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猛鬼出笼
叮铃铃……
那尸体身体一动,立即牵动了一串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响声。这声音似乎让这尸体非常的畏惧,抱着脑袋不停地痛苦嘶吼。
承道一眼就看到了一串铃铛与自己手上戴着的这一串铃铛竟然如此相似!
“师父,那铃铛……”承道看向老道士。
“没错,那铃铛就是我们梅山教的传承宝物,你手上这一串是梅山教的老祖宗仿制出来的,跟这传承法宝比起来,差了不是一点点。”老道士说话的声音有些急促,显然他的状况有些不容乐观。
“师父,你的伤?”承道有些担心。
“不碍事。你别担心。”老道士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想让爱徒放下心。
那个尸体被那铃铛声刺激了一下,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凌厉,它老实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地挣扎,尸体身上被很多锁链固定住,再配合上那铃铛的镇压,让它根本没有可能从这里挣脱。
“潘永广,你给我听着,我要那串铃铛,只要你大炉堡的人帮我把这鬼东西困住,协助我把那串铃铛拿到手,出去之后,我解除你大炉堡潘家所有认的匠户身份。自从之后,这天下,你潘家人大可去得。”崔余林用他独特的又尖又细的声音说道。
“崔大人,此话当真?”潘永广有些激动。如果能够摆脱匠户籍,那潘家的好日子就来了。当年潘家也是这百十里内的大户。潘家出大匠师,这门手艺让潘家曾经辉煌过很多年,但是现在匠人地位卑贱,这匠户身份更是成为潘家的枷锁。如果能够摆脱这个身份,将来潘家就有了复兴的机会。
“当然,我说话向来算话。就看你的行动了。”崔余林知道潘永广动了心。崔余林的目的是得到那个铃铛,其余的事情都不重要。如果潘永广真的出力给帮忙,顺手帮他解除贱籍又有何妨?
“那就一言为定!”潘永广激动地说道。
崔余林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言为定!”
“潘家子弟,刚才都听到了崔大人的话了。为了咱潘家的子孙后代摆脱这贱籍,我等今日便是拼了这条命,那也算是值得了。都不要惜命,死,我潘永广带头死。无论谁折损在这里,将来都能进潘氏宗族祠堂,永世受潘氏子孙供奉!”潘永广大声说道。
“堡主放心!我等哪怕是拼却了性命不要,也要帮助崔大人办成此时。只是还请崔大人最好事后不要食言才好!”潘永喜也彻底被崔余林的许诺的好处说服了。
“好!潘家的勇士们听好了,只要你们不惜命,替我办成了此事。我出去之后必定替你们接触匠籍。我崔余林在此立誓,如果我崔余林违背的今日的许诺,日后受天谴,五雷轰顶,不得好死。永世得翻身!”崔余林也是拼了。
见崔余林立下毒誓,大炉堡众人更是群情激昂,齐声高呼:“效死!效死!……”
崔余林也是早有准备,随身带了许多精钢炼制的铁链,这些铁链现在交到了大炉堡的武士手中。
“快上!将那鬼东西捆起来!”崔余林手一挥。
大炉堡的人立即迅速向前,将手中的铁链抛了过去,然后一圈一圈地绕起来,几个人同时扯动铁链,将那鬼物死死地束缚住。那鬼物之前受到了铃铛的攻击,现在还处于虚弱之中,被铁链束缚住,竟然一点反抗都没有。
见时机正好,立即欺身向前,这崔余林可一点都不简单,武艺也是极为高强,身法也非同凡响,几次腾挪,便已经到了那鬼物身前,伸手便要抓住那个铃铛。
“吼!”
就在这时候,那鬼物竟然猛然睁开眼睛,发出一声狂吼,然后手臂扬起,竟然直接将一条铁链连同拉住铁链的武士一起拉了过来,在空中一抡,拿铁链在他手中竟然如同铁鞭一般,直接抽向了腾空而且,准备伸手出那铃铛的崔余林。
崔余林连忙用脚在墙壁上一点,身形轻巧地躲到一边,正好避开了那一鞭的攻击。那条铁链啪地抽到了地上,末端紧紧拉住铁链的武士,直接砸到了坚硬的地面上,当场砸得血流一片,在地上滚了几滚,便没有了动静。而那条铁链,则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崔余林可没工夫去后怕,连忙疾退回去。
“潘永广!你们搞什么?没吃饭么?”崔余林惊出一身冷汗,自然迁怒于潘永广。
大炉堡的人还在为刚刚折损一名兄弟而难过,没想到崔余林反而责难起堡主,心中不免怒火燃烧。
“什么都别管了,崔大人已经答应让我们大炉堡脱离贱籍了,我等就算舍掉性命又何妨!我潘永广要是死在了这里,你们也不要管,只管把这怪物给拖住!听到没有?”潘永广大声问道。
“拼了啊!”大炉堡的人一个个怒吼起来。不要命地冲了上去,再次将那鬼物用锁链牢牢拖住。一个人不行,几个人一起上,几十个大炉堡的武士也是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爆发起来,着实让人为之侧目。
崔余林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再次欺身而上。这一次,他率先扔了一块石子过去,正好击中那铃铛。
叮当当……
铃铛发出一连串的响声。
那鬼物果然顾不上去挣脱大炉堡众人的束缚,痛苦地挣扎起来。
崔余林刚扔出了石子,就已经快速向那铃铛靠近,不时地扔出石子,让铃铛始终保持不停地响动,以压制住那鬼物。这一次,终于让崔余林抓住了那铃铛。
崔余林心中大喜,用力一扯铃铛,却发现铃铛根本扯不动。仔细一看,那铃铛上面竟然连着一个细链,不知道为何材质,崔余林用力扯动,竟然没有被扯断。这细链不过灯芯粗细,即便是铁丝到了崔余林这等高手手中,也是一扯即断,但是这细链竟然没有一点折损。
崔余林这才看到,这细链竟然是连在这鬼物的身上,崔余林这么一扯动,让本来在痛苦挣扎的鬼物狂暴起来,周围几十个大炉堡的人竟然被这鬼物扯动得踉踉跄跄。有得甚至掀翻在地,不过这些人也是了得,竟然没有出现伤亡。
崔余林用刀猛力砍了一下那条细链,但是细链竟然毫发未损,反倒是崔余林的刀刃上留下了一个豁口。
“啊,这是什么鬼东西,竟然如此坚韧?”崔余林很烦啊,眼看就拿到手的东西了,竟然被这一条细链给挡住了。
眼见那鬼物越来越狂暴了,崔余林连忙摇动了一下手中的铃铛。
叮当当……
那鬼物如同被念紧箍咒的孙猴子一般,立即痛苦地挣扎起来。崔余林连忙趁着这个时机查看起这条细链的状况。细链系在鬼物身上的一个似是金属材质的扣子上,这个金属扣牢牢地扣在鬼物的腰间,崔余林没试也知道,这金属扣肯定不简单,用蛮力肯定取不下来,必须将这个金属扣解下来。但是要解开金属扣,就必须与这鬼物无限靠近,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这鬼物虽然受铃铛的控制,但并不是完全的控制。崔余林看得出来,这铃铛最多能够起到压制作用,并不能绝对地将鬼物控制住。他要靠近这鬼物,自然是非常危险的。
“潘永广!快点,去解开鬼物身上的扣子。”崔余林哪里肯自己去冒险啊。身边又有现成的炮灰可以去送死。
潘永广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明知道现在向前是去送死,他也义无反顾。
“堡主!我去!”潘永喜抢在了潘永广之前。
“永喜!”潘永广与潘永喜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也如同亲兄弟一般,两个人是过命的交情。
“堡主,照顾好我的家人!”潘永喜笑了笑,便冲了上去。
那金属扣子扣在鬼物身上这么多年,依然没有一丝损坏,自然不是一般的材质。而且扣得死死的,潘永喜尝试了好几次,也没能够将扣子解开。扣子只是略微一松。那鬼物的实力似乎一下子提升了数倍。几十个武士竟然被这鬼物通过铁链甩得像风火轮一般。
“崔大人,这扣子解不得。解开了,这鬼物就压不住了!”潘永喜连忙回头大声说道。
“我没有问你解不解得,而是让你去给我解开!后面的事情不用你去管!”崔余林冷冷说道。
“好!我解开!”潘永喜已经找到了解开金属扣子的办法。快速冲上去,飞快地按住金属扣上的一个按钮。
“咔嚓!”
一声脆响,金属扣子清脆的响了一下,然后一下子从哪鬼物身上脱落下来。崔余林猛地一扯铃铛,连着那个金属扣一把收到了手里。
“堡主,快撤!”潘永喜大喊一声。
“吼!”
那鬼物如同猛虎出笼,气势一下子提升了百倍。轻轻一摔,那捆在他身上的铁链竟然如同草绳一般,断成一截一截。那些全力扯着铁链的武士们,竟然如同草包一般,被它甩到四周的石壁上。一下子死了一大片!
(未完待续。)
第314章 渔翁得利【求订阅,求月票!】
潘永喜运气不错,竟然没有被那鬼物攻击到,但是崔余林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虽然没被那鬼物直接击中,却被鬼物身上的锁链带了一下,立即让他口吐鲜血,背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这崔余林也是个狠人,虽然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害,依然快速地向入口处冲去。他在墓道中已经布下重重防备,他有把握将那鬼物永久地留在这地底。
潘永喜在那鬼物身上用力一蹬,然后迅速冲向潘永广的位置,“堡主!从侧洞走!”
“潘永广,你来护我出去。到了外面我向你兑现我的承诺!”崔余林现在还不能放弃潘永广这个炮灰。有这个炮灰在身边,可以随时放出去阻挡那鬼物的前进路线。
那鬼物也似乎认定了崔余林一个,竟然丝毫不管其余的人,直接扑向了崔余林。
“给我挡住!给我挡住!”崔余林全然不顾身上不停喷涌的鲜血,拼命地大声喊道。
潘永广只能组织大炉堡的人拼死阻挡。但是这些武士在鬼物手下根本就不堪一击。那鬼物直接横冲直闯,所到之处摧枯拉朽。
“这鬼物竟然如此厉害,要出大事了!”老道士本来想抓住机会浑水摸鱼,将梅山教的传承法宝拿到手,但是没想到这鬼物竟然如此厉害。如果这阉奴没有办法将这鬼物留在石洞里,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我们走。这里也要封闭起来,否则那鬼物从这里跑了出去,可就麻烦了。”老道士决定放弃冒险,他自己无所谓,但是这个徒弟不能够白白折损在这里。
“好,师父,我来背你!”承道连忙将老道士背在背上。老道士不时地往洞穴里扔下各种符箓,承道飞快地往前冲,后备只听到连绵不绝的轰隆声、各种石块砸落的声音。一股股强烈的气浪从身后涌出,承道在气浪中顺势向前迅速移动。
到了外面,承道已经是汗流浃背。
“承道,把师父放下来,师父没事。现在看来这侧洞应该已经彻底封住了。为师进去看了一下,你在这里等为师出来。”老道士说道。
“不行,要去我们一起去,要留我们一起留。你现在还受了伤,要不我们现在还是赶快回去吧。”承道态度坚决地说道。
“好,我们一起进去看看。”老道士还是对梅山教的传承法宝放不下。
承道立即背起老道士从那个主洞之中走了进去。现在阵法已经被破坏掉,加上一些鬼物也已经被清除,一路上也没有多少危险。走了没多远,就听到那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人算不如天算,洒家看样子是见不到皇上了。也罢也罢,与其像行尸走肉地活着,不如死在这里,尘归尘,路归路。这东西,你们带回去交给皇上。”说话的是那个崔余林。
“崔大人,那大炉堡的事情?”崔余林的手下问道。
“大炉堡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可惜走漏了那个妖道。你们未必告知厂公除掉那两个妖道。此间的消息绝对不能走漏风声。里面那个鬼物也不能放出来……”
“挡不住了!挡不住了!逃命啊!”
惨叫声已经是越来越近。
“快!快引爆!绝对不能让里面的鬼物跑出来!”崔余林厉声说道。
“姓崔的,你敢!”
“姓崔的!你可是发过誓的!”
退出来的大炉堡人立即大声呵斥。
“我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我只是说让你们大炉堡的人脱离贱籍,可没有说留你们大炉堡的人一条活路啊。”崔余林张狂地笑道,不过他自己也受了致命伤害,这么一笑,也牵动了伤口,露出几分痛苦的神色。崔余林手下的人已经点燃导火索。
“拼了!我们跟他们拼了!”跑出来的这些大炉堡人知道崔余林的人肯定会杀人灭口,没等崔余林动手,大炉堡的人立即扑向崔余林。
“杀了!”崔余林打了一个手势。所有的弩箭全部对准大炉堡的人。
嗖嗖嗖……
几个回合,便已经让大炉堡的人全部变成了刺猬。
轰!
一声巨响,天崩地裂一般,整个洞穴猛然摇动了一下,然后往地下一沉,整座山似乎往下一坐,洞穴深处瞬间被掩埋了。
“终于安静了。”崔余林也不好受,背上的一道长长的伤口,随时会要了他的命。血似乎还在不停地流。崔余林已经开始有些眼睛模糊。
几道灵光猛然飞到崔余林以及其手下的身边。
“轰!轰!轰……”
连续几道符箓的轰击,让崔余林彻底炸懵了。老道士猛然行动,从崔余林手中抢走了铃铛。走的时候,顺便再出口处多来了几道威力极其恐怖的符箓。一道更为猛烈的一次爆炸响起。
承道只听到老道士在耳边说,“快走!”
就只管拔腿便跑,什么也不去管了。出了洞穴,老道士就激发了符箓,隐去了身形,没有让大炉堡的人看见,就直接回了梅山。
“叫花,叫花!”
张叫花感觉到被人摇得脖子都快扭断了,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张元宝笑着对张叫花说道,“叫花,我爹让我喊你快点起床呢。饭都做好了。我爹经常说你一大清早就起床了,谁知道你比我起得还要晚。叫花,你昨天晚上做恶梦了没有?我不小心睡着了,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做恶梦。待会我爹要是问你,你可不能说我睡着了忘记了喊你。”
张叫花晕乎乎的,抓了抓脑壳,“哎。”
“叫花,园艺场这里比我家还要暖和一些。你可真舒服啊。”张元宝在园艺场这里住得新鲜得很,正在兴头上,嘴巴一直说个不停。
张叫花则还有些挂念着梦里老道士师父的伤情。老道士师父中了枪,也不知道枪伤严重不严重。老道士师父本来就是大病初愈,这一次再受如此严重的伤,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叫花,怎么了?你怎么不跟我讲话呢?”张元宝感觉张叫花今天特别闷。
“叫花,没事吧。是不是元宝太吵,吵到你了?”张有连也感觉张叫花有些不对劲,还担心是因为张元宝到园艺场来的缘故。
“没事。睡得太久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张叫花说道。
“以后还是早点起。你以前不是早上起来练桩功的么?以后带元宝也练练。这家伙缺少锻炼。你婶娘太宠溺他,家里什么事情都不让他做。哪里像你,小小年纪就能够一个人独立生活了。”张有连也是想打开话题,让气氛便得轻松一些。
“要得。我以后起来练桩功的时候,也让元宝哥哥跟我一起。”张叫花答应了下来。
张元宝更是兴奋,“叫花,其实我老早就想让你叫我桩功了,就是我娘,怕这怕那的,不准我过来。这一次我住到园艺场来了,我娘想管也管不住了。”
“连桩功很辛苦的。张文荣他们几个刚开始的时候,也是累得哭爹喊娘,我直接打到他们不敢做声。你要是跟我练桩功,也要吃得住苦才行。”张叫花倒不是吓唬张元宝,而是担心张元宝坚持不到两三天就要选择放弃了。
“叫花,这家伙要是吃不住苦,你就给我打了。打了我不怪你。要是你婶娘来找你,你就让她来找我好了。”张有连也不过是说说而已。张叫花真要是动手揍张元宝,只怕他自己是第一个不干的。
张叫花虽然学会骑自行车已经很久了,但是他的身高依然不能够跨到座位上去,只能一只脚穿过三角架站在骑车。张元宝就坐在后座上,虽然跑得厉害,但是他还是非常兴奋。
“叫花,你自行车骑得真好。我能不能也在园艺场学你骑车啊?我听说哑巴都把你的自行车给学坏了。”张元宝的意思是,哑巴都还不是你的兄弟呢,你都让哑巴学车,我张元宝可是你的堂哥哥,都还没学呢。
“只要你不怕摔死,随你怎么去学的。但是摔伤了可不能找我。”张叫花把丑话说再前头。
“要得要得,我学东西好快的。哪里会摔倒呢?”张元宝自然不会被张叫花给唬住。
在梅子坳小学大门口遇上了哑巴,张元宝连忙从车上跳了下来,跑过去告诉哑巴,“哑巴,我告诉你,我现在住到园艺场去了。以后每天跟叫花一起练桩功。叫花说只要我篮球练好了,就让我当副队长。”
哑巴很是羡慕,“园艺场晚上睡觉,那些赶山狗晚上会跑到你床上来么?”
张元宝抓了抓脑壳,“晚上一上床就睡着了,也不晓得有没有赶山狗狗崽跑到床上来没有。不过豹子是不可能干这种事情的。”
哑巴追向张叫花,从书包里抓了一把红薯条,“叫花,我娘刚做了红薯条。我给藏了一点放在书包里。你看好吃不好吃。”
张元宝也追了上去,“叫花你要想呷红薯条,我回去让我娘做哩。我娘做红薯条可真是能手。”
“张元宝!都快上课了,你跑二年级教室干什么?莫不是你想降级到二年级去了?”马立松大声喊道。
张元宝反而是眼睛一亮,心道,“我要是降级,那不是可以跟叫花一个班读书了么?”
(未完待续。)
第315章 一片雪花
中午的时候,张元宝就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找张叫花了。
“叫花,你还有稿纸么?”张元宝走进来就问道。
张叫花专门用崭新的材料纸做草稿纸,这些都是罗长军从单位给张叫花拿的。这个年代,单位都会专门去定制专用的材料纸,这样与外单位联络的时候,显得比较有面子。比如新田县公安局,上面会印着鲜红色的新田县公安局,页脚会印上新田县公安局的电话号码、传真。用的纸张比外面购买的一般的纸张要稍微好一些。用来写信显得格外有面子。
罗长军知道张叫花要给父母写信,所以特意给张叫花从单位拿了一些信封、材料纸。材料纸拿得多,张叫花顺便用来做稿纸,虽然这些稿纸他几乎不用。但是书包里总会带了一本。
张元宝一看那稿纸页眉上的新田县公安局就有些呆了,“这么好的材料纸你竟然用来做稿纸?”
“你要稿纸干什么?”张叫花没有回答张元宝的问题,反问了一句。
“反正是有事。”张元宝拿着那本材料纸就走了。
张叫花懒得去管张元宝的事情,这几天晚上做的梦让张叫花还有些消化不了,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发呆。心里总想着:老道士师父的伤不晓得要不要紧?
哑巴对张元宝的行为很是好奇,偷偷地跟在张元宝的后面,看张元宝拿材料纸用来干什么。没过多久就跑回来了。
“叫花,元宝拿你的材料纸用去制翻板了。马四保用挂历制了巨无霸翻板,把所有的翻板全部赢走了。元宝肯定也输光了。刚刚把你那本材料纸全部用来制成了翻板。没一会功夫就输给马四保了。马四保赢了一书包袋子的翻板。”哑巴向张叫花告状。
“制翻板就制翻板,随便他。”张叫花并不介意。一本材料纸而已。
不过上了一节课,张元宝又来了,“叫花,你这本图画书给我算了。”
“你今天输了多少翻板了?”张叫花问道。
“没输多少。”张元宝脸上一红。
“他把书全部撕了制翻板了。就只剩下一本语文一本数学。”哑巴立即揭张元宝的老底。
张元宝瞪了哑巴一眼,“我非要把马四保的巨无霸赢来不可。”
“你做梦呢。马四保那个巨无霸那么大,你的翻板动都动不了他的。”哑巴说道。
“哑巴,我跟我弟说话呢,关你屁事啊?你再啰嗦啰嗦,我扁你啊!”张元宝有些羞恼成怒地说道。哑巴连忙闭嘴。
纸翻板是梅子坳村里小屁孩们非常流行的一项游戏,小屁孩们的书越读越薄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屁孩们刻苦,而是因为他们从里面撕下来纸张用去制翻板。每次下课,操场上到处都是撅起屁股打翻板的屁孩。
张叫花因为去年的那场事故,少了很多同龄人的乐趣。
“叫花,行不行啊?”张元宝有些心虚,生怕张叫花不答应。
“要拿我的图画书也不是不行,不过待会我跟你一起过去。”张叫花说道。
张元宝有些为难,张叫花要是过去,那马四保可未必敢再跟他来。那他就没有机会赢走马四保手中的巨无霸了。
其实马四保那个巨无霸翻板,也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东西,不过农村里家里墙上挂了挂历的可不多。那种挂历贴在墙上就是一副装饰用的图画,用来做翻板实在太过可惜。要是让马安刘月红两口子晓得他们家崽竟然将家里的挂历去做翻板,只怕是要做一餐竹条子炒肉了。要知道刘月红都不舍得剪一张做鞋样,这王八羔子竟然敢剪了拿去做翻板。
“好吧。”张元宝只好答应了下来。
张叫花其实也是想玩一下翻板了,他就是一个多重矛盾的集合。他拥有一个同龄人完全没有的经历,但是他毕竟还是一个二年级的小屁孩,所以对于这些同龄人非常喜欢的游戏,总还是有兴趣的。
马四保正拿着一个巨无霸翻板大杀四方,那不可一世的样子,真让人想将他按在泥巴里暴揍一顿。这个屁孩身旁放了一个书包,里面塞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翻板,输在马四保手里的肯定不止张元宝一个。
“来就快点。没工夫跟你们磨时间。”马四保手里拿着一个超大号的翻板。难怪别人都没有办法赢他呢。他这翻板比别人的翻板大了数倍。哪怕他书包里最大的翻板,也不到他手中翻板的四分之一。
“太厉害了,别人的翻板连动都动不了马四保的翻板。”
“就是啊。也就张元宝傻得要死,把一书包的书撕了制翻板,全部输给了马四保,这里面至少有一半多都是张元宝的。
张叫花看了张元宝一眼,张元宝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也没输那么多。”张元宝抓了抓脑壳。
“张元宝,你还有公安局的材料纸么?你要是有,我就跟你来。”马四保看到张元宝,走过来,手搭在张元宝的肩膀上。他没注意看张元宝身边的张叫花。等到他看清楚张叫花的时候,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张叫花,不是我去找张元宝的,都是张元宝找上的我。要不,我把赢了他的翻板,全部退给他。”马四保看到张叫花的时候,立即脸色一变。他可是领教过张叫花的厉害的。怎么敢跟张叫花过不去?
“不用,我也来跟你玩一玩。看看你这个巨无霸究竟有多厉害。”张叫花只是想玩一玩,可没想以势压人。
“怎么?怕了么?怕了就赶紧认输,把巨无霸给我。”张元宝对输掉的那些翻板并不感兴趣,虽然那些都是用他的课本制作的。
“我,我……”马四保看了张叫花好几回。
张叫花却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一声也不吭。
“好,来了就玩。”马四保总算做出了决定。张叫花手中只有一个用美术书纸张制作的翻板,比马四保手中的翻板足足小了好几倍。
纸翻板的比赛规则是,谁的甩的远,便由谁来率先进攻,如果能够用自己的翻板拍在地上的风力,将那张纸牌翻过来就算是赢了。如果这次进攻无果,进攻权就转移到对手手中。
马四保根本就不怕别人进攻,随便乱甩,弄不好会给对手留下进攻机会。所以他索性选了一个比较近的很平整的地方。任由对手率先进行攻击。
张叫花将手中的翻板随手一丢,稳稳地落在远处。
“叫花,你来进攻。”张元宝还担心张叫花不懂规则,连忙提醒道。
张叫花笑了笑,将他的纸翻板捡了回来,走到马四保的翻板处。
“张叫花,你要是想要翻板,我给你就是。你那个翻板不可能把我的翻板掀开的。”马四保还是担心张叫花输了之后会翻脸。
“你怎么这么啰嗦啊。叫花家里公安局的材料纸都有了,怎么会稀罕你的翻板啊?”张元宝不屑地说道。
张叫花用力将翻板拍在那个巨无霸的一侧,只听见风呼呼响了一下,地上那个巨无霸翻板竟然一下子翻了过来。看得马四保睁大了眼睛,嘴里不停地说:不可能,不可能……”
张元宝立即将那个绝大的翻板拿到了手中:“哈哈,叫花,我们发达了!这一下,在梅子坳小学,没人能够赢我了。”
马四保垂头丧气地看着张元宝得意洋洋地拿着那个巨无霸翻板,“不对!你们作弊了!不然,你们不可能把我的巨无霸翻过来的。”
“那你刚才赢了我们那么多,怎么没说你是作弊呢?”张元宝没好气地反问道。
这一下,马四保哑口无言了。
张叫花却一下子觉得这游戏索然无趣。他毕竟已经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屁孩了。这种游戏已经对他没有多少兴趣。
除了玩纸翻板,冬天来临的时候,屁孩们最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教室外面的墙壁上站成一排,两边的人拼命地往中间挤,这种游戏叫挤油。天气寒冷的时候,这么挤一挤,身上就热起来了。这是屁孩们对付寒冷冬天的好办法。
张叫花经常练功,身上总是热乎乎的。虽然穿的衣服不多,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所以,他不用去加入这种小屁孩的游戏之中。
张叫花抬头看了一下昏黄的天空,竟然看到一朵美丽的雪花从天空中飘飘摇摇地落下来。这是张叫花盼望已久的一场雪。不是张叫花喜欢下雪天,而是下雪了,离父母回家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这一场雪让很多准备下午也加入到篮球训练的小屁孩们很是失望。下雪了,下午的篮球训练也许就要取消了。
一放学,张元宝就拿着那个巨无霸翻板跑到了二年级的教室,“叫花,还打球么?”
“下雪了还打什么球?感冒了怎么办?放学之后,篮球队不许打球,都给我早点回家去。”许学和的回答立即让张元宝垂头丧气。那个巨无霸翻板带来的快乐,一下子烟消云散。
张叫花还以为张元宝还要耍一耍赖皮,谁知道他转身就问:“叫花,你今天是怎么把这个巨无霸打翻的?”
“你不是已经赢到手了么?还关心这个干嘛?”张叫花问道。
“我怕他们也用这个办法赢走巨无霸呢。”张元宝担心地说道。
“你今天撕了这么多书,你还是想好,要是被大伯发现了,你准备怎么办呢?”张叫花笑道。(未完待续。)
第316章 元宝不见了
张叫花赢来那个巨无霸的办法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就算张叫花凭借梅山桩功练出来的大力,只怕也没有把握百分之百让那个巨无霸翻过来。但是让金虎他们动手,那就简单得多。简单的来说,就是张叫花在将手中的翻板大力摔下去的时候,金虎动手将巨无霸翻过来就解决问题了。严格来说,张叫花确实是做了弊的,但是马四保也不是善茬,拿那么一个巨无霸,跟作弊有什么两样呢?
“叫花,今天的事情,你千万莫和我爹讲,我爹要是晓得我把课本撕了制翻板,他非揍死我不可。”张元宝说道。
“几本杂课书没事的。”张叫花安慰道。
“不是啊。我把语文数学书也撕了。”张元宝哭丧着脸说道。
“那你还是做好准备等死吧。估计你们语文老师马上就要做家访了。”张叫花立马决定张元宝根本不值得可怜。活该用棍子打死。这种行为不死也要掉层皮啊。但是张叫花觉得大伯应该下不去手,婶娘估计下得了手,但是最后会被大伯拉住。但是这混球这顿打肯定是省不了的。不晓得是吊在猪栏上用竹枝条抽呢,还是按在长凳上用鞋底拍。想一想,这情景,真是,咳咳,真是过瘾啊。
“叫花,反正你成绩那么好,不去上课你们老师也不管你。你那语文书让我拿去上课好不好?”张元宝立即慌了。今天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问张元宝为什么不带语文书,张元宝可没敢说自己的书用来制翻板了。而是说忘带了。但是明天还要说忘带了,怕是过不了关的。
“我二年级的语文书,你拿了有个屁用?你还是问问高年级的,有没有谁家里还留着。”张叫花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可能还留着呢?几毛钱一斤的,早就给收毛货(收毛货:收废品)的收走了。这回死了死了。”张元宝这才想起张叫花才读二年级呢,课本封面的图都不一样,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那我可帮不了你。我决定你还是把屁股洗干净为好。”张叫花笑着说道。
“叫花,你教我神打吧。梅山水师不是都会神打么?我要是练了神打,随便他们用什么打,我都不用怕。”张元宝很快想到了办法。
神打张叫花自然也听说过,但是他却没有练过。老道士师父说这神打是对修行无益。所以一直没有练,其实这功夫很有用啊。比如做错了事情,被父母打屁股的时候,请神来替打,管他是用棍子打也好,还是用杉树叶子也好,还有用竹枝也好,打在身上一点都不见痛。这神打张叫花还真是知道,练起来也要费一番功夫。
“你真想练?”张叫花问道。
“真的想。”张元宝点点头。
“那行,我教你,你明天早点起来。”张叫花说道。
这一天回到园艺场,两个人吃了饭就待在房子里。张叫花是从来不做作业,哪怕换了老师这习惯依然没有改。张元宝却把书全撕了制了翻板,作业根本没法做。两个人就坐在那里看电视。园艺场没有安室外天线,光凭着室内天线,收到的台图像很不清晰。但是丝毫不能够阻挡两个人看电视的热情。
“叫花,明天早上真的教我神打么?”张元宝问道。
“嗯。不过你要早点起来。起不来是你的事。”张叫花知道张元宝这个家伙可没有多少恒心。
这一夜,张叫花没有再次入梦,早上竟然五点多就醒了过来。张元宝还睡得很香。
“元宝哥,元宝哥。”张叫花喊了两声就放弃了。
天气越来越冷,大早上的,屁孩们都还窝在被窝里。元宝翻了个身,将被子卷得紧紧的。
外面已经白茫茫的一片,园艺场的坪上已经铺成了一床大棉絮一般。张叫花依然走向梅花桩。梅花桩上也覆盖上厚厚的白雪。但是张叫花依然没准备放弃今天早上的锻炼。也没去管梅花桩上的积雪,直接跳了上去,将梅花桩上的雪直接踩在了脚下。
等张叫花练了一早上的功夫,张元宝终于醒了过来。
“哎呀,雪好厚啊!叫花,你怎么早上起来不喊我啊?说好早上叫我起来练神打的。”张元宝非常不满。
“那没办法。我喊过你好几遍,你醒不过来可不关我的事。今天没办法练了,快点,要迟到了。”张叫花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晚点起来不能学么?”张元宝问道。
“必须早点起来。而且现在这天气也练不了。必须是大晴天才行。”张叫花摇摇头。
“啊,这么难练啊?”张元宝皱起了眉头。
一个白色的雪球突然从屋顶上飞了下来,正好砸在张元宝的头上,砸得四分五裂。
“谁啊?”张元宝环顾四周,就看到一只肥猫懒洋洋地趴在屋檐下。
张元宝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捏成一个坚硬的雪团,直接砸向了肥猫的脑袋。肥猫睡得正香,被砸了个正着。
“喵呜!”肥猫很是愤怒地睁开了眼睛。
“肥猫,别以为我不晓得是你在背后捣鬼。你再拿雪团砸我,我直接把你扔到池塘里去喂鱼。”张元宝大声说道。
肥猫这下来火了,自己躺着也中枪,也就算了,竟然还被人这么威胁。人家好歹也是猫族的头领,怎么能够受此侮辱?于是召集起猫群。
“喵呜!”
一声集结号吹响,百余只黑猫飞快地赶了过来,这些猫也真是聪明得成了精,竟然都晓得用爪子捏雪团。
“忘了告诉,肥猫最记仇了。”张叫花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张元宝。
张元宝还没弄明白张叫花的话是什么回事,就听到张叫花又说道,“千万别离我太近,会连累我的。”
张叫花刚躲开,就看到漫天的雪球像雨点一般砸落下来,还好肥猫它们的爪子毕竟比不过人的手,雪团都不是很大,扔过来的力量也不是很大。虽然张元宝被雪球砸得很狼狈,但是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看着张元宝那狼狈的样子,张叫花笑痛了肚子。
张元宝背着个空书包,到了学校就被老师给撵出了教室。
张顺林直接把张元宝赶回了家,“你个兔崽子,连个书本都不带,你上个屁的学。赶紧给我回去拿书去。”
张顺林一早来到学校就听班上的屁孩打小报告,说张元宝把所有的书全部撕了制了翻板。而且全部输给了马四保。
张顺林心想:球日的你以为你是张叫花啊?竟然胆大包天,屁大的孩子就这么大的赌性,这要是不好好教训一回,将来长大了,这还了得?
张元宝自然没个地方去拿书,也不敢回家去。这么回去,那不是找打么?所以,他直接跑到学校旁边的山里去堆雪人去了。准备等到放学的时候再回家去。
但是天上下着雪,天寒地冻,他在山里,又没个烤火的地方,山里的温度可比教室里低得多。没半天功夫,就已经全身冰凉了。但是又怕打,不敢跑出来。
“叫花,你晓得么?元宝被顺林赶回去了。元宝拿课本制翻板的事情被他们班上的人告诉顺林了。顺林气得半死,直接把元宝赶回去了。”哑巴跑出去打探到一个消息。其实他是想去借张元宝的翻板玩,一去才知道,张元宝背着巨无霸翻板回家去了。
“他回家去了?怎么可能。回去不被打死才怪。肯定躲在哪个地方呢。”张叫花对这个堂哥最了解。走出了教室,在山脚下喊了一声,“元宝哥!”
但是没有人回应。
“难道他回家去了?”张叫花有些奇怪。但是心里却又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不太好,让张叫花有些焦躁。索性课也不回去上了,直接回了园艺场。
“叫花,怎么就回来了?”张有连见张叫花回来这么早,还以为张叫花又逃课了。
“元宝哥没回来么?”张叫花奇怪地问道。
“现在还没放学,他怎么可能这么早回来?”张有连不解地问道。
“那他有没有回家?哑巴说元宝哥一大早就被顺林赶回来了。”张叫花只能实话实说。他感觉可能有些不对了。
“元宝没有回来啊!”张有连慌了。
“大伯,你赶紧回家去看一下。爷爷家也去一下。我回学校去。也不晓得元宝哥是不是跑到别人家里去了没有。”张叫花皱了皱眉头。
“那我先回家看看。”张有连连忙放下手中的活立即往家里跑。
胡小青看着男人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有连,你这么着急跑回来,是不是园艺场发生什么事情了?”
“叫花说今天一早顺林老师就把元宝赶回来了。但是这兔崽子到现在还没见人。也不晓得是去哪里了。他没有回来么?”
“没有啊!”胡小青也慌了,连忙换鞋子,就往外面跑,“我去老屋看一下。你快去学校。”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老屋吧。”张有连想先确认一下情况。(未完待续。)
第317章 九天玄女水
张有连两口子到了老屋,没敢问张满银。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脸色当时就有些不好了。
“有连,你们两口子跑到我屋里东看西看的,莫不是以为我偷了你们家的东西?”张满银不高兴了。
“爹,看你说的,我家的东西跟你的东西有啥子两样嘛。爹要是需要,拿来用就是,我还高兴呢。”胡小青倒是很会说话。
“胡小青,你这张嘴巴就是会说话。我好久没吃鸡肉了,你去把你们家的老母鸡给捉过来杀了。让我呷餐肉解解馋。”张满银自然是开玩笑。他知道这两口子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爹,你要是想吃,自己去捉,我绝对没得意见。”胡小青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虽然嘴里依然不透半点风声,但是脸上早就写着:我有事。
“有连!你个混账东西,给老子过来!”张满银嘭的一拍桌子。
张有连心里急得要命,但还是走了过来,“爹啊,你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现在真的有事哩。小青,咱们赶紧走吧。”
张有连拉着胡小青就往外面走。
“死老头子,你发么子邪火哩?有什么事情不晓得好好讲啊?”马冬花埋怨道。
“蠢婆子,你晓得个屁。这两口子明摆着藏着事,不给我们晓得。”张满银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马冬花回想了一下这两口子进来的神色,点了点头,“是有些不对劲。一进来就到处找东西。又不跟我们讲。这是找啥子东西呢?也不像是两口子吵架了啊?”
“元宝!是不是元宝出了啥子事情?他们怕我们晓得着急,所以不敢跟我们讲。他们就是在门后面找了找,这不是在找元宝么?”张满银用力在大腿上拍了一掌。
“爷爷,奶奶,不好了,我哥丢了!”张润田飞快地跑了过来,一路上大声喊。这一下,梅子塘的人都晓得了。
“我就说有事!我就说有事!有连这个蠢家伙,以为这事能够瞒得住呢!快,快,去喊村里人帮个忙,去找找人。这么天寒地冻的天气,可不能出点事情啊!”张满银连忙将披在身上的棉絮穿了起来。然后找了一双胶鞋,飞快地往外跑。
不用张满银招呼,村子里的人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满银叔,润田刚才在喊元宝丢了,是不是真的啊?”张起高关切地问道。
“我现在也不清楚情况,但是刚刚有连到家里来了,什么都不讲,在屋子里到处找,肯定是元宝不见了。润田,润田,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你哥哥出什么事了?不是去上学了么?怎么会丢了呢?”张满银紧紧抓住张润田的肩膀,大声问道。
“哥哥把书本都撕了制翻板,今天顺林老师不让他进教室。让他回家。叫花去园艺场没找到我哥。现在学校的老师学生都在山里找人呢。老师让我回家来看看,看我哥回家了没有。”张润田说道。
“我就说是元宝出事了吧!我就说是出事了。”张满银急得直跺脚。
张叫花一开始就已经让几十只赶山狗与一百多只黑猫出动,满山寻找张元宝的踪影。可是山里风大雪大,山里一会功夫就铺上了厚厚一层雪,早已经将张元宝的踪迹掩盖得严严实实。加上这气温低,赶山狗的嗅觉也比平日降低了不少。而黑猫的追踪本领可比不得赶山狗。
张元宝自然也不可能傻傻地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几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他走出老远了。现在要去寻找,就要寻找很宽的地方。
四十多只赶山狗放出去,在学校附近的山林寻找张元宝的气息。
最大的问题不是赶山狗能不能找到张元宝的踪迹,而是时间。张叫花从园艺场带着赶山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点多了。张元宝在山里待了五个多小时。他这五个小时如果一直走的话,至少可以走个几十里路。如果漫无边际地去找人,根本没办法找。而且,张叫花最担心的是,张元宝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汪汪!”
果然,钻山豹很快在山里发现了张元宝的踪迹。张叫花连忙跑过去。在一丛矮树下,发现了一行清晰的脚印。因为有树木的遮盖,树底下只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脚印还没有被覆盖。张叫花踩在脚印里试了试,脚印跟张元宝的鞋子差不多长。
“快,快追上他!”张叫花说道。
钻山豹带着张叫花在山里绕来绕去,可见张元宝之前一直在这山里转,但是转了几圈之后,痕迹开始向远处方向移动。
张叫花更加着急了,“快快,追上去!”
赶山狗全部散开,张叫花也施展了化犬咒,钻山豹飞快地冲了出去,张叫花也飞快地跟了上去。
“元宝!元宝!你快出来!爹娘不打你,也不骂你,只要你出来就好!”胡小青一边踉跄着在雪地里奔走,一边大声朝着山里喊。
“元宝,莫要躲了!快出来哟!爹娘不怪你了!”张有连睁开喉咙大声喊。声音不停地在梅山回荡。
张顺林后悔不迭,现在焦急地带着全班的学生在学校后面的山里仔细的寻找。
“顺林,你做事怎么这么冒失呢?你不让他进教室上课,也要去通知一下家长啊?”马立松气得要死。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这事怎么收场啊?
“我哪里晓得他会跑到山里去啊?”张顺林的眼泪都忍不住流了出来。他好不容易才转正。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情,说不定这个公办名额就没有了。现在也有些想不清今天做事怎么会这么冒失。
钻山豹的速度太快,张叫花根本追不上。脑袋一转想了个办法。用法术在路边劈了一棵手臂粗的杉树,做了两个粗糙的滑板,用树皮缠在了鞋子上,然后用了两根树枝在雪地上滑行起来。实际上,他可不是靠自己滑行,而是靠这金虎等人直接搬运。速度越来越快,比汽车跑得还要快。没多久便已经追上了钻山豹。
钻山豹一开始还走走停停,以便张叫花能够跟上,现在见张叫花这么快的速度追上来,连忙加快了速度,积雪似乎根本不影响它的速度。
其余的赶山狗也迅速跟了过来,犬吠声响成一片,山里的野兽都被惊扰到了,拼命地离开这一片树林。
不过平日最喜欢追逐野兽的赶山狗,今天对这些野物视而不见。
张叫花的速度加快了,钻山豹追踪的速度自然也加快了数倍,大约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一颗大树下找到了张元宝的踪迹。
元宝此时已经快要昏迷了,身上布满了雪花,眉毛头发都变成了白色,衣服上也裹上了厚厚的冰雪。看起来就跟白色的雕塑一般。
“元宝!元宝!快醒醒!不能睡!”张叫花摇了摇张元宝。
张元宝睁开眼睛,“叫,叫花,你终于来了。”
话一说完,脑袋一歪,昏迷了过去。他不知道坚持了多久,到了此刻终于坚持不住了。
“元宝,别睡,不能睡!快醒醒!”张叫花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却没办法将张元宝喊醒。
在雪地里捏了一团雪,口中连忙念法咒:“真言奉请,东方青帝龙神,寄痛仙师入吾水中,降吾神水,……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
那一团雪竟然在张叫花手中瞬间化成了水,顺着张叫花的手指流到了张元宝的嘴里。张叫花化的这水是九天玄女水,救人具有奇效。张叫花也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办才好,就只好化了这九天玄女水。
还好效果确实不错。张元宝喝了这水,缓缓地苏醒了过来。
“叫花,我们怎么睡在雪地里了?”张元宝看了看四周,冰天雪地的。还以为是做梦。
“你自己跑到这里来了,还问我哩?差点连命都没有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大伯他们都要急死了!”
张叫花让张元宝也踩到了滑板上抓住他的衣服,然后装模作样拿起两根树枝用力撑动滑板,滑板慢慢地开始加速,越到后面速度越快。
张元宝一开始还心有余悸,到了后面已经完全没心没肺忘记了一切,只记得兴奋了,“叫花,让我也来划一下好不好?”
“不好。我怕摔死。”张叫花很坚决的拒绝,他对某人心里还有火呢。所以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就玩一下嘛。以后我不乱跑了,行不行?”张元宝说道。
“好似你到处乱跑还是对的一样。想都别想!”张叫花没好气地说道。
“我本来也不想跑这么远的,你知道的,我胆子小。哪里敢一个人跑到山里去啊?只是天气太冷了,我就走啊走啊,走着走着不晓得怎么回事就走到那边去了。”张元宝现在也非常后悔。
“我这一关好过,你还是先想想回去之后,你怎么过大伯婶娘那一关吧。”张叫花嘿嘿笑了一声。
过了一座山,便可以听到村里人到处呼喊的声音了。
“元宝!快回来了!你爹娘不怪你了!”
“元宝,你在哪里啊?”
……(未完待续。)
第318章 神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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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花,你说我这次回家,爹娘会不会再打我?”张元宝现在担心的竟然是这个事情。
“应该不会吧。”张叫花撇了撇嘴。
“那就好。这一天的苦总算不是白受的。”张元宝松了一口气,抓住张叫花衣服的手稍微松了松。
张叫花猛的一加速,张元宝身体猛然往后一仰,立即屁股重重地坐在雪地里。
“叫花,你干什么啊?”张元宝很是不满地问道。
“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回去。顺便好好想想。你晓得今天多少人为了你任性出走担心么?全村的人都出来找你一个。你还好意思问会不会挨打?”张叫花头也不回踩在滑雪板继续前行。离梅子坳小学已经没多远了。张叫花也不担心张元宝会出什么事情。
张元宝愣愣地从雪地里爬起来,抓了抓脑壳,“真是的,怎么回事嘛!”
嗖!
一个雪球从树上呼啸着飞了过来,直接砸在张元宝的脑袋上。
“谁谁?谁拿雪球砸我?”张元宝恼怒地东张西望。
一个猴子从大树枝丫上猛然钻出来,又是一团雪球扔了过来。
“原来是个猴子!”张元宝欣喜地说道,丝毫不在意一个雪团砸过来,非常精准地命中他的额头。
“哎哟。”张元宝发出一声惨呼。
张叫花飞快地找到了张有连,“大伯,人找到了,没什么事情。他在后面呢,马上就到。你们别担心了。”
“在哪?人在哪呢?”张有连兴奋地说道。
张起高兴奋地大声喊,“人找到了!元宝找到了!”
消息传送得很快,没一会功夫,在山里寻找的人都得到了消息。
张满银激动得直掉泪,“太好了太好了。总算找到了。我终于放心了。”
马冬花也高兴得咧嘴笑,“我就说元宝不会有事的。太好了,太好了!”
张顺林之前担心得不得了,心里一直想着,万一张元宝出点什么事情,这事情该怎么办才好。张德春也一直在骂张顺林。
“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一点都靠不住。你说你这么冷的天,干啥不让他进教室呢?你哪怕让他一直站在教室里,也不会弄出这么大的事情出来啊。”
等听到人找到了,张顺林提着的心才总算落了地,“谢天谢地。”
“这是总算是过去了,但是以后你处理事情多动动脑筋。”张德春也总算是放心了。说他不担心他崽好不容易解决的公办指标马上又飞了,是不可能的。另外也确实是出于对张元宝的担心。毕竟是乡里乡亲的,谁家里出事都不好。
张有平与胡小青可等不及张元宝自己走回来,飞快地朝着张元宝的方向跑了过去。
张元宝嘟着嘴巴,心里却还有些担心,生怕一见到父母就被狠狠地揍一顿。但是他已经不敢转身往山里走了。
“崽啊!”张有连在雪地里飞快地奔跑起来,跑到张元宝跟前立即将张玉宝紧紧地抱在怀里。
胡小青也冲了上去,三个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张元宝也是鼻子一酸,哇哇大哭起来,“爹,娘,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们了。”
胡小青听张元宝这么一说,立即放声大哭起来。
张元宝躲过了初一,却没躲过十五。过了几天张有连与胡小青还是轮番跟他算了总账。
“叫花,从明天开始,我下定决心要练习神打了。我算是看出来了,我要不学会神打,迟早被这两口子打死。你说别人家里都是重男轻女,我家怎么倒过来呢?我妹妹就从来没挨过打。好吃的都是让妹妹先吃。你看,我屁股都打得开了花了。我爹还好,就拿棍子隔着衣服抽了几下子。我娘是脱了我的裤子,用杉叶刺把握屁股都刺成麻子脸了。你说这哪里是亲生父母啊?我现在怀疑我绝对是捡来的。我妹妹才是亲生的。”张元宝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在家里的遭遇跟张叫花说了说。
“活该。你怎么没说,你妹妹从来都没惹过事呢?”张叫花一点都不同情张元宝。
还真是奇了怪,从第二天起,张元宝还真的每天早上坚持早起,苦练神打。
练神打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大清早起来,在日出的时候,面对太阳站立,手执“神像”。这符咒纸上画着神像。将来神打的时候请谁,这符咒纸上就画着那尊神的法相。诚心静气,心中观想神像。张叫花开句金口:只要吃得亏,心中起意灵;梅山寄打真神功,八大元帅显神通;九候先生虽酒醉亦知东西南北风。
张元宝心中要默念法诀:弟子起眼看青天,众位师父在身边。十八尊罗汉,二十四味诸天,扶助弟子;教尺拖刀,拖刀化为鹅毛,铁尺化为灯草,卷心石头化为水泡,一身化为铜皮铁骨,化为太山。头带铁帽十二顶,身穿铁甲十二重,铜皮包三转,铁皮包三重。众位师父,众位大将,扶助弟子快寄打。
然后将手中的神像焚化,内心中要对神灵表示感谢,这才算结束。
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也要修炼,向着落日站立,方法与早晨的基本上一样。
神打练成之后,以后初一十五还要继续修炼,这神打虽然看似只是一门挨打的功夫,但是也如同修行一般,艺无止境。
“叫花,这样练,得练多久,才能够练成这门功夫啊?期末发通知书之前可以练好么?”张元宝问道。
“那我就不晓得了。练功夫得看资质。资质好的练得快,资质不好的练得慢。所以,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你不晓得这阵子老实一点,别挨打就行了。”张叫花摇摇头。
张元宝皱了皱眉头,“不行啊,期末考试及不了格,我娘说要往死里打的。我看我这回事死定了。”
腊月很快来临,春节也不远了。张叫花每天盘算着爹娘什么时候会回来。爹娘去广东的时候,说好腊月会回来的。所以张叫花就天天盼着腊月快点到来。
“哪会这么快呢?至少也要等到二十几,厂里才会放假。到时候你爹娘就回来了。”张有连笑着拍了拍张叫花的脑袋。
“二十几,那还得二十多天呢。”本来根本不要计算的数字,张叫花却要掰着手指似乎才能够确认。
张元宝倒是资质不错,练了十来天,这神打的功夫确实增进了不少。身体也健壮了不少,就算不用神打,这抗打击的能力也是与日俱增。
“叫花,明天张景兵家新屋上梁,我们去捡糖饼去?”张元宝的信息真实灵通。
梅子坳最隆重的仪式,上梁就是其中之一。住房对于老百姓来说是关乎一辈子幸福的大事。安居乐业,安居里面包含最朴素的含义,就是得有属于自己的好房子。所以这个上梁仪式,就显得极其重要。
对于小屁孩来说,上梁啥都不重要,重要是的,上梁的时候,主人家会撒一些糖果、糍粑、肉食之类,当然也少不了瓜子发生,各种食物都有象征意义。当然在小屁孩的心里,吃的意义最为重大。
张景兵家的房子看的时辰是早上七点过八分。正好屁孩们也不用耽误上学。
张元宝完成了神打的修炼,就与张叫花骑着自行车去了张景兵家的新屋。
村子里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来了不少。
主持上梁仪式的自然是木匠师傅,张景兵家请的木匠是张积旺,他家上梁仪式自然是张积旺与一个泥水匠。
按照梅子坳的习俗,这梁树是不能从自家山里砍,而是临时去别人家林子里“偷”。也不晓得偷梁换柱这个成语就是从这个典故里来的。当然偷走人家的梁树,得在树桩上留个红包,然后放一挂鞭炮告诉主人家。不然让人骂得千丑万丑,这梁树也不吉利。主人家也不会去捉这群偷梁树的贼,走去笑哈哈地收起红包。家家都要建新屋,都要上梁,都要偷梁树。没有哪家会因为偷梁树吵架的,因为这是梅子坳的规矩。
张积旺一边把梁树的皮去掉,然后刨成方方正正一根栋梁材。这一边做工,还要一边唱。周围的群众最主要还是来看木匠的表演的,当然待会散粮米也是一个方面。
“小小花蕾结牡丹,看得容易做的难,巧匠不是仙家做,张班鲁班传下来。木头出在何地方,南山顶上山林里……”
这张积旺不简单,唱起来抑扬顿挫,非常好听。而且这里面的含义意味深长,最是合周围人的口味。
“还是张积旺这老师傅厉害,唱起这仪式来,真是带劲。”
“是啊,手艺活做得好不算匠,充其量算是一个木工师傅。懂得唱这上梁歌,这才是木匠。”
“现在的年轻人怕是没人能够把老一辈的手艺全部学下来的。就晓得喊着去广东打工。广东难道还真的能够掉金子下来?”
“我们梅子塘现在就有有平两口子,张世才两口子。明年出去的人还要更多。以后这田都没人种了。我就不信了,将来大家伙都跑出去打工,这田不种,都吃啥?城市里的钢筋水泥还能够当饭吃?”(未完待续。)
第319章 撞煞
“脚踏扶梯步步高,上梁馒头上梁高,上梁巧遇黄道日,日出兜金聚宝盆,紫微星当头高照,万事如意年年好,福如东海深,寿比南山高,凤凰登窝龙绣地,华堂高筑喜冲冲。”
两边架起楼梯抬起梁树往屋顶上走,梁树上系着红布,屋顶上早上去了人拉着红布将梁树往上拉。张积旺上一级梯子都要唱一声。
“第一级扶梯一级高,万岁皇后遇仙桃,仙桃不是无人取,鲁班弟子走一朝。”
……
到了屋顶上,要将梁树放进堂屋正上方两个屋垛上架起来。这个时候就讲究功夫了。梁树必须要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梁树是一幢房子里最为重要的部分之一。与房屋的风水有着极其重要的关联。一般情况下,这房子的风水都是事先请风水先生看好了的。一般也不会有什么事情。这木匠师傅都是老师傅,按道理也不会出什么纰漏。将梁树劈好,刨得方方正正。有些讲究地还要在梁树上雕花,那就更讲究手艺了。
凡事无绝对,有个时候明明梁树方方正正,这墙垛上留的砖孔也四方四正,尺寸也没有问题,但是梁树就是没办法放进去。这种事情有些木匠师傅一辈子都没遇到过。就拿张积旺来说,之前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今天主持这仪式,他也认真得很。但是没想到上梁的时候还是出了事。
梁树对好了一头,另外一头怎么都放不进去。尺寸明明没有问题,但是梁树就是架不上去。
张积旺到是很沉稳,往上面拉梁树的看了一眼。
“积旺叔,这头沉,这头沉,别住了。”屋垛上的泥水匠有些着急。这上梁是别人家的大事,大家又都是沾亲带故,要是把别人家的事情办砸了,以后就尴尬了。
“莫慌,莫慌。我再看了一看。”张积旺看了看,却发现明明没有问题,但是梁树仿佛卡住了,就是推不动。
张积旺立即知道事情糟糕了,出邪事了,连忙大声唱道,“东家捧出银镶壶,奉敬神仙酒三杯,一敬天来二敬地,回头再敬二大仙,保得东家福气大,保得东家寿也长。”
张积旺再喊上面的泥水匠,“再拉,再拉,使点力气。”
上面再用力拉,那红布拉动梁树都发出咯咯的声音。但是梁树却卡得厉害,就是没办法拉动。
下面等着撒梁的人也看出来有些不对劲了,这明显是有事啊。
泥水匠们咬牙用力将梁树往上拉,那红布发出嚓嚓的声响,再用力往上拉,说不定这红布就给崩断了,那可就出大事了。
“不能蛮拉,不能蛮拉,再拉就崩断了。”泥水匠连忙向张积旺说道,使劲地摇手。
张景兵急了,连忙爬上楼梯,向张积旺问道,“积旺叔,这是怎么回事呢?”
“咳咳,这事,只怕是撞了煞,必须化解了这煞才上得了梁了。”张积旺也是无奈摇头。
“怎么好好的就出了这事呢?从来没听人说起过啊?”张景兵急的差点没跳起来。建这新屋,可是把他们家的老底都给用光了,还借了不少。准备过了年去广东打工,把欠下的帐慢慢还上。这要是上不了梁,这屋谁还敢住啊?
“景兵,你快去喊叫花来,看他有什么法子没有。这种事情,我们木工师傅都不太懂。要是我师父那会,学了鲁班书的木匠,肯定是有法子对付的,但是我们乡里把式谁看过鲁班书啊。我就是在我师父那里看过几页鲁班书的图纸而已。”张积旺有些羞赧地说道。他晓得他自己是算不得木匠师傅的。
张景兵连忙从楼梯上往下走,走得有些急,差点没直接从楼梯上滑下来。
张叫花与张元宝也在下面等撒梁,没想到,梁树卡在上面半天都没动,这撒梁也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
“叫花,梁树是不是卡住了?怎么半天都停在那里没动呢?都等了这么久了,等下上学又迟到了。张顺林要是逮着了我,非让我站一天讲台不可。”自从上一次张元宝出走,张顺林可再也不敢把学生赶出教室了,都让他们站讲台。张元宝这么短的时间,已经站了几回了。谁让他已经成为张顺林打击的重点对象呢?
“我怎么晓得。看起来不太对劲。”张叫花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总是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屋场地(屋场地=宅基地)似乎有煞,张叫花感觉得出来。
“我看是积旺爷爷那梁树没弄好,这头卡住了,那头就扳不动。”张元宝说道。
张景兵下了楼梯,便在房屋四周寻找张叫花,“你们谁看到叫花来了没?”
“叫花啊,叫花跟元宝在屋后面呢!”立即有人说出了张叫花的位置。
张叫花也听到了张景兵在找他,便走了过去。
“叫花,叫花,你快过来一下。”张景兵看到张叫花就喜出望外地向张叫花招招手。
张叫花走了过去。
张景兵立即说道,“叫花,积旺叔说我家的房子可能冲了煞,想让你去化解一下。不然这吉时要是过了,就不吉利了。”
“可是我没给别人上过梁啊。”张叫花也有些为难。就算是在梦里,这种事情他也没干过啊。不过跟着老道士师父,给别人寻龙点穴,倒是有过的。
“现在也没别的法子了,你去给我想想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靠你了。”张景兵说道。
“叫花,待会你到上面,给我多撒点糖果,我就站在这个地方。”张元宝连忙向张叫花说道,他真是羡慕张叫花啊。要是他有机会上去撒梁,那他肯定先抓几把放到自己口袋里面。每次上梁,上面撒梁的,可不会将所有的东西都撒下来,最后总是要留一点,装进自己口袋里面。
“待会我给你去家里多抓一点。”张景兵苦笑着向张元宝说道。
张叫花上了楼梯,到了张积旺那里,“积旺叔,怎么撞煞了?”
“我也不晓得啊。这种事情干了几十年,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情,没想到今天撞上了。你快想想办法。”张积旺额头上都已经布满汗珠子了。
“我也没弄过啊。只能碰碰运气。”张叫花抓了抓脑壳。
张叫花倒是记得一个修造上梁遇邪法,于是低声念咒语:“主家修造时,正遇黄道日上梁,正遇天上紫微星,神禄财神架到此,天降银水往屋流,左流贵子,右流进黄金,吾师今日奉吉利,人兴财发万万春,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号令!”
张叫花咒语一念,手捏法印往那梁树上一指,那梁树似乎一下轻了数倍,本来那红布被压得扎扎做响。一下子没有了声响。
那几个泥水匠只感觉手中一轻,竟然轻松地就把那梁树拉到了垛孔上。
“积旺叔,成了!快!抓紧时间,吉时快到了!”
张积旺连忙端起梁树将梁树架在了屋脊上,“神听处世说,木听匠人言,鲁班来到此,正是上梁时。请出花梁在堂前,右风开出上高梁,一盘馒头甜的糕,大菜师傅手艺高。”
张积旺将梁树安正固定好,便上了屋顶,将叫花的手一拉,“叫花,今天你功劳最大,来来来,这里面的好尝火随你呷。现在还莫呷,先把这仪式搞完。”
“来来来,头抛馒头东家斗,上梁得着金弥陀,后抛馒头在四方,头生儿子状元郎。”张积旺抓了一把往房屋东头撒了一把。下面的人立即抢成了一窝蜂。
另外一个泥水匠也抓了一把,撒在了堂屋里,“再抛馒头在中庭,养个女儿御妹封。抛梁抛在东桅角,照耀华堂喜冲冲。”
把几个方位都撒了个遍,又随意讲几句吉利话。上梁撒的糕点糖果一般都是主家的外家挑过来的,用箩筐装了一担,里面各种吃的都有。
这些上梁的泥水匠都是老油条,撒的时候都是挑那些扔到地上,捡起里也能够吃的。还有一些撒下去比较招眼的。至于好吃的,总是要给自己留下的。箩筐里放了一些酒菜,这些东西也会撒一些下去,但主要是做做样子。大部分都还留在箩筐里呢。上梁剩下的东西都是这些上梁师傅的。主家也不会过来清点。当然留也不会留太多,面子上也都要过得去。
“叫花,今天你是最大的功臣,待会要景兵家给你封个红包。这酒菜你也包了拿回去。我还给你特意留了一包纸包糖没动。”张积旺笑着说道。
“对对对,给别人上梁上了不晓得好多回,今天这事情还是第一次碰到。当真是邪门。还好叫花出手。不然今天就出丑出大了。”泥水匠们也都讲张叫花的好话。
张景兵家的人倒也懂道理,张叫花才下楼梯,张景兵就连忙过去将张叫花扶住,“叫花,今天叔多谢你了。这份礼行你必须拿着。这都是上梁师傅礼。拿了以后行大运。”
张叫花想要推辞,张积旺连忙说道,“叫花,这礼行是规矩,推不得的。”(未完待续。)
第320章 张世才回乡
腊月十六的时候,张世才、马银秀两口子从广东回来,买了不少东西。
梅子坳小学已经放假了,哑巴特地跑到园艺场告诉张叫花这件事情。
“叫花,叫花,独眼龙回来了!独眼龙回来了!”哑巴还没进园艺场,就大喊大叫起来。张世才因为那次放炮坏了一只眼睛,没想到村里的屁孩已经喊他成独眼龙了。
“哑巴,你乱喊乱叫,小心我揍你!”张叫花早就听说这些小屁孩喊张世才独眼龙的外号。张叫花家跟张世才家关系亲近,本身张有平与张世才就是非常好的关系。之前,张叫花对张世才比跟张有连还要亲近。到是这一年来,张叫花才慢慢地跟张有连这个大伯的关系慢慢亲近起来。
哑巴抓了抓脑壳,我也是喊顺口了,“是,是那个张世才两口子回来了。带了好多好吃的。腊根他们都去张世才家去了,张世才散了好多纸包糖,都是广东的纸包糖,上面还包着金纸(金箔纸)。”
张叫花愣住了,张世才两口子都回来了怎么自己爹娘还不见回来呢?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爹娘今年也许不会回来。从爹娘上车离开的时候开始,就天天盼爹娘回来,谁知道到了最后,竟然会得到一个爹娘不回来的消息。这让张叫花如何接受得了?不过张叫花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这种担心。爹娘没跟张世才两口子在一个厂子,也许放假的时间不一样。张世才他们先回来了,爹娘他们也许很快也会回来,毕竟离过年就只有十几天了。爹娘总不会让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过年。
张元宝怕冷,吃了早饭之后,就一直缩在房间里的火柜里看电视。一听张世才回来了,带回来好多糖果,立即感觉不那么冷了,连忙从掀开盖脚被,从火柜里跳出来,“哑巴,你说张世才两口子回来了?我满叔(小叔)满娘(小婶)跟他们一起去的广东,怎么还没见回来呢?”
“那我哪里晓得。”哑巴抓了抓脑壳。
“叫花,那我们去问问张世才啊。看满叔满娘他们什么时候回家。”张元宝拉着张叫花就要走。
“元宝,你还不把鞋子换了,要是把布鞋弄湿了,看我不揍死你。”张有连大声说道。张有连其实也在侧着耳朵听着,听说张世才回来了,心里也埋怨了弟弟老弟嫂(弟妹)一下,别人都晓得回来了,也不想晓得早点回来。张有连看得出来,别看张叫花平时不说什么,其实心里比谁都想自己的父母。有平与荞叶要是过年不回家,张有连真不知道叫花要伤心到什么程度。张有连心里并不想让元宝与叫花去张世才家里。如果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张有连真不知道张叫花会怎么样。
张元宝连忙跑去换了一双靴子,“叫花,你怎么还不换鞋子呢?”
“我不去了。反正我爹娘很快就回家了。他肯定会给我带很多糖果的。”张叫花有些想回避某些他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张叫花心里有些畏惧去面对张世才,唯恐从他嘴里得到他非常不愿意接受的消息。
张有连只觉得喉咙里一哽,眼眶有种湿润的感觉。这孩子!
听说张世才回来了,张满银立即跑了过去。
“世才,你回来了啊。挣了大钱了吧?”张满银笑呵呵地问道。
“满银叔来了啊,抽烟抽烟。”张世才拿着硬壳带过滤嘴的好烟。村子里的人很少有抽带过滤嘴的烟。拿出来确实很长面子,“我跟银秀就是在厂里挣点辛苦钱。有平哥他们两口子才厉害呢,入的厂子好,工资高,有平哥还嫌少,自己出来单干。我没有平哥那气魄。有平哥发了。”
“世才,你们一起出去的,你们两口子回来了,有平他们两口子怎么不一起回来呢?”张满银接过烟,拿在手里端详了好一会,放到自己耳朵上别着。
“他们离我们有点远。不过回来之前,我是去他们那里去了一趟,荞叶嫂厂子过年前接了一个香港的单子,要加班到二十几看能不能做完。而且有平哥想趁着这一阵多赚一点钱,过了年,他还想去学开车,自己弄个小四轮拉货。他是发达了。”张世才有些羡慕地说道。
张满银听到张世才夸自己的儿子儿媳,脸上也多了一份笑容,“什么时候回来,他们有个准话么?”
“荞叶嫂到是说最多到二十六七就能够放假,但是有平哥那里就难说了。有平说去广东去晚了,现在若是不抓住机会,等过上一两年,这么好的机会就没有了。本来他也让我跟他一样弄一间回收站的。但是我可没有他那本事。赚点安稳钱算了。”张世才摇摇头。
“有平是不是没打算回家过年?”张满银算是听出来了。
张世才点点头,“有平哥说过年的时候,各个厂子都有一大批废品要清理,这个时候正好大赚一笔。他准备过了年,就买车,到时候可以把生意扩宽到那一片的工业园区。其实有平哥眼光真是不错。让他这样干下去,他保准成了大老板。”
“大个屁!比不上自家崽,还不肯认输,当个屁的老板。我还以为他在广东干多大的事业,也就是收破烂的。他要是回来,跟着叫花把茶叶搞起来,难道不比他那个回收站强?别以为我没出过门,就不晓得回收公司是咋回事。你生意做得再大,也就是一个收破烂的。”张满银一听张有平准备不回家过年,立即怒了。叫花盼爹娘回来盼了一年了,要是他们两口子不回来,张满银真不知道这个孙子会怎么伤心。这孩子这么懂事听话,还这么大的能耐,可就是没有娘疼没有爹爱。
张世才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也晓得万一叫花问起我这事,我该怎么跟他讲才好呢?”
“还能怎么讲?这事还瞒得住叫花?就算瞒得了一时,还能瞒到过年?叫花迟早得知道。”张满银气呼呼地说道。
张世才两口子还没去银秀娘家,也没去村子里任何人家里,而是先去了园艺场。张世才这条命是张叫花救的。他们两口子的这场婚姻,也是因为张叫花才得以延续。所以他们回来第一个去看的只能是张叫花。
张世才两口子特地在广东给张叫花买了一身城里孩子很时兴的衣服,估摸着穿到叫花身上应该很帅气。还买了很多好吃的。村子里的屁孩到家里来玩,两口子都要给村里人孩子抓一些糖果,但是这些高级糖果大部分是买给叫花的。张有平两口子也给张叫花买了两身新衣服和一些好吃的让张世才带回来。他们已经在预防万一回来不成,过年的时候,叫花没有新衣服穿。叫花需要的真的只是漂亮的新衣服和好吃的高级糖果么?
别家的孩子都跑到张世才家玩,但是叫花却不见踪影,张世才就晓得叫花不去的原因。这孩子只怕是在生气了。虽然张世才无法知道叫花此时的心理,但是他知道叫花肯定盼着父母回家盼了整整一年了。从年头盼到了年尾,从春天盼到了冬天。
“叫花,你真是厉害啊。一年的功夫,搞起这么大的事业来了。”张世才见到张叫花的第一句话,便把话题放在园艺场。
“世才叔,婶子,你们从广东回来了啊?”张叫花回答却很平淡。
“嗯。叫花,婶给你买了一身新衣服,你看合身不合身?”马银秀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一身新衣服。一看这包装,就跟葛竹坪镇街上的服装不一样。
“婶,你咋还给我买衣服呢?”张叫花有些吃惊。
“要不是你,你叔的命都没了。我们这个家也散了。婶跟你叔都得感激你。来来来,把衣服穿上。”马银秀很细心地帮张叫花穿上了新衣服。
“这衣服是广东买的吧?真好看。”张元宝有些羡慕地说道。
“嗯,是广东买的。元宝,你满娘也给你买了新衣服,喏,这是你的。你也去试试。”马银秀从包里翻出一个塑料袋,里面也是一件新衣服。
张元宝睁大了眼睛,非常地意外,也非常的欢喜,“我也有?”
“赶快去试试。”马银秀笑了笑。
“我爹娘他们是不是不准备回来过年了?”张叫花还是问出了他非常想问又一直犹豫的问题。
马银秀与张世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张世才想了想,才有些犹豫地说道,“叫花,你爹在广东自己单干,现在正是起步阶段。明年准备买小四轮,所以你爹今年拼命赚钱。他还说等将来他们赚到了钱,就在广东安家,把你接到广东去上学。城里的学校条件特别好。你爹说,要让你和你娘将来过上最好的日子。”
“是啊。你娘他们厂今年的订单特别多,加班一直要加到二十七八。到那个时候,很难买到车票了。所以,到时候,他们不一定回得来。其实爹娘都非常想你呢。”马银秀有些心痛地看着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的张叫花。可是无论他们两口子如何说,都已经无法让张叫花释怀了。
张叫花的泪水一下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滴,身体不停地耸动。
梅子坳的山脊上寒风呼啸,不晓得谁在山脊上拉开了凄厉的嗓子。
“板栗子开花一根线,
开春想念到过年,
抬头冰花结屋檐,
低头已是泪满眼
……”(未完待续。)
第321章 回家
“叫花,你不会偷偷跑到广东去吧?”张元宝问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张叫花还真有这个想法。
“爷爷他们让我盯着你,千万不能让你偷偷跑去广东了。我爹说,广东到处都是人贩子。世才叔说广东重男轻女特别严重。你说要是人贩子把我卖到广东去多好啊。我跟润田吵架,挨打的肯定是我。我们家是标准的重女轻男。”张元宝也是一把辛酸泪,恨不得要跟张叫花去广东,主动找个人贩子把自己卖了,好过上幸福的生活。
“你不怕别人把你的腿给打断了,让你去街上讨钱?”张叫花反问道。
“男孩子,可以卖好多的钱的,让我去讨钱干什么?我这个样子哪里像叫花子嘛!”张元宝嘟着嘴巴。美梦容易破灭啊。张叫花很残忍地把元宝的美梦给破坏了。这广东还是莫去算了。
张叫花倒是不怕人贩子,但是他一直在犹豫。到底是去还是不去。那天从张世才口里得到爹娘可能不回家过年的消息的时候,张叫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广东去,找到父母。可是,现在他又开始犹豫起来。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呢?他们不可能放弃广东已经开始的事业,也不可能让自己留在广东。张叫花也不想留在广东。所以,张叫花开始犹豫起来。
“叫花,在家么?”梅子塘四十多岁的光棍张大云走了进来。张大云家里困难,爹娘都是瞎的瞎,瘸的瘸。好不容易把他拉扯大,哪里有什么办法给他娶婆娘。慢慢地年纪大了,爹娘又老了,一个人要照顾两个人,家境也是烂了包,更没人看得上他了。
“大云叔,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张叫花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找你有点事。我们家屋后那一片荒山,我想开了荒种茶叶树。你看要得么?”张大云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他唯恐张叫花会拒绝他的请求。种茶叶树自然是无需张叫花的同意,但是茶叶的销路却跟张叫花有关系了。
“当然要得,上一次资江市茶叶厂的赵厂长说现在资江市茶叶厂的茶叶供不应求,销路好得不得了。这茶叶有多少要多少。你种了茶叶树,我们负责技术改造。出产了茶叶,我们按照收购价进行收购。但是大云叔,我丑话要说在前头,资江市茶叶厂是国家的厂子,我那赵叔不可能在厂子里当一辈子的厂长,将来换了厂长,还跟不跟我们合作,我可没有绝对把握。你到时候别怪我。”张叫花还是提醒道。
“肯定不会怪你。叫花你放心吧。那反正也是荒山,大不了我白费一点力气。现在没有活干,这力气也没地方使。我就是没有技术。你要是不同意,我也不敢种。至于将来资江茶叶厂收不收茶叶,这茶叶总有地方要。你说是吧?”张大云呵呵笑道。
“要得,你先把地整好,我到时候让赵叔那边解决一下茶叶苗子问题,苗子的钱,将来出产了茶叶从茶叶钱里面扣。你看要得么?”张叫花知道张大云家的情况,估计也付不起买苗子的钱。
张大云得到了张叫花的同意之后,回去就干劲十足清理起他们家屋后面的荒山。这荒山是他们家的山地。张大云家状况烂包,他们组上的人也欺负他们一家。美其名曰给他们家一大片山地,比别人家的山宽了好几倍。这整整一座荒山全部落到了他们家。但是山地哪里是按面积算的?得按山林的树来算才对。这荒山要是好山,山里早长树了,哪里还会落到张大云家里去?本来这种山用来种茶叶根本是不行的。也只有张叫花敢答应给他改造。
荒山上虽然没有长树,但是那种生命力极强随便什么贫瘠的地方都能够生长的荆棘杂草却是长了不少。不过这张大云也早就做了准备。还没下雪的时候,就已经在山里放了一把火。他们这片荒山离大山很远,附近也没有房子。张大云家的房子也离荒山隔了一片旱地。张大云才敢大胆地放火烧山。
放火烧山的时候,村里人还以为张大云是发神经。谁知道人家心里头竟然有了计划。张大云家里有个瘸子爹,还有瞎子娘,以前瘸子爹还能够干点活,谁知道这几年犯了风湿病,那条好腿也动不得了。张大云也出去不成。就只能窝在梅子坳种田。这座荒山不小,足足有几百亩地,但是土薄得很。种啥子都不成。这才变成了荒山。
村里人看到张大云撅着屁股拿着一柄锄头将荒山一点一点的清理,都很是奇怪。
“大云,你挖这荒山干嘛?莫想了,这山里以前生产队想种马尾松,马尾松全部变成了马尾巴草。小队几十号劳动力干了整整一个冬天,结果白干了。你看,那年种的马尾松还没一个人头高。也就是你们组的人欺负你们家人老实。把这一片荒山划给你们家了。你哪天要给你爹娘建千年屋(棺材)了,你去张前龙家的山里去砍树,那狗娘养的以前是你们小组的组长,这么缺德的事情也就这球日的干得出来。”张积旺从山里挑着一捆柴火往家里走,从荒山经过的时候看到张大云在那里清理荒山很是奇怪。
“我跟叫花讲好了,这片荒山清理出来,以后种茶叶树,叫花答应了给我来改造茶叶树山。”张大云笑得很憨厚。
“叫花答应了?可是这荒山不长树啊。茶叶树栽在这里能活?”张积旺也拿不准了。
“我跟叫花说了,反正冬景天也没事干,我把这片荒山清理出来,能种就种,不能种也就是费点力气而已。”张大云笑道。
“这倒是。要是这片荒山全部种了茶叶,当得一个园艺场。将来你们组上的人怕是要红眼睛了。”张积旺嘿嘿笑道。
“他们的田都是好水田,地都是菜园子地,山都是好山,谁会眼红我这一点荒地啊。”张大云虽然老实,但是人却不傻,受了欺负心里有数,这口怨气一直压在心中。
“他们不眼红你这片荒山,但是他们眼红你赚大钱啊。哈哈哈,我就是想看看将来村里那些红眼病将来是怎样一副嘴脸!”张积旺大笑着挑着一担柴火回去了。
梅子塘总共有三个小队,张大云他们那个小队,分田地的时候猫腻很多,张大云家势单力孤又软弱可欺,分田地山地的时候吃了大亏。但是别的生产队的人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张大云一身力气,一天能够垦出一两亩山地来,一直到过年,已经垦出了一个山坡了。
***
广东。
刘荞叶打工的那个厂子终于放假了,但是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六。农历一九九三年是小年,腊月只有二十九天。只剩下三天就过年了。刘荞叶依然想回老家。出来的时候跟崽崽说好的,无论如何,过年的时候会回家。别人家的爹娘都回家了,现在崽崽应该是每天盼望着爹娘回家吧。
张有平也想回家,越是临近过年,那种回家的迫切感愈加强烈。回收站每天都能够赚到大把大把的票子,但是广东毕竟不是家。要是这里是家多好?家里爹娘、崽崽等着两口子回家过年呢。
“我今天去车站问了,票早就卖光了,你们厂放假没个准信。我又怕浪费了钱。没有提前买票。这可咋办呢?”张有平苦着脸说道。
“早知道,丽华姐她们去订票的时候,我们也把票订好。现在怎么办?再晚就过年了。叫花才这么小,我们就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他肯定是天天盼着我们回家。眼睛都盼长了。这要是不回去过年,他得多伤心?”刘荞叶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先别着急。我把回收站给关了。我们提着行李到路上去挡,总有往资江那边走的车,我们大不了多转几次车就是了。三天多的时间,应该够我们赶到家里了。”张有平想了想,毅然做出了决定。
两口子立即清理行囊,该买的东西早就预备好了。刘荞叶还是下了决心要回家的。只是厂子里这批订单实在太多,谁也不晓得那天能够做完,放假没有个准信。所以一直没敢订票。怕浪费了钱。大部分东西也是早就清理好的,装在几个袋子里。两个人清理了一会,就锁上了回收站的门。要是平时两个人宁愿走路也不肯花钱喊车的,但是今天奢侈了一回,喊了一辆车直接送到出城的路口。
广东这些年发展得快,路口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只要是看见往资江那边去的车,张有平总是要招招手。但是客车都是挤满的人,根本没办法挤上去了。看见两人带着那么多行李,不仅没有停车,反而踩了一脚油门,快速地从两人身边风驰电掣而过。
“别急,车这么多,肯定能够坐上车的。”看着婆娘一脸的着急,张有平安慰道。(未完待续。)
第322章 归心似箭
“神经病啊!这么大一个的字也看不见,眼睛瞎了?我这是去资江的车么?”这年头的司机跟国家干部一样的拽,甚至比国家干部还要拽,脾气不好的,一听张有平跟刘荞叶不是去一个方向的,开口便骂。
“对不住,对不住。”张有平也很是无奈,只能陪着笑看着客车飞驰而去。
倒是遇见几辆去资江方向的车,但是都已经挤得满满的。这些车倒是看在同乡的份上,好心提醒张有平两口子一句:“现在没在站里买票,根本不可能坐得到车。不是我不让你们两口子上车,但凡车上挤得下,我也让你们上来了。毕竟谁也不想在马路上过年。你们不如在这过年算了。过个年也就是那么回事。”
天色渐渐地黑了,两口子依然没有坐到车。正准备提着行李往回走的时候,突然一台大卡车停了下来。
“你们是去哪里的?”卡车窗户打开,司机探出脑袋出来问道,虽然说的普通话,却带着浓浓的资江口音。
“我们是去资江的。可惜现在拦不到车了。”张有平心中划过一丝惊喜,感觉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你们现在怕是很难坐到客车了。我们也是去资江,你们两口子要是不怕冷,就坐我们车厢里,我看你们自己带了行李,把衣服穿厚一点,身上盖一点。应该能够顶得住。坐不坐,随便你们。大家都是老乡,我也不收你们的钱。”那个师傅很是热心。
“坐,坐。”张有平与刘荞叶喜出望外。连忙爬到卡车的车厢里,车厢里乱七八糟放了一些编织袋,张有平飞快地把这些编织袋堆到了一起,他知道这些编织袋可是这一路上两口子救命的东西。虽然广东这边比老家暖和,但是冬天也是很冷的,这车厢里虽然稍微背了风,依然是很冷的。要是没有防寒的东西,这一路吹到资江,只怕两个人非吹成冰棍不可。
“婆娘,莫怕脏,用这编织袋盖好,这一路还长着呢。别看现在不冷,晚上不晓得冷成什么样子。”张有平见刘荞叶还有些嫌脏,连忙说道。
“只要能回家,什么脏我也不怕。”刘荞叶说着与张有平挤进一个用编织袋堆积起来的窝里。两口子挤在一起,看着不断退后的天空,归心似箭。
***
梅子坳园艺场。
村子里来了好多人,跟生产队的时候开大会一样,园艺场的水泥坪上坐满了人,都是从自己家里提了板凳过来。分田到户之后,已经很久没开过这样的大会了。现在很多人家里有了电视机,就算是村里放电影,也聚不齐这么多人。
“叫花,咱们村空地荒地不少,你既然答应了大云,大伙要是想种茶叶树,你可不能够拒绝啊。”跑马栏马家的马东桥笑呵呵地说道。
“我答应了大云跟大伙种茶叶树有什么关联?我爱答应谁,那都是我个人的事情。这种茶叶的事情,不是百分之百靠得住的事情。谁也拿不住将来这茶叶还一定像今年一样。这茶叶不是我收,资江茶叶厂是国营厂子。现在赵叔当厂长,他能够保证到我们这里来收茶叶,但是将来换个厂长,一朝皇帝一朝臣,将来不来我们这里收茶叶了,这茶叶烂了大街,你们肯定怪到我头上来。但是人家大云保证了,种茶叶是他自己的事情,资江市来咱们这里收茶叶,他就跟着卖,要是别人不来这收茶叶了,他也不怪我。你们谁能够做得到?这茶叶树长得可不快,说不定等茶叶树刚长出来,这行情就变了。现在别的地方都在栽果树,将来人家果树出了钱,你们的茶叶树出不了钱,你们又会怪我让你们种茶叶树。我就是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小孩子,这么大的事情,可千万别找我给你们做主。我什么都保证不了。”张叫花虽然小,却也知道不能随便给别人保证。
张德春也连忙说道,“这事,叫花说得没错。叫花虽然是个能人,但是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大伙想种茶叶,我不反对,也鼓励大伙搞种植。但是这里面的风险,大伙也要看清楚。现在一窝蜂地种茶叶树,也不说有什么问题。说不定茶叶形成了规模,对咱们村也是好事。以前省里的专家就说过,我们梅子坳这里的气候条件非常适合种植茶叶,这才有了咱们梅子坳两百多亩茶叶。但是风险也是有的,我们没有加工茶叶的技术,也没有稳定的销路。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销售给资江市茶叶厂。资江市茶叶厂是市里的单位,实力雄厚。每年对茶叶的需求也非常大。但是,资江有这么多个县,光是我们葛竹坪镇,园艺场就有好几个。规模都比我们村的大。别的镇专门种植茶叶的园艺场也不少。除了新田县,另外几个县也都有大规模园艺场种植茶叶。现在茶叶的行情好,我们晓得扩大种植,别人也晓得。将来必然是茶叶多得没人要。所以,种不种茶叶,你们要自己做主。”
村里这些人来园艺场,就是想从张叫花这里得到一个保证。谁都不想去承担这份风险。谁能够像张大云那样只需要张叫花答应给他做个技术指导就行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园艺场是咱们村里的集体财产,现在给叫花一个人赚钱。叫花一个人吃肉,难道村里人就不能够喝点汤?”跑马栏的毛头小伙马有山立即挤在人群中嚷嚷道。
“谁讲的?敢站出来讲么?叫花接手这园艺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还有人记得么?承包出去十来年,村里一分钱的承包费都没收到。这两百多亩茶叶树已经快要全部枯死了。没错,叫花接手了这园艺场,承包费是不高。但是那个时候,谁肯出一分钱的承包费来承包这个园艺场?现在人家把茶叶树救活了,赚到了钱,又都眼红了。马有山,这园艺场给你,你敢承包么?”张德春指着人群中的马有山说道。
“我怎么不敢?你让张叫花让出来,我就敢接手,承包费我加一倍!”马有山还真站出来了。
“你倒是敢想。别人赚到了钱了,你敢接手了。告诉你,就算叫花答应,我还不答应呢。这园艺场到了你手里,用不了一年,就得败了。你就看到别人赚到钱,园艺场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是什么样子,你说你能够做得到?我们村里虽说只有这么一个园艺场,但是荒地荒山不少。你有本事自己也承包一座山,十年以内,承包费我一分钱都不收你的。捡现成的谁不会?人家张大云敢拿荒山种茶叶树。你敢不敢?”张德春指着马有山的鼻子说道。
这些人凑一块走过来,这里面肯定是有能人在串联,张大云不过是炮前卒,这么明显的局,张德春怎么会看不出来?
马有山不敢说话了,他接不了招啊。
张德春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我晓得有些人看到叫花赚了钱,眼红得紧,但是我把话撂这里,这园艺场、养猪场在承包期内谁也别想从这里捞油水。莫忘记了,叫花可不是谁都能够随便捏的!”
张德春哼了一声。
“德春书记,看你这话说的,大伙来也不是想来抢叫花的园艺场。大伙就是想让叫花带着全村人脱贫致富。难道这个也有错么?”代销点的承包户刘宝义站了出来。
“刘宝义,我就晓得能够把全村人都拉过来的,肯定是能人。果然是你这个能人。不过之前你也承包了园艺场养猪场的,为什么园艺场在你手里变成荒山,养猪场的猪栏烂得连片好瓦都没有。村里没找你赔钱就算是不错了,你又在这里出鬼主意!”张德春指着刘宝义的鼻子说道。
刘宝义面露尴尬之色,不过他可不怯张德春的火,“这都是过去了的事情。我这一次是真心希望叫花能够带领我们全村致富。小平同志不是说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然后带领人民群众走共同富裕的道路。现在叫花家富裕起来了,是不是也要带领全村走向共同富裕啊?大伙说,对不对啊?”
“对对,要共同富裕!”立即有人起来呼应。
“刘宝义,你这聪明劲要是用到正当处,你还用得着挖空心思算计别人么?现在叫花这里也是刚刚起步,赚的钱全部投在园艺场和养猪场了。而且他还是个孩子。怎么带领全村人致富?你有能耐,你怎么不带领全村人致富呢?来来,你说说,你要是说得没错。我也跟着求叫花帮助全村人。”张德春冷笑道。
“叫花不是有炮制竹筒黑茶的手艺么?他要是把这门手艺传给大伙,不就能够带领大伙共同致富了么?”刘宝义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你想得美!刘宝义,别以为我不晓得你心里想的是什么?叫花要是把这手艺传给了村里人,村里人保证得不到一分钱的好处。这手艺要是传了出去,你以为资江市茶叶厂还会到我们梅子坳来收茶叶。你刘宝义这混球,百分之一百会拿着这门手艺卖给资江市茶叶厂。打这门手艺的主意的人多了去。当年连县里、镇上都打主意。但是,门都没有!”(未完待续。)
第323章 打主意
“我怎么就是打竹筒黑茶的主意了?我怎么就不能够替大伙说说心里话了?这门手艺能够让梅子坳全村人发家致富,怎么就不能让叫花传授给村里人了?我听人说竹筒黑茶根本供不应求,叫花一个人都不教,这不是自私么?”刘宝义的眼睛左右转了转,看着积聚起来的梅子坳人,他看得出来,他刚才的话彻底将村里人打动了。只要大家闹起来,不怕张叫花不乖乖投降。
“我传不传给别人,关你屁事!你再在这里学狗叫,你信不信我把园艺场所有的狗放出来?你别在这里起哄。我告诉你,别说你们学不了这炮制黑茶的技术,就算你们学得会,我也不会教!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的事情还少么?你真当我三岁的小孩好欺骗啊?”张叫花冷笑着看着上蹿下跳的刘宝义。
“大伙看清楚了。叫花拿着我们集体的园艺场,赚到了钱,就一个人啃净吃光,连点汤水都不肯留给大伙。他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这园艺场、养猪场是集体财产,不能张德春一个人说了算。我可是知道张德春将这园艺场与养猪场承包给张叫花,是没有经过村委会的,更没有经过全村人的同意。这个承包合同是无效的,应该作废。只要他张叫花不同意传授炮制黑茶技术,我们明天就一起去乡镇府、县里闹去。必须把这个非法承包合同给废掉。把园艺场收回来。”刘宝义显然是做了几手准备,一出手就是要让张叫花没有还手之力。
“你敢!”张德春也是怒了。
张有连也向刘宝义冲了过去,“刘宝义,你信不信我今天把你的骨头给剔掉?”
“来啊。你们张家人有人,我们刘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刘宝义早就有所准备,根本不怕。
村里人也想跟着捞好处,这个时候自然站在刘宝义那边。
张叫花冷冷笑了笑,“你以为釜底抽薪,就能够让我受你左右了?看来有些人是记打不记吃啊!既然你想当不讲道理的狗,那你就学狗叫一辈子吧!”
刘宝义见众人的情绪都被他调动起来了,面露得意之色,“汪汪……”
刘宝义正要说话,谁知道嘴里说出来的话全部变成狗的犬吠之声。
这一下让所有人全部慌了。刚才张叫花说让刘宝义学狗叫一辈子,现在刘宝义马上像狗一样叫了起来。众人这才想起,张叫花虽然人小,但是人家可不是软柿子啊。众人以为仗着人多可以从张叫花手里捞好处,却没想到张叫花才是扮猪吃老虎的那个。
“其实这园艺场现在搞得好好的,大伙要是想干,也跟张大云一样,开一片荒山种一些茶叶树,也能够分一杯羹。何必要去图谋别人看家本事?”很多人开始后悔不该跟着起哄,偷偷地从一边走开了。过了没一会,园艺场没剩下多少人了。
马有山有些犹豫,走吧,心有不甘,不走,看着刘宝义那个样子,心有余悸。
刘宝义见马有山等村里有名的二流子犹豫不决,想要走,连忙冲了过去,想将马有山等人拉住。
“汪汪,汪汪……”
本来是想狠狠地骂马有山等人不讲义气的,结果变成了一连串的犬吠。
“马有山,你先别走。既然来了,先把话讲清楚。我首先问你,你是想要讲人话,还是讲狗话?”张叫花推开刘宝义,叫住准备离开的马有山等人。
马有山被张叫花喊住,立即慌了,“叫花,这事都怪刘宝义。是他让我们一起过来。他跟我们讲了,如果能够帮他把你的炮制竹筒黑茶的技术搞到手,他保证我们将来吃香的喝辣的。他跟新田县茶叶厂的人勾结好了,只要搞到了技术,他就会去新田县茶叶厂上班。那边许诺他去当副厂长。”
马有山一下子一五一十将实情说了出来,死道友不死贫道,马有山可不怕坑死刘宝义。
刘宝义瞪着眼睛看着马有山汪汪叫个不停,有苦却说不出。
“我警告你们几个,别来惹我,否则我让你们跟狗一样,一辈子死角爬!”张叫花冷哼了一声。
“不会,不会,以后再也不敢了!”马有山吓得额头直冒冷汗。以前还奇怪张文荣几个怎么会被张叫花给弄得服服贴贴的,现在才知道这个小屁孩的可怕之处。躲张叫花都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再来招惹啊。
“滚吧!别在这里碍眼了!”张叫花也不想老是看见几个讨厌的家伙在眼前晃来晃去。
“我滚,我滚。”马有山连忙跑掉了。
“汪汪,汪汪。”刘宝义一脸可怜地跪在了张叫花面前。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张德春冷哼了一声。
张有连也很是厌恶刘宝义,“叫花,这种人不值得可怜。你这回放过了他,要不好久,他又不知道起什么幺蛾子呢。就该让别人晓得你的厉害。这样看谁还敢来打园艺场的主意!”
张德春也说道,“叫花,这事你想怎么处理,我们都不会干涉你。有些人是要吃点苦头才行。”
“刘宝义,你想让我这么便宜就放过你,是不可能的。你马上给我滚出这里。三天之后,你会恢复正常,但是如果你再打什么坏主意,你就当一辈子狗吧。”张叫花不可能轻易放过刘宝义。但是也不可能真让刘宝义当一辈子狗,做水师讲究给别人留一线余地。但是也是有条件的,如果刘宝义以后再犯,后果肯定比这个更为严重。
等大伙都走光了,张德春才说道,“叫花,我一直也想让人带着全村人走发家致富的路子。但是一直担心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有些人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好,你有法子对付得了。你记住了,竹筒黑茶这门手艺,绝对不能传给别人。正如你说的,把这门手艺传给了别人,将来别说村里人未必能够凭借这门手艺致富,就连梅子坳的茶叶都不会有人要了。”
“是这样的,没有渠道,我们梅子坳的茶叶根本卖不出去,现在我们还凭借竹筒黑茶跟资江市茶叶厂合作,但是如果资江市茶叶厂自己能够加工出竹筒黑茶,他们还用得着跟梅子坳园艺场合作么?”张叫花想得很清楚。
“对呀。叫花,我们村子地多人少,荒山到处都是。你说能不能把我们村的荒山全部改造成茶叶树种植?我算了,这些荒山加起来,至少有好几千亩。要是能够把那些边边角角的地方全部种上茶叶,那也了不得啊。可以抵得上整个葛竹坪镇的园艺场茶叶种植面积了。”张德春还是想在干村支书的位置上干出一些事情的。
“可以啊。大云家那片荒山条件那么差都能够种茶叶,村里的荒山怎么不能?大伙要是肯去种茶叶的话,我可以帮他们去改造茶场。”张叫花也不是真的只想一个人闷声发财。
“真的能种?”张德春问道。
“种是能种,但我不晓得将来这茶叶价钱好不好。要是将来卖不起价钱了,大伙又要怨我。”张叫花有些担心地说道。
“这事我来干,将来要怨也怨我。现在城里人生活越来越好,世才不是说广东那边城市一天一个样么?将来有钱人越来越多,这喝茶的人不也是越来越多么?行情应该是越来越好才对啊。”张德春也是琢磨了很久的。
“也是。可惜竹筒黑茶就我能够做得出来,要不然把我们村的茶叶都做成竹筒黑茶,也不愁将来销路不好了。赵叔一直想让我多做一点竹筒黑茶出来。”张叫花很是惋惜。
“让你娘多生几个,将来你把竹筒黑茶的手艺教给你弟弟妹妹。这就不愁竹筒黑茶不够了。”张德春开玩笑地说道。
“那你还不把我家的房子给拆了啊?”张叫花连忙摇头。
“我可没拆我们村一座房子。那都是乡政府的人带人拆的。我想拦也拦不住啊。”张德春无奈地说道。
***
却说张有平与刘荞叶颠颠簸簸两天两夜才到了资江市,,两个人已经是蓬头垢面的样子,像个难民一样。
那辆卡车直接开到了资江市茶叶厂停了下来,司机唐玉峰师傅在车厢里敲了敲,“小张、小刘,下车吧。这里是资江市茶叶厂,出了茶叶厂没多远就是汽车站。你们可以到那里去坐汽车回你们县里。”
“唐师傅,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怕是没办法赶回来过年了。”张有平从包里拿出一条烟,本来是预备好拿回去过年的,现在欠了别人这么大的情,不可能没有一点表示。
“哎,别别,你们在外面打工也挺不容易的。顺路而已,你可别这么客气。”唐师傅不肯收。
张有平不是个爱占便宜的人,死活将那一条香烟塞到唐师傅手里。
两个人一个要送,一个要推。
赵金元从办公楼走出来,正好见到这一幕,“老唐,回来了啊?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亲戚,我顺便把他从广东带回来了。非要给我拿条烟。赵厂长,厂里都放假了,我跟小陈应该算是加班吧?”唐师傅笑道。
“算,算。咦?这不是有平兄弟么?还有荞叶老弟嫂。是你们两个啊?”赵金元往张有平看了一眼,吃了一惊,又往刘荞叶看了一眼,这才确认了他没看错人。(未完待续。)
第324章 礼尚往来【求月票!】
“赵厂长。”张有平早就认出了赵厂长,真是现在两口子这个蓬头垢面的样子,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跟别人相认。
“你们这是刚从广东回来?”赵金元问道。
“可不是。一开始回来的时间不确定,没有提前订票。后来就买不到票了,要不是唐师傅好心搭我们回来,我们怕是只能留在广东过年了。”张有平苦笑了一下。
“时间不早了,这样吧。我送你到车站去。不晓得这个时候还有没有车。”赵金元皱了皱眉头,连忙把司机陈广宾喊了过来。
唐师傅这个时候连忙将手中的香烟还给张有平,“小张,这烟你自己收着,你买回去过年的烟,我可不敢要你的。”
“那哪成呢?”张有平怎么好意思把送出去的烟再收回来。
“老唐,有平兄弟送给你的,你就安心收着,我不会因为这个批评你。这一次你做得好,但是以后遇到这种事情还是要注意,安全第一。这么远的路你让别人坐车厢里,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不但是你要担责任,厂里也要承受损失。”赵金元提醒了唐师傅一句。
“哎,我一定会注意的。”唐师傅这才把烟收了下来。
陈广宾将小车开了过来,连忙下来,帮张有平将行李放进后备箱里。赵金元也亲自动手帮忙。
“赵厂长,我自己就行了,哪能让你动手呢。”张有平有些不好意思。
“有平兄弟,你要是看得起我,就喊我一声赵大哥。就别这么客气了。”赵金元笑道。
“那我就高攀了,赵大哥。”张有平见赵金元这么说,连忙喊了一声。刘荞叶也跟着喊了一声。
“上车上车,明天就是三十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家的好。这么晚才回家,一堆的事情等着你们呢。”赵金元也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
“那就麻烦你们了。”张有平知道,如果赵金元不派车送,他们两口子不晓得要多久才到得了车站。
路上的行人不少,车并不多,公共汽车不时地在马路上穿梭。不一会功夫就已经到了汽车站。
“陈师傅,你去看一下,还有去新田的车没有?最好是有到葛竹坪镇的车。”赵金元说道。
陈广宾连忙下了车,跑到汽车站去问。
“你们啊,先别着急。实在没车,我就让陈师傅开车送你们去梅子坳。”赵金元看着焦急的张有平两口子笑了笑。
“赵厂……哦不,赵大哥,那就多谢你了。”张有平连连道谢。
赵金元不高兴了,“既然喊我大哥,哪里还有自家兄弟这么见外的?回头你让叫花多弄点黑茶给我厂里就行了。这黑茶现在根本就不用去销售。市里直接要走了。有些客户想问我要一些黑茶,我根本拿不出来。老弟,老弟嫂,不是当哥哥的说你们啊。你们明年就别这么大老远地跑到广东去了。在家里帮叫花把园艺场做大,比到广东去强多了啊。你们晓得叫花做的那竹筒黑茶,黑市上都炒到什么价格了么?六七百一筒,一千块都有人要,有价无市啊!你们要是在家里,帮着叫花多弄点黑茶,比你们到广东去挣那辛苦钱不强多了?我晓得,崽这么强,当爹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但是谁想自家崽不如自个的?我崽要是跟叫花一样比我强,我晚上都能够笑醒,你信不信?”
张有平点点头。刘荞叶接过话题说道,“回来的时候,我把东西都带回来了。我反正已经决定了,明年留在家里了。到了广东我就后悔了,崽崽还不到八岁就把他一个人扔到家里,这哪里是亲生爹娘干的事情啊。一家人守在家里,穷就穷点,又不是得饭呷。”
“对嘛。不过钱还是要赚,得钱,怎么供崽伢子读书?但是,不一定是在广东才能够赚钱的呀?你们梅子坳山多地多,要是全部种的茶叶树,全部做成竹筒黑茶卖,一年得赚多少钱啊?叫花做的黑茶去年拿到湖南的金奖,后来又在全国农博会获得了金奖。今年我们准备送到国际农博会上去参评。不出意外,又是一个国际金奖。那这茶叶就了不得了。以后可以卖美元。所以啊,你们赶紧回去弄茶叶去吧。”赵金元趁着这会功夫努力做张有平两口子的思想工作。
张有平陷入了思考,刘荞叶则想着崽崽这个时候在家里干什么呢?
陈广宾很快回来了,“赵厂长,车站这个时候没有去新田的车了。”
赵金元点点头,“既然没车了,那也不急着走了。陈师傅,我们先去厂里的招待所,让我老弟老弟嫂去梳洗一下。待会去食堂吃饭。这路上跑了几天,估计没好好吃顿热饭。”
“哎。”陈广宾立即上了车。
“赵大哥,还是别麻烦了。”张有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没车了,他也没有办法回家。
“什么麻烦不麻烦?陈师傅,开车。在这资江,就是我的地盘。你到了这里,我还能让你和老弟嫂饿着肚子回去?吃过饭,陈师傅,就麻烦你送我老弟老弟嫂回梅子坳。你也莫跟我讲辛苦。回头要叫花给你拿一盒竹筒黑茶。我晓得叫花手里肯定还留了一些的。
“要得。我哪里好意思问叫花要黑茶呢。”陈广宾笑道。
“那你要是不好意思自己要,就帮我要一筒算了。回头我给你一条烟。”赵金元笑道。
“拿竹筒黑茶跟你换烟,你当我傻啊。不干!”陈广宾跟赵金元关系不错。相互说话并没有那种上下级的拘束。
“回头我让叫花给你们一人拿一筒。”刘荞叶开口说道。
“老弟嫂,你不晓得你开这个口,让叫花损失一两千块啊。”赵金元哈哈笑道。
“我这当娘的问他要两筒茶叶,就是一万块,他也得拿出来。”刘荞叶笑道。
“对的对的。这小子鬼精鬼灵的,我拿大白兔奶糖跟他换一竹筒黑茶,他都不干。这次总算让他吃回哑巴亏。”赵金元乐不可支。
张有平有些云里雾里,“叫花弄的那个竹筒黑茶真的有那么好?”
赵金元先是一愣,然后笑道,“何止是好。跟你说吧。现在我们资江市的领导到省里去给省里领导送的都是这个竹筒黑茶,别的什么礼品都不好使,就这个竹筒黑茶最管用。现在就叫花送过来的那点产量,全部给市委市政府给直接包圆了。根本不够用。”
张有平两口子对视一眼,都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吃惊的神情。
到了招待所,赵金元让招待所的人特意准备了热水,让张有平两口子在招待所洗了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衣服一换。张有平与刘荞叶两口子的形象看起来跟城里人没有什么差别。不过张有平每天在外面跑,日晒雨淋,皮肤黝黑。只是气质上已经不是当初在梅子坳种田的小农民了。神采中多了几分自信。刘荞叶的变化更大,皮肤变得白皙,脸庞也变得圆润,穿着也跟得上城里人的时兴。活脱脱一个城里的职业女性。
“走,食堂里已经准备好了。”赵金元看着张有平两口子下来,也是有些愣了一下,然后立即招呼。
“待会还要坐车,就不喝酒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兄弟俩再好好喝酒。”赵金元说道。
“要得要得。也不晓得叫花今年弄了野猪肉没有。要是有野猪肉的话,我让陈师傅带一些过来。”张有平说道。
“他那个养猪场倒是养了几十头,看得宝贝似的。估计舍不得杀。那野猪肉呷一回,这猪肉都没得么子味道了。”赵金元去梅子坳的时候想跟张叫花买一头野猪都没买到。那几十头野猪虽然吃得多。但是整个园艺场的土都是它们松的。还顺便施肥。现在园艺场的茶叶树完全变了一个样,跟野猪们也不无关系。这么好的劳动力,张叫花哪里舍得宰?
陈广宾提着一个塑料袋子过来,里面装了几条高级烟,几瓶高级酒,还有一些糖果。
赵金元从陈广宾手中接过袋子,“老弟,老弟嫂,这些烟酒、糖果家里一大堆,根本吃不完,你们也分一点回去,帮着哥哥处理掉。”
“不行不行。赵大哥都帮我们这么大的忙了,哪里还能要赵大哥的东西呢?”张有平连连摆手。
“这么见外干什么?你要是看得哥哥我,就什么都不说,直接收下。你看你说要给我茶叶,还帮我到叫花那里敲诈黑茶,我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要了。就这点东西,你都不肯收,是不是看不起哥哥啊?这些东西别人送的。家里多的是,你们收下了也是帮了我大忙。陈师傅,你说是不是?”赵金元让陈广宾当说客。
“这话我不敢乱说。但是呢,我们厂子的茶叶销路好得不得了,外单位想来我们这里弄茶叶,就会给我们厂子送点过年物资。大家都分了不少。这些东西虽然不错,但拿钱总是买得到。竹筒黑茶,现在是拿钱都买不到。所以,还是我们赵厂长赚了。”陈广宾笑道。
(未完待续。)
第325章 愁啊愁
张文荣、张汉高与张加根三个人也是临近过年的时候才回到家里。三个人到了广东就入了厂,老老实实地在厂里上了半年班,便有些憋不住了。他们晃荡了这么多年了,一下子把他们约束起来,对他们简直就是一种折磨。用张加根的话来说--宁肯在园艺场天天打猪草。原来打猪草也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
三个人虽然在张叫花的园艺场改掉了很多坏习惯。但是赚到了钱,又养成了大手大脚的坏毛病。抽的烟是带过滤嘴的硬壳子烟,一包就得好几块钱,这三个人个性又很直爽,抽烟的时候,工友们每人一根,一包烟发一轮就空了。有时候一天得抽好几包烟。一个月下来,一个子都没剩下。简直就是月光族一代。
要不是厂里过年的时候怕这些员工领了工资就跑人,临近过年的时候的订单完不成,把工资卡住了。这三个人连回家的路费都凑不齐。好不容易等到领到了工资,三个人都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了。
三个人想了想,在外面混得这么惨,一年到头也就混个路费钱,还是回家过年吧。第二年还出不出去,等过了年再做打算。
回来的时候,三个人商量着,第一年出来打工,怎么也得给那个小师父带点礼品回去。但是,三个人买了车票之后,所剩的钱也没多少。身上倒是穿上了比较时兴的衣服。三个人一商量,凑钱给小师父买了一盒高级糖果。徒弟买纸包糖孝敬师父的怕也算是不小的亮点。
张叫花对于这三个徒弟的到来,还是非常高兴的,“怎么样,这回在外面开了眼了吧?明年还准备去么?”
“叫花,要不明年我们还是留在园艺场干吧?去广东,说是在大城市里,其实每天都窝在厂子里,每天不加班,一个月下来,根本赚不到多少钱。花销又大,差点连路费钱都没有了。”张加根立即吐起了苦水。
“你们不会跟我说,你们到外面大半年时间,一分钱都没赚到吧?”张叫花瞪大了眼睛。
“赚是赚到了,就是存不起来。都给我们花掉了。”张汉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张叫花看向张文荣,“你们不是又养成什么坏毛病了吧?”
“肯定没干坏事。就是学会了抽烟,这东西挺费钱的。”张文荣抓了抓脑壳。
“叫花,我们给你买了一盒高级纸包糖,听说是从香#港那边进口的。好吃得不得了。”张加根说道。
“你吃过?”张叫花问道。
张加根摇摇头,“这可是没动的。我哪里舍得买这个吃啊。但是这东西肯定好吃,比平常的纸包糖贵了好几倍。”
“对,叫花,你打开看看。这个糖叫什么巧克力。城里人特别爱吃。”张文荣说道。
张叫花也有些心动,张元宝也靠了过来,眼睛溜溜地看着那盒子巧克力。这可是新鲜玩意儿。梅子坳的小屁孩以前看都没看到过。
张叫花也觉得稀罕,将盒子用力扯开,里面的糖果确实包装漂亮得很。比以前呷的纸包糖确实要高大上得多。
张叫花剥开一个,却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也没敢放到嘴里去,放到鼻子前闻了闻,“这是什么纸包糖。好像跟药一样。”
“这就是巧克力啊!”张元宝剥开一个巧克力就往口里塞。
“你吃过巧克力?”张叫花有些奇怪。
“我在电视里听到过。听说很好吃的。”张元宝吃得津津有味。
张叫花看着张元宝吃得有些眼馋,也把巧克力放进了口中,嚼了下,真的,跟吃药糖一样,皱起了眉头,又不舍得吐出来,感觉比一分钱一个的硬纸包糖难吃多了。
“叫花,我们还能不能回园艺场干?”张文荣试探性地问道。
“你们要是觉得在园艺场割猪草有出息的话,你们就回来继续。但是,将来你们要是讨不到婆娘,可不能怪我。现在村里人都想跑出去。连妹子家都想去广东打工赚钱,你们却想要窝在家里。现在回来了,先等过了年再说,你们要是有干劲在梅子坳干事业,也不是不可以。你们没事学什么抽烟?天天抽烟,以后还练个屁的桩功呢。”张叫花看见张加根拿出一根烟想要抽,直接一脚踢了过去,狠狠地踢在张加根的屁股上,痛得张加根连忙抱着屁股不停地跳。不过这里面夸张的成分居多。
张文荣也连忙把烟藏了起来,心里想着,这烟还是戒了吧。等出了正月就把烟给戒了。张叫花已经开了口,他们哪里还敢再犯?
张文荣几个吃了饭就回家了,张满银走了过来。
“叫花,你爹娘可能是没买到车票,回来不成了,明天晚上,你还是过来跟我们一起过年。”
张叫花倔强地说道,“不,我一个人在园艺场过年就行了。园艺场这么多的养牲,不守个人,我不放心。”
“你骗谁呢?这园艺场又是狗又是猫,别人都不敢靠近园艺场。而且,你养的是野猪,村子里还没有哪个贼那么大的胆,敢去偷野猪。”张满银哪里看不出来张叫花纯粹就是找借口。
“叫花,我爹讲了,明天晚上我们都到爷爷老屋里去过年,这样一大家子过年,热闹呢。你咋不去呢?”张元宝说道。
“对,你元宝哥哥说得对,一家人在一起过年,就图个热闹。”张满银说道。
“我反正不去。我爹娘不回来过年,我就一个人留在园艺场里过年。”张叫花说道。
张满银有些毛了,“好好好,你一个人过年。元宝,跟爷爷走,让他一个人在园艺场过他的年。”
元宝是不太肯走的,锅子里还炖着腊野猪脚呢。好大一只,尽是瘦肉。叫花还往里面放了好多七七八八的东西,炖得正香呢。很快就要出锅了。
“爷爷,不是明天晚上才过年么?”张元宝吸了吸鼻子,哎呀,真香。
“以后我们不管他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走,跟爷爷走。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看他有没有意思?”张满银拖着张元宝就走。张元宝那个不舍啊。再多等半个小时,就能吃了,刚才叫花讲的。
张满银有些眼泪汪汪,张满银还以为张元宝不舍得离开叫花呢!心里颇为欣慰,这两兄弟虽然不是亲兄弟,也胜似亲兄弟了,“元宝,让他一人在这里好好想想。想想大家是怎么牵挂他的。他又是怎么对待大家的。”
张元宝心里在想,叫花一个人在这里好好想,怕是要想得撑死吧。
张叫花听着张满银与张元宝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心中也是非常矛盾的,其实他非常想站起来追出去。他虽然已经是非常厉害的水师,但是他总是小屁孩一个,他害怕孤独。害怕这种被孤单包围的感觉。等张满银与张元宝走远,张叫花起身走到园艺场的大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一滴眼泪倏地从眼眶里滑落出来,在稚嫩的脸庞上飞快地滑落,啪嗒掉落到地上。
回到灶膛前,已经能够闻到铁锅子里散逸出来的那股腊肉的浓香,夹杂着精心配制好的调料的香味。灶膛上的熏肉架上,挂得满满的。张叫花家的熏肉架上怎么会少了腊肉?这上面不仅有野猪肉,还有一些别的野兽的肉。
白色的水汽从地面徐徐升起,夜色缓缓地降临梅子坳,很快将山村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
小车在山路上飞驰。张有平与刘荞叶在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扑面而来,。即便是在夜色中,这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
不知道崽崽这个时候正在干什么呢?在家门口看着远处的大路上,是不是有爹娘的身影么?还是坐在灶膛前,看着噼噼啪啪的火花,期盼着爹娘的归来么?崽崽啊,你晓得娘亲是多么的想你么?
车即便飞驰,也总是跑不过盼望。
刘荞叶的手紧紧地攥着衣角,她心里竟然有些紧张,她害怕看到崽崽埋怨的眼神。
“这个时候崽崽应该是在家里呢,还是在园艺场?”刘荞叶小声问道。
“爹娘肯定是要让崽崽去老屋过年的。也许应该在老屋里。”张有平说道。
刘荞叶却摇摇头,“应该是在园艺场吧。我们要是不回家过年。他肯定不肯去跟爹他们过年的。这家伙的脾气可倔强了。”
“那我们就先去园艺场吧。”张有平说道。
陈广宾来过园艺场不少回了,对这里的路也很熟悉。直接将车开到了园艺场门口。
“汪汪,汪汪!”
钻山豹第一个冲了出来。
一看到张有平与刘荞叶,立即拼命地摇起尾巴。
刘荞叶飞快地往园艺场亮着灯的地方跑了过去。
还没跑到屋子里,就听到凄厉的歌声。
“……手里呀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监狱里的生活是多么痛苦呀,一步一个窝心头,手里呀捧着窝窝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这歌声在孤寂的园艺场哩是如此的悲切。
“崽啊!”刘荞叶悲切地大喊了一声,往那片光亮处冲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326章 画面太美
刘荞叶冲到门口,看到的一幕不要太美。
张叫花正双手拿着一块猪脚在那里啃得津津有味,刚才唱得那么悲切,谁知道他是辣到了,还是吃饱了随便拉拉嗓子。
听到外面熟悉的喊声,张叫花彻底懵了,双手捧着猪脚都不知道啃了,愣愣地看着门口。
刘荞叶完全变了一个样,以前黑油油的大辫子也剪成了短发。一到广东,老乡们就告诉自己,长头发在车间有多么危险,一不小心头发缠到了机器里,弄不好,就会要了命。
皮肤也这么白皙,跟张叫花刻骨铭心的娘的形象完全不相符啊!
张叫花瞪大眼睛看着刘荞叶,刘荞叶也愣愣地看着张叫花。刘荞叶在脑海中预演了一百遍的情景与眼前的一幕完全都套不上啊。
刘荞叶脑海中的情景反复了很多遍的,就是回来的时候,崽崽正撅着屁股在那里不停地吹灶膛里的柴火。柴火太湿,怎么都烧不燃,吹了半天,只见烟不见火,崽崽回头看的时候,脸上涂满了黑色的锅灰,只看见两只眼睛叽里咕噜地打转。然后看到娘站在门口,立即扔掉手中的火钳,飞快地跑了过来,在自己怀中大哭。然后两母子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还有无数个版本,但是现在这个情形,刘荞叶根本没有预案呀!臭崽崽,竟然一点都不晓得配合,亏得自己一路奔回来,这臭屁孩竟然没有认出来。
张叫花还在愣愣地看着刘荞叶,手里抓住的猪腿肉依然没舍得放下,倒是没去咬上一口。
“崽崽。”刘荞叶轻轻地喊了一声。
张叫花眼珠子里面的泪水一下子就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娘!”
手中的那块猪腿肉掉落到地上。钻山豹还没来得及跑过去,一个黑色的身影飞快地扑向那块猪腿肉,然后倏地蹿上了墙,转眼不见了踪影。钻山豹立即跑了出去。
“崽崽。”本来经过刚才那一幕,心情已经渐渐平复的刘荞叶听到崽崽的喊声,所有的情绪一下子涌上了心头,泪水一下子如同洪水泛滥,又带着哭声大喊了一声,“崽崽!”
张叫花这下确认了这肯定是娘,飞快地向着娘奔跑了过去,“娘!”
母子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在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这团聚在一起的母子俩。
张有平与陈广宾提着东西走了过来。
“陈师傅,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帮忙提东西。”张有平不好意思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哎呀,好香啊。这是在做红烧肉吧?”陈广宾闻到了一股肉香味。他不像张有平与刘荞叶,他们两口子这个时候心里只想着崽伢子,就算是龙肉也引不起他们的注意。但是陈广宾不一样,一走过来,就已经闻到那股浓郁的肉香味。
“可能是炖了什么东西吧。”张有平不是很在意,只想快步走过去,看看崽崽是不是长高了,是胖了还是瘦了。他们娘俩此时相见只怕又要……唉,真是苦了这娘俩了。张有平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够让婆娘与崽过上好日子,还要承受这离别之苦,心中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
“真香啊。这么香的肉,也只有在你们农村能够碰得到。”陈广宾感叹道。
“先进去。看看我崽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陈师傅,晚上走山路不太安全,你要不等天亮了再走?”张有平说道。
“不行啊。我们厂里今年业务特别多。厂里领导忙到今天才忙完,我也是到今天才放假。明天得去办点年货。不然去岳母娘家里拜年只能空着手去了。”陈广宾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大过年的送我们回家。我们实在,实在是对不住了。”张有平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说哪里话。别说这是领导的任务,就是领导不下任务,我也愿意结交张兄弟这个朋友呢。”陈广宾连忙说道。陈广宾自然晓得,赵金元特意让他把张有平两口子送回来,自然知道这两个人在赵金元心目中的地位。
听到外面的声音,刘荞叶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又从口袋里拿出手绢将叫花脸上的泪水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还把叫花嘴上的油擦干净。
“把你的两个小爪子拿过来,脏死了,全部放到娘衣服上揩干净了,娘这可是新衣服哩。”刘荞叶好似在批评崽崽,其实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去宠爱了。
刘荞叶用力的将崽崽的手上的油腻擦得干干净净,这才满意,“这看起来才像话嘛。爹还在搬东西呢,我们去接他。娘给你买了好多好吃的。”
张叫花立即冲了出去,“爹!”
“崽崽,小心一点,别摔倒了。”张有平朗声喊道。
刘荞叶看到桌子上摆着一个手电筒,连忙将手电筒拿在手中,走了出去,一道白色的光芒穿破黑暗,在黝黑的园艺场分成两半。
“叫花,陈叔叔问你在家里煮了什么好吃的,怎么这么香哩?”张有平将两个蛇皮袋全部用右手提起来,然后用左手将叫花抱起来。用力的靠在身上,然后用下巴的胡须茬去刺那嫩嫩的脸蛋。只有这一刻,张有平才感觉到这世界是真实的。
“娘,我爹又用胡子来刺我哩。”张叫花立即不干了。
“待会我们好好收拾你爹。看他还敢不敢刺崽崽哩。”刘荞叶笑道。
刘荞叶要去接陈广宾手中的东西,陈广宾哪里肯让,“嫂子,你莫这么客气。这也没多重。你进屋吧。”
“陈师傅,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刘荞叶也是连声道谢。
进了屋子。屋子里非常简陋,但是收拾得倒是干干净净的。
“爹,锅子里炖了猪脚。我放了好多东西的,可香了。”张叫花立即汇报自己的丰功伟绩。
“是么?好不好呷啊?”张有平这个时候才闻到了这股浓郁的香味。
“当然好呷了。”张叫花从张有平怀中跳了下来,然后跑过去,将铁锅的盖子揭开。一股更为浓郁的香味飘散了出来。
“嗯?怎么这么香啊?你这是加了么子调料啊?”陈广宾忍不住问道,放下东西,也走过去看个究竟。
“我放了好多东西,从山里采过来的香叶,还有好多草药哩,煮猪脚好香的。”张叫花说道。
“你没做饭啊?”刘荞叶连打开了几个锅盖,才发现张叫花只炖了这一锅子猪脚。
“这么多的猪肉,我哪里还吃得下饭啊。本来元宝想要在这里跟我一起吃的。结果被爷爷抓走了。
“爷爷是要你去老屋过年吧。肯定是你这个臭小子不听话,爷爷才生气的。”刘荞叶根本不用看见,就能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就知道爹娘不会骗我的。世才叔还骗我,说你们不回来过年呢。等明天我要去他们家好好把他骂一餐才行。”张叫花嘟起了嘴巴。
父母一回家,张叫花一下子又变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屁孩了。说话也多了几分孩子气。
“快,给陈叔拿个碗,让陈叔也尝一尝我家崽崽的手艺。”刘荞叶笑道。
张叫花立即跑到碗柜里搬出一叠碗,自然不能只给陈叔装,还要让爹娘也一起尝尝。
张叫花炖的这些猪脚,都是野猪猪脚,张叫花又琢磨了一下,在山里弄了一些草药,炮制了一下,用筒子骨实验了一下,发现炖骨头特别的香。这才用这些草药来炖猪脚。味道果然是不错。
“陈叔叔,给你。”张叫花跟陈广宾也认识。
“谢谢叫花。”陈广宾也不客气,开了这么久的车,肚子早就饿了,闻到这香味就有些馋了。立即夹着猪脚咬了一口,这香味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啊,陈广宾老脸一红,差点没出丑啊。但是这味道,真是无法形容!
“这才是吃肉啊。感觉我是一辈子呷过肉一样啊。叫花,我跟你讲,你要是到城里开个饭店,保证门槛都要被顾客踩烂。”陈广宾口里塞着食物,但是嘴里也忍不住想将自己的这种感受说出来。
张有平与刘荞叶忍不住笑了起来。
“爹,娘,你们也尝尝,看好吃么?”张叫花两只小手一手端着一只大碗往张有平与刘荞叶走去。
刘荞叶连忙走过去接过张叫花手中的碗,“你也真的是,看着崽崽在给你装肉呢。也不晓得过来帮忙。崽崽,来,到娘身边来。让娘好好看看,咱们崽崽是胖了呢,还是瘦了。”
怎么看都看不够啊。这么长的时间,没有陪伴崽崽,刘荞叶感觉心中有个巨大的缺憾,也许这个缺憾永远都无法弥补了。刘荞叶不由得有些埋怨自己,为什么会忍心扔下孩子出去。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崽崽刚刚哭成那个样子,可想而知,这一年中,崽崽承受了什么样的孤寂。
“娘,你快点吃啊!真的很好吃的。”张叫花眼睛期盼地看着刘荞叶,希望能够得到娘的赞许。(未完待续。)
第327章 过年的味道
刘荞叶吃了一口,味道还真是不错,“崽崽,这真是你做的啊?”
“当然啊。我每天都自己做吃的。”张叫花得意地说道。
“我家崽崽真了不起……”刘荞叶听到崽崽那句“我每天都自己做吃的”,心里头不由得又是一酸,想着自家崽这一年一个人在家里,不晓得吃了多少苦。一下子又是泪花涟涟。
“娘,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啊?”张叫花生怕娘生自己的气,过了年又要去广-东打工。
“没有,没有,崽崽没有做错。以后娘哪都不去了,天天在家里带崽崽,给崽崽做好吃的。”刘荞叶连忙擦干眼角的泪水,强装笑脸说道。
“太好了!”张叫花兴奋地跳了起来。
陈广宾吃了大碗野猪腿肉,打着饱嗝说道,“有平兄弟,吃饱了,我也该回去了。这一到过年啊,事情就做不完。你们刚回来,只怕明天也是一天不得停。”
“陈师傅,要不还是明天一早回去吧。我们这里的山路难走,晚上走不太安全。”张有平有些担心地说道。
“要是第一次来,我还真不敢走夜路。但是这里我也来过几回了,这路虽然难走,倒也问题不大。明天赵厂长说不定还会有事。我自己家里什么都没准备。不走不行啊。”陈广宾笑道。
“叫花,你那竹筒茶叶还有么?”张有平问道。
“有,有,爹,特意给你跟娘留了一些呢。”张叫花去房间里拿出了两筒。
“你赵叔说了,让你给他带些竹筒黑茶过去哩。”张有平将两筒竹筒黑茶拿过去直接放进一个袋子里。然后又从熏肉架上取下来好几块腊肉,用蛇皮袋装了。
“爹,这腊肉是咱们家过年吃的。”张叫花的意思是告诉张有平别拿太多了。
“小气鬼。你赵叔可给你带了不少好吃的。”刘荞叶用手刮了一下崽崽的鼻子。
肉痛啊,看着张有平将腊肉一块块从熏肉架上取下来。张叫花真是有些不忍直视。看着张叫花那样子,刘荞叶咯咯笑个不停。
“你那茶叶还有么?”刘荞叶问道。
“还有。要不我再给他们两筒茶叶,少拿点腊肉好不好?”张叫花小声在娘耳边说道。
“快去,再拿几筒茶叶来。爹娘这一次差点在广~东回不了家了。幸亏你赵叔厂里的唐师傅让我们搭了他的卡车。正好你赵叔在厂子里,随便问起,才晓得是我们。要不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家呢。正好让陈叔叔给唐伯伯带一筒黑茶过去。”刘荞叶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要得。”张叫花立即跑进去拿了好几筒黑茶出来。
这些黑茶其实也不是张叫花特意留下来的。梅山里也有些野茶叶树,不是很多,出不了多少茶叶,但是比园艺场的茶叶出得要晚一些。这些野茶叶的数量也不多,零零碎碎的,张叫花炮制成黑茶。总共也就十几筒。要不是这样,早就被叫花一起拿给了资江市茶叶厂了。竹筒黑茶那么珍贵的东西,梅子坳的人谁舍得喝?
“总共就这么多了,我还得留一点给我罗爷爷。”张叫花又拿了三盒给陈师傅。
“陈师傅,麻烦你帮我们带两块腊肉和一盒黑茶给唐师傅。”刘荞叶说道。
“有平兄弟,嫂子,你们也真是有情有义的人,这一趟,我可真是没白来。你们有空去资江的时候,一定要到我家去坐坐。今天真是多亏你们款待了。”陈广宾也觉得张有平两口子真是很大方的人。明知道一筒竹筒黑茶价值上千块,一次性送出这么多,竟然眼睛都没眨一下。要是一般的人,谁舍得送这么多?
张叫花一家将陈师傅送出了园艺场,张有平将东西全部提上了车。然后一家人站在园艺场门口,看着小车渐渐远去。
“我们先回去收拾一下,待会去一下爷爷奶奶那里。不然他们今天晚上也睡不安稳呢。”刘荞叶想得还是很周到的。
张满银把张元宝从园艺场带回家里,就开始后悔了。
“这一阵元宝一直在园艺场陪叫花,现在元宝一回来,叫花晚上要是又做噩梦,可怎么办呢?”张满银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坐立不安。
“你这老不死的就是喜欢作死哩。元宝好好地在那里陪叫花,你把他拉回来干嘛?叫花不肯到老屋来过年,还不是因为有平、荞叶两口子不回来过年么?这孩子脾气还不是随你们张家人?犟起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不过话说回来,叫花也作孽(作孽,这里作可怜的意思)。爹娘不在家里,什么都靠自己。小小年纪,就晓得做茶叶赚钱。不就是想着让爹娘回来么?你写信去给有平。让他们两口子回来。城市里再好,那也是城里人的家。梅子坳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家。在梅子坳能够赚得到钱。何必在那么远的地方飘着呢?”马冬花数落了男人几句。
“我还是去园艺场看一下,看叫花肯过来么?”张满银拿着一个手电又往门外走去。
“路上小心一点。”马冬花知道男人也是犟脾气,自己不可能阻止得了。
张满银走到园艺场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汽油味。似乎有车刚来过。园艺场门口也看到了几个新鲜的车轮印。
“叫花,叫花。”张满银生怕园艺场出什么事情。
“爹!”张有平走了出来。
“有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张满银也是大吃一惊,他根本没想到张有平会在晚上赶回家里。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园艺场这里会留下一股淡淡的汽油味。看来张有平两口子是坐小车回来的。
“刚回来没多久。刚准备跟荞叶一起去你们那里呢。”张有平笑了笑。
“怎么回来这么晚啊?”张满银话语里略带一丝埋怨。
“荞叶一直上班到二十六。那个时候,我们去买车票的时候,车票已经买不到了。差点就在广~东过年了。多亏了茶叶厂的唐师傅,让我们搭茶叶厂的卡车。到了资江,赵厂长派了个车送我们回来了。”张有平现在说起两口子的经历,还感觉跟讲故事一样。
“爹,我和有平正准备带叫花过去呢。就晓得你和娘肯定放心不下叫花。”刘荞叶连忙招呼张满银进屋坐。
“都这么晚了,我就不进去坐了。你们早点休息。今晚就别过去了。明天晚上都到老屋去过年。人多热闹。叫花呢?睡觉去了么?”张满银往屋里看了一眼。
“爷爷,我给你拿好东西呢。赵叔给我爹拿了好多带过滤嘴的高级烟呀。还有好多纸包糖。”张叫花提着一大包东西跑出来,要往张满银手里塞。
“哎呀,这孙子带得好。爹娘回来了,还记着爷爷呢。”张满银哈哈大笑,却没有拿张叫花递给他的东西。
“爹,叫花拿给你的,你就放心拿着。这烟酒也不是花钱买的。都是赵厂长送的。我又让开车送我们回来的师傅给赵厂长带了一些野猪肉,还有黑茶过去。”刘荞叶知道张满银把东西放下的原因。
“不行不行。你们刚回来,过年的物资什么都没买。这些都是现成的。到时候你回娘家正好用得上。也省得去花钱买了。我们当农民的喝这么高级的酒抽这么高级的烟干嘛?”张满银连连摆手。
“爹,你放心吧。拿了不少。一边拿一半。还留一些过年的时候用。完全足够了。”原来这一袋子其实就是刘荞叶早就预备好准备提到张满银家去的,
张有平笑道,“崽崽,原来不是你舍得给你爷爷,而是娘让你给爷爷的呀?”
张满银哈哈大笑,“叫花肯定也是舍得的。平时弄到了野物。总是要给爷爷奶奶送一份。他要是有吃的,少不了爷爷奶奶的。”
刘荞叶笑道,“那就对了。爹娘没在家里,你就要替爹娘孝顺爷爷奶奶。”
“荞叶,那你跟崽崽早点睡。我送爹回去。”张有平不放心张满银一个人走这么远的小路了。
“都回来了,我也过去一趟。这么久没看到娘了。我也想跟娘说几句话呢。”刘荞叶坚持要去老屋。
嘀!
一束烟花冲天而起,在深邃的夜空中猛然绽开,如同一朵娇艳无比的七彩花。将梅子坳寂静的夜空一下子点亮。
“哇,真美啊!爹,娘,我们也要去街上买大烟花!”张叫花指着天空中璀璨的火树银花大声喊道。
“好,好,爹明天带你去街上去买!”张有平很爽快地答应了。
一家人聚在一起,才有了过年的味道。这种味道,无法言说,只能用内心去体会。
张有平与刘荞叶庆幸及时赶回到家里,否则,叫花一个人在家里,过的将会是怎样的一个年呢?
过年了,家家户户的灯全部亮了起来,将这个僻静的山村也点缀出几分过年的味道。
张有平一家三口跟着张满银走进老屋的院子里,马冬花正站在门口,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容满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