来,一走上来就将张叫花抱了起来。虽然张叫花在梅子坳不受待见,在客公眼里,依然是宝贝一个,“哎哟,来了一个叫花子。来来来,跟客公亲一口。”
刘标则过来接过张有平肩上的担子,“姐夫,一路上很累吧。快进去喝茶。”
第33章 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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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花哥。”张叫花表弟刘喜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拉住张叫花的手。
“哎,宝崽。”张叫花舅妈赵兰英看到崽崽靠近张叫花,立即皱起了眉头。
“娘……”刘喜有些不太情愿地松开张叫花的手,走到赵兰英身边。
赵兰英尴尬地笑了笑,“喜子这两天有些感冒,我怕他把叫花传染了。”
本来还在欢欢喜喜的一家人,气氛一下子滑落到冰点。张有平与刘荞叶都是脸色一变。刘同茂与刘标则是神色尴尬。张叫花也看出来一点什么。
张叫花客婆(外婆)罗冬珍走了过来,“有平,荞叶,你们两个过来帮我忙。厨房里一大堆的事情,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张有平与刘荞叶虽然心里愤怒,却也不好当场发作,毕竟刘标和他们一向走得很勤。
“叫花,喜子生病了。你一个人去玩。客公这里有些好吃的。给你一个人吃。”刘同茂走进屋子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把糖果出来,塞到张叫花的手中。
张叫花不知道刘喜是不是感冒了,既然不让跟自己玩,那就不跟自己玩。反正他平时一个人也玩习惯了。
刘荞叶进了厨房,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娘,你看兰英是怎么回事嘛?别人家看不起我家叫花也就算了,自家人也这么对待。要是这样的话,以后这娘家我不回来算了。”
“你这是说么子气话哟。你爹你娘有没有对不起你?你弟有没有对不起你?兰英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跟她一般见识。对了,叫花那事现在怎么样了?还能看得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么?”罗冬珍劝慰着女儿。
“最近好像没听叫花说起过了。只是听他说每天晚上都跟一个老道士学法术。娘,你说奇怪不奇怪。要不是每次叫花都说得像模像样,我还真以为这小子在骗我。就算他是骗人吧。一个小孩子哪里能够编得那么像样呢?”刘荞叶回到了娘家,很多埋藏在心里的话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罗冬珍一下子来了兴趣,“这事奇怪了,你说来听听。”
刘荞叶将张叫花梦见拜师到出师的这一段时间的情况细细地一说。
罗冬珍疑惑不解,“这事很奇怪啊。叫花编是编不出来的。他一个小孩子哪里能知道这些个东西?你等等,我去叫你爹进来一哈。”
很快,刘同茂进了厨房,听罗冬珍绘声绘色一说,也是奇道,“莫不是哪位神仙托梦传艺。这可能是好事。你们想想看,自从叫花拜了师父之后,就再也没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了。说明他拜的这师父可能真不简单。”
刘荞叶、张有平、罗冬珍也是面露喜色。
“这事你们顺其自然,不要去干涉。我就说嘛,我外孙怎么看也是一个有福之人,怎么会被不干净的东西缠着呢?原来他是受仙人护佑的。”刘同茂哈哈大笑起来。
刘标被妻子那么一折腾,面子上非常过不去。就这么一个姐姐,好不容易回娘家来给自己庆生,结果被自家婆娘弄得如此难堪。刘标心中怒气冲天。将婆娘扯进里屋,怒气冲冲地说道,“兰英,你是头猪吧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让崽崽跟叫花玩。你是什么意思呢?”
“我有什么办法?叫花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夫姐姐要是会想的话,就不应该带叫花来咱家。叫花被脏东西缠身,你说他万一要是把那些脏东西带到我们家里来,缠着了崽崽,那可怎么办?”赵兰英说得很是理直气壮。反而有些埋怨张有平两口子不懂事。
刘标用手指了指赵兰英,“我跟你说,叫花是我唯一的外甥。别人怎么样待他,我管不了,在咱家,不能亏待了他。你给我听好了,再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老子抽你!”
赵兰英脸上抽了一下,小声地嘟哝了一句,“我还不是为了崽崽好?”
刘标又用手指了指婆娘,什么话也没说。
赵兰英这才闭上了嘴巴。她可是看出来男人是真的动怒了。这年头,男人打婆娘,那都是家常便饭。赵兰英可不敢吃这个亏。
糖果什么的对张叫花的吸引力远不如那几只萌翻了的小狗崽。张叫花眼睛一直在三只萌萌的小狗崽身上打转,可惜客公家的老灰似乎也预感到那些觊觎的目光,一整天竟然寸步不离三只小狗崽。张叫花想趁着老灰走开的空档,抱一抱小狗崽的图谋一直没能够实现。张叫花虽然才几岁,但是出身农家的他早已经明白抱崽的母狗惹不起的道理。
每次只要有人将狗崽捉住,弄得狗崽尖叫,小灰立即会气势汹汹地冲出来,毛发直立,随时准备发动攻击。那种气势就让人心惊肉跳。
要是平时,刘荞叶回一次娘家,至少也要住一个晚上。毕竟这么远的路,来一趟不容易。但是这一天,因为赵兰英,闹得很不愉快。吃过了饭,刘荞叶跟男人商量了一下,做出了连忙赶路回家的决定。女儿难得回来一次,罗冬珍想挽留,但是却也知道女儿这么急着回家的原因。
刘同茂知道留不住,叹息了一声,“叫花一直想要我家的狗崽,我去把小灰放到房子里关起来,待会叫花自己去挑一只带回去养着。”
三只小狗崽毛绒绒的都可爱得不得了。对于张叫花这种小屁孩简直有着难以抵挡的诱惑。选择哪一只,可让张叫花费了一番脑筋。最后还是挑了最大的那一只,是只牙狗。被张叫花抱住之后,竟然一声不吭。
刘同茂连连说道,“这狗果然是跟叫花有缘的。你看它叫都不叫一声。”
其实刘同茂却不知道梅山水师平时行香火,自然是要在乡村里四处行走。如果连几只土狗都对付不了,还如何行香火?梅山水师有一手特别的对付家狗的把戏。张叫花自然是从老道士那里学过的。一两个简单的手法,就足以驯服桀骜的土狗。更何况一直乳臭未干的小狗崽呢?
小狗崽在张叫花的手中,两眼都是茫然的目光。慢慢地就习惯了张叫花身上的气味。
第34章 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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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叫花客公家所在的兰蛇溪村村口就是兰蛇溪,张叫花一家回家的路要通过兰蛇溪上的一座风雨桥。这风雨桥是村里的屁孩们最喜欢去的地方。每天到了下午一堆的屁孩在桥上玩。把衣服脱得光光的,从桥上一跃而下,钻进清澈见底的溪流之中。溪边长大的屁孩,没有一个不会游泳的,从生产队到分田到户,也没听说几次小孩子掉水里淹死的事情。
张叫花一家走过风雨桥的时候,表弟刘喜正在风雨桥上玩耍,衣服脱得光光的,身上也是湿漉漉的,刚刚跳到河里,从风雨桥边的码头爬了上来。准备第二轮跳水。
同村的孩子高高地跃起,身体在空中展开,张开四肢,然后啪的掉到水中,溅起丈高的水花。孩子们的得分标准跟跳水是不一样的,他们比的是谁能够把水花溅得越高越远。这才是真正的运动之美。
刘喜准备去一展风采,却被姑姑拉住。
“到姑姑家去玩么?”刘荞叶问不停挣扎的刘喜。
“不去。我娘不许我去你们家。也不许我跟叫花哥哥玩。”小屁孩很老实,心里有什么话都会直接说出来。
刘荞叶手一松,任凭侄儿从手中溜开。
刘喜挣脱之后,从风雨桥的一个被撬走一块木板形成的孔洞中钻出,双手反拉着护栏,身体前倾站在桥上。然后双脚猛然用力一蹬,松手随之松开,高高地跃起,嘴里还大喊以声:啊!噗通一声跳入水中。水花溅起老高。
刘荞叶摇摇头,很是沮丧,这一趟回娘家让她的心情非常的憋闷,向男人与崽崽轻轻说了一声,“回去吧。”
张叫花手中抱着他的狗崽,眼睛一直看着兰蛇溪里。他的眼睛里猛然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小屁孩在水中不停地挣扎,仿佛有什么东西将小屁孩往水里拉一般。
“啊!”张叫花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张有平两口子异口同声地问道。
张叫花定眼一看,原来是自己看花了眼。抓了抓脑袋,“没什么。”
走了一会,刘荞叶再次问崽崽,“你刚才到底看到什么了?”
“我,我刚才看到有个人被什么拖到水里去了。那个人拼命的挣扎,还是沉没在水中。”张叫花说了真话。刚才桥上有别人,他怕别人说他,现在没了别人,张叫花才说了实情。
刘荞叶想起自己的侄儿,连忙问道,“你看清楚了那个人是谁了没有?”
张叫花摇摇头,“没。背对着呢。好像跟我差不多大。”
“姐,姐夫,你们慢点走。”刘标追了上来,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竹篮里放着一些东西。
张叫花一家停了下来。
“姐夫,姐,真是对不住,我婆娘不通气,说话不过脑袋。你们别见怪。这些东西是娘让我送过来的。你们别嫌弃。你们挑一担来,总不能让你们空着箩筐回去。叫花,你舅娘的话你别听她的就是。有时间到舅舅这里来玩。”刘标面带愧疚之色。他知道之所以张叫花一家之所以会连忙赶回去,主要是因为在他家受气了。
刘荞叶这个时候顾不上这些,连忙向刘标说道,“刚从风水桥过的时候,看到喜子在桥上耍,你赶紧过去带他回去。千万要把他带回去了。”
“咱们村里的小孩子天天在桥上玩的,没事。喜子水性好得很。泡在水里长大的。”刘标不以为然地说道。
刘荞叶发脾气了,“我让你快去带喜子回去,你啰嗦这么多干什么?快点去带啊!你听姐一回。一定要把喜子带回去!快去快去!”
刘荞叶很着急,因为她知道自家崽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但是她没有说出来,她不想别人知道这一点,但是她有不得不提醒弟弟。刘荞叶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她愈发确信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劲。
张有平虽然不大相信,但是妻子急成这样,也连忙说道,“弟啊,你听你姐姐的,赶快过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刘标见姐姐姐夫这么一说,也有点拿不住,连忙往回跑。
刘标一口气跑到了风水桥,气喘吁吁,“喜子,喜子!”
风水桥下的兰蛇溪里,村里的几个小屁孩在水中追逐着。喜子正在河正中,游得很欢。听到刘标的喊声,立即向刘标招手,“爹啊,我在这里呢。”
“臭小子,快上来!跟爹回去!”刘标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咧。”刘喜不明白爹今天为何这么急着让自己回家。但还是开始往河边游。就在这时,刘喜的身体猛然一沉。
“爹!有人在水里拖我!”刘喜立即惊呼起来,很快刘喜的身体撑不住开始往下沉。
“崽啊!”刘标脸色一边,心中一沉:只怕是遇到水鬼了!连忙将手中的竹篮扔到了一边,衣服也没脱,直接跳入兰蛇溪中。
一旁的小屁孩们看到了惊险的一幕,也吓得连忙往岸上跑。正在岸上的孩子则大声喊了起来,“快来救人啊!喜子被水鬼拉住了!”
刘标幸好来得快啊,从桥上一跃而下,正好就跳到了崽崽身边,连忙潜入水中,很快就发现了正惊慌失措,开始呛水的崽崽,连忙一把抱住就往水上拉。
但是崽崽身体上却传来一股巨大的往下拉的力量,刘标竟然没能一下子将崽崽拉出水面。
兰蛇溪村就在兰蛇溪边,听到这里的呼救,村里立即冲出几个汉子出来,有人顺手从院子里拿起一根竹篙。
刘标拼命地将崽崽往水面上拉,猛然一用力,父子二人暂时冲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喘了一回气,刘喜脚下有传来一股巨大的拉力。将两父子猛然又拉回到了水中。
刘标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呼吸,便又被拉进了水中,“不好!这东西的力气越来越大了。”
刘标两父子慢慢往水底深处沉下去,眼看就要没入一个水潭之中。
河面上猛然伸过来一根竹篙,绝望中的刘标被竹篙碰了一下,宛如黑暗中的一道光亮,刘标猛然一把抓住竹篙。一股巨大的力量从竹篙上传来,将两父子再次拉出水面。
“刘标,抓紧了!我们拉你上来!”村里人一齐在岸上使劲地拉竹篙。
第35章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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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蛇溪村的人合力顺手将刘标父子拉上了岸。刘标脸色有些发青,倒是没什么事情,但是刘喜就没那么轻松了。早已经窒息了,现在脸色青紫。显然是缺氧很严重了。
“别慌别慌,去拿口灶锅(大口径的铁锅)来。”匆匆赶来的刘同茂经验非常的丰富,不慌也不忙。
村里人立即就近从一屋里搬来了一口灶锅,倒扣在地上,刘同茂将孙子抱上去,附在灶锅上。呛进肺里的水自然地流了出来。然后就听见刘喜轻咳了一声。
“活过来了,活过来了!这法子不错!”人群中有人兴奋地说道。
“今天这事真是悬了,要不是刘标当时在场,他崽只怕是没了。也幸好大伙救得及时,要不然,他们两父子都悬。以前这里听说过有人被水鬼拉脚,没想到这次真的出了水鬼。一定要记得跟村里的小子们好好说说,这一阵都不要去兰蛇溪游泳了。恐怕这事还没完。”
众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伏在灶锅上的刘喜自己从锅子上滑落下来,“爹啊,河里有水鬼拉我的脚。”
“崽啊!你可把爹吓死了。”刘标用力地握着崽崽的肩膀使劲地摇。
赵兰英从家里冲了过来,一路哭嚎着,“心肝宝贝啊!娘没法活了啊!”
赵兰英刚从外面回家,就听村里人说崽崽被水鬼扯脚,现在还生死不知。立即从家里冲了过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刘标看着婆娘就气不打一处来。今天若不是他婆娘做得过分,崽崽肯定还在跟外甥一起玩,根本不会去河里游泳。结果差点出事。对了,这事还幸亏姐姐提醒。要不然也出事了。这事姐姐怎么会知道呢?刘标记得清清楚楚,姐姐千叮万嘱要让他一定要把崽崽带回家,显然是怕崽崽出事。
等一家人回到家里,刘标才将这事告诉了家里人。
“这事是荞叶提醒你的?”刘同茂问道。
“可不是。我差点就没听姐姐的话。想一想,我就觉得后怕。”刘标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心里还是砰砰直跳的。
“荞叶说,叫花晚上做梦有个道士教他法术,这只怕是真的。应该是叫花看出了点什么。荞叶才会这样提醒你的。真是多亏了叫花了。”刘同茂感叹到。
“你听清楚了!今天是多亏了叫花,我家崽崽才没出事的。你看你做的什么事。姐姐一家人好不容易回趟娘家,你愣是把人给撵走了。赵兰英,我告诉你,以后你最好老实一点,你以后再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刘标差点没对赵兰英动手。赵兰英也知道今天做得有些过分,低着头,什么话也不敢说。
罗冬珍见差不多了,赵兰英也受了教训,便开口说道,“这事过都过去了。以后做事多思量思量。”
张叫花一家翻山越岭,娘却一直担心,心里不停祈祷,侄儿千万别出什么事情。
“婆娘,你就放心吧。兰蛇溪的伢子哪个不是水里泡大的,而且风水桥那里那么多的伢子洗澡,就算有什么事情,喊一声,村子里的大人就跑出来了。”张有平一点也不担心。别说村子里的伢子,就算是大姑娘,也少有不会游泳的旱鸭子。
“崽崽,刚才你在祖师桥真的看到有人被拖下了水?”刘荞叶再一次向崽崽印证。
“娘,你都问了我好多次了。我是真的看到有人被拖下水了。不过我看到了是那个人的背影。是不是喜子我可没看清楚。爹不是说了么?客公他们村子里那么多的人,就算有人淹水,很快有人出来救人了。”张叫花有些不耐烦。
“唉,刚才我真该回去看看,今天这事我没有确认了喜子没事,我晚上都没法睡觉。”刘荞叶有些后悔。
“现在都走了一大半了,你回去又顶个什么用呢?你就放心吧。肯定没事的。过两天你再回一趟娘家。咱们叫花人家不喜欢,住在人家家里,彼此都很难受。我反正是不会让我崽受这份委屈的。”张有平今天也是很生气。他受点气他一点都不在乎,但是崽崽受了气,他就忍不得。
听男人说了这话,刘荞叶不说话了。男人和崽,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自己娘家受了委屈,刘荞叶心里也是愧疚得很。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马冬花正在帮操持家务,见儿子一家这么晚还赶回来很是意外,“荞叶,难得回趟娘家,怎么不在家里住一晚啊?家里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不是给你们看着么?”
“娘,最近黄皮子闹腾得厉害,我们主要是担心家里的家禽家畜不安宁。”张有平见婆娘面色尴尬,连忙给婆娘解了围。
马冬花点点头,“这倒是。亲家身体都还吧?”
“健旺得很呢。让娘挂心了。”刘荞叶听了婆婆的话,心中一暖。
“应该的,应该的。”马冬花哈哈一笑。
“奶奶,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了?”张叫花立即将狗崽抱了出来。
“哎哟,这狗崽真不赖。我乖孙子的眼光不错。”马冬花从孙子手中接过狗崽,看了看,又还给了孙子。
张叫花走了一天,早就非常疲惫,在盆子里洗澡的时候,就在打瞌睡了。后来还是张有平直接抱到床上去的。
天还没亮,张叫花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哭嚎。稍微仔细一听,就听出来是马金秀的声音。张叫花看了看窗外,还是麻麻亮,眼皮子一耷,竟然又朦朦胧胧睡着了。依稀听到爹娘房间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张有平两口子听到张本瑞家的动静,连忙穿了衣服走了出去。
张本瑞家院子里已经站了很多村里人,有些手里还打着手电。在院子里照来照去。
张有平走过去一看,院子里的惨相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院子里尽是死了家禽。死鸡鸭摊了一地。不用看,张有平也知道,这些应该是黄皮子干的。黄皮子果然来报复了。平时,黄皮子偷食的时候,只会咬死一两只鸡鸭,然后将尸体拖走。但是这一次,黄皮子竟然没将鸡鸭的尸体拖走,而是摆在了院子里,显然是要向张本瑞示威。
第36章 张本瑞的决心
“金秀,既然已经这样了,哭也没有用。你家男人去哪里去了?”张先义婆娘夏翠英劝解道。
“他去镇上去了。趁着赶集把几张黄皮子卖掉。”马金秀泣不成声。
“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男人知道么?”夏翠英又问道。
马金秀点点头,“知道,就是知道了这事才临时去赶集的。”
“你家的鸡鸭都这么大一只了,你赶紧处理一下,用油炸了,还能吃上一段时间。总比天天咸菜强多了。”夏翠英出了一个主意。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那家出点什么事情,家家户户都过来帮忙了。有人帮马金秀烧了开水,把死掉的鸡鸭全部清理干净,做完了这些事情,一个个回家去了。也没指望着在马金秀家得点什么。别人家损失这么大,众人就算嘴馋,也不会想着从马金秀家弄只鸡或者鸭回去吃。
张有平两口子也在张本瑞家帮了一会忙,才回了家。
“这黄皮子真是报复性强啊。昨天本瑞才弄死几只,今天就过来把本瑞家的家禽全部弄死了。”刘荞叶回到家里还有些后怕。
“可不是。这种东西不能招惹,谁惹上谁倒霉。”张有平无奈地摇摇头。
“但是我看本瑞可能还不心甘。也不知道他去镇上回来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刘荞叶从马金秀的话里似乎听出来了,张本瑞这次去赶集,可能是要购买什么对付黄皮子的东西。
“别人家的事情,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本瑞家爱干什么,随他们去就是。”张有平走进房间。天已经亮了,得叫崽崽起床了。
张本瑞在集市上,将四张黄皮子全部卖掉了,的来的钱足够张本瑞购买很多东西。回家的时候,张本瑞的肩膀上挑了两个蛇皮袋子。
回到梅子坳,张本瑞一直青着脸,村里人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会。回到家里,提起一个蛇皮袋,拿起一把锄头就往后山去了。
黄皮子再狡猾,它也会有它的本能习性。动物都喜欢走习惯的线路。去张本瑞家作祟的一窝子黄皮子可是一个大家子,它们要出出进进,自然形成了一条通道。沿着通道找到它们的老巢并不困难。只是农村里的人一般都不想去招惹黄皮子,所以平时也没有人去找它们的老巢。黄皮子也很机警。老巢一旦被人发觉,立即会搬走。
张本瑞下定了决心要将黄皮子的老巢找出来,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张根新那天虽然被儿子儿媳气得半死,但是还是放心不下,跑了过来。
“本瑞,本瑞,你跟我讲,你搞出这么多名堂,想要干什么?今天早晨的事情,闹得还不够么?黄皮子这么邪性,你再去惹它们,真要闹出大事你才心甘?”张根新走向前去拉着张本瑞的手。
“我有做错了什么?我不偷不抢,不骗不拐,我家里的养的鸡鸭,被几只黄皮畜生给糟蹋光了,难道我不灭掉它们,还把它们摆到堂屋里当祖宗供起来?你看着吧。今天我要是不灭了这群黄皮畜生,我就不是人!我的事你别管!”张本瑞现在是来火了。
张根新唉唉唉连叹了几口气,也只能无奈的离去。苍老的身影如同在秋风里萧瑟的飘零。
村里人对于张本瑞这种怪异的行为,也是议论纷纷。
“我看本瑞今天有些不对劲,只怕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听说前几天,他招惹了有平家的崽。结果被有平的崽不知道怎么弄了一下,本瑞就被有平家的牛撞到田里去了。从那天开始本瑞就不对劲了。”
“他怎么好不好的去惹有平崽干嘛?不知道有平崽邪性么?我都跟我家崽讲,千万别跟有平崽玩到一块。看,这不就是例子么?”
“这事我清楚。也是本瑞的错。你天天在别人家田埂上放牛就行,别人在你田埂上放一下牛就不行?最关键的是,本瑞当时偷偷地从后面用锄头打了有平家的水牛两下。要是牛受了惊,踩到了别人怎么办?有平家的崽也邪性,那牛竟然没有受惊,发而在田埂上调转身体,把本瑞给撞了。完全是自作自受。”
“看来,有平崽真是惹不起啊。”
村里人七嘴八舌,也不怕说错了什么。用村里人经常说的一句话来说:牢里没有关一个吹牛讲大话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众人这么一说,张根新悄悄地往张叫花走去。
张根新走了之后,张本瑞依然在树林里四处寻找。有时将一片茅草灌木砍开,看一看里面是不是藏了洞穴。发现了洞穴,也要看看一下里面的脚印、粪便是不是新鲜的。通过这样来确认,找到的是不是黄皮子的洞穴。
这人只要是用了心去做一件事情,还真很少有做不成的。张本瑞拼了命的要找出那群黄皮子,在山里东挖西砍,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大洞穴。在洞穴口子上,还发现了几根残留的鸭毛。更让他确认找到了那群黄皮子的老窝。
那群黄皮子已经被他弄死了四只,但是昨天晚上到他家里为祸的只怕更多。
张本瑞经蛇皮袋解开,里面是一个塑料桶,里面装着汽油。用锄头将四周的枯枝败叶聚集过来,塞到那个洞口。然后往上面浇了汽油,一把火给点着。
火焰蓬地燃了起来,张本瑞又往上面压了很多湿的树枝。再在上面压了石块。
湿的树枝自然很难点燃,释放出浓浓的烟雾。
张本瑞眼睛在四周逡巡,看到哪里冒出了浓烟,立即跑过去将洞口堵住。堵了两三处洞穴之后,便没有再发现有新的冒烟点了。
“嘭!”
压在那些湿树枝上的石块猛然滚落,一个全身燃烧着的小动物从火中蹿出来。正是一只黄皮子。这只黄皮子全身着火,痛苦地吱吱叫着。
张本瑞早就在旁边守候多时,上前对着黄皮子就是锄头。
那只黄皮子立即惨叫一声,翻倒在地上,身体微微地抽动,口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第37章 事情还没完
张本瑞狞笑着,用锄头猛敲黄皮子的脑袋,直接将黄皮子的脑袋砸碎了,景象非常凄惨。但是张本瑞却笑得非常开心。他的神情已经开始有些不正常了。用村里人的一句话,那就是鬼迷心窍。
事情并没有就此打住,刚刚的那只黄皮子拼了命,冲出一个通道出来。为的却是他的同伴。就在张本瑞附身去捡起那只被烧死的黄皮子的尸体的时候,猛然从刚刚冲开的那个通道里面冲出几个黄色的身影。它们身上的皮毛也烧焦了一大片。
“该死的!”张本瑞连忙扔下手中的黄皮子尸体,拿起锄头向那几只黄皮子追了过去。
刚刚冲出来的几只黄皮子立即四散而逃,有一只慌不择路,竟然朝着张本瑞冲了过来,张本瑞一锄头没击中,竟然让黄皮子冲到了身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黄皮子竟然没有急于逃脱,反而直接扑到了张本瑞的身上,非常灵敏地爬到了张本瑞的肩膀上,狠狠地一抓,在张本瑞脸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槽。
“啊!”张本瑞连忙扔掉锄头,想要抓住肩膀上的黄皮子,但是这黄皮子格外的机敏。竟然不慌不忙地避开了张本瑞的双手,跳到了张本瑞的头上,两个爪子直接抓向张本瑞的眼睛。
张本瑞本能地闭上眼睛,只感觉到眼皮子上面被狠狠地划了一下,两个眼珠子都火辣辣的痛。双手胡乱地在头上拍打,却只是打到了自己的脑袋,那只黄皮子竟然趁机逃脱。洞穴里面又钻出几只黄皮子,向着死在地上的黄皮子嘶鸣了几声,一只只钻入茂密的灌木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本瑞一脸血肉模糊地从树林中冲了出来,由于两只眼睛都被鲜血迷住,他走得有些跌跌撞撞。一路上摔了不知道多少回。
马金秀跑进了树林,看到已经是鲜血淋淋的丈夫,立即哭喊了起来,“本瑞,你这是怎么了啊!”
乡亲们也闻声赶了过来,看到张本瑞的惨样,都不住的摇头。
却说张根新来到张叫花家之后,大声喊道,“有平。有平在家吗?”
“根新叔,有什么事情么?正准备去地里干活呢。”张有平不知道张根新上门究竟有什么事情。
“有点事情想跟你说说。早几天,本瑞跟你们家的矛盾我听说了,都是本瑞的不对。但是本瑞那天也吃了不小的亏。今天我过来,是代替本瑞向你陪个不是。”
张根新的话让张有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根新叔,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小事,我那天跟本瑞吵了两句嘴,事情就算已经过去了。”
张根新陪着笑脸,“既然是这样,能不能跟叫花说一声,要他放本瑞一马?”
“根新叔,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本瑞自己去弄黄皮子惹的事情,跟叫花有什么关系?叫花好好的不招谁没惹谁,为什么你们出了什么事情,怎么都到叫我崽头上来了呢?根新叔,我地里还有很多活要走,你啊,还是去找一找本瑞,别老师去招惹那些黄皮子,不然不仅他家倒霉,我们左邻右舍的,只怕也要跟着遭殃。”张有平很是生气,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也不想去搭理张根新了。
“有平,有平。我不是这个意思。”张根新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他现在最着紧的是本瑞。
张叫花打了一个哈欠走出房间,很是埋怨地说道,“幺爷爷,你怎么一大早跑到我家里来吵吵啊。我还没睡醒,就被你炒得没法睡了。”
“叫花,幺爷爷求你一件事情。”张根新看到张叫花从房间里出来,原本有些失落的神情一下子又来了一丝神彩。
张叫花有些奇怪,大人怎么会求小屁孩什么事情呢?“什么事啊?”
“你本瑞叔现在疯疯癫癫的,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手脚?”张根新问道。
“我做什么手脚啊?”张叫花很是不解。
张有平怒了,“根新叔,我尊重你是个长辈,好好生生的跟你说话,但是你要是这样的话,就别怪我赶你出去了。出去出去。以后别踏进我家院子一步,不然地话,别怪我犯浑!”
张有平直接将张根新推了出去。
张叫花抓了抓脑袋,他看得出来爹很生气,也明白张根新刚才那样对自己说话,肯定是不好的。
张有平将张根新赶走,便带着张叫花去地里干活。
张叫花上午在学校里,自然不知道事情的发展经过。等回家的时候,才听说了,张本瑞被黄皮子弄得很狼狈,还好眼睛没瞎。幸好他眼睛闭得快,当时并没有伤到眼睛,不过两只眼睛的眼皮都被划破了。出了不少血。
张叫花本来想去看热闹,却被张有平与刘荞叶严令禁止。只是在院子里往张本瑞家看了一眼。这一眼不得了,张叫花竟然看到张本瑞的风水竟然蒙上了一层灰沉沉的烟雾。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看来张本瑞家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崽崽,看什么?还不快点回来?”刘荞叶连忙将崽崽喊了回来。今天张根新找上门的事情,她也非常气愤。下定了决心再也不让崽崽到别人家里去受气。
“娘。我不会去他们家哩,去他们家会倒霉的。”张叫花随口说道。
刘荞叶连忙将崽崽拉进屋子,“告诉娘,你刚才又看到什么了?”
“他们家的风水出了问题了,只怕事情还没完。”张叫花小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刘荞叶有些听不懂崽崽的话。
“我跟我师父学的。他教过我怎么看风水。家家户户都有风水,就好像人的气一样。气出了问题,肯定会出事情的。他们家的气很乱。所以,事情可能还没完。”张叫花解释了一下。
“这话你别出去乱说。”刘荞叶可不想别人像看待怪物一样看待自己的儿子。
“我哪都不能去,我能跟谁说去啊。”张叫花嘟哝着嘴。每天被闷在家里让他有点不开心。
第38章 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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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本瑞家的事情让整个梅子坳都陷入到一种肃穆的气氛之中。太阳还没落山,家家户户早早的收工了。要是以往,往往都是要等到太阳落山,光线变得有些昏暗的时候,才会回家。
乡亲们脸上也跟平日不大一样,似乎多了一丝严肃。乡间小道上,行人脚步匆匆。
一只乌黑的乌鸦村口呱呱地叫个不停,给原本就气氛紧张的梅子坳增添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刘荞叶带着崽崽直接从田里将自家的鸭子从水田里赶出来,而不是让这些鸭子到了天黑之后,自行回家。
“娘,我们家的鸭子不是会自己回家的么?用得着过来赶么?”张叫花觉得这纯粹是娘没事找事。
“就你嘴多。今天上午本瑞去山里烧黄皮子,结果黄皮子没烧死几只,把自己给弄伤了。还逃了好多只。这黄皮子记仇得很。但是昨天夜里,它们已经把本瑞家的鸡鸭全部祸害了。我们家离他们家离得最近,我担心黄皮子会来祸还我们家的鸡鸭。”刘荞叶眉头紧蹙,满脸担忧之色。
“娘,你让爹明天去街上买点黄纸、朱砂,我画一道安宅符就好了。”张叫花跟师父学过,一点不在意地说道。
“谁知道你的安宅符有用没用哩。”刘荞叶笑道。
“肯定有用。你记得明天让爹去赶集买东西。”张叫花早已把梦里梦见的一切当成了现实。
“崽崽,以后这些事情只能跟爹娘说,千万别跟别人说,知道么?”刘荞叶觉得有趣,但是又连忙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娘。”张叫花应了一声。
张叫花早早的就睡,这一夜竟然没有再做梦。
半夜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大声哭喊:起火了!救火啊!
张叫花年纪小,睡得沉,耳朵里迷迷糊糊听见,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叫花,叫花,快醒醒。”刘荞叶用手轻轻地在崽崽脸上拍了拍。
但是张叫花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喊了一声:“娘。”眼睛一闭,又睡着了。
“这孩子,睡得正香呢。要不别叫醒他算了。”刘荞叶有些不忍叫醒儿子。
“你说的什么疯话呢?我们家的房子离得这么近,要是风把火苗吹过来,把我们家的房子点着了怎么办?必须把崽崽叫起来,让他去爹那边。在那边接着睡都行。不能留在家里。你快点啊。我得过去了。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见死不救呢。”张有平提着一个水桶就往门外走。
张叫花虽然不忍心叫醒儿子,但是却也知道男人说得有理。万一活少了过来,别看自家是砖瓦房,房子四周却野堆了很多柴火,一旦点着了,整个房子的房橼都是能够接上火的。将崽崽留在家里确实很危险。老屋那边离得远,火情发展得不是特别严重的话,应该不会烧过去。而且在那边有爷爷奶奶照看。虽然说爷爷奶奶有些不待见崽崽,但总归是亲孙子。
刘荞叶直接将崽崽抱了起来,往老屋走去。走出院子的时候,张叫花听到有人大声喊叫。
“这边这边,快用用水泼。赶紧去塘里挑水啊。这火要赶快控制住,不然村子里的木屋这么多,要是让火势蔓延开来,整个梅子坳都完了。”
火真大啊!张叫花在自家院子里都感觉到热腾腾的热气不住地冲刷过来。张叫花一下子醒了过来,挣扎着要从娘的怀抱中下来。
“醒了?”刘荞叶笑了笑,将崽崽放到地上。
火真大啊!张叫花看到张本瑞的房子完全笼罩在火光之中。像一个巨大的火堆。
“烧啊烧啊!烧死你们!”马金秀披头散发不停地喊叫,听起来,有些像个疯子。几个妇女拼命地将马金秀按住,但是马金秀的力气实在太大,四五个妇女竟然差点没按住。
“拿绳子把她绑起来!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竟然把自己家给点着了!”
“金秀啊!你别发癫了!你们家的房子都给你烧着了。以后你们家的日子怎么过啊?”
“完来,完了,全完了!”张本瑞头上包得像个粽子似的,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也不管是地上已经浇得泥泞不堪。
“本瑞,你别坐在地上了。你伤口还没好,别感染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也别想太多了,只要你没事就已经是万幸了。”村支书张德春将张本瑞从地上拉起来。
张有平也连忙说道,“去我们家里坐一坐,这边又乡亲们呢。”
火一直没有扑灭,本来就已经连续晴了很长时间了,张本瑞家的房子又是那种全木质结构的。加上起火是在半夜,等火大了,才被发现。根本已经控制不住了。
有个所有人都很迷惑的问题,马金秀怎么会突然发疯,而且要放火烧自己家的房子。
“昨天他们两口子都还好好的啊,又没有吵架,金秀怎么会突然发疯。把自己家给点了呢?”
“是啊。昨天本瑞受伤的时候,都还是她忙里忙外的。”
“平时也没听说金秀有什么不对劲啊?”
一旁帮不上忙的老人们七嘴八舌分析起火原因。突然有人大声说道,“莫不是那些黄皮子回来报复了吧?”
这个观点立即有人赞同,“对啊,黄皮子的报复性非常强的。大前天夜里,本瑞用老鼠夹子弄到了几之黄皮子,然后剥了这些黄皮子的皮。前天晚上,黄皮子就把本瑞家的家禽全部坏掉了。昨天本瑞去山里火烧黄皮子的老巢,昨天晚上,家里就起火了。肯定是黄皮子回来复仇了!”
“那本瑞婆娘莫不是被黄皮子附身了吧?早些年,倒是听说过被黄皮子附体的事情。赶紧回去弄一根针过来。刺一下本瑞婆娘的人中,看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是不是被附身了。”村里的老人都是见多识广的,对黄皮子的一些听闻自然比年轻人要更多。
村里人将张本瑞两口子扶到张叫花家了。
本来刘荞叶准备将张叫花带到爷爷家去的,但是现在张叫花已经醒了过来,也死活不肯去爷爷家。
见村里人将张本瑞两口子带到自己家里,张叫花自然有了近距离观察这两口子的机会。
第39章 出手
“荞叶,找根针出来。他们说要试试金秀被黄皮子附身了没有。”罗细妹与几个妇女使劲地将拼命挣扎的马金秀按在椅子上。
刘荞叶连忙进了房间。
张叫花站在一边仔细打量张本瑞两口子。难怪张本瑞这么倒霉啊。印堂上弥漫着黑气,老道士说过,印堂散发的气能够看出来一个人的气运。如果是冒青烟,自然是祥瑞之气。但是张本瑞的气却是深黑色的。说明他的气运已经差到了极点。
但是马金秀印堂的气就有些怪异,竟然是泛着红色的气。这是大凶!还有一股灰色的气。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有两股不同的气呢?张叫花抓了抓后脑勺。老道士没说过啊。哪天做梦,一定要去好好骂一骂老道士。
刘荞叶从房间里取了一个针出来递给村里的老木匠张积旺。
木匠、泥水匠,反正职业上有个“匠”字的,多少会跟梅山法术有些关联。老木匠就会很多仪式。不如说上梁、圆棺等仪式。厉害的甚至还能够施展梅山术法。
张积旺结果针,“你们几个把金秀按住了。等一下她肯定要挣扎的,力气很大,你们都下点力气。”
张积旺还刚刚靠近,马金秀立即凄厉地嘶吼起来,“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烧死你们!”
马金秀的声音很怪异,仿佛不是她喊出来的一样。
张积旺朗声说道,“我不管你是何方妖魔,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张积旺虽然主持过一些仪式,但是他是不懂法术的,他这么说,只是想吓唬吓唬附在马金秀身上的东西。
“哼哼!雕虫小技,还敢在我面前逞威风!你会后悔的!我不会放过你的。”马金秀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阴阴地看着张积旺不屑地说道。
张积旺有些心虚,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心一横,拿着针便往马金秀人中刺去。
“啊!”马金秀猛然用力挣扎,力气似乎一下子大了好多倍,险些就挣脱了。不过好在之前就已经将她捆绑在凳子上。加上张本瑞也过来帮忙,众人折腾了一番,终于将马金秀按住。
张积旺手中的针也刺入到马金秀的人中穴中。
“啊!”马金秀一声尖利的嘶鸣,声音尖利得似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快,捉住了!别让她挣脱!”张积旺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但是他的方法似乎并不起作用,马金秀虽然看起来很痛苦,那东西依然没有从马金秀身体之中出来。
张积旺将绣花针取下,再次刺入。
“你死定了!”马金秀眼睛猛然一瞪,竟然在那一瞬间猛然从椅子上挣脱,将几个按住他的妇女全部掀翻。双手猛然掐住张积旺的脖子。
张积旺的脖子被死死掐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气也没法出。根本没法挣脱。
众人连忙上前,想要将马金秀重新控制起来,但是根本奈何不了马金秀。
张积旺年事已高,被马金秀这么一掐,很快就是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睛一翻,晕厥了过去。
“五雷三千将,雷霆八万兵,大火烧世界,邪鬼化灰尘,如有法力大,扫尽千邪万鬼精,玉皇赐我天下名,赐我铜甲铁甲斩妖精,若有强人不服者,弟子观请五百蛮雷火烧身,恐有前师与弟子刁幻者,押到万丈金井去藏身,若与弟子争刁,幻想脱身万不能,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张叫花猛然念出咒语,踏着罡步,手上变幻着各种手势。咒语念完,手指对准马金秀。一道若有若无的灵气化作一道剑芒直奔马金秀而去。
“啊!”马金秀一声惨呼,一道黑气从马金秀身体之中飞出。马金秀则双手一松,全身立即变得极为软绵,无力地坐到了地上。
“叫花?”
众人都惊奇地看着张叫花,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凭借张叫花施展法术,才将那妖灵驱走。但是张叫花一个屁大的孩子,怎么会梅山法术呢?
张积旺年轻的时候当木匠走南闯北,见过一点世面,也听闻过梅山水师的各种传说。也曾经亲眼看到过梅山水师开坛做法。但是没想到张叫花这么小的年龄竟然能够开坛做法。一出手就将如此厉害的妖灵给赶走了。
“快快,去附近找找。附身的那东西肯定就在附近。现在吃了大亏,是它最虚弱的时候。这东西的报复心强,既然已经得罪了它,干脆把它给灭了,以绝后患!”张积旺连忙说道。
众人也顾不上去好奇张叫花小小年纪是怎么学到梅山法术的。全部走了出去,在附近找起来。
马金秀终于恢复了正常,不过她刚刚被妖灵附体,身体极为虚弱。脸色极为苍白,她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家里发生了。
“婆娘,你现在清醒了没有?”张本瑞今天也是被自家婆娘吓到了。现在人没事,房子反而不是那么重要的。反正家里的谷仓都建在小溪边。这是山村人家的世世代代的惯例。当然这些惯例也是通过血与泪的教训形成的。谷仓建在溪边,远离房屋,就算房子起火烧掉了,谷仓还会给人继续生活下去的希望。
“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们怎么跑到有平家来了?”马金秀很是奇怪。
“唉!我们家已经被你一把火烧光了。以后日子怎么过啊?”张本瑞叹息了一声。
这个时候,只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找到了找到了。果然是一只黄皮子!”
“别打死它,给叫花看看!”张积旺的声音响起。
过了一会,张积旺等人捉一只黄皮子来到张叫花家中。
“这家伙躲在本瑞家屋后面的草垛子里。我就说肯定在附近。看到我们过去,还想逃,只是今天跑不起来。被我一下子捉住了。”张恩中用手捏住黄皮子的后颈上的皮。让黄皮子根本没法动弹。
这黄皮子在附体的时候,中了法术攻击,元神受到了严重创伤,现在虚弱得很,连它的本身攻击天赋--臭气攻击都没有施展。
“叫花,你看着黄皮子怎么处理?”张积旺问道。
第40章 求救
张叫花抓了抓脑袋,他才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
“叫花,你别管。你们可都是叫花的爷爷辈的,叔叔辈的,这样的事情,你们让叫花一个小孩子去做决定,你们的算盘打得真精明啊!”刘荞叶冲了进来,将正在矛盾中的张叫花拉到了一边。
刘荞叶从一开始就跑出去了,带着张有平走了回来。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张本瑞一家现在弄到自己家里来,到时候想让他们离开,可就没这么容易了。万一来着不走,那就麻烦了。
这个时候,刘荞叶正好与张有平一起回来。
张积旺很是尴尬,他把事情推给张叫花,说没一点私心是不可能的。谁不知道,如果这事真的让叫花做了,将来有什么因果,自然落到了叫花头上。这跟叫花施法驱赶妖灵可不是一回事。驱赶妖灵,那是张叫花的本分。既然修炼了梅山水法,开坛做法事,是道士的本分。但是赶尽杀绝,那就是因果了。今日因,他日果。张积旺或许只是纯粹想让自己彻底干净了,但是却把张叫花拉下了水。
张有平是个很大气的男子,平时吃得亏,他都无所谓,但是关系到崽崽的事情,他可绝对不含糊。也是脸色一变,“积旺叔,我尊你是个长辈,但是你干的这事,能当得上一个长辈的辈分么?”
张积旺低下头,老脸有点挂不住,“这事,这事,唉,都怪我。这事,叫花别管了,我反正也是一把老骨头了。真不该干出这种事情。唉!”
张积旺提着黄皮子准备往外走,张叫花却猛然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
“饶命啊,大仙饶命啊!”
“嗯?”张叫花觉得奇怪,左右张望了一下,却没发现说话的人。
“饶命啊,我知道错了,不该冒犯了大仙。大仙饶我一命,我带着族人回大山深处,再也不再回来作恶。”
张叫花走到门外,正好看到张积旺手中的黄皮子不停地作揖。
“难道说话的竟然是那黄皮子?”张叫花有些疑惑。
“大仙饶命!”那黄皮子的眼睛里竟然在不停地流泪。
“积旺爷爷!”张叫花连忙将张积旺叫住。
“怎么?”张积旺回头奇怪地问道。他知道张叫花这孩子邪性,也不知道这孩子想要干什么。
“积旺爷爷,你把黄皮子交给我吧。”张叫花只是觉得这黄皮子够可怜的,在张叫花眼里,这黄皮子无论老少都是一个模样,在他眼里,看起来就像一个可怜的孩子在流眼泪一般。
“叫花!这事你别去管!”刘荞叶走了出来想将崽崽拉住。
“娘,你看着黄皮子多可怜啊。它流眼泪了。它刚才还在求我……唔……”张叫花的话说到一半便被刘荞叶给捂住了,但是也为时已晚。村里人已经将那种怪异的目光投射在张叫花的身上。所有的人并不奇怪,对于他们来说,这不正是张叫花的邪性么?
“积旺叔,你别听叫花的。他一个孩子,说的话能信么?”刘荞叶生怕崽崽再说什么。
张积旺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道嘴边又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张叫花使劲将娘的手掰开,“娘。这事我非管不可。老道士说了,做人要行善积德。这黄皮子虽然做了恶事,但是现在反悔了,就该给它机会,得饶人处且饶人。现在放它一条生路,彻底化解这一场恩怨。否则,村子里以后还是不得安宁。”
“叫花,你这话说得好。你积旺爷爷不是想把因果推到你身上,而是希望你能够妥善的解决这件事情。这群黄皮子能够修炼到这个地步也是不容易。你放它一条生路。也是一场善缘。这事就你能够处理得好。”张积旺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下,刘荞叶与张有平也开始有些矛盾。这群黄皮子不简单,与平常熟悉的黄皮子完全不同。这群黄皮子特别聪明,就跟人一样。应该是修炼多年的灵物了。真要是把这只看起来应该是那一群黄皮子的首领的家伙赶尽杀绝的话,只怕会让梅子坳彻底与这群黄皮子结下死仇。真要是这样,以后整个梅子坳只怕是不得安宁了。
“弄死它!必须弄死它!我家被它们弄到都快家破人亡了,想化解就化解?门都没有!快,把黄皮子给我,我要弄死它!”张本瑞刚刚回家看了一下,他家的房子已经彻底烧成了灰烬。家里的东西几乎没有抢出来什么。他已经出离愤怒了。
张积旺却没有将黄皮子交给张本瑞,而是往远处连退了几步,“你们把张本瑞拉住,这件事情绝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否则,到时候,可就不是张本瑞家的房子起火的事情了,而是整个梅子坳都有可能出现麻烦。”
“你们放开我。你们怕这群畜生,我不怕!我家反正已经这么惨了,我豁出去命不要,我也要弄死这一窝黄皮子。我就不信了。我把这一窝黄皮子全部弄死,它们还能怎么报复我!”
张有平不高兴了,“本瑞,你想要干什么不关我的事。但是你不要在我家干这些事情。还有,那个黄皮子是我崽捉到的,你想要弄死那只黄皮子,等我崽将它放走之后,你再去山里找。只要你能够抓得到,到时候,我绝对不多说一句。
“有平这话说得在理。你在有平家里弄死这黄皮子,将来的因果全部落在有平家。还是消停一下吧。”
“对啊。这事本来就是你们家搞出来的。那黄皮子不过是偷了你家几只鸭子,你就非要弄死那么多黄皮子,出现现在的结果,你能说你自己没有一点责任?还有现在你婆娘被上身,就差点把你家搞得家破人亡了。真要是再这样下去,弄把这只黄皮子头领也弄死,那你们家跟黄皮子就是致死不休了。你或许无所谓。梅子坳的人凭什么要跟着你家倒霉呢?”
“我觉得这事还是让叫花来处理,我感觉叫花能够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
村里人将张本瑞好好地数落了一通。
第41章 放生
“娘,那个黄皮子好可怜啊。我们救救它好不好?”张叫花看着那个黄皮子不停地掉泪,心里酸酸的,拉了拉娘的手。
“不行。”对于刘荞叶来说,崽崽才是她唯一需要考虑的。
张有平走了过来,“让叫花去吧。”
虽然他也不想让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崽崽,崽崽毕竟是不一样的。但是张有平又觉得崽崽与众不同也许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他不是那么平凡。
“可是……”刘荞叶有些不解的看着男人。
张有平向婆娘点点头,“让他去吧。”
“娘……”张叫花看着被积旺爷爷手里捏着的黄皮子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去救它。它好像自己的那几个玩伴一样。张叫花甚至能够回忆起,出事的那天,小伙伴在梦中不停地呼喊自己。如果那天能够醒过来,及时去叫村里人来救人,也许结果就会不一样。
从那天之后,短短的时间里,张叫花成熟了很多,开始明白死亡是怎么一回事。那几个前些天还在自己身边的玩伴,跟以前是不一样的。张叫花似乎感觉到黄皮子此时的眼神,也许就跟那天几个玩伴最后的眼神是一样的。他们是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他们的救星。
刘荞叶松开崽崽的手,轻声说道,“去吧。”
刘荞叶总是很遵从男人的决定,尽管她心中也许还觉得男人这一次的决定也许并不一定正确,但是她总是不忍心在别人面前扫男人的面子。
张积旺一直在等刘荞叶的这句话。他不想成为黄皮子的最后命运的执行者。
“有平,荞叶,你们可想好了。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可别怨我。我反正是一把年纪了。这黄皮子敢把事情做绝,大不了豁出去这把老命。”张积旺沉声说道,说话的手不由得手上的劲又加了一些。
听到张积旺这句话,那黄皮子竟然脖子一缩,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积旺爷爷,你把它给我来处理吧。我爹娘同意了。”张叫花跑到积旺爷爷的面前。
张有平两口子也点了点头。
“好吧。叫花,你小心一点。狗急跳墙,这东西被惹急了,也敢咬人的。”张积旺提醒道。
张叫花从张积旺手中接过黄皮子,那黄皮子竟然听话得很,在张叫花手中竟然是一动不动。
张叫花将黄皮子放到地上,黄皮子也没有立即逃走。
接下来更令人瞠目的一幕发生了。那黄皮子竟然人立起来,两只前脚做出作揖的动作,看起来根本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
“这是?”张积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村里人都是吃惊万分,他们没有想到一只黄皮子竟然有这样的灵性。同时也更加坚信张叫花是那种通灵的人。通灵的人,能够沟通阴阳,能够沟通神灵。普通老百姓敬畏神灵,却从来不愿意接触这种通灵的人。
“你走吧,以后别来村子里了。”张叫花说道。
那黄皮子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向张叫花作揖。然后钻进树林里就消失不见了。
张本瑞两口子当天就从张叫花家搬走了,去了他们兄弟家里。村里的每家每户捐了一点钱扶助张本瑞家。在农村里,无论谁家里遭了灾,村里人都不会袖手旁观。
生活艰难,生命对于自然太过脆弱,弱势群体要学会相互扶助,才能够在任何艰难的时刻存活下来。
张本瑞两口子之所以这么快从张叫花离开,却并不是他们怕给张叫花家添麻烦,而是对于张叫花的恐惧。随手就可以将附体的妖灵从马金秀身体里面驱赶出来,就连那个通灵的黄书朗对张叫花都是那样的畏惧。
每次被张叫花好奇的眼光看着的时候,这两口子便心里发麻。谁知道那个小脑袋里面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张本瑞两口子离开的态度之坚决,让张有平两口子都有些意外。这完全不是张本瑞两口子的性格啊。难道是经历了这一次磨难,这两口子转性了?
张叫花第二天在学校里受到了村里人更加严重地指指点点。
他们虽然不敢当着张叫花说什么,但是却不妨碍他们在背后议论。
张叫花习惯了自己玩自己的,有时候在学校背后的山里去捉一只蝗虫,数一数它的翅膀究竟有多少对。要么翻开一个蚂蚁窝,研究一下,为什么同样是蚂蚁,差别也会那么大。还有时候,摘几朵花戴在耳朵上,看看蝴蝶会不会把他当成花一朵……
梅子坳小学也是梅子坳信息传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中转站。作为这个中转站比较重要的一员,龚子元的信息渠道自然也非常通畅。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新来的龚子元老师就从几个梅子坳本地的民办老师口中知道了张叫花的传奇故事。
作为一个根深蒂固的唯物主义者,龚子元对这样的奇谈总是会有些嗤之以鼻的。但是很多的时候,一个人说的话,也许不会让人置信。但是无数个人在你耳边不停的说同样的事情,能够淡定的人只怕不会太多。龚子元开始有些怀疑了。他想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于是张叫花出现在他的办公室里。
“现在整个学校都在传你的故事呢。你告诉老师,那个黄鼠狼成精的事情是不是真的?”龚子元说道。
“我不知道。”张叫花抓了抓脑袋,对不住了老师,娘不让说真话。
“你不知道?”龚子元觉得有些无从问起,“你们村的孩子不是说你施法救了你邻居么?”
“我不知道。”张叫花也很为难,娘不让说真话,但是又没告诉自己怎么说假话。
“那你为什么要放走那只黄鼠狼呢?”龚子元有种无力感。这孩子要是说点神神叨叨的带给你,或许他可以好好分析一下张叫花的话的真伪,但是这孩子不按规矩出牌,这算怎么回事嘛。
张叫花差点没又说出一句“我不知道”,但是话道嘴边,猛然觉得这个问题可以知道啊,“那个黄皮子好可怜。我还看到它流眼泪呢。”
“原来是这样。”龚子元点点头。这是以讹传讹嘛。世界果然还是唯物的。
第42章 高烧不退
龚子元拍了拍张叫花的脑袋,很温和地说道,“张叫花同学,好好学习,不要去在意别人说什么。作为新时代的花朵,我们要坚定唯物主义的信念。去吧。”
张叫花点点头走了出龚老师的办公室,一边走还一边在想,“娘果然说得没错,大人们喜欢听假话。”
张叫花走出龚子元的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看到在办公室外面不停地张望的哑巴。哑巴因为耳朵不太好,说话不灵便,班上的孩子都喜欢取笑他。在学校里比张叫花还要更加受排挤。却一点都不妨碍,他也跟别人一样排挤张叫花。也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见张叫花看到他,哑巴立即说道,“叫花,你别,别想骗龚老师。你骗了也没用。我爹娘说了,你是不祥之人,让我离你远一点。我也要告诉龚老师,别离你太近。”
张叫花瞪了哑巴一眼,心里有种想上去揍哑巴一顿的冲动,不过张叫花压抑住了这种冲动。不是因为离龚老师办公室太近,而是因为哑巴虽然说话不灵便,但是长得牛高马大。张本瑞两口子各自都不高,却生了一个牛高马大的崽。村里编了一个关于哑巴的笑话。说有一天村里人在晒谷坪旁的柿子树下纳凉,有人说哑巴不是张本瑞的种。张本瑞立即跳出来,拿出了铁证让村里人无可辩驳。据说那天张本瑞是这么说的:我家哑巴的大龅牙就是我的遗传。还真是,哑巴的大龅牙完全是照着张本瑞的模子造出来的。
虽然在梦里,老道士曾经教了张叫花神打的法咒,张叫花还是担心,万一法咒失灵,自己送上去,只怕是送上门去当人家的肉靶子。村里的小屁孩们虽然平时嘲笑哑巴,但是也没有谁让哑巴发癫,因为哑巴一旦发癫,同龄的小屁孩十个也不够他揍的。
张叫花还是朝着哑巴走了过去,因为哑巴就站在教室门口,除非张叫花准备逃课,否则,必须从哑巴把守的大门经过。哑巴看到张叫花朝着他走了过去,不住地往后退,因为他爹娘说了,一定不要被张叫花沾上了,否则会倒大霉。
看着哑巴被自己吓得不住往后退,张叫花心里乐开了花。自己真的是气场很足,很有高手风范啊。
这一天,刘荞叶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梅子坳张向林老汉的女儿张红霞嫁到了兰蛇溪村。张红霞回娘家的时候,带给刘荞叶一个不好的消息。
“喜子前些天被水鬼扯脚了,差点没淹死。从前两天起又不停地发高烧。正准备送到镇上的医院去看一看哩。”张红霞特意到张叫花家里来,把这个消息告诉刘荞叶。
“喜子是哪天被水鬼扯脚的?”刘荞叶马上就想到了那天从娘家回来时发生的事情。刚回家的时候,心里一直是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一只没有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刘荞叶才慢慢把这事放下了。没想到事情真的发生了。
“那天你不是回娘家了么?”张红霞再次给了刘荞叶肯定的答案。
“啊!”刘荞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你们家喜子命里有救星,那天刘标正好送你们回来,正好碰到喜子被水鬼扯脚。连忙下去救人。但是那个水鬼很厉害。差点把他们两个一起拉了下去。还好村里人连忙拿了竹篙将他们拉了上去。”张红霞绘声绘色地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喜子发高烧又是怎么回事?”刘荞叶问道。
“就在前两天,正好我前两天带我家崽去打针的时候碰到了刘标带着喜子在打针。高烧40度。总是退不下来。听说今天准备送到镇上医院去了。”张红霞摇摇头。
听到了这消息,刘荞叶哪里还坐得住。但是天色已晚,现在不管是回娘家,还是去镇上,肯定天黑了。而且,现在也不知道喜子有没有送到镇上去。刘荞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等家中的主心骨张有平回家之后,两口子做个商量之后再做打算。
夜幕降临,夕阳将梅子山的山峰抹上一层金色。天空上,云朵都是片片金黄。张有平扛着锄头,裤腿卷到了膝盖上,脚上穿着一双皮革草鞋。走到屋前小池塘的时候,在水中洗了洗脚。
刘荞叶迎了上去,将侄子的情况连忙告诉了男人。希望男人能够拿个主意。
“还想什么!连夜去兰蛇溪。要是喜子去了镇上,明早一早我们就去镇上。”张有平没有做过多的犹豫。虽然大老远走夜路过去,未必能够帮上一点忙,但是要求个安心。
“那我把崽崽送到爹娘那边去。”刘荞叶点点头。
“那不行。我也要去哩。”张叫花不干了。去客公家里怎么能撇下自己。说不定明天还能去镇上呢。镇上的凉粉、饺耳皮子、担担面,那味道真是……哎呀。张叫花嘴角竟然流出了口水。
带着一个屁孩走几十里夜路,张有平不用想就做出决定:送爷爷奶奶家去。
然而,屁孩还有各种绝招,哭闹、满地打滚……张叫花的绝招还刚使出半招,泪水还在眼眶中打转的时候,娘就认输了。
刘荞叶将崽崽紧紧地抱住,“要不,我们还是把崽崽带上吧。”
刘荞叶发话了,男人也治好向某个屁孩做出让步:“别想让我背你。”
屁孩立即露出了笑容,心里暗自偷乐,“背不背可不是爹说了算。”
一家三口去张德春家里借了一个手电筒。这么远的路,没有个手电是不行的。
山里的人都不太喜欢走夜路,除了因为山路难行的因素之外,走夜路还有一些忌讳。俗话说,夜路走多了,难免撞见鬼。
实际上,不管有没有那么多忌讳,晚上走在山路上,连忙的树林到处是树影重叠,走出的时候,那些漆黑的树影看起来摇摇晃晃,怎么看怎么向各种妖魔鬼怪。胆子小的,还真会很害怕。
斩钉截铁说了不背崽崽的张有平,走了不到五里路,就已经把崽崽背在了背上,只会走几步,就在崽崽屁股上啪的拍一下。
第43章 山幽幽
“你挑着担,我骑着马啊……哎哟。娘,爹打我哩。”张叫花屁股上被爹重重地拍了一下,立即向娘告状。
刘荞叶噗嗤一笑,“打得好。谁让你作怪呢?”
“你们两口子都不是好人。专门欺负我一个小孩。”张叫花不满地说道。
“你该打哩。”刘荞叶本来心情沉重,被崽崽这么一逗,心情轻松了许多。但是想起侄子,不由得又担忧起来,“也不知道喜子情况怎么样了?那天我们就该立即打个转,也许喜子就不会有那种事情了。”
“别担心,不就是发个烧么?到医院打了针就好了。”张有平连忙宽慰婆娘。
“我怎能不担心呀,红霞说喜子高烧一直不退,在医师那里打了针一点效果都没有。小孩子发那么厉害的烧,时间拖久了,脑子就烧坏了。”刘荞叶说道这里,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一些。
张有平自然明白婆娘的心情,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山幽幽,水长长,莫道乡间多悲伤。兰蛇溪水长呜咽,梅子山峦多惆怅。
张叫花一家人赶到兰蛇溪村风雨桥的时候,张叫花猛然看到一个小孩正坐在风雨桥上,对这兰蛇溪水不停地哭泣。好似迷了路一般。
“爹,桥上有个人。”张叫花小声地在爹的耳边说道。
张有平很是奇怪,还以为是谁在风雨桥洗澡,但是左看右看却没看到一个人影,“瞎说。哪来的人。”
刘荞叶也是头皮发麻,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哪里来的人影!
“那!分明就在那里……”张叫花猛然停住了说话,因为他看到那个小孩子竟然飘了起来。人怎么可能飞起来?
张有平与刘荞叶双双往崽崽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里却是空无一人。
“哗啦!”
似乎有人跳到了兰蛇溪中。
刘荞叶连忙用手电照着兰蛇溪中,只见刚刚张叫花用手指的方向竟然又一个巨大的水晕。难道刚才这里真的有人?
“谁?谁在这里洗澡?”刘荞叶壮着胆大喊了一声。
但是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河里空无一人。
兰蛇溪边的一个农户刘得录家开了灯,刘得录打开了大门,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往张叫花一家人不停地打量。
“是荞叶啊。你怎么这么晚回娘家啊?”刘得录一眼认出了刘荞叶。
“喜子生病了,我赶回来看看。”刘荞叶面带忧色。
“你刚才在说什么啊?”刘得录问道。
“刚才听到河里水响,还以为谁在洗澡呢。可能是有鱼。”刘荞叶不想说出来刚刚张叫花说看到一个人的情况。
“不见得是鱼。最近一段时间河里有些不太平。对了就是从那天喜子差点在河里被淹死开始的。现在村里人都不敢到河里洗澡了。说是有落水鬼在抓替死鬼,那天没抓成,现在每天在河里发火呢。这一阵好多人听到有人在风雨桥哭。你们真不该走夜路来。”刘得录有些恐惧地往兰蛇溪看了看。
“得录叔,喜子现在什么情况你知道么?”刘荞叶问道。
“听说准备明天去镇上去。今天去叫拖拉机没叫到。天气这么热,走山路出去,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刘得录的话让刘荞叶更加担忧了。
“得录叔,我先回家去了。”刘荞叶也一下子忘记了刚才的害怕。
走出去很远,张有平才小声问崽崽,“你刚才看到的人是男是女?”
“好像是个男孩子。好像喜子。”张叫花可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别瞎说。”张有平被张叫花的吓了一跳。他可知道张叫花说的这话意味着什么。
刘荞叶脚下一乱,一个踉跄,手中拿着的手电筒直接掉到了地上,人也摔倒在地上。
“臭小子,叫你乱说。”张有平将崽崽从背上抓了下来,顺手在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拍得啪啪的响。
“分明是你让我说的嘛。”张叫花揉了揉屁股,嘟着嘴巴说道。
张有平连忙走过去将婆娘扶起来,然后捡回来手电筒,手电筒的玻璃打碎了。看来要给张德春赔一个新的了。还好灯泡没问题。手电依然能够打亮。
“没受伤吧。”张有平在婆娘上下照了照。
“没有。就是手有点麻。”刘荞叶倒地的时候,用双手撑着路上。这是一条乡间的主路。以前乡间的大路都是用一米长的石板铺了地面。双手拍在石板上,自然非常痛。
“崽崽,到了客公家里,千万别说刚才在风雨桥看到有人。知道么?”张有平连忙叮嘱崽崽。
“有平,我眼皮子跳得厉害,喜子不会有什么事吧?”刘荞叶有些担心。
“不会。”张有平心里虽然没有底,但是语气却很肯定。
刘同茂一家都是忧心忡忡,喜子依然高烧不退。各种西医办法、中医办法、还有土办法都已经用了,却没有起到半点作用。连村里的水师郭道桂都喊了过来看过,也没有看出什么名堂。郭道桂认为喜子是受了惊,丢了魂。但是昨天晚上在风水桥做了法事,收了惊收了魂,结果却没有起到半点用处。郭道桂事后又说兰蛇溪的脏东西道行太高。他准备不足。说要再在刘同茂家做一场法事,他去他师父那里请几件法器过来。定然能够制服河里的鬼祟。
刘标当场就斥责郭道桂装神弄鬼,骗吃骗喝骗钱,拿起扁担要打郭道桂。郭道桂当时就说以后无论刘家人怎么去求他,他也不会管刘家的事情。这一渡水乡的水师跟他都是同门。他在刘家受了委屈,以后一渡水乡的水师都要给他讨公道。不会料理刘家的事情。
郭道桂虽然道行不高,但是却也学过一点皮毛。似乎看出了刘家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但是以他的道行却无法解决。本来准备去找师门,找一个高手过来。没想到遇到刘标这个暴脾气。
“标子啊。你不应该得罪郭道桂啊。现在中医西医都试了,都没有效果。说不定真给郭道桂说中了。你现在把他给得罪了,这可怎么办?”刘同茂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刘标也急得不行,“爹,我已经跟杨志刚说好了,明天一早我就坐他家的拖拉机直接去县城。我就不相信县城的医院还治不好喜子的病!”
第44章 丢魂了
郭道桂是兰蛇溪出了名的水师,不过这个人有些不正派。专门打着水师的旗号,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更可恶的是,他还以做法事的名义,占一些妇女的便宜。由于乡里人对梅山水师敬畏,对郭道桂的一些行为敢怒不敢言。
这一次,趁着喜子生病,郭道桂在刘标手里捞了一笔。不过郭道桂还有些不心甘。本来他还想趁着到师门请师父或者师兄出马,再捞一笔大的。没想到刘家的刘标实在是不懂事。竟然敢对自己动手。要不是兰蛇溪的人拉架拉得快,自己可能要挨一顿打。
郭道桂心里是那个悔啊,当初在师门,要是能够吃得那个苦,学了梅山武术,何至于被一个村野乡夫给追得那么狼狈啊?其实郭道桂的梅山水法也没学到家。没出师,自己就耐不住自己跑了回来。所以,他不能打着师门的旗号行香火。不过他为人圆滑,虽然没有出师,但是在师门向来乖巧,所以无论是在师父面前,还是在师兄弟中间,他都如鱼得水,人缘甚好。当然,那也是郭道桂为未来进行的投资。
郭道桂师父是梅山水师圈子里面颇有名气的水师石清旺。
其实石清旺在梅山水师圈子里名声极好,在乡里受人尊敬,仰慕者甚多,拜师学艺的自然也非常多。因此收的徒弟之中,出几个类似郭道桂这样的业内败类也不足为奇。石清旺道行高深,人品也极好,只是有个坏毛病,就是特别的护短。谁不小心惹到了他可能不会有什么事情,但若是惹到了他的徒弟,他就会特别的护短。在圈子里面也是出了名的。所以水师圈子里面熟悉石清旺的人,都会避免招惹石清旺的门徒。
郭道桂差点吃亏,倒也不敢去师父那里告状。因为他也担心他在乡里的一些行为被师父发现。如果石清旺知道他败坏师门名声的行径,只怕立即会清理门户。
郭道桂去找了一个跟他关系比较好的师兄,师兄叫宋大超。郭道桂以前经常巴结他。所以两个人的关系向来特别好。宋大超为人忠厚,虽然坐事情比较死板,但是梅山法术道行很高,梅山武术也炼地炉火纯青。
“师兄,我在兰蛇溪行香火的时候,被人欺负了。不仅连香火钱没拿到手,还差点挨揍了。师兄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特老实。又没有什么武功。所以被一个蛮子给欺负了。”郭道桂一见到宋大超立即诉苦。
“不可能。村里人谁不怕我们梅山水师?敢招惹我们梅山水师,难道他们嫌命长了?”宋大超哈哈大笑。这个师弟很滑头,经常拿自己开玩笑。
“是真的……”郭道桂将自己在兰蛇溪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听得宋大超直拍桌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宋大超拍着桌子狠狠地说道。
见宋大超生气了,郭道桂脸上隐隐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且说此时的兰蛇溪,刘标家的房间里,赵兰英与罗冬珍守在床边,焦急地看着已经烧得神志不清的喜子。
喜子烧得厉害,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喜子,喜子,喝点水。”赵兰英用调羹慢慢地给崽崽喂水。
喜子这个时候已经呼之不应了,只是当有水进入空中的时候,他本能地微微张开嘴巴,露出一道缝来,任凭水流入口中,喉咙里轻轻地将水吞咽下去。
“娘,喜子这该怎么办才好啊?”赵兰英此时已经六神无主。
罗冬珍连忙安慰道,“莫急,莫急,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县城。县医院的技术先进。肯定能够瞧好喜子的病。”
张叫花一家一走进院子,刘荞叶匆忙跑进房间。
“荞叶、有平,你们怎么过来了?”刘同茂奇怪地问道。
刘标看到姐姐一家过来,心中也一暖。但是眉头稍微松开之后,又紧锁了起来。就算姐姐一家过来,也没办法解决自家的事情。
“喜子病成这样,你们也不知道给我捎个口信来。我今天还是听到红霞说的。”刘荞叶眼睛一红。
“这两天到处为喜子寻医问药,根本脱不开身。”刘同茂叹息了一声。
“喜子究竟是什么情况啊?”刘荞叶一边风风火火地冲进屋子,一边问道。
“高烧一直退不下来。我真担心时间久了,喜子脑子会不会出问题。”刘标担心地说道。
张叫花跟着爹娘走进屋子,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表弟。
“嗯?”张叫花一看,就知道表弟的问题不是病。只见喜子身上有一股黑气,自身的青色的气已经变得很淡。如同在狂风中摇曳的煤油灯,随时有被吹熄的可能。
“崽崽,怎么了?”本来正担心侄子的刘荞叶猛然眼睛一亮,自己这个儿子不太一样。也许他看出了什么。
房间里的罗冬珍与赵兰英也奇怪地看着刘荞叶母子。
“喜子丢魂了。他的魂还在风水桥哩。”张叫花联系到刚才来的时候,在风水桥看到的那个孩子,难怪那么像是喜子,原来是喜子的魂。
“别乱说。”张有平担心岳父一家会不高兴。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让一个孩子在这里胡闹,这不是故意添堵么?
刘荞叶可没这么去想,反而激动地问道,“崽崽,你能够让喜子好起来么?”
刘同茂一家人也是怪异地看着这个外孙。丢魂的说法,其实他们不是听到过一回了。一开始村里人就说喜子是丢了魂,劝他们去找一个水师过来看看。水师找来了,也是这个说法。可惜水师做法却没有任何作用。最后刘标彻底把水师得罪了,彻底断了这个念头。现在外孙一过来,就说喜子丢魂了。别人可能还会乱说,自己的外孙怎么可能瞎说呢?而且外孙有些特别,他们是知道的。
“老道士教过我。”张叫花记得自己是出了师的。收惊对于一个水师来说,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的业务。
“爹,其实叫花……”刘荞叶将张叫花梦里跟老师学梅山法术的事情以及在家里出手救马金秀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