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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女全文阅读

作者:希行     名门医女txt下载     名门医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两难

    正常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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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一瞬间停住了呼吸,但已经停止呼吸的谢氏却呼出一口气。

    齐悦一瞬间也恢复了呼吸。

    本来就已经湿透的衣裳再次被汗打湿。

    她喘着气拔下针筒,留针头在谢氏的咽喉上,随着谢氏的呼吸颤抖,刺激着所有人的视线。

    她暂时一口气上不来没问出话,一个人一把抓住她。

    “你怎么做的?你怎么做的?这是什么?怎么又活了?”周太医一叠声问道。

    他早忘了什么男女之别,抓着齐悦的胳膊激动的喊着。

    这男人的激动落在齐悦眼里便成了紧张。

    她注意到这男人是第一个冲到自己跟前求救的,此时又反应最为强烈,这个人莫非是…谢氏的亲爹….

    “这是环甲膜穿刺术,是用在紧急喉塞时的,可以帮助病人恢复呼吸。”齐悦忙说道,说完了又想到这些人不可能知道什么叫环甲膜,便又补充,“就是她喉咙堵住了,所以我从这里刺开,造个口子,好让气息不经过咽口鼻腔得以顺畅”

    周太医激动的浑身发抖。

    “刺进去就行吗?”他颤声问道。

    “当然不是,得找对位置深浅,这可不是乱刺。”齐悦说道。

    “位…”周太医抓着齐悦的手还要说什么,被常云成一把推开了。

    谢老夫人终于颤抖着站过来。

    “她,她,活了吗?”她颤颤问道,看着谢氏喉咙上扎着针头,日光下闪着寒光。

    “这只是暂时缓解。”齐悦说道,看向常云成,“怎么这样了?”

    口罩后,双眼炯炯有神,坦然明亮。如同夜空的最亮的星星。瞬时让人在黑暗里安下心来。

    常云成看着她。

    “太医说,母亲是喉咙里卡有异物,所以窒息。”他言简意赅,快速的说道,“只有取出异物,才能救。”

    异物窒息啊,齐悦恍然。点头看谢氏,又看常云成。

    “你是个好家属。”她点头说道。

    冷静,快速没有一点废话的描述病情,没有询问,没有胡搅蛮缠,没有慌乱悲伤。

    他一向如此。齐悦看着他笑了笑,冲他竖大拇指,转身去看谢氏。

    “切开吗?你要切开吗?”

    被推到后边的周太医再次冲过来,眼睛放光的喊道。

    这人谁啊?

    齐悦终于看他一眼,觉得这神情与其说关心,还不如是兴奋呢。

    看稀罕的那种兴奋…

    “卡了多久了?”她问道。

    “最少半个月,应该是花生豆子红枣之类的易泡胀之物.”周太医答道。

    齐悦看他。

    “这是我请来的太医。”常云成低声介绍。

    哦,太医?活太医就这样子?咳咳。是在任太医…

    齐悦看周太医。年纪倒是跟安老大夫差不多,但这气质怎么看都有点….不着调

    “快切吧。不能耽误了,从哪里切?胸口?”不着调的太医又激动的问道,看那样子,如果此时眼前有刀,他就毫不犹豫的塞给齐悦了。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齐悦皱眉说道。

    还要说什么,那边弟子们开始喊了。

    “师父,这个病人怎么办?”他们急道。

    对啊,还有一个病人呢。

    齐悦几步过去了。

    周太医也过去了。

    “哇!”他叫了声,指着那被竹竿穿透胸部的伤者,一脸震惊,“哇!”

    他震惊的说不出别的话只能重复这个,然后又如同上了发条的小火车似的冲过去。

    “还活着,还活着,怎么还活着,这是什么?”他一连声的问道,看着被一个弟子举着的瓷瓶加南瓜藤加空针筒针头….

    不过,他到底是个大夫,并没有伸手去碰触。

    “现在是活着,可是抢救不及的话也活不了多久了.”齐悦说道。

    “月娘。”这边谢老夫人见齐悦跑开了,似乎最后一根稻草没了,忙喊道,冲过来一把抓住,“救救正梅,救救正梅!”

    齐悦又被扯开。

    这,这种状况,真是…

    弟子们也傻了眼。

    齐悦也急的心火冒。

    怎么他娘的这么寸!

    她嗨声,两个同样危重的病人都摆在她眼前,两个都是需要紧急手术,两个都是命在旦夕。

    “师父,不能耽搁了!”张同喊道。

    是不能耽搁了,齐悦自然也知道。

    “先救正梅。”谢老夫人一把抓住齐悦就往这边扯。

    这老太太力气很大,齐悦被拽的踉跄过去了。

    “大夫!”人群里忽的冲出来一个年轻女子,噗通就跪下了,“救救我父亲,救救我父亲。”

    见到这年轻女子,被几个妇人拉在一旁的那伤者妻子如同找到主心骨,再次放声大哭。

    “大夫,我们低贱人不值钱,大夫,我们低贱人不值钱,可是一个人塌了,整个家就塌了,可怜可怜我家上有老下有小,要是父亲没了,那就没法过了…”年轻姑娘哭道,一面砰砰的叩头。

    见她这样,妇人更是哭的厉害,那三个孩子也完全不知所措,见都在哭,便也哭起来,老妇本来就在哭,也不说话了,就冲着齐悦叩头。

    这边孩子老人妇人哭着砰砰的叩头,场面却异常的凄惨,围观的人无不拭泪。

    齐悦看着这边,迈不动脚。

    “是他们先请大夫的!”有围观的人喊道,带着义愤。

    有人说话了,便更多的人开始说话。

    “就是,是老榔头家先请的大夫!”

    “凭什么先给你们看!”

    一开始对于权贵大家心里还是畏惧,但随着说话的人越来越多,人多力量大,声音便越来越大了。

    一时间气氛更加紧张。

    不止两个危重病人,看样子还要闹骚乱。

    弟子们几乎要昏厥,今天这是这是怎么了!

    他们都看向齐悦。

    怎么办?救哪个?

    救一个,就意味着放弃另外一个….

    师父。怎么办?

    齐悦左右看。这边谢老夫人死死拽着不放,那边妇人孩子老人叩头叩的头破血流,这边谢氏喘气嘶嘶欲断,那边穿胸伤者器官正在衰竭。

    老天爷,你可真厚待我!这就是在现代也能让全院忙碌起来的病症,都砸我一个人头上了!

    “齐月娘,你要怎么样。我替正梅给你抵命好不好?你救救她啊,我已经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儿死了,不能再看着另一个死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人!人!”谢老夫人喊道,说到这里慌慌回头,看到站在身旁的常云成。一把扯过来推倒齐悦身前,“把他给你,给你了。”

    齐悦有些想笑,但这的确不是笑的时候。

    站到她面前的常云成看着她。

    “齐月娘。”他一字一顿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齐悦看着他,没错,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点点头,高高举起双手。

    “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运送伤者回千金堂。那么我要在这里做两个手术。”她转过身看着千金堂的弟子们大声说道。

    在这里!两个!

    弟子们都呆住了,事实上。他们早就呆住了,此时齐悦的话反而让他们震惊的醒过神来。

    那周太医也呆住了,不过他的眼神可不是震惊,而是兴奋!

    “好好!”他大声喊道。

    这带着看热闹般欢喜的声音在这场和格外的突兀。

    “你。”齐悦看向他喊道。

    周太医看着她,也看到场中好些怒视,他浑不在意。

    “你现在去照看这个伤者。”齐悦看着他说道,说完就不理会他,“消毒药水还有多少?”

    至少说个请字啊,自从出师以后,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呼喝使唤呢。

    周太医撇撇嘴,转脚冲那男人去了。

    “金针。”他一伸手说道。

    弟子们已经将伤者重新放在地上,闻言立刻给他递上金针。

    这边齐悦问话,立刻也有弟子转身查看带来的急救箱。

    “师父,还有四瓶!”弟子喊道。

    “去找烧酒!找生石灰!”齐悦说道。

    方才答话的弟子立刻应声,他冲向众人,大声的问齐悦要的东西。

    “我家有!”一个男人喊道。

    紧接着其他人也喊起来。

    弟子跟着去了。

    “让你的人回城千金堂,速速送人送药送一切物品过来。”齐悦对常云成喊道。

    “我去。”他转身就走。

    “你别走!”齐悦下意识的张口喊道,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常云成连问都没问,立刻收住脚。

    “骑我的马,速去。”他冲一个小厮喊道。

    小厮应声奔了出去。

    齐悦开始指挥清场了。

    “我们我们也要出去?”病人的家属,那个年轻姑娘问道。

    “是的,手术的时候,家属不要在场,因为会影响手术。”齐悦说道。

    年轻女子目光在两个伤者身上扫来扫去。

    “那,那你把我们赶出去,我们怎么知道,你是救我父亲,还是救别人?”她咬牙说道。

    对啊,这话让正要乱乱退出去的乡亲又停下来。

    对啊,把人都赶出去,什么事还不是你说了算。

    再说…

    众人的视线都看向也正退出去的谢老夫人等人。

    穿着华贵,就算是在如此紧张的时候,也依旧气度不凡,可见是富豪权贵人家。

    再看这边的男人一家,破屋烂衫,是个死了能有个破席子卷就谢天谢地的人家。

    天上地下,人虫之别。

    谁的命贵重谁的命低贱一眼可见。

    这世上自然是命贵的值钱,自然是命贵的惹不起。

    他们不信,此时此刻面对这样两个对比悬殊的生命,命贱的会被同等对待!

    “我们不出去我们要看着。”

    乡亲们纷纷喊起来。

    这他娘的什么事啊!齐悦满头冒火。

    越乱越乱!说的就是此时的这种境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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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为什么….等我单张许诺加更…才投票….这样….真的…好么…(一脸血)

    要爱护特慢的作者啊….大家(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心 (加更)

    我低估了大家的热情,可是赶鸭子上架了,我本身写得慢,大家别刻意等,我尽力的在写,我也不说四十什么的的,我豁出去了,这个月还不了下个月,不就是双更三更吗,不会食言,但保证数量相比我更要保证质量,所以晚了慢了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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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悦一咬牙刚要说话,常云成已经站出来。

    “都滚出去!”他厉声喝道,同时拔出一旁侍卫的腰刀。

    伴着他拔出刀,身边的侍卫也纷纷站出来拔刀。

    日光下齐刷刷的刀闪着寒光。

    “清场!如有不听者!以乱民论之!”常云成看着围在院子里的百姓,慢慢的沉声喝道。

    乱民!那就意味着杀无赦!

    百姓们面色青白。

    人终于都退了出去。

    “你疯了!”齐悦惊讶的喊道,看着常云成,“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万一”

    没有解释没有保证没有一句和善合理的话,就这样拔刀相对,生硬的驱赶这些充满质疑的人们,治好了什么也好说,但万一治不好,可想而知,会有什么后果!

    “那是我的事。”常云成打断她,背对着她,看着门外,“你去做你的事,其他的事跟你无关。”

    “世子爷这也是为了母亲,孝心可以理解。”周太医百忙之中不忘说道,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提醒齐悦快点手术,万一人死了,就没得手术看了…

    他只是为了母亲吗?当然不是….

    齐悦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神情复杂。

    “现在准备胸外紧急手术,目的拔出异物,修复受损。”她转过身看向几位弟子。“第一步全麻,刘江,从现在起你负责麻醉。”

    被唤作刘江的弟子三十岁左右,手上身上都是血,闻言浑身发抖,但他挺直胸膛大声的应声是,转身在医药箱里将所有的麻药都取出来。

    “现在要准备,炭火,再摘南瓜藤洗净备用!”齐悦说道。

    另有弟子应声就去,炭火也是自备的。就是考虑到急救遇到各种状况,随着完善,急救车已经快要成为一个移动手术室了,除了没有简易房搭建。

    “现在进行气管切开手术,目的取出气管异物。”齐悦再次说道。伸手点着几个弟子,“你。你。你们做我的助手,虽然你们没有上过手术,但是每次你们都看了,现在,你就是阿如,你就是张同。”

    她说的是自然是各人的位置。说到这里看向张同。

    “大师兄,从现在起,你就是小棺的位置。”她说道。

    第一助手!第一助手!

    张同应声是。

    “更衣,消毒!”他喊道。

    周太医看着弟子们利索的站到一边。将身上的被污染的罩衫帽子头罩手套一起摘下堆在一起,紧接着一个弟子捧着一瓷瓶在这些人身上喷洒,另一个弟子取出一叠发黄散发着药味的布分发,大家擦拭手,直到手肘部位。

    周太医看的不错眼珠,干脆也站过去,伸着手。

    “我也要。”他说道。

    弟子一句话没多说,利索的给他喷洒,扔块布,只不过罩衣没他的份,因为两场手术要更换衣裳,所以不能跟无关的人浪费。

    这期间取来石灰烧酒的弟子已经在院子里开始场地消毒。

    “为什么做这些?”周太医大声的问。

    不过没人回答他。

    这边竹竿穿胸的伤者进行麻醉,那边齐悦已经跪在地上,面对谢氏开始手术了。

    幸好她习惯将自己的药箱带着,不管是问诊还是出急诊急救,要不然想做手术也做不了。

    消毒,局麻,执刀。

    切了…

    周太医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冒出来,兴奋的太阳穴鼓鼓的跳。

    切了!

    他心里狂喊着,脖子啊!那是脖子啊!

    “拉钩侧牵。”齐悦说道,提醒有些僵硬的张同。

    “是。”张同颤声说道,他自然也跪在地上,回想着棺材仔的样子,用两个铁片伸向刀口处。

    却到底无法控制哆嗦,跟钝性分离的齐悦的刀碰上。

    齐悦下意识的就要抬手重重的打掉张同的手。

    这在手术室,主刀医生是会毫不犹豫做出的动作以及警告。

    她生生的忍住,也没说话腾出那只触诊气管的手做好牵引。

    张同涨红了脸,又是惭愧又是紧张的拉好。

    “这这是气管!!”周太医在一旁忍不住喊道,指着随着齐悦的切割分离暴露出来的气管。

    气管啊!看啊!活人的气管啊!

    他几乎想要大喊大叫!

    齐悦夹起炭火里的铁筷子止血。

    周太医再次喊起来。

    活人啊!活人啊!救命啊!

    好在只有这一个人叫,齐悦和弟子们都各自忙碌,如同没听到也没看到。

    一只手捂住了周太医的嘴。

    “你,也滚出去。”常云成低声喝道。

    周太医总算知道为什么这里要被清场了,自己一个大夫还如此失态,要是那些百姓,那些血缘至亲们看见了…

    非得炸了窝不可!

    “诺不挪了”他看着常云成呜呜的说话。

    常云成松开手。

    “我不说了。”周太医清楚的表达一下,并且自己伸手捂住嘴。

    看到气管了,齐悦拿着刀的手停下来。

    她低头看身边放着的手术器械。

    没有气管撑开钳…

    这镊子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你知道大概卡在哪个位置吗?”她扭头问道。

    捂着嘴的周太医忙放下手,没有半点迟疑的点头。

    “这里。”他也跪下来,伸手在谢氏的咽喉上指了下。

    哈,哈,我碰到剥开的气管!还动呢!

    他有透视眼吗?怎么那么确定?

    但是,也没别的办法了。

    齐悦没有迟疑。一手撑开气管,一手拿起刀切开了气管环,拿起镊子伸了进去。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死死的盯着齐悦的手。

    齐悦的手慢慢的停住,旋即慢慢的收回。

    “哈!”周太医再次忍不住大喊。

    亏的拿着镊子的是齐悦,没见旁边的张同被这喊声吓得抖了下差点扔掉牵引器。

    镊子的夹着一点点涨物。

    “果然是枣!”周太医说道,这次放低了声音。

    齐悦再次伸进去,这次却无果。

    “调整体位,再放低头。”她说道。

    张同等几个弟子小心的扶着谢氏,让齐悦慢慢的再次放低谢氏的头。而她自己跪在地上也不得不弯身更低。

    一点又一点,泡张糜烂的枣逐渐的被夹出来。

    “麻醉还差多少起效?”她大声问道。

    那边的站立在伤者四周静候手术的弟子立刻回答了。

    “还有,师父,血就要没了!”他喊道。

    齐悦的额头汗密密麻麻的不断流下。

    常云成伸手拿着帕子给她擦去。

    “去问那家人,再要血。”齐悦说道。

    一个弟子应声向门外跑去。

    这边齐悦终于夹完最后一块。看着谢氏的脸色。

    一旦气道通畅,血氧饱和度立刻恢复。

    “保持别动。”齐悦说道。放下手里的刀镊就站起来。

    久跪身子麻木骤然起身一脚跌倒。

    大家吓得叫了声。常云成伸手扶她。

    齐悦扶着他起来。

    “你要什么?”常云成急问道。

    “抽血,他们不会。”齐悦说道,扶着常云成向那边走。

    “老师,她们,没人给血。”那弟子从外边跑回来一脸紧张的喊道。

    什么?

    “我去”常云成立刻要向外走。

    齐悦拉住他。

    “没时间解释来解释去了。”她说道,说着将胳膊就退下手套。开始挽袖子,“给我针。”

    弟子不知道做什么,将针筒地给她。

    齐悦矮身取过一旁的药棉擦了手臂,将针插入进去。

    伴着众人的惊叫。血被抽出来。

    “齐月娘!”常云成身子发抖从牙缝里喊着名字,看着她,眼圈发红。

    “给。”齐悦接连抽了两管,才拔下针,一个弟子此时早没了男女授受不亲,伸手就拿着消毒棉给她按住。

    齐悦将针递给浑身发抖的弟子。

    弟子都快要哭出来了,颤抖着捧住。

    齐悦已经转身又跪到在谢氏这边。

    “把针筒用过后马上消毒,给我拿来我要用。”她说道,手下利索的消毒,重新戴上新的手套。

    针筒很快被送来了,齐悦放下拿起来剪子,看着这针筒,抽出内筒拔下针头,用力的剪了去。

    “师父!”弟子们发出一声喊。

    “师父干什么!”张同也喊道,眼睛瞪大。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针筒的意义!世间仅有三个啊!

    齐悦充耳不闻,很快剪断了针筒。

    “凑合用吧,总比南瓜藤强。”她自言自语,用针穿过两边系上粗点的棉绳,下了气管套管。

    接下来缝合填塞引流条三下两下就完成了。

    “好了。注意观察。”齐悦说道,站起身来。

    看着呼吸明显恢复正常的谢氏,周太医跪在地上伸手搭脉,然后他发出要哭的声音。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这是怎么就就活了呢…

    “现在进行紧急剖胸手术。”

    那边传来齐悦的喊声。

    剖胸…天啊他是在做梦吧…太太好看了…

    周太医似哭似笑的撑着要站起来,不知道是过于激动还是什么,起了三四下才起来,跌跌撞撞的跟过去。

    右后侧切口,五肋间入右胸,竹竿拔下扔在一边

    周太医跪在地上看着眼前骇人的场景,看着那女人飞针走线,刀剪齐舞,看着伴着她的指挥,那些弟子们抬起铺单,递药。

    “…右肺中叶破碎无法缝补,切除。”

    “…盐水…”

    “…查看肺叶有无漏气…”

    “引流管两根…”

    周太医瘫坐在地上,瞪眼看着眼前的场景,他似乎已经不会眨眼了,脑子里什么念头都没了…

    这到底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上古书中记载的神医剖腹疗伤凿颅穿孔什么的就是这样的吧…

    门外传来骚动,马蹄车响人喊。

    但人并没有涌进来,而是传来杂乱的消毒的声音。

    “师父,师父他们来了!”老老实实守在谢氏身边的张同喊道,声音都带着哭音了。

    常云成的侍卫让开门,刘普成阿如带着一群弟子涌进来,他们都已经换上罩衫,带着帽子口罩,带着手套的手举在身前。

    看着他们,在场忙碌的弟子们都忍不住想哭。

    老天爷,可是吓死了要…

    更多的人、药,手术用具让现场变得稳定下来。

    大大的手术单撑起来形成一个简陋的临时病房,更多的消毒杀菌药水开始喷洒。

    他们换下的那些污物也有专门的人拿去焚毁。

    刘普成等人看着这两个病人,面上的神情比周太医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一个喉部,一个胸部竹竿…

    我的天爷….

    这里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这边齐悦关闭了胸腔,完成最后一针缝合。

    当手术结束的话说出来后,院子里忍不住响起欢呼声。

    因为全程手术都是半跪或者干脆跪在地上完成的,齐悦已经站不起来了。

    阿如忍着泪搀扶她,齐悦刚勉强站起来,负责监控伤者的弟子发出一声惊呼。

    “师父,出血了!”他喊道。

    “这么大的伤出血有什么稀罕的。”周太医忍不住说道。

    刘普成也站过来了,见出血的是男人最初的大腿伤,他伸手按压。

    “伤口大,再缝合一下吧。”他说道。

    “不用了。”齐悦的声音响起。

    这话让大家愣了下,抬头看她,却见齐悦的脸色发白,目光直直的看着那伤者。

    “不是没缝合好”她喃喃说道,“是溶血反应…”

    所以

    她并不是常常有好运的…

    齐悦颓然垂下头。

    她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包治百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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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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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普成伸手扶住伤者的眼。

    “可是明明能活啊,怎么就又突然不行了。”周太医不解的问道,围着这死者还在查看。

    在齐悦做手术的中间,他始终认真兴奋的观察这伤者的反应脉搏心跳,所以对死者的状况很清楚也很确定。

    明明已经脱离鬼门关,怎么突然就….还那么的快,他都来不及施救,当然救也不知道如何救。

    这种状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今天很多状况都是他第一次遇到。

    他以为世间已经没有能让他惊讶感兴趣的病案了,没想到…果然学无止境那句话是有道理的。

    “这就是你说的,血不能随便输?随便输了血不但救不了人还会死人?”刘普成问道。

    这边齐悦点点头,面色发白,有虚脱的迹象,阿如小心的扶着她。

    “你别难过,咱们尽力了。”刘普成说道。

    齐悦没说话,显然情绪不对。

    “难过什么?”周太医听到了,皱眉道,“本来一开始就要死了的,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了。”

    虽然他如此说,但院子里的气氛还是有些低落。

    自从有了齐悦以来,他们已经习惯了起死回生,似乎忘了病情莫测,生死不定。

    齐悦抬起头重新恢复了神情。

    “好了好了,这个已经这样了,还是专心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吧,送手术完毕的回千金堂,重症监护。”她深吸一口气说道。

    刘普成点点头。

    “我去通知死者家属。”齐悦又说道。

    有弟子闻言忙上前。

    “师父这些事让我们…”他们说道。

    刘普成拦住他们,摇摇头。

    “自己的坎总要自己迈过去的。”他低声说道。

    周太医已经研究完尸体。带着几分悻悻。

    “你们干吗这幅样子,这人本来就活不成,又不是你们害死他的。”他皱眉说道,“怎么你们一副这样子?”

    “我们不是为了病人,生死有命,尽人事听天命我们都知道的,只是”刘普成说道,转头看周太医,忽的愣了下,“哎?您。您周前辈?”

    周太医也愣了下。

    刚才场面紧张,大家各自忙碌,都没顾上打量在场的都是谁。

    “你,小刘子啊。”他也惊讶的说道。

    刘普成忙冲他施礼,两个年纪差不多。但辈分在此。

    “你原来在这里啊,我还以为你云游四方去了。”周太医笑道。伸手拍他。

    不过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周太医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齐娘子怕是不习惯吧。”刘普成说道,虽然不知道以前,但就他认识的这段日子来说,齐悦还没失败过。

    “不习惯?不习惯生老病死?那当什么大夫!以为是当神仙哪?”周太医失笑皱眉说道。

    不过那样的技术,离神仙也差不远了吧…

    齐悦已经走到门外,在身旁除了阿如。常云成也站过来。

    见她出来,外边聚集的人群立刻围过来。

    “怎么样?”谢老夫人第一个冲过来问道。

    “手术很成功,已经取出来卡在嗓子里的红枣了。”齐悦对她说道,“只要闯过手术后危险期。应该就没事了。”

    谢老夫人一声哀嚎,倒在丫头婆子怀里。

    如果不是大家都听清了齐悦的话,还以为是坏消息呢。

    “那,我爹呢?”那年轻姑娘站过来,一脸紧张的问道,神情惶惶不安。

    齐悦看着她,低头施礼。

    “对不起。”她说道,“你的父亲,失血太多,我无法找到合适的血型,最终的输血,发生了溶血反应,所以…”

    她说的这些话,年轻姑娘根本听不懂。

    “你就说到底怎么了吧?”她急道。

    “死了。”齐悦说道,抬起头看着她,“失血过多无力挽救。”

    四周安静下来,只听到夜风里火把发出的燃烧声。

    “死了?”年轻姑娘喃喃的问道看着齐悦,似乎不敢相信,“死了?”

    齐悦点点头。

    “死了。”她说道,再次低头,“对不起。”

    死了!年轻姑娘的嘴角扯了扯,浮现一丝笑,看上去格外的诡异。

    她猛地转过身。

    “娘,奶奶,爹死了。”她喊道,声音颤抖,似乎在笑。

    那边听说活了发出哀嚎,这边听说死了,发出笑。

    真是鲜明又诡异的对比。

    那边相依偎的几人顿时一愣。

    “死了,死了,”妇人呆呆的重复着,嗓子里发出呵呵声,“死了啊,终于死了啊!”

    终于?

    这妇人伤心过度要疯了吧。

    年轻姑娘最先发出一声嚎哭,打断了妇人的说话,另外几个孩子以及那老妇紧接着哭起来,一家人便往院子里冲。

    这一次没有人阻拦她们,乡亲们也都跟着进去了。

    院子里的血腥气,还有浓烈的药味,以及明显整理过的场面,让众人都有些怯怯好奇。

    男人平躺在担架上,盖上了白布,家人冲过去掀开,看到身上还是血呼呼,但整理的很整洁。

    “竹竿呢?”大家看到了,纷纷低头问道。

    “竹竿拔出来了,开胸手术是成功的,只是由于大腿伤失血过多,最终还是…”齐悦说道。

    家属已经围在那男人身边放声哭。

    “你,你,你没治我爹是不是?”那姑娘猛地抬起头,看着齐悦大声喊道。

    “我怎么会没治呢?”齐悦摇头说道,“我给他做了开胸手术拔出竹竿缝合了受损器官…”

    “可是我爹还是死了!”姑娘打断她,尖声喊道。

    “那是因为失血…”齐悦答道。

    话没说完又被打断了。

    “那她怎么没死?”姑娘指着那边正往车上抬的谢氏尖声喊道。

    “这完全不一样,症状不一样。”齐悦说道。

    但那姑娘根本不听,站起来冲过来。

    “她为什么没死?她为什么没死?因为她比我们高贵吗?因为我们低贱所以就该死吗?你没有治我爹!你根本没有给我爹治病!”她尖声喊道。

    不过她并没有冲到齐悦跟前。常云成站过来,挡住了。

    “滚开!”他喝道,“命中该死,难道要怪大夫吗?”

    他抬脚踹开那冲过来的人。

    “哎呀,你。”齐悦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急道,“你这是激化矛盾,快别胡闹!”

    那姑娘跌在地上,看着如同山一般的黑面男人,说什么也不敢上前了。

    她坐在地上大哭。

    “天啊,命贱该死啊!该死啊!”她捶胸喊道。

    院子里街坊乡亲看向常云成视线带着恐惧以及愤愤不平。

    常云成什么都没说。看也没看这些人,一把抓住齐悦的手转身就走。

    齐悦还想要解释,但挣不脱常云成被拉走了。

    弟子们收拾了东西,冲这边施礼,便都上车去了。

    乡亲们虽然面带愤怒。但没人敢站出来阻拦。

    那句话说得对,他们命贱。命贱的人自然不算人!又能如何!

    “你怎么这种性子就不改呢?好好说话会死啊?不好好说话可是真的会死人的!”齐悦说道。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你以为现在你好好说话他们就会听了?”常云成说道,回头看她,“他们现在只信自己看到的只信自己要信的,你说什么都没用。”

    “那也不能这样啊,你这样,岂不是更加让他们认定你是以权压人!”齐悦说道。

    常云成嘴边浮现一丝笑。

    “那又如何?”他说道。

    是啊。那又如何?齐悦愣了下,当初这小子还不是把元宝不当人看,一刀砍伤胳膊。

    “你”她皱眉要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常云成转过头大步走开了。

    齐悦看着他的背影带着几分焦虑皱眉。

    “师父,上车吧。”弟子在后请道。

    齐悦回头看了眼那院子。火把被常云成的侍卫拿走,那院子被夜色吞没,有哭声传来,夜色里听起来格外的渗人。

    失败了….

    她转过头上了车。

    失败了!

    齐悦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外边蒙蒙亮。

    她立刻起身下床,走出门,院子里没有清晨的那种安静,早起的病人,交班的弟子们,在院子里聊天的病人家属,那个曾经专属齐悦的平台,也被占了去,是家属们最爱的聊天地方。

    因为有谢氏这个紧急病人,千金堂不得不清空一间病房,而这件事,自然又是常云成出面办的。

    那些病人已经可以出院了,但就是不肯走,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从愁没人住院变成了愁人不肯出院了?

    此时那些聊天的家属谈论的就是谢氏。

    “我看到了脖子里”

    “脖子里手术?那脖子割开还能活吗?”

    “…废话,齐娘子在呢,摘了心也能活,割脖子算什么啊…”

    听到这里齐悦苦笑一下,叹口气,齐娘子,也不是万能的…

    “师父。”有弟子看到她忙施礼喊道。

    院子里的人便都看过来,热情的恭敬的打招呼。

    齐悦含笑一一点头,走进了谢氏的病房。

    阿如正在看血压计,常云成,谢老夫人都在里面,因为说是重症监护,那些丫头仆妇的都不让来,原本也是让他们二人回去的,但那自然是不可能说服的。

    “刘大夫配药去了。”阿如说道,“怎么没多睡儿会。”

    怎么睡得着

    齐悦笑了笑。

    “睡的挺好的,不困了。”她说道,走向谢氏床边。

    “没有出血,体温略高。”阿如忙说道。

    齐悦点点头,看着依旧闭着眼昏睡的谢氏,不过这已经不是那种频临死亡的休克了。

    “你去休息吧,我来看着。”她说道。

    阿如点点头,也没有客气转身出去了。

    大家已经习惯了这种轮班制度,不再过于拘谨主仆师徒,而是遵循休息好才能更做更好的原则。

    “月娘,她真的,没事了吗?”谢老夫人看着齐悦问道。

    这话她从昨晚起就问了好些次了。

    齐悦拿着棉布查看切口部位。

    “我”她开口,略一迟疑,“只能说尽力。”

    谢老夫人哦了声继续一脸担忧,常云成看了眼齐悦。

    谢氏的消息自然传回了定西侯府,周太医满足了看热闹,千金堂没他睡觉的地方,所以昨晚他依旧来定西候府歇息。

    此时见听到消息的众人没什么特别反应,他不由很奇怪。

    “喂,治好了啊,你们夫人都要死了,人家给治好了。”他忍不住抓住一个下人强调一下这件事的意义,“当时都真的死了没气了”

    下人对他的反应很不屑。

    “那是自然啦。”下人说道,“我们少夫人是神医嘛,当然能治活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周太医被说的面皮抽筋。

    有什么好奇怪?

    你们这反应就很奇怪好不好!

    哪来的这么笃定啊!这是治病啊!生死危重的病啊!不是吃饭那么简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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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故事中所有病案皆是来源于生活现实中,没有编造,不用觉得匪夷所思,匪夷所思的多了去,你想都想不到泪目。(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好笑 (加更)

    得知谢氏成功手术住进了千金堂,定西侯府大批的人呼啦啦的全向千金堂涌来。

    定西候还特意换新衣。

    “侯爷这下放心了…”管家在一旁欣慰的感叹道。

    “是是。”定西候连连点头也带着满脸的激动欣慰,“我就知道月娘心里还是有咱们家的。”

    管家扯了扯嘴角。

    “侯爷,我是说夫人没事。”他说道。

    定西候整理衣裳的手停了下。

    “对啊,我也是这个意思。”他说道,“月娘要不是心里有咱们怎么能治得好她?那么大仇呢。”

    这根本是两回事,管家无语,少夫人治好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都是心里有人家?

    少夫人是大夫,大夫自然是救死扶伤为任。

    少夫人哪里是那种人!

    不过,算了,还是不要打击侯爷了,好容易有面子有机会去千金堂,要是被自己一吓,又不敢去了,那就更没机会了。

    机会?管家自己愣了下,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机会?

    难不成还有做一家人的机会?

    一家人这个词闪过,管家心中有些酸涩,其实就算到现在,他们还是下意识的把齐月娘当少夫人,当一家人。

    只是,只是在心里而已,事实上,这个机会,已经,不可能了。

    他看着乐滋滋如同什么大喜事的定西侯,最终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侯爷,自从少夫人迈出府门那一天,一切都不可回头了。

    定西侯府呼啦啦的一群人全部涌向千金堂,堵住了整个街道,但他们没机会去堵住千金堂。

    “干什么?”门口的弟子们喝住要进门的乌压压人群,虽然面对的是衣着华贵亮瞎眼的人们。但穿着统一青色罩衫的他们没有丝毫的畏惧,“这么多人你们想干什么?”

    “小哥,我们探视。”管家忙上前说道。

    “我们定西候府的。”定西候说道,一面威严的端正了身子。

    “定西侯府的病人是重症监护,不得探视。”弟子们答道,没有丝毫的让步的意思。

    定西候等人愣了下。

    “小哥,自己人自己人。”定西候咳了声说道。

    “什么自己人?”弟子皱眉道。

    “不是说了嘛,我定西候府的。”定西候皱眉说道,对于这不长眼的弟子很不满意。

    这生意怎么能好呢?月娘一个女人家到底管不过来。

    “哪又怎么样了?”弟子也是有些急了,他们堵着街道。别的病人进不来啊,“快走快走,说了重症监护不许这么多人探视的,你们家已经有人在陪护了,别的人再等几天吧。”

    定西候哪里肯放过这个跟齐悦修复关系的机会。

    “去。去,闹什么闹。真是没眼力。”他没好气的说道。抬手推开弟子就往里走。

    他一带头别人不甘落后忙跟着走,顿时都向里面涌进来。

    “干什么!”

    内里传来不耐烦的女声。

    涌走的人停了下来,看着齐悦走出来。

    “月娘。”定西候忙说道,“真是辛苦你了,我来看看…”

    “现在不能探视,谢老夫人和世子都在。要么你们换两个人进去。”齐悦说道。

    换?估计里面两个绝对不会同意的。

    看着定西侯还想说什么。

    “你们要是不走,我就让人把你们夫人抬出来,你们一起都走。”齐悦说道。

    这是自己人说的话吗?

    这也不是自己人能干出的事啊。

    但站在外边的人却都知道,这个女人还真能干出这种事…

    “我。我进去。”

    一个老者从后挤进来。

    “我不是定西侯府的”他喊道。

    齐悦看着这个周太医,只得让他进去了。

    千金堂外瞬时恢复了安静,街道重新流畅起来。

    “师父?”弟子低声唤道。

    还站在门口看着外边愣神的齐悦回过神。

    她哦了声,转身进去了。

    外边是安静了,但院子里又热闹了。

    “喂,你别乱动好不好?”

    “这位老先生,这里不能进”

    周太医在院子里四处转,东看西看什么都好奇,昨晚天黑,又乱哄哄的伺候谢氏,他倒没注意这千金堂这般设置,今日来原本是想要问齐悦那些神技的事,但才到后院,就看不过来了。

    无奈这些弟子们都警惕的很,这个不许动那个不许进,问也没人答。

    “小姑娘,你过来。”周太医看到齐悦忙招手,指着挂着消毒室三字的屋子问,“这是做什么用的?”

    齐悦看了他一眼。

    “消毒用的。”她说道。

    这不是等于没说嘛。

    周太医看了眼门上的字。

    “我认得字。”他说道,“这消毒是什么意思?”

    齐悦看着他,张了张嘴。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没精神,不太想说话。”她说道,一面喊了声就近的弟子,“你把消毒的意思给这位太医解释下。”

    那弟子应声是,这些知识都熟记于心了,他站到了周太医身边。

    周太医看了眼这弟子,手里抱着一筐药,显然是个捡药的杂工,连学徒都算不上,能知道什么啊!

    “没精神?什么没精神?”他皱眉说道。

    不过是不想说而已,秘方吧?一涉及到医术,大夫们都跟防贼似的。

    “师父昨天两场手术,又照顾病人,累了嘛。”弟子维护自己师父,不满的说道,一面利索的给他解释什么叫消毒。

    周太医一开始根本就没当回事,但听着杂工竟然说的头头是道,显然受过教导。

    这千金堂,连杂工都这么厉害啊…

    齐悦已经进了屋子,却并没有休息或者看书。而是坐在桌子前,看着书发呆。

    “那人的死不管你的事。”

    常云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齐悦回过神看过去,见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这里。

    “你母亲醒了没?”她问道,没有接他的话似乎没听到。

    “醒了,刘大夫正在用药。”常云成说道。

    齐悦点点头站起来。

    “好,我去看看,没有用麻药,她一定很疼。”她说道。

    “月娘。”常云成再次说道,“那个人的死不关你的事,你别难过。”

    自从昨日回来到现在。已经没人提起那个死去的男人了,对大家来说,伤得那样重,本来就不可能救活,所以根本就没人放在心上。自然也没人当回事。

    对于齐悦的异样,大家只会认为是累的。没有多想。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齐悦握着手说道,又抬起头对他笑了笑,“不过没事,我一会儿就没事了,毕竟,当大夫的看到病人在眼前死去。还是件难过的事吧,人之常情吧。”

    她总是自己安慰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没事。我一会儿就好了

    常云成看着她,伸手将她抱住。

    齐悦陡然被他抱住,吓了一跳。

    “喂。”她紧张之后,又放松下来,伸手拍了拍常云成的背,“你要是再不松开,我就不认为是安慰,而是非礼了。”

    常云成松开了手。

    “不管怎么说。”齐悦看着他笑了笑,“还是要说声多谢了。”

    她说罢走了出去。

    看着齐悦走出去,常云成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抱了她!他竟然抱了她!

    醒来的谢氏对自己的状况惊惧交加,她想要去摸自己的脖子,想要大喊,却被弟子们按住,剧痛让她也发不出声音。

    “你跟你师父学的伤科,那自然在止疼上最拿手了。”周太医说道。

    刘普成点点头,这边用了药一刻谢氏总算疼痛稍减,情绪也能稍微好一点。

    齐悦此时走进来。

    “用炭盆,弄些熏香炉子什么的,把盐糖水弄成蒸汽,隔一段就让她吸一下。”她一面对身后的弟子嘱咐道。

    弟子应声是忙去照办。

    看到她进来,刚安静一些的谢氏又猛地激动起来。

    “滚滚…”她张着口拼命的想要喊出来,顾不得疼痛冲着齐悦挥舞手。

    “别动,别让管子掉出来!”齐悦忙喊道,床边的弟子们又忙伸手按住谢氏。

    但谢氏依旧挣扎不停。

    “你他娘的安静点!”齐悦猛地拔高声音,一把推开弟子,站到床边看着谢氏狠狠喊道。

    屋子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谢氏也被吓的停止挣扎。

    “你喊什么喊!你闹什么闹!你把自己想得太美了吧,我犯得着为了讨好你救你啊!德行!”齐悦看着她继续喊道,“真把自己当块宝,把你家当快宝,瞧你那傻样!”

    屋子里的人都面色怔怔,待听到这句话都忍不住尴尬。

    这,这,这时候这样骂人是有点不太合适吧…

    谢氏喘息看着她,眼睛瞪大。

    “你他娘的一蹬腿死了是痛快!看多有骨气,不让我这个仇人对你施恩得逞!得逞,笑话,你死了岂不是更合我心意?谁有空给你施恩啊!”齐悦一脸不屑的说道。

    谢氏被气的几乎断气。

    刘普成忍不住想要上前劝阻,但齐悦根本不听。

    “你看看你娘!”她接着喝道,伸手指一旁坐着的谢老夫人。

    没有丫头服侍,她也非要住进来,年纪大的人,到底是熬不住了,此时此刻怎么也站不住了。

    常云成此时也进来,齐悦又伸手指他。

    “看看你儿子!”她大声喝道,“看看他们为了你都成什么样了!你死的容易痛快!他们呢!真是前世的仇人今世的亲人,他们上辈子一定欠了你很多钱!”

    她的话音一落,安静的屋子里响起笑声。

    周太医看着刘普成等人看自己,有些讪讪的收起笑。

    “真的说的挺好笑的。”他指了指齐悦解释道,一面露出不是吗你们没感觉吗的神情,说着又想笑,但在刘普成等人的注视下强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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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一个,也不算稀罕事,不过对目前的医疗环境来说绝对是稀罕事了。

    母上大人年轻时候在乡下行医,那时候很少有人去住院,都是请医生到家里,尤其是生孩子,根本就没有住院那一说,母亲就去一家人接生,那家媳妇生了三个女儿,这一次生下来是个儿子,但是,新生儿窒息死了,母上很愧疚,到现在还愧疚,想起来就说接生了那么多孩子,这个孩子始终忘不掉,常常说如果在医院的话,一定能抢救过来,如果搁在现在,估计我母上该被逼着跳楼了,万幸那时不是现在,那时候那家人反过来安慰母上,说是他们没和这个孩子做亲人的这个命罢了,是的,那时候都信命,医生信命,信奉必须尽人事,患者信命,信奉听天命。

    所以,不要笑我写的狗血夸张小白,生活,远比小说精彩,你认为不可能,并非不会发生,一切皆有可能,坏的事如此,好的事也会如此。

    PS:这个字数不算钱。(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夜对 (加更)

    齐悦喊出来,火气散去。

    “你气管堵着了,脑子也堵了?清醒清醒吧,你欠恩情的不是我,是你娘,是你儿子,要不是她们,你以为你还能活?这世上除了他们,谁管你死活!”她哼了声,“你以为你这是折腾折磨我呢?醒醒吧傻瓜!除了那些爱你的人,你能伤到谁啊!你是死是活是开心是难过是享福是受罪,谁在乎啊!瞧你那傻样,真是可笑死了!”

    安静的屋子里,周太医又笑出声了。

    “没错没错。”他还点头说道。

    刘普成又有些无奈的看他。

    谢老夫人颤抖着从那边过来,拉住谢氏的手。

    “正梅,正梅。”她喊道,“我已经白发人送过一次黑发人了,你不要让我再…”

    她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枯皱的脸上泪水流下来。

    谢氏看着她,终于发出呜呜的声音流出眼泪,紧紧握住谢老夫人的手。

    常云成也走过去跪在床边,握住谢氏另一只手。

    “别让她哭了,对伤口不好。”齐悦说道。

    其实明明是你让她哭了的…

    当然这话没人敢说。

    她这话就如同圣旨,谢老夫人立刻停下哭,忙忙的给谢氏擦泪。

    “不哭了,不哭了,等好了,想怎么哭再怎么哭。”她哄道。

    看着这场面,屋子里的人都有些感动,除了周太医和齐悦。

    齐悦叹口气。

    “师父也感动了?”一个弟子忍不住问道。

    齐悦摇摇头,此时站在病房门外,看着院子。

    “这么可恶的人还是有人疼有人爱,真是”她摇头感叹道,“没天理啊。”

    这。这什么意思?

    难道师父刚才不是正话反说劝导病人?而是真的…骂?

    “当然真的骂了。”齐悦在屋子里摆弄羽毛笔,对端来饭的阿如说道,“我看到她都觉得烦!整个一个神经病!”

    她说这话用羽毛笔狠狠的扎桌上的橘子皮。

    “别玩这个。”阿如伸手拿走橘子皮,“染一手不好洗。”

    “我不想吃了。”齐悦推开饭盒说道。

    阿如看着几乎没动的饭菜。

    “你又怎么了?”她问道,“是累了吧。”

    齐悦懒洋洋的哦了声。

    “那早点休息吧,今天我值前半夜,你先睡到时候来叫你,再准备些宵夜。”阿如说道,一面要收拾盘子。

    外边有脚步声停在门外。

    “世子爷。”阿如回头看去,忙施礼唤道。

    常云成走进来。

    齐悦依旧趴在桌子上懒洋洋不动。

    “夫人怎么样?”阿如只得主动问道。

    “用了药。睡了。”常云成说道,“我让人把外祖母送回去了。”

    “有护士在,你们不用在跟前守着。”齐悦说道,撑着桌子坐好,看着常云成。“你也快去躺一躺吧,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吧。”

    常云成看着她。垂下眼挡住其内已经遍布的红丝。

    “世子爷吃过了吗?”阿如问道。

    常云成没说话。

    “他哪里顾得着吃。”齐悦说道。“去食堂再打一份来吧。”

    阿如应声去了。

    常云成坐下来,打量屋子。

    “怎么样,我的办公室还不错吧?”齐悦靠在椅背上,伸手一摊笑问道。

    里外两间,垂着竹帘,外间一张桌子一个柜子一张小床。衣架,桌上摆着书本笔,另有两盆绿油油的花草,从墙外传进来一个竹筒。下边接着一个水池,水池边摆着一大盆绿叶植物。

    她不喜欢开花的植物,总是养一些绿油油的只长叶子的吊兰之类的。

    总体看下来,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就跟在家一样。

    但是,这个家,再也没他。

    “怎么不吃?”常云成转开视线落在桌子上。

    阿如没收走饭盒,齐悦的还在桌子上。

    齐悦哦了声,却没说什么。

    “你这女人”常云成看着她,却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探身将筷子拿起来,“吃。”

    齐悦切了声,再次靠在椅背上,颇有将腿翘起来的架势。

    常云成拿着筷子的手坚持的伸着。

    跟大夫比耐力?齐悦笑嘻嘻的看着他。

    常云成收回手,将筷子一顿,开始吃齐悦的饭。

    “喂!”齐悦坐正身子说道。

    这次换常云成不理会,自己大口的吃。

    “凉了!”齐悦说道。

    常云成往嘴里送饭的筷子微微停了下,只觉得嗓子火辣眼睛酸涩,他又接着大口吃起来。

    阿如端饭菜进来见状愣住了。

    “这个给我吧。”齐悦说道,伸手。

    阿如忙端过去,放下来。

    齐悦拿起筷子,也吃起来。

    屋子里二人安静的吃饭,没有说话,阿如看着看着渐渐的退到一边,看着隔着一张桌子,埋头吃饭的二人,不知怎么只觉得心里难过,她转过身借着理头发擦掉眼角涌出的眼泪。

    简单的饭菜吃的很快,阿如收拾了退出去。

    “我这里没什么好茶的。”齐悦给他倒了杯茶说道。

    常云成伸手接过,还没接到,齐悦又收回手。

    “凉一凉再喝,别不管冷热就往嘴里倒。”她说道。

    常云成看着她。

    “好,我记得。”他说道。

    齐悦这才将杯子推给他,自己也站起来。

    “我去看看你母亲,趁着她睡着。”她说道。

    常云成站起来,齐悦已经走出去了。

    她,到底是不想和自己过多在一起,也不想和自己再多说什么了…

    是的,她关心他,体贴他,理解他。也许,还喜欢他,但是,她却可以,不要他。

    齐悦再次进来时,发现常云成已经在外边的小床上睡着了。

    “叫醒他?”阿如低声问道。

    齐悦摇摇头。

    “显然他是困极了,那边病房里也不需要他守着,他如果守着,也是睡不好,就让他在这里歇一歇吧。”她低声说道。

    “你去我那里睡一下吧。”阿如低声说道。

    齐悦点点头。阿如先去收拾了,她在门口站了站,最终走进去。

    这间小床不是休息的床,而是给病人检查的床,所以只铺了单子。也没枕头被子,硬硬的睡着当然不会舒服。

    齐悦掀帘子进了里间屋子。拿来自己的枕头薄被。

    男人睡得死沉。齐悦费了好些力气才抬起他的头,将枕头放好,又将他的鞋子脱下来,搭上薄被在腰腹,放下窗帘,这才走出去。

    屋门被轻轻的关上。脚步声远去了,床上的常云成缩起身子,眼睛依旧紧闭,更加紧闭。他侧身伸手紧紧抱住枕头,将头埋在枕头上。

    就让他这样无赖一次,也只有这样装傻无赖一次,才能再靠近她一次,才能再拥有她的气息一次。

    常云成身子慢慢的屈起来,枕头已经不在他头下,而是被紧紧的抱在怀里,小小的床上,高大的男人却显得那样的孤寂。

    一开始他确实只是装睡,想着就这样再享受一次她在身边的感觉,谢氏如今这样,他肯定睡不着,但没想到竟然真的睡着了,惊醒的时候,发现外边已经夜色深静。

    是因为心安的缘故吧。

    常云成起身,看着怀里的被子和枕头,慢慢的将其整理好,整齐的放在床上,再看了眼屋内,夜色里什么也看不清,但他依旧一点一点的看过去,似乎要将这一切都印在心底,然后转身走出去。

    院子里只挂着一盏灯,跟一间病房里透出的光亮相互辉映。

    常云成走过去,透过竹帘看到里面齐悦的身影。

    “师父,人家自尽不都是割喉吗?为什么割喉能死,也能让人活呢?”两个弟子在一旁问道。

    正看血压计的齐悦笑了笑。

    “那得怎么割,这就跟砒霜是毒,吃了会死,但用在药里的时候却是能治病。”她笑道。

    弟子们哦了声摸头笑。

    “师父真厉害,怎么想到的。”他们说道。

    “我不是厉害,这个啊,是多少几辈子累积下来的经验。”齐悦站着身子,看着沉睡的谢氏咽喉上的伤口,此时喉管上搭着最透气的布,免得灰尘污染,“无数失败的经验才造就了今日看起来不可思议的神技。”

    她说到这里,看向两个弟子。

    “所以,我们永远不要害怕失败,看起来是失败了,但是对于后来人,我们提供了经验,失败的经验,也是成功。”她说道。

    说给弟子们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两个弟子站直身子。

    “是。”他们郑重的应道。

    “别那么拘谨。”齐悦笑道,指挥他们,“来,接着做雾化。”

    两个弟子应声,开始摆弄炭火炉子上的小熏炉。

    “师父,这个吸了喉咙就会舒服?”

    “是啊,能防止干燥。”

    “不过,师父,你当时真厉害的,竟然就敢那么刺下去”

    说到这里,齐悦笑了。

    “其实我不算厉害的。”她带着几分追忆,“我曾经见过,病人突发窒息,当时,什么东西都没有,那个老大夫,就用自己的钢笔刺喉,为病人争取了保命的时间”

    她说道这里看着弟子们。

    惊讶吧?震惊吧?

    弟子们点头,瞪大眼。

    “师父,钢笔是什么?”其中一个问道,带着一脸的好奇。

    古人的关注点总是与她不同步

    齐悦挫败的吐口气。

    “是一种笔,尖尖的”她悻悻说道。

    弟子哦了声。

    “跟师父你用的羽毛笔差不多?”

    “钢,钢跟羽毛不一样吧?”

    “钢是什么?”

    眼瞅着话题脱缰野马了,齐悦笑着摇头,后半夜是最困的时候,大家聊聊天也好,她笑着转身,小心的查看谢氏的全身,看看有无皮下气肿。

    昏暗的灯下,室内忙碌的身影看上去那样的温馨。

    常云成从窗前收回视线,转身看着院子里。

    夜色渐渐褪去,晨雾拉开,街道上渐渐的有人开始行走,突然行走的人停下脚发出一声尖叫。

    他吓得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并没有见危险逼近,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过来。

    不远处的街道上跪着一排人,穿的是孝衣,白乎乎的一片。

    大清早的,陡然看到真是能吓死人!

    这是干什么呢!

    路人嘀咕一声,好奇的走近些,然后看清在千金堂的门前,除了这披麻戴孝的女人孩子,她们面前放着一个门板,上面躺着一个…死人。

    路人终于再次发出一声尖叫,掉头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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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拳喊声也!自己感动的泪流满面,祈祷这种打鸡血的状态保持,这样欠债也不是很可怕的事!

    我再去码字,不过今天不更了,我写明天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霸道

    这声音惊动了跪着的人,为首的年轻姑娘抬起头,目光闪烁,抬头看面前千金堂的门匾,露出一丝似哭似笑的神情。

    “天亮了,拉开条幅吧。”她说道。

    妇人一直呆呆的跪坐着,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也没反应,那两个小孩子你看我我看你。

    “快点!”女子回头竖眉厉声低喝。

    两个孩子哆嗦一下,忙从腿前拿出一卷白布。

    白布展开举在身前。

    天理何在。

    鲜红的四个大字,随着日光穿透晨雾,分外的刺眼。

    大清早的街上,不断的有人向一个方向跑去。

    一个货郎挑着担子跑的连有人喊要买东西都顾不上。

    “怎么了?”好奇的人们询问。

    “千金堂那边又出事了!”跑过人的喊道。

    这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到水里,涟漪散开更多的人跟着跑起来。

    千金堂的街道上再次水泄不通,饭香味四溢,因为此时此刻大多数人都还没吃饭,所以看热闹吃饭一举两得。

    “怎么了?怎么了?”

    外边的人询问着里面的人。

    “好像是治死人了…”

    这话说出来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千金堂有神医,怎么可能治死人!

    “是不是因为做手术被吓到了?闹事呢?”

    知道千金堂治疗手段的人摆出鄙视的神情摇头。

    “不是,死人都摆在门口了!”

    啊!

    此言一出,外边的人挤得的更厉害了,场面汹涌,所有人都踮着脚想要看清楚,那些看清楚又发出惊呼。

    几个披麻戴孝的人前面。果然躺着一个人,死人。

    千金堂真的治死人了!!

    神医原来也会治死人!!

    “果然?”府衙门的一间小厅房里,王庆春猛地站起来。

    “果然!”一个急匆匆赶来的药铺掌柜一脸兴奋的说道,“人都摆在门口了!”

    王庆春忍不住要大笑,但到底记得如今自己的身份,强忍住了。

    好,好,果然你有今天了!

    让你拽!让你横!让你能!你名声越大,站的越高,只要你一步错。老子就踩的你翻不了身!

    “快,这等事我们自然不能不管。”王庆春说道,立刻伸手,大声喊道,“更衣!”

    而此时的千金堂外。刘普成等人也站在外边,四周议论声嗡嗡。

    “这位姑娘。你父亲的事我很抱歉。但是,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刘普成说道。

    那一家人只是跪着抹泪,任凭他们怎么说,就是不说话,也不肯走。

    这已经僵持了将近半个时辰了。

    “姑娘,你先起来。大家先起来,我们进去说话。”刘普成再次上前说道。

    这家人依旧低头哭不动。

    胡三一跺脚上前就去拉。

    年轻姑娘发出一声尖叫,就往地上倒,吓得胡三跳了三跳。

    “我没碰到她!”他忙说道。

    那姑娘伏在地上哭声更大。也没别的话,就是一声声的爹啊爹啊。

    她哭的痛,另外的两个孩子也跟着哭大声。

    妇人依旧呆傻,除了流泪就是流泪。

    倚在她身前的三岁的小娃娃倒是没哭,被困在这里半日觉得无聊,大家都哭的痛,也没人管他,他便摇摇晃晃的走到门板上躺着的尸体前。

    “爹爹,起来抱抱。”

    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他用力想要拉父亲,却站立不稳跌倒在父亲身上。

    小孩子不知道生死,还当父亲和他闹着玩,扑在男人胸膛上,发出咯咯的笑声。

    这笑声在一片哭声中格外的刺耳的。

    “哎呦我的天可怜死了。”

    围观的人此时都红了眼,更有那些妇人们抬手抹泪,现场的情绪慢慢的变了。

    不管怎么说,失去男人的孤儿寡母到底是让人心疼可怜….

    “家里就他一个人啊,还有一个八十的老娘啊”跟着来的乡亲给周围的人痛诉,“女人又一身的病,就靠着男人给人打短工养活着一家子老小,这一下可是完了…”

    “你们能救为什么不肯救我爹!”年轻女子哭着喊道看着刘普成。

    “我们真救不了,你爹伤的太重”刘普成再次说道。

    但那女子似乎听不到她说什么只是一味的哭一味的重复这句话。

    孩子哭大人哭地上躺着的尸体夺去了大家的注意,刘普成的话并没有多少人听进去。

    “真的治死人啊?”

    “那还有假啊,人都摆在这里了”

    “真可怜”

    “怎么会治死人呢?不是说神医吗?”

    “神医谁知道啊也许没那么神”

    “怎么不见神医出来?跑了吗?”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看向千金堂的眼神便有些不对了。

    “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你爹是该死,怎么能怪我们!”胡三喊道,气的跳脚。

    但他这句话却更加惹怒了这家人。

    那年轻女子一头撞向他。

    “你才该死!你才该死!你们治死人,就说是我们该死!还有没有天理啊!”她哭喊道。

    见姐姐跟人扑过去,两个大点的孩子也哭着跟过来,在胡三身上捶打。

    “欺负我姐姐,坏人坏人!”

    胡三被一个女子两个孩子围攻狼狈不堪。

    千金堂的弟子们忙上前帮他,结果那女子一把扯开衣裳,躺在地上就大喊非礼。

    “喂,你们治死人,还不许人家闹一闹啊!”

    “就是,这也太霸道了吧,不管怎么说,人家家里是死了人了。多惨啊”

    “还医馆呢,怎么心肠这么狠啊”

    四周有人看不下去出声说道。

    “不是,我们没治死他!”一个弟子喊道。

    “哎呦,你们没治死他?人家会抬着到你们医馆来?怎么不去别的医馆啊?”一个老妇人瞪眼喝道。

    弟子急的满头冒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本来就该死的,不是我们治死”他喊道。

    话音未落,四周的鼓噪声更大。

    “难道我们病了都是该死的吗?”

    “那要你们大夫干什么!我们等死好了!”

    群情顿时更加汹涌。

    “不会说话别说话!”张同喝道,那弟子红着脸退下。

    见四周的人都站在自己这边,年轻女子便更是大哭。

    “天理何在啊!天理何在啊!爹啊,我们可怎么活啊!”

    只哭的心软的妇人们都开始跟着掉眼泪。

    “你们千金堂给人家个说法!”有人开始喊道。

    这话让更多人符合。

    “对,给个说法!”

    人群开始拥挤过来。

    “神医呢!让神医出来!”

    “让她出来!给个说法!”

    “神医也不能草菅人命!”

    看着人群上涌。千金堂的弟子们色变。

    “要不叫师父出来?”胡三结结巴巴说道。

    齐悦值得后半夜,此时刚刚睡熟。

    “叫她来做什么!”刘普成断然拒绝,“她不需要为这种事出面!”

    他说罢不退反进,面向越来越激动的人群。

    “大家听我说,不是我们治死人的。这个人伤的太重了,实在是救治不得”他大声说道。

    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人听他说。都在嚷着。

    忽的外边一阵骚动。响起了鞭子的摔打声。

    “让开!”

    一阵鸡飞狗跳,大家这才看到后边有人带着一队侍卫过来了。

    路很快被让开了,是适才回侯府的常云成纵马走进来。

    这男人的到来,让场面安静下来。

    常云成环视一下。

    看到挤在地上还哭的一家人。

    “赶走!”他干净利索的说道,将手中的马鞭一甩。

    身后的侍卫齐声应喝,将围观的人吓了一跳。退出去好几步,带着几分惊恐看着这些挎着刀的人。

    “我母亲在此住院,你们速速滚开,惊扰了我母亲。我要你们抵命!”常云成马上居高临下扫过这些人,喝道。

    侍卫们伴着他说话上前一步。

    围观的群人到底害怕顿时又退开好多。

    “你母亲是人我父亲就不是人吗?”那年轻姑娘尖声喊道,伸手拍胸口,泪流满面,“天啊,天啊,老天爷,何苦让我们转为人啊!还不如做个畜生啊!”

    “这个你跟老天爷说去吧。”常云成冷冷说道,根本就不理会她的哭喊,抬手一挥。

    侍卫们上前,一人拽起一个。

    “…有没有天理啊!有没有天理啊!”

    大人孩子女人的哭喊声响彻街道。

    “这是谁啊?”

    “怎么这么霸道!”

    “太过分了吧?”

    “就是他们住院,就不让别人从这里过了?”

    “嘘嘘少说两句吧,权贵可惹不起…”

    议论声散开,众人的关注从千金堂散开,转而落在那边那个男人身上,慑于威震敢怒不敢言,只是看着那个马上一脸倨傲的男人。

    “你害死了我爹,你还要害死我们一家吗?”年轻女子哭喊道,被侍卫拖着,对常云成怒目而视。

    什么?围观的群众露出几分惊讶。

    怎么又成了这男人害死她爹了?不是被千金堂治死的吗?

    常云成将视线落在这女人身上。

    “那是你们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他冷冷说道,说罢猛地一抽鞭子,鞭子发出响亮的声音,四周乱哄哄的人群再次安静下来。

    常云成用鞭子指着众人。

    “都给我滚远点,谁敢惊扰了我母亲,别怪我不客气!”他一字一顿喝道。

    太霸道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对千金堂的质疑早顾不得了,所有的火都冲着这个男人烧过来了。

    太可恶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现脸(加更)

    千金堂外这种喧闹嘈乱,睡着的齐悦当然被吵醒了。

    “医闹?”她惊讶的问道。

    对这个消息有些震惊,同时又有些微微的涩意。

    所以说,行医之事,不敢有半点懈怠,一旦犯错,以前的再多成功也挡不住质疑。

    尤其是她这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治疗手段。

    所以说,这就是成功和失败的区别…

    “你别去了,让他们解释吧。”阿如拦住她说道。

    这次毕竟跟以前那种故意被人挑动的冲突不同,以前是都在治疗中,而结果也是成功的,但这一次,是真的,死人了,是真的,失败了。

    虽然真的不管她们的错,但,很多时候很多人还是只认结果,不问过程的。

    要是真的发生冲突,那…

    “我的病人,我的事,自然必须要我来面对来解决。”齐悦摇头说道,“躲起来,那不是我齐悦干的事!再说,这也根本不是医疗事故!”

    她冲出来时,就听到常云成这句话,只把她气的瞪眼。

    这混小子是嫌事情还不够热闹,所以准备煽动一下,让这简单的医患矛盾变成群体**件吗

    齐悦几步过去,拽他的腿。

    “下来,胡闹什么!”她喝道。

    常云成没说话,翻身下马。

    “你别胡闹,我的事,我来解决。”齐悦说道。

    常云成没有看她。

    “这不是你的事。”他淡淡说道,目光看着被侍卫驱赶的大人小孩,神情冰冷,“这是我母亲的事,我母亲住在这里,我不能让我母亲被惊扰。”

    齐悦反手狠狠推他一下。

    常云成微微歪了下。终于将视线看向她。

    “你除了傻头傻脑的往前冲,别的还会什么?”齐悦瞪眼喝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什么心思!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是故意往自己身上引火好转移矛盾?

    这小子真是….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常云成看着她,笑了笑。

    “别的,什么都不会。”他说道。

    齐悦看着他又语塞,莫名的还有些伤感。

    她最终不再跟常云成说话,转身向人群这边看,举起手。

    “大家听我说!”她高声喊道。

    神医出来!众人的视线都看过来。

    “齐娘子,你真的治死了这个人吗?”

    “齐娘子,怎么这个人没治好啊?”

    看到齐悦出来,大家在忍不住疑问。纷纷的喊着问起来。

    投来的视线,跟以往的那种尊敬敬畏不同,这其中多了很多质疑。

    毕竟死人摆在这里,由不得大家乱想。

    看到她出来,刘普成等人也都莫名的安了心。但同时又惭愧。

    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竟然对这小女子产生这样的依赖。似乎只要她在。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

    这真是太惭愧了。

    齐悦看着众人,神态和蔼平静,再一次上前一步。

    “大家听我说,这个伤者的确是我们接诊的,我们千金堂是前日上午接诊了这位伤者,姑娘。你应该很清楚,当时你父亲的伤势…”齐悦看着那被侍卫们拖着的一家人,大声说道。

    与其说是说给她们听,不如说是说给在场的众人听。

    神医的出现还是很有震慑力的。嘈杂的现场安静了很多,大家都看向她,要听听她说出什么。

    但齐悦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外边又是一阵骚动。

    “让开让开。”有人大声的喊着,驱散人群,“博士来了”

    博士来了,这话齐悦什么时候听到什么时候都想笑,此时此刻也不例外,只不过这笑是冷笑。

    王庆春,我还说你呢,果然,这种场合少不了你啊!

    来得好!

    王庆春,自从来了之后无声无息这么久,终于如同闻到腥的猫跳出来….

    不过,不是找到肉了,而是找虐来了!

    因为有差役开路,人群很快让开了。

    一身官袍的王庆春面色肃容的在一群人的拥簇下走进来了。

    他在门前站定,看过来,第一眼就看到齐悦。

    那女人站在门前,微微抬着下巴,冲自己微微一笑。

    平心而论,这女人长得真不错,尤其是一笑,在京城混了一圈自认为眼界大开的王庆春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相貌能称得上倾国倾城。

    就是因为这相貌,她才被那些男人追捧,什么大夫,说白了跟那青楼的红牌一样!

    王庆春心里狠狠的啐道。

    “王大人怎么来了?是来履行赌约了吗?我都忘了,大人还记得,真是君子言而有信啊。”齐悦笑道。

    这贱婢,到现在还有心说这个!

    王庆春心里一口气堵在喉咙,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四周的人响起笑声,但这笑声很小,毕竟,如今王庆春身上那一身官袍对民众来说,还是很有威震力的。

    不过,虽然不敢说出来,但每个人心里倒是不介意看热闹,尤其是这热闹还很好看。

    “本官奉皇命,巡查府境医疗之事,听闻这里有病人哭闹,所以前来查问。”王庆春对着皇城的方向拱手,整容大声说道。

    “医学博士大人是专管医疗之事的。”随从们忙忙的大声说道,当然,主要是给那一家人说,目的是提醒他们,青天大老爷来了,可以跪地喊冤告状了。

    “滚!”

    告状喊冤没有,倒是有人骂。

    大家愣了下,看着台阶上高高而立的常云成。

    医学博士,跟人家世子爷比,那就是个屁….

    但是,就现在来说,这个屁放出来,也不是无关紧要的!

    至少。能臭你一臭!

    百姓面前,又涉及医事,他这个屁,也绝对有说话的资格!

    “世子爷,是这样,您看,这毕竟是医疗之事,下官不得不问啊,否则没法向上官向百姓向皇上交代啊。”王庆春恭敬的施礼,大声说道。

    “我管你什么…”常云成冷冷说道。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给我闭嘴!站一边去!”齐悦截断他的话,瞪了他一眼低喝道,然后含笑对王庆春侧身做请,“王大人,那请进来说话吧。”。

    进去?进去说。还有什么意思?

    王庆春冷笑一声。

    “还是让大家都听听吧,免得大家误会。”他整容说道。

    “大人。这。不太好吧?”齐悦皱眉说道。

    看,看,怂了吧!王庆春大喜,你也有怕丢人这一天啊!

    “这有什么不好的。”王庆春大声说道,一面看向众人,“如果。有什么误会,也好还千金堂一个清白。”

    当然,如果没误会,哼哼…

    “这个。是怕让大人难做。”齐悦带着几分为难说道。

    不难做,对你,我绝不会难做的。

    王庆春冷笑。

    “本官一定会秉公处理,绝不偏袒。”他大声说道。

    齐悦点点头。

    “那太好了。”她说道,“我还怕大人会记恨我,故意为难我呢。”

    这叫什么话,就是事实如此,也不能这样说出来吧。

    王庆春脸黑了下。

    “齐娘子小人之心了。”他冷冷说道,甩袖,懒得再跟这女人废话,看向那正跟侍卫撕扯,在地上东倒西歪的一家人,才堆起一个和蔼的表情,还没来得及问候,那边齐悦又开口了。

    “那么,这位姑娘,你就说说吧,我是怎么治死你的父亲的。”齐悦说道。

    多嘴!王庆春心里骂了句,保持和蔼的神情看向那家人。

    “你们说说吧,千金堂是如何庸医杀人害死你父亲的?”他问道。

    此话一出,千金堂的弟子们都色变,更有胡三等人憋不住就要跳出来骂。

    不过,这也是预料中的事,大家又都冷笑。

    庸医杀人,不是你说是就是的!

    看到千金堂的人竟然没有闹,跟随王庆春来的人都有些奇怪,同时又哼了声,到底是被王庆春如今的身份吓到了吧。

    他们都有些得意,跟着王庆春问那家人。

    “是啊,说吧”

    “说罢,别怕,有大人在呢。”

    “庸医杀人,就是再有后台也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别怕”

    看到这里,常云成忽的笑了,他这才慢慢的后退一步,看着那女人笑眯眯的走向前一步。

    那一家人只是哭,大人孩子抱在一起,那个方才喊得很欢的女子,此时也如同受了惊吓,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给了梯子都不知道快上房!

    王庆春心里骂道,只得态度再和蔼些。

    他张口,但话却是齐悦说了。

    “对啊,说啊,我是怎么把你们父亲治死的?”齐悦问道,问了却不待回话,接着说道,“告诉大家,我是怎么救治你这个被犁头戳中大腿血流不止,又跌倒时又被墙角倒下的竹竿穿透了胸部的父亲的。”

    什么!此话一出,站得近的人群哗然。

    犁头戳中大腿,竹竿穿透胸口!

    这能活才是见鬼了吧!

    王庆春也白了脸。

    什么!什么?

    齐悦看着他,微微一笑。

    “大人,恕我才疏学浅,学艺不精,治不得这样的病人,不知道大人能不能治?如果大人能治的话,我愿意拜大人为师,给大人下跪。”她含笑说道。

    如果大人能治,下跪这个词闯入王庆春耳内,他不由心跳几下。

    他才不会信这女人说出来的话,他信的是她没说出来的话。

    如果大人不能治,那么是不是大人该给我下跪

    狗日的!王庆春心里唯有这个词。

    这他娘的有什么好闹的!这样都不死,那才是见鬼呢!

    这样冲过来问人家为什么治死人?

    混蛋,这女人,这女人,是故意的!故意的!

    要不然她怎么一开始不立刻说了,而是叨叨什么请进去啊,不能在这里说啊,啊呸!这不能在这里说?这他娘的明明是不适合关起门来说吧!

    她是故意的!故意给他下套呢!

    他抬起头看着齐悦,果不其然,那女人微微一笑,只不过那眉梢眼角俏唇无一不传达一个意思。

    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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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末账务繁杂,至今理不清,今天只能二更了,我得加班去了,抱歉,谢谢大家容我慢慢还账。

    泪…那个,不用太客气再给我投票了…真是太客气了(泪流满面)(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其实

    现场一片嗡嗡声。

    站得近听得清的人很快将这里面的话传了出去。

    犁头戳伤大腿倒没什么吓人,那竹竿穿透了胸口…

    一想到这场面,所有人都打个寒战。

    那要是还能活才见鬼呢!

    神医到底不是神仙啊。

    “这可不能闹,闹就过分了”

    “就是就是…人家大夫也不能包治百病啊…”

    这样的议论声占据了多数,再看向千金堂的眼神就正常了。

    “大人,你看,这事怎么办?”齐悦看着王庆春,做出担忧的样子说道,“你可要秉公处理啊。”

    秉公处理…

    王庆春心里狠狠的骂娘。

    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要去替这女人说话!

    王庆春心里在滴血,他不由瞪了身边的人一眼。

    身边的人也纷纷缩头避开。

    事情太突然了,等他们得知的时候,已经失去先机挤不进来看热闹,自然也不知道事情的详情….又怕错过让这女人灰头土脸的大好机会便急匆匆的赶过来

    哪里知道这死者原来是伤的这样重….

    这哪里是让这女人灰头土脸,是让他们自己灰头土脸!

    “此等重伤实在是凶险”王庆春咬牙看向那挤在一起哭的家属,低声说道,“重伤不治,不能怪大夫你们,莫要闹了”

    这句话说出来真是违心啊。

    “就是,就是。”

    “这真不能怪人家大夫”

    “谁能治好啊,伤成这样,得大罗神仙才成吧”

    “大罗神仙也不成啊,人家阎王爷也是神仙啊,凭什么你大罗神仙就要抢人家的生意”

    “姓方的。你故意跟我找茬是不是?”

    “我找茬怎么了?你上次吃我的两个包子什么时候还?”

    “你欠我的柴钱还没给呢”

    围观的群众说什么干什么的都有,更有人拉拉扯扯的打了起来,真是看热闹越看越热闹,乱哄哄的一片。

    王庆春越发心烦,根本就呆不下去了。

    “行了,有什么可闹的,快走快走吧。”他摆手说道。

    一直不说话的年轻女子终于抬起头,这四周的事她自然一直听在耳里也看在眼里。

    果然如表姐所说的那样….那么她现在就应该…

    “姨娘!”常云起猛地掀帘子进来,面色不善。

    周姨娘正在慢慢的吃燕窝。

    “怎么了?不用功读书,出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嘛。家里的事你不要操心,一切有我呢。”她慢慢的吃完最后一口。

    丫头恭敬的接了盖碗退了出去。

    “月娘那里怎么回事!”常云起低声喝道。

    “什么怎么回事?”周姨娘皱眉,“我不喜欢你提这个女人,你以后别在我跟前提,还有。你趁早死了心,以前她没嫁给你。现在。以及以后更不可能…”

    说到这里她浮现几分欣慰。

    “谢天谢地,还好老夫人没让她嫁给你。”她笑道,看着面前的儿子,一脸的喜悦自豪,“你虽然得不到世子之位,但将来也是要当状元当官的。那个贱婢,哪里配得上。”

    常云起笑了。

    “我当然配不上。”他说道。

    “我是说她配不上你,你们一个个的把这女人抬的那么高,这女人有什么啊。不就是一张脸吗?”周姨娘面色不悦,哼声说道,“你们男人,果然,就看这一张脸就够了。”

    “别扯别的。”常云起打断她,带着几分没好气,“说,你干什么,好好的又冲月娘去做什么!”

    “我做什么了?”周姨娘摆摆手坐下来漫不经心。

    “你的丫头荷花,娘家舅舅是三里台村的。”常云起冷哼一声说道。

    周姨娘拨弄指甲的手停了下。

    “这你都知道啦。”她笑道,没有丝毫的惊慌。

    常云起看着她不说话。

    “行了你放心吧,这件事不是对月娘的。”周姨娘站起来笑道,“只不过,是给那母子俩添点堵心事泼点脏水罢了。”

    常云起看着她,神情不为所动。

    “最好是这样。”他慢慢说道,看着自己的生母,“要不然,我既然能把姨娘你接回来,就一定还能把你送出去。”

    周姨娘的面色微变。

    “你,你怎么能对我说这样的话!”她伸手扶住心口,“我是你娘。”

    常云起移开视线转身。

    “但我不是常云成。”他淡淡说道,没有再停留大步走了出去。

    周姨娘在后将桌子上的茶杯扫了下去。

    瓷器碎裂让外边站得一个丫头低头进来了。

    “你可跟她叮嘱到了?”周姨娘看也不看她开口就问道。

    丫头应声是。

    “叮嘱好了,如果能,自然要拉少夫人下水,如果不能,那就只要咬定世子爷就行了。”她低声说道。

    周姨娘点点头。

    “搞不死老的,那就搞黑小的!”她慢慢的说道,靠在引枕上,嘴边带着一丝冷笑。

    而此时的千金堂外,气氛明显已经不再是指责千金堂,与此同时,那年轻女子也冲齐悦叩头。

    “大夫,齐大夫,我不是在怪您。”她哭道。

    此话一出,满场都愣了。

    不是怪您?那刚才这是大家在….做梦吗?

    王庆春更是心里大骂。

    你不是怪人家,你跑这里闹什么!

    疯了吗?

    所有人也都是这个念头,包括千金堂的人。

    不是怪他们?那这是…来送锦旗表达谢意了?

    开玩笑吧?!

    “齐大夫,是的,你当时那么快来到我家里,救治我父亲。”年轻女子哭道,抬起头。一脸的感激,“我父亲当时都死,是你,是你们把他又救活了…”

    这个嘛…齐悦看着这女子,总觉得还是有些怪…

    救活了?四周的人听到了很是惊讶,很快又传开了。

    伤的那样当场就能死了的,竟然还能救活?

    果然是齐娘子啊!果然是神医啊!

    也有人问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我们亲眼看着呢。”跟来的乡亲作证,一面讲述当时的场景,“总之齐娘子这样那样的弄。人就活了,还说话呢。”

    果然厉害啊!大家看齐悦这边的眼神更加狂热了。

    王庆春心里怒骂,这他娘还真是来送锦旗匾额的!可是这样抬着死人披麻戴孝来表达谢意的也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这叫什么事!

    他愤愤的一甩手,连话都懒的说就向外挤去。

    齐悦早就不理会他了。

    “姑娘,既然你明白…”她看着这就家人说道。

    话没说完。那姑娘又是一声大哭。

    “可是,可是。爹啊”她哭道。扑过去,趴在那死者的身上哭喊,“爹啊,你死的冤屈啊!”

    这陡然的哭又让众人愣住了。

    不对啊,那么,既然齐娘子能救活。怎么又死了?

    冤屈?

    齐悦被这一声冤屈,终于恍然大悟了。

    “姑娘。”她迈上前一步,“不,不是这样的。我救不活你爹的,失血太多,根本就救不活的,跟别的事无关。”

    那女子又开始不理会她,只是放声大哭,一声一声的冤屈,余下的孩子们看到了,也跟着姐姐大声哭起来。

    “爹啊,你要怪就怪命不好,没有投生富贵人家,生的这贱命,就是天要留你也留不住啊!”女子大哭,哀痛欲绝。

    到底是怎么回事?

    围观的人一头雾水。

    “本来救活了!”亲眼看到全过程得知详情的乡亲们也终于想起来重点了,愤愤的说道,“本就救活了,要带回千金堂接着用药,偏偏有人来了,堵着门不让走,不让治,而让齐娘子去救他们的人!结果他们的人活了!而这边…”

    他们说的气愤不已,说到最后也说不下去了,指着那门板的死者。

    后来人自然就死了

    真是太惨了!

    原来如此啊….

    原来如此,不是冲自己来的,是冲常云成来的!

    “不是的。”齐悦大声喊道,“跟这个没关系,这个伤者是因为失血过多死去的…”

    但是没人再听她的话,所有人都在嗡嗡的议论,看着那死者,看着那恸哭的一家人指指点点。

    天啊,好惨啊,这比直接死了还要惨啊。

    就是嘛,神医自然会治好人的。

    在明明有生的希望的时候死去,那简直…

    太惨了!太可怜了!太过分了!

    “明明是人家请的大夫,人家先请的大夫,结果偏偏被抢走了大夫,人的命,这的是不能比啊!”

    “…这,这分明就是仗势欺人”

    “什么仗势欺人这是仗势杀人了!”

    伴着四周渐渐沸腾的气氛,年轻女子发出一声似哭似笑的嚎。

    “爹啊,你死得好惨啊!”她仰头大哭,重重的叩头在地上,“天理何在啊!”

    她这一用力叩头,顿时头破血流,场面顿时更加惨烈。

    围观的人再也忍不住了。

    “那人是谁!饶不了他!”

    “对!这是杀人啊!杀人偿命!”

    很快就有了这样的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多。

    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伏地恸哭的年轻女子嘴边浮现笑,然后猛地抬起头。

    “是他!”她伸手指过来。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看过来。

    台阶上常云成依旧负手而立,面无表情。

    是这个男人啊!

    果然,想到他方才的霸道,果然是干得出这种事的!

    “莫非千金堂只有你们这些人才能进!莫非千金堂只救你们这些人的命!”年轻女人大声喊道,神情哀恸,“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现场顿时哗然。

    原来不是神医治死人,而是有人夺医致人死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纠缠 (加更)

    其实这样不算什么事,换做任何一个时候,权贵之家的人病了,自然是要比百姓们多些机会。

    上一次知府大人不是还为了儿子叫走了全城的大夫,这期间其他等着看病的人自然没办法,也没有人就这样敢去指责知府大人仗势夺医啊。

    这个百姓们其实心里也知道,也认了,本来嘛,如果真遇上权贵求医,不用人家说,他们也自动会让。

    但像常云成这样嚣张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你说你干了这事,哪怕道个歉说个好听话,结果非但没有,反而说人家该死。

    真是欺负人欺负到忍无可忍了。

    “告他去!”

    人群中不知那个先喊道。

    这话让场面安静下来。

    告?

    “太祖说过,有胆敢蠹害吾民者,罪之不贷!”

    围观的百姓中对于这样的文雅词听的不太懂,纷纷回头看去,见是人群中几个穿着长衫,一看就是读书人的老少。

    可以告?

    “当年太祖亲颁大诰三编,许耆宿老人、遍处乡村市井士君子人等评议官员,定西候世子为民患,横行乡里,实在可恶!”几个年长的老者义愤填膺,须发抖动,大声喝道。

    “我等要向监察大人上告!”

    “对告他去!”

    “进京告御状去!”

    “没错,去告御状!”

    事情闹大了….

    齐悦脸色发白。

    虽然她不懂这些人说的大搞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民意都是朝廷畏惧的,可顺不可压,真要闹起来,常云成可就….

    “听我说,不是这回事。这个伤者是失血过多,根本就…”她大声的喊道。

    但在此时此刻,她的声音很快被鼓噪的人群淹没了。

    因为这边的动静,黄子乔得到消息赶过来,黄子乔的玩伴自然也跟着赶过来,新来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后来的不知道对手是那个,嚷的喊的骂的最终场面乱成一团。

    看着这混乱的场面,齐悦捂住头重重的蹲下来。

    倒霉!倒霉!倒霉!

    倒霉!!

    事情闹成这样官府被惊动了,将对峙双方带到衙门。暂时解除了这边的混乱,但府衙门外还是聚集了很多群众。

    要讨个说法的群众。

    府衙里虽然人少,但相比于外边的也并没有多么安静。

    “你发什么疯!这关你什么事!你非要人砸了我千金堂才满意是不是?”

    齐悦暴怒的声音在堂中回荡。

    她看着常云成,围着他来回转,就如同暴走的小兽。

    “齐娘子。齐娘子,世子爷救母心切也是可以理解…”知府大人忍不住低声劝道。

    注意风度风度。这是他的府衙大堂。不是他们千金堂的后院

    “理解个屁!”齐悦喊道。

    知府大人立刻缩一边去了。

    这女人没风度,他可不能也失了风度。

    “你把我齐悦当什么?你救母心切?你救母心切,我就怕你了?你要别人怎么看我!我齐悦贪生怕死畏惧你这个权贵吗?”齐悦看着常云成气道。

    “畏惧权贵,不是什么错。”常云成淡淡说道。

    他自进来后就坐在椅子上,神情淡然,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畏惧权贵不是错。重伤不治对大夫来说就是错。

    一旁的刘普成叹口气,神情复杂。

    齐悦牙咬的咯吱咯吱响。

    “我用的着你来维护!”她一字一顿说道,“没你这样瞧不起人的!”

    说到这里再忍不住怒意,抬脚狠狠的踢过去。

    常云成依旧端坐。任她在自己腿上踢了两脚,一动不动,眉头都没皱一下。

    知府大人都忍不住呲牙替他疼。

    这女人真会挑,踢的可都是很疼的骨节处啊。

    齐悦踢了两脚,愤怒转身看向在一旁跪着的一家四口。

    尸体也摆在堂上,一家四口挤在一起啜泣。

    “你们拍着良心说。”她看着这一家人,说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家人还没说话,外边有人说话了。

    “拍着良心说?”王庆春大步进来,带着冷笑,“倒是齐娘子你要拍着良心说一说,是不是能治不治啊。”

    他不由后悔自己走的太早,错过了后边的好戏。

    原来还有这么的好戏!

    齐悦转过头毫不客气的呸了一声。

    “你治试试!你能治我喊祖宗!”她喝道,“你不能治,你是我孙子!”

    这女人太粗野了!

    满堂的人除了常云成外都面色尴尬。

    王庆春更是气的脸色铁青。

    “现在不是说我能不能治,而是齐娘子你,能治而不治!”他瞪眼说道,“我才疏学浅技不如人,但你不一样啊,神医娘子,我承认我治不了不丢人,那能治而不治才是丢人!”

    “丢你妹的人!”齐悦顺手抓起一旁桌子,知府大人特意给常云成上的茶冲王庆春砸过去。

    没料到她除了动口还动手了,王庆春有些狼狈的躲开,到底是被溅湿了一角衣裳。

    “你这泼妇!”王庆春怒声骂道。

    “你这疯狗!”齐悦也毫不客气的骂道。

    如果不是对方是女人,估计两人就要扭打在一起了。

    知府大人抹了把汗。

    “都住口,都住口!”他忙说道,要维护公堂的肃穆。

    “瞧你德行,我能治我能治,你把我当神仙啊,你把我供起来,我就能治了!”齐悦呸了声,甩手走开。

    王庆春胡乱的擦拭衣角,气的眼皮直跳。

    “你现在说不能治了,你当然说不能治了,你们夫妻情深!”他冷笑说道。“你前婆婆嘛,前婆婆也是婆婆啊…”

    他说到这里,看向那家人。

    “要说你们也只能怪自己倒霉了。”他摇头说道,“偏偏碰上人家婆婆生病,换作谁,也不可能治你们而不治自己婆婆啊…”

    哎呦我去,这厮可真是…

    齐悦又急了,抓起一旁的凳子。

    “急了吧急了吧,恼羞成怒了吧?”王庆春喊道,一面小心的防备躲开。“这可是公堂之上,有理不在声高,你这么横,敢做怎么不敢当啊!”

    “还敢做不敢当,谁敢做不敢当啊。王庆春,你先去跪了城门。再来说我!”齐悦拎着凳子喊道。

    “你干什么。你打人啊!你打人啊!说不过就扯远了是吧!”王庆春说道,一面做出防备。

    看着这二人,知府大人头疼的厉害。

    “齐娘子齐娘子。”他上前,自然不能去拉齐悦,只得拉住凳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齐悦愤愤甩开凳子,王庆春也甩袖。

    “现在要解决的是,这个人到底是能治不得治而死呢,还是本就不能治而死。”知府大人咳了一声。“好给民众一个交代,要不然这些人真进京告御状,那可就事大了!我跟你说可别指望我去拦,当年太祖可是下过令的,谁敢拦民告御状,是要被处死且牵连九族的!”

    “当然是不能治!”

    “当然是能治!”

    齐悦和王庆春的声音同时响起,当然,意思完全相反。

    “我说齐娘子,齐神医,你现在谦虚什么,您可真是谦虚了。”王庆春冷笑道。

    不是当初对付自己的时候,那傲气十足的说什么你无知你无能你治不了就断定我治不了么的时候了!!!

    你不是什么都能治吗?怎么怂了?

    “我跟你不一样,做人得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不像你,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齐悦亦是冷笑回道。

    “这话说的是,齐娘子既然敢接诊人家,自然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怎么?现在不承认了?”王庆春哼声说道。

    知府大人伸手拍额头。

    又来了…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斗嘴了,这事光靠说能解决吗?”他摆出威严的样子喝问道。

    “当然能!”

    这一次倒是二人异口同声答了。

    “这事就是靠嘴说清楚的。”齐悦说道,“我是大夫,又是我接诊的,自然我说了算。”

    “真是笑话,你说了算,这事现在谁说了都能算,就你不能。”王庆春冷笑道,说着看常云成这边,“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亲者自然相亲,齐娘子,你就承认了又有什么,这倒是人之常情,也没什么,虽然有违医德,你怎么宁愿自污自己医术不行救治不得呢?你这是何必呢!”

    “王庆春!”齐悦指着他喊道,“看来说是不行,那就只有用事实说话了,你现在去给我把自己用犁头戳伤,再用竹竿穿透胸口,看我能不能把你救回来!”

    呸,疯子也不肯这么干!

    这女人已经气急败坏了,王庆春心中狂笑。

    太好了这女人终于有这么一天了!

    齐悦是真的要气疯了,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就是为了避免今日这样的场面吧。

    非要跟她胡搅蛮缠!

    齐悦抬脚就要上前准备动手,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

    “行了。”常云成说道,他看向王庆春。

    这男人虽然瘦,但又很壮,身上带着沙场征战的气息。

    说起来,永庆府的人对定西候世子倒不怎么熟悉,一则他小时候跟那些其他纨绔子弟不同,没有整日的斗鸡玩狗打架闹事,也几乎不出席什么大型场合,二则长大后便离家而去。

    作为乡亲,王庆春对常云成的了解,还是到了京城之后才多起来的。

    混在太医院,虽然不是朝廷重要衙门,但多在重要衙门的人中间走动,因此也尝尝能听到朝廷官员之间的互评。

    这常云成年纪轻轻,但从王庆春听到的来看,竟然颇受皇帝喜爱,作为勋贵子弟,入军营不过是捞个资历,升迁也是没必要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在军中常干,就算是任职也不会在军中任要职,皇帝防着呢,但这个常云成不一样,皇帝对于提拔他很是爽快,从那些大人的口中听起来,将来倒有封个总兵的意思。

    虽然常云成还没满三十,总兵还是很长远的事,但这些大人们看的就是长远的事,眼前的事他们才不看呢。

    这男人可是有些惹不得…

    王庆春一瞬间有些畏惧,这次要是愣闹,可就要得罪这男人了。

    不过,怕什么!要说得罪早就得罪了!

    真闹起来,他是占了大义的!再说,也不是他得罪的,这常云成仗势欺人,说小了是没什么,哪个权贵不仗势欺人,但真要往大了说,那可就是真能成大事了。

    就算皇帝对他青眼相待,太祖的大诰尚且摆在勤政殿里,怎么也得掂量掂量孰轻孰重吧…

    常云成垮了,那么他自然不会有事,说不定还能成为得些高风亮节仗义执言的好名呢,那太医院里的位置,他是不是能升一升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有人(加更)

    这边他胡思乱想,神情变换,那边常云成只是淡淡一笑。

    “不用说了,有什么好说的,齐娘子的医术不用质疑。”他说道,“所以我必须让她给我母亲医治,这个伤者,只能对不起了。”

    齐悦气的跳脚。

    “你闭嘴!”她喊道,要挣开常云成的手。

    “你闭嘴!”常云成转头喝道。

    他这样对自己说话,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了

    齐悦陡然被吓了一跳。

    “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常云成不再看她,而是看向堂中其他人,最终落在那一家人身上,“那么,你们想要怎么样吧?只要你们开口,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什么都答应?

    这就是认了?不对不对,这男人一开始就是认了的。

    应该说这就怂了?

    王庆春瞪眼看着常云成,心里喊道。

    刚才还是一副油盐不进我就害死你了爱咋咋地的,怎么突然就怂了!

    别啊!世子爷!你别忘了你的身份!跟一个低贱平民谈什么条件啊!

    你应该一口咬定这伤者本就该死才对!

    你这样说,岂不是要说是自己害死人家的?

    杀人啊这是!

    他心里想着,口里忍不住喊出来。

    “杀人,杀你妹的人!”齐悦喊道,挣开常云成的手,“死人难道还能被杀死吗?人难道能死两次吗?我都说了一百遍了,这人不是被耽误,是重伤不治,你还是大夫吗?你有眼睛吗?你看不见,你就不能问一问吗?你去问问!问问这男人当时是怎么个症状!”

    王庆春不屑的笑了。

    “问,问谁?当时除了你们千金堂的人。就只有人家这家属以及乡亲在场了。”他笑道,“家属乡亲懂什么?那么问你们千金堂的人?亲者不相问,这个齐娘子不会不知道吧?”

    齐悦又要向前冲,常云成伸手将她拉住。

    “那你的意思是要问当时在场的,又不是千金堂,又不是家属乡亲的人,又是大夫的人就行了吧?“

    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谁多嘴呢!王庆春恼怒回头,见一个矮小微胖的老头迈进来。

    大厅里暗,外边亮,他一时也看不清形容。

    “我当时也在场呢。我是大夫。”老头接着说道。

    大夫!王庆春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现在是医学巡按办案,大夫也不许插话!”他说道。

    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大夫

    王庆春眯眼看,此时这老头已经走近眼前,看上去面生,应该不是永庆府的大夫。

    怪不得这么没眼色!

    “哦。”没眼色的老头哦了声。“那也就是说,还要有官身。属于医官才能过问是吧?”

    “当然.”王庆春没好气的答道。一面看知府大人,“大人,这知府衙门什么人都能进吗?怎么….”

    他的话没说完,有东西在他眼前晃。

    “干什么…”王庆春没好气的伸手拨拉,触手觉得有些熟悉,定睛一看。

    太医院院判令周茂春。

    对于这个老者王庆春很陌生。但对于这块牌子以及牌子上的名字,却是很熟悉。

    “左,左院判…”他结结巴巴说道,旋即腿一弯。竟然跪下了。

    “哎。”周太医皱眉,“怎么行如此大礼!你虽然是我下属,但不至于如此大礼!”

    我也没想如此大礼,这不是受惊吓没控制住嘛。

    王庆春心里喊道,但既然跪下了,就不能白跪了。

    “下官见过大人,自然是该如此大礼。”他说道。

    “你有心了。”周茂春含笑受礼。

    这边知府大人也回过神,忙迎过来。

    “是院判大人来了?”他恭敬的施礼,带着几分惊讶。

    虽然他不是京官,但周茂春的大名还是知道的,周茂春,乃是大医王惟一的嫡传五代弟子,这位老者擅长针灸,在宫中名气很大,太后尤为最倚重,当然,京中名气更大,只不过,因为名气大难免被惯得脾气有些乖张,一般人家还真请不到他,尤其是这些年,说是要修撰师门医典,躲在宫里不出门,更是难以请到。

    这样一个几乎要与世隔绝的人跑到他们永庆府了。

    “我来给世子爷的母亲瞧病。”周茂春说道,懒得理会这知府大人,而是看向王庆春,“你,哪里的?”

    他这当然不是问王庆春是哪里人。

    “下官,切造所的王庆春。”王庆春忙答道。

    周茂春哦了声。

    切造所是什么?

    “就如同你们医馆的杂工。”周茂春体贴的给齐悦解释道。

    杂工….

    王庆春心里滴血。

    有这么踩人的吗?

    “行了,你起来,还是快点办正事吧,一个小小的事,怎么闹成这样,你这个医学博士是怎么当的?”周茂春皱眉说道。

    王庆春低着头站起来,嘴里连连称是。

    “下官正要问”他一面说道。

    “不用问了,我当时就在现场。”周茂春说道,几步走到那家属面前,“血流不止,犁头戳伤,竹竿穿胸,脏器之伤,你们怎就笃定人能活?”

    年轻妇人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话,孩子们自然也不会说话,那个年轻女子闻言神情有些惶惶。

    知府大人都对这个人这么恭敬

    那来头一定很大,而且也是大夫

    这这…

    “齐娘子说能救的”她抬起头说道。

    “我的确救了,但是,我没救活,我要你们提供血,你们谁都不肯提供。”齐悦说道,看着她们神情有些悲哀。“别说穿胸的竹竿伤,就是单单一个大腿流血不止,就足以要了命,我的确能救,如果有足够的合适的血。”

    周茂春摆摆手有些不耐烦打断她。

    “喂,这不就结了。”他看着那女子,“既然她说能救你就信,那她说不能救了,你怎么就不信了?”

    年轻女子被问得张口结舌。

    竟然还有这样的问法….

    “那个….杂工…”周茂春又看王庆春,想不起他叫什么。干脆简称道。

    王庆春心里郁闷到不行。

    “是大人有何吩咐。”他还得恭敬的说道。

    “你知道这个死者的伤情了吧?”周茂春问道。

    王庆春不情愿但还是点点头。

    “那你觉得这样的伤还能治好?”周茂春问道,一脸惊讶。

    “自然…”王庆春结结巴巴,“不能,但是,但是齐娘子医术高超…”

    这话周茂春不爱听了。

    “高超?这么说齐娘子比我还高超?”他问道。

    “那自然不是”王庆春忙说道。

    “那她怎么就能治好了?”周茂春一脸好奇的问道。

    我怎么知道!王庆春心里狂喊。

    “她…她自然也治不好”他只能说道。心里都在滴血。

    真是倒霉透顶,怎么好好的。事情发展的这么顺利。竟然冒出来这么一个人,将一切都搅黄了!

    “那不就结了,你这个医学博士啰嗦半日干什么呢。”周茂春摇头说道。

    “是,是,下官无能。”王庆春躬身说道。

    “还不快去给民众解释清楚!”周茂春说道,“一个小小的不是大夫的人都能看得出结果的医案。你竟然耗费这么长时间,真是…你到底是不是大夫啊?谁介绍你进切造所的?”

    王庆春脸色涨红,但又能如何,他敢跟常云成叫板。那是因为行当不相干,但眼前这个人可不敢,那是一句话就能决定他将来命运的。

    他还得依靠这命运而生,万万不能轻易就断送了。

    来日方长…

    王庆春一咬牙应声是,抬脚就要往外走。

    “你知道怎么解释吧?”周茂春又喊住他问道。

    王庆春恭敬的回身请教。

    “从起因到接诊时间,到初见时伤情等等都要一一的说清,这个可以询问”周茂春说道,看向千金堂这边。

    “大人,我们有出诊记录。”刘普成忙站出来说道。

    周茂春点点头。

    “不错,你们有这个就更好了。”他说道,指了指王庆春,“给他看看,免得不会写。”

    干脆让千金堂的人出去说得了!王庆春几乎咬碎了牙。

    倒霉倒霉倒霉!!

    这边王庆春出去了,周茂春又开始教训知府大人。

    “民意是民意,但也不能因为民意就不辩是非。”他说道,又指着这些家属,“他们是不懂,那就要好好的跟他们说,你这个当父母官的怎么能跟着胡闹呢?这不是爱民如子,这是纵容溺爱,严父出孝子,你连这个都不懂吗?”

    知府大人都快哭了,这老头怎么这么话唠啊。

    “我懂,我懂。”他只得连连说道,期望快点打发这老头走。

    好容易周茂春教训完知府大人,又看向常云成。

    “这件事纯粹是你自找的。”他说道,“本来没有事,你非要庸人扰事,你说你这是图什么?”

    常云成看着他转开头没理会。

    周茂春却没有像教训王庆春那样教训他,只是伸手点了点,什么也没说,然后又看齐悦。

    “我也有错?”齐悦看他问道。

    周茂春瞬时换上笑脸。

    “那自然没有,齐娘子怎么会有错。”他笑嘻嘻说道。

    一旁的知府大人忍不住翻白眼。

    这什么人啊!

    而外边的王庆春在皱着脸忍着心痛讲完结果,回应他的是议论纷纷的人群。

    “真的假的?”

    “我还是觉得齐娘子能治好…”

    “就是,不是说官官相护嘛…”

    “关起门来他们怎么查的咱们也不知道…”

    “权贵自然照顾权贵…”

    这种质疑议论越来越多,王庆春听到了很高兴。

    说了又怎么样,就算出面作证了又怎么样,这次的事,到底你定西候世子是擦不干净了!

    王庆春还没笑出来,迎面不知哪里飞来一只鞋子,砸在他脸上。

    “官官相护!”伴着骂声。

    王庆春喊了声倒霉,再没心情听外边这些令人愉悦的鼓噪,让人把告示张贴起来,便忙忙的进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心想

    定西侯府自然是第一时间得知消息,满府哗然。

    “侯爷,这哪里是他的事,这是要害咱们侯府啊。”周姨娘急道,“这是要被御史上了折子…”

    定西侯自从得知后就一直呆坐在椅子上。

    常云成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这样明显惹祸上身的事!

    没错,平民百姓在他们眼里的确不算什么,那时候,别说那个人救不得,就是救的,换做任何一个权贵之家都会这么做。

    但会这么做,不代表他们会这么承认。

    谁会承认啊!犯得着嘛!这不傻吗?

    百姓他们自然不怕,他们怕的是御史啊!怕的是太祖爷颁的《大诰》啊!太祖当年可真是杀了很多人的!因为两个百姓告状就能把一个知府剥皮拆骨的啊!

    当然从太祖之后就没这样的事了,但保不准如今这个一心要效仿太祖的皇帝心血来潮啊。

    聪明人做事,自然不留把柄,一旦有了这个把柄,说没事的时候什么事都没,要有人真心寻事的时候,那这就是自己送死啊。

    “傻了吗?”定西候喃喃说道,一脸不解。

    谢氏母子的关系他自然清楚,两个人都能为对方掏心挖肺生死易命。

    所以说是常云成担忧谢氏成狂,脑子冲动失去狼….

    “侯爷!”周姨娘说了半天见定西候还坐着,伸手急着推他,“你还愣着干吗?快去知府府,当民众的面呵斥世子爷,虽然一脉同根,但能保住侯府的面子就保住一点啊。要不然,咱们家整个就要被他拖入泥潭了!”

    “可不是,他是定西候府的世子,他做事,人家自然会按到咱们头上…”定西候喃喃说道。

    就像他得的那些功勋,朝廷嘉奖的是定西侯府,众人称赞的也是他这个老子教子有方。

    同样,他要是做些荒唐事,那么挨骂的也自然少不了他这个老子,子不教父之过嘛。

    “当初就不该定他当世子!”周姨娘愤愤说道。“三岁看老,他小时候就是个会惹事生非的,没规矩不听人言,咱们侯府传承现在正是最要紧的时候,老一辈的功勋都渐渐过去了。正是要小心谨慎才能稳固家业,你看看他。他是那种小心谨慎的人吗?”

    还真不是…

    定西候重重的叹口气。

    也许当初真不该…

    只是当初大谢氏死了。谢家的人闹个不休,母亲不得不答应给云成世子之位,当时也算是权宜之计吧?

    那么现在还能改吧?

    能立自然能废,世子不纯,自然要换纯良之人。

    “…这么简单的事,他是怎么想的!”周姨娘来回踱步。气愤不已,“这有什么好闹的,不就是治死一个人吗?有大夫呢,谁治的谁负责啊。管他什么事!治病嘛,哪里就都能治好了,一句话治不好不就打发了!”

    说到这里周姨娘冷笑一声。

    “说到底还是顾念着夫妻情谊吧?”她说道,扶住定西候的肩头,冷笑,“那女人当初和离让咱们侯府灰头土脸,这离了离了吧,还能把咱们搞的如此灰头土脸,可真是…”

    可不是,这件事说简单点不就是没救活人嘛,只要大夫说救治不了,不就结了,最多被骂几句庸医什么的

    “哪个大夫能包治百病包治包好啊,哪里她就这么金贵了?”周姨娘接着说道,“世子爷这么心念的护着,竟然冲动到抹黑自己,他也不想想,这是他自己的事吗?这是关系到咱们侯府的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心里有没有侯府啊,有没有这个家,有没有记得他是谁啊!”

    没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定西候猛地站起来。

    周姨娘不堤防差点摔倒。

    “来人,去知府衙门!”定西候喊道,气势肃重。

    这一向避事的男人终于奋起了!

    周姨娘喜不自禁。

    这一下,世子之位保不住了吧!

    她攥紧手里的锦帕,虽然迟了这么多年,但最终还是要落到她儿子头上的!

    没错,那些原本该是她的,最终都还是要成为她的!

    可想而知,常云成没了世子之位,那谢氏…

    能气死一个,自然能气死两个!

    周姨娘冷笑一声。

    这一次,谢家可没什么脸面来闹了吧?

    这一次可是母子二人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看着定西候走出去,周姨娘忍不住笑了叹气。

    “姨奶奶,好好的叹什么气。”身边的丫头低声问道。

    “真可惜我不能去现场看看。”周姨娘一脸遗憾的笑道,“哎,谁让我是女人家呢,也就只能在后宅里呆着了。”

    在后宅里呆着,也能心想事成,这个可不是哪个女人都能做到的。

    周姨娘得意的笑了。

    知府大堂里,有了周茂春三言两语判定了这件事,大家也都准备散去了。

    这家人抹泪依偎着退出去,死者由差役抬着。

    这边常云成也抬脚要走。

    “你现在出去干什么!”齐悦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喊道。

    “什么?”常云成皱眉看她不解。

    “从后边走!”齐悦气道。

    常云成笑了,他伸手握住齐悦的手,似乎有些留恋的停顿一下,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拉开。

    “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走过后门。”他说道,转过身大步而去。

    看着这男人挺直的背影,齐悦气的跺脚,她抬脚追上去。

    刘普成等人自然也都跟上去。

    周茂春啧啧两声,看一旁的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被他看得发毛。

    “大人,还有什么指教?”他忙恭敬的说道。

    “你不出去送送?”周茂春问道。

    开什么玩笑,这时候出去,被那些乱民砸了头岂不是狼狈要死?

    知府大人傻了也不肯,更何况他还不傻。瞪眼看着周茂春,想要找合适的有面子的拒绝的话,忽的眼睛一亮。

    “周大人!”他一把握住周茂春的手。

    这次换周茂春吓一跳。

    “干什么?”他忙甩手说道。

    “劳烦你看看犬子!”知府大人急急说道,死死抓着不放,似乎一放手这人就跑了。

    “你犬子怎么了?”周茂春一脸嫌恶,甩啊甩不开,喊道。

    “犬子曾经被马踏伤,后来…”知府大人忙说道,为了儿子,他才看不到周茂春的嫌恶。在他眼里,周茂春就是冲他怒骂都是仙乐般动听。

    竟然逮住这么个厉害的大夫!一直让他提心吊胆不放心的儿子的身体终于能得个确切的结论了。

    “哦!”周茂春不待他说完就激动的伸手握住知府大人的手,眉飞色舞,“对,对。就是你儿子,被齐娘子开膛剖肚那个!快。快。让我去看看!”

    虽然亲眼看到开胸剖肚,但那个伤者死了,根本就看不出效果,他怎么忘了,还有个活的!活的!一定要剥光了好好的研究研究!

    没想到周茂春如此热情,知府大人几乎热泪盈眶。这就是人品啊,这要是被京里那些人知道,一定嫉妒不已!

    “快请,快请。”知府大人激动的说道。

    激动的二人甚至顾不得松开手就那样携手进去了。

    这边的把手言欢。外边的气氛则依旧紧张。

    虽然王庆春做了解释说明,也贴了告示,但围观的民众依旧没有散去。

    在看到死者一家走出来时,气氛顿时热烈。

    “真是可怜!”

    “这世道就是这样!”

    人群满是如此的议论,群情激愤。

    这态度让那年轻女子都吓了一跳,面上浮现几分惧意。

    事情是不是闹的太大了…

    这样没事吧…

    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谢谢乡亲。”她哭着冲众人施礼。

    那哀恸无奈的神情再次让现场的民众骚动起来。

    常云成在这个时候走出来,瞬时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他身上。

    这种注视可跟以前那种不一样。

    愤怒不平怨恨几乎能让人融化。

    常云成面无表情,没有丝毫的停留,抬脚迈步,一步一步的走入人群中。

    侍卫们都没跟上,原本应该他们开路,但现在变成了常云成开路。

    跟出来的千金堂诸位弟子忍不住面色发白。

    “这要是万一…可是乱拳能打死老师傅的…”还有人忍不住喃喃说道。

    府衙门前密密麻麻的人群随着常云成走动分开一条路,但人群并没有散开,所有人都看着常云成。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人有女人,一个个衣衫简单甚至还有褴褛,瘦弱的占多数,手中也没有任何兵器,但就那样看着,带来的威慑不亚于置身万千兵庐中。

    最关键的是,置身万千兵滦,他们可以用手中的武器自卫,虽然危险但那是刺激的能让人热血沸腾的刺激,但此时此刻他们手中虽然有武器,但却不能自卫,这种压抑让人无处可逃无法回避的危险才是最危险的。

    跟在常云成身边的侍卫额头上冒出密密的汗,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齐悦抬脚要跟过去,就见外边又是一阵骚动,人群又自动分开,穿着公侯礼服的定西候出现在人前,在他身后是紧紧跟着的管家以及小厮们。

    齐悦停下脚,眉头皱起来。

    所以,有了外忧就一定会有内患了吧…

    所以,为了避免惹祸上身,壮士扼腕便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所以,常云成选择的除了面对民众的愤怒,还有身后亲人的插刀吧…

    这个混蛋!这个傻瓜!这个蠢货!

    她加快脚步追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敢为 (加更)

    当掀起车帘看到眼前这么多人时,定西候倒吸了口凉气。

    他听说闹的挺大,但到底有多大并没有往心里去。

    不就是死了个农户嘛,哪有那么多闲人跟着凑热闹。

    真来了他才知道,真的有那么多闲人啊!

    这要是下去,别说拳头了,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将他淹死!

    这混账小子,从小到大没给他找过麻烦,没想到一找麻烦就是这么重量级的!

    这是要害死老子啊!

    一瞬间他决定坐在车上不下去,正要放下车帘,管家就跳出来。

    “定西候到!”他扯着嗓子喊了声。

    这一声将就近的人群都吸引过来,然后越来越多的视线看过来。

    定西候手扶着车帘僵住。

    在众目睽睽之下退回去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定西候慢慢的走下来,还好管家很聪明及时的扶着他,免得跌倒就成笑话了。

    其实现在已经成笑话了…

    人群分开,常云成也看到了定西候,他的脚步微微停顿。

    齐悦在后边赶上来,越过常云成。

    常云成及时伸手拉住这女人,将她甩在身后。

    “你!”定西候看着儿子,神情淡漠的儿子,忍不住伸手指他喊道,“你干的好事!”

    常云成没说话,什么反应都没。

    齐悦在后跟着男人的手奋斗,捶打踢打却挣不开。

    定西候喊完这句话,却忽的转开了,他寻找到亦是被民众围着的死者家属一行人,疾步走过去。

    人群自动分开,看定西候的神情亦是很不善。

    想干什么?都这样还想欺负人吗?

    这样想着。有人忍不住喊出来。

    陡然在身边响起的带着愤怒的声音,让定西候脚步踉跄一下,不由紧紧抓住了管家的手。

    场面一时僵持。

    “你们”定西候看着这一家人,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了,“本侯”

    那一家人看过来,看着这个衣着华贵肃穆的男人,面上带着难掩的惧意惶惶。

    定西候只开了口说了这几个字,忽的冲他们低头施礼。

    “子不教父之过,这件事,是我们定西候府对不住你们!本侯。向你们赔罪!”他说道。

    声音还有些颤抖,语速也很快,表明了说话人的内心慌乱不安。

    但这句话说出来后,定西候突然如同卸下了一个重担,瞬时轻松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也没什么可怕的…

    定西候站直了身子。收回了扶在管家胳膊上的手。

    “本侯。向你们赔罪。”他再次说道,这一次声音响亮。

    这一下大家都听清楚了,就近的人都愣住了,这边的异样很快传来,乱哄哄的场面安静下来。

    死者家属这边也一副受惊的样子。

    什么?

    “逆子无状,做出这等争医的荒唐事。让令亲延误不治,这件事是逆子的不对,也是我们侯府的不对。”定西候接着说道,冲死者家属再次施礼。“事情已经这样,还请你们节哀,本侯除了歉意,必定要补偿。”

    歉意…补偿…

    这边常云成和齐悦也愣了。

    定西候在说什么?

    不是应该说这逆子跟他们侯府无关,自己造孽自己承担,他们侯府大义灭亲什么的吗?

    这歉意?补偿?是怎么回事?

    还有补偿?

    年轻女子的脸上闪过一丝狂喜。

    看来这一次…还真是赚大发了!

    “人,人都死了,还要怎么补偿!”她掩面哭道。

    民众也回过神来了。

    定西侯府竟然怂了!定西侯府竟然认错了!定西候府竟然要赔偿了!

    每个人都激动起来,这是他们的胜利!

    “对啊!人都死了!怎么补偿!”

    “就是,命可以补偿吗?”

    很多人喊起来,义愤填膺,场面沸腾喧嚣。

    定西候顿时如同置身狂风暴雨中的小船,随时都能被掀翻。

    而常云成这边压力被化解全然无事。

    他看着这个男人,这个二十几年来称呼为父亲的男人,是他最亲近但又最生疏的人,这个被他厌恶又瞧不起的男人,此时正小心的冲愤怒的人群点头,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惊惧,就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随时要逃走,但是,却始终没有逃走。

    “…是,命是回不来了,但活着的人还要过下去不是吗?”

    “对,对,没错,给,要什么都行”

    “没问题,本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没问题,大家作证…”

    “好,好,要节哀节哀,这次是我们的错….”

    “….行,行,田地?当然没问题…钱钱也好,拿着方便….没问题没问题…都没问题…”

    “对,对,这位老丈说得对,就是这男人活了也是毁了身子了…当然当然我不是这个意思…咳咳…我们只是想给些补偿,你们没了这个人,但日子还要过的跟有这个人一样不,比这还要好…”

    常云成看着看着,只觉得鼻头发酸。

    “去你娘的赔偿!”身后被他抓着手腕的齐悦再次暴怒,大声喊道,“去他娘的赔偿!你们拍着良心说,你们也好意思要!”

    她大喊又跳脚,踢打常云成。

    “你放开我,我跟他们没完!你们这两个蠢货少自以为是!你们两个蠢货少自以为是!”她喊道。

    常云成只是死死的抓着她的手不放。

    这边的喊声根本盖不过那边的讨论声。

    那边终于说妥当了,管家亲自引着死者家属去办理赔偿,而民众们自然要鉴证,愤怒的气氛已经被胜利的喜悦取代,大家热热闹闹的跟着去了。

    府衙门前的人群如同流水般散去,留下定西候父子。齐悦以及还在台阶上站着的千金堂诸人。

    定西候一向注重儒雅的形容微微凌乱,他吐了口气,伸手抹头上的汗。

    没想到竟然做到了…

    其实也没那么可怕嘛…

    “父亲。”常云成动了动嘴唇,有些干涩的喊道。

    定西候这才看过来,虽然心里很雀跃,但严父的形象还是要保持的。

    “逆子!你看你干的好事!”他沉脸厉声喝道,“你给我…”

    他的话没说完,常云成撩衣冲他跪下了。

    “让父亲代儿受过了!”他说道,然后重重叩头。

    定西候倒被他吓了一跳。

    这混账小子从小到大在他跟前都不肯服软,每次跪下来被打也必定是跪的直直的。这次自己还没打呢.怎么就弯了?

    定西候是个文雅人,面对人家示弱,他就是再大的火气也不好发出来,这是风度问题,没办法。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甩了袖子沉脸喝道。“起来,回去再跟你算账!”

    常云成却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又重重叩头才站起身来。

    不过他没站起来。一旁的齐悦狠狠的给了他一脚。正在起势的常云成重心不稳,晃得又单腿跪地,回头看齐悦。

    “你们!”齐悦看着这父子二人,她的面色涨红,气息不平,“你们干什么!”

    她大声喊道。声音嘶哑。

    定西候有些不安惶恐。

    “月娘,没事,这跟你无关…”他忙说道。

    “这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齐悦大喊,神情暴怒焦躁。“我治死人,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这是第一次见这女人有如此强烈的情绪,自从认识以来,她一直都是笑哈哈的,就是发怒也是那种冷冽的不带情绪的,这次怎么…

    定西候常云成,包括千金堂的人都愣住了,惊讶又担忧的看着这个如同发狂的女人。

    这是怎么了?

    “月娘,要不是他母亲的事,这件事也不会这样”定西候搓手说道,带着几分歉意不安,“你看,总不能让你无辜牵连…”

    “我牵连!我牵连!”齐悦指着自己的鼻子,喊道,“没你们这样欺负人的!你们也太欺负人了!”

    这怎么就欺负人了?

    大家面面相觑,定西侯更是不安,瞪眼看常云成。

    常云成看着齐悦慢慢站起来。

    “你们把我当什么人啊!”齐悦看着他们,“啊?怕我治不好被人打死吗?啊?我是那种人吗?这件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啊?我治病,是我的事,治好治不好,都是我的事,你们谁啊?轮得着你们跳出来吗?怎么?很伟大啊?很英雄啊?很爽吧?自我牺牲很骄傲吧?有病吧你们!”

    定西候被骂的面色尴尬,这件事…难道不对吗?

    “月娘,不是的,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说,我当长辈的,不管怎么说,也不能扔下你们不管…”他搓手讪讪说道,“那句话说的,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荣是一块荣了,到损的时候,我怎么能不管呢…”

    “谁跟你们一家人!有你们这样瞧不起人的吗?”齐悦喊道,眼里已经含了泪水。

    谁跟你们一家人!她没有家人!她的家人都在另外一个世界!谁跟你们一家人!

    “关你们什么事,那个病人治不好!治不好!你们来还是不来,都治不好!你们发什么神经,拼命的往自己身上揽!干什么?很好玩吗?有你们这样瞧不起人的吗?哦,是不是我以后就不能治不好人了?我一治不好,你们就跳出来背黑锅啊?有你们这样瞧不起人的吗?我跟你们有仇吗?你们想干什么啊!”齐悦挥手喊道。

    “月娘,你懂他治不好,可是,我们不懂,这些人也不懂,他们只知道你救醒了那男人,他们只知道,我带着母亲拦住了你,他们只知道,你救活了我母亲,他们只知道,那人没有救活,月娘,你知道的,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的,你说不清的。”常云成看着她,沉声说道,“如果没有我母亲出现的话,你会很好解释,但现在有我母亲的事,我不能让你去面对这些人的质疑,去跟他们争辩解释,去忍受他们的指责吵闹!月娘,这不公平!这不应该!”

    齐悦看着他,冷笑。

    “不公平,不应该,这关你们什么事!关你们什么事!”她说道,渐渐声音变大,“没你这样欺负人的!没你们这样欺负人的!”

    她说完这句话,终于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奔走了。

    “师父”千金堂的弟子们不安的喊道。

    刘普成看着那女人奔去的身影,轻轻的叹口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可喜(加更)

    刘普成等人回到千金堂,阿如以及很多弟子都一脸焦急,大厅里也不像往日那般熙熙攘攘,而是空无一人。

    不管怎么说,死人摆在了千金堂门口,还是让众人有些忌讳的。

    被官府传唤,千金堂不可能都去,再说还有住院的病人呢,尤其是谢氏这个重症监护,所以阿如等人都留下了。

    看着刘普成等人进来,阿如等人急切的接过来,要问又不敢问,一个个神情愁苦。

    “没事了。”刘普成说道,“已经判定是伤重不得救治了,跟咱们没有关系。”

    啊?阿如等人愣住了。

    “没事了?”胡三不由问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刘普成答道,对他们的神情倒有些奇怪,“本来就是啊,肯定没事的。”

    “可是师父她…”胡三说道,伸手指了指屋子里。

    大家安静下来,屋子里传来哭泣的女声。

    难道不是被冤枉了被责罚了才会如此恸哭吗?

    正当大家面面相觑时,齐悦的哭声停了,人也从屋子里冲出来。

    “带上家伙,跟我去找那家人算账!”她喊道。

    大厅里的人都愣住,胡三最先反应过来。

    “还愣着干嘛!走啊!”他喊道。

    刘普成要拦也拦不住,一群人呼啦啦的跑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回来了。

    “已经跑了!”胡三气愤的在屋子里喊道。

    “跑了?”没去的弟子们惊讶的问道。

    “死人都没安葬,胡乱的埋了,一家人就跑了,连乡亲邻居都不知道。”胡三喊道。

    “做贼心虚!”弟子们气愤的骂道,“这下别人认清他们的真面目了吧?”

    说到这个胡三又丧气。

    “没,邻居说是怕打击报复…”他说道。

    大家都小心的去看齐悦。

    或许是跑了一圈。齐悦面色潮红,看上去倒是精神几分。

    “这次算他们走运,不过我想他们不会每次都这么走运!”她说道,一面拍拍手,“好了,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次咱们倒霉,下次咱们就有好运了,别担心。”

    我们担心的是你…

    弟子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看着这女子重新恢复了精神。大家还是高兴起来。

    “是。”他们齐声响亮的应道。

    夜色降下来时,谢氏的病房里大家都还在忙碌。

    “下午的时候有血渗血”阿如说道。

    “没事是少量渗血,那填塞布来。”齐悦说道。

    有她在大家就安心了,各自忙依言行事。

    很快谢氏刀口处的渗血便止住了。

    “老师,你今晚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齐悦说道。

    刘普成看着她,点点头。

    谢老夫人进来时。齐悦和阿如正在研究怎么吸痰。常云成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她。

    处于昏迷中的谢氏也在此时暂时醒过来,因为不能说话只看着常云成流泪。

    见谢氏醒来,齐悦转身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谢老夫人面色复杂。

    “这个,正梅能吃东西吗?”她看向阿如问道。

    阿如愣了下。

    谢老夫人就这她这一愣。忙对常云成说道,“你去问一下齐娘子。”

    常云成略有迟疑。

    “你想你母亲饿死啊!一天天杵在这里有什么用!”谢老夫人低声喝道。

    常云成这才起身走出去。

    谢氏看着他走出去,神情紧张。

    谢老夫人一把握住她的手。

    “正梅,你还疼吗?想吃什么?”她柔声问道。“你可把母亲吓死了…”

    伴着她的絮语,谢氏的情绪渐渐平缓。

    常云成走出来,见到齐悦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夜空。

    他走过去几步外又站住。

    齐悦似乎没感觉身后有人,依旧默默的望着夜空。

    “你在外边的时候,想家吗?”她忽的说道。

    “想。”常云成答道,简单的一个字,没有多说话。

    “真好。”齐悦笑了笑说道,“你想家还能随时回来,这种想念,苦涩中还是有甜蜜的吧。”

    那要看想的是谁,常云成没说话。

    齐悦也没有再说话,看着夜空,二人之间一阵沉默。

    “这件事,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常云成又低声说道,“如果,没有我母亲的事…”

    “没有你母亲,我也治不活那个人。”齐悦说道。

    “又给你添乱了。”常云成沉默一下低声说道。

    “所以说啊。”齐悦转向他,说道,“外行看热闹,我们内行看门道,本来挺简单的事,好了,让你们这些外行给闹腾成这样了”

    常云成没说话。

    齐悦看着他,又无奈的叹口气。

    “两个人麻烦,就比一个人麻烦好?”她问道。

    “是。”常云成答道。

    齐悦瞪他,又最终摇头笑了笑。

    “其实也没什么,总是要有麻烦的。”她说道,又看着夜空,“对于未知的新鲜事物,大家总是会恐惧的,如果一直治好便是神技,一旦治不好,那就是妖术。”

    她说到这里,甩了甩手。

    “但要是有治好有治不好,那就是医术了。”她说道。

    常云成没说话。

    “伤哪里了?”齐悦问道。

    这话问的突然,常云成愣了下。

    “天上哪有白掉的功劳,是受伤了吧?”齐悦问道。

    常云成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涨涨的难受。

    “没事。”他说道,移开视线,“皮外伤而已。”

    齐悦也没有再追问。

    二人之间再次沉默。

    “照顾好自己。”齐悦又说道。

    “你也是。”常云成也说道。

    齐悦便笑了,走过来几步,伸手拍了怕常云成胳膊。

    “也不错。生活挺精彩的,失去就有得到,不是吗?虽然你我都失了面子,背了黑锅,但是,你得到一个梦寐以求的好父亲,我得到了脱神成人的机会,真是可喜可贺。”她笑道,“恭喜了。”

    说罢走开了。

    常云成见她擦身而过,只觉得心中一空。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

    齐悦微愕,侧头看他。

    “月娘。”常云成看着她,低低的喊了声,声音发颤,“我。我,我”

    感受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在轻轻的发抖。炙热透过衣裳灼烧肌肤。

    最终我我几声什么也没说出来。

    齐悦冲他笑了笑。伸手搭在他的手上,拍了拍,垂下视线抽回手。

    齐悦再迈进病房时,谢氏又陷入昏睡了。

    “月娘啊,怎么她还是在睡?”谢老夫人一脸担忧的问道。

    “很正常,一则病本身。二来,刘大夫用了止痛的药,所以睡得多一些,过三天就好了。”齐悦说道。一面看阿如记录的血压以及出入量。

    “那她怎么吃东西?”谢老夫人又问道。

    常云成这时也走进来了。

    “只能用鼻饲了。”齐悦说道,看着昏睡的谢氏。

    鼻饲?

    “就是把食物从鼻子里灌进去。”齐悦说道伸手比划一下。

    鼻子里灌进去

    谢老夫人不由露出几分痛苦。

    日常吃东西呛到鼻子多难受啊,要从那里吃东西…

    “等她彻底清醒了,就可以直接用口进食了。”齐悦说道,“别担心,没事的。”

    谢老夫人哦了声,她担心也没用,如今全部希望就只能寄托在这女人身上了。

    “老夫人,你也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你的身子.毕竟不太好这里有护士他们一切都能照顾好的”齐悦又说道。

    谢老夫人心内微微酸涩。

    “好,我知道,多谢你了。”她说道点点头。

    齐悦不再看她,和阿如走了出去,里外陷入夜的沉静。

    “外祖母,你睡吧。”常云成说道,亲自过来将这边的床铺开。

    “怎么样?”谢老夫人一把抓住他急急问道。

    “什么怎么样?”常云成不解问道。

    谢老夫人啧了声。

    “你没跟月娘说些什么?”她问道。

    常云成低下头接着展开被褥。

    “说什么。”他淡淡道。

    谢老夫人打了他的胳膊一下。

    “说你多想她啊!”她说道。

    常云成伸手放在被谢老夫人打的胳膊上,方才那个女人也是打在这里….

    她明媚的笑着,如同夜空里的星辰,温暖柔软的手打在自己的胳膊上…

    带着亲密带着洒脱

    这么大的事对她来说似乎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反而依旧充满希望与前进的力量。

    她这看似柔弱的身躯是哪里来的如此强大的力量?

    “说你呢!又发什么呆!”谢老夫人再次拍了下说道。

    常云成收回手,已经铺好了被子,站直身子。

    “说这个做什么。”他说道,“对她不好。”

    “怎么不好,这正是个机会”谢老夫人说道。

    话没说完被常云成打断了。

    “外祖母。”他微微拔高了声音,看了眼那边的谢氏又降低了声音,“放过她吧。”

    放过她吧

    “她因为我们,已经够…”常云成低声说道。

    已经够倒霉了….

    谢老夫人不再说话了,也看了眼那边的谢氏。

    “你先睡吧,我外边坐会儿。”常云成说道,说罢疾步走了出去。

    谢老夫人看着他急匆匆而去的背影,重重的叹口气,躺下了。

    因为这件事,住院的病人也几乎走光了,住院的病人少了,所以值夜班的弟子也少了,没有往日那样灯下夜宵的事了,院子里显得安静的寂寥。

    常云成慢慢的在一旁的台阶上坐下,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拿在手里,借着一角随风摇曳的灯,可以看到是一个小葫芦。

    当初从清河王那里要来的三个葫芦,如今只剩两个了,一个放起来,这个则贴身带着。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他总是喜欢拿在手里,似乎这样心里就能避免空荡荡的。

    “哈,哈,我知道了…这样换成气囊…”

    忽的从一间屋子里传来齐悦的说笑声。

    常云成不由看去,见不远处一间大屋子,亮着好些灯,窗棂上倒影几个人影,或站或坐。

    “…师父师父…还有管子也可以用猪肠子啊…”

    “…关键是密封性问题…”

    屋子里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来,随着夜风时大时小。

    常云成嘴边浮现一丝笑,转动着手里的葫芦,视线黏在那边的窗棂上。(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可贺

    定西侯府此时还未曾入眠。

    “侯爷,你疯了吗?”周姨娘情绪失态,以从未有的态度冲定西候发脾气,“你在干什么!赔偿!认错!你要毁了定西侯府吗?”

    “也没多少钱,不算什么。”定西候混不在意的说道,一面看周姨娘笑,“咱们家的家底你还不知道吗?”

    老侯夫妇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指望不上,所以拼命的为他攒下了大笔家财,足够他挥霍享福,纵然因为和离被那女人搬走了将近一半,但余下的也是不输于任何权贵之家。

    这个周姨娘当然知道,因为这些在她看来都是自己的。

    不过她现在要说的可不是这个。

    “侯爷,咱们家的家底也不是用来被人败坏的!你以为这是香会上施舍呢!”她气道,“为了这一个逆子,凭什么要全侯府为他陪葬!”|

    “你说什么话!”定西候皱眉说道,“什么逆子!他是我儿子,我是他老子,他出了事,我不管,谁管?这世上他还能喊别人为父亲吗?”

    说到这里,定西候忍不住心中感慨,想到大街上常云成冲自己跪下喊的那声父亲。

    父亲他子女多,这个称呼听的多的很,但从来没有那么一刻,这声父亲喊的他整个心都颤起来。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浑身上下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酸涩麻痒,但又豪气万丈,似乎那一刻就是让他去死,都眼睛不带眨一下。

    有什么啊,怕什么啊,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就是图口气嘛!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如同展开双翅的雄鹰,傲视天下,牢牢的护住身后的子孙晚辈。

    这种感觉太爽了!

    “侯爷!那也得看什么事啊!你这样纵容他成什么样子!”周姨娘气道,用力推了定西候一把。

    定西候从激动中被推醒,很是不高兴。

    “什么纵容,他是我儿子,挣来两次朝廷封赏的时候是我儿子,惹来麻烦的时候就不是我儿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用时捧着没用时扔掉,就是一般人这样做也是有失大义的。更何况他是我儿子,亲儿子,我纵容他不稀罕,我不纵容他才是见鬼呢!”他没声好气的说道,看惯了周姨娘如花解语般柔顺的面容。今日看她这般怎么看都不舒服,“去去。男人家的事。你多什么嘴,回去歇着吧,有着功夫,好好伺候着云起,就要考试了,别给我丢人!”

    丢人!谁丢人!

    常云成干出这样的事不丢人!云起如果考不好就成丢人了!

    周姨娘喘气不平。恨不得一口啐定西候脸上。

    这就是嫡子和庶子的区别吗?

    再好再努力也比不过那孽子的一根手指吗?

    凭什么!凭什么!

    要是眼前的人换了是谢氏,那此时此刻估计都打起来了。

    但眼前的人不是谢氏,所以周姨娘深吸几口气神情恢复。

    “是,侯爷。那妾身先告退了。”她柔声说道,抚了抚定西候的胳膊,“侯爷也早点歇息,这几天可是内忧外患的受累了。”

    这话定西候爱听,他满意的点点头。

    周姨娘冲他温柔一笑慢慢的走出去了。

    一直回到自己的屋子,周姨娘脸上的笑才烟消云散。

    屋子里早有一个丫头等着。

    “姨奶奶。”她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又不安的笑,“你看这事…侯爷这边硬要给…”

    周姨娘坐下来。

    “给你们就拿着吧。”她不咸不淡的说道。

    “哪能啊。”丫头忙过来,跪下来给她捶腿,一面带着讨好的笑,“她们不能要的,姨奶奶给的已经够多了,再说…到底是…没达成姨奶奶要做的事…”

    这次还真是亏得很!

    白花了那么多钱!农户的钱!几个闲汉的钱!还有那几个酸儒的钱!

    周姨娘握紧了手里的茶杯。

    谢氏没死,虽然给常云成抹了黑,但侯爷这个蠢蛋不知道那根弦抽了竟然替子受过,不是应该借这个机会夺了他的世子之位吗?怎么反而将侯府都拉进去了!那她的儿子不是也要跟着倒霉吗?

    真是….

    周姨娘咬牙闭眼。

    丫头自然察觉到她的情绪,本就紧张的人更加紧张起来。

    “姨奶奶,侯爷给的那些东西,都存在东街钱庄了,也不留名,只有标记,这是给姨奶奶的。”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木牌捧起来。

    周姨娘深吸一口气,恢复和气面容。

    “那好吧,我拿着你们也心安。”她说道,伸手接过。

    丫头果然松口气。

    “谢姨奶奶。”她叩头说道。

    “你舅妈一家走了吧?”周姨娘又说道。

    丫头忙点头。

    “是,下午就走了。”她忙说道。

    周姨娘舒了口气。

    “走得越远好,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来了。”她说道。

    “是那是自然,有姨奶奶的赏,走哪里都能好好的过一辈子呢。”丫头讨好的笑道。

    周姨娘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小蹄子,大头你都吃了吧?”她说道。

    丫头面色微微红了下。

    “哪有啊。”她嘻嘻笑道,“我跟着姨奶奶过的就是他们几辈子过不来的好日子,谁还在乎那点东西啊。”

    周姨娘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就你会说话,去吧,下去吧。”她说道。

    丫头笑嘻嘻的退下去了。

    屋子里陷入夜色的安静,昏暗的烛灯下,周姨娘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笑容,她抬手挥灭了灯,整个人被黑暗吞没。

    谢氏一天天的好转起来,第三天的时候脱离昏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多。

    屋子里齐悦几乎插不上脚了,周太医安老大夫几乎时时刻刻的呆在里面,好奇的研究谢氏,而齐悦也乐得不管了,第一这时候还是主要靠这些大夫们来根据脉相调整用药,第二谢氏见了她还是会激动。

    倒不是说齐悦怕她,而是懒得理她。

    大厅里求医问药的人川流不息,看起来跟往日差不多,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跟往日不同的。

    “刘大夫现在没空。齐大夫可以吗?”引导的弟子问道。

    那看病的人面色露出一丝犹豫。

    “这样啊,我,我觉得,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一会儿再来吧”那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不待那弟子再说什么忙忙的转身走了。

    “什么事啊,装的一点都不像”弟子喊了几声无果。撇撇嘴说道。转过身愣住了,“师父”

    齐悦对他笑了笑。

    弟子面色发红,有时候撞见尴尬事,比自己做了尴尬事还尴尬,他如今就是这样感觉。

    “去忙吧。”齐悦含笑说道。

    弟子如释重负忙应声走开了。

    还是有变化啊,齐悦深吸一口气看着门外。

    当然有变化。

    此时王庆春的会客厅里。几个大夫正说笑。

    相比于前那种带着压抑的笑,现在的笑就舒心了很多。

    “虽然那定西侯世子一力将事情担了起来,但到底是死人了。”王庆春笑道,捻须。“这就跟一座堤坝裂开了一道口子,虽然看上去依旧坚固,但…”

    他说到这里笑而不语了。

    “民众的信任被捅破了,那么,民众对她就会存疑。”另一个大夫笑道,“下一次她要再这么胡闹,大家可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买账了。”

    “就是就是,她胡闹的也够多了,可见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另一个笑道。

    大厅里气氛欢悦。

    “可是”在座的一个人笑着笑着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忍不住问道,“可是,这样的病人,的确是救不活啊,怎么能算是胡闹呢?”

    大家的笑声一滞。

    是啊,谁都治不好的病她治不好了,有什么可高兴的?好像是他们都能治好,而这女人逞能没治好砸了招牌似的。

    “医者不治必死之人,这种病症她就不该治,还什么输血,什么开胸,哼,我看治是假的,故作高深顺便练练手是真的。”王庆春哼声说道。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大家恍然纷纷点头。

    “还搞什么防疫什么消毒,我看也不过是花花架子。”大家说道,“这一下,看谁还信她的。”

    这样,那些民众不会再盲目的追捧这个女人了吧,日子又能恢复正常了吧,所有人都舒了口气。

    齐悦拍了下手,在桌子前坐下。

    “日子终于恢复正常了。”她说道,松了口气一般,神情轻松。

    阿如在一旁看着她神情担忧。

    “喂,你别这样看我好不好,我说真的呢。”齐悦笑道。

    “你也别难过,其实,看病都是会死人的,刘大夫他们都说了,你别往心里去”阿如说道。

    “我真没往心里去。”齐悦笑道,转动羽毛笔,“没错,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医啊,只要有伤病就必然有死亡,要不然,还要大夫做什么”

    她说到这里吐了口气。

    “这件事其实是好事。”她笑道。

    好事?阿如看着她,她就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想要安慰别人,一定也不在乎自己。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齐悦说道,将手里的笔放在桌子上,“虚幻的美好早点捅破总比晚点的要好,现在大家终于知道,我不是神医,不可能包治包好,这样,我也卸下担子了,当遇到不能治的病症再说我尽力但是不能保证结果的时候,大家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认为我是谦虚了,这种盲目的崇拜信任,其实是很可怕的,当然我也不用那么…自责了。”

    阿如渐渐明白了,点点头,收起了担忧。

    “所以以后大家就能正视娘子了。”她说道。

    “对,我终于可以跟其他大夫一样了。”齐悦笑道,一面甩了甩手,“这样,难道不是好事吗?”

    阿如看着她终于露出轻松的笑了。

    “当然,虽然正视失败,但我们的目标却不会变。”齐悦挥手说道,“那就是,继续努力努力努力!”

    “是,努力努力努力。”阿如学着她喊道,带着几分羞涩晃了晃拳头,一面想到什么咧嘴一笑,“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

    齐悦看着她,仰头哈哈大笑。

    “没错!我们的目标,从来没变过。”她说道,握了握拳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客气 (加更)

    齐悦跳进病房里,抖落肩上的雨水。

    屋子里的谢老夫人忙被一个丫头扶着站起来。

    “月娘啊,吃过了?”她含笑问道。

    “啊,还没。”齐悦说道,看床上躺着的谢氏。

    谢氏睡着了,插了鼻饲管,张着嘴,脖子里展露着套管,穿着统一的病号服,哪里还有半点侯府夫人的威严,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好些。

    这一次可是她可是受了大罪了。

    “那也比死了强。”谢老夫人说道,也看过去,带着欣慰以及欢喜。

    齐悦没说什么笑了笑上前做了检查。

    “有周太医和安老大夫在,真是恢复很好。”她笑道,啧啧称赞,“估计再过七八天就能拔管了。”

    “是有你在,要是没有你,她现在早躺在地里了。”谢老夫人说道。

    齐悦看着谢老夫人,张张口要说什么,却又没说。

    “没错,要不是有我,她早就死翘翘了。”她说道,“醒来记得提醒她。”

    谢老夫人忍不住笑了。

    这女人是故意的。

    “月娘,她是对不住你。”她收了笑又说道。

    “她对不住我我知道。”齐悦打断她,“所以,别的话就不多说了不痛不痒的没啥意思,诊费记得多给点,也就这个实惠了。”

    说着话将听诊器放进兜里。

    “你先歇着,今天我值班,有事让人叫我。”她说道,转身走出去了。

    谢老夫人只得眼睁睁看着她走出去。

    “老夫人喝茶。”丫头忙小心的扶她坐下。

    谢老夫人哪里喝得下去,摆摆手。

    门帘响动,常云成迈步进来。衣角被雨水打湿一大片。

    “外祖母,怎么了?”他抬头见谢老夫人瞪着自己,神情不好,不由吓了一跳,忙看向谢氏。

    看上去没事啊…

    “该来的时候不来”谢老夫人瞪着他没好气的说道。

    “什么?”常云成没听明白,问道。

    “你干什么去了?”谢老夫人问道。

    “有些公务我去处置了一下。”常云成含笑说道,一面接过坐下,由丫头跪下擦拭湿了的衣角,“外祖母想我了?”

    谢老夫人横了他一眼。

    “我哪有功夫想你。”她嗔怪道,一面皱着眉有些上愁。“怎么最近月娘也不常来咱们屋子里…是不是不想管了…”

    常云成垂下头摆手屏退丫头,自己接过毛巾一下一下的擦衣角。

    “有周太医和安老大夫在,外祖母放心。”他说道。

    谢老夫人看着他。

    “安老大夫我倒是放心,这个什么周太医,怎么看都不着调…”她嘀咕道。“你,回来的正好。今天齐娘子值班呢。你去见见她。”

    常云成依旧低着头擦衣角。

    “见她,做什么。”他低声说道。

    谢老夫人啧了声。

    “问问你母亲的情况啊,病情怎么样啊,要注意什么啊。”她瞪眼说道。

    “这个,安老大夫不都说了嘛。”常云成说道。

    谢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拿出拐杖敲他的手。

    “擦什么擦。你那衣服湿了擦就能擦干了吗?装什么鹌鹑!快去问!”她瞪眼低声喝道,“你母亲是她治好的,别人说的不算!”

    常云成有些无奈的看着她,喊了声外祖母。

    谢老夫人瞪眼举起拐杖。

    常云成有些狼狈的被推出屋子里。雨水哗哗的打在身上,他不得不快走几步到对面的屋檐下,回头看这边谢老夫人在门口冲他瞪眼,然后关上门。

    常云成有些无奈。

    “世子爷。”身后有人喊了声。

    他回头,看到是一个穿着端着药筐的杂工。

    杂工神情有些激动的看着他。

    “好好的护着她,她以后只怕麻烦越来越多。”常云成低声说道。

    杂工点头,自从常云成回来后,这些被留下来当杂工的侍卫一直没机会见他,由于谢氏的病情,他们自然也不会去打扰常云成。

    “世子爷放心。”他郑重说道。

    常云成没有再说话,视线看向院子里的雨中。

    “世子爷。”杂工并没有走开,低声唤道。

    “没事你下去吧,别让她知道,她这人性子犟的很。”常云成没有回头说道。

    杂工应声是,搬着药筐走开,走了几步又回来了。

    “当初世子爷功劳喜讯传来,齐娘子忧心不已,想法设法的要问你有没有受伤。”他低声说道。

    常云成回头看他,杂工低头施礼走开了。

    雨声哗哗,因为下雨没什么问诊的人,四处都显得很安静,常云成站在这里一动不动。

    衣服湿了擦擦就能干吗?

    他耳边响着谢老夫人刚才的话。

    湿了就是湿了,擦还有什么用…

    他低下头,看着湿乎乎的衣角,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体温暖的,隐隐有一块干了一些。

    也许,还能…来得及或者…

    他一咬牙转过身看向一旁齐悦的屋子。

    “老夫人,老夫人,世子爷抬脚了!”小丫头站在窗边忍不住激动的喊道。

    “我还没瞎呢。”一旁的谢老夫人瞪眼道,“你往那边点,挤着我,你看什么看。”

    小丫头掩嘴吃吃笑,听话的往一边挪了挪。

    “哎呀,又停了。”她低声喊道。

    谢老夫人忍不住用拐杖戳窗户。

    “哎呦这个废物哦急死我了”她低声说道,“又干什么呢!”

    “老夫人,好像有人来了。”小丫头踮着脚看道。

    雨涡冲进来六七个人,顿时将安静的大厅搅得热闹起来。

    弟子们忙接过去。

    “是急诊!”他们喊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喜悦。

    这时候来急诊真是及时雨啊。

    齐悦闻声从屋子里跑出来了。

    “怎么样?”她一面问道,然后看到那个摘下斗笠帽子的男人,“王大公子。你怎么来了?是你的”

    “衙门里的兄弟。”王谦含笑说道。

    “你那里的?”齐悦惊讶的问道。

    天啊,那得多远啊,这又下着雨

    是特意送这里来?

    “原本没下雨。”王谦笑着指了指外边,“走到半路才下的,都半路了,与其回去还不如过来呢。”

    齐悦哦了声,冲他笑了笑,专心去看病人了。

    “…是外伤感染,需要再次清创…”齐悦说道。

    “是啊是啊,我们也觉得不太妙。听大人说齐娘子最擅长这个,所以赶快送来了。”伤者身边的一个男人说道,一面自我介绍,“我也是大夫,不过技艺浅薄。实在是惭愧。”

    “哪有,术业有专攻嘛。我只是这个拿手一些。别的我还比不了你们。”齐悦笑道,一面吩咐手术。

    没想到这个名声在外据说很霸道别人不按她的法子治就是错的齐娘子原来这么谦虚和蔼啊,大夫很惊讶。

    这边齐悦带人准备清创手术去了。

    “你是回家还是?”齐悦抬脚走又停下看王谦问道。

    “雨太大了,我等雨小一点,再说人送来了,我至少得看着做完了再走吧。”王谦含笑道。

    齐悦冲他笑了笑。

    “去我办公室坐。我的丫头才做了小点心送来,你去尝尝”她说道,指了指自己的屋子,“不过。茶不好,你凑合喝吧。”

    王谦笑意更浓,眼睛都眯起来。

    “你快去吧。”他说道。

    齐悦这才转身去了。

    大厅里又恢复了安静。

    “王大公子,您这边请,要我给你沏茶吗?”引导弟子热情的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王谦说道,解下身上的蓑衣,“这个你找个地方挂起来,别脏了她的屋子。”

    弟子应声拿着去了。

    看着王谦进了齐悦的屋子,躲在柱子后的常云成才微微站出身。

    不用了我自己来…

    他可真是自来熟…

    有那么熟吗?

    他攥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那边的屋门。

    那么熟…那么自然自在那个人…不是他…再也不会是他了…

    其实这个伤者感染的症状不是很厉害,齐悦的手术很快做完了。

    雨也停了,院子里一片清新,几个弟子端着饭说笑着走过,被谢老夫人叫住了。

    “齐娘子呢?”她问道。

    “刚做完手术,准备吃饭呢吧。”弟子们答道,一面客气的问道,“老夫人可打了饭了?要不要我们帮忙?”

    “不用不用。”谢老夫人摆手,拄着拐走出来,先是蹑手蹑脚的来到齐悦的屋门附近。

    “…上次吃过正惦念着,真巧今天做了这个红烧肉啊”

    男子的声音清柔的传出来。

    “那多吃点,你要打包的话我给你便宜点”

    齐悦的笑声旋即响起。

    谢老夫人咬咬牙,惦记着,王同业那老东西的家世,连个红烧肉都惦记,说谎都不怕天打雷劈!

    真无耻!

    谢老夫人愤愤的心里骂道转身走开,转了好几圈在院子里的洗手池边找到看着水流发呆的常云成。

    这个没出息的自己说放下,这叫放下了吗?

    人活着不就是靠着这张脸皮吗?舍不下脸皮怎么可能好好活!

    谢老夫人用拐杖敲他起来。

    “跟我来。”她说道。

    常云成有些不解,被谢老夫人用拐杖顶着往齐悦这边来了。

    “外祖母,别闹了。”他看到方向忙停下脚,低声说道。

    “闹什么?”谢老夫人说道,“问问你母亲的病情怎么就是闹了?”

    常云成看她一脸无奈。

    “外祖母,这样太欺负人了。”他低声说道,看向齐悦的屋子。

    谢老夫人一把推他。

    “齐娘子!”她一面大声喊道。

    这一下再走也来不及了,常云成尴尬的被推到了门边,谢老夫人掀起门帘顺手带他进去了。

    屋子里齐悦正在吃饭,对面坐着王谦,也正举着筷子,二人都看过来。

    “哎呦,正吃饭呢,真是不巧。”谢老夫人歉意的说道。

    齐悦站起来。

    “没事,没事,有什么事?”她说道,一面随口问道,“你们吃了吗?”

    “还没顾上呢。”谢老夫人说道,不待齐悦再说话,看常云成,“正好,你也在这里吃吧,吃完了好问问你母亲的病情。”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

    “我想起来了,刘大夫要我吃过饭叫他一下,我都忘了,那我先去了。”她说道,转身走出去了。

    留下屋子里三人大眼瞪小眼。(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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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医女介绍:
齐悦一脚跌进了陌生时空 梳着妇人头,不见丈夫面 独居别院,冷锅冷灶冷眼 开什么玩笑 既然我是这家中的大妇 自然我说了算 好吃好喝好住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再跟我斗再跟我斗 开膛剖肚吓死你们 -------------------------------------名门医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名门医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名门医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